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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六章:别了·叔叔
「啊──」
「痛啊──」
离伤兵营地不远处的另外一片树林里,被施用赤血术的伤兵的惨叫不断地传来,赤血术是用痛苦激发出人体的潜力,同时消耗受术者未来生命的魔法。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让伤者云集的树林有如人间炼狱般凄惨。
如果不用赤血术就要被抛弃,被抛弃的代价就意味着等死──战争中的战俘最幸运的结局就是沦为奴隶,而战俘中伤员的下场最惨。
「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为敌人的伤兵疗伤」,那只是学校课本里为了美化本国军队宣传用的。无论是哪一方,对于浪费口粮的敌方战俘,最常用的优待方式就是当场格杀。
因而除去那些断去手脚铁定要被抛弃的人以外,几乎所有的伤员都接受了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很多人恢复了「健康」,但也有不少人因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消耗而当场毙命。
「等安达醒来,她要是知道了这种情况,一定会伤心地痛哭吧。」我坐在一块背阴的草地上,安达静静地躺在我的怀中,望着随着她呼吸起伏的胸脯,我又难过又担心。如果刚才安达没有突然晕倒的话,赤血术这个命令绝对无法实行的。
「对不起。」希拉向我道歉道,「其实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鲁亚基公爵也不会……」
「这不关你的事,傻姑娘。」我伸过另一只手把希拉也搂到怀里,「要怪就怪这场该死的战争吧!皇帝一个人就决定了我们所有人的不幸。」我边说边亲吻着希拉的脸蛋安慰她。
「姐姐她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希拉关切地问道。
「还好,她只是疲劳过度,但如果再象现在这样运用生命魔法的话,那就我就不敢说了。」我不禁暗暗痛骂发明生命魔法的魔法师。安达的情况属于过度使用魔法,身体极度疲劳,对于这种情况唯一治疗的方法就是好好地静养。
但现在是军队最艰苦的时期,马上就要进行大范围的战略转移了,想想都让人头痛。我能做的事也就是在安达身上施一个安魂魔法准备让她好好地睡上一整天。
「多拉和梅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们?」
「她们是魔法剑士,回复魔法并不擅长。多拉看到大家都在医治伤员自己却无法插手,感到过意不去,所以她主动地要求到前线去,结果梅儿也跟着去了。」希拉说道,「这两个笨女人!」我急得差点跳起来,这两个女孩根本没有半点战斗经验,过去我和比利亚叔叔都很照顾她们,从没让她们打过仗,这样子上战场只是送死。
就在这时,胡安一路小跑地来到我们跟前,「大人,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他畏畏缩缩地对我说道。
我看了胡安一眼,我在这儿已呆了很久了,许多该做的事情因为安达都忘了做。我知道现在应当做什么,可是安达的情况实在是让我劳心牵怀。
「我会好好照看安达姐姐的。」希拉看出了我的犹豫,对我说道。
「你还说呢,你不也用了生命魔法。」我爱怜地摸着希拉束成一团随便用一根红线绑在脑后的秀发,过去住在那个小山村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希拉梳头了,战争让我们平静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
「答应我,别再干这种傻事了。」我说着在希拉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记,又看了安达一眼,这才将安达交给希拉照顾。
「大人……」胡安那还带着童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催促我快点离去。
「你放心地去吧,达秀。」希拉接过安达对我说道,「别耽误了正事。」
我朝希拉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安达,站起身来随胡安离去。
在树林的边缘处我遇上了奥维马斯,他早已在那儿恭候多时了。
「你先走,胡安,我们有话要说。」
胡安识趣地离开了,只余下我们两人面对面。
「谢谢你!」
「不必了,反正人家都叫我壁虎!我的名声很臭,也不在乎更臭。」
「不过你为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我知道。」
「但是你因为她而狠不下心其实反会害了她。我们现在的情况绝容不下半点感情用事。」
「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的那两个女孩我已做好安排了,我把她们编入保卫魔法师的护卫队中,你暂时可以放心,至于安达我也会特别照顾的,尽量让她得到最好的照料,你就专心地处理突围的事吧。」
「谢谢!」我很感激奥维马斯,这个人做事真的很细心。
「现在部队的粮草还够吃几天?」
「如果只是黑龙骑士团,够我们吃上七天,但要是加上其它部队的嘴,只够三天!」
「还不算少嘛,我还以为什么都丢光了。」
「还算运气,你走了之后比利亚将军就命下面的人把重要的物资全都打了包,大溃逃的时候及时带出一部分,总算没有一贫如洗!」
「我已命令下面的人把所有可吃的东西全都做成干粮了,这三天会是我们最艰苦的日子,时间宝贵。不过三天后我们就要面临断粮的难题。」
「补给问题,我们可以以战养战,命令先头的骑兵四处抢掠村庄,就地解决口粮问题,再往南走就是魔族的人口密集区了,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突围的事呢?」
「突围的事好办,我想由你来负责指挥调动全军,为了全局,你可以砍掉任何一条尾巴,牺牲多少人都没有关系。」
「又要我做壁虎?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
「残忍总比被败家子败掉几万条人命好!我和你一样,只注重结果,不在乎手段。」
「啊!」听到我这么说,奥维马斯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谢谢!」他感动地对我说道。
命运很有意思,有时候一句话、一件小事,就会改变一个人、甚至几个人的命运。就因为我说的「我和你一样」这句话,从此以后,我成为奥维马斯最好的知交。
「再说我毕竟是新手,很多东西都考虑不周全,而你不一样,这方面你比我强得多。至于如何突围,我想虎特应当已经想好了,他在这方面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我并没有注意奥维马斯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倒挺会偷懒的。」他笑着回答我。
「父亲说过,一个好的将军不一定需要有很好的军事才华,但一定要会用人。你和虎特,罗兰德的能力都比我强,不用你们用谁?」我用一句土得不能再土的话回复他。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奥维马斯促狭地说道。
在去会场的路上,我们俩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谈。这次接触让我对这只壁虎有了全新的认识,亦是我们日后相互信任的伙伴关系的开始。其实奥维马斯才是比利亚叔叔所说的那种理智型的人物,他做事心细如发,什么细节都能考虑到,而且最令人敬畏的是不受个人情感所左右,处事的手段冷静得近乎冷酷。
第二次的军事会议只开了一小会儿就结束了。虎特一到场,就拿出了详细而完整的突围计划。按他的要求,我们的部队决定排成菱形的阵式突围。重新整编后的近一万二千骑的骑兵排在菱形阵式前半截,以三角攻击阵形发动攻击;娜依秀的部队作为菱形的左翼,第八军团为右翼,罗尔的部队担任断后的任务。罗兰德的部队作为机动兵力,与三个军系所有的魔法师一起集中在这个菱形的中间位置,这样可以随时对其它军团提供支持。
我把指挥全军的重任委托给了奥维马斯,自己则与波尔多一起加入虎特的骑兵团中。现在部队士气低落,我们只有用身先士卒的方法才能提升士兵的士气。
分配完所有人的任务之后,大家分头办事去了,比利亚叔叔又一次赶走了树林里所有的人,把奥维马斯和我留了下来。
「我们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吗?」我问叔叔道。
「你们都做得很好,非常的好。」比利亚叔叔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
「不过……」
比利亚叔叔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在奥维马斯和佩斯叔叔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我的身上,他用一种令人担忧的口气说道:「有一件事我还要达克去做,奥维马斯,还有老虎,你们俩给我做个见证。」
「什么事?」我感觉有些不妙,叔叔的语气就是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
「你们都疏忽了一件事,现在三个军团的士气都太低落了,这个样子的军队是没法打仗的。」比利亚叔叔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会用我龙战士的身份鼓舞起他们的士气的。」我拍着胸脯说道。
「光靠这个还不够!」比利亚叔叔微笑着答道,他笑得很安详。
「那我该怎么做?」
比利亚叔叔又笑了笑,他把头一扭,转向北方,那是家乡的方向。
「我有个女儿,她叫雅格丽,二十三岁了,前年她的丈夫刚战死在东方的所罗门要塞下。我还有一个儿子,他叫亚莱,今年十三岁。」
「叔叔!我们一起突围吧!」就算是傻瓜也能听得出叔叔的意思,我紧紧握住比利亚叔叔的手喊道。
「请你帮我照顾好她们!这是我给我女儿和儿子的信。」比利亚叔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我。
「叔叔!」我几乎要哭出声来。
「别打断,听我说!」比利亚叔叔用他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抓住我的左臂把我拉到他的跟前。
「看着我的眼睛!基思的儿子,不对,应是秀耐达将军才是!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就是……」
比利亚叔叔把眼神定格在我的眼睛上,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拖长语气吐出了下面的话。
「杀──了──我!」
「什么?」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杀──了──我!」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
「为什么?」
「哀兵必胜!你需要的是一支哀兵!秀耐达将军!」他特意把将军这两字加重了语气。
「我死了之后,把我的尸体在全体士兵面前火化!这样你就会得到一支无敌的哀兵!」叔叔抓着我的衣领说道。
「我做不到!」我摇着头说道,「做不到也要做!」
「不!」我膝盖一软,跪在了叔叔的面前,拼命着摇着头。我哭了,母亲死后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哭。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比利亚叔叔一直很照顾我,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啪!比利亚叔叔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脸颊上清晰地留下了五个指印。
「忘了我教给你的无情之道了吗?无情之道,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人也要无情!我受了不治之伤,你连对我这个快要死的人都狠不下心来下杀手,如何能做到真正的无情?咳,咳……」一时气急,比利亚叔叔剧烈地咳嗽着,象哮喘病人般喘着气。受了重伤的人是经不起情绪激烈的波动的,我急忙把手按在叔叔的背上输入龙气为他疗伤,然而比利亚叔叔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地把我的手甩开。
「你的力量应用在突围上,而不是浪费在我这个没用的废人身上!」他厉声说道。
「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为什么是我?」我哭着喊道。
「因为你还不够成熟!所以比利亚将军才要你亲自动手。」一直在边上旁观的佩斯叔叔终于开了口。
「成长需要经历磨难和痛苦的锻炼,他想用自己的死让你快点成熟。」佩斯叔叔说道,对于比利亚叔叔的举动,他显得非常的平静。
「我不希望你将来付出更大的代价后才成熟,才学会无情。来!达克!就用我的死作为你成熟的祭品吧!杀了我,秀耐达将军!」比利亚叔叔单手托起跪在地上的我的下巴,让我的脸能够直接面对着他的脸。
「杀了我!秀耐达将军!我不想再重复!」叔叔的鼻尖几乎和我的鼻尖贴在了一起,平静的目光象标枪一样地扎入了我眼中,深深地插入我的灵魂深处,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在那一刻被目光联系在了一起。我的眼神被锁住了,我无法移动我的眼珠。
我象被催眠似的,缓缓站起身来,藏有逆鳞的左手,慢慢地举过了叔叔的头顶。手臂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叔叔的眼睛轻轻地合上。
周围象死一般的寂静,我的眼前茫然失去了所有的景象,只听见我和叔叔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还在空气回荡着。
只要一击,我就会把叔叔送进另一个世界。
力量已凝聚到极点,手心的汗水蒸腾起发光的雾气。我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叔叔一眼,泪水毫无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滴进脚下的尘土。
我还是不能……
我尽力阻止自己想起几个月来和叔叔一起生活战斗的片断,但是这一切冲破了所有的障碍,不停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渐渐地,我的手开始不知不觉地下垂。
「快点!」
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刺进了我的神经,我感到有人用重锤砸进我的心口,我好像听到心上的一道锁链也应声而断。
「啊!──」
我紧闭着双目,在自己的狂啸声中,左掌像是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印在叔叔干瘪的胸膛上。
「你──终于──长大了!」
叔叔倒下前,我听到了叔叔与我诀别时最后的话。然后,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泪水竟然不再流动?我出手前发出的那一声狂啸使得四下的密林里一片寂静,就像我现在的心一样。
过了许久,我睁开眼,我还在树林里,前面是断了条腿的佩斯叔叔,身后站着一只壁虎,面前躺着的人是我的叔叔,他的胸口上有一个明显的掌印,那是我的掌印。
叔叔已经死了,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我拭去叔叔嘴角的血迹,木然地抱起余温尚存的遗体,离开了这片树林。
坐在地上的佩斯叔叔始终默默地看着我,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两眼一眨不眨地目送着我离去。至于奥维马斯,我始终都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背对着我,回避着我的目光。
※※※ ※※※ ※※※ ※※※ ※※※
比利亚叔叔的遗体平放在高高的木柴堆上,那是我部下的士兵从林子里砍来的松枝,就堆放在准备就绪即将突围的六万名战士的面前。
六万人现在已整装待发,就等我一声令下了。
所有的高级将领都站在木柴堆前,波尔多、白兰度、娜依秀、虎特、奥维马斯、罗尔,连被我夺去兵权的老将莫里斯也来了,大家全都不发一语,静静地望着木柴堆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火烧了起来,熊熊燃起的焰火逐渐吞没了比利亚叔叔的身体。
生命真是一种脆弱的东西,只是一掌,刚刚还在教育我,指导我的叔叔就这么去了。
尸体在火焰中燃烧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将哀伤的气息传遍了军营中的每一个角落。受着烟雾的感染,在场的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包含着悲愤。
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因为我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将体内的力量提升到极点,就在周围六万人的面前变身为龙战士,当暗黑龙那巨大的肉翼从我的背后升起时,我猛地回过身去,运足了目力将目光一个接一个地扫向我面前的将领,然后是他们身后的六万名战士。
我要把勇气,斗志和信心,尽我所能地通过目光传播到他们的身上。无论是奥维马斯、虎特、白兰度、娜依秀、隼人、罗兰德,或者是他们身后无数的我不认识的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我的目光。
我将身体升到了半空,开始了我参军以来的第一次演讲。
「大家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怀念家乡,怀念着家乡那肥沃的土地上出产的香甜的水果,怀念那绿油油的蔬菜,甘甜的泉水,怀念着我们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妻子,儿女,还有情人!」
我的目光又一次扫过整个军营,营地里现在一片寂静,只有燃烧的火把发出爆裂的声响以及战马原地踏步撞出的微弱蹄声。
「大家都很想回家,可是我们现在身陷重围!兽人的四万雄兵,魔族的七万大军,他们挡住了我们回家的路。如果我们不能突出重围,那等待我们的只有弃尸荒野,成为敌人铁蹄下的肉泥,连被火化的权力都没有!」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只是为了让你们所有的人明白,我们今天的战斗,不是为了皇帝,更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能够活着回到家乡去!」我放开嗓门,尽我之所能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我们今天的这一战,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能活着回家!──回家!──回家!」我一连吼出三次「回家」这个词,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但空旷的原野很快地就把我的声音吞噬了,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弱。
「我说的是不是这样,回答我!」
「是!」人群中有人小声地答道。
「大声点,是男人的就给我大声地喊出来!」
「是!」
周围平静了一秒,然后六万人整齐的大吼就如一声炸雷,回荡在整个帕尔斯平原上。
「是为了什么?」我又问了一句,「回家!」几万人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发出了最响亮的呐喊,火一样的热情已在他们身上燃烧了起来。
一股热流从我的心中涌起,在那一刻我已明白,这几万人已完全恢复了斗志。
我望向地上依旧燃烧着的火堆,火焰中的尸体已缩得很小。
「看到了吧,叔叔,你的牺牲并没有白废!现在我们已拥有了一支充满斗志的哀兵,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六万人都活着带回家乡去!」
火焰中传出「劈啪」的脆响,那是比利亚叔叔对我的回应。
「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我从半空中望去,在厚厚的人墙后面,断了一条腿的佩斯叔叔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下接一下地擂着军中仅余的一面战鼓。
「你也不想走吗,叔叔!」我飞过人群,来到叔叔的跟前,鼓声停了下来。
「走吧,别管我!达克,就让我用鼓声送年青的小鹰飞上蓝天!」叔叔伸出右手,一掌拍在我的肩头上。
「叔叔……」
「对伤兵用赤血术,把重伤员抛弃,这是我出的主意,我下的命令。我断了一条腿,应算是重伤员,所以我应该留下来陪他们!」佩斯叔叔故意大声地说道,在他的背后,躺满了千余名因无法自主行动而被我们抛弃的重伤员。
「叔叔……」
佩斯叔叔这么做是有意地把这两件事全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目的是为了消除因这件事而对我领兵打仗产生的负面影响。
望着佩斯叔叔坚毅的双眼,我知道我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强忍着眼眶中溢出的泪水,抬起右手,两脚一蹬,认认真真地朝佩斯叔叔行了一个军礼,身后,所有的人都庄重地举起右手,向他表示敬意。
「准备突围!」我转过身下令道,我迈开步伐,大步地向前走去,前方的士兵为我让开了一条道路。而我身后的士兵们开始向被我们抛弃的伤兵们拥抱告别,哭泣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军营。
「年青的小鹰,尽情的飞翔吧!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佩斯叔叔在我的身后高声喊着。
听着再度响起的鼓声,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我的眼中流了出来。
我回到阵前,跨上马背,却发现虎特也和我一样泪流满面,「走吧,回家了!」我说。
「是的,回家了!」虎特向我举起了紧握长矛的手臂,用力地挥了一下。
「出发!」虎特发出带着哭腔的命令,矛尖指向了前方。在那一刻,我们俩的眼泪已经流干。
嗒嗒作响的马蹄声淹没了咚咚的鼓声,一万一千匹战马聚集在一起,排成整齐的三角形攻击的阵式,形成一道奔腾的铁流向前滚动着。战马的铁蹄震撼着天空,就连挂在西边的残阳也被这股铁流冲击得晃动个不停。
尘土在飞驰着的人马左右两方飞扬着,厚重的铁甲发出了单调的碰撞声。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奔驰着。
大地就在脚下,命运就在掌中!
决定我们六万人命运的不是正义,也不是皇帝,而是我们手中的武器。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七章:血色黄昏
兽人的营地越来越近,借着西边的残阳,可以清楚地看到严阵以待的兽人的队伍,站在兽人阵营最前列的,是一排一手持大斧,一手持厚盾的熊人战士。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二百五十步……
已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了。
「放箭!」随着队列中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一万一千名铁骑擎出大弓,搭上羽箭,弦声响动,一万一千支羽箭化成一万一千只蝗虫飞向空中,射向兽人。
尽管有坚实的盾牌抵挡漫天的箭雨,仍有大量的羽箭送入兽人的队列中,引出一声声为人送终的惨嚎。
前排的骑兵只来得及射出一支箭,就已了进入兽人远程兵种的射程。兽人中精壮的掷斧战士朝我们投出了短斧,掷矛兵掷出了短矛,不时有人从马背上跌落,骑兵的惨喝和战马的悲鸣不断响起。
两军越来越接近,二百步,一百五步,一百步,前面几排的骑兵已收起了弓箭,换上了长矛。他们压低了身子紧贴在马背上,长矛水平地指向前方,帕尔斯平原上立刻多了一道波涛起伏的海浪。
后排的骑兵依旧在放箭,和兽人的远程攻击手对抗着。
铁流组成的狂涛呼啸呐喊着冲向用钢铁和血肉铸成的堤岸,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距离越来越近,我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清前排的兽人那因紧张兴奋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杀!」
几千张嘴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同一声的怒吼,冲在第一排的骑兵借着强大的前冲力,用长矛轻易地刺穿前排的兽人护身的盾牌,扎入他们坚实的身体中。卟哧卟哧溅起的红光比五月的鲜花还要艳丽,身体被洞穿的兽人的惨嚎与战马的嘶鸣声连成一片,就像潮水拍打岸堤一般连绵不绝。
同样是用钢铁和血肉之躯铸成的防波堤马上对这股铁流发起了反击。排在第二排的兽人趁着第一排的骑兵的前冲势头受阻的一刹那猛地突向前来,笨拙粗重的狼牙棒准确无误地将战马的前肢一一打折。在天上盘旋的雷鸟也趁着铁流受阻的那一刻从空中俯冲而下,用他们那锐利的尖爪将马背上骑士的脑壳活生生地抓碎。
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骑兵们根本就感受不到跌落的疼痛,因为随之而来的呼啸声已让他们再也不知痛苦为何物。而刚刚敲碎了骑兵脑袋的兽人战士们还来不及把沾满血汁和白浆的兵刃举起,第二波的铁流已汹涌无比地当头压来,再次将他们淹没在红与黑的海洋中。
我的战马在第一波的攻击中就折断了前蹄,虽然在冲锋的时候我用手中的长矛挑飞了无数飞斧和短矛,可是我也无法抵挡住从四面八方攻来的专剁马脚的兵器。
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我比其它情况相同的骑兵们要幸运得多,身后龙翼的帮助我及时地以战斗的姿态离开马背,比一般人强得多的龙战士的力量让我在和兽人的近身格斗中获得了更多的生存机会。
逆鳞很锋利,但我还是觉得杀起人来太慢,太钝。兽人强壮的身体比魔族具有更强的忍受痛苦的能力,在骁勇方面却过之而无不及──明明被我一剑削去双腿,可是这些家伙却还能趴在地上用力抱住我的大腿不放,用牙齿咬我的脚肉;肚皮都被破开了,却一手捂着流出来的肠子,一手却仍然持着大斧朝我猛砍。
「如果不用魔法,在近身格斗方面兽人天下无敌!」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就算只是把剑刺入他们的皮粗肉厚的身体,费的劲也要大许多。
冲得太快,失去了魔法师的支持,激烈得没有使用魔法空隙的近身肉搏战,那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没死的骑兵在地上根本就不是这些兽人的对手,除了我以外,落马的骑兵们几乎都被兽人杀了个精光。
但兽人的优势只是相对于从马背上跌下来的骑兵的──骑兵们胯下的战马在高度上抵消了兽人的一部分近身格斗的优势,而骑兵高速突击时威不可挡的冲击力,坐骑跃起时的「践踏」攻击,都给兽人带来极大的杀伤。
两万人就挤压在长不足三百米,纵深不过百米的狭窄空间里绞杀着,兵刃的寒光在阳光下奔窜闪烁,化作贯穿云层的电光,所到之处都卷起了混浊的火焰,掀起了一片血色的腥臭。
这种你杀我,他杀你,我又杀他的相互对杀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紧跟在铁骑后面的步兵已赶了上来,在夹杂在步兵队伍中间的魔法师们的支持下,战局出现了一边倒的倾向──由于兽人和魔族是分开来驻扎的,他们得不到来自魔族魔法师的支持,兽人不会魔法的弱点在这个时候暴露无疑。在圣光系的支持加强型魔法的帮助下,力量大增的骑兵剑士们更是杀得人数上本就处于劣势的兽人溃不成军。而原先在天空中逞威一时的兽人的空中王牌──雷鸟,面对着大地精灵弓箭手精准得吓人的裂风弓,也失去了原先不可一世的锐气,不是被射落就是吓得远远地飞到高空躲起来了。
当我手中的逆鳞砍倒第四十一个兽人的时候,先头的骑兵已将兽人整条防线打通──和高度集中的人类部队比起来,兽人的防线只是一扇并不太厚实的门板。
在兽人防线几十米宽的断面上,已再也找不到半个敌人。
「突破了!」身边的骑兵们兴奋地喊着,被堤岸堵住了的铁流迅速地从这个破口处疯狂地涌出。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风之大陆上最伟大的军事家汉尼拔曾经说过:对突围的部队来说,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刻并不是他们突破包围的过程,而是他们突破敌人防线,生路就在眼前的时候。因为这时整支军队只想着逃走,已完全丧失了斗志。
右翼的号角声响起,就在这一刻,魔族的第四,第五两个军团加入了战场,对我们的右翼发动了攻击。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八章:破袭
比武打斗,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腹背受敌。同样,行军打仗被敌人两面夹击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被骑兵截成两段的兽人部队现在就一左一右地分布在我们军队的两侧,而魔族的部队又从我们的右翼发动了攻击。
「兵分两路,分而击之!」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有将领下了一个这样的命令,一定会被人骂作是不负责任的饭桶指挥官,但现在统率全军指挥大局的奥维马斯就下了这么一个命令,而提出这种做法的人则是虎特。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么做是我们事先计划好的,因为这种情况也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
「在那些绕到我们背后的七万敌人赶回战场之前,我们的兵力比敌人要多,并不怕被敌人两面夹击!」虎特解释道。
「这样做是很愚蠢的,两线做战是兵家大忌,何况情况随时会变成三面受敌,因为那七万人随时会赶回来。」罗兰德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不一样,第一,这是我们有意为之的,和仓促下这个命令不一样,每个兵团分工到位,大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会乱成一团;第二,当时兽人的部队已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对我们的左翼的威胁不会很大;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对于罗兰德的指责,虎特毫不在意,嘴唇飞快地动着,一条一条地列出了他的理由。
「我们拥有骑兵,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骑兵?我知道你对骑兵运用得很好,但我想你打算怎么做?」罗兰德问道。
「兽人的防线很长,也很薄,我们的骑兵集结在一起,一次冲锋就可以突破了。」
「突破敌人的防线并不难,关键是我们这几万大军如何平安地穿过这个缺口,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围城必阙』的战术,敌人只要不断地在我们的侧翼和尾翼发动攻击,就可以把我们的部队消灭在逃跑过程中。」虎特和罗兰德的争执是那次短会中唯一的一次争执,我们就是通过这次争执定下了整个突围的方案。
「通过缺口的只有我手下的骑兵,也只能是骑兵!骑兵不怕被人咬尾攻击,因为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虎特自信地答道,那次会议的焦点人物不是我也不是奥维马斯,而是这个新任的骑兵团长。
「只有你的骑兵?」众人一起发出了疑问。
「是的,当我们突破兽人的防线后,这个时候魔族的增援部队应该已向我们的右翼发动攻击了。我就带领全部的骑兵突到外围,绕到他们的背后,从后面袭击他们!」
「背后给他们一刀?」罗兰德说道。
「不错!」虎特微微一笑答道。
「好主意!我同意你的意见!」罗兰德称赞道,他的身份地位都要比虎特高出许多,但他从不以此压人,更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不顾一切地死硬坚持自己错误的意见,这亦是我们后来能合作得很好的原因之一。
※※※ ※※※ ※※※ ※※※ ※※※
「冲啊!」一万骑的骑兵就在我们的右翼受到攻击时疯狂地从兽人防线的缺口处涌了出去,那个情景就像河堤决口,洪水倾泄而下时一般壮观。
决堤的洪水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的。同样,当一万铁甲骑兵集结在一起发动冲锋时,想靠侧面的狙击就把他们拦住那只是痴人说梦。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虎特的铁骑就已消失在缺口处,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愈来愈远的蹄声。
当虎特的骑兵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魔族第五军团和第四军团的部队已冲入了第八军团的阵地,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在长达一里的战线上,几万把白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鳞光,而抵挡来自左翼兽人部队攻势的任务则由娜依秀的第一兵团担任。
就在这一里长的战线的头顶上,空气剧烈地放电着。在帕尔斯平原的西面,阳光明媚,晚霞如锦;而在我们的上方,风起云涌,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光线在短短数息的时间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这是因为交战双方的魔法师不断地运用魔法,从大自然中提取力量,破坏了四大元素的平衡,从而产生了异变。
魔法就是运用自己的力量和大自然的力量产生共鸣,当数千名魔法师同时咏唱同一种元素魔法咒文,同时向大自然提取力量,同时施展同一种魔法时,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更加的恐怖。
这里是平原,地势开阔,既没有可燃的树木也没有水,土系的魔法适合用在沙漠且不擅长攻击,黑暗系的反噬力太强了,所以空气系的攻击魔法成为双方魔法师的不二选择。两边的魔法师现在使用的都是杀伤力极强的连环闪电魔法。当千余名黑魔法师同时使出一招连环闪电的时候,其威力可以在瞬间消灭数千人的军队。
尽管这招魔法的威力非常可怕,却几乎没有对交战双方的士兵造成多少杀伤。因为有矛就有盾,空气护盾这种抵御连环闪电的防御结界可以轻易地御开闪电的攻击。
因为交战双方头顶上都有着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就是双方魔法师布下的防御结界,抵消了魔法攻击的效果。
但平衡只是暂时的,两边的魔法师都在拼命地积蓄能量,彼此间的攻击都被对方的结界挡住了,但能量却依然存在着,并且在不断地增值,只是被结界压制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里。魔族和人类军队之间的阵地上,就像是放上了两颗能量在不断提升的炸弹,当某一边的力量减弱,破坏了平衡,炸弹就会被引爆。
我并没有跟随着虎特的骑兵一起突围,而是穿过半个战场来到部队的右翼参加战斗。我并不担心部队的左翼,兽人的军队现在被我们一分为二,人数上处于劣势,加上缺乏魔法师的支持,防守左翼的第一兵团就足以抵挡他们的攻击。
第八军团的情况现在只能用乱字来形容,到处都乱糟糟的,魔族,兽人,新人类,三大种族的战士们夹杂在一起,扭成一团胡乱砍杀着。
这儿的情况并不是很妙,残余的兽人部队已和魔族军队会合在一起,再次联起手来,又成魔兽联合之势。最糟的是由于双方的魔法师都在同一时刻施展同一种魔法,高度集中的魔法凝聚力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将战场上的所有魔法力量全都吸走,从而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环境──除非你放弃个人单独使用魔法,加入双方正在拼命施放魔法对抗的魔法师行列中去,陪他们一起施展同一种魔法,否则你绝对无法使用别的魔法。
这种被魔法师们称作「磁石效应」的环境,几乎把整个战场变成了另一个死亡大三角。失去了骑兵,近身格斗又无法施展魔法,兽人的优势再次显现出来,而人类中力量最强的魔法剑士的威力却大打折扣。在魔兽联军的挤压下,第八军团的防线不断地收缩变形着。
幸好这次突围时我们采用的是密集排列的布阵方式,严格规定相邻两个步兵的间距不得超过一只手臂的长度。双方军队的战线的接触面虽然很广阔,可是纵深断面却不足五米。魔兽联军和人类部队的战事其实只发生在双方军队接触面的表层,大量的军队都集中在战线的背后插不了手。更重要的是,兽人军队陆战的超级王牌──比蒙巨兽兵团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否则在这种因「磁石效应」而难以自由使用魔法的环境下,帝国军队这边的情况会变得更糟。
所以魔兽联军虽然在近身格斗上占了优势,却不能很快地攻入帝国军队的阵地,只能是一点一点地往里渗透。
密集排列的阵式很利于防守,但弱点也很明显,一旦部队崩溃了,士兵向后溃逃的时候就会挤成一团,互相践踏。但只要我们能支撑到骑兵从敌后发动突袭的那一刻,那胜利就属于我们的了。
我在纵贯战场的战线边缘由南向北一边砍杀一边寻找有价值的大目标。杀死敌人的主将可以令对方的士气崩溃,我在寻找着敌方的高级将领,希望能够想和他们单挑。但人海茫茫,又一片混乱,想要找到象阿尔法这样的大鱼又谈何容易。
我不知道这是我今天杀死的第几个敌人了,我只知道逆鳞刺入他的身体里时,透过逆鳞剑身传来的肩胛骨咯滋咯滋破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亲切,而对方的惨喝由于和周围战死者的惨叫声太接近,反而听得不太清楚。
我把逆鳞从一个刚被我刺穿身体的魔族体内拔出,身体迅速地贴上前去,不等对方倒地,右手已一把抓在对方刚被我刺了一个大洞的伤口上,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卟,卟!」这是刀枪砍入肌肉的声音,我把手上的这人做为盾牌,挡住了其它地方向我攻来的四件兵器。
脸上一热,手上的这个人临死前吐出的一口热血喷到了我的脸上,我这时才注意到,手上的这个人是一个身体较矮小的蓝魔。我抓在他伤口处的右手也成了一只染满人血的血手。
我把手中的尸体当做暗器丢出去,将两个向我袭击的敌人压倒,然后杀死另外两个人,最后再干掉刚刚从地上爬地的另外两个。
为了鼓舞士气,打击敌人,我冲在最前头,用最残忍的手段将挡在我面前的魔族兽人杀死。或砍掉他们的脑袋,或扭断他们的脖子,每个死在我手上的敌人几乎都是肢体不全。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身体不停滴着血──大部分都是敌人溅到我身上的,我每前进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背后的龙翼和身上的暗黑龙之铠都早已被鲜血染成了亮丽的红色,我全身上下都是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天快要黑了,在昏黄的光线下,我一闪一闪的金色的眼珠令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逆鳞在我的手上兴奋地颤抖着,每一次的横掠竖砍都会激起成排的血浪。在夺去了两百多条生命之后,这把邪剑在我的手中释放着紫色的光芒,每吞噬一条生命它都兴奋异常。
「这把剑好邪,爸爸你一定用他杀过很多人吧?」
「是的。」
「多少人?」
「很多!」
「很多又是多少?」
「很多的意思就是数不清。」
「爸爸,你第一次杀人时有何感觉?」
「说不清楚,很痛苦,也很兴奋。」
「什么意思?」
「很痛苦是因为我杀了人了,很兴奋则是因为我终于杀过人了。」
「那你最近一次杀人时有什么感觉?」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说到这,父亲突然露出了疲惫的神态,「我总算把今天要杀的人都杀光了。」父亲低声说道,这是过去在我面前总是以强人形象出现的父亲难得地表露出软弱的神态。
「今天要杀的人实在是多得杀不光!」我现在很烦,虽然我象赶家庭作业似地砍下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脑袋,但身边的敌人却越来越多,帝国军队这方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明月渐渐地挂上梢头,在不知不觉之中,夕阳已被大地吞没。魔族和兽人的七万援军随时都会加入战场,虎特的突袭部队此时依然不见人影。少了一万铁骑,帝国军队在兵力上已不占多大的优势。魔兽联军逐步地突入第八军团的阵地,离我们的魔法师队列的距离已不到三百步远了,现在就连罗兰德的预备部队也加入了战斗。一旦敌人突入我们魔法师的行列中,失去了魔法师的保护,那帝国军队就会变成被魔族魔法师任意屠宰的羔羊。
虎特你这混蛋,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但现在的我已无暇去考虑虎特了,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早完成杀人的任务。
「阿尔法,你这懦夫,给我滚出来,敢不敢和我单挑!」我在战场上大声喊叫着,剁了这么多人的脑袋,我的手臂也感到非常的酸痛。
似乎是对我挑战的回应,我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感到有一个物体正高速地从左前方向我飞来。我看也不看一眼,左臂凭着本能驱动逆鳞一剑劈去。
「啊!」
我直到一剑砍出时才注意到逆鳞砍中的物体竟是一名人类的士兵,锋利的刃身顺着来势一剑将他拦腰砍成两截。
「不妙!」我心中暗叫不好,逆鳞一翻,向上反挑,险而又险地架住了隐藏在尸体后面要命的一刀。
「好,错手杀了自己人,居然还能做到波澜不惊!」来人赞道,在刀剑凝滞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对手的脸。
「你是谁?」我右手一拳轰出,接住了他击过来的一拳,我们俩一起同时后退一步。我苦战至今,早已元气大损,这一击只能勉强和他战成平手。
「斯罗陛下座下的第八魔将曼罗·巴洛兹。」来人停下身来,并没有再向我发动攻击。
「第八魔将?我怎么没有在斯罗特要塞的攻防战中见过你?」我问道。
「原来的第八魔将办事不力,已被斯罗陛下免职了!」曼罗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曼罗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原来是替代品,难怪武艺比老辣的阿尔法差了好大一截。」我心中暗喜。我们俩交谈的时候,不时有不识相的家伙趁着我们俩停下不动的时候朝我们下黑刀子,弄得我们俩不能畅快地交谈。
「兄弟们们给我闪一边去,我要和第八魔将好好地亲近亲近!」我大声地喊道,我向曼罗下了战书。
「给我滚到一边去!」曼罗也向他的部下下令道,在混乱的战场上,我们俩之间让出了一片无人的空地。
「这刀不错,叫什么名字!」望着曼罗那张带着几分傲气的俊脸,我已暗暗地定下了击杀这位新近替补的第八魔将的战术。
「此刀名为半月,刀柄龙牙所铸,重二十五斤,长三尺四寸,宽……」曼罗望了我一眼,左手摸着如雪的刀身向我介绍道。
「老子不是收购破铜烂铁的,对这把烂刀不感兴趣!」我一改先前有礼的姿态,打断他的话奚落道,然后我摆出和他相同的架势,右手指尖摸着逆鳞上的血槽,从头划到尾,学着曼罗的语气介绍道,「此剑名曰逆鳞,我爷爷传给我爸爸,我爸爸再传给我,有多长,重几斤几两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到就到地下去问我老爸好了。」
「什么?」原本想象骑士的决斗一样,先向我介绍一番再要和我打的曼罗被我一阵无礼外加莫明其妙的抢白弄得目瞪口呆。他一定没有想到和他同样是贵族身份的我的言语怎么突然间变得象个无赖。
「这剑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屠狗杀猪的!」我边说边把沾满鲜血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手上都是敌人的血,湿乎乎的,握剑的手感不好,对单挑很是不利。杀人杀到现在,我身上只有背部还算干净一点。
「我爸爸用他杀了一千一百一十一头猪,我爷爷用他宰了二千二百二十二头猪,加上我爷爷的爸爸,爷爷的爷爷,最后再补上我杀过的数量,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头。」说到这时,我已把右掌上的血擦净,逆鳞交给右手,然后把左手也放到了后腰上擦了擦。
「你想说什么?」这个笨蛋居然听不出我在胡扯,还傻乎乎地问道。
「如果加上你,正好是一万人,凑成万猪斩之数!明白了吗,大白猪!」我用手拍拍逆鳞的刃身说道。杀了这么多人,逆鳞上半点血渍都没有。
「混蛋!」被我用言语一再侮辱,曼罗终于也动怒了。
「接我这招乱蝶斩!」半月刀在他的手中化为一道迅若闪电的银光,斜斜地穿过我们之间十步远的距离,朝我当头猛劈过来。
「这样就动怒了,真是一个轻浮的小子。」看到曼罗来势汹汹的杀势,我不惊反喜。人的性格就决定了他武艺的特点,这种轻浮的小子是最好对付的。我过去所遭遇的对手中,缪斯一心向武,十几年如一日,专心致志于武道之中,所以他的刀法风格也就是朴实无华,平淡中见新奇;如月公主出身高贵,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个皇者,加上有一个已经被人们神化了的先祖雷兹·法比尔为榜样,她的剑法自然而然地也就流露出一股皇者之气。这两个人都是最令我头痛的对手,和他们交手,想要速战速决根本就办不到。
曼罗是个出身高贵的贵族,这一点从他身上披着的那条非常不合时宜的白色披风就可以看出来。这种白色华贵的丝织披风在帝国很流行,那些年青的贵族子弟骑马在风都城内的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时候,背上高高扬起的东西就是这玩意。他应该是刚刚才加入战场的,因为披风一点血迹都没沾上。若不是这条白色的披风太招眼,刚才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一定能及时架住曼罗的偷袭。
先前曼罗偷袭我的这一刀虽然够毒够狠,但我却感到一种很虚的感觉。这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常有的毛病──经验不足,磨练不够,火候不够老到。
半月刀鸣叫了起来,银色的刀光,刺耳的鸣叫霎时将直立不动的我包裹在其中。
「没有用的招式太多了。」面对着漫天的光雨,我坚如磬石般地站立着,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冷冷地看着不断逼近的曼罗。望着我不动的眼神,曼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这招乱蝶斩的前半段根本就是没有用的多此一举的花拳绣腿,后半招才象点样子。
真正有用的杀招终于临头了,彗星般的一刀,从上到下,从左往右,砍向我的脑袋。
我从来没现在这么冷静过,万籁俱静,喧闹的战场在我的眼中成了平静的湖水,呼啸的刀声,似乎是遥远地方的事情。
这一刀的力道,走向,角度,在我的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你长大了!」一个声音从远方飘来,似乎是比利亚叔叔的声音。
在刀临头的一刻,我的脚向前踏进一步,身子随之摇了摇,变成是以肩膀去硬受这一刀。
「咔嚓」一声响,那是刀刃砍在骨头上的声音,神龙不死身也挡不住锐利的刀气,半月刀的刀身有一半已没入我的身体。苦战至今,我的身上有轻有重地挨了十多刀,但直到这一刀,才让我感到了疼痛的感觉。
「啊!」就在这时,曼罗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我的右手就在他的刀砍中我右肩的那一刻送入了他的胸膛中,捏住了他的心脏。我的五根手指很轻松地就将他脆弱的心脏捏成了肉浆,那种感觉就像是捏碎一颗葡萄似的,「你的招式太花哨了!」当曼罗凝固的脸与我贴身而过时,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念了一句,右手一运劲,嘴中喷血的曼罗带着一脸死亡的恐惧飞了出去,尸体重重地砸在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大地上。
如果刚才曼罗那一刀是老老实实一刀猛劈过来,没有这么多的花哨,那一定会把我劈成两截;如果他的刀砍中我身体的部位是刀力道最强的中前端而不是力道最弱的靠近刀柄的底端,死的人也一定是我而不是他。可惜世间没有这么多如果,在战场上,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谢谢你,叔叔!」我暗念着比利亚叔叔的名字,用还在滴着鲜血的右手把嵌在左肩上的半月刀拔了下来,受伤的左肩登时血如泉涌。刚才这凶险无比的一招代表了先祖卡鲁兹所创的「间不容发」的最高境界。
间不容发的真谛──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若不是我受了比利亚叔叔之死的刺激,变得更成熟,更冷静了,我就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使不出这种根本就是在和死神拥抱的招式来。
「看什么看,给我杀!」我朝那些因这场搏杀而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停下手来的敌我双方的士兵吼道。我的左肩伤得很重,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这只左手现在已丧失了战斗力了。
「曼罗死了,第八魔将曼罗死了!」我一边用曼罗那条漂亮的白色披风擦尽右手的鲜血,一边呐喊着把这个新得的战绩传到第八军团阵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个消息鼓舞部队的士气。
「这种丝织的东西真是好看不好用,不吸水,还是绵布更好擦。」擦尽手上的污血之后,我砍下曼罗的脑袋,用仅余一点力气的左手提着滴血的头颅继续在战场上游荡。我当然不会蠢得再去找阿尔法单挑,但用这家伙的脑袋打击敌人的士气,杀杀那些武艺远不如我的虾兵蟹将,这样的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但我的举动很快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无聊的行为,就在我击杀了曼罗不足一刻的时间之后,和第八军团纠缠在一起的魔族军队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虎特的骑兵终于杀到了。
就像是那天在斯罗特要塞下发生的事情的重演,所有精锐部队都压在前方,后方的魔法师缺少保护,正全力和人类魔法师对抗的魔族的魔法师们又一次地成了骑兵铁蹄下的牺牲品。
第七魔将阿尔法现在一定在那儿大骂自己愚蠢,两天之内竟犯了两次相同的错误──让同一个毛头小子,率领着同一支军队,用同样的方法摸了他同一个地方两次。
失去了魔法师的掩护,保护魔族的防御结界立刻减弱消失。积蓄了多时的闪电魔法终于爆发出来。随着一声「劈啪劈啪」的暴响,一条巨大的白色电龙挥舞着巨爪从天上云层中直扑而下,冲入了魔族的阵地之中,耀眼的电矛化出无数游走的分身在人丛中窜动着,顷刻间数千条人命化为乌有,在那一刻的魔兽联军的伤亡总数超过了双方先前苦战的总和。
「援军到了!」原本陷入不利境地的帝国军队这边登时士气大振,而少了魔法师支援的魔兽联军的阵脚则动摇了起来。随着第二波连环闪电的发出,魔兽联军终于开始溃逃了。
首先撤走的是兽人。毕竟是在别的国家的土地上,为了别的国家作战,他们不可能拼死作战。由于他们的部队是主要集中部署在南面,所以兽人也是往南面撤退。
残余的魔族部队也没有多支持多久,主将被杀,兽人离去,后方被袭,这些因素都足以让他们军心涣散,在第三波的魔法攻击发出之后,魔族军队也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冲啊,回家啦!」我把曼罗的脑袋扔到空中,站在阵地的最前沿,一手高举着逆鳞呼喊着。身后的部队顺着魔族的败军掩杀过去,很快地就和虎特的骑兵会合在一起。
「干得不错啊,虎特!」两军会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找到了虎特。
「哪里哪里!」骑在马背上的虎特摘下头盔,摇了摇一头的乱发回答道。
「你上辈子一定是偷鸡摸狗出身,不然的话怎么对这种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这么精通,两天之内摸人别人的屁股两次。」我开玩笑地说道。
「嘿嘿!去死!」虎特骂道,「你刚才在杀猪吗,不然的话现在怎么浑身上下都是血。」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早已是「血染征袍透甲红」,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红」人了。几个回复魔法师就趁着我们俩瞎扯的功夫走到我的身边,用圣光术为我治疗左肩上深得吓人的伤口。
「别高兴得太早,魔族的第九兵团,祖寇的精锐部队,现在已经赶到了。」就在这时,和我同样浑身是血的波尔多跑到我们的身前报告了这个最坏的消息。
「现在他们离我们已不到一里了!」波尔多的语气透着惊慌。
「该干活了,兄弟们!」虎特举起手中的长矛下令道,在他的命令下,一万铁骑卷起漫天的尘埃,向奥维马斯率领的后军驰去,阻挡从背后向我们攻来的魔兽联军的任务就靠他了。
「真是命苦啊,为什么这些最脏乱的脏活都是我来做?」策马远去的时候,虎特回过头向我抱怨道。
「所有的部队跟我向东追击敌人!」我的左肩的伤势经过治疗已经好转,为了不影响士气,我又一次地把向东撤退说成向东追击,反正是有一部分魔族的败军也往那儿逃的,向东追击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波尔多,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我对波尔多说道。
「什么事啊,老大?」
「你说是苦战了半天的我们跑得快,还是两天两夜没睡觉,又来来回回来地赶了几十里地的魔兽联军跑得快呢。」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黑马和白马谁跑得更快一样无聊,大家比比看不就清楚了?」
说话的时候,我回头向黑龙骑士团原先的营地望去,那儿现在已被魔兽联军的铁蹄踏平了。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九章:推骨牌
原想绕到背后夹击我们这支断后部队的魔兽七万联军因为黑龙骑士团的抢先行动而贻误了战机。当他们匆匆忙忙地赶回战场时,重新整编后的黑龙骑士团已击溃了阻拦在面前的敌人,紧咬着被击败的第四第五军团的部队向东南方向撤退。
虽然第九军团的援军已经赶到,可是对于刚刚被我们杀得大败的第四第五军团的魔族士兵们来说,这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人心已涣散,他们只顾埋头着拼命向跑,溃逃的队伍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援军已经到来,更不要说留下来阻击敌人为自己的友军争取追击的时间了。
于是,在宽阔的帕尔斯平原上出来了这么一个奇异的景象:一只逃跑的兔子的背后跟着一只同样在逃跑的狼,而在这只狼的背后,又有一只狮子在追击着它。兔子只要敢回过头来窜狼一脚,就足以让狼因行动受阻碍而被身后的狮子追上吃掉。可惜兔子太胆小了,他们已被狼吓破了胆,只想着自己能逃出生天。这场集「追击」和撤退于一身的大逃亡后来成为帝国军事教材上的经典。
三种生物彼此间的追击战中唯一不和谐的音调就是虎特的那一万名不长眼的断后骑兵。这支铁骑趁着新来的援军加入战场前那短暂的间隙,先是冲入原先与娜依秀的第一兵团纠缠在一起的兽人部队中,在大肆践踏痛打了本已筋疲力尽的落水狗一顿之后,方才掉转枪头对准了赶到战场的援军。
一万骑兵对七万余人的魔兽大军,想要阻止他们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天方夜谭。但魔兽联军的部队却在这个时候犯了一个不能不犯的错误──七万人经过几十里路的奔跑,队形早已散乱不堪,整个队列被拉成了一条前后长达五里的长蛇。
魔族和兽人部队中不同兵种间的实力差异已在这几十里地的长途跋涉中表露无遗。这条长蛇的最前列是由清一色的兽人部队组成的,拥有世上最强壮身体的兽人在耐力和体力方面都要远胜过魔族;而中军则是魔族中地位低下,战斗力最弱的蓝魔兵团,这种手持长矛的步兵身上装甲较薄,没有过多的负担,反而跑在了魔族队伍的最前列;至于殿后的则是魔族的魔法师和身披重铠的重步兵团,铠甲的重量让魔族最精锐的部队落在了最后面。
面对这种情况,虎特毫不犹豫地命令手下的骑兵对敌人的援军展开了冲锋攻击。对付骑兵的冲锋攻击最好的战术就是靠持矛步兵掩护,然后集中所有的魔法师向高速运动,缺乏魔法师保护的敌方骑兵发动大规模的魔法攻击。
然而遗憾的是,魔法师们都是些头脑发达,四体不勤的家伙,长达几十里的马拉松式奔跑早就将体力极差的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这五里长的队列的尾巴后面。面对疯狂攻击着自己前军的人类骑兵,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们只能干瞪眼。
纵使在这种情况下,冲在这条长蛇最前头的身强体壮的兽人部队和魔族中力量强大的牛头怪,以他们的实力仍然足以对抗苦战了半天,体力损耗极大的人类骑兵。但虎特却指挥骑兵绕过了他们,无耻下流地专挑软柿子捏──一万铁骑从魔兽联军队伍的中段插入,直接攻击战斗力最弱的蓝魔兵团。
由蓝魔组成的长矛兵阵列本来是对付骑兵很好的防御部队,可是长途的跋涉已令蓝魔的队伍散乱不堪,而长矛兵只有排成整齐的密集的方阵才能阻挡住铁甲骑兵的冲锋攻击,但现在的他们只是一条排得松松垮垮的烂蛇。
当骑兵踏着死亡的节拍从侧翼杀到时,这些持矛的长枪兵才匆忙地掉转身子与骑兵对抗。就在马蹄轰隆声中,黑压压的人类骑兵已象一座移动的巍峨大山般,急速地压到了他们的头上。
彼此间的间距高达五步之遥的持矛枪兵在间距只有半个马身的人类骑兵面前,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顷刻间就化成了踩在骑兵蹄下的烂泥。
「杀!」人类骑兵震天的吼声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子扎入了魔兽联军的软肋中,魔兽联军长达五里的追击部队几乎被他们的这次冲锋截成两段。
魔兽联军中加起来人数不过二千人的格鲁巴骑兵和狼骑兵虽然也零零散散地从侧翼对人类骑兵展开攻击,但由于人数上相差太大且指挥混乱,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
在人类骑兵的冲击下,蓝魔兵团的阵营就像是被大风袭过的稻浪,成排成排地倒下。虽然敌我双方的人数比是七比一,虎特却巧妙地利用敌人远道而来,队形散乱且缺少骑兵的弱点,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里制造出了人类军队数量上和军力上压倒性的优势──单打独斗本就不是人类骑兵对手的蓝魔们甚至要同时对付二到三个人类骑兵。在这种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环境下,成片成片的持矛步兵就这么殒命倒地。
「那家伙可真有本事啊,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来的。」望着一里外发生的战斗,和奥维马斯并肩站在撤退的大军最后一排的我感叹道。
「是啊,他对骑兵的运用简直可以和汉尼拔相媲美!不过你注意到了没有,那个白兰度他也不差啊!」
「哦,你是说他的协调能力吗?」刚刚突出重围的部队现在正整齐而又有序地「追击」着面前的败军。这四万多人的部队来自三个军系,在这种又要「追击」又要逃走的情况下,几万人居然没有乱成一团,还能保持着较整齐而又有序的队列前进,就让人不得不佩服负责协调三个军系间关系的白兰度的能力了。
「在协调军务方面这家伙挺有一手的,叫他当参军真是误了他,军务长这个位置就让他长期干下去吧。」我对奥维马斯说道。
「是啊。」奥维马斯点头答道,「看,推骨牌,那小子要来这一招了!」奥维马斯突然兴奋地举起右手喊了起来。
※※※ ※※※ ※※※ ※※※ ※※※
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就在我和奥维马斯说话的当儿,虎特建立起来的优势很快地就变成了最危险的劣势。冲在追击队伍最前端的兽人大军已调过头来,与被人类骑兵截成两段的魔族军队配合,成半月形的阵式向虎特的骑兵包抄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战场指挥官常用的手段就是在敌人的包围圈合拢前,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性杀出重围,但虎特并没有这么做。
他置已受到攻击的后军于不顾,依然命令所有的骑兵向前攻击,咬着已被击垮的蓝魔兵团的尾巴向前突击。在人类骑兵的有意地「引导」下,精神和斗志在刚才的冲击中早已被摧毁的蓝魔们已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在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中拼命地向南逃窜着,正好与掉过头来要对付虎特的兽人军队撞在了一块。
如果这些逃跑的蓝魔们面对的是自己的部队,那掉过头来要对虎特骑兵的魔族将领会命令手下射出一排箭雨禁止这些向后溃逃的部队冲入己方的营地,强逼这些败兵稳下阵脚来。由于这是自己人对自己干的,所以在思想上他们可以接受这种惩罚逃兵的举动。
但他们面对的偏偏是和自己有隙的「盟友」们,兽人们朝蓝魔们投掷长矛阻止他们溃逃的行为立刻遭到了蓝魔的反击报复。
「你妈的该死的兽人,竟然落井下石!」只想逃出人类骑兵噩梦的蓝魔们一边用手中的长矛回敬兽人,一边继续向前溃逃着。
「我们是来支援魔族的啊!」
「我们的敌人是人类!」
「好像我们不该这么对付自己的盟友啊!」
被蓝魔们回敬了一下,受到教训的兽人犹豫地停下了手。几千名败兵就趁着这个时机如潮水般地涌进来,撞入了他们的队列中,紧跟在他们背后的,是挥舞着大刀长矛的人类骑兵。
原来准备用来对抗人类骑兵的兽人的阵伍立刻被这股浊流冲了个落花流水。被魔族带来的混乱传染了的兽人队伍现在就算不想阵脚大乱也不行了,在魔族和人类骑兵的「联手」冲压下,很快兽人的部队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人类的骑兵就夹在这片混乱之中,从兽人的阵营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虽然有蓝魔「助威」,可是凶悍无比的熊人,皮粗肉厚的科摩多龙人在混乱中的反击仍然给缺少其它兵种支持的人类骑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由于虎特采用的是只管向前冲,对背部和侧翼受到的攻击视而不见的战术,后部的骑兵更是被杀得血肉横飞。但这些损失是绝对值得的,因为魔兽联军的队伍在这次冲锋下已被杀得阵脚大乱。当他们重新整理好队伍想继续追击的时候,黑龙骑士团已和他们拉下了好几里的距离。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十章:遇伏
夜深了,三种「生物」相互间怪异的追击战也渐渐进入了尾声。背后追击我们的魔兽联军在人类骑兵的不断干扰突袭下,离帝国军队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冲垮了蓝魔兵团,打乱了兽人的阵脚之后,人类骑兵采用了一击即逝的骚扰战术,虎特把残余的骑兵分成十几个小队,每队数百人,他们仗着自己的速度比敌人快的特点,或从侧翼,或从正面,或绕到背后,运动到魔兽联军的部队面前百余步远的地方,朝他们射出一排箭雨,然后在魔兽联军冲上来之前迅速地后撤,绕到其它地方继续进行同样的事情。
兵力已减少到八千人的人类骑兵变成了八千只嗡嗡鸣叫的苍蝇,围绕着魔兽联军七万人的部队不停地打着转,时不时地叮上一口,摸上一把,这种近似于无赖的游击作战方式牢牢地束缚住了追兵的步伐。面对这种情况,率领魔兽大军追击我们的第三魔将罗西和兽人的首领祖寇现在一定是恨得咬碎了满口的钢牙了吧,谁叫他们的皇帝胃口太大,把所有的骑兵都调走了呢。
从地面的植被情况来看,帕尔斯平原其实是一片森林退化后形成的大草原,在并不是很肥沃的土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稀稀拉拉分布着几十片大小不一的树林。几万人的大军现在就在树林间宽敞的开阔地上静静地行走着。明月高挂在半空中,在每个人的左方拖出黯淡的身影,远方一片迷茫。原先「挡」在我们面前的魔族部队早已在几十里的长途奔跑中四散开去,溃散在帕尔斯平原的野地里。他们要想再集中起来重新对帝国军队发动攻击至少也是一两天以后的事了。
虎特的骑兵现在就跟在突围队伍的后方,突围时一万一千人的骑兵现在只余下不到七千人,由此可见这几十里地的阻击战的激烈。由于行军方向的改变,原为左翼的第八军团变成了前军,而原来负责保护右翼的娜依秀的第一兵团变成了后军。
「为什么你不再拖一拖,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把敌人甩得更远。」波尔多问大汗淋漓的战马上驮着的昏昏欲睡的虎特道。
「还拖啊,再拖连我也要被拖进去了。马都跑不动了,现在就算是一只蜗牛也要比我的马跑得快!」几乎要瘫在马背上的虎特强撑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胯下的战马直喷白气,简直就要趴在地上了。这种大范围的游击作战非常消耗体力,用人困马乏这四个字来形容骑兵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最贴切不过了。
「现在就看我们双方谁的脚力更好了!」奥维马斯望着队伍左边茂密的树林困乏地对我说道,突围战到现在,整条神经都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才稍微松懈下来,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我们疏忽了的事情。」奥维马斯突然正容对我说道。
「什么事?」一看到他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就知道奥维马斯又从我的计划中找出了一个破绽。
「如果魔族的第九军团还象现在这样一直跟在我们背后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法实施突袭尼尔斯城的作战计划!」奥维马斯回过头,望着队列后方蹒跚行进的骑兵说道。
「在我们奇袭尼尔斯之前,必须击败紧咬在我们屁股后面的追兵,至少不能让他们再象现在这样跟在我们的背后!」奥维马斯严肃地说道,「而且这一仗我们不但要获胜,还要大胜!如果是惨胜的话,我们将来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攻下天之裂痕瓦伦要塞!」
「我的妈呀!」我捂着脑袋叫道,原先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东西,现在经奥维马斯一说,我立刻就注意自己天才的计划原来破绽处处,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得越多,考虑得越多就越下不了决定。只有我这种经验不足,考虑不周全的人才会想出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改道向北走吗?」我信心不足地问道。
「向北?那是找死!」奥维马斯摇头叹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只有向南走了。好在还有十几天的缓冲时间,这段时间内还不知会有多少我们估计之外的异数发生呢。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一点的,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儿,黑龙骑士团右翼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发出一阵嘈杂声,随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一队兽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猛地杀入了正沿着树林边缘行进的第二兵团的阵营中。
「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是科摩多龙人!」
就在一片惊呼和惨叫声中,兽人的部队就与近在咫尺的帝国军队展开了短兵相接。现在的情况几乎是刚才虎特突袭魔兽联军的翻版,甚至连被攻击的部位都一样,黑龙骑士团遇伏的位置正是部队的中部。
起初突围时部队排得很紧密,可是经过半天苦战和几十里的奔跑,队列早已拉得老长,筋疲力尽的人类士兵根本就不是以逸待劳的兽人战士的对手。倾刻间,守护右翼的第二兵团就被从树林里冲出来的兽人砍倒了一大片。这次偷袭我们的兽人部队以科摩多龙人(一种直立行走的蜥蜴人)和豹人为主,他们应该在树林里埋伏了有一小会儿了。科摩多龙人身上绿色的鳞甲坚硬无比,臂力不够的人就算是拿把刀往他们身上猛砍也伤害不了他们;而兽人中的豹人的力量虽然比熊人稍弱一些,但灵活得多的身手却使其成为比动作笨拙的熊人更可怕的敌人。
只是一个照面,罗尔的第二兵团就崩溃了。他们的士气早就在前面的突围战中耗尽,现在又中了埋伏,右翼的部队几乎是一触即垮。更要命的是,恐慌与惊惧是会传染的,受了他们的影响,位置已由右军变为前军的第八军团也开始乱了起来,混乱甚至蔓延到了位于中军位置的罗兰德的部队。
「稳住,稳住,不准后退!」虽然罗尔站在阵地的最前列大声叫喊着,可是也阻止不了士兵们向后溃逃。第二兵团的败军被兽人的部队推挤着向罗兰德的中军压过来,一排排的人类士兵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下,手脚早已累得发软的人类士兵根本就跑不过行动迅捷的豹人,几乎所有被杀的人类士兵都是面朝下,背向上地躺在地上。这已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狮子老虎对羔羊进行的屠杀。
指挥第二兵团的万夫长罗尔是一个拥有火烈鸟变身力量的新人类,作为一个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做。他站在阵地的最前头,一边高声呐喊着要部下顶住,一边奋力地与越来越多的兽人孤身奋战。但没有一个士兵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去,大家都只想逃命。
「跑不过兽人没有关系,只要跑得过自己人就行了!」每一个逃跑的士兵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几乎没有人想到要停下来抵抗,大家都只想着逃跑。
「跟着部下一起向后逃走,那是懦夫的举动!」可怜的老将就像堂吉诃德一般,独自一人面对着成千上万猛扑过来的兽人。
剑折断了,盾牌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身上的盔甲更是被砍得千疮百孔,当罗尔用手中的半截剑砍倒一个兽人的时候,他猛地感到背部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在那一瞬间,罗尔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升起,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当他的左肩与大地再次接触的时候,疼痛的感觉让他本已迷糊了的意识猛地回光返照般地清醒了过来。
他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脸边上正贴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脚,那条腿有柱子般粗细,上面生着黑乎乎的长毛,脚趾上更是生着鹰爪般锐利的指甲。
「比蒙巨兽!」
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生物的脚掌时,那只脚动了,一个黑影随之朝他的脸压了下来,头盖骨的破碎声成为这位老将最后听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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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伙是哪儿来的!」当兽人的伏兵从边上的树林里冒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冰窑之中。
「应当是斯罗特要塞那边过来的援军,那些贵族真是太不中用了,连两天的时间都撑不住!」奥维马斯恨恨地叫道。
「该死的!娜依秀,你的部队去攻击兽人的侧翼!」
「虎特,绕到背后去,打他们的屁股!」
「奥维马斯,这里由你全权指挥!我去支援罗兰德!」我飞快地下了三个命令,我不等奥维马斯回答我就变身飞走了,波尔多紧跟在我们的背后。
三个军系团所有的魔法师都集中在中央的位置,安达希拉她们也在那儿。受到袭击的第二兵团在兽人面前几乎是一触即垮,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整个兵团已全面溃散。当第二兵团的部队受到袭击时,罗兰德就命令全军收缩,围成一个铁桶阵,将所有的魔法师都保护起来,这是一个聪明的举动,避免了他的部队受到友军混乱的感染。现在他的部队组成了一个传统的密集防御方阵,他的步兵排成四排厚实的队列,第一排的步兵持厚盾护住身体,单膝跪在地上,第二排步兵则将手中的长矛向前突出,架在前排的肩膀上,第三排的步兵又把长矛从前排两人的缝隙中伸出,从而在这个队列的正面形成了真正的丛枪如林。
这种阵式保证了他的队列不会受到面前溃逃的败军的冲击,那些四散而逃的第二兵团的败军冲到皇龙骑士团的阵地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就知趣地往两边散去。当然也有一些跑昏了头,慌不择路的,这些人冲得过了头的人立刻成了挂在矛尖上的肉串。
前方两百步远的地方就是屠宰场,最近的兽人离他不到一百五十步,但罗兰德的表现却镇定得让人钦佩。他骑在马背上,坚如盘石地立在长矛森林的最前沿。面对着前面血肉飞溅的场面,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右手紧握着长矛,尾端柱地,腰板挺得笔直。那坚定不移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双眼,乍一看之下还让人误以为是雷兹·法比尔复活。
「意外冒出来搅局的人太多了!」看到我匆匆地赶来,罗兰德说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儿,第二兵团的败兵已大量地涌入我们的阵地前沿,不时地有人撞上了长矛的钉墙上,有的人是因为跑得太急收不住脚,有的人本已在矛尖前收住了脚,但却被后面的人推着撞上死墙。皇龙骑士团的阵营出现了动荡,长矛做的树林被染成了红色,淌着鲜血。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连皇龙骑士团的阵营也会被败兵冲垮的。
我和罗兰德迅速交换了眼色,我们俩同时点了点头。
「魔法师准备,前方两百步,连环闪电!」罗兰德把手中的长矛水平地指向前方。
「无差别攻击!」我在后面追加了一句。
所谓的无差别攻击,就是不分敌我,全力地施放闪电,既杀敌,也杀我。
「老大,我们的人也在那儿,」波尔多惊呼道。
「不能为了几百人而牺牲了几万人!」我拿比利亚叔叔对我说的话训道。波尔多猛地闭上了嘴,一脸的无奈。
「放!」
随着一声刺耳的霹雳啪啦的脆响,躲在队列后面的魔法师发动了魔法攻击,一条电龙从天而降,横扫了前方的阵地,耀眼的蓝光就像是过节时在风都城内施放的烟火般美丽。
兽人和人类士兵之间猛地出现了一块纵深达数十步的无人区,无人区里堆满了死尸,有兽人的,也有人类士兵的,足足有千余具之多,都是这一击的战果。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猛的静了下来,逃得撞了钉墙也不知回头的帝国士兵与正杀得兴高采烈的兽人都被这一波的闪电攻击给镇住了。
「你们无路可退了,只有停下来死战!」趁着这稍纵即逝的平静期,我对那些被钉墙阻挡了去路的人类士兵喊道。
「所有的士兵听令,后退者杀无赦!」听了我的命令之后,「钉墙」立刻自动地向前移进了一尺。
面对着还滴着自己人鲜血的成排的矛尖,以及钉墙前面百余具被洞穿了的死尸,第二兵团的败兵们终于明白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们停下步子,转过身去。
这时,兽人已从刚才的魔法攻击中回过神来,他们再次怪叫着扑了上来,几十步宽的无人区再次被填满。他们很清楚,我们是支疲惫之师,近身格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能贴上来,人类就完了。
第二波的连环闪电再次发出,又有几百个兽人命丧黄泉,接着是第三波。在极短的时间里,兽人冲击了三次,但每次都被魔法师们用连环闪电击退,但人类魔法攻击的威力也越来越弱,千余名黑魔法师发动的第四波的魔法攻击只制造了一个范围很小的连环闪电。
「不好!」罗兰德终于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了,刚才死在连环闪电魔法下的兽人全都是豹人和科摩多龙人或者狼人这些力量较弱的兵种,而兽人中最强的近身格斗部队──比蒙巨兽却远远地落在后面,丝毫无损。
「停止攻击!」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下令阻止,但已经太迟了,连续四波的魔法攻击几乎将所有魔法师的魔法力量都耗尽了。
「比蒙巨兽!」
就在这时,仿佛是从地下钻出来似的,刚才杀出兽人伏兵的那片树林猛地冒出了数十个高大的身影。
「六十,七十,八十只,这么多的巨兽!」悬浮在我身边的波尔多惊呼道。
「你说错了,最少在一百只以上!」我纠正他的错误道。
这些象小山一样高大的巨兽迅速地移动到了兽人队伍的最前排,排成一条直线,然后嚎叫着再次向我们的阵地扑来。这种巨型生物虽然看上去很笨拙,但如果要和我手下的士兵赛跑的话,绝对跑得过我们这群几乎累连路都走不了的疲兵。
「一百头比蒙巨兽抵得上半个帝国军团」,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夸张,但如果在前面加上「不用魔法」这个前提条件,那这句话就绝对的名副其实。身上那层厚得象城墙般的兽皮让比蒙巨兽根本就不怕寻常的物理攻击;它有着蛮横无比的巨力,胜过狮虎的利爪轻轻地一扬,就可以把连人带马加起来体型不到其三分之一的人类骑兵活生生地拍成肉浆。
这种力量仅次于龙的恐怖生物的弱点就是怕魔法,怕火怕闪电,另外就是智商低下。对付他们最最有效的方式是发动强大的魔法攻击,不幸的是我们的魔法师在刚才的战斗中已耗尽了力量。
「怎么办?」一直都镇定自若的罗兰德望着正不断逼近的比蒙巨兽,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惧色。我把目光投向左右两方,隼人的第八军团虽然没怎么受到攻击,现在却是一片混乱,根本就帮不了我们的忙;娜依秀的第一兵团是步兵,最少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赶到;虎特的骑兵本想赶过来支持我们,却另外一支兽人的部队挡住了,他的骑兵团是黑龙骑士团中最累的部队,苦战之后战斗力大减,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却无法突破兵力不足其四分之一的兽人的拦截。
他们都帮不了我们,就算是来了又如何?所有的魔法师都集中在这儿,这些缺少魔法师的部队来了也只是作为比蒙巨兽的点心而已。
望着比蒙巨兽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包括我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恐慌的表情,整个兵团全面的崩溃就在眼前。
「神龙保佑我们!」
「先祖雷兹保佑我们!」罗兰德闭着双眼,双手放在嘴边默默地祈祷着。
「难道我们真的要命丧于此吗?」我用力地捏紧了左拳,左肩传来一阵剧痛。刚才与曼罗一战那儿受了重创,虽然经过圣光术的治疗,但这条左臂在两天之内是无法战斗的。以我的力量,就算是在没有受伤的巅峰状态,最多也只能同时应付三四头比蒙巨兽。
我回过头望向身后,那些排在步兵后面的魔法师们正拼命地聚集着力量,想要再次发出强有力的魔法攻击,可是他们现在只能在战场上制造出微不足道的小闪电,连比蒙巨兽的皮毛都伤不了。
难道除了用魔法外,就没办法对付这些恶心的生物了吗?望着不断接近的比蒙巨兽那丑陋不堪的嘴脸,我恨恨地想到。
「要是我现在就拥有第七次褪变后的力量,要是我能使出那招神龙变,要是我是雷兹·法比尔,要是……对了,还有那一招啊!」
我一连想了好几个没有用的要是,突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我猛地想到了对付比蒙巨兽的好办法了。
「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呢,罗兰德!」我说着扇动翅膀,升到了空中。
「把你们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对身后的魔法师下命令道。
「你想做什么?」罗兰德仰起头望着我问道。
「我要把所有人的精神力量集中起来,使出那招精神攻击魔法——心灵风暴!」我对罗兰德大声地说道,为了安达,为了希拉,就算是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我也在所不惜!
「波尔多,准备好封龙印!罗兰德,准备好封魔印,等我发出那招心灵风暴之后,你们马上就将我的力量封住!」我对他们俩说道。
「老大,对付这么多比蒙巨兽?你受得了吗?」波尔多惊呼道。
「没时间废话了!把你们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来!」我飞到阵地的最前方,拔出逆鳞指向前方,将全部的意识力量都集中到逆鳞剑柄上嵌着的黑暗纹章上去。
魔法师们的魔法力量已经耗尽,但他们的精神力量还在,我要集中所有人的精神力量,发出我最擅长的这招精神攻击魔法──心灵风暴。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十一章:心灵风暴
比蒙巨兽现在离我们已不到百步的距离了,在月光下,比蒙巨兽锋利的爪子,血盆的大口清晰可见。
我的感到身体猛地一沉,身后千余名黑魔法师正全力地将他们的精神力量传到我的身上来。
我的头一阵剧痛,接着眼睛也痛了起来,接着是脊椎骨,脚心,我觉得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我的身体的每一处猛扎似的,全身上下每一处有感觉的地方都痛得要死。
没等我发出惨叫,全身上下的痛感仿佛遇见了黑洞一般,流水般地汇聚到了脑部!
「哇!」
我的脑袋如受电殛,大脑像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挤压似的,痛苦不堪,视听亦同时模糊起来。本来排成一条直线的比蒙巨兽在我的面前却化成了一条不断扭动着的五彩斑澜的大蟒蛇。蟒蛇在我的面前扭动着腰肢,身上散发着七彩的霞光,扭动的身躯与霞光连在一起,盘成一圈,接着象节日的烟花一般炸裂开来,化成无数的彩蝶飞舞着。
一只只的彩蝶在我的面前舞蹈着,聚合,分开,聚合,分开,一次次重复着这个过程,五颜六色的羽翼,在我的面前组合出无数怪异的图案。有马,有龙,有飞禽,图案不断地变化着。我就像处在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渐渐地迷失在变幻的色彩中。这些有如白驹过隙般闪过的图案在我的面前变幻着,慢慢地停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张脸,那是父亲铁青的脸。
父亲大马金刀地坐在家中客厅的正中央的长椅子上,他正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等着我回来,因为我今天又逃到外面玩耍鬼混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这没出息的小子,又溜到哪儿去了?」玩到半夜,筋疲力尽方知回家的我脱了鞋子,光着脚,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房间时,当场就被守在客厅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到外面玩。」我不想骗父亲,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因为我知道骗是骗不了他的。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父亲打了我一个耳光,怒气冲冲地喝道。
「谁家的孩子象你这样,整天就知道玩!」
「为什么不能玩?谁家的孩子像我这样,连玩都要偷偷摸摸的!」我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回斥着父亲。
「一天二十四小时,八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吃饭睡觉,八个小时读书学习,剩下八个小时还要接受你那变态的训练,我是人,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也要休息的!」我冲着父亲把积蓄在心中多年的不满一口气吼了出来。
「你……」父亲瞪着我,扬起的右手要打下来,却又强行止住了,就那么悬在了空中。
许久,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搭在了我的肩膀。
「谁叫你是龙战士的传人,这是秀耐达家族肩负的责任啊!我们家族的宿命啊!」父亲低声叹气道。
「我才不相信什么宿命,我也不想做龙战士,更不会蠢得为别人承担什么责任,去他妈的龙战士!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我只想玩,只想象一个十一岁小孩一样自在地玩耍!」我哭着向父亲喊道。
父亲没有打我,也没有再说我,只是悲哀地望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爸爸……」
我喊着爸爸的名字,想扑到父亲的怀里去寻求安慰,父亲的脸却转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孔,那是义父的脸。
义父摸着我的脑袋,摇头说道,「这孩子天性叛逆,双眼中蕴含着野性,体内埋藏着魔性,做事不拘常理,可惜性格偏激,易走极端!他若为恶,则必成为灭世之魔君,给大地带来无尽的灾难。」
「若为正呢?」父亲问道。
「为正?我为什么要做好人,为什么要象你们一样重复你们的命运?我只想做个大坏蛋,做个无恶不作,逍遥自在的恶魔!」我插口说道。
「基思,对你的儿子,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义父苦笑的脸在我的面前渐渐地隐去,又换成另外一个窈窕的倩影。那是一片飘满枫叶的枫树林,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抬着头,正痴痴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位白衣白裙的少女。
「姐姐好美,姐姐好香。」
「姐姐叫什么名字,姐姐的家住在哪?」
「我叫安达,安达·刘易斯,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红着脸,微笑地回答道,她的声音有如天籁般动听。
安达?安达!
我在做什么?
听到安达的名字,我的脑海一震,猛地清醒了过来,我在做什么啊?
我睁眼望去,发现自己正悬在空中,面前是一整列的比蒙巨兽,脚下是成堆的死尸,鼻子呼吸的是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我的大脑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已到了爆炸的极限,可是仍然有人在向里面不停地充气。
为了将这种不断地增强的胀痛宣泄掉,我把这股即将爆炸的能量转移到了逆鳞上的黑暗纹章之上,一点耀眼的寒星随之在逆鳞黑色的刃身上亮起,蔓延,扩散,耀眼的光芒包裹了这把黑暗之剑。我以逆鳞为介质,以自己大脑为牵引,全力向不远处的比蒙巨兽发出我最擅长的特色魔法——心灵风暴。
集中了千余人精神力量的心灵风暴化作一道紫虹,几乎将所有的比蒙巨兽全都卷了进去,并波及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一部分兽人。
受到心灵风暴攻击的比蒙巨兽和兽人猛地刹住了脚步,象中了定身咒般地停下来。在沉默了一秒钟之后,比蒙巨兽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怒吼,然后就对自己的同伴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他们嘶咬着身边的同伴身体,击碎他们的头颅,抓烂他们的脸,挖开他们的胸膛,掏出里面的内脏。紧跟在比蒙巨兽背后的豹人和科摩多龙人成为比蒙巨兽利爪下最大的牺牲品,短短的数秒间,数百个兽人血肉飞溅,惨死在自己人的利爪之下,人类阵地前百步远的地方成为了兽人们自相残杀的屠宰场。
心灵风暴作用就是让敌人失去理智,发疯发狂,自相残杀。
「快封住我!」
一打出那招心灵风暴后,我就快速地向后退回已方阵地,因为我知道我马上就会变得和眼前的兽人一样,变成不折不扣的疯子。
罗兰德和波尔多出手很快,我刚退回来,两个封印就施加到了我的身上,把我全身的力量都封住。
就在我的龙力被封龙印封住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后脑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掌,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我的身子一软,瘫倒在背后扑上来的波尔多的怀里,心灵风暴的反噬终于开始了。
因为魔法是利用身体共鸣的原理发出的,所以世上任何魔法的运用,其实都会对施法者自身产生一定的伤害。你用炎系的魔法攻击敌人,就必须在自己的体内制造一个属于「炎」的小环境,让自己的身体先承受受到「炎」的伤害,这样才能引发大自然的共鸣产生强大的攻击力。若是运用冰系的魔法,自己的身体就先要遭受冰冻的伤害。
「要灭别人,先灭自己」,这种说法对魔法师来讲一点也不过份。魔法师制造出的魔法杀伤力越强,自己所受的伤害也越大。当然了,由于人的身体有一定的承受伤害的能力,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种伤害微乎其微,几乎感觉不到。但当人使出超越自己承受力极限的魔法时,这种伤害力就非常的恐怖了。
心灵风暴是种让敌人产生幻觉并发狂的魔法,想要用它让敌人发疯发狂,那自己首先就要承受精神分裂的痛苦,先要「发疯」一次。过去我虽也用过这一招,但那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施展,威力不是很强,受到伤害几乎为零。
但这一次就不同了,精神魔法与其它的物理攻击魔法不一样。一般的魔法,集中的魔法师越多,其攻击效果也越强。而心灵风暴是用意志力展开攻击的精神魔法,「人多脑杂」,人越多,效果反而越差。为了制造出威力更大的心灵风暴,我把千余人的意志力全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强行融合在一起,其威力远远地超过了自身的承受能力。
当我强行打出这招心灵风暴魔法时,大脑立刻遭到了反噬力量的冲击。在思维一片混乱之中,我看到一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狠狠地将我贯入地下。
「哇!」
我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立刻又被另一只拳头击到了空中,紧接着一道强烈的闪电劈了下来,象绳索一样地把我缠住。这一切只是我恶梦的开始,就在我动弹不得的时候,从天而降的流星火球,地下喷出的熔焰,北风带来的寒冰,海底卷起的怒涛,象转动的车轮般一波接一波地向我发动攻击。
我的眼前全是闪电烈焰,寒冰怒涛,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鬼哭雷鸣,四肢百骸仿佛被无数只手扭住似的,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挤压着,仿佛要把我的每一个骨头都拧碎。我的身体受到雷电击打,烈焰焚烧,洪水灌顶,陨石直击,我一边用尽全力对抗着来自大自然力量的冲击,一边绝望地问自己,这就是龙战士第七次变身后所要遭受的天劫吗?
就在这时,眼前代表风火水土四大元素力量的攻击猛地消失了,大地化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下子把我整个人吞噬了。黑洞那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压得粉碎。
我的肉体崩溃了,精神也快崩溃了,隐隐约约的,我感到自己现在所经历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虚无,但我偏偏就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差别。
我无助、我茫然,在一片无尽的虚空中,我有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自己将飞向何方、落向何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祈求上天开眼,祈求有人能伸出手来拉我一把。
我在黑洞中越坠越深,我无法呼吸,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地狱之门已朝我打开。
光明!
有如被打穿了一个洞一般,就在连我自己都想放弃的那一刻,一道淡黄色的圣光从高空射下,撕破了黑暗,照在了我的头上。
这道光柱并不很亮,却很柔和、很清晰,如北斗的星光、海中的灯塔,让我几近绝望的心重新获得了希望。
达克,达克……一声声焦急温柔的呼唤,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传入我的耳中。
「是安达吗?安达是你吗?」
我大声地喊道,就在这时,我看见在那个圣光射入的洞口,有一双手正在努力的撑开洞的边沿,让更多的光从洞口照进来。我发现我其实不是在黑洞中,我只是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
屋顶上伸出一只手向我发出召唤,我认得这只手,这是安达的手。
「安达,是你吗!」
我兴奋地伸出左手,想握住这只手,可是,一次、两次………我发现我的手似乎依然在虚空中舞动,每次离那只温暖白细的手掌都只差分毫,但仿佛就是遥不可及,可是,我并没有放弃,因为,我看见那只手也在努力的舞动。不知多少次后,我终于抓住了这只给我希望的手,那种彼此触碰的温暖立刻给了双方力量,安达一下子就把我拉出了那让人窒息的黑屋……
外面是一片光明,光线很亮,很柔和,却让我这个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人睁不开眼。我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虽然眼睛睁不开,可是我却知道抱着我的人是谁,那淡淡的体香,那指尖轻抚我脸庞的温柔,都是我非常熟悉的。
在温柔的爱抚中,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然。在那片柔柔的暖意中,我舒服得连眼皮也懒得睁开,慢慢地遁入了梦乡。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十二章:死局
我做了一个梦,很乱的一个梦。在梦中我听见了无数的声音,父亲的训斥,希拉的哭泣,安达的呼唤,鲁亚基公爵的阴笑,在我的耳边嘈杂地响个不停。
这个梦并不是一个好梦,梦里的景色变化得太快,梦里人的脸也切换得太频繁,把我的眼都看花了;这个梦也太吵了,无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轰鸣着,让我不得安息;梦里的环境有如日月星辰般转变着,一会儿是白雪铠铠的冬季,一会儿又是炎炎的夏日,刚才还是绿树葱葱的森林,忽地又成了喷吐着熔岩的火山,冰与火,黑暗与光明轮回交替,一点一点地消磨着我的意识。
这个梦我做了很久,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追着太阳跑,又像是迷失在沙漠之中,漂浮在大海上,我的这个梦永远没有边际,永远没有尽头。
我很累,但我绝不会放弃,因为我有希望。在这个梦里,一直有人在身边鼓励着我,呼唤着我。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身影,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声音就一直守护在我的身旁,伴随着我走完这段最艰苦的历程。
路走完了,太阳就在头顶,绿洲就在眼前,当一切都慢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
一声欢呼在耳边响起,那是希拉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张开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希拉的脸蛋。我想直起上半身,身子却被颠了一下,身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我怀里还抱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把我从精神分裂的边缘拉回来的安达。
车厢里没有座位,只是在地板上铺了张席子,我躺在地席上,头上枕着个松软的枕头。我和安达肢体交缠,以一种极香艳的姿势抱在一起,安达和我搂成一团,秀脸紧贴在我的胸口酣然沉睡着,而希拉则盘腿坐在我的身边。我慢慢地松开手脚,小心地把纠缠在安达身上的四肢松开。我感自己的身体非常的虚弱,大脑仍然有些晕乎乎的,全靠希拉在一边帮忙,才没有把安达给弄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费力地从轻微摇晃的车厢里支起身子,我似乎睡了很久,四肢有些僵硬。
「这三天真是担心死我了,我们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希拉扑到我的怀里哭道。
三天,我竟昏迷了整整三天。
我用力地摇了摇脑袋,努力地想把脑子里残余的混乱摇掉,又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自己又清醒了一点。
「你瘦了!」
我摸着希拉梨花带雨的脸庞,轻轻地用手指抹去挂在她眼角的一滴泪珠。
「没……」希拉还想说些什么,我的头一低,我用我的嘴封住了她下面的话。
在一阵发泄似地唇舌间的抵死缠绵之后,我们才喘着粗气分离开了。
「你知道吗,那天你用了那招精神攻击魔法之后就昏过去了。可是就算在昏迷中,你也是又哭又叫的,身子不停地发抖,我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法让你平静下来。最后是波尔多提议叫安达姐姐过来,很奇怪,当她抱住你的时候,你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希拉在我的怀中轻声说道。
「结果你就这么一直紧紧地抱着安达姐姐过了三天,可把姐姐累坏了。」
听了希拉的话,我愧疚地把目光移向身边的安达,安达侧着身蜷成一团,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沉沉地睡着,长长的秀发拖下来,遮住了她有点苍白的半个面庞。
摸着安达有些失去光泽的头发,感动、悔恨、愧疚、爱怜,各种各样的情感顺着指尖涌上了我的心头,安达为我牺牲了这么多,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却没有为她做过多少事,我欠安达的,恐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伏在我怀中的希拉发出细微的鼾声,她竟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看来在我失去意识的这两天,她们两人一直都没日没夜地照顾着我。我轻轻地放下希拉,移过枕头,让两女肩并肩地睡在一起。
我昏迷了三天了,也不知道这三天来军队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忍心吵醒她们,决定自己亲自下车去看看。
「呜,好刺眼!」当我打开车厢门,只觉得眼前金光直闪,一时间竟无法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
「大人,你醒了?」胡安的声音那嫩生生的声音传来。
「胡安,奥维马斯在哪,部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用手掌遮住过多的强光,眯起眼。胡安和另外一个驾车的御者肩并肩地坐在御手的位置。御者挥舞着皮鞭,驱赶着拉车的格鲁巴前进着。拉车的牲口是魔族的「马」——格鲁巴,这种体型和马差不多的生物,在耐力方面比马稍强,但奔跑速度方面稍弱于马,不过它们性子暴躁,并不好驾御。格鲁巴在魔族中的作用就和马在人类中的用途一样,是魔族最常用的代步工具,魔族的骑兵胯下就是骑着这种生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辆马车应当是从魔族手中抢过来的。
我过了一小会儿才适应了强光。在我的身边,部队拉成一条长长的队列,正在空旷的草原上行进着。烈日当空,阳光耀眼,现在已临近中午。
「奥维马斯大人刚才还来过,看到你昏迷不醒,他又走了,后来……」
「老大,你没有死啊!」胡安才说了一半就被波尔多的声音打断了,老友从边上跳上马车,一把搂住了我,「老大,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波尔多高兴地搂着我说。
「呸,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波尔多,快告诉我,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没空和波尔多闲扯,部队现在的情况才是我最关心的。
「还不算很糟,胡安,你去告诉大家老大醒过来了。」波尔多一边打发胡安去叫其它人过来,一边和我一起背靠着车厢坐下。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还剩多少兵力,其它人如何了?」一坐下我就急急忙忙地问道。
「还不算太坏。」波尔多答道,「你使出那招心灵风暴之后,伏击我们的兽人立刻阵脚大乱了,自相残杀。真恐怖啊,那些疯了的比蒙巨兽疯狂地攻击着自己身边的同伴,把什么东西都活生地撕碎,那血淋淋的场面……唔……」波尔多说着闭上眼,露出恶心的表情。
「后来呢?」
「罗兰德就趁这个时候带着我们撤退了。不过娜依秀大姐可就惨了。」
「怎么回事,她出事了?」我焦急地问道。
「不是啊。」波尔多象在吊我胃口似地慢慢吞吞地叹了一口气,「她的部队是后军,等她的部队移动到我们原先的位置时,正好和那些乱成一团的兽人撞上了,结果……」
「结果怎么了?」我追问道。
「结果就是那只壁虎又把第一兵团当成尾巴扔掉了。」波尔多说道。
「他做了什么?」
「他命令虎特的骑兵立刻撤出战斗,不准他去支持,还强令本来要回过头救援的第八军团也撤出战斗,只留下第一兵团的部队在那儿苦战!」波尔多用嘲弄的口气说道。
「那第一兵团现在怎么样了?」
「很惨,损失了近一半的部队。」
「娜依秀呢?」
「她倒没事,活着回来了,只是受了点伤。不过她一回来就拔剑砍向那只壁虎,两人差点大打出手。」
「怎么会这样,那奥维马斯怎么说的?」我关切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那家伙什么话也不说,铁青着脸,最后被娜依秀大姐逼得没有办法了,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波尔多不满地说道。
「他说什么?」
「他说在你醒过来之前,他是最高指挥官,我们无权干涉他的决定。操他妈的,这只该死的壁虎。」波尔多边说边啐了一口。
「咦,老大啊,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啊。」看到我的脸色有些变了,波尔多好言相劝道。
「谁说我为他生气了?」我说着站起身来,「我是生你们的气!」我冷冷地对波尔多说道。
「什么意思?」
「奥维马斯做得一点也没有错!他做得很好,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的!」
波尔多目瞪口呆,张开的大嘴久久没有合上。
「幸好你们当时没有回去支援第一兵团,否则现在我们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别忘记了魔兽联军当时就跟在我们的背后!」
「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波尔多被我的话震得发呆,讷讷地说道。
「笨蛋,什么叫见死不救?那是自寻死路!一旦部队陷入僵持战的泥潭,大家统统完蛋!」我朝波尔多猛轰了一炮,我们相交多年,用这种口气和老友说话还是第一次。
无情之道,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人也无情!
这个时候,我开始明白叔叔教给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 ※※※ ※※※ ※※※ ※※※
知道我醒来之后,奥维马斯在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看我了,从他匆匆忙忙的举动我看得出,在我昏迷的这几天时间里,他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这两天受了不少白眼吧。」
「习惯了,这样的白眼我看多了。」
我与奥维马斯肩度肩地在长长的队列中行走着,醒来的时候我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这个样子走在路上,未免有损形象。不过现在是夏季,毒箭般的阳光几乎让每一个在路上行走的男人都不自觉地撩起上衣,露出赤裸的肚皮,有人甚至光着膀子赤着上身。男人倒也罢了,那些女兵们可就惨了,偏偏又不能罗裳轻解,个个是热得湿汗淋淋,因汗湿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清晰地将她们窈窕的身材表露无遗,倒是让像我一样的同类们趁机大饱眼福,看得鼻血都差点流出来了。
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行军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但背后追击我们的魔兽大军从突围战起就一直缀在我们的背后,逼着我们不得不头顶着火炉,脚踩在可以把人烤焦的铁板上行进。
「你做得很对,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你做得一点也没有错!」
「谢谢,真的谢谢你。」奥维马斯诚恳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恐怕我是世上第一个赞同他这种作法的人吧,过去奥维马斯就是因为太理智,得不到别人的理解,最终由于一个万夫长被降为参军。
「这种话就别说了,现在追兵的情况怎么样?魔兽联合还没有打破吗?」我问道。
「他们还跟在我们后面,不过你放心,我相信只要再向南走几天,随着我们进入魔族人口密集区,魔族和兽人之间的矛盾就会爆发了,到时候你看着吧。」
「粮草补给情况怎么样了?」
「这三天的口粮暂时不用担心,我们已逐渐进入魔族的人口密集区,虎特专门派了二千骑兵冲在前头四处收集食物,筹粮不成问题。昨天我们攻下一座小城镇时,获得了不少的补给,就连你坐的那辆马车也是从那儿弄来的。」奥给马斯微笑地答道。
「那就好,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一定要严令手下遵守军纪,不得杀人纵火!除了收集食物和获取军队必需品外,不得对城镇居民造成任何的伤害。要知道,如果我们逼得太急,做得太过份的话,就会让魔族和兽人联盟更加的紧密,魔族就不会赶兽人走了。」我对奥维马斯说道。
「嗨,你怎么不早说啊!太迟了!」奥维马斯作恍然大悟状道。
「怎么了?」我惊问道,该不会这些家伙真的四处烧杀抢劫了吧?
「你这个命令下得太迟了。」奥维马斯摇头叹道。
「难道你们已经……」
「因为我早就这么做了!」奥维马斯淡淡地说道。
「你这家伙!哈哈哈……」我被奥维马斯吓了一大跳,当我明白过来时,我们俩一起开怀地放声大笑起来。
「我喜欢你,奥维马斯。」我把右手拾在奥维马斯的肩膀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也喜欢你,秀耐达伯爵。」奥维马斯斜着眼睛望着我说道。
附近的人听到我们的「恐怖」的对话,一起转过头望着我们两人,眼睛里充满惊讶,因为我们俩的话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看什么看!我们只是朋友间的喜欢,不是男人间的,转过头去!」我朝那些家伙吼道,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众人连忙把头转了回去。不过我的凶样维持了不到半秒,我和奥维马斯对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和聪明的人合作实在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这支突围的部队进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这是一个数千人规模的中等城镇。由于镇子不是很大,所以连保护城镇的城墙都没有。由于魔族的主力军队都集中在斯罗特要塞一带,后方空虚,这种中小城镇的防御更是差得近似于无。加上为了应付帝国的侵略,城镇所有的壮丁几乎都被抽去前线当兵打仗了,负责前方开路搜刮粮食的骑兵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占领了这座城镇。
当我们进入这座城镇时,一阵饭香迎面扑来,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支着近百口大锅,烧着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我们这支四处流窜的部队去吃。
烧饭的人除了人类的士兵外,更多的是居住在当地的老弱妇孺。他们这么做当然不是象帝国宣传的那样,「烧好饭菜,热情地欢迎帝国的解放军进入他们的领地,解放所有受压迫的人民」,这一切都是人类的士兵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这么做的。
人类的军队进入这座城镇之后,立刻以三人为一个小组,挨家挨户地搜刮食物。
「我们只要你们给我们准备吃的就行了。」
按照奥维马斯的命令,我们用极「友好」的手段「请」来当地的居民为我们准备了一顿并不是十分丰盛,却足够让几万大军吃饱的中饭。由于这儿缺少年青气盛的爱打架的青年人,原住民基本上都很合作。当然了,遇上一些特别爱国的,人类士兵们也会友好地利用他们的家人去「开导」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服务。
强奸敌国的妇女是军队常干的事情,也是造成两国间仇恨的主要因素。为了防止军队中那些管不住自己裤腰带的家伙乱来,奥维马斯专门组织了一支执法队,用严厉的军法惩罚这些大门没关好的士兵。两天前就有两个士兵因为大门没关好被抓,执行军法的执法队当着全军和受害家属的面,将他们活生生地阉割掉了。
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指挥魔族第九军团的路西十三世的弟弟罗西·路西法,让他认为我们是一支「仁义之师」,虽然在魔族境内四处流窜作案,但不会对当地的老百姓造成太大的伤害,免得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地联合「盟友」来追杀我们。
军队中的大锅饭味道自然比不上家中可口的饭菜,更何况大部分饭菜都是当地的原住民为我们「准备」的,其味道可想而知。酷热的天气下,人的胃口也变得极差,但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将官都用军令逼着士兵们填下缺盐少油的食物。
安达和希拉仍然熟睡着,她们睡得很香,很沉,这两天为了照顾我,她们都没有好好地睡过觉。这么炎热的天气,在闷热的车内睡觉简直是受罪,为了让两女睡好,我不惜消耗力量,在车内施加了一个结界,隔开了外面的热气。
但是在施法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竟失去了变身为龙战士的能力。
我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全是三天前过度使用精神攻击魔法的后遗症。和一般人不同,龙战士的力量来源于脑部的龙之魄。由于那天我使出那招超越极限的心灵风暴,以至精神崩溃,连带着脑部的龙之魄也受到了伤害。现在只要我一运用龙的力量,脑袋就像针刺般的剧痛无比。
这样的情况过去也曾在我的曾祖身上发生过,他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这不是无法治愈的伤,只要休息几天,多晒几次月光浴,也就可以慢慢复原了。好在我拥有两种变身力量,自魔族血统遗传的堕落天使的力量并不受影响,我还是可以不受限制地变成堕落天使。在完成第五次褪变之前,堕落天使变身的力量和龙战士变身相差无几,这对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呜,这是什么玩意啊,这是人吃的吗?」我皱着眉头,痛苦万分地往肚里灌下一碗用乱七八糟的东西煮出来的杂烩粥,几乎没有呕吐出来。我吃的东西和所有的士兵一样,并没有搞特殊化,在这种艰苦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将士齐心。
「没有美人喂你,当然觉得难吃啦。」波尔多做出呕吐状说道,他也和我一样痛苦地吞咽着一碗难吃的饭粥。
「怎么了?」听到波尔多话里有话,我不禁问道。
「嘿嘿,在你昏迷的三天时间里,你的四大美女可是用自己的樱桃小口,一口一口把食物渡到你的嘴里去的,好香艳啊!」罗兰德端着碗,促狭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什么?」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根。
「其实老大也不必这么吃得这么辛苦的,你的两个美女,天天都冲在最前头,为你四处搜罗好吃滋补的食物,真是羡慕死我了,要是卡玛有她们的一半好我就很满足了。」波尔多羡慕地说道。
「瞧,她们回来了!」波尔多笑着指着我的背后说道。
我回头望去,看见多拉双手捧着一个陶罐,正和梅儿一起兴冲冲地赶回来。
「多拉,你为我煮了什么好东西啊?」我堆了一脸的笑容迎上前去,罐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冒着热气,闻起来香喷喷的。
「啊,哼!」看到我,多拉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俏脸一红,她看了看我周围的人,把脸一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呜,好香啊,多拉你到底为我煮了什么东西啊?」我厚着脸皮涎着口水问道。
「不是为你煮的,我是给安达姐姐准备的!姐姐呢?」多拉道。
「她还在睡觉。」我哭丧着脸朝马车的方向指了指。
「我去找她了!」多拉理也不理我,带着梅儿离去。
「这年头女人怎么都这样?」被多拉当众涮了一道,我向波尔多抱怨道。
「其实都一样的,老哥,女人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外冷内热嘛!象卡玛在外面对我不也是这么凶悍,可是在背后她对我是非常好的,天天煮好东西给我吃。」波尔多在一边安慰我道。
「嗨,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我正要再发表一通高谈阔论,却发现娜依秀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看,连忙把话咽了下去。
吃过午饭,部队并没有马上开拔,而是在这儿逗留了两个小时。除了必须的警戒部队外,所有人都被勒令去睡午觉。这段时间是夏日的阳光最毒辣的时光,这时候行军体力消耗极大,得不偿失,倒不如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恢复体力。身后的追兵现在离我们约有二十多里远,这段距离正好够我们好好地睡上一觉。
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负责协调军务的白兰度,按照他的计划,当身后的追兵与我们间的距离达到二里时,部队才会继续开拔,据说最危险的时候,部队的前脚才刚刚迈开,背后的追兵就追到了。尽管这样,但黑龙骑士团和身后追兵的「平均距离」却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因为白兰度合理的调配让部队最好地分配了体力,当黑龙骑士团的部队迈开两条腿跑的时候,身后的追兵根本就跑不过我们。
趁着部队睡午觉的时机,我又把所有的高级将领聚在一起,在一棵遮天的大树下开了个短会。突围战开始到现在,我们已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队了,所有的部队加起来仅余四万人。在我们的身后则跟着近十万如狼似虎的追兵,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大胜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恩怨,但我不想有人把个人的私怨带到军队里来!」开会的时候,我盯着娜依秀严肃地说道。波尔多偷偷地告诉我,过去当她和奥维马斯一起在碧姬手下任职的时候,奥维马斯就曾象这次一样把她的部队当作尾巴给割掉了。
「我事先对奥维马斯说过,为了全局,就算是牺牲掉一整个兵团也在所不惜,他只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而已。」一开会的时候,我就板着一张恶狠狠的脸,一付择人而噬的模样。波尔多、罗兰德、娜依秀,所有来开会的人都被我一脸杀气的样子给镇住了,在我如刀的目光下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正眼看我。
「如果你要怪的话那就怪我好了,是我叫他这么做的!」我走到娜依秀跟前,放松脸上的表情,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这位比我矮了一个头的精灵弓箭手低下头,象犯错的小女孩般低声答道。
「真是够头大的。」我暗暗苦笑,最高指挥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但要领兵打仗,还要绞尽脑汁地处理好部下间的关系,真是烦死人了。
「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把口气再次一转,提高嗓音对所有人喝道。娜依秀的头几乎低到地下去了,就连最高傲的罗兰德也垂下了双眼。
「好了,现在不谈这个了,先讨论如何击退身后的追兵吧。」我看到已把这些人镇得差不多了,连忙降低嗓音,收缓了语气。
「罗兰德爵士,你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建议?」这次能成功地从莫里斯手中夺得兵权,罗兰德功不可没,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影响非同一般,所以我第一个就询问他的意见。
「要想实行奇袭尼尔斯的计划,首先就要摆脱身后的追兵,但我们现在的情况……」罗兰德摇了摇头说道,「相当的麻烦,除非魔兽联军分开,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我听得出,罗兰德有点悲观,事实上在场的人中,除了奥维马斯以外每个人都缺少斗志。
「好,那我们现在就讨论魔兽联军分开后如何击败魔族的追兵!」我的这句话刚出口,周围所有的人全都露出愕然的神色来。
「怎么了?难道要等到追兵只剩下魔族的时候我们才考虑如何对付他们吗,战机一纵即逝,到时候就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对击败魔兽联军没有自信,没有自信的将领是打不了胜仗的!除非你们不想活了,否则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谁都不能放弃!」炎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也在不知不觉中消磨着所有人的斗志,看着死气沉沉的众人,我狠狠地大声吼道。
「我们现在只有等了,只有等到魔兽联军分开才有机会,不知道魔族还能忍受兽人践踏他们的土地多久。」在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奥维马斯算是与会诸人中唯一的一个亮点。
「问题不仅这些。」罗兰德沉声说道,「魔族也不是笨蛋,如果他们把兽人赶走,单独过来追击我们,说明他们这时已有了全歼我们的实力。也就是说,这个时候魔族的兵力绝不是现在追击我们的五万多人那么简单!毕竟他们是本土作战,随时可以从其它地方调兵过来。」
「是啊,你说得没错。」奥维马斯感叹道,「大胜,谈何容易!」
他们俩的话让气氛本就有些压抑的会议陷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闷之中,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
战局如棋,从魔兽联军大败帝国军队于斯罗特要塞那一刻起,这盘棋就已成了必败的死局。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在这场死棋中多救出几只棋子而已。突围战的那一步下得虽然近乎完美(如果不是遇上伏兵的话),但如果我不能想出摆脱眼前困境的妙招的话,这一步也只是让我们这几颗被放弃的棋子多活几步的毫无意义的妙招而已。
「真是一个破绽百出的天才计划。」我自嘲地想着。
那天他们能那么快地接受我的意见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细想。我的这个计划其实破绽很多,问题不少,根本就经不起细细地推敲。在我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想得多怕得也多,什么都不想反而胆大妄为,长长的思考几乎让到会的大多数人都对前途失去了信心。
这场会议最终在冷场中结束,什么计划也没有被提出来。
「战场上不可预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别放弃,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大家好好地想想。」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装出充满希望的神态对在场所有的人说,在那一刻,我突然间发觉我的肩膀好沉重。
「叔叔,你看到了吗?你不在,现在这一切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几万条人命,领军打仗,处理部下的矛盾,这些都是我过去从未经历过的,我好累!刚才开会的人,他们几乎每个人年龄都比我大,可是我却要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去指挥他们,这未免超过我的承受能力了吧?叔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会后,我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颓丧地想着刚才的事。
「这么快就没有信心了?」我觉得眼前一暗,面前多了一个人,正是安达。安达刚刚睡醒,她的头发有点乱,零零散散地披在肩膀上,面色虽然没有三天前那么可怕,但仍然可以看得出精力损耗过度的痕迹。
「情况很糟,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我无力地说道。
「吃吧,我想你一定吃不惯军队里的食物,吃饱了才能好好地思考啊。」安达低声说道,她蹲下身子,把那罐肉汤放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动手,依然坐在地上,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安达弯下腰,又直起身来。
「我不想吃。」我说。
「你已是个大人了,可有时还象个孩子。」安达嫣然一笑,她笑起来的样子依然是那么的美丽。
「这是多拉特地为你做的,我和希拉都吃过了。」安达再次蹲下来,拾起瓦罐,掀掉盖子送到我的嘴边,一股肉香扑鼻而来,罐子里炖的是只鸡,只不过被吃掉了一半。
「不好意思,只剩下半只了,另外半只多拉硬要我和希拉分着吃掉了。」安达端着瓦罐的手就停在我的面前,脸上依然挂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微笑。
「安达!」我猛地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与温暖,我紧紧地抓住了安达的手,我发现安达微笑的眼中其实藏着一丝悲哀。
我知道这些悲哀是从何而来的,是对那些被我抛弃了的伤兵,是对那些用了赤血术的伤员,是对在战场上不断消失的生命的无声的哭泣。
「安达,我答应你!」我抓过瓦罐放在一旁,一把将安达搂到了怀中。
「为了你,安达!为了你的微笑,为了你不再伤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所有人都从这个死局中解救出来。」我把安达搂在怀里,真诚地发誓道。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六集】第十三章:暴风前夕
部队继续向南行进着,在突围战后的第十天,我们已向阿沙尼亚的南方行走了快六百里路,属于我们的空间和时间也越来越少,这盘棋就快要下完了。
随着离纽因斯港越来越近,部队的士气也渐渐地高涨起来,为了迷惑敌人,我们故意对士兵们说是要夺取纽因斯港乘海船回家,那些在十天六百里的艰苦行军中掉队的士兵将把这个计划及时地传给我们背后的追兵,让他们产生错觉。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魔族现在一定已调动了内陆所有的部队,在纽因斯港那儿摆下大口袋等着我们往里钻。如果是这样的话,离纽因斯港有三百里的尼尔斯城那儿的防御将更加的空虚。只要我们能摆脱身后追兵的纠缠,快速杀到尼尔斯城下,就可以轻易地攻下那里,但摆脱身后近十万的追兵又谈何容易。
脚下的土地在草原和荒漠间变换着,头上的阳光依然毒辣,经过十天日光的暴晒后,所有的人都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不过在第十天,老天爷似乎也开始怜悯起我们这支逃亡的军队,帕尔斯平原上刮起了令人感动的大风。
大风带来了厚厚的云团,也吹走了夏日的暑气。这阵大风是从昨晚开始刮起的,越刮越大,到今天早上的时候,风的威力已相当的惊人,风卷起地上的黄土,形成一堵堵黄色的沙墙,从右面向我们打来,击在脸上,刺刺地生痛。
大风带来了凉爽与沙尘,也送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一直滞在后面担任警戒的骑兵今早没有发现兽人的踪迹,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跟上来,现在追击我们的只有魔族的军队了,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人振奋。
坏消息就是追兵中多了七千骑着格鲁巴的骑兵,当路西法十三世知道我们这支突围的部队孤注一掷地杀向他的老家时,立刻调动七千骑兵过来追击我们,现在已和以第九军团为主的追兵汇聚在一起。而在追击我们的过程中,魔族的兵力也在不断地增加,其中既有逐渐归队的第四第五军团的败兵,也有从其它地方七拼八凑得来的援军,现在他们的总兵力已达七万四千人,几乎是我们的两倍。
这个消息是从两个被俘的魔族骑兵口中得到的,昨晚我们负责后防的骑兵与魔数的追上来的少量先头部队发生了一次接触战,在战斗中俘虏了这两人。
经过严刑拷打以及用催眠术诱供等手段逼问之后,直至把两个俘虏变成了白痴,我们方才得到了这个宝贵而又残酷的消息。
「我的手上只有五千多人的骑兵!」虎特叹道,我们的最后一点优势也没了。
「决战要开始了。」罗兰德苦笑着说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三个军系所有的将领全都聚在一起商计如何面对这已挂在鼻尖上的严峻问题。大家全都愁眉不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击败身后的追兵几乎是不可能的。
风又一次地刮起,越刮越大,呼呼作响,像是死神的催命鼓一般敲打在我们的心头。
「风越来越大了。」娜依秀望着远方涌来的尘浪说道。
「风?」说到风,我的脑中不禁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大夏天,怎么会刮这么大的风。」我问道.
「是飓风,从西面大海那边刮来的飓风,这只是前奏。」奥维马斯回答道。
「飓风?」
「每年到了夏季这个时候,阿沙尼亚大陆的西海岸都会发生几次飓风灾难,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啊……」说到这,奥维马斯突然两眼发光,他也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想……」我举手挡在嘴前,用来阻挡砂尘进入口中。
「上天并没有抛弃我们啊,哈哈……咳,咳!」奥维马斯得意地仰起头大笑着,却一不小心被砂尘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们想在暴风雨的天气发动突袭?」罗兰德问道,他也听出了我们的言外之意。
「不是突袭,是夜袭!」我说道。
「在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发动突袭。」
※※※ ※※※ ※※※ ※※※ ※※※
中午的时候,我们这支流浪军队在一个靠山背风的小村庄里扎下营来,一方面要借此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风,另一方面,我们将在这儿挑选出参与今晚夜袭的精兵。
「我也要去!」就在我忙着点兵选将,为今晚的夜袭做准备的时候,多拉却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找我,要我也带他参加这次的行动。
「你?你能行吗?这不是在家里闹着玩的。」我当场就拒绝了她的这个要求。
「为什么别人行我就不行?」多拉不满地说道。
「因为你是女孩子嘛。」
「娜依秀不也是女人吗?」多拉抗议道。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象男人一样的女人,而你是我的女人!我是男人,男人不能拿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冒险。」我双手扶着多拉的双肩说道。
「啊,你说什么?」听到我这么说,多拉的颊上立刻现出两朵红晕,虽然我的话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味道,不过任何女人听到她的男人这么说都会很快乐的。女人是要哄的,这是老爸过去常说的话。
「今天这一战凶险无比,可不是以前在学校时玩耍那么简单,你从来没有杀过人,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我说着从多拉的右手中拿过她的剑。
「你的这把剑从来没有杀过人,沾过血,这种事并不适合你,你还是别去了。」
「不,我还是要去!」多拉脸上露出坚决的神态,一把将剑从我的手中夺过。
「我不想做花瓶!大家都有事情做,就我一个闲着。我和安达,希拉不一样,我是个魔法剑士,我不会治病救人,可是你却不让我上战场,我不想象现在这样只吃饭不干事。」多拉闭着眼睛摇头说道,从参军到现在,在我和比利亚叔叔有意地安排下,她从来就没有上过战场打过仗。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杀过人,在现实中杀人和你想象中杀人完全不一样,根本是两码事。」我劝道。
「我还是要去,我不想做花瓶。」多拉倔强地说道。
我劝了半天,根本拗不过她,多拉执意要去,我们差点吵翻了。
「不会吧,老大,你真的要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上战场啊?」和我一起的波尔多问我道。
「当然不会啦,可是我说不过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我向波尔多求教道。
「老大聪明一世,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波尔多一脸奸笑,他把嘴凑到我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恶心的事都想得出来,滚开。」我为之气结,一拳打在波尔多的左肩上。
「老大要是不愿意做,我可以代劳啊!」波尔多淫笑着说道。
「你敢,小心我阉了你!」我气呼呼地骂道。
「嘿嘿,老大我不打扰你了,时间宝贵,快点行事吧。」看着我扬起的拳头,波尔多怪叫着跑掉了。
※※※ ※※※ ※※※ ※※※ ※※※
「多拉,你真的要去吗?」当我找到多拉的时候,梅儿正帮着多拉准备今晚行动的行装。
「当然了,我的理想是做象伦蒂尔老师那样的人,我不想整天都靠着那条色龙生活。」多拉一边说着一边扣着身上皮甲的扣子说道。今天的风很大,为了不让头发刺到眼睛,多拉在额头上缠了一根白色的带子。
「为我祝福吧,梅儿。」多拉整理好身上的装备说道。
「姐姐,打仗好恐怖的,这么多天来你也看到了,断手断脚,血淋淋的,好恶心。」说到这里,想到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情景,梅儿后怕得闭上了双眼。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要去的,不要以为只有男人会打仗!」多拉的这句话,明显是故意说给站在一旁的我听的。
「你要去也行。」我对多拉说道,「不过我得看你的武功够不够!」
「你想怎么做?」多拉问道。
「当然是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啦。」我笑了,指着多拉手中的剑说道。
※※※ ※※※ ※※※ ※※※ ※※※
我带着多拉来到营地附近数百米外的一个树林边,刮了一个上午的大风在中午的时候突然间停了下来,但我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我扫了一眼附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太好了。
「我不变身,也不用剑,只要你能伤到我一片衣角,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参加今晚的行动。」我对多拉说道。
「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多拉气呼呼地拔出了剑指着我。
「你毛躁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这么容易就情绪激动失去理智,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去呢?」我摇着脑袋说道。
「你才是自高自大的人呢!」多拉说着就变身了,她原本象人类一样正常的双耳随之化做朝天的利箭般向上突起,一下子尖长了许多。与新人类中的半兽人变身后身体急剧兽化,全身挂满长毛,破坏原先的形象不同,半精灵们变身之后,外表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耳朵。
「你会后悔的!」多拉说着举起手中的剑,左手食指贴在刃身上。
「等一下!」就在我以为多拉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她突然间叫了暂停。
「你是不是怕了啊?」我问道。
「我知道你用魔法的本领也比我强,万一你耍无赖,一出手就对我使用强力的魔法把我制住,我不是就完了?」
「我的天啊,我不变身不用剑,已让你占了莫大的便宜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绝对不用级别超过二级以上的魔法。」我现在对自己的武功非常的自信,对于和多拉的这个赌只是抱着玩玩的想法而已。
「哈哈哈,你一定会后悔的!」听到我这个承诺后,多拉像是奸计得逞似地得意地笑了起来。
「苏醒吧,地狱中的魔龙,化作我愤怒的火焰消灭我眼前的敌人吧。」她念动着咒语,引起剑柄上的火之纹章的共鸣,将火焰魔法施加到剑身上,很快的,整把剑就像火把一样燃烧了起来。
「嗨,说你没有经验你还不服气,打仗的时候,哪个傻瓜会像我这样给你这么多的时间念动咒语使用魔法剑啊。」我双手合抱在胸前,半嘲弄地教训她道。
「可是你就是这样的傻瓜啊!」多拉朝我送了一个迷死人的微笑,然后大喝一声,挥动着手中燃烧的长剑向我劈来。
「小意思。」看着她还不够成熟的剑势,我正准备习惯地拔出逆鳞去招架,却突然想到自己曾大话说在前头,说既不变身也不用剑的。
「那就空手入白刃吧!」
我打算用双手夹住她的剑刃好让她乖乖地认输,可是剑刃上的火焰却逼着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暗的属性的我可没有缪斯那种火中取栗的本领,用手夹她的剑只会让我的手变成一对红烧鹅掌。
「上当了,这只狡猾的小精灵。」
不能变身,不能用剑,不能用强力魔法,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招架才好,无奈之下我只好向边上一跳躲过这一剑。
「这下看你还敢小瞧女人。」多拉笑眯眯地挥着手中的火焰之剑,横砍竖劈,朝我猛攻。她的剑上都是火,只要一碰上衣角就会烧出一个洞来,那我也就输了。
「可恶!」无计可施之下,一连十几剑,我都被她打得狼狈万分,「看我秀耐达家族家传的无敌的绝招!」
在几乎被多拉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总算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不再和她正面交锋,而是借着林子里的树木做掩护,和她玩起了追追逃逃的游戏。
「这就是你的无敌绝招吗?」
在背后拿着剑追着砍我的多拉由于速度差了我一截,她的剑总是够不着我。
「当然了!」我边跑边回过头说道。
「这记无敌绝招的名称就叫跑——思——攻!」
「什么意思?」多拉听到了这么奇怪的名称,停了下来问道。
「跑的意思就是逃跑,思的意思就是思考,攻当然就是进攻啦!三个加起来就是在逃跑中思考,想清楚了再进攻。」我也趁机停下来喘口气。
「﹛哧!」多拉笑得差点连剑都掉了,她嘲弄道,「这也叫绝招啊?这是谁创造的?」
「就是你面前伟大的龙战士,暗黑龙达克·秀耐达!」我竖起一根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
「脸皮好厚哦!看剑!」
「哎呀,谋杀亲夫啊!」我一边怪叫着一边带头跑着,不知不觉中,我引着多拉跑出了这片小树林,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上。溪水是从附近的山上流下来的,由于今天刮着大风,卷来了不少的尘土,溪水有些混浊。
「你再跑就算是认输了!」追不上我的多拉在背后两步远的地方喊着。
「我已经想到对付你的办法了,我要反击了!」看到溪水,我灵机一动,立刻想到了对付多拉的办法。
我奋力一跳,跃入溪水之中,小溪很浅,水仅能没过我的脚背,我弯下腰一掌拍在水面上。
「看这招水龙箭!」
溪中的水受到我发出力量的牵引向天飞起,化成一条白龙飞向多拉,当场将多拉浇成了落汤鸡,剑上的火焰当然也被浇灭了。
就在多拉的尖叫和惊呼声中,我已闪到了她的身后,双手一揽,从背后抱住她的纤腰一用力,顺势将她推倒在地,双腿一跨,骑在了她的背上。
「你要干什么?」多拉发现我居然在脱她的裤子,惊呼道。
「多拉,好像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啊!」我一手压着多拉的后背,另一只伸到她的小腹处为她解去腰带。我的最佳损友教给我的提议就是叫我把多拉干得爬不起来,这样她就没法参加今晚的行动了,这么好的主意我当然就却之不恭了。
「不要啊,这是在白天啊,会有人的,啊!」多拉不顾一切地从唇间吐出娇柔的声音,想要阻止我四处作恶的大手,她的双手紧紧地提着已被我扯掉结扣的裤腰带,说什么也不让我把她的裤子脱下来。
我过去奸女无数,应付这种低级的少女防狼术更是得心应手。我的左手顺着她的裤腰的边沿伸进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下体,多拉下身浓密的体毛尽入我手;另一只手则由上方攻下,从领口伸入,直接抓住多拉的右峰,尽情揉捏逗弄着。自从用了那招心灵风暴之后,我的身体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复原,头虽然不再痛了,可是我依然无法使出龙战士变身,否则的话借着我龙翼「第三只手」的功能,我可以轻易地把多拉剥个精光。
「会有人看见的,别这样!」
发现防线失守,纵想反抗亦力有未逮的多拉能做的只有隔着衣裤死死地抓住我的魔手,用言语来求我放过她。
我用力地把多拉压在身下,右手五指恣意地在被我掌握的玉峰上由揉到捏地揉搓着,而我的左手也不停隔着体毛,摩擦着多拉触觉敏感的下体。
「对不起,多拉。」我低下头,含着多拉雪白的耳垂,柔声说道,「今晚这一仗非常的凶险,我们是以弱击强,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我不让你去是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我爱的女人和我一起去冒这个险。」
我的话让多拉感到非常的受用,她虽然依旧羞赧不已,却高兴得涌出了泪水。多拉没有再挣扎反抗我,她而主动地送上樱唇。
「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说话……」
多拉抓住裤腰的手也随之松开来,揽住了我的腰。我们象即将生离死别的恋人般死命地接吻着,舌头翻江捣海般地滚动着。
「啊……」多拉从喉头里传出了诱人至极的喘叫。
在一阵狂吻和挑逗之后,我把多拉从地上抱起,重新回到那片树林里,一路上,从多拉身体上解下来的护甲皮衣丢了一地。在树林里,我找到一株过去被大风吹歪了主干的大树,把多拉放上去,让她的身子半靠半躺地贴在树上。
我跪在多拉的身前,双手剥下她的裤子,将其褪到脚踝处,而我的双手则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大力的在丰硕的美乳上揉搓着,多拉胸前的两颗蓓蕾在我的手中急速膨胀着。
我把头埋入多拉下体的秘密花园里,在充满了花蜜的溪谷内肆意的搅动着。多拉架在我肩膀上的一双长腿拼命地扭动着,胀大的阴蒂象一开一合的婴儿的小嘴般,喷吐着闪发着异味的液体,顺着的我的舌头不断地流入我的口中。
我把多拉的两条腿从肩膀上放下,失去支撑的多拉立刻象塌了的积木一般软倒在地上。她紧靠着树杆坐在地上,湿润的鲜红小口就和她的下体一般,一张一口着,闪发着诱人的光泽。
我脱下裤子,掏出了早已涨大发硬的龙枪。早已意乱情迷的多拉望着这个曾夺去她贞操的巨物,本能地伸出手将它握在了手中。
一阵火热的感觉从下体传来,多拉已用手握住我的我的龙枪,张开嘴将其吞入口中用力地吮吸了起来,温润的舌头卷住龙枪的端头号,两排细细的贝齿,在枪头下的小沟轻轻噬咬着。
「喔!」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双手按在多拉的头上,腰部配合着她吞吐的动作轻轻扭动着。
一边享受着极乐,一边看着多拉拼命取悦我的行为。我突然感到有些羞愧,我刚才的话其实只有一半是真的。今晚这一仗确实凶险无比,但要说我喜欢多拉,这连我自己要都感到脸红。我并不爱多拉,这一点我很清楚。其实就算是对别的女人,恐怕除了安达和希拉以外,我也不敢说我真正地为别的女人付出过真情。我对她们身体的兴趣远远地胜了对她们自身的感觉,与她们在一起的目的更多的只是为了求欢。
或许比利亚叔叔说得没错,我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懂得反省自己的行为了。对多拉的负疚感很快地转变成了对她肉体上的补偿的行为。
「让我也为你做些什么吧!」我说着从多拉的嘴里抽出已被口水弄得湿漉漉的肉棒,然后把手放在多拉的臀部将她抱起,为了支撑身体不至向后倒,多拉本能地把双腿缠在了我的腰上,而她的手则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要来了!」我望着多拉情火四溢的双眼说道,下身随之向上一顶。
「啊!」
多拉随之发出一声满足的尖叫,冒着白泡的爱液从阴道口溢出,沿着她象雪一般白的大腿流下。
「达秀,你充满了我!」两滴晶液随着多拉甩动的秀发飞溅而出,洒落在地上。
「我爱你。」我说着又一次吻了上去。
「呜……呜……啊……」
我粗重的呼吸声与多拉如泣如诉的娇吟,外面愈来愈大的风声融和在一起,塞满了整个树林。
云消雨收之后,我扶着连路都走不动的多拉走出了树林,却被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啊,大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你们……」这个美丽的精灵女弓箭手一脸潮红,望着衣裳不整的我们两个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风好大啊!」心中有鬼的我摸着脑袋不知所云地说道。
「混蛋!」娜依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过身逃命似地跑掉了。
【第六集完】
【龙战士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七集
内容简介: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那么一段令人窒息的平静。临近傍晚的时候,风象被截断的流水般突然停止了,树木不再摇晃,尘土不再飞扬,一切又归于安宁。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风虽然暂时不刮了,但我们驻扎的这片营地现在却人声涌动,在军队中偷偷恋爱的少男少女,曾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在这时一一挥泪告别。因为谁都知道今晚这一战是孤注一掷的亡命攻击,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之数。
身为最高指挥官的我,情况也和他们一样。我呆在属于我的那间小屋内,静静地享受着风暴前最后的温馨。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七集】第一章:血战
到了下午,还没有近黄昏,天就暗了起来,一朵朵厚厚的乌云象是冲锋的战车一般,排得密密麻麻地从西边压过来。在大自然这只魔手的策划下,风化是他的凶器,毫不留情地冲击破坏着阻挡在它面前的任何生灵;乌云是它得力的助手,遮住了朗朗的晴空,将大地变成黑暗的温床;砂尘是它的小喽罗,洗涤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所有的生物都只能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今晚的风暴将会很猛烈。
根据夜袭的特点,我们从部队中精心挑选出了一千人。今晚的夜战将发生在一个睁眼如盲的环境下,所以这次准备夜袭魔族的部队都是极擅长夜战的新人类战士,比如说拥有大地精灵变身力量的半精灵,猫人变身力量的半兽人,或者就是极擅长潜踪之术的拥有兽人中「地鼠精」之魄的新人类战士。
这一千人现在就集中在村子里的空地上,每个人端着碗牛肉,吃着他们「最后的晚餐」。牛当然是从当地的居民那儿「借」来的,虽然条件恶劣,但按照过去给敢死队的待遇要求,负责打理后勤的白兰度还是努力地为今晚即将奔赴险境的勇士们做了顿味道最好的饯行宴。
罗兰德和虎特各有各的任务,暂时不在这里,娜依秀这次将和我一起参加这次夜袭战,他们俩现在正在下面为部队分配任务。我只能找到奥维马斯和已升为龙骑兵团团长的拉兹,一起商议今晚行动的事项。事实上在我手下的这几个将领之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奥维马斯。不知从何时起,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我都习惯性地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魔族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问奥维马斯道。
「据侦察兵报告,他们在离我们约有四里远的地方扎下了营,由于风太大,现在已停止了行军。」拉兹向我报告说,这十天来他的任务就是负责临视身后的追兵。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暴风雨会在午夜来临,或者更早。」奥维马斯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说道。
「你对今晚的行动有什么建议?」我问奥维马斯道。
「一个字,乱!」奥维马斯沉声说道。
「对,我们今晚这一战,将在乱中取胜。」我说。
轰!就在这时,天上落下一个惊雷,炸在村庄附近,放出耀眼的闪光。震耳的雷声登时将引起战马的一片嘶鸣,有几匹受惊的马挣脱了缰绳在大风中没有目标地乱闯着,给本就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部队添加了更多的混乱。
「现在才是开始,今晚的风暴会更猛烈的。」奥维马斯盯着前方说道。
不远处有两个士兵捉住了一匹跑失了的战马,正抓着缰绳向回拖,受了惊的马象发脾气的倔牛一般死命地想要向前跑,而人则拼命地向后扯着不让马逃走,两人一马,形成一个相互较劲的奇异情景。
「你的乱字让我有个想法,拉兹,今晚的行动,以伤人为主。」我望着人马对峙的场面,转头对站在我们身边的拉兹说道。
「伤人?」拉兹不解地问道。
「试想一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个被砍掉腿的士兵不断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和一个被一剑洞穿要害的死人发出来的厉嚎,哪一样对人的心理影响来得更大?」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跑上前去拖住了那匹马,几个人合力之下,受惊的战马终于被乖乖地制服了。
「死人只会叫一声,伤者会叫很久,我们今晚的目的就是要让魔族在黑暗中自相残杀。」奥维马斯幽幽地解释道,壁虎的脑袋转得比谁都快,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明白了,我马上把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经奥维马斯一解释,拉兹马上明白过来。
「告诉下面的人,今晚夜袭的时候,尽量砍敌人的腿。看不见东西没关系,只要闭着眼睛把刀在地上乱抹就行了。」奥维马斯补充道,远处那匹受惊的马现在已被戴上了眼罩,堵住了耳朵,由人牵着进到风较小的林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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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那么一段令人窒息的平静。临近傍晚的时候,风象被截断的流水般突然停止了,树木不再摇晃,尘土不再飞扬,一切又归于安宁。
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风虽然暂时不刮了,但我们驻扎的这片营地现在却人声涌动,在军队中偷偷恋爱的少男少女,曾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在这时一一挥泪告别。因为谁都知道今晚这一战是孤注一掷的亡命攻击,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之数。
身为最高指挥官的我,情况也和他们一样。我呆在属于我的那间小屋内,静静地享受着风暴前最后的温馨。
安达和希拉一前一后地站在我身旁,细心地为我整理身上的行装,而梅儿则弯腰蹲在地上,为我穿好靴子。今晚的行动是奇袭,轻快灵巧最重要,所以我们这支夜袭的部队身上只穿了轻便的皮甲。本来我有神龙不死身护体,并不需要穿戴盔甲,可是我现在只能使用堕落天使变身的力量,无法用上这一招。
「保重,我们在这儿等你回来。」安达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摸着安达滑嫩的脸蛋说道,「因为家里有我最爱的女人在等我,为了她们,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看了看正躺在屋内的榻上大睡的多拉,刚才她被我干得手软脚软,现在正做着香甜的美梦。
「色狼,整天就想着做这种事。」希拉醋劲大发,正在为我整理衣领的双手向上一抬,抓住我的耳朵使劲地向下一扯。
「呜……」我在呼痛中把希拉搂进怀里,一双贼手立刻乱摸起来。
「嘿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好象我们也快三个月没有行房了。你要知道,男人要是在某些地方得不到发泄,到时候谷精上脑,会落得个半身不遂的……」我的手一只摸着她的小屁股,另一只却隔着衣服揉着她胸前的双峰,眼睛却盯着蹲在地上的梅儿。梅儿弯着腰,衣领下垂,胸前的双峰若隐若现,几个月没有干过了,这个小妮子好象又丰满了不少。
「你这个坏蛋!多拉才刚刚被你……现在又想……」整个身体和我贴在一起的希拉感觉到了我下身的男性反应,触电般地用力推开了我,脸涨得通红。
「安达……」我转过身子,用甜得令人发毛的声音向安达发出暗示。
「别把你的坏东西对着我!」安达板着脸,硬是装出一副恶狠狠的面目对着我。也难怪她会这样,我下身突起的那一大块实在是有损形象。
「老大,部队要出发了!」就在我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该死的波尔多在外面猛敲着门坏我的好事。
「我知道了,别叫了!」我不满地朝屋外吼了一起,外面立刻鸦雀无声。
「安达,希拉,还有梅儿,我要走了,你们等我回来。」我收起刚才玩世不恭的姿态,正容对三女说道。
「这个你带上吧。」安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那是一个三角形状的小荷包,上面系着一根红头绳。
「是护身符吗?」我用手捏了捏荷包,有种沙沙的感觉。
「是的,里面装的是姐姐的头发。」希拉解释道。
「安达……」我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感激的说道。
「别说了。」安达伸出右手按在我的嘴唇上,「要回来,我们等你。」
安达温和的微笑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小村庄,那个春意绵绵的雨夜。
「为了你们,我会回来的。」我发誓道。
※※※ ※※※ ※※※ ※※※ ※※※
风变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怪风代替了原先狂吹不止的大风。有一阵,没一阵的暴雨也夹在风中当头浇向我们,豆大的水滴打在脸上,落入脖子里,凉飕飕的。乌云遮住了阳光,百步之外已看不清人脸。
前路一片黑暗,但并非没有光明。在西边尽头,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时不时地可以看见从天上击下的雷电,白色的闪光撕破了黑暗,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
突袭部队在风雨默默地行走着,每个人都身着黑衣,用布包住了口鼻,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头。风雨用泥水在我们的身体上抹上了一层黑色的伪装,湿漉漉,粘乎乎的。当西边的天空也被黑暗吞噬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近八万人的追兵现在就挤在一个紧挨着高山的小盆地里,在平坦得没有多少起伏的帕尔斯平原上,这里是这方圆几十里地内最适合大兵团避风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我们定下夜袭这个计划的时候,这里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魔族将会驻扎的假想地,而情况也正是如此,他们的合作让我们省去了许多烦心的事。
赶了一天路的魔族部队正忙着铺设营帐,生火做饭,安顿好坐骑,为即将到来的暴风做好准备,丝毫没有发觉到杀星已经接近。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连行走都变成了极为困难和痛苦的事情,更不要说骑着马四处乱逛了。一路过来我们都非常地顺利,居然没有遇上过半个敌人的警戒部队。
风暴将在深夜从西面登陆,自然而然的,我们也就选择了魔族营地的西面作为突破口。一千人的突击部队拉成一条长长的单列纵队,趴在潮湿的草原上,与地上的泥水融为一体。浸在泥水里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大家都默默地忍受着,等待着,等待着风暴为我们吹响行动的号角。
等待是烦人的,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得特别的慢。风暴就是怕了什么似的,迟迟不肯到来。趴在我身边的波尔多开始不耐烦起来,一根一根地拔着地上的青草。
「这样要等多久啊?老大?」波尔多抱怨道。
「慢慢熬吧!」我心不在焉对波尔多说道,对付这种烦人的等待最好的方法就是胡思乱想,我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安达她们的身边,飞到了那个平静祥和的小山村里。
「安达她们现在一定是正在为我祈祷吧,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回到风都之后,我就向皇帝要求辞去一切官职爵位,带上她们回到那个小村庄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开始构筑起未来山村生活的美景:我为安达画眉,为希拉梳头,看罗莎为我一人表演的艳舞,与雪芝一起赏月观花,顺便再教她一些床上格斗的技巧,和几女一起在床上胡闹,把安达她们的肚子全都搞大,生下一打的孩子……
时间就在我编织美梦的时候飞快从身边流过,不知过了多久,格鲁巴的叫声和耳膜的刺痛惊醒了我的美梦,来自西海岸的飓风终于到达了。
「轰!轰!轰」
狂风带来的声响就象是攻城锤撞击着城门般震耳,压得我的耳膜都欲碎裂,风挤压着我后颈上的肉,将它们堆成一层叠一层的皱纹。在风中人根本就直不起身子来,因为只要一直起身子,背后传来的巨大压力就将我们的身体向前猛推。
在狂怒的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显得那么的脆弱。
「该行动了!」我从泥水爬起来,半跪着身子,发出总攻击的命令。在大风中顺着风向前跑,有种飞起来的感觉,一千人猫着腰,借着风力,滑翔般地潜入了魔族的营地中。
对于防范夜袭,魔族并不是没有丝毫准备的。他们在营地附近布下了好几个结界,可是在恶劣的环境下,结界早已被大自然的力量破坏无遗,起不了半点的作用。
我们顺风而来,黑暗是我们的掩护,遮住了我们的身影;风沙是我们的盟友,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营地里乱槽槽的,风把所有较轻的物品全都卷上了天,军营里的魔族虽然没有睡着,却都在忙着保护帐篷行李不被大风吹走,根本就没有发现敌人已经潜入了他们的营地中。
趴下,拔刀,挥刀,砍!
单调的风鸣声中添加了新的音节,在短短的数息的时间里,这个世界一下子多了成百上千个残疾青年。
刀再挥,再砍,热血飞溅,残疾青年的数量又翻了一番。
我们这一千人成为跑到别人家里四处作怪的坏小孩,到处破坏,制造混乱。为了最大限度地将混乱扩散到整个军营,几乎所有人用的都是「地趟刀」法:趴在地上,见到脚就砍。坏孩子们的手脚动个不停,嘴巴也没有闲着,一千张大嘴一边砍杀一边怪叫着制造谣言惑乱军心。
「我们中埋伏了!」
「我们被包围了!
「周围全是敌人啊,快逃啊!」
在帝国建立之前,人类和魔族杂居在一起,双方共享同一语言,所以人类和魔族之间的语言沟通不成问题。
断了脚掌,少了大腿的魔族痛得在地上嚎叫着,打滚着,整个军营立刻成了炸开的马蜂窝,人们互相碰撞着,践踏着,到处都是惊呼与惨叫。
在这种大风的天气里,对着风头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更何况是在一片黑漆漆的深夜。暴风造成的小混乱在人类的催化下很快就变成了大混乱,面对着时不时地从地下冒出来的黑刀子,魔族根本就无从抵抗也无法抵抗,因为他们现在全成了瞎子。敌我双方其实都看不见东西,但人数不过一千人的人类部队在这个时候反而占了人少的便宜,只要闭上眼,趴在地上,握着刀子的右臂反复地做钟摆运动,总能砍到几个「木桩」。偶尔遇到敌人的抵抗招架时,早有准备的人类士兵立刻就聪明地大叫起来:「不要打!是自己人!」然后趁着对方发呆的一刹那就是一刀。
这次追击我们的敌人中也不乏会闪光球,光明术之类照明魔法的魔法师。不过当他们的手上凝聚起一个照明闪光球的时候,这些「黑暗中最醒目的人」立刻就成了大地精灵弓箭手裂风弓下最好的猎物。纵使在大风的环境,大地精灵弓箭手的准星仍然是高得吓人。
在这种敌我难辨的情况下,一些聪明的魔族认识到只有先下手为强才是让自己活命的硬道理,他们开始不分敌我地攻击着身边的人。可惜这种没有目标的攻击准星实在太差了,误伤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因为我们这一千人的夜袭部队全都是象蛇一样地贴在地上专攻下三路,只是必要时才抬起半个身子。站着的人乱舞大刀所能砍中的也只有自己人而已,当晚魔族近三万阵亡人员中,超过一半的人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在黑暗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杀到哪儿,反正见人就砍准没错,趴在地上作战样子虽然难看了点,却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那晚我也不知道砍了多少条人腿,我只知道我的身边惨叫声一直持续不断。砍人虽然过瘾,但是也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因为趴在地上,在黑灯瞎火中我也不知让敌人踩在脚下多少次了,蓝魔和美杜莎也就罢了,最惨的就是遇上那些蠢笨的牛头怪。在混乱中被几百斤重的牛头怪一脚踏在背上,骨头都会碎掉的,恐怕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别人「踩」在脚下的龙战士了吧!幸好不是惟一的,和我一起参战的波尔多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他做伴,就算是被老爸骂没出息也有一个陪骂的。
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刮了半夜风就过去了。风吹走了所有可以吹走的东西,留给魔族的却是无尽的噩梦。而且在天亮之前,这个噩梦还将持续不断地做下去。
久违的太阳在无数魔族的千呼万唤中终于慢慢吞吞地从东边探出了一点头皮,微弱的光线总算让人可以勉强看见自己的手指。但对于魔族来说,光明并没有带给他们希望,而是更多的阴影,更多的恐怖——暴风过后就做好突击准备的人类骑兵,在天明前的那一刻朝魔族军营发动了冲锋。
面对着汹涌扑来的铁流,被夜战折磨了一整个晚上的魔族士兵立刻就作鸟兽散,朝各个不同的方向逃亡。但这正中人类骑兵的下怀,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战马的铁蹄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再次践踏在逃跑与追击的过程中。
虎特的骑兵是从北面发动攻击的,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他象赶鸭子似地将残余的魔族部队向南赶,将他们送入另一个陷阱中:趁着风停的契机,罗兰德率领着精锐步兵早就在魔族营地南面二里的地方设下了一个大大的口袋阵。南北夹击,以逸待劳,一下子就将往南逃窜的魔族吞了下去,只有向东西方向逃窜的部队才算幸运地躲了这一劫。
这一战黑龙骑士团大获全胜,毙敌四万余人,俘虏四千人,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们回家的路已经走完了一半。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七集】第二章:隔阂
飓风过后,碧空如洗,湛蓝如水,和用无数死尸做装饰品的大地相比,天空纯洁得就象是不染尘埃的净土。
「波尔多,娜依秀,拉兹,没死的话都给我出声!」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在被摧毁的军营里游荡着,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几个人的名字。一夜的恶战,加上今早又被虎特的骑兵用「梳子」梳了一遍,营地里到处都是散落的脚掌大腿,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残疾青年就更多了,这全是「地趟刀」战术的杰作。
「老大,我在这呢!呜,好痛。」波尔多的声音从右边传过来,我转过头望去,发现一个脏得象泥猴一样的人正扭动肢体费力地从死人堆里爬起来,这个人除了一双闪动的眼睛还算干净点外,全身上下都是泥,仿佛是刚从泥浆中钻出来的泥鳅。
「瞧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呜……」望着波尔多脏兮兮的样子,我指着他的鼻子大笑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昨晚新受的创伤,胸口一阵疼痛。
「还笑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波尔多以碧落枪为拐杖拄着挨到我身边。
「累死我了,让我扶一下。」波尔多用左手勾住我的脖子,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我右肩上。
「啊,别这样!」连路都走不稳的我哪里驮得动这条百余斤重的肥猪,两腿一软,身子向后一仰,两人一起向后跌了个四脚朝天,滚倒在烂泥之中。
「嘿嘿,波尔多,记住我们现在的样子,将来也许用得着。」我和波尔多肩并肩地躺在被血水染红的泥浆里,懒得连身子也不想移动半分。
「这有什么用处啊,老大?」波尔多不解地问道。
「万一哪一天我们俩身边的美女太多,想把她赶走又不忍心的时候,我们就打扮成现在这副样子,绝对能够把她们通通吓跑的。」我笑着对波尔多说道,波尔多脏兮兮的象只泥猴,我想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哈哈哈,好主意,不过美女我是从来都不嫌多的。啊,对了,老大,」波尔多象是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来问我道。
「昨晚你怎么用的是堕落天使变身的力量啊?为什么不用龙战士的力量?」
「嗨,那天我过度使用黑暗魔法,脑部的龙之魄受损,暂时不能运用龙战士的力量了。」我向波尔多解释道。
「什么?那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一直瞒着我们?」波尔多闻言一惊,连忙关切地追问道。
「告诉你?这十天来你们斗志全无,我要是说了的话不是添乱吗?」
「那现在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等过了月圆之夜,应该就可以恢复龙战士的变身能力了,再等几天吧。」我回答道。
「不过你那招心灵风暴的反噬力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后最好还少用为妙。」波尔多好心地劝道。
「还有以后啊?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用这一招的。」我对波尔多说道。
「怎么了?」
「那一招非要有坚强的意志力才能使出,我这次差点精神分裂,心灵上已出现一处破绽,以后绝对不能使用这招,否则必定发疯发狂变成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我老实向波尔多坦白道。
「这么严重?」波尔多惊呼道。
「当然了,这次没有发疯实在是运气好,打死我以后也不用这一招了。」我心有余悸地说道,同时也感到惋惜,失去了特色魔法,以后和强者交手时将会吃亏不少。
战斗在中午时基本结束,虎特的骑兵结束了对败兵的追击。打扫战场的时候,我们在死人堆里发现了一具敌方高级将领的尸体,死者的右脚脚掌被剁掉了,衣服上布满了脚印,他是在乱军之中被人活生生地踩死的。
经过俘虏的指认和尸体上发现对象的查证,此人正是追击我们的第九军团的军团长,路西法十三世的弟弟罗西·路西法。
「这就是所谓的第三魔将吗,死得也实在是太冤枉了。」站在尸体面前我得意万分地嘲弄着,罗西两眼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甘心的样子。昨晚这一战大捷,参加突袭作战的「坏孩子」仅损失了四百三十七人,而且多半是被人踩死或者是在乱军中被魔族胡乱砍杀时死于瞎猫碰死老鼠的几率下的。
「就算是汉尼拔重生也不过如此吧。」看到昨晚的战绩,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可是我仍然禁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么多天来受了这么多的窝囊气,这回总算出了口恶气了。」波尔多高兴地说道,打了胜仗,大家都很高兴。娜依秀和拉兹两人正在边上接受治疗师的疗伤,他们两人身上的伤不轻,事实上昨晚的夜袭部队,除了我和波尔多以外,活下来的人都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次打了大胜仗,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补给,最珍贵的是得到了好多坐骑,这对我们实行第二步计划非常的重要。」刚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虎特也兴奋得满脸发红。
「白兰度在哪?我需要他为我们重新做一个合理的行军表,现在没有了追兵的威胁,行军方式该改变了。」奥维马斯依然保持着他一贯冷静,胜不喜,败不忧,这就是他的性格。
「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我要的东西!」就在这时,白兰度抱着一堆地图,兴冲冲地跑过来。
「找到什么宝贝了,我们向导先生?」波尔多笑着问道,向导是大家给白兰度取的新外号。
「阿沙尼亚的大地图,魔族版的!」白兰度有些情绪激动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波尔多不解地问道。
「这点你就不明白了。」白兰度笑着解释道,「魔族和帝国的战争打了三百年了,我们手中的地图都是一两百年前的旧货,错误非常的多。地图上标注的河流,山川,城市和实际上的地理位置的出入极大,有的地方甚至偏差了一百多里。」
「哦,是这样啊。」波尔多摸摸脑袋,做出个明白了的神态出来。
「这个地图是路西法十二世时期做的,精确度要比我们原先的那份高多了,原来的可以扔掉了。」白兰度说道。
「啊……这样吧……啊!」我打了一个哈欠,厮杀了一夜,现在手软脚软,连脑筋也懒得动了。
「奥维马斯,打扫战场的事就由你来处理吧,以后的行军路线,你们几个人先商量决定吧,我现在要先去睡一觉。」我说着又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
包括罗兰德在内,所有的人都露出愕然的神情来。
「难道我休息一下都不行吗?这十天来我费尽心血,绞尽脑汁苦思如何击败敌人的良策,就差没有油尽灯枯了。现在事情全都解决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烦我了吧?」我问道。
「行军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哦。」罗兰德不满地说道。
「就因为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才先要去休息的!」我辩道,「我一晚没睡,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神志不清的人不能指挥军队,这是比利亚叔叔说的。」提到比利亚叔叔,大家全都沉默下来,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间相对无语。
「我先去睡一会儿,傍晚的时候你们把商量好的结果做个总结交给我。」我打破沉寂说道,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两匹格鲁巴喘着粗气,拉着满满一车的粮食,载着我慢吞吞地朝黑龙骑士团的营地驶去。这次夜袭战大胜全胜,部队从魔族手中缴获了大量的补给物资,最珍贵的,就是得到了近二千匹的格鲁巴,以及几百辆运粮的粮车。有了这么多的交通工具,部队实行长途奔袭,奇袭尼尔斯城的计划也胜算大增。由于对未来再次燃起了希望,十多天来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随之放松下来,加上摇摇晃晃的车厢,车辘咯吱咯吱的声音的催眠作用,不知不觉地,我躺在运粮车上遁入了梦乡。
「喂,达秀,快醒醒啊,喂!」才睡了没多久,希拉的呼唤声把我从梦中摇醒。
「唔,好困,别打扰我了!」我揉着惺松的眼睛很不情愿地从爬起来。
「你又脏又臭,这儿又这么热,洗个澡再睡吧。」希拉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捂着鼻子说道。
「安达呢?」我慢慢吞吞地爬下马车,落地时还差点跌倒。
「姐姐刚才来过了,看到你睡得正香,交待了几句就走了。」希拉把手往远处一指说道,「她正在那儿为昨晚夜战新增的伤兵疗伤呢。」
「疗伤?」听到疗伤这两个字,我的睡意全被赶跑了。
「不会吧,她又要用生命魔法?」我追问道。
「今天的伤员不是很多,我们的回复师忙得过来。」希拉安慰我道。
尽管希拉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还是忍不住要过去看个究竟,因为我知道安达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生命魔法的消耗了。
在第一次认识安达的那个晚上,安达就曾告诉我说她立志要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回复师,她也一直是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她在回复魔法上的造诣并不比那些皇帝养着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僧侣神官们差多少。
「不要乱动,忍住,有点痛。」我找到安达时,她正专心致志地为一个左肩受了重创的士兵疗伤。安达的右手心里聚集了一团淡蓝色的水元素球,她把水元素球放在创口处轻轻地来回滚动着。
回复魔法分为水系和光明系两种,圣光术(光明系)或复原术(水系)这些较低级的魔法只能治疗不太重的皮肉之伤。而遇到这现在这种情况,就必须用上较高级的回复咒文。安达的变身力量是水精灵,属性是水,她现在用的这招魔法就叫做「生命之水」,在魔法中属于第六级的范畴,而安达的特长魔法正是这招「生命之水」。
「唔……啊……」世上任何的回复魔法在治疗伤口的时候,因为要刺激伤口附近的组织,令受损的肌肉再生,所以疼痛是免不了的。用魔法疗伤等于是要让自己再承受一次受伤的痛苦,甚至更重。
这个士兵和娜依秀一样,是个大地精灵弓箭手,他参加了昨晚的夜袭战,左边的肩膀上中了一刀,伤口很深,皮肉全翻了出来,整个锁骨几乎都劈断了。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的话,这条手臂就要废掉了。
虽然四肢手脚都被人压住了,这个伤兵的身体仍痛得不住地扭曲着。若不是嘴里塞了一团布,恐怕连牙齿都要咬碎了。和他比起来身为龙战士的我要幸运多了,龙战士那奇异的体质让我在被魔法师疗伤时少吃了许多苦头。
「好了,忍着点,别乱动。」安达把另一只手掌按在士兵的额头上轻声地安慰他道,安达的声音似乎有着催眠的作用,伤兵不断抖动的身体渐渐地平息下来,他肩膀上的伤口逐渐地愈合,而安达手中的水元素球也渐渐地缩小消失。
「好了。」安达收回右手,有些疲惫地站起来,额角上还带着几滴冷汗,她的心思全都放在那个伤兵的身上,丝毫没有发觉我就站在她的身后。
「啊,你醒了。」转过来身来正好和我撞个正着的安达看清是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
我动了动嘴唇,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安达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的脑子驱动嘴唇,说了一句没用的话。
「我回来了。」我开始有些羡慕起眼前的伤兵来,受伤人为什么不是我?
「我还有事,还有很多的伤员。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吧,我走了。」说完这话安达就离开我去为另一个伤员治伤。望着她的背影,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溜溜的味道,我觉得自己和安达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很远。
「你怎么了?」希拉发现我的脸色有些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有点累。」我回答道,「我要去洗个澡。」
「多拉和梅儿已经为你烧好热水啦,可以直接洗了,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是臭泥。」希拉边说边手擦去我脸上已经硬结的泥土。
「现在天气这么热,用冷水就行啦,洗热水澡?太夸张了吧?」我不解地问道。
「你呀,」希拉用手指在我的额角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是姐姐特地交待的,她说你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又吹了一夜的冷风,湿气侵入身体,必须泡热水才能除去侵入身体的寒气的,不然会生病的,姐姐她很关心你啊。」
「啊,安达还是很关心,很在意我的。」听希拉这么一说,我的心中刚刚冒起的那个涟漪立刻就化为水泡消失在空气中。「希拉,等下我们一起洗好吗?」我抓着希拉的手说道,下半身正逐渐地变硬。
「我会教你一些新的格斗技巧的。」
「……」
没办法,现在安达的心都被那些伤兵夺走了,我也只好拿我最疼爱的希拉来消消火气了。
【正传第二部:神龙战争(青年篇)·第七集】第三章:淫荡的圣洁
「喔」,坐在装满滚烫热水的大木桶中,我舒服得喘了一口气。这间水汽腾腾的屋子里,现在充满了热气和少女的体香。
木桶很大,足够一男一女在里面洗个鸳鸯浴。我全身浸在热水中,背靠着木桶壁,美滋滋地享受着希拉的服务。希拉现在就和我一起浸在同一个水桶里,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轻轻地为我擦拭着左肩上新增的伤口。希拉的头上包了一块白毛巾,把她漂亮的长发束了起来,这个装扮使得她看上去更象是一个少妇。至于多拉和梅儿,她们俩人也没有闲着,现在正在屋内另外一角的床上在为我和希拉表演一出「美女裸体摔跤」的好戏。
梅儿的身体侧躺在床上,多拉象男子一般骑在梅儿的身上,把梅儿的一条腿架在边上,两人的下体紧密的契合在一起,多拉一手扶着梅儿的小腿,一手抓着梅儿正好够手掌一握的乳房,挺动着上半身,下体一前一后地摆动着,两具光滑粉嫩的胴体就这么交叠在一起在屋内的床上扭成一团。
「多拉姐姐,不要啊,有人在边上看呢。」被多拉「强奸」的梅儿哭泣般地叫喊着,口中时不时地漏出动人的娇吟。
「你还说,哼,有了男人了,就把我忘记了,看我这回不整死你。」多拉用单手扣住梅儿推搡的两手,加重了对梅儿的欺犯。
多拉的行动是我默许的,可是她疯狂的举动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们以前是情人的关系吗?」我的下巴枕在手背上靠在木桶边沿,色迷迷地看着床上两团艳肉的游戏,希拉现在就在我的背后,用她的纤纤玉手按摩着我的双肩。对于床上发生的事情,她是装作没有看见,但我从她粗重的呼吸声听得出来,小妮子也情动了。
「还说呢,要不是你,我本来就是梅儿的男人!」多拉瞪了我一眼说道。
「卟哧!」我不禁莞尔。
在学校里的时候,多拉和梅儿就一直住在一起相依为命。在被我强行开苞之前,由于有伦蒂尔这个严厉的老师的存在,两女都一直没有男朋友。学院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我过去时常从一些好事的同学那儿听说过一些发生在同居女生中间虚凰假凤的事情。
「今天你都是我的。」多拉说着伏下身子,另一只手也加入其中,将梅儿的双手都扭到了背后,她的整个身体现在都压在了梅儿的身体上,「呜,不要……不要在达秀面前这么做……呜……」梅儿在多拉的身下挣扎求饶着,小嘴却被多拉一口封了个正着。两女的四只大小不一的乳房叠在一起,四条同样光腻的大腿相互交缠着,磨擦着,汗湿的大腿,若隐若现的阴户,如泣如诉的淫声浪语,看得在一旁的我登时血脉贲张。
「啊……」身后的希拉也受不了这种香艳的场面,从背后贴上了我,双手揽住了我的腰。
「怎么了?」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故意装傻逗她道。
「很痛吗?」希拉满脸通红,却毫不相干地问起了我左肩的伤势。
「还好啦,打仗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伤口已愈合了。」我也装作不知道地回答道,这道伤口是昨晚夜战时留下的,约有两指长。长度虽然吓人,却是很浅的皮外伤,靠着龙战士奇异的体质,没有用回复魔法就自动痊愈了,现在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
「昨晚让你担心了,唔……」我正说着,左肩上一热,希拉已用她那条火热小舌轻轻地舔着我肩上的伤痕。
享受希拉香舌麻痒湿热的刺激,听着多拉和梅儿两女在床头的淫叫,感受着希拉胸前那两团嫩肉在背部滚动带来的刺激,我终于也忍不住了。
「小乖乖,心动了吗?」我抓着希拉缠住我小腹的嫩手,按到早已挺立多时的阳根上。希拉想把手从我那羞人的地方挪开,却被我死死的抓住无法移动。
「不要嘛,你好下流!」希拉嘴上这么说,小手却抓住我的肉棒,在水中一上一下地套弄着,她胸前的两团嫩肉紧贴着我赤裸的后背,随着呼吸起伏而一上一下地磨擦我的身体,我清楚地感觉到背后那两团嫩肉上的小肉丘正渐渐变大。
在边上,梅儿和多拉两女已开始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淫叫,现在光靠希拉小手的帮忙已远远地不够了。我转过身来,捧起希拉的脸,凑上嘴就是一阵热吻,而希拉也动情地把两手紧紧地揽住我的腰。我的口享受着希拉香甜小嘴的美味,饥饿的下体分身却以阵阵的胀痛向我频频抬头发出抗议。
「我很饿!」我的小弟弟对我说。
亏待谁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啊。
「来吧,希拉!」我从水中站起来,浸在热水里的大肉棒带着水声出现在希拉面前。
望着还滴着水珠,热气腾腾的大肉棒,希拉的脸上露出无限陶醉的神情。她象初尝美食的小女孩似的,双手握住我的大肉棒,缓缓地伸出丁香小舌,试探般地把舌尖放在肉棒上的那道龟裂上点了一下,有如蜻蜓点水般地沾了一下,这种瞬间的刺激象是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块石头一般,触电般的快感猛地由下身扩散到了我的全身。
「呀!」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希拉已张开嘴将肉棒的前半截吞入口中。经过一年多床上床下的相处,希拉今天的口技已绝非一年前开苞时所能比拟了。希拉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就连在床上也是这样,非常顾及我的感受。她的舌头在我的龟头上扫头着,滑腻的舌头来来回回地在触觉灵敏的龟头处扫动着,时不时地钻入龟裂中转两圈。偶尔的,她的嘴用力地一吸,把我的肉棒吞咽到喉咙处。她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象一个术家正在擦拭一件古董。
「呜……」我发出一声赞叹的呻吟,忍不住把手放在希拉光洁的裸背上,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从高处向下看去,希拉漂亮的胸部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面上,两粒令人馋涎欲滴的绝品珍果在起伏的水波中时隐时现,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我正准备移动龙爪,抓住这两颗珍果好好地把玩一番时,跪在水中的希拉抬起头,朝我绽出一个象天使般纯洁的微笑。天使的微笑应是圣洁高贵的,吞吐男人肉棒的行为则是污秽淫荡的,那是魔女的举动,但现在偏偏就同时出现在希拉的身上。这种用圣洁和淫荡混合而成的诱惑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发狂发疯。在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已臆想出将希拉在我身下哀嚎求饶的情景。
这时希拉又用她的小嘴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大肉棒的端头,痴痴地说道:「达秀你好强壮。」这是一句世上所有的男人最爱听,也是最骄傲不已的一句话。
「受不了啦!」这句话比什么语言都更有挑逗性,我一把抱住希拉,双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的身体托出水面,而希拉也迎合我的举动似地把一双长腿缠在我的腰肢上与我热情接吻着。水珠顺着她的肩膀、胸部,乃至于纤腰丰臀,一路地流下来,在透过屋顶天窗的阳光的照耀下,拉出了一条闪亮的银线。
希拉把双手勾在我的脖子上,故意地把腰肢向下一仰,包在头上的毛巾散落开来,乌黑的秀发象瀑布般地垂入水中。
「达秀……」希拉媚眼如丝,半闭的星眸发出妖艳的光线诱惑着我,雪白的胴体在我的怀中轻微地颤抖着,散发出无可言喻的美态。
「你这淫荡的圣女。」
我调好位置,将翘起的肉茎抵在希拉的柔嫩花蕾上,双手用力地往下一贯,以过去从未对她用过的最粗暴的手段占有了希拉。
「啊!啊……啊……」当下身的肉穴被粗暴地撑开的时候,希拉发出象动物般的哀鸣声,同时疯狂地扭动身体,一头秀发随之飞舞。
「好热好紧啊!」我赞叹着将肉棒推送到顶点,由于我动作突然,希拉的肉穴受到刺激,四壁快速的收缩着,用力地夹紧了侵入的粗长物体。
「你好粗暴!」吃痛之下,希拉一口咬了我的左肩上嗔道。
「先苦后甜,小乖乖你又不是没有尝过。」我说着把双手托住她的臀部,用力的将她向上提起,令肉棒退出她的身体一部分,然后两手一松,借着重力的作用,肉棒再次坚定而有力的直捣花心的最深处。
「呀!」
希拉发出一声舒爽至极的淫叫,双手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我的头,两对鸹乳随之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自然不会放过品尝这对我最爱的乳房的机会,舌头和嘴唇不停地逗弄着在我脸前晃动不已的乳房。肉棒也在蜜穴内直上直下的冲刺着,结结实实的撞击着花心软肉,让肉棒侵入花宫的最深处。
「啊……呀……好坏……」酸麻感觉传遍全身,希拉紧搂着我胡乱地叫喊着,下身花心也配合着她的淫叫绽放开来,「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手段勾引男人的?」我将希拉的一只乳头含在口中猛吸着,趁着她下身花心大开的当儿,猛挺腰力,肉棒更加猛烈地冲击着希拉雪白的肉体,一次次地消没在蜜穴深处。如果说罗莎是那种骚到骨子里的媚,安达是母性般的柔美,卡尤拉的媚是梦幻的妖艳,而希拉则是用她圣洁的气质化成一种引诱男人侵犯的冲动。
「你不……喜欢吗,啊……」希拉在喘息中回答着我。
「当然喜欢啦,淫荡的圣女是我的最爱啊!」我又一次地将肉棒顶入最深处,抱住希拉的纤腰用力地摇了摇,弄得希拉又一次地大声淫叫起来。此时梅儿和多拉的「床战」也已达到了高潮,多拉把梅儿的双腿分开至最大,压着她的腿几乎贴到胸部上,然后把舌头当做男人的肉棒,在梅儿的小穴里伸进插出,舔得梅儿淫叫不已。
就在两女一个比一个大声的淫声浪语中,希拉和梅儿先后达到了高潮。大量的灼热蜜汁象山洪暴发般地喷溅开来,仍在她体内运动的肉棒浸在滚烫的蜜汁中搅动着,发出淫糜的声响。
「达秀,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吧!」
在极乐中希拉用尽全力搂住我脖子,低下头献出她的热吻。而我憋了多时的阳精也不再保留,灼热而充满了劲度的精液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希拉的花心深处,让希拉快乐得又一次痉挛了起来。
「想不到希拉浪起来会这么厉害。」我心满意足地抱着希拉跨出水桶,坚挺的肉棒依旧留在体内不肯出来。我把希拉放在床头的另一角,这才抽出沾满蜜液的肉棒,看着从穴口处流出来的大量的蜜汁,又瞧瞧希拉布满红晕的脸,我欲火再起,立刻把目标对准了正在给我「戴绿帽」的多拉。
我的双手扶正多拉的玉臀,没有任何警告就直接把肉棒插入那已经汁液泛滥的蜜穴。「哇!」
多拉闷哼一声,扭过头来皱着眉头瞪着我。
「继续啊,我们一个奸一个,不是很好吗?」
我拍了拍多拉的臀部邪笑着说道,腰摇了摇,自顾自地插了起来。
「想不到你竟敢给我戴绿帽,今天先奸你一次以示小惩!下次再这样做时,一定要先通知我和你一起干,如果再只顾自己吃独食,就不是这么轻微的惩罚了。」我抱着多拉的雪臀,使劲摇动着身体猛插着,可惜心灵风暴的遗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失,我无法使用分身术。否则我一定用三棒齐出的绝招,同时和这三个美女干,看看她们谁的持久力更强点,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喂,别只顾叫床自己一人享受了,继续进行你强奸梅儿的大业,等我打完这一炮,我们再一起奸她。」
多拉:「……」
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