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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远方飞鸿
将阿妈紧挨着九公的墓址安葬下后,炎荒羽便病倒了。
总算在坳子里的长辈及伙伴们的帮助下,阿妈的一切后事都有条有理地办掉了。
但是炎荒羽自病倒在床后,他的精神和肉体出现了空前的游离。
象现在虽然病倒在床上,但是他的神志却是异常的清晰。
他清楚地知道,从自己病倒在床上后,就有许多的人来看望他,但是随着看望的人聚在一起,一些闲话便也因此产生了。
「唉,这孩子真的是命苦啊……」
「是啊,不过也挺吓人的……」
「嗯,是有点吓人……」
「呀,阿羽别是个丧门星吧……」
「就是……你看不久前才死了九公,这会子又没了炎女……」
「我看他从抱来的时候就不好……一个野种……」
……
诸如此类的话渐渐地越听越多,但炎荒羽却仍是保持着那种无悲无喜的状态,对这些令人伤感气愤的话,他没有一点的难过。因为这些话只能让他有一种感觉——世态炎凉。
他恍惚地记起,就在三天前,他的阿玉也离开了他。
「对不起,阿羽,我真的要走的……」阿玉流着眼泪,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不要,阿玉你不要走啊……」炎荒羽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紧张地阻止她道。
「不可以的,阿羽……」阿玉转过身来,紧紧地伏在丈夫的怀里哭道:「阿羽……没有了阿妈,就没有人给我作主了呀!你知道的,我们两个还没有名份啊……」
炎荒羽哑口无语。
因为他理解阿玉的心情。阿玉要离去,是因为她从此没有了可以依靠的长辈,没有了婆婆的一力支持,她不知道炎荒羽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在坳子里人的冷言冷语中坚持下去。
「以前,阿妈在的时候,我可是借口阿屏来玩,经常留在这里。可是现在阿妈不在,你要我怎么有脸留在这里呢?难道你不知道坳子里人的嘴吗?」阿玉继续哭诉道。
炎荒羽当然知道。因为他的阿妈就是最好的例证了!自把他拾回家来养大,阿妈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承受了多少的流言蜚语,更因此而誓言不再嫁人,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炎荒羽的心一阵的隐痛。
不知为什么,在想及九公和阿妈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不曾会有这样的隐痛,但是在想到阿玉的时候就会这样……
这些天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陷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但又是一个杂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但又什么都有。
他的「混沌六知」不知为何,失去了对外面世界的灵敏感知,但是他也如同是做了场清秋大梦,现在醒过来了一般,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这感觉中,他仿佛看见了九公在自己的身边出现,时而严峻,时而慈祥地教导他;又一忽而阿妈又站在床边,替自己掖着被子,轻抚着他的头发;再一眨眼,一头形象奇怪的花豹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在舔他的脸,而这时,阿瑶似乎正在向他笑吟吟地挥手……
无数奇怪的感觉纷至沓来,直至将他再次淹没,沉睡……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
渐渐地,炎荒羽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气力,那种空灵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地被现实的知觉蚕蚀。约摸在半夜的时候,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先前种种奇怪的景象也变得不再清晰分明,而是仅能在记忆中隐隐地留有一点极淡的影子…
…
他睁开了眼睛,想坐起身子来时,却在忽然之间,一股扑天盖地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如洪荒浊流般在瞬间将他吞噬——只是在再次昏迷前的一刹那,他脑中尚算清楚的感觉便是他的全身正滚烫颤抖……
这一次,炎荒羽真的陷入了高度的昏迷之中,那突如其来的高热令得他谵语连连,身体更大幅度地扭曲、挣扎……
在极度的混乱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竟从床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似乎一个声音在那一片纷繁嘈杂的脑音、耳音中,隔着万千重的距离在隐隐地呼喊——去吧……出去吧……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吧……
如同幽灵一般,炎荒羽僵直的身子慢慢地,但却是一步不豫地走出了他的家。
因为白天人来人往,他的房门一直就没人上栓,这一来,反让他没有了一点的阻隔,就这么直挺挺地走出了房门……
天上没有月亮,连一丝风也没有。但是却有着低沉厚重的积云。在这样一个夜晚,出奇地,整个坳子竟然连沉静到一片的死寂,黑暗中的死寂。
象是有一根绳子拉着,炎荒羽的步子在黑暗中朝着一个方向缓慢,但却坚定地走去……
「啊——!不要啊……」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呼仅仅响了一半,便消失在一个黑影扑下来的身影中……
「喀啦啦——」随着一道张牙舞爪的电光面目狰狞地撕裂了黑沉的夜空,一声炸雷接踵而至,将沉睡的坳子人一齐从醋梦中惊醒。
「呀……冬至了……」老龙叔睁开了惺松的眨眼,喃喃地自语道。
「唉,每年这个时候都打雷,真吵人……老头子,你快睡吧,明后儿个该带人出山啦……」龙婶咿咿唔唔地啐了一声。
炎荒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他感到自己疲累无比,似乎从精神到肉体,都经过了万千山水的跋涉。
但尽管如此,他一睁开眼睛,还是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自己好象不是在自家的床上?
这个直觉刚一冒出来,他便一个激凌,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急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目光迅速向四周一转——天呀!这……这是哪里啊!自己怎么真的不在自家的床上啊?
他呆住了!
随即,他的周身所有感官都因着这一个反应而全部苏醒了过来!
他的鼻子嗅到了阵阵的幽香,他的肌肤感受到了光滑的丝绵,他的耳朵听到了附近远近的一切细微声音……
慢着!这个声音是……
天啊!
他猛地又是一个激凌!赶紧一个翻身爬下了床。岂料脚刚着地,头便又是一阵眩晕,令得他不由自主地一头栽倒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令他羞愧难堪的声音:「哎呀——阿羽啊,你怎么搞的,还没好呢!怎么就下床了呢……」看着眼前那两只雪白精巧,涂着鲜红豆蔻的纤足,炎荒羽又是一阵头晕。他已经猜出自己可能做过什么了……
「来,快躺下!」那柔媚的声音又吩咐道。
随着自己被扶着重新躺下,一张轮廓清晰,雪肤花貌的俏脸出现在了眼前。
炎荒羽忙闭上了眼睛。
「柳老师……」他在心里暗暗呻吟了起来。
忽然之间,昨夜的一切他都淡了下去,偏自己在这张床上做过的一切却清晰无比地浮上了他记忆的水面——这令他更是既甜蜜羞愧,又害怕尴尬……
「阿羽,瞧你,都烧成这样了……来,先把药吃了。」温柔地说着,柳若兰一只托着几粒药片的纤掌从颈后面绕过去将炎荒羽的头抬了起来,并将药片移近了他。炎荒羽鼻子一闻便知药片就在嘴边,眼也不睁地便一张嘴,把药片啜进了嘴里。紧跟着,柳若兰另一手端着的清水便凑了上来,炎荒羽照样子喝了下去。
「我都知道啦……阿羽,你不要太难过……」好久,柳若兰见炎荒羽都不与她说话,便主动劝他道。
炎荒羽虽然仍头痛着,但却知道他是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因为柳若兰正踏踏实实地坐在他的身边。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人踩到了实处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实在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描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现在柳若兰正关切地照顾着他,而他正渴望这种照顾……
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柳若兰那充满关爱和温馨的目光的时候,猛然之间,炎荒羽终于明白过来,无论怎样的坚强,其实自己终究只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孩子……
「柳老师……」炎荒羽嗫嚅着轻轻唤了一声,同时两颗泪滴滚落了下来。面对柳若兰,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不要紧的,你很快就会好的——你昨晚烧得好厉害,尽说胡话!」柳若兰的脸上悄悄飞上了一抹红晕。
炎荒羽一愣。说实话,除了同柳若兰发生的事以外,他还真的不记得自己昨夜还干了些什么。
「柳老师,对不起,我……」他嘴一张,说了半句,却又缩了回去,迟疑了起来。
「还叫我柳老师吗?忘记应该叫我什么了吗?」柳若兰却温柔地笑着提醒他道,一面替他掖了掖被角。
「若兰姐姐……」炎荒羽重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在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会表现得象个小孩子似的格外的乖巧和听话。
「唔,真乖,我还是头一回见阿羽这么听话哩!」柳若兰莞尔一笑,俯下身来,在炎荒羽的仍然微烫的额头吻了一下。
炎荒羽的心却是大大地跳了一下!
因为随着若兰姐姐俯下身子,她那套装大开的领口将里面美好的峰峦尽数展现了出来——他发现,柳若兰竟然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更令他心脏剧跳的是,他分明在柳若兰展现在他眼前的雪白丰腻的胸乳上看到了道道的青瘀的抓痕!
这更加证实了自己没有记错。昨天夜里,他的确对柳若兰施行了最为直接、彻底的侵犯。
炎荒羽不禁有些惴惴的看看柳若兰。
要知道,自小受九公的教育和熏陶,炎荒羽就十分在意信守承诺。只要答应了的事情,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一定要实现。可要命的是,他曾经答应过柳若兰,不对她做更深入一步的轻薄的,但是昨夜的一场风雨,使他应承过的话成了空言。
现在的问题不是对柳若兰该怎么道歉抑或是赎罪,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内在价值和信念都无法进行交待了!他无法过得了自己心灵诚信的这一关。
反倒是柳若兰,一幅没事人儿似的,仍然俯着身子,关切地轻抚炎荒羽的额头,一任自己两只饱满酥乳在衣内跌荡晃动。
「若兰姐姐,我……对不起……」炎荒羽困难艰涩地咽了口口水,结巴着道。
「哦?对不起?怎么,阿羽有什么对不起姐姐的吗?」柳若兰仿佛什么都不清楚似的,只那脸上一抹隐忍的促狭笑意多少透露出她内心的一线玄机。
由于心中惶然,炎荒羽只顾着愧悔,却未注意到柳若兰的表情。听得她这样反问,说话更不利索了:「我……我昨晚……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游移不定,不敢同柳若兰笑微微的视线对视。
如平静的水面漾起来的动人涟漪。柳若兰的俏脸上绽放了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而知性的笑容——因种种变故而使得心灵正处在一个空断的炎荒羽竟然看得呆了!
柳若兰的笑脸越靠越近,直至那令人心痒的香甜气息呼到了炎荒羽的耳根,一把柔柔丝丝的声音才轻轻地响起道:「姐姐知道阿羽想说什么……姐姐喜欢阿羽,不怪你的……」
柳若兰的话音刚落,便觉出身下的炎荒羽呼吸陡地粗喘了起来,正心道:「
不好!」的时候,一只滚热的大手已然穿入了她的衣内,握住了她的一只玉乳。
「冤家……」柳若兰的心头刚刚升起这句话时,她柔润的嘴唇也接踵失守,被炎荒羽吸吮了去……
炎荒羽的心中一下子开解开来。
只因为柳若兰的那句充满绵绵情意的话,他内心的负累便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大破之后有大立。
在连续几天精神兼肉体的极度空虚后,在时机触发之下,他的整个身心轻而易举地便被无名的欲火迅速而果断地占据充斥,在这一刻,他的注意力高度地集中了起来,完全地集中到了眼前的这场大战中去。
「阿……阿羽,你的身体……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要……」柳若兰本不想做这件事,因为昨夜她实在被炎荒羽折腾得够呛,直到现在每条筋骨都还是酸痛的。但是她的目光一触及炎荒羽那因欲火而似乎更形明亮的眼睛的时候,竟在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软弱感,臣服的念头越来越盛。终于,在担心自己无法遏制蓬勃而起的情欲时,她尽最后的努力说出了哀求。但是旋即她便软在了炎荒羽的侵凌之下……
炎荒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样的亢奋,这亢奋甚至令他在剥柳若兰衣服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奇怪。他觉得,自己似乎眼前的整个世界就只有柳若兰了,只有她那冶媚丰满的胴体,只有她水汪的双眸,只有她滚热深邃的甬道,只有她满身散发出来的诱人体香……
柳若兰不知泄了多少回粘涎的秽物,她只知道在炎荒羽的无度索取下,她的花穴已经成了不停喷流的的泉眼,而她的精神,却正在逐渐地无力和衰退……
炎荒羽胀硬至极的阳势不停地在柳若兰濡满汁水的蜜穴里大力戗阀着,他只觉浑身象要炸裂开来似的,不吐不快!自固精培元以来头一回,他有了强烈的发泄欲望。
终于,在柳若兰感到心慌意乱,无法控制地一阵哆嗦,泄出一大滩阴精的时候,炎荒羽也达到了欲望的巅峰,阳精一泄千里,滚滚急射进了柳若兰邃道的最深处……
……
……
在满身大汗淋漓地从柳若兰身上滚落下来后,炎荒羽感觉整个人完全地恢复了从前的状态。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高烧竟然不药而愈了!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炎荒羽轻轻地唤着柳若兰。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忙抬起身子看时,却见柳若兰当真是气若游丝,不仔细分辨,还让人以为她没有了呼吸了呢。若非他感觉灵敏,还真的要被她吓一跳。
炎荒羽不觉一笑,看她娇躯微颤,肌肤发汗发凉,便知道她耗费精力过试,有些虚脱,不过应该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但转过了头,想自己的心事。
现在炎荒羽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竟似乎比之以往还要更加清楚一些。而这种清楚,却又同他在生病时感受到的那种空灵的清醒又有不同。如果说那种空灵的清醒令他感觉缥缈绝尘的话,那么眼前的这种清楚感觉便是充满了活跃脱跳的生机!
这种感觉同先前的空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使他沉醉不已。
其实炎荒羽不知道,这些天来,他正经历过一个修习「混沌诀」的至要凶险关口。
要知道,这「混沌诀」讲究的就是一个「包容万有,混沌天成」,绝不允许有一点的专注纯净来破坏这种浩荡大成的境界。在混沌境界中,一切的一切都无分彼此,互融互济,毫无偏颇,紧守中庸。只有这样,才能将百善驱除,万毒炼化,最终达到孔雀明王蹈毒踏善唯我独尊的终极目标。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一般来说,修习「混沌诀」后,能够颐养天年就已经很不错了,距离「道」
的境界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倒是九公,在最后散功的困苦中,反而一下子勘破了玄关,但那也仅是暂时「脱困」而已,距离「混沌诀」的终极目标仍差了太多太多。
炎荒羽这些天来所面对的诸多劫难,可以说完全将其一贯固守得很好的「混沌浩荡」境界冲击得溃毁殆尽。那情感的火毒牢牢占据了他的身心,令他生出无数无明的虚幻烦恼。他所见到,听到的一切,其实有些是真有些是幻,但无论哪一种,却都可说是「阴神」作怪。如果这一切照常下去的话,那么最终炎荒羽必然被打回原形,对他来说,原有的一切都将真正成为泡影。
但是冥冥之中,他却自己救了自己。可以说成败皆萧何。对他来说,正是败也「阴神」,成也「阴神」。他由于情感的火毒导致他的精神和肉体跌入了无伦险境,但也恰恰由于他的潜意识中已经牢牢地烙下了「我要出山」这个念头,最后才会发生梦游出门,去到柳若兰处的事情——因为正是柳若兰让他真正见识了山外世界的一角。结果那炽烈的情感火毒在男女原始大欲的冲击下,得到了彻底的渲泄和疏通,从而意外地拣回了他的一条小命。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经过这一生死之役,炎荒羽将刻骨思念亲人的感情负累潜隐至了识海的最深处,整个精神反得到了空前的振奋,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混沌天地,浩气长存」的状态中,他当然感觉要好得多了!
「阿羽……」一声低低的呻吟将炎荒羽从沉醉中唤醒了过来。柳若兰终于回复了过来。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我在旁边啊!」炎荒羽忙应道,同时自然地将一柳若兰的一只青瘀累累的乳房握在了手里——经过袒裎相对,他对于柳若兰的感觉已经自然了许多,不会再象以前那般的有着师生姐弟之间的距离感了,动作自是亲密了许多,就一如他之于阿玉一般——想起阿玉,他的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感伤,因为他重新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承担阿玉阿屏母女俩的生活。
柳若兰困涩地睁开了好看的眸子,入眼正是炎荒羽那令她心动的明亮双睛。
「阿羽,你……」紧跟着柳若兰便感觉出自己的一只玉乳正落在炎荒羽的禄山之爪中抚摸把玩,她的脸上迅速飞起了一层绯红,忍不住轻叫了起来。
炎荒羽一笑,他再不会束手束脚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而且又经过当事人的许可,自己当然没有必要再表现得矫作。
他立即封住了柳若兰的小嘴,给了她一个深长至气息几绝的热吻,不但堵住了她要说的话,更表明了自己已经正式入幕的态度柳若兰终于不再扭动,而是接受了两人之间的新型关系。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一直在想,而又迟迟没有迈出的最后一步吗?在这之前,她任由炎荒羽抚摸自己敏感的酥胸,已经就向他敞开大门了,只是为了那点师生不伦的顾忌,她才没有一下进入这一层。但是炎荒羽昨夜如鬼魅般潜入自己的卧室,并将自己强暴了的结果,却令俩人的关系意外地推进了一大步。
两人终于分开后,炎荒羽的手不规矩地在柳若兰叉开的大腿间掏了一把,然后将摸上来一手的黏液滴滴落落地展示在两人眼前,笑嘻嘻地道:「想不到姐姐这么厉害啊——有这么多哩!」
「要死啦你!脏不脏啊!」柳若兰忙啐了他一口,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不过她的娇躯却重又热了起来……
炎荒羽这时却正经了起来。因为他正一直为这段时间以来她不在坳子里而感到奇怪。
「对了,若兰姐姐,你最近到哪里去了?怎么老不见人人呐,是不是回城里了?」炎荒羽把手中的秽物缓缓地涂在柳若兰的双峰上,口中却说着正经的话题。
他这话刚一问出口,柳若兰的脸色便黯了下来。
炎荒羽见了一怔,心知她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他却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若柳若兰想告诉他的话,他问一遍就已经足够;若她不想告诉自己的话,那再问就不礼貌了。
果然,只见柳若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半坐了起来,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正遮住了她两只颤巍巍的饱满雪乳。炎荒羽忙跟着坐了起来,不过他的手却不老实地将柳若兰盖好的被子又扯了下来,只搭在小腹上,而他的手一只绕到后面搂着柳若兰,另一只手则在她的两只乳峰上来回把玩揉搓。
柳若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止他,只任他所为。停了一下,她将自己的一只纤手握在炎荒羽揉动乳峰的手上,然后轻轻地说道:「我本来想出去山外镇上买一点日用东西的,再给家里寄一封信,顺便捎一些课本练习薄什么的。谁知道到了镇上邮递所后才知道,那里有我的一封信——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信?」炎荒羽愣了一下,不明白道:「是鸽子捎的吗?」
柳若兰苦笑笑,也不和他解释,随手在枕下的床头垫褥下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炎荒羽。
炎荒羽疑疑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心地从那已经撕开了的封口处取出一张折得绕来插去的纸张,好麻烦才一点一点的展开,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脱口埋怨道:「好好的纸,为什么要折成这么缠缠绕绕的样子呢?好麻烦的!」
却见柳若兰非但没有笑,反而脸上流露出一丝的苦涩。不觉心头一凛,不再看她,只低头看这个被柳若兰叫做「信」的纸张。
这信纸颜色呈淡淡的青色,一眼望去便觉着素雅。及至那上面的字落入眼帘,炎荒羽不禁又轻轻地在心里呼了一声:「好漂亮圆柔的字啊!」这样想着便轻轻地说了出来。
「唉,字如其人,如果他能果断一些,就不会象今天这样了……」只听柳若兰轻轻叹了一声,接着炎荒羽的话说道。
炎荒羽又是一怔——不过这点他倒是认同的,因为九公在教他练毛笔字的时候也这样跟他说过。
现在炎荒羽还没看内容,已经隐隐猜出一点了——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同柳若兰的关系很不一般……
他不再多想,低下头认真看手里的信。
信写了足足八页纸。
炎荒羽看着这封信,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柳若兰过去那自己不知晓的私人生活中去。
他没有猜错,这封信确实是一个男人写的,但从信里,他只能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中有个「海」字,因为信的末尾落款注明着「你的海」的字样。
炎荒羽重新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递还给柳若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羽,你怎么看?」柳若兰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信,轻声问炎荒羽道。
「这个……我……我不知道……」炎荒羽老老实实地答道。
柳若兰轻轻点点头,道:「是啊,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当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其实就是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如何才好的。」顿了下,她又喟然道:「唉,他叫李中海,是我大学时候的男友。」
「李中海……」炎荒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唉……我们之间的情况你也都在信里看到了——哼,若不是他负心,不能违背他父母的意愿,将我弃之不顾的话,我又怎会来到这个地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到这儿,也不会遇到阿羽啊!更不会有时间将他的真面目看得更清楚!」
柳若兰咬着呀,眼睛里发着少见的狠光,恨恨地道。
「可是……可是他——就是这个叫什么海的,他也在信里说了,他很后悔当初的选择的啊?他说他想和姐姐你重修旧好的呀!」炎荒羽不知说什么好,便拣信里的内容开解柳若兰道。由于他并不了解这个叫李中海的,因而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情敌」特有的妒恨。
「可是阿羽你也看到了,他说了,如果三个月后仍得不到消息,便会依父母之命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可是这封信已经在镇上搁置了两个多月了!算算时间,恐怕等我回去,他已经……」柳若兰摇摇头,冷笑道。
「呀……」炎荒羽忙又从柳若兰的手里拿过信来,在她的指点下,找到了邮戳上的时间,再一默想,忍不住失声了出来:「算算时间的话,正是年底的时间啊,大概是要在新年吧!」
柳若兰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炎荒羽忽然感觉到,柳若兰虽然表面看上去即恨又冷,但实际上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伤感。
「若兰姐姐,你还是回去吧!」炎荒羽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很明显,他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柳若兰的神情一下振作了起来,但旋即却又低沉了下去。
「回去作什么呢?即便回去,也来不及了啊……」柳若兰喃喃地道。
看着她的神情,炎荒羽知道,这个叫做李中海的,一定对柳若兰非常的重要,不然她的情绪不会这样的低落。
忽然间,炎荒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滑稽:他正赤裸着和柳若兰躺在一张床上,却还在为她的另一个男人的事情操心——更好笑的是,自己竟然对那个李中海没有一点点的妒嫉,要知道,在明秀的事情上,他可是把韦石虎恨毒了!
「不啊!不一定的!」一面想着自己的心理,炎荒羽一面继续劝说道。
「我想那个李中海既然肯等你三个月,说明他是真的有诚意的,也真的很在乎你啊——除非他平日里经常说话不作数的。」炎荒羽强词夺理、牵强附会地分辩道。
不料柳若兰却当真呆了一下!
「对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我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的!」柳若兰顺着炎荒羽的话想了下去,竟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条理和知性——这足可见出那个李中海与她的这份恋情对她的影响有多么的巨大了。
炎荒羽的心思「豁」地活动了起来!
如果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呢?
这样想着,炎荒羽的心思越发地活泛了:「那……若兰姐姐,你……你能不能……」说到这里,他便犹豫了起来——毕竟这不是件小事情啊,柳若兰虽然自己喊她作「姐姐」,但是她真的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吗?
「怎么?阿羽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柳若兰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看着炎荒羽,柔声问道。不知怎么的,和这个自己喜爱的大男孩有了肉体关系后,柳若兰感觉跟他似乎更近了一层,好象自己有了应该照顾他的责任似的。
「我……我想……」炎荒羽仍然有些迟疑。
「说吧,有什么姐姐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帮你的!」柳若兰看出炎荒羽的顾虑,便拉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揉了两下,鼓励他道。
她这一举动果然有效,炎荒羽一下便打消了顾虑,说道:「我想让若兰姐姐到出山回家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好不好?」
柳若兰一怔。她没有想到炎荒羽会想到提出这个要求。这倒真让他有些犯难了。
要知道,欣赏炎荒羽是一回事,甚至同他做爱都可以,那毕竟也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但是带他出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炎荒羽在山里表现得非常出色,可若是真的到了都市里的话,那里象他这样的孩子不要太多!而且炎荒羽到底是山里的伢子,野惯了的,要是回城里的话,说不定他的样子会令所见之人避之不及的!到那个时候,万一丢了自己的脸,那可问题大了!自己好歹是城里人,若是老让个满身打着补丁的土孩子跟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阿羽……这个……怕不太好办的……」柳若兰吞吞吐吐地道。
炎荒羽观形辨色,心头已经凉了一半。及至柳若兰的话出了口后,更明白此事没有什么希望了。不过自修习「混沌诀」以后,他的喜怒已经不易显于面上了。
故此虽然失望,甚至还有些愤怒,但终究没有让柳若兰看出来。
然而就在这同时,炎荒羽终于对九公曾经再三警告他不得把身负「混沌诀」
的事情说出去有了一定的体会了——城里人果然都不能真正信任的!
「没什么的啦!我也只是说说好玩的,柳老师不用当真的,呵呵,」炎荒羽打了个哈哈,又道:「其实说真的,要是真到了城里,我还不一定习惯哩!我想还是在山里更适合我啊。」他言不对心地随口说道。
柳若兰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她心里也对炎荒羽有些内疚,但这点内疚同带炎荒羽回城后可能遇到的麻烦来相比较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内疚,她便好好补偿他就是了。柳若兰这样想着,便把丰满而不失苗条的胴体向炎荒羽挨去,一面柔声道:「弟弟不要难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呐,现在反正姐姐也把身子给了你了,以后你若是想要,就来找姐姐,好不好?」
可惜她根本没有听出炎荒羽已经将对她的称呼改回了「柳老师」。
炎荒羽早将她在心里唾弃了百遍何止!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表面看起来是那么的妩媚温柔的女人,而且还是这么有文化的女人,怎么就会这么下贱呢?
妈的!你当老子是什么东西啊?老子真的就这么希罕你这身肉吗?哼!没有了你,我还真不缺女人哩!
他这么想着,却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如果站在柳若兰的立场,会如何考虑这些问题——当然,他没有城里生活的经验,也不可能正确地为柳若兰着想。而且,他更忽视了一点,就是,现在坳子里的人对他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女孩子来跟他呢?要知道,他可是丧门星啊!
心里想着,炎荒羽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的烦恶!竟有坐卧不宁的感觉!他只觉得无法再呆下去,便索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呀!阿羽,你这是干什么?当心着凉啊——你发烧才好啊!」柳若兰见他如此,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哦,没事的,我想回家了。」炎荒羽也不瞧她,便径自下了床,找着自己的衣服穿了,这时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三下两下收拾了,连招呼都没打,便径直向门口走去。柳若兰见他这样,也忙从床上下来穿好了衣服。
见炎荒羽就要出门,柳若兰忙叫住他道:「等一下阿羽!我这儿的药拿回去——记着早晚各五片,三片黄的,两片白的……」
炎荒羽浑身一震!
他突然感觉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也许他不应该在心里那样骂若兰姐姐的!
从柳若兰急着给他递药上,他记起了昨天夜里自己蒙她倾心照拂的景象,更想起了自己在她身上恣意侵凌的情景——不!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她呢?
他感到自己内心的龌龊和自私。不就是不带自己出山吗?至于这样在心里骂她吗?
心里发怔下,脚下却一步步地朝自己家里走去,不知不觉中,心里的烦感越来越强烈,心跳也不觉快了起来——天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觉悟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柳若兰处这么心理失踞了,只因为又有令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在等着他了……
第六章 至爱终渺
还未进家门,炎荒羽便知道阿玉正在里面等着他——而且正在来回急促地踱着步。
炎荒羽的心一沉,便紧赶几大步走进了家门。
「阿玉,又出什么事了?」一进门,炎荒羽便对正低着头焦躁不安的阿玉直言问道。
「啊……阿羽你总算回来啦……」一见炎荒羽出现,阿玉的眼睛登时一亮,赶忙迎了下来,神情失措地一把抓住了丈夫的臂膀。
炎荒羽不再多说什么,一伸手,将她紧紧地是了怀里,死命地往怀里箍——他忽然意识到,不论自己身边有多少女孩子,但现在真切地拥在怀里的,却只有阿玉一个。
阿玉在炎荒羽的怀里也是不住地颤栗抽噎。在同炎荒羽分开的这两天里,她饱受了刻骨铭心的相思之苦。可现在的她虽然偎在了炎荒羽的怀里,却仍未享受到两人拥抱的平和温馨,相反,还要给至爱的男人带来不幸的消息。
「苦了你了……」炎荒羽紧搂着阿玉的手很明显感觉出她原本丰润柔腻的胴体消瘦单薄了许多,不禁痛心地呻吟道。
阿玉早已是泪雨滂沱了,只是她拼命地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炎荒羽却从自己湿濡的胸襟知道了她内心所承受的煎熬……
「阿玉,不要哭了——对了,你以后就搬回来住吧!不要去管别人怎么嚼舌了!回来,带着阿屏一起回来!」炎荒羽在阿玉耳边低声但却坚定地道。
阿玉使劲地猛点着头——在这个两人相拥相偎的时刻,她终于也冲开了心灵的藩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离开这个带给自己无限幸福和欢乐的小男人了……
炎荒羽轻轻托起阿玉的脸,顺手从她腰间抽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阿玉如同白兔一般温顺地任他摆布。
「阿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炎荒羽极力压制着内心那股躁恶到极点的感觉,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问阿玉道。
他这一说,立刻提醒了正处在极度激动中的阿玉。她的脸上马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语气也急促了起来:「啊呀!看我差点忘了……你赶紧去追阿瑶吧!她…
…她已经被迎亲的人接走了呀!」
「什么?」炎荒羽登时觉得脑子里「嗡」地一阵响,随即一把推开了阿玉,转身调头就跑!
「等等!你知道他们走哪条山路吗?」阿玉及时叫住了他。
听她这一说,炎荒羽的脚步一下又停了下来。未待他转身询问,阿玉已经告诉道:「他们往西南那条山隘路去的……」话音未落,炎荒羽已经急窜了出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视线里,阿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了,周身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竟然软绵绵地一点都接不着力。她顺着一边的长凳软软地坐了下来……
疾奔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顶着迎面挟裹着初冬干寒的冷风,炎荒羽的心如同冻冰一般的通透和坚冷。
那股躁恶感已经随着疾速的奔行而逐渐地平息,但是内心深处的绝望却又是无比清晰地悬在了他的心头。
他的精神已经不再放在「混沌六知」上了,而是一味地埋头赶路,他将自己的体能发挥到了所能达到的极致。
两旁的林木山石飞快地向身后倒掠,耳边山风呼呼作响。炎荒羽的双眼已经因抵受不住刺目的风吹而眯了起来,他那猎猎作响的衣衫紧紧地贴服在他的肌体上,身体也因为全力的奔弛而向前倾斜了下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赶紧加快速度,因为他预感到蓝星瑶就要出事了!
快!
再快!
再快!
他在心里给自己下着命令。
好了!已经能听到前面的人的声音了……
对!就这样,再快一些,就能赶到阿瑶身边了!
前方的人声越来越清晰了……
不对——怎么那人群的声音这么的嘈杂啊?
怎么那人群的声音里还有着哭声啊?
炎荒羽的冷汗激激而出!
不要啊!
他在内心狂喊着。
他感觉到那揪心的痛苦正在撕扯着灵魂!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镜正在摇曳恍忽!
蓦地!
炎荒羽突地停止了正在全力以赴的奔行,如同一根钉子一般定在了那里!
就在前方半里地鬼见愁上,他看到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抹去的一幕——他看到了他的至爱!
他看到了他的阿瑶!
他看到了那个动人的身影!
——「不——!」炎荒羽终于惨嚎一声!似发了疯一般连滚带爬地向那里扑去!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窈窕动人的玉人儿如失去了羽翅的云雁一般飘摇着从鬼见愁那独兀的崖顶坠了下去,只一个呼吸间,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伏在鬼见愁的崖顶,炎荒羽目眦尽裂,极目下望,却只能见到翻腾的山雾。
什么时候拥挤的人群来到他的身边的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的阿瑶,他那心灵天空的半边,在这顷刻间彻底地坍塌了……
身边呼天抢地的哭声、闹声,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荒谬。
「阿瑶啊!我的亲伢儿啊……」
「天啦……我们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
「唉,冬至打干雷,不吉利啊!我昨夜里听见打干雷,心里就直犯嘀咕——这不,果然出事了!」
炎荒羽隐隐地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各种叫嚷和叹息……
正在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间一股从后而至的巨大力量一把将他抓了过去,随后他便觉得身子一轻,紧跟着便感觉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上!
长期被「混沌诀」磨炼的腰背部肌肉在这个关键时刻本能地急剧收缩、弹跳、舒张,令炎荒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遭受撞击的的力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解,在他精神尚处在恍忽中的时候,及时保护了他没有遭到重创。但饶是如此,炎荒羽仍觉到喉头一甜,一股热热的东西不自主地从嘴里急涌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却看到了一手的血……
在炎荒羽的视线尚未来得及从被撞后的眩晕中聚集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如疯了般扑向了他,在他还未醒觉时,劈头盖脸的棍棒拳脚便兜头雨落了下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对我们阿瑶做了什么哟……她要这样子,呜呜……呜……连自己阿妈阿爸都不顾了……呜呜……呜……」一个惨厉尖叫的女人声在耳边响起。已经蜷缩成一团的炎荒羽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他听出来了,这个充满了悲愤的女人是蓝星瑶的阿妈,青婶。
本来在胸中兴起的反抗打击的念头在辨清了青婶的声音后,立即溃散放弃。
炎荒羽索性不再保护自己,敞开了身体的胸腹头脸,一任那悲愤的人们在他身上发泄。
炎荒羽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个肉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任由青婶抓着他撕扯唾弃,任由青叔愤怒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迎亲人的拳头棍棒如雨般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他已经无泪可流了。
他觉得自己就此被打死了,也许会更好一些,因为他的精神已经走投无路。
他已经没有感情可以付出。
他只有麻木。
明秀离开了,九公去逝了,阿妈病殁了,阿瑶跳崖了……
他已经变成了人人唾弃、回避的丧门星。
这些天来,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痛苦,见过了太多亲人的离别,他不知道自己还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打击——与其继续遭受上天的折磨,还不如就此死在众人的棍棒拳脚下。
「就是这小子勾引阿瑶的,打死他!」
「打死他!给我女儿抵命!」
「打!打死这个小畜牧!」
「打死这个丧门星!」
「打死这个勾引女人的东西!」
「打!打死这个孽种!」
「打死这个野种!」
不知是谁,一脚将炎荒羽踢得翻了几个滚,紧跟着不知是谁突然一下重击,重重地打在了炎荒羽的后脑上,炎荒羽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砭骨的寒风袭身而过,将炎荒羽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了过来。
除了感到寒冷,他还听到了身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紧跟着他又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一方和软的布帕正轻轻的在他的脸上醮拭。
是阿玉……
那熟悉的身体气息绝不会弄错的。
这个时候,随着神智越来越清醒,周身所有的内外感觉接踵而至,开始对炎荒羽展开痛苦的折磨……
好痛……
他感觉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不但外伤,自己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阿羽……阿羽……你醒醒啊……阿羽……」阿玉一面低泣,一面绝望地轻唤他——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她仍不敢大声,生怕被人发现她来这里找炎荒羽。
炎荒羽能感觉到一滴一滴微温的泪滴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被阿玉小心轻柔地擦去。
他的心里平地掀起万丈波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玉会偷偷地摸到这个地方来找他!
泪水悄悄地从他青肿的眼里流出……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阿玉对他的那份浓浓的情意。
在失去阿瑶后,他终于重新找回了感情的支点。
他还有阿玉啊……
又是一阵刺骨的山风吹过,炎荒羽禁不住打了一个激凌。就是这么一个激凌,已经让他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把全副心神放在丈夫身上的阿玉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了怀里人的动静!
「啊……阿羽你……你醒了?」阿玉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与此同时,又一大滴泪水落了下来。
「阿羽?阿羽,你真的醒了?」阿玉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将炎荒羽的头抱上一些,自己又俯下身来将脸凑近炎荒羽,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感受着热热的呼吸气息喷在脸上,炎荒羽的心头滚过一阵暖流,忙用尽全部的力气,艰难地将肿起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啊……阿羽你真的醒了呀!」阿玉象是在漆黑的深夜看到了光明一般欢喜得叫了出来!
「老天保佑啊!阿羽真的醒过来啦!」阿玉激动得一时失控,不停地在丈夫的脸上亲吻了起来。炎荒羽虽说被她这一激动的动作弄得痛楚不堪,但心里却也受到了她的影响,也漾起了喜悦的纹波。
「呵……」炎荒羽还是抵受不了周身的疼痛,沙哑着呻吟了出来。
阿玉立即醒觉过来,忙一边说着:「阿羽对不起,我弄痛你了。」一面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炎荒羽放躺下来。
炎荒羽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虽说清醒后那痛苦的感觉更加地明显了,但是相应的,他的思维也恢复了灵敏。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应该运用「混沌诀」,为自己的伤势作个探查和诊治了!
心神内敛下,他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体内的「混沌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滞,仍一如以往地奔流不息,四处滋养疏导着受损的肌体。已经有不少损伤较轻微的地方正迅速地恢复之中。
他那「混沌六知」中的「物过囿形」将体内的状况一一了然探出——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根,腹内的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移位挫伤,甚至已经有轻微内出血的症状了。幸好体内始终奔行的「混沌真气」时刻防护修补着,才不至于造成大出血的现象。
在内敛意念的收摄下,「混沌真气」由内至外,层层包裹着损伤的肌体,并不断地渗入、滋养。
毕竟伤势太重,虽然炎荒羽已经竭尽了所能,但是由于产生、承载「混沌真气」的本元肉体伤损过重,致使大量的「混沌真气」在治疗伤势的时候不断地消耗,而新生的「混沌真气」却有点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因此,虽然炎荒羽的伤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和康复,但是到最后,他却终于生出了力有不逮的感觉了。
虽然见丈夫不做声息,但是阿玉仍能明显感觉炎荒羽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借着不是很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炎荒羽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平淡,便知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正在好转之中。因此反而不太担心他,只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
「阿玉,我好多了……」炎荒羽轻轻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地消除了瘀肿,仅有些许的青痕了。
「啊,我看看……」阿玉忙俯下身来,仔细地察看炎荒羽的脸。
「嗯,真的好多了呢!你的头脸都不肿了——刚开始的时候肿得好怕人的!」
阿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男人没有事情,这就太好了。
「阿玉,我想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回你那儿。」炎荒羽若有所思地道,同时示意阿玉扶一下他。
阿玉小心翼翼地将炎荒羽扶起后,看着他凄惨萎顿的形象,不觉眼睛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炎荒羽苦笑着咧了下嘴,想说安慰她的话,却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即便安慰了又能怎样呢?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用看也能猜出来是怎样的了。
「阿羽,你能行么?」阿玉看着炎荒羽软弱无力地站立的样子,心里担心道。
「来,我来背你吧……」说着她移到了炎荒羽的身前,并将他的一只骼膊绕过来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不用的阿玉,我能行的——我这么沉,你背不动的。」炎荒羽感动地拒绝道。
「可是你的身子这么虚……」阿玉却似乎认定了死理,一反平常地固执了起来,同时将丈夫搭在她肩上的手紧紧地抓牢了,生怕它会滑掉似的。
「真的不用……阿玉,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走,就行了。」看看阿玉没有一点动摇的迹象,炎荒羽只好又道:「你这样子背我,背得不好的话,也许会把我的内伤加重的——其实最好是抬着,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人。所以还是我自己走,你来搀着吧!」炎荒羽说着不禁有些微微带喘了起来。刚才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他都有些脱力的感觉。
听他这么一说,阿玉倒不好再坚持了。她只好转过身来,小心地扶着炎荒羽,让他撑着自己。
炎荒羽现在只觉得头目森森,浑身一阵一阵地寒。知道自己一来消耗过度,二来失血过多才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而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回家,好好地静下来养养才是正事。因此他看了看天色,便咬咬牙,对阿玉道:「好了,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炎荒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向走熟的山路会走得这样的艰苦。由于道路坎坷崎岖,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身体的伤处也就在已经好转的基础上再次加重一些。
好在他从小修习「混沌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吃苦的底子,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更何况身边还有阿玉细致的关照扶持,否则仅这一路的痛苦恐怕就足以令他倒下不起了。
两人回到坳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明,在起伏的鸡鸣犬吠声中,远近已经有早起的村民生灶吆喝的声音了。
觑准尚没人出门上路,炎荒羽拼着最后一点的力量,在阿玉的拖拽下疾速掩进了阿玉的家门。
甫一进门,炎荒羽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阿玉急忙将他翻转过来时,却见他的的嘴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顿时心跳加剧,慌了起来。她知道现在赶紧得将炎荒羽安顿上床才行,不然万一坳子里的女人来串门的话,就会一眼发现炎荒羽,到那时就糟了。
可是她的气力也因着先前一路扶着炎荒羽而消耗得七七八八,再也没有力气把丈夫拖时里屋的床上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里面传来了女儿阿屏的哭叫声。
炎荒羽虽然仍然难过得要命,但是神智却极为清醒。在阿玉米汤的喂服后,他的元气得到了相当的恢复。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培养出更多的真气来修补自己的内外伤。
在「混沌诀」心法的引导下,炎荒羽很快便晋入了「混沌天地,浩气长存」
的心镜之中。在这个心镜里,他的精神虽说还在体内,但却已经游离了具体的物质,真正变成了一面照映一切真幻的心灵明镜。在这面心镜的映照下,那身体的冷、热、麻、痛、酸等都变成了浮在肉体表面的尘埃。这些感官的尘埃在「混沌真气」的拂拭下,逐一消失、淡去。
由于整个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沉浸在了「混沌浩荡」的境界里,炎荒羽的「混沌真气」生发得格外的顺利,那原先因着意念强行催用的真元也迅速而有条不紊地重新补充了回来,再加上有了良好的休养环境,那损伤的肌体不再受到戗害,一旦恢复,便使得「混沌真气」的运行更加的通畅自如,生发的也就更顺利了。
在回到阿玉家里后第三天的中午,炎荒羽的伤势终于彻底地康复。
同时这次自我修复的过程,也使得他对如何事半功倍地运用体内强大丰沛的「混沌真气」治疗肌体损伤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炎荒羽睁开了眼睛,缓缓地从坐了起来,然后改为跏趺双盘坐,继续加大体内「混沌真气」的培养——九公告诉过他,这种姿势是最适宜于调身及调息的。
在确认了身体各处都充斥着活泼灵动的真元后,炎荒羽将神内敛、心外逸,收去势子,腾身下了床。
这时门口传来了阿玉的脚步声,还伴着小阿屏的叽叽喳喳——为避免阿屏人小不懂事,一不留神说了出去,阿玉这些天来一直都把她带天身边,没有让别人带她。
看到炎荒羽已经从床上下来,正深深地看着自己,阿玉先是惊怔了一下,随即在小阿屏一声脆生生的「大……大……羽」中回醒了过来,在过于激动欢喜下,竟呆站在了门口,嘴张得老大,双眸放光地看着炎荒羽,两行热泪却是不知不觉地滚而下……
炎荒羽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忙大步上前,一把将惊喜得怔住的女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虽没有一句多的言语,但是那紧至贴心的抱拥已经表明了一切。
良久,两人才在小阿屏的呼唤声里依依不舍地分开。
阿玉看到,除了眼窝和两颊因迅速消瘦而深陷下去外,炎荒羽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放心之下,不禁舒心地笑了出来。
「阿玉,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炎荒羽捧着阿玉清瘦发黑的脸,怜爱地叹道。
「唉,不要说这些话啦!总之只要你好起来,咱们这个家,就会好起来的!
我这点苦不算什么哩!」阿玉开心地笑道,一面拉着炎荒羽的手走到床边的小桌边坐下,又道:「你不知道你有多重!那天要不是阿屏玩的小板轮帮着垫在下面拽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弄上床呢!」
「哦?真的?呀!我们小阿屏也能帮忙啦!」炎荒羽一把将阿屏抱上了膝头,使劲地亲了她几口,直至她受不了抗议了才放开她。
「大……大……羽,你要赔我坏掉的……」小阿屏稚声叫着。
「一定一定啦!大回头给你重做更好的!」炎荒羽又疼爱地亲起了小阿屏,结果又是一阵的抗议。
「坳子里没有什么事情吧?」炎荒羽想起自己这些天对外面的事情进展尚一无所知,便问阿玉道。
阿玉本来微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炎荒羽一见便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只听阿玉恨声道:「真想不到坳子里的人会这么凉薄!」
炎荒羽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他们又做什么事了?」
「这两天,他们冲进家里把阿妈跟你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还把几张狸子皮也抢走了!」阿玉愤愤地道。
炎荒羽不觉得愤怒,却在心头涌过一阵的悲凉。
见丈夫并不说什么,只是眼不透着冷漠,阿玉心里不禁一痛。
「后来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炎荒羽接着问了句。
「本来他们说你和阿妈都是煞星,怕留下噩运,要烧了房子的。后来是老龙叔说烧了可惜,不如当仓房,就没烧了……」阿玉恨恨地说道。要知道,她早已对炎女阿妈的家有了深刻的感情,坳子里的人这样做,又如何不令她愤怒呢?
炎荒羽真想仰天大笑!
这些人好不可笑!既然怕有噩运留下,又为何把自家的东西抢走呢?又为何要把那几张「软金狸」的皮掠走呢?
想到「软金狸」,他不禁冷笑一声,傲然道:「不就是四张皮子么!我阿羽还不在乎哩!哼!若我想要,还不知可以有多少狸子手到擒来!」
「不,不是四张,是两张的。」阿玉忙纠正炎荒羽道。
炎荒羽一怔,道:「怎么会是两张呢?那另外的两张呢?」
「是这样的,当时阿妈说放两张在我这儿,要我拿回来保管,到时候给你在关键的时候换钱用。我想反正放哪里都一样,在我这儿也没有关系,就拿过来了……」阿玉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同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了,阿羽你的那几个伙伴真的很好呢!」过了一会儿,阿玉又道。
炎荒羽一听,不禁注意起来,忙问道:「他们?哪些个呢?怎么个好?」
「象阿虎啊,玉版啊,灵秀啊,还有大盘子,就是你们盘哥,都悄悄去鬼见愁找过你的,只是看不到你人,以为你被野狼拖了就回来了——对了,他们还三天两头偷偷地去阿妈的坟上去拔草呢!我看,要不是怕大人骂,他们搞不好还会给你也弄个坟的……呀,时间不早了!我去把饭菜盛过来!」阿玉说着急忙忙地起身张罗去了,只留下阿屏在炎荒羽的膝头玩耍。
嘴里逗着阿屏,炎荒羽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不枉自己对这些伙伴这么好啊……
想起伙伴们,他立刻便想起了里面的玉版。
不知玉版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有没有事情呢?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死了而太伤心呢?
阿瑶已经不在了,同龄的伙伴中就只有玉版需要自己的照顾了——可是自己真的能照顾她吗?自己现在这个不能见天日的样子,能出去见她吗?
思前想后,炎荒羽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同玉版接触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如果同玉版接触的话,搞不好只会害了她,弄得不好会成为第二个阿瑶也不一定……
想到阿瑶,他的心里又是一痛,赶紧把念头转过去,想其它的事情。
现在,坳子里已经没有他的活路可走了,可是他还得照顾阿玉……
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山外去了。
想到到山外去,炎荒羽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到山外去——明秀、阿瑶、九公、阿妈……这些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他,象是在为他走出这个坳子做着铺垫。
现在他的身边真正的亲人就只剩下阿玉和小阿屏了!而阿玉在坳子里也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更亲近的人……
看来是带着阿玉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炎荒羽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这时阿玉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了。
「阿玉,你想不想我带着你到山外去过呢?」坐定后,炎荒羽对阿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玉一怔,随即笑道:「看你说的——我是你的女人,自然是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啊!」摆脱了炎荒羽生命危险的阴影后,阿玉总算回复了往日的轻松。
「那好!我们这两天准备一下,尽早动身!」炎荒羽紧接着又提议道。
「可是……」象是想起了什么,阿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吟了一下,迟疑道:「我们对山外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到时候会不会……」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地变了一下,语气更加犹疑了:「那山外对人查得可严了!听说要有什么身份证的——你知道我原来的那个阿根的,」说到「阿根」两个字的时候,她悄悄地看了丈夫一眼,见他专注地听自己说话在,并未表现出异样,才继续说下去:「他就是因为没有那个身份证,所以在打工的时候只能打黑工,结果死了家人都不知晓……」
炎荒羽边听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如阿玉来得稳重和细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向她提出来的原因。
「这个……那怎么办呢?」炎荒羽皱眉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下去的!现在只有出去才行啊!」他有些苦恼地说道。
阿玉抿起了好看的小嘴,眼睛盯着自己的男人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一个人先出去,在外面把脚跟站稳了,然后再接我们出去,这样不就行了吗?」说着,她越觉着自己的方法好,便又加了一句:「对!就这样了!你先出去,一切都好了后再来接我和阿屏!」
炎荒羽一愕,他没想到阿玉会提出这个方法。当相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我不能再和你们分开了!要是再分开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自己的运气,炎荒羽已经认定,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见丈夫如此的坚决,阿玉一时也没了话说。然而想来想去,她终于认定只能这么做,于是又道:「可是,阿羽你要想想啊,你就这样带着我们出去的话,住哪里呢?做什么事情呢?没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两个不要紧,可是阿屏呢?
她还这么小……」
炎荒羽突然「砰!」地将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直吓了阿玉和小阿屏一跳,一齐抬起了头,惶然不解地看着他。
却见炎荒羽一脸的不悦,但只是张了张嘴,随后便又是低哼了一声,颓然了下来。
阿玉心中一阵怜惜。
她知道炎荒羽在这短短起落的时间里,实在是经历了一场内心的挣扎。她知道,丈夫从内心讲是不赞成自己这个想法的,但是却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现实的困难中。
「阿羽,不要想这么多——你放心,我和阿屏不会有事的。毕竟坳子里没有人知道我和你的真正关系,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了,我这两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的,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只管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在山外站稳了脚跟,就赶紧回来接我们娘儿俩!」阿玉转过来,坐在炎荒羽的身边,两手轻轻地拢着丈夫的一只手,柔声劝道。
炎荒羽虽然心里仍在挣扎,但理智告诉他,阿玉说的颇有道理。这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还有啊,到山外去的时候,不要忘记把我这儿的两张狸子皮带上,出去换些钱放在身上用!」阿玉又絮语道。见炎荒羽张嘴欲说话,忙拦阻他道:「狸子皮你一定要带走的,放在我这儿不但没有,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麻烦的!」
炎荒羽真正是泄了气。阿玉每一步都帮他想在了前面,理由又都是那么的充分,令他完全无从抗拒。
「阿羽啊,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我们,而是到了山外后,应该怎么做才好,多想想自己能干些什么哩!」阿玉看出丈夫的情绪,忙提醒他道。
「山外……」炎荒羽不禁喃喃低语起来。
「山外……山外做什么?山外,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炎荒羽的眼前出现了刘诺文纤细娇小的身影。
第七章 步踏新途
躺在旅店散发着异味的床上,炎荒羽既未睡着,也未神驰意驱地修习「混沌诀」,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石灰斑驳脱落的房顶一角,那里正有一只蜘蛛勤力地捕食落在网里的飞虫。
身边传来柳若兰沉酣的鼻息声。
视线回落。一旁的矮柜上散着零乱的瓜籽,那是柳若兰买在路上作零嘴的。
视线再回移,他看到柳若兰被头滑下了一些,如雪般白皙圆润的粉肩露在了空气中。
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炎荒羽将被子往上拽扯一点,遮住了柳若兰的柔肩,同时另一只覆在她饱满坚挺的左乳的手轻轻地揉捏了起来,带出柳若兰一阵低低的「咿唔」声……
那只看似庞大的倒霉飞虫已经在蜘蛛的不懈缠绕下停止了挣扎的努力,炎荒羽绝佳的目力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蜘蛛噬咬了几口后,那飞虫就只剩下一条毛绒绒的纤长螯足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了。
看着那蜘蛛继续忙碌地在它的战利品上爬来绕去的,炎荒羽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恹气来。他突地一伸手,越过柳若兰的身子,食、中二指轻巧稳健地拈起了一粒瓜籽,随后看也不看,便拇指一搭,屈指成扣,再一弹——「啪!」,随着一声轻响,那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蛛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只留下一张洞破了的蛛网仍兀自微微地摆动。但炎荒羽心中却殊无快意之感,反产生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未知的将来对他的压力实在是很大。
他不知道阿玉一个人在坳子里能坚持多久,毕竟从前即使两人未结成夫妻时,也因着阿妈的缘故,不时地接济她们母女,可是现在……
他还想到了玉版。
对玉版,他只有深深的内疚和隐隐的心痛,终究两人之间有过最亲密的肉体接触,若说不把她放在心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阿瑶的前鉴已经使他清醒地认识到,在坳子里,玉版和他是绝无可能在一起的,除非他炎荒羽混出人样子来。
如果说从前在山里那种与世无争的环境,使得炎荒羽极乐意、自然地享受这种恬淡的生活的话,那么现在残酷的现实接二连三给他的打击,则真正使他头一回有了出人头地的渴望……
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炎荒羽的视线再次落回到身边的柳若兰。
对柳若兰,他直到现在都有种陌生的感觉,一种对她内心陌生的感觉。
炎荒羽想起自己跟踪柳若兰出山回城的经过。
当时,柳若兰在坳子里一行人的陪同护送下经过翻山越岭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来到了集镇上。在觑准柳若兰同老龙叔等人告别后,一直潜踪匿形的炎荒羽现身迎了上去……
「呀!你……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呀……你是……怎么是你!」
突然见到一个蓬首垢面的男子拦在面前,柳若兰先是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几大步!
但是继而那双从乱发中透出的异乎常人明亮的眼眸使她很快便认出,他就是自己以为已经丧命的炎荒羽。柳若兰不禁惊呆了!整个人一时间也僵在了当场!
「是我!」炎荒羽压低了声音道。「柳老师不要害怕,我没死呢……」炎荒羽苦笑了一下,忙止住了脚步,进一步解释道。
柳若兰出身大都市,又受到过高等教育,本来就不信什么鬼神,现在见炎荒羽站在面前,细辨确认之后立刻便相信了他的话,知道他果真没死。当下真情流露,不退反进,一把紧紧抓住了炎荒羽的双肩,颤声道:「呀!真的是阿羽啊!
真好……真好……你真的没事就好……」
炎荒羽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来还十分担心柳若兰会不认他,说不定还会追上离开尚没多远的坳子里的人,把自己的出现告诉他们。现在好了,看她的神情,炎荒羽知道,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来!我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柳若兰此刻终显遇变不惊、干练条理的都市女性一面,果断地拉着炎荒羽,去找暂憩的地方。
在靠近长途车站的附近,柳若兰找了间简陋的小旅店,要了个双人小房间后便同炎荒羽一道住进去了。由于所处过于边远,没有什么法规的约束,因此入住时只要有票子,什么身份证件、男女同居,在这里都变得无所谓了。
两人在狭小的客房内安顿好后,炎荒羽便主动乖觉地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然后才坐在了柳若兰的身边,听她说话。
炎荒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了柳若兰听,但是却隐去了阿玉这一段。「为人先留三分意,未可全抛一片心」。现在他对这句话的涵义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听完炎荒羽的话后,柳若兰好一阵子蹙着秀气的柳眉。
她的心里实在也是不进不退的。
柳若兰当然知道坳子里的人对炎荒羽的风言风语,说心里话,她是非常同情炎荒羽的——在得知炎荒羽被野狼拖走的传闻后,她还暗自为这个已经和自己有了一宵缠绵的男孩子感伤了好久;现在看到炎荒羽没有事情,她虽然心里十分的高兴,但是理智又告诉她,把炎荒羽带在身边是多么的不智!特别是听他说要在外面找个活儿干的时候,她更加感到一股沉重的负担压上了身——在城市里找到一个工作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啊!
「我不会给柳老师添麻烦的……」炎荒羽看出柳若兰的心事重重,心里一沉,但仍说道:「我这儿有两张狸子皮,还能换些钱的……」
柳若兰一听,登时俏脸一热,知道机敏的炎荒羽从自己的表情看出了一点端倪。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若兰不自然地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到城里后,你的工作很难找的……」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问题向炎荒羽说清楚为好。
「不要紧,我什么苦都能吃的!」炎荒羽忙紧跟一句道,他知道,目前一个人外出闯荡,柳若兰是他仅有的依靠——刘诺文,他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柳若兰犹豫着。她也知道,要是给炎荒羽找个苦、脏、累的工作是可以找到的,只要托几个同学就可以了。可问题是,她的同学、朋友,都是颇有头脸的人物,要是给炎荒羽介绍一个体面的工作,炎荒羽这个从小在山野里长大的孩子,很有可能应付不来的,到时候还是问题依旧。而且,炎荒羽的年龄太小了,城市里这方面查得极严,没有一个地方敢收未足年龄的童工的。
但是看看炎荒羽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透满了渴望,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同炎荒羽接触这段日子以来,柳若兰一开始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同他交往。但随着两人关系的逐步深入,乃至到最后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心里便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牵牵连连的。
她本来就是为了逃避那段感情才一时冲动下选择了到北坳教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感觉自己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久住——坳子里太闭塞了,令她这个过惯了都市现代生活的人根本无法适应下去。一开始的好奇心理及一腔的热血还多少支持着她。但是那些城里孩子早已习以为常的知识点,对这些山野里的孩子来说,却无一不是需从头来过的——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一片知识的荒漠上浇水,无论怎么努力,都仍然是一片干涸。现在,那封信,那封重新开启了她内心旧日情感的信,更进一步地促使了她回去的念头。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带上炎荒羽一起回去。
虽然炎荒羽带给了她许多的惊喜,他懂事、聪明、强健,还有着都市里孩子所没有的坚韧、勇敢、狂野。但是,她也清楚地看到,在他身上那些村野的烙印仍然存在。
不过随着思虑的越来越多,她心中对炎荒羽的渴望也越来越能够理解,她理解一个孩子在失去了亲人,又被群人抛弃的痛苦。虽说都市里那种人与人之间日渐淡漠的人情已经深深地影响了她,使她轻易不会动真情,但是面对炎荒羽,这个令她产生奇怪感觉的大男孩,她终于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抬起眼睛,看着炎荒羽盯着自己渴望的眼神,柳若兰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忽地脸一红,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道:「好吧,若兰姐姐答应你了……」
炎荒羽登时大喜!
天啊!终于可以了!柳若兰终于愿意带他到大城市里去了!
就在炎荒羽因欢喜而尚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却听柳若兰又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炎荒羽一听,立时将狂喜的心情平抑了下来,凑上前认真地道:「行!若兰姐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柳若兰听了不觉脸儿又是一红——她忽地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答应炎荒羽的请求后,连连番地脸红了,实在是因为她想到了,在今后的日子时,两个人要有一段时间在一起了呀……
「若兰姐姐要你答应,不管有多么苦的事情,你都要忍受下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跟人说出我们俩人的关系!」柳若兰略移开一些身子又道。
前面一句话还好,后面一句话直好似当头一棒击向了炎荒羽。
呵……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人啊……
炎荒羽哑然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却郁闷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才得到炎荒羽的应答,柳若兰不禁转头看向炎荒羽,却正好见他满脸的胀红,眼中透出的尽是痛苦、自卑、抑郁……
柳若兰心头一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一定深深伤害了这个生性纯朴的男孩子。但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开解他。想了想,她轻轻地抓住炎荒羽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高耸的乳峰上,微微用力按下,见炎荒羽不解地看着自己,才柔声道:「阿羽,请你原谅姐姐这么做——以后你总会明白姐姐这样做的原因的。等你出息了,姐姐会认你的,但是现在,你仍要照着姐姐的话去做,好不好?」
炎荒羽看着柳若兰目光中的无奈和诚挚,渐渐感觉有些明白她的心思,便听话地点了点头,道:「没关系的,若兰姐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不会给你丢脸的!」说着,隔着套装按在柳若兰乳峰的手便揉了起来。
柳若兰的脸更红了,感觉乳房渐渐地膨胀,身上也不觉热烫了起来。
「呵……阿羽,去把窗子关了……」柳若兰的目光越为越朦胧迷离。
炎荒羽忙起身将窗子关好,然后转过身来,将双颊喷火,双眸早已蕴满春水的柳若兰揽进怀里,照着那微微翕动的灼热樱唇便深深地吻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未有片刻的停歇,顺着柳若兰娇躯难耐扭动的势子,轻巧流畅地便将她剥了个精光。
山区的秋夜来得特别的早,此时的窗外已是昏黄一片,狭小的客房内更是因为灯烛未上而变得暗幕垂垂。
然而这室内微弱的光线却并未阻止炎荒羽「目至镜留」的异技进行察视。
在炎荒羽的「目至镜留」下,柳若兰那熟透了的胴体反因着暗影的浓淡,呈现出深深浅浅、高高低低、无比美妙的起伏韵致。
炎荒羽轻叹了一声,伏身上去,先是在柳若兰高耸坚挺的两只乳房上来回地揉捏一阵后,才以掌心顶着那两颗硬硬的乳蒂旋转搓动,同时下面壁峙的阳势对准柳若兰那水水汤汤的洞口便捅了进去。
肉紧紧地抱着炎荒羽修健的身躯好一阵子后,柳若兰才从晕眩中略毠回转神来一些。她感到自己膣道心头那花心被一根炽热坚硬的东西顶得直跳,简直要就此泄了出来!
「好……舒服……」她长长叹了口气,圆臀一顶,将那花心凸肉重重地撞了一下那根深埋体内的硬物,终于放任自己释放了出来。
炎荒羽清晰地感触到柳若兰膣内嫩肉的每一点滴的变化,感觉她那里面的层层嫩肉先是一紧,接着便搐动缠绕,同时更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涌了出来,便知道,身下的若兰姐姐已然经受不住,潮攀巅峰了!
「若兰姐姐,你……你怎么这样快……我才动了几下……」炎荒羽怀着满腔的成就感,伏在已经软做一滩烂泥的柳若兰身上,在她雪白的耳边戏谑地喷气轻道。
柳若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不济,偏偏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得很,说来就来了,令她根本兴不起抑制的念头。
「我……我……阿羽你……好棒……」柳若兰只能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呻吟。
炎荒羽却在心中暗笑。
因为他知道,这种在阿玉身上屡试不爽的方法,在柳若兰的身上同样适用。
由于「混沌六知」的缘故,他不但对自己,同样的,也对跟他接近的人的身体变化了然于心——尤其是肌肤紧贴的时候更是如此。在同阿玉进行床第之欢的时候,他便举一反三地将「混沌六知」运用到了探寻阿玉敏感部位上去,在多次好奇探查之下,他终于成功地辨别出阿玉全身内外何处是敏感点,以及何种肌纤的变化是愉快的特征。此外,对人体各处经络穴结水火交济的深刻体会,使他更摸索出了「表里同激,髓火通炽」的手法,以内外配合的方法进一步快速达到快乐的巅峰。掌握这些后,他每次只消不长的时间,便能够将阿玉直截迅速地带入最深处的高潮。
这些本是他在同阿玉的交战中,出于长期修习「混沌诀」,对身体变化本能的一种探索,完全是无心而为之。但现在,针对柳若兰,他居然同样轻而易举地便完成了在阿玉身上做到的事情,这如何不令他心生得意!
柳若兰无法看见炎荒羽的表情,但是人性追求快乐的本能,使得她对自己先前要炎荒羽答应的承诺隐隐有一些后悔——如果不能经常跟他见面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会失掉许多这种难得的乐趣吗?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炎荒羽却又开始冲击了起来!那炽热粗硬的阳势是那般的有力,那般的迅猛,以致于她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在炎荒羽堵着她嘴的丝质乳罩下发出一声声的呻吟,溪径里无穷无尽的泉水一波一波地奔泄而出……
看着熟睡的柳若兰,炎荒羽轻轻吁了下。
在柳若兰身上尽情地发泄了以后,他的心情多多少少好了一些。看着柳若兰睡梦中仍是一脸的疲倦,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该这么折腾她,虽说比自己成熟,但毕竟柳若兰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自己即使心情不好,也没有必要施加在她的身上啊——尽管现在自己仍些空落的感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晨鸡啼鸣,炎荒羽的目光转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微弱的晨曦已经悄悄地探上了窗户。
天就要亮了。
「若兰姐姐,醒醒,天亮啦!」炎荒羽轻轻吻了吻柳若兰嫩滑的脸蛋,此刻她仍然酣睡着。
「唔……」在炎荒羽再三的轻唤下,柳若兰终于睁开了惺松的睡眼。她看到,炎荒羽已经穿好了自己替他买的一套新衣,正坐在床头,明亮的眼眸中透出柔和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呃……天亮啦?哦……我起来了……」说着柳若兰从被中抽出白如雪藕的右臂,揉了揉迷离的睡眼。刚探起身来,却不禁柳眉一蹙,轻呼了一声:「呵呀,好酸……」说着娇躯便是一颤。炎荒羽连忙伸出手臂从背后扶住她。
「若兰姐姐,你慢点儿……」炎荒羽歉声道,一面小心翼翼地将柳若兰扶坐了起来。肌肉不受力下,柳若兰这才觉得好过了些,但随即便感觉周身似散了架一般,软绵绵地用不上力。
炎荒羽立刻觉察出柳若兰身体的状况,心下更是不安,忙将身子坐到她的身后,让她绵软的胴体靠在自己怀里,苦笑道:「对不起,若兰姐姐,都是我不好,昨晚把你弄得太厉害了……」
柳若兰原本慵懒的精神像是被提醒了似的,顿时清醒了些,但随即便一抹羞红飞上了娇靥,她立刻记起了昨夜自己放荡至极的情状。
「阿羽,你……」嘴里娇喃了了一声,柳若兰双臂从撑着的被子里抽了出来,向后将炎荒羽的头扳向前来,同时自己雪颈轻扭,湿润微启的樱唇便迎了上去。
那原本遮在肩膊的被头立刻滑落了下来,露出了胸前那对满是瘀痕的豪乳,恰被低头前探的炎荒羽觑个正着。
看着那两对饱满滚圆的乳房随着柳若兰双臂举起不住地晃动,雪肌青痕,紫颗玫晕。当真是色色诱人。炎荒羽的心忍不住又「扑扑」地跃动了起来,在吻上柳若兰柔软饱满樱唇的同时,那双手便环向前去捧住了她的两只乳房,细意揉捏了起来。
此番不同昨夜,炎荒羽手里温柔了许多,同时轻重缓急颇为有章法,一时撩拨得柳若兰在与他津唾吸啜的同时,原本绵软的乳房迅速便充血膨胀了起来,那乳头更是硬硬地竖起,在炎荒羽的掌心的拨弄下柔韧弹跳。几乎在瞬间,她的浑身便热了起来,胸部急遽起伏,呼吸也变得粗喘急促。
在两人深吻之下,炎荒羽的一只手轻缓地滑过了柳若兰平坦腻滑的小腹,伸入被中,探向了她的幽深之处,柳若兰本能地便张开了大腿,任他作为……
「呀,怎么好硬……」炎荒羽忽地轻声叫了一下,下探的手也停了下来。
柳若兰闻言一怔,睁开了微闭的双眸。两人的四片嘴唇随即分开,目光同时下移。炎荒羽此时已将遮盖柳若兰下体的被子掀了开来,露出了她赤裸的下身。
二人低头看时,却见柳若兰那原本乌黑柔亮的毛发已然变得白糊糊的一片,尽数被那浆糊般的白液干凝纠结,无怪乎炎荒羽摸上去手感有异哩!
柳若兰登时羞得无可自抑,忙一转头,将脸儿埋进了炎荒羽的肩上,同时娇羞不胜地颤道:「呀……不要看啦……好难看的……羞死人啦……」
炎荒羽一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笑话她,同时又从柳若兰的身体反应觉察出她的欲潮已经逐渐消退,而自己也没有了刚才的激情,便柔声道:「这样吧,若兰姐姐你先躺下来,我去打水来帮你清洗一下。」
柳若兰本想羞言婉拒,但试了试,只觉周身酸软,实在提不起力气,但只好轻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炎荒羽打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前地上,然后掀开被子,替柳若兰清洗。
甫一抬起她丰隆脂腻的雪臀,炎荒羽便是一呆。
原来,视线落处,那床单上直如小儿遗溺一般,洇着斑斑块块、微微泛黄的不规则山水,分明是柳若兰昨夜疯狂时泄出的泉液写意描绘而就。其间那因被子捂了一夜而散发出的气味更是直扑鼻管!
炎荒羽本已平息的心情重又躁动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强自抑下了欲火,定了定心神,毛巾凑近柳若兰雪股,他看到,在股下床单那已经干涸硬结的斑渍中间,有一小滩微亮的水痕,略一想,便明白这是刚才两人坐着调情时柳若兰流出的秽液。
看着那丰厚绮靡的花唇在热毛巾的揩拭下柔软地变形开合,炎荒羽只觉得嘴里越来越干,不知不觉中,那揩拭的动作也变了味道。虽然柳若兰的羞处早已清洗干净,但他却仍摩搓不已,岂料越摩越湿,越擦水越多,直揉得柳若兰穴门大开,整片嫩肉红彤彤地泛着晶莹的水光……
「阿羽……我们还要赶车呀……」柳若兰呻吟着道,同时娇躯一阵阵地发麻颤栗。她没有想到见过世面的自己竟会越来越不堪身边这个山村少年的挑逗,会如此轻易地动情冲动。
炎荒羽听了她这话后,倒是立即停了下来。毕竟,长期坚韧的训练,使他还是能分得轻凡事孰轻孰重的。因此,经柳若兰这颤若游丝的一句提醒,他立刻便从逐渐高涨的欲火中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做这种事。
当下柳若兰在炎荒羽的扶持下,半倚半靠地穿好了衣裤。炎荒羽又去另打来热水替她洗脸漱口。
两人收拾好行李,走到门口时,炎荒羽看柳若兰仍是一副娇慵不胜的样子,忍不住又将她搂进了怀里,同时一只手捏住了她耸挺的乳房。柳若兰浑身一麻,软在了他的拥抱中。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炎荒羽这种兴之所至,行之所至的作法,再说这里毕竟只是个陌生的地方,心理的顾忌也少了许多,因此便由得炎荒羽去了。
两人又是咿咿唔唔地亲吻了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此时柳若兰胸襟大开,香肩半露,一只饱满雪白的乳房已经被炎荒羽从里面的衬衫及内衣里掏了出来,挺在外面恣意把玩——那峰尖的紫葡萄已然硬硬地胀竖了起来。
看着炎荒羽温柔地把自己胀挺的乳房小心地塞进丝质胸罩里,然后又轻缓细意地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柳若兰心头一热,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迎上炎荒羽明亮中透着无限温柔的目光,柳若兰终忍不住脱口说道:「阿羽,你……我……以后我……」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内心的冲动使她想和炎荒羽厮守在一起,但是现实的理智却终究占了上风。
炎荒羽却没在意她想说什么,他只以为若兰姐姐又因自己的举动而冲动了起来。
「好啦!若兰姐姐,我们去赶车吧!」他轻轻地吻了下柳若兰微开的嘴唇,轻声道。
「嗯,我们先去结帐吧。」柳若兰回吻了炎荒羽一下,点点头应道。
炎荒羽肩上挎着,手上提着两人的行李,跟在柳若兰的身后到了旅店前台结帐。
付了钱,账单拿到手,柳若兰随便扫了一眼,便觉出不对。
「咦?怎么多出来了五十元?原来没有的啊?」她不解地指着账单上的一个字迹潦草的条目疑问道。
「这多出来的五十元是清洁费!」那结账的妇女坐在柜台里头也不抬地丢出这句话来。
「清洁费?」柳若兰和炎荒羽一愕,不禁面面相觑。
「当然了!你们做的事情,把床单都搞脏了,当然要另付清洁费了!」那妇女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削薄的瓦刀脸,看着二人理直气壮地叫道,同时面上露出一副「别以为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讥诮神情。
听她这么一下大声叫嚷,旁边三三两两原本没在意炎荒羽和柳若兰的闲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炎荒羽不禁恼羞成怒。正待与那令人嫌恶的妇女进行分辨,却被满脸通红的柳若兰一把拉住,轻声促道:「算啦……我们还是快走吧……快……」
炎荒羽陡地双目精光暴射,竟把那妇女吓了一大跳!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炎荒羽已经被柳若兰拉走。看着二人走出旅店门口,这妇女才醒觉,自己不知怎么的,被那男的瞪了一眼后,竟自背后沁出了一片冷汗……
「阿羽,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同人争执。」走在路上,柳若兰靠着炎荒羽一侧,轻声劝他。
「可是,那女人太可恶了,居然这么大声嚷嚷!」炎荒羽仍不满地嘟囔道。
他没有注意到,长期修习「混沌诀」的修养和耐性,在刚才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柳若兰一笑,似乎又看到了刚见面时的那个纯朴的少年,心中不觉一阵温暖。
「阿羽呀,我知道你是在帮姐姐,但是要记住啊,所谓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呢!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有了事情,找谁去帮忙呢?难道你学过武术功夫?」见炎荒羽呆了一呆,颓然地摇摇头,便又柔声道:「这就对了啊!所以说么,能忍就忍一下吧。再说了,不就是区区五十元钱吗?我本来也不在意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况且,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是把人家的床单弄脏了呀……」说到这里,柳若兰似乎又回想起了夜里两人的疯狂,浑身一热,不禁脸儿又泛起淡淡的红晕来,同时那在门口亲热时溢出的湿润残津似乎也使幽处变得敏感了起来……
炎荒羽仔细地听着柳若兰的话,一边思索其中的道理,却并未在意她的表情神态。凡是心中有疑问困惑,他总会努力找出其中的答案,长期跟九公在一起,这样处理问题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对,若兰姐姐说得很对啊!当时旁边有这么多摇来晃去的闲人,一定都是他们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真的讨不了便宜的!」炎荒羽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似的顿首道。
柳若兰不禁惊异地抬头看了看他,她没有想到,这个看来纯朴的少年,不单聪明,还这么机敏有心。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他居然也认真地思考分析。这使她对炎荒羽又有了新的一层看法。
「呀!前面好多人啊!他们站在那里大包小包的,是不是都是在等车啊?」
炎荒羽忽地提高的声音打断了柳若兰的沉思。
看了看炎荒羽说的方向,柳若兰苦笑了起来:「唉,正是呢!我上回来坐专车的时候这儿也是这么多的人,我看到那些人下车的时候都是挤着出来的!」
站在那群人一边,看着这么多的人,炎荒羽不禁犯起了愁:这么多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山乡粗悍之人,若兰姐姐这么娇弱的人儿,怎么挤得过他们呢?想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柳若兰脸上,却见她也是蹙着柳眉,贝齿咬着下唇,一脸的愁容。
更要命的是显然是柳若兰的媚丽姿容姣姣不群,居然引起了这些等车人的注意,其中几个看样子就不太规矩的家伙竟挨挨挤挤地向她靠了过来,显然是想借机占她的便宜!
炎荒羽苦于两手都提着行李,又不敢放下,生怕人群脚下无情,踩着了柳若兰的行李包。可是这样子又没法儿保护她,一时竟变得进退维谷了。
柳若兰很快也觉察出身边情况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禁惶惶起来,本能地抬头紧张地看着炎荒羽,嘴呶了呶,不安地轻声道:「阿羽,他们……」说话间,那几个已经围拢了过来。
炎荒羽看看情况紧急,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灵机一动,粗着嗓子大声地喊了一声:「他娘的!怎么个时辰了还不来!老子送了你,还要回去打狼子咧!」
说着还有意不满地瞪了柳若兰一眼。
他这话一说出,那几个人顿时一怔,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原来炎荒羽说的正是山里的土话。而这些人虽然也是山乡人,但毕竟同真正的山野村民有所不同,在集镇生活久了,自然便会耽于安逸一些,同时对日夜同虎狼打交道的真正的山里人多少有些忌惮,不也轻易招惹。炎荒羽有意这么表露一下,令他们以为他是专门来送跟前这个大美女的,登时使他们打消了上前无赖的念头。不过这几人却未远离,目光仍时不时地瞄过来几眼。
柳若兰先是被炎荒羽的举动弄得呆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更兼那不满的目光更是令她心头一紧。及至看到那几人停了下来,又见炎荒羽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他的诡计,不禁心里一轻,松了口气,暗赞他反应机敏。但心里平复下来后,女儿家的敏感却又令她心头一跳——怎么自己会如此在意阿羽的态度呢……
但炎荒羽虽然得意,却未有丝毫的松懈。因他知道,如果不想好切实的应对之策的话,这几个人还会来的。眼下他们犯不着跟他发生冲突,不过是以为他送柳若兰上车后就会离开,只要柳若兰落单了,他们一样可以动她脑筋的!可问题是他毕竟是真的要同柳若兰一道上车的!到那时,那些人也许就不会这么退让了。
正如若兰姐姐说的,「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候自己一样是不能保护好她。
炎荒羽心里紧张地转着念头——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件事情动过脑筋哩!
精神高度集中下,那「混沌六知」自然而然地提升了敏感度,将周围的一切动静历历映入心镜。
「姐,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办?……不好挤……」他的耳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女声,从音量及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呼吸声,炎荒羽判断出,这是耳语的声音。
「……是呀……真讨厌,这么多人……」另一个声音响应了一下,但却是嘟囔出来的。
「得想个办法呀……」耳语的女声道。炎荒羽并未抬头寻找发出对话的这两个女子,但「闻音知机」已经将二女的位置锁定了下来。
「嗯……」那被叫做姐姐的女子低低应了一声。
片刻,炎荒羽忽听那姐姐轻轻地呼了一声:「走!咱们快走!」
「到哪里去啊?」耳语的女声显然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不要问那么多,跟我走……」那姐姐的声音低低吩咐道。
炎荒羽心中一震,立即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向这姐妹二人,同时抬眼朝着两人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两个穿着风衣的年轻女子正拎着她们的行李,推开人群朝外走去,一边走,那姐姐还一边扬声道:「真讨厌!这么多人,肯定挤不上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改明儿个再来!」旁边立时响起一阵起哄看笑话的嘘声。
但炎荒羽却已将那女子表面看上去一脸懊丧,但眼中却隐现着说不出的得意神情尽收眼底!
他不禁心中一动,知道其中必定有蹊跷!当下更是将全副的注意放在了她们的身上,探察两女的动静。
果不其然,在离开人群约莫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他便听到那妹妹不解地追问姐姐道:「姐,我们真的不走了么?要等明天呀!那爹娘他们会急的吧……我们跟他们说好今天到家的……」
「傻瓜!难道我知道吗?可是你看,这么多人,我们两个怎么挤得上去!」
姐姐低声斥道。
「那……那我们就明天走了……可要是明天还这么多人,怎么办呢?」那妹妹又问道。炎荒羽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这个女孩子还不是一般的傻哩!你姐姐早就有主意了,你还一个劲地瞎问瞎白话。
果然,只听那姐姐啐道:「你呀你,真是木头。」停了下,略扭头望了望,确信没有人在后面,便压低了声音道:「傻瓜,我们赶紧拦到前面去等车子……」
炎荒羽一听,登时来了精神。
「喔……可是姐,拦到前面也不行啊,不到站,车不停的!再说了,不到站,也不会有人下来的啊?」妹妹又问道。炎荒羽一听,便觉得那妹妹倒怎么傻了,因为她说的好象也有道理。
「唉,真是的,非要我说明白不可……」埋怨了一声后姐姐方道:「现在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只要我们拿着钱拦在路口,不怕它车子不停!
停下来就更好办了,只要我们出钱,肯定会有人愿意提前下车的——不要忘了,只不过一点点路而已,为了钱,只怕要下车的人会打起来哩!」说完这些,那姐姐仿佛已经看到了车子里的人为了她手中的钱挤打起来的场面,得意地笑了起来。
炎荒羽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她的办法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自己和若兰姐姐不也大可照做吗?想到这里,他也没顾上问柳若兰到底身上带了多少钱,便肩膊轻轻蹭了她一下,也仿照那对姐妹的说法,对柳若兰道:「呀!这么多人,若兰姐姐,不如我们也等明天吧!」一边说着,一边便带着行李先行往外挤去。柳若兰被他的举动弄得一阵错愕,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但毕竟炎荒羽已经往外走了,自己也来不及问他缘由,便只好跟着他出去了,嘴里一面不解道:「阿羽,你……你慢点走,跟我说说为什么嘛……」说话间,炎荒羽已经挤出了人群,头也不抬地朝着那两个姐妹的方向走去,柳若兰无奈只好紧几步挤出人群跟上去。
见又有两个人主动从等车的队伍中退中,那群人顿时又叽叽咕咕起来,说的无非是「总算又少了两个人挤了」,「这下可好了,少了两人」之类表示庆幸的话。唯有那几个本来想等柳若兰一人上车后再寻机讨便宜的家伙流露出一脸的失望。
「阿羽,阿羽你慢点儿呀……等等我……」柳若兰紧赶着步子,才跟上了炎荒羽迈的大步。
见距离人群已远,炎荒羽这才放缓了脚步,见柳若兰高挺的酥胸随着她的跑动而不停地上下晃动弹跳,不禁眼里一热,脱口道:「若兰姐姐,你的胸脯真美!」
柳若兰气息稍定,便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俏脸红了起来,动作的幅度也本能地放小了,同时不自觉地将衣襟向下抻了抻——却不道这样一来,自己的双峰就更形丰满突出了。见炎荒羽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柳若兰的脸更红了,忙低头检视,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多此一举,反暴露了酥胸的形状,当下忙松了手,让衣纹自然贴身,嘴里忍不住羞斥道:「看!还看!再看看姐姐怎么治你…
…」说到末了一句,声音却忽地低了下来,一股没来由的甜蜜竟就此流过了她的心田,显然是她觉出了自己话里的语病。
炎荒羽见柳若兰秀美的脸上雪肌映着红晕,一对媚眼更是水汪汪地流转万千风情,登时心中一软,再提不起捉弄她的念头,忙向她靠近了,鼻内嗅着柳若兰那熟悉甜美的体香,声音转柔道:「若兰姐姐,我不看啦!我听你的话。」
柳若兰也觉两人此刻的情景动人之极,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愉悦温柔之中,一时间,两人间反而没了话,就这样慢慢地挨靠着前行……
「嘟——嘟嘟——」,远处的一声汽车鸣笛声将炎荒羽从美好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
「呀!若兰姐姐,我们快一点,不然赶不及了!」他急开口催促柳若兰道,同时脚下重又加快了速度。
「嗯!」柳若兰不自觉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想起了自己刚才要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她忙加快步子,紧跟在炎荒羽旁边,一边问道:「对了,阿羽,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明天再走呢?」
炎荒羽不禁一笑,想起了那个妹妹的问题,顿时心中涌起对柳若兰的爱怜。
他一边继续走着,一面将刚才那姐姐说的讲给了柳若兰听。
柳若兰这才明白过来,同时由衷赞道:「想不到那个女的这么有心计啊——对了,你怎么会听到的呢?怎么我就在你旁边,却一句也没有听清呢?」
炎荒羽登时语塞,他倒没有想到自己将那两个女子的事情说出来,会带给自己这样一个麻烦。心中不禁暗暗懊悔:要是一开始就说是自己想到的就好了,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在紧张地转了下脑筋后,他只有胡扯了:「唉,那个时候若兰姐姐在旁边恐怕正担心那几个坏人吧——要么就在想着我了……」
柳若兰顿时脸儿又一红,抬脸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就你,人家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说着将高耸而弹跳的乳峰在炎荒羽的一只骼膊上用力挤挨了一下,直撩得炎荒羽心头剧跳,整条臂膀都酥了,险些拿不住行李。
柳若兰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怎么样了,不禁得意地娇笑道:「乖阿羽,可不许胡思乱想哦?」
炎荒羽脸一红,知道她有意挑逗自己,但自己心中却也实在喜欢她,便只好低了头,嘿嘿地笑了几声。
但随即,他的心里便是一悚,怎么?自己怎么刚才竟然将阿玉忘了呢?而且是一点都没有想起她呀!
一想起阿玉,还有小阿屏,乃至玉版,炎荒羽的心中便是一痛——自己这是干什么啊?难道忘了身负的责任了吗?真是该死!
在心中暗暗自责一番后,炎荒羽才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柳若兰一眼,却见她仍是一脸的笑容,显然是心情极好,这才轻吁了口气——他可不想让若兰姐姐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的事情。
此时前面已经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炎荒羽和柳若兰看去时,正见那两个女子手里举着几张钞票,在一辆停着的大客车前挥舞,而客车上的人果如那姐姐所说的,正争先恐后地要下车让座位。
第五集 第一章 风波频起
炎荒羽和柳若兰如愿以偿地同前面的两姐妹一样上了车。金钱的魔力确实非比寻常,他们四人都挑到了自己想要的座位,连各人的行李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看着车下的人争先恐后地往上挤的可怕景象,柳若兰不禁为之乍舌。心中暗叫庆幸的同时,娇躯更往炎荒羽的身边靠紧了些,嘴里轻声吁道:「呀,好怕人……亏好阿羽你机灵,不然我们真的很麻烦呢……」
炎荒羽一笑,将她一只白皙纤滑的小手握在手里,低声道:「是哩,我就是怕若兰姐姐你被碰着呢。不过我看那两个女的才真的聪明,竟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一边说,一边轻柔地揉捏手中的柔荑。
柳若兰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她略侧转过头去,越过炎荒羽看到了过道同排的那对姐妹——直到这时,她才得空认真地打量这对机敏的姐妹。
这姐妹二人面貌眉眼倒还清秀,其中一个脸形略瘦,神色沉稳老练的一看便知是姐姐,另一个脸形圆圆双眸清澈的自然就是妹妹了。姐妹两人的穿着相近,外面俱罩着一袭长风衣,只内里的衣衫不太一样,姐姐穿的是乳白色的套装,妹妹穿的是淡绿色的短襟。从二人的气质打扮来看,这姐妹二人是当地人无疑,但却分明已经在努力向外面的时尚模仿靠拢了。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瞥,但姐妹二人仍注意到了柳若兰打量的目光,那姐姐立即友好地向她微点了下头,妹妹则冲着柳若兰甜甜地一笑。柳若兰忙回以友好的微笑。
这时,那些原先在车站等车的人终于七七八八地都挤了上来,剩下没有挤上来的,只好嘴里骂骂咧咧的悻悻离去。
待到抢座位的抢座位,塞行李的塞行李,一切吵闹喧嚷都逐渐平息下来,又坐的坐、站的站,每个挤上车的胜利者都各就各位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们以为放弃这趟车的三女一男,居然早已经安然适意地坐那里看窗外的风景了!
随着车子启动,车上的人开始叽叽咕咕、指指点点地议论起炎荒羽四人。不多时,个中脑筋转得快的便已经猜出他们几人是提前上车的了。当下这个猜测不消片刻便传遍了全车。一时间,「义愤」之声纷纷扰扰,不绝于耳。终于有不愤者直起喉咙,冲着那售票的和驾驶员叫嚷了起来:「他妈的!凭什么有的人可以不守规矩,提前上车啊!」既然有人带着,自然就会有好事者附和,顿时车厢内重又响起了一片叫骂声。
「他妈的!叫什么叫!有本事你们也出十倍的价钱,老子就让你们人人有座位!」在忍受了一阵难听的叫骂后,那五大三粗的驾驶员终于耐不住,猛地一个紧急煞车,将那些站着吵闹的人着实跌了个东倒西歪,然后自己也回过头来,目露凶焰地吼了一嗓子,同时本来扶着挂档的右手一把抄起了脚边的一柄大板手,「嘭嘭嘭嘭」地挥舞敲打着身后的一只大铁皮水桶。
那些跌得歪歪倒倒的人本来还想再骂,岂料等站稳后,竟见驾驶员满脸横肉,如此的一副凶悍模样,那满腔的恼怒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时间人人噤口,扭转了头,不去看他,纷纷摆出一副「不是我说的,与我无关」的架势。
见车内不再有人喋喋不休地吵嚷,那驾驶员这才「呼」地转过了身子,「咣啷」一声将手板扔下掉,然后恶狠狠地冲着窗外「呸!」地吐了一口浓痰,重新发动了车子上路。
此时那负责售票,一直缩在一角不吭声的中年妇女慢条斯理地开了腔:「呀,我们也想大家都坐上位子嘛,可惜这车子制的时候就只安装了这么些个,要坐车的人又那么多,只好大家挤挤啦!」停了停,见没有人接她的腔,讪讪之下,心中又对众人不理她而有些不愤,便又阴阳怪气地道:「唉,只可惜我们谁不爱钱呢?有钱送上门,又有谁不要呢?人家客人有钱,能出得起十倍的大价钱,我们当然不好意思断了自己的财路啦?哼哼……」说到最后一句时,想必是想不出应该再说什么了,便冷笑了两声算作结束。
人的劣根性使然,听她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怪话一说,那满车的人马上便将不满转移了发泄的对象。
彼时便有六个人有意借重新整理行李之机,从座位上挤了出来,挨挨擦擦地蹭近了炎荒羽——这六人的面目早记在了他的脑子里,从一上车,他便留意到这几个在车站时就对柳若兰虎视眈眈的家伙了。
一时间,反倒他右侧过道同排的那两姐妹没有人向她们表示异样的举动。
炎荒羽心下雪亮,知道这几人看出旁边的两姐妹是当地人,而自己和柳若兰是外来人,因此便生了欺侮之念。
柳若兰显然也看出来周围的动静不对,知道事情有些不谐,心中登时紧张了起来,那被炎荒羽握着的小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反握住了他。
炎荒羽却丝毫不惧这眼前步步进逼的危机。要知道他炎荒羽是何许人也!自小在山里长大,什么凶狠的豺狼虎豹没有见过,什么困难危险的情况没有遇到过。
此刻又岂会把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放在眼里呢?但是柳若兰的告诫他也牢牢地记着,九公的教诲也令他知道,毕竟人与野兽不同,人心更加险恶难测,眼下毕竟自己和柳若兰都是人生地不熟,若一旦有事,恐怕真可能难以善了。
因此,虽然炎荒羽知道已经有四个人围住了自己的一边,将自己与过道的其它人隔开,但却心如明镜,「混沌六知」将几个人的反应一丝不漏地尽收心底。
一种危险来临的预感从平静的心湖油然生起。
「物过囿形」的超敏触感使他清楚地感知到一股寒气正鬼鬼祟祟地袭向他的腰腋部位,使得这部位的毛孔警惕地尽皆开张!
炎荒羽心一沉,知道身边这个家伙正以利器偷袭自己。他随即松开了握着柳若兰纤手的左手,以右手伸过去替换握着,同时左臂不露痕迹地自然抬起,左手暗暗插到了右腋下。从外表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抱臂姿势而已。
就在那个暗算的家伙呼吸突地变得急促粗喘、利器堪堪刺到炎荒羽的外面衣衫之时,炎荒羽的身子迅疾微微外则一些,同时伸至右腋下的左手灵蛇般探出,精确无比地正正抓住了那只握着利器的毒手!
炎荒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暗算人的家伙身子陡地剧震了一下,呼吸也在刹那间停滞了下来。分明被炎荒羽出人意料的出手给惊骇住了!
炎荒羽不再迟疑,截住那只握着利器脏手的五指迅速地一转、一划,然后拇指准确而狠辣地重重抠进了那只脏手的合谷穴内!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平空在已经平静下来的车厢中响起,直把全车身心渐已松弛的乘客都吓得几乎跳将起来!
偏偏那惨嘶声依然不绝于耳!
「吱——嘎——」客车紧急刹止。
车厢内顿时一片混乱。
喧腾的人群稍稍安定下来后,一幅骇人的景象立刻又使得人群尖叫一片——透过闪避让开的人群空档,众人看到,一把尖锐的匕首正在两个相持的人中间闪着寒光!
再定睛细看时,众人才分辨出,正是那个提前坐上了车子,而令他们心理不平衡的山里男孩,紧紧地握着一只抓着匕首的手,而那匕首尖利的锋芒正对准他的腰腋部位!
只不同的是,那匕首的主人此刻却是弯腰屈腿,欲挣无力,浑身颤抖不已,头上正冒着豆大的冷汗,显然是痛苦已极,却无法挣脱那男孩的掌握。
「天哪!有人行凶!」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惊叫了出来。
车上立即炸了窝!
天啊,想不到这趟车竟然有歹徒!
顿时人群混乱一片,有心声尖叫的,有吓得哭出来的,有嚷嚷要下车的,更有人本能地护住了腰间的口袋……
那几个家伙显然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是这么一个扎手的角色,一时间倒也被他唬住了。
炎荒羽虽仍坐在那里,目光一线不瞬,但周围人的所有反应都一一落在了他的心镜之中。
由于他拿着这个持匕首家伙的合谷穴时,暗用了内劲,此人整只手的气血尽皆封闭。更兼此穴与人体腹部太阳神经丛有着密切的联系,寻常的的点按,都会使得弱汉打颤、孕妇小产,更遑论他如此透入经脉的重叩呢?因此,这个被制无赖虽然手持凶器,又身强体壮,仍然经受不住这种循经透脉的痛苦,而痛得全身打战,手足无力。
那阵阵惨嚎和人群纷乱的嘈杂终于将那无赖的几个同伙唤醒。几个人相互一使眼色,便恶狠狠地重又朝炎荒羽围了上去……
此刻柳若兰早吓得花容变色,娇躯瑟瑟,只知紧紧地抓着炎荒羽的右手,煞白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话说不出来,那秀丽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
「啊呀——」又是一声惨叫传了出来。车上众人齐齐又是一惊!不知又有谁被打了一下。
「他妈的!敢在老子的车上行凶动手!」一个魁梧高壮的身子如恶虎般迅霸地横在了车厢过道中间——正是那个面相凶悍的司机。
他的手里正抓着他的招牌「凶器」,那柄巨大的手板。
在他的跟前,正有一个人慢慢地瘫软倒地。众人看去,却发现正是那伙人中的一个。此刻这家伙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那头角正缓缓地溢出一股血污……
就在众人尚未从新的震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壮汉司机已经一把抓起了瘫躺在地上无赖的胸前衣襟,将他提起,然后吼了一声:「开门!」那一直缩在车门一角的售票妇女立马一把拽开了折迭车门。只见壮汉司机提着那无赖,两大步跨至门口,尚未停下步子,便紧跟着顺势手臂一振——竟生生将那生死不明的无赖直直掼了出去!
「呯!」那肉体落地时撞击地面的重重一声,将尚在惊呆的众人震得浑身一颤,这才明白过来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都被这凶神恶煞般壮汉司机的举止给震住了!
「妈的!还要老子请吗?还不快给老子滚下车!」只见那壮汉司机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寻事的无赖,又是一声恶吼,接着便是一口浓痰结结实实地啐到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歹徒的面门。
看着壮汉司机手里的巨大手板又要扬起,那剩下的无赖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竟齐齐尖叫了一声,不约而同抱头鼠窜!以比挤车时更卖力的劲头接二连三地跳下了客车。
炎荒羽这才微微一笑,松开了握匕首家伙的手。
岂料那家伙刚被放开,便没种地软在了地上,嘴里只知哼哼叽叽的,显然炎荒羽给他身体造成的伤害已经令他失去了正常的活动能力。
不容众人多想,这个家伙便遭到了与第一个同伴一样的下场——被壮汉司机拎着扔出了车外。
车子继续前进在路上的时候,所有的乘客无一不被那壮汉司机的豪举所震撼,纷纷地对他议论起来。在经历过这个变故之后,忽然之间,似乎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了新的变化。更由于那几个无赖被赶下车,立时腾出了六个座位,车厢内的空间立即感觉宽敞了许多,这更使得乘客的心情大好,人与人间自然就少了几分猜忌,多了些许亲和。
总算是有惊无险。柳若兰却如同虚脱一般,已是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她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竟然是这般地没用。和来的时候专人专车护送的优越条件不同,这里真实的情况竟是如此的令人意外和恐惧。她忽然觉悟到,在这个地方,离开了炎荒羽保护照顾,自己是那么地无助和孤弱……
炎荒羽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了。
刚刚过去的一场风波,使他忽然之间对自己增强了信心。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看到,几乎车上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惊慌害怕,但自己却心如止水,没有丝毫这种感觉。相反,由于轻易制服了那个持刀的无赖,他对自己的力量更有了自信——毕竟这是自己出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件危险的事情啊!
他由此想到,只要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便不会畏惧任何的艰难险阻,就如同在坳子时一样,只要有力量,便可避开一切的危险!
感受着身边的柳若兰紧紧地依靠着自己,炎荒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相信过不了多久,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把阿玉,甚至是玉版接出山来的!
「小兄弟,你真行啊,一下子就把那个坏蛋给制住了!」正感慨间,一边传来了两姐妹里姐姐轻轻的声音。
柳若兰就紧靠着炎荒羽,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自豪骄傲的神情,也跟着柔声低语道:「阿羽,你真棒呢……姐姐心里好喜欢……」说着抬起了俏脸,妩媚的双眸深情地看着炎荒羽的脸。
炎荒羽的心一跳,鼻内嗅到了一股甜腻的体香。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却见柳若兰因抬头动作而松开了胸前领口,略略露出一截白皙丰满的胸肌。
他笑了笑,先是扭头向过道一旁的姐姐报以一个谢谢的微笑,然后回过头来,抬起了左臂,绕到柳若兰的身后,柳若兰立即自觉地抬起靠着的娇躯,然后让炎荒羽揽着。
「若兰姐姐,刚才吓着你了吧?」炎荒羽闻着柳若兰发丝的清香,轻轻说道,同时揽着她柔软藕臂的手轻缓地来回捏揉着。
「唔……真的吓死人了……想不到竟然会有歹徒持刀呢……」柳若兰后怕地颤声应道,此刻她感觉在炎荒羽有力的拥抱下,自己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姐,要是金顺哥也能象那个人一样就好了……」妹妹轻轻小小的声音传到了炎荒羽的耳朵里。
「唉,谁知道呢?」那姐姐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羡慕地看了看炎荒羽和柳若兰,又叹息一下,道:「金顺什么都好,就是人太疲了些……」
「都是爹做的主,要不你也不会这么急着嫁啊……」妹妹嘴里抱怨了起来。
姐姐这回却没有界面,妹妹见姐姐不说话,便也不再说下去了。
姐妹间跟着便是一阵沉默。
炎荒羽却从姐姐的呼吸声觉察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一路上,柳若兰就这样依偎在炎荒羽的胸前,指着车窗外不停掠过的景象,拣其中坳子里没有的一一小声说给他听,告诉他这个是什么,有什么作用,那个又是什么,可以做什么。就这样,虽然路途十分的颠簸,但两人如此喁喁细语,却也其乐融融,并未觉出有多么的辛苦。
由于那两姐妹主动上前攀谈,炎荒羽和柳若兰也渐渐同她们熟识起来,知道姐姐叫做金巧云,妹妹叫做金巧雨。还得知她们二人到那小镇上是去走亲戚的。
不过姐妹俩回家的终点站倒是和炎荒羽他们一致。
车行至中午时分,在一个开阔平缓的大坪场停了下来。
见车上人纷纷开始伸懒腰舒张筋骨,并立起身来收拾行李,炎荒羽不解地小声问柳若兰道:「若兰姐姐,他们怎么啦?好象要下车的样子。」
柳若兰一直都偎在炎荒羽的胸前,实在是舒适以及,并未注意到这些。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坐起身子,看了看车内,又望望车外,轻叫了一声:「呀!该是吃午饭的时间啦!我们到了一个停车点啦——看,外面有好几家饭馆哩!」
这时身边传来金巧雨清脆的声音:「两位哥哥姐姐,我们一起下去打个尖儿吧!」——为了隐瞒炎荒羽,柳若兰将他的岁数虚报了四岁,变成了十八岁,这样一来,只有十七岁的金巧雨便就着年龄大小称呼炎荒羽为哥哥了——姐姐金巧云早已取出了自己随身的挎包,转到炎、柳二人面前微笑道:「来,今天我请客,我们吃点儿新鲜的!」
炎荒羽看看柳若兰,柳若兰随即挺身伸展了下——那娇媚慵懒、风情无限的冶姿登时将姐妹二人都看呆了!
此时车人的人都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后面只剩下他们四人,于是金家两姐妹走在前面先下,柳若兰和炎荒羽跟在后面。
在排队挨个儿慢慢下车的当口,炎荒羽却在柳若兰的身后悄悄将原本扶着她纤腰的双手上移,穿过套装下摆,在柳若兰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跌宕耸颤的双峰已然落在了他的双掌之中。柳若兰吃了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好在炎荒羽及时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才止住了她。柳若兰套装虽厚,但是里面的衬衫和乳罩却俱是真丝质料,薄软柔滑。炎荒羽虽是隔了两层丝质,但却仍能清晰地捏到她那乳房顶部两颗尖突突的乳头。
仅仅捏了两下,炎荒羽便觉出柳若兰的乳头硬翘了起来,知道她被自己挑起了情欲,手下更是用力揉搓挤捏起那两团饱满柔软的乳房来。
「阿羽,你……」柳若兰终于忍不住喘了出来,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圆臀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紧紧顶着了,一时间只觉下体也津津潮润了起来……
两人如此大胆做作,岂料走在前面的金巧云觉察出身后的异样,竟忽然回转了头,立刻将两人的不堪情状尽皆入眼!
炎荒羽和柳若兰登时一齐僵在了当场!那金巧云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总算炎荒羽醒觉得快,忙「倏」地抽出了不规矩的双手,一面讪讪地笑笑。
柳若兰也迅速恢复了常态,见金巧云仍呆定定地看着他们,便忙红着脸上前,一把搂着她的肩头,软语央道:「好妹子,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一面回头白了炎荒羽一眼,炎荒羽只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大姐……你们……」金巧云说着脸又红了。柳若兰心里暗暗叫苦,却实在又恨不起炎荒羽来,只好厚颜陪笑道:「这个……这个……阿羽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是乱来……」
「姐——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快下车!」这时车下传来了妹妹金巧雨催促的声音。
看了看柳若兰,又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金巧云不再说什么,只应了声:「啊,我马上就来啦!」说着又轻声对炎、柳二人道:「不啦,我不会说的——我们快下去吧,不然别人会等的!」说完便急掉过头来,小步跑着下了车。
柳若兰回头瞪了一眼炎荒羽,见他仍是那副老实认错的神情,加之心中实在舍不得责怪他,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唉……阿羽,我们也下去吧。」
吃饭的时候,炎荒羽和柳若兰早恢复了正常,而金巧云见二人神色如常,一面心里暗叫厉害,一面也只做不知道,但看炎荒羽的眼神却多了些许的温柔……
「哎——收皮子哩!有上好的皮子拿来卖喽!」
「收皮子——哎——收皮子喽!有上好的皮子拿来卖喽!」
就在四人的饭吃得将近了尾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卖。
炎荒羽和柳若兰几乎同时一震,目光同时投向了对方。
「若兰姐姐,我们……」炎荒羽轻轻说了半句,但柳若兰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嗯,我们去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出手掉。」她点了点头,同意了炎荒羽的想法。
云、雨两姐妹看他两人说的没头没脑的,像是在猜哑迷,一时面面相觑,不知他们什么意思。
得到了若兰姐姐的首肯,炎荒羽立刻从饭桌边站了起来,随便抹了把嘴便向他们的客车小跑过去。
透过窗子,金巧云和金巧雨看到,炎荒羽从车上取下了一个包裹,然后便向坪场的另一头走去。金巧雨毕竟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忍不住便向柳若兰问了出来:「兰姐姐,阿羽他要干什么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我们怎么听不懂呢?」
柳若兰正想着炎荒羽,心里有事,闻言也没在意她说的什么,只是「啊啊,嗯嗯」了两声,弄得金巧雨一脸的茫然,还是姐姐金巧云看出柳若兰在想心思,便轻推了妹妹一下,示意她不要打扰柳若兰。
倒是柳若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反回过头来问二人刚才说的是什么?金巧雨见状,只好把自己的疑问又说了一遍。
柳若兰这才笑了笑,将炎荒羽「软金狸」的事情跟她二人简单说了一下。
岂料话刚说完,便见姐妹二人脸色同时大变!齐声叫声:「不好了!要上当了!」
柳若兰见二人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受到感染下,也变了脸色,惊讶道:「什么不好了?上什么当?是阿羽吗?」
金巧云早立起了身一把拉着妹妹的手向外跑去,柳若兰知道她二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事情要出,而且肯定同炎荒羽有关。当下也慌了起来,忙不叠地紧脚跟着俩姐妹跑了出去。
三个人站在坪场上四顾后,才发现炎荒羽正和一个人站在一个墙角,低声说着什么。情急之下赶紧冲了过去。
「呵,你们也来啦!」却见炎荒羽开心地笑着迎上来打着招呼。见他没有事的样子,柳若兰不觉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斜了一眼旁边那个形貌猥琐偷眼窥她美色的男子,柳若兰紧紧抓住了炎荒羽的骼膊,急切问道。
「对呀!你的皮子呢?」倒是云、雨姐妹直奔主题,齐声叫了出来。
「不要紧的,另外一个人拿去鉴定皮质了——你们不用担心的,这个老板留下来作人证的!」炎荒羽仍笑着说道,对身边的男子倒是十分的相信。
金巧云脸色立刻大变,急一把拉着炎荒羽的手道:「那就算了!我们快走吧!」
这话一出,炎荒羽和柳若兰登时吃了一惊。齐声开口问道:「为什么?钱还没拿到手呢?」话一出口,两人的脸也同时变色!
在柳若兰,是因为她立刻回想起金家二姐妹刚才说的「上当了」的话,进而想起了自己从前曾经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的,关于一些合伙暴力诈骗的事件,联系到眼前的事情,她直觉到炎荒羽肯定就要成为一出暴力诈骗的牺牲品!这叫她如何不脸色大变!
而炎荒羽之所以色变,却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这座房子后面的远处有一群人正向这里跑来,而那些人得意的说笑声中,正有一个是方才与他交易的老板!他分明听到那人在说着:「这下可好啦!这两张皮子可是值了大价钱啦!咱们回头把它卖个好价儿分分!」一旁七八个人七嘴八舌地跟着嚷嚷着:「就是!随便给他安个猎杀国家保护动物的罪行,把这小子打一顿,再把金皮子没收掉,就全成咱们的啦!」有人又道:「要是这小子不服,咱就给他一枪!让他进黑房子蹲几个月的大牢!」「哈哈哈……」
听到这些,炎荒羽哪还不明白自己上了这些黑心人的当!当下他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直射那留下来作人证的家伙,却见他脸上隐隐透出得意,心中越发明白他是那伙人其中的一个!
这时柳若兰早急得什么似的,跟着金家姐妹一左一右地架着炎荒羽的双臂便往回跑!那猥琐的男子竟拦也不拦,只是脸上奸诈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了。
炎荒羽险些气炸了肺!
在被三女硬拖着跑出了一段距离后,便见到从那墙后转出了一大群人来!足足十一个!而且人人手中均握着枪、棍、刀等凶器,虽然除了先前那个收皮子的媒子「老板」,个个都穿着式样一致的衣服,但却仍然十足一群山匪的样子!
「天哪,他们还穿着制服哩!」柳若兰遥遥看到那群人的架势,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栗声叫道。
「可不是吗?这帮人就是这样,穿着政府发的制服,在这里不知打劫了多少过往的猎人!这些狗东西打着保护动物的旗号,私下里不知用没收的借口倒卖了多少抢来的皮子!」金巧雨在一旁也气愤地骂道。
「呀……总算他们没追过来——咱们赶紧回车上吧!到车上就安全了!他们从来不敢上车的!」一直紧紧抓着炎荒羽骼膊的金巧云却长长吁了口气,催促他们赶紧回头。
看着远处那群人手舞足蹈、指指点点、欢呼庆祝的样子,炎荒羽眼眦欲裂,双目简直瞪得要出血!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道竟然有如此卑鄙肮脏的事情!
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耳边响起了九公叮嘱的话:「阿羽啊,外面的人心坏着哩!你要小心啊……」
两滴清泪扑簌着落了下来。
那可是阿玉,他心爱的阿玉舍不得留给自己,让他带着换钱用的啊!
可是他却就这么糊里胡涂地失去了……
「阿羽,阿羽……」柳若兰看出炎荒羽的脸色不对,顿时心痛不已,她当然知道失去这两张狸子皮对他这个一贫如洗的山里娃意味着什么。心念转动下,她终忍不住一咬牙开口道:「阿羽,放心,有若兰姐姐在呢!那两张皮子没了就没了吧!回头有姐姐帮你!」说着,她的心头竟象揭去了一块重石一般,没来由地一阵轻松。她这才忽然明白到,炎荒羽对于自己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炎荒羽茫然地看了看柳若兰,不知所以然地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言不发,闷头钻进了车里。
金家姐妹也看出来炎荒羽的情绪有些失常,不禁皆在心里暗暗为他叹息。
柳若兰见炎荒羽仍是一副苦闷的样子,愈发心痛,忍不住轻轻拉起他左臂,如先前那样从自己身后绕过,然后依偎在他胸前,一只柔荑轻抚着炎荒羽的胸口,柔声劝他道:「阿羽,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你这个样子,姐姐好难过的……」见炎荒羽仍是那副木木的神情,不禁情急起来:「你怎么搞的啊?眼前这么点小事就这么想不开……以后要遇到更大的困难,那你还不得云寻死啊……」
说到这里,只觉得心又难过又委屈,竟伏在炎荒羽的胸前低低泣了起来……
炎荒羽却是心中猛地一颤!柳若兰的话深深地刺激了他。
没错,这么点事情就想不开,那以后如何能做大事,挣大钱呢?又如何达到九公说的,要做人上人呢?
他旋即又想到,不错,那狸子皮是阿玉悉心留给他的,但那也是要他换成钱的啊,如果自己努力做活,多挣些钱,不就可以一样完成阿玉的希望了吗?到那个时候,自己还可以把她接出来呵……
想到这里,炎荒羽的心头豁然开朗,终于将那痛楚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胸前低泣的柳若兰,心中感慨不已。他这时真正感觉到了若兰姐姐对自己的真心真情。
「若兰姐姐,好了,我不会了……你不要难过了,我听你的话……」炎荒羽轻轻地捏着柳若兰藕臂的柔肌,轻声安慰她道。
柳若兰听他这样说,先是怔了一怔,随即赶紧抬起脸来,仔细地打量他的脸。
待看到他真挚的目光及平和的神情时,这才相信他终于又摆脱了刚才的痛苦,重新拾起了信心。
「阿羽……你不用担心的。」柳若兰轻轻地抚着炎荒羽的脸庞,柔声道:「
若兰姐姐答应你,回去后,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没有钱,姐姐给你……」说着,颈儿轻垂,又伏在了炎荒羽的胸前。
炎荒羽轻叹一声,将柳若兰紧紧地搂住,嘴里喃喃低语道:「若兰姐姐……
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呵……」
夜幕很快降临,客车行驶在山路上,为安全计,速度放慢了许多。在晚上近七点的时候,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乘客纷纷醒了过来。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醒醒,不要睡了……当心着凉!」炎荒羽轻轻地推了推因疲倦而有些迷糊的柳若兰。
「唔……怎么……又停了?这……这是哪里啊……」柳若兰勉强睁开了酸涩的星眸,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道。
「呀,好象是前面有人拦车哩!」炎荒羽一旁的金巧云开口说道。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炎荒羽忙向她点头致意。他对金家二姐妹给予的帮助着实从内心表示感激。他没有想到,两个陌生的弱质女流居然也有仗义夫行。
柳若兰听金巧云这么一说,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身子也坐正了些:「什么人呀?天都黑了,拦什么车呀?」她忍不住伸长了雪颈,向座位前面探看。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要乱动——一会儿就没郚!」自从开车以来,除了在路上处置那六个无赖,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壮汉司机这时突然粗声说了一句。
「没有事的,大家不要怕,我男人会摆平的!」那始终缩在车门一角的售票妇女也跟着开口说道——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夫妻档。
平静的车厢内再次响起了一片轻声的议论,嗡嗡嗡嗡的,让人听了心里惴惴不安。
「不会又是歹人吧……」这时坐在炎荒羽身后的一对山里人装束的中年夫妻轻声担心道。
「怕什么?有我哩!」那夫妻中的男人咬牙说道。
「你?你要有前面那个小伙子一半厉害就好了……」做婆娘的一口将男人顶了回去。那男人顿时瘪了下去,不再作声。
良久,却听那婆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声训男人道:「你看人家前面的小伙子,人家待自己的女人多好,那女人哭了,他还可劲地哄……要你,早就用脚踹我了……」说着,见男人不作声,不禁又恨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真好今晚有歹人把你砍了……」
「好啦好啦——你这婆娘今天是怎么啦?老是叽叽咕咕的,你还有完没完?
声音还越来越大了你——真反了天了你……不怕别人听到啊……」那男人显然有点上火,锵锵两句顶了回去。
看来两人间是那男人作主,那婆娘被他两句抢白,便不敢再作声,虽还咕噜了两声,但已是不辨内容的发泄了……
炎荒羽和柳若兰恰在前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相视一笑,旋又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此时夜色既暗,便没有了许多的顾忌。
「喂!阿羽,给你,拿着……」旁边的金巧云轻声唤炎荒羽道。
炎荒羽忙同柳若兰分开,转身看时,却见金巧云给他递过来一件风衣——分明是她身上脱下来的。
见炎荒羽转过来朝向自己,金巧云又补充道:「你拿着这个,给兰姐姐跟你盖一下,不然很容易着凉的……」见炎荒羽犹豫,她又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盖的,道:「不用担心我,我跟妹妹合盖一件,可暖和着哩!比一个人盖暖和多了!」
炎荒羽见她一片真诚,便由衷地说了声「那谢谢你啦」,伸手去接了过来。
不料刚接过那风衣,便觉风衣下面的手突地被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一把紧紧地握住了!
炎荒羽登时一愕,不觉目光向金巧云望去。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只是那大大的眼睛里射出的却是一片炽热……
炎荒羽顿时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想到金巧云竟会这么对自己!从她的举动来看,她分明是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不过金巧云的手很快便缩了回去,目光也转向了另一边。炎荒羽正奇怪,便听到柳若兰轻声呢道:「阿羽……她给你什么呀……」他这才明白过来金巧云为什么会一下子转了过去。
炎荒羽也不答话,便径自将风衣把柳若兰和自己遮盖起来。有了这层遮盖,他便干脆将柳若兰搂进了怀里,使她半躺在自己的右臂上,左手则解开了她的套装钮扣,伸到胸前,抚摸起柳若兰的乳房来!
柳若兰在见到炎荒羽拿风衣将二人都裹起来的时候,便猜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大男孩要做什么了,待到炎荒羽的魔手握住自己的玉乳时,她的整个身子便化了开来……
炎荒羽在把玩柳若兰的惹火胴体之时,有意观察了下金巧云,却再未见她转过脸来,似乎她的本意就只是递风衣给他御寒,而没有其它的任何暗示……
外面的壮汉司机仍在不停地和那些拦车的人交涉——炎荒羽听到,那些人好象是专门收过路车辆管理费的,但壮汉司机分明不买他们的账,执意不肯交,于是双方才有了争执。
车内的炎荒羽和柳若兰却已经是打得热火朝天了……
「唔……」柳若兰终于从风衣下探出了头——只不过她的小嘴一动一动的,正不住地吞咽着什么。炎荒羽则是一脸的轻松满足,从风衣下抽出一手,轻轻地将残留在柳若兰嘴角的一滴乳白色浓浆抹进了她的嘴里,一面轻笑道:「若兰姐姐,你真好……白怎么?好吃么?」柳若兰一脸的绯红,却不理睬他,只紧紧地把脸儿埋进了他的怀里,写意地闭上了媚人的双眸。
炎荒羽得到发泄后,心情和身体也是格外的松弛。虽说牢固精元十分的重要,但因对于操控「混沌诀」已经十分纯熟,故他也会偶尔的发泄一下——毕竟这种有力的喷射十分有成就感的。
他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搂着柳若兰,体内原本自行运转的「混沌真气」却开始以意念强化催行起来——他要赶紧补足刚刚损耗的精元。
忽然间,他的眼睛又陡地睁了开来!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坪场上坑骗他的那个形貌猥琐的帮凶!
第二章 怨女投怀
「那可不行……这是规定!是政府的规定!……哼哼,要是你不交的话,那你今天就甭想走得了啦——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那猥琐男子的声音气焰嚣张地嚷道。
由于秋天的晚上山里特别的寒凉,因此客车里所有的窗户玻璃都紧闭着,不但外面的吵嚷声音不易听清楚,就连那车窗上白白的雾汽也令人无法看到车外发生的事情。因此,虽然壮汉司机在外面同那帮口口声声说「政府」的家伙争执交涉,但车内的乘客却在渡过了起初的骚动后,重又恢复了安静,白天乘车颠簸的辛苦使他们继续闭上了眼睛……
炎荒羽却心里躁动起来。
他实在很想下去帮那壮汉司机一把——他相信,凭他们两个,那伙人肯定不是对手。他已经探察出来,这伙人只有五个。
不过一转念他便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他记起了壮汉司机在白天对付那些无赖的手段。他知道,凭壮汉司机白天的身手,现在用来对付车外面的那五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壮汉司机却始终没有动手,这说明他正极力避免矛盾的激化,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了这伙人不是单靠武力便可解决的,一定还有其它的凭恃。
心里这样想着,炎荒羽渐渐平息了冲动。这时他听见车门被轻拍了两下,跟着便见那售票妇女——壮汉司机的婆娘小心地拔动销子,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怎么样了?」婆娘焦急地小声问道。
「妈的,这帮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算了,快把钱给我,把他们打发走…
…」壮汉也是压低了声音,沙哑着嗓子恨恨道。
炎荒羽随后便见那婆娘从怀里抖着手摸出了一把揉成一团的票子,正待数点的时候,却被那壮汉司机从门缝里伸进手来,一把都抓了过去。她刚刚「哎」了一声,便听壮汉司机骂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数什么数!」便掉头去了。
只留那婆娘的手往门口伸出了一半,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放下……
炎荒羽再一次被触动了。
他在白天刚刚竖立起来的信心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在外面,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了——最起码的也可以保护自己。
但是壮汉司机的遭遇却使他不得不想得更深一些……
「……就凭目前山里人这些粗人的本领,是不可能在山外的世界里生存下去的……很多事情都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的……邪恶常常都披着正义合法的外衣四处横行……人与人之间相处相争依靠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优势……靠的是智慧……形势……机遇……」将白天的事情和眼前的遭遇联系在一起,炎荒羽触景生情,记起了九公曾经说过的话。
「啪!呯!」突然响起的开关车门打断了炎荒羽的沉思,也将车内昏睡的乘客惊醒。
「妈的——没事了,我们走——!」那壮汉司机最后那个「走」字,分明含着深刻的恨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车上不知情的乘客不满地嘟哝了几句,便重又歪头睡去了。
柳若兰也被这突然的响声给惊醒了。她从炎荒羽的怀里迷惑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小嘴呶动了下,似是要问他怎么回事?炎荒羽笑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柔声道:「没有事的……你睡吧……」说着一直没有离开柳若兰胸部的左手来回滑动,在她圆耸的乳房上揉捏了几下,柳若兰立即音若游丝地呻吟了两声,然后重又舒服地闭上了双眸……
看着柳若兰漂亮妩媚的脸上泛着安详的柔光,炎荒羽心里轻叹了一声:「阿玉……你现在怎么样了呢……」同一时刻,玉版那秀美的凤目也在他眼前飘忽掠过……
咦?
正心神激荡间,炎荒羽忽地觉察到身边正有一对目光注视着自己,凭直觉,他立即认出,这目光是身旁的金巧云投来的。
他本能地转过脸去——果然,金巧云那双大大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哩!
见炎荒羽看她,金巧云嫣然一笑。炎荒羽突然发现,原来她也长得很好的呀——也许是因为柳若兰太美了,所以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
越过金巧云,炎荒羽看到,妹妹金巧雨正头歪向另一边,已然睡熟已久的样子,看来刚才的动静并未将她吵醒。
视线重又落到金巧云的脸上,炎荒羽感觉自己的心跳忽地有些动荡……
两人的目光借着从窗外透入的微弱朦胧月色,在静谧的深夜车厢里,隔着一条过道,在空中交织纠缠着……
渐渐地,炎荒羽感觉到金巧云的呼吸开始变得粗喘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红晕,那同自己对视的目光更是柔和迷离了许多……
在一片昏暗中,对面那个男孩的眼睛是这般的明亮,这般的坚定,这般的自信……
金巧云的一颗芳心不住地悸动着……
旁边这对男女实在是很奇怪的搭配。
那个女的,脂肌丽貌、气质脱俗,一看便知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上等人;可是那个男孩阿羽呢?金巧云凭自己的经验,坚信那个阿羽还只是个大孩子——尽管他的外表看来很是沉稳。阿羽的气质神情让人一看便知是山里人,可是在他的身上却少了山里孩子那种粗糙、桀野和无知,而显出少有的忍耐、温和与秀气。
她想通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更想不通为何他们的关系还是那么的亲密。
固然是炎荒羽在车上制服歹徒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但自看到炎荒羽在车上背着人恣意揉搓柳若兰的乳房,而柳若兰竟没有丝毫的推拒的刹那,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奇怪的两个人深深地吸引住了。
尤其是那个大男孩炎荒羽。
他在制服那歹徒时的神情是那么的洒脱,那么的不屑一顾,那么的自信,却又那么的淡然;他在大胆轻薄女人的时候,那神情又是那么的满不在乎,那么的无所顾忌,即便被自己发现了,也只是笑笑而已,好象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无所谓……
金巧云感觉,他是如此的神秘,他那异乎常人明亮的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一切;在他清亮的目光下,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过他的观察……
在炎荒羽的面前,她忽然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而身体更有一股难以启齿的冲动!
她才十九岁,但却已经成家整整两年了。
婚事是由爹一手操办的,嫁的人也是同一条街的男人。成亲两年,她却从未体验过少女时代对爱情的那种美好奇妙的朦胧感觉,更未体会过男女相守那种激动人心的灵肉交流。日子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普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人家是开豆腐坊的,她每天除了帮忙把后院磨好的豆腐送到前门铺面去卖,剩下的便是每天单调的家务,以及晚上没有任何激情的性交……
无言地瞪大眼睛,看着黑暗的空间,听着身边男人那完事后粗重的鼾声,任由自己的身体渐渐冷去……在经历过两百多个这样的黑夜后,她彻底死了心。同时对人们说的那种激动人心、感天动地的爱情嗤之以鼻,认为那只是无聊的人们编造出来的无聊的想象……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竟然复苏了!
就在炎荒羽的手揉捏柳若兰高耸的乳房的时候,就在炎荒羽那明亮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这种奇妙的,令她头晕目眩的感觉复苏了!
她感到一股从未体验到的躁动在心灵深处苏醒了过来,甚至自己的肉体也因这种躁动的苏醒而产生出一种膨胀的感觉……
她抑制不住想和炎荒羽接触的渴望,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她们姐妹很快便和炎、柳二人有说有笑了。然而越和炎荒羽熟悉,她感觉自己越无法控制对他的渴望和冲动,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再进一步吧!不要担心害怕什么,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你的!去吧!大胆向他表白吧!
这种心灵的折磨终于在她决定递给炎荒羽自己的风衣的前一刻达到了极致!
当她把自己的风衣递给炎荒羽的时候,灵肉的欲望使她险些失态——自己竟然忍不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更要命的是,在同他有力的大手相握的一刹那,她竟幸福冲动得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她感觉一股奇异的热流迅速从两人相接的手,延着手臂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身子更因着这热流的冲击而发涨战栗起来!
只可惜这种奇妙震撼的感觉并没有维持更长的时间。因为她眼睛的余光看到伏在炎荒羽胸前的柳若兰动了一下,正抬起身子,那种偷情被捉的本能恐惧使她如惊弓之鸟般急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并急转过了身子,以掩饰自己的秘密。但那与炎荒羽肌肤接触的愉悦快感,却仍然在她体内久久不能消散……
虽然她脸转过去了,但她的听觉不知怎么的,却变得格外的灵敏起来。
炎荒羽和柳若兰在风衣下窸窸窣窣的动作,以及那虽经压抑,却仍不时传出的微弱喘息呻吟,甚至偶尔发出的「噗哧咕叽」的异样水声,都一丝不漏地收入了她的耳朵里,并被她的冲动逐一放大……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冲动炽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异性的爱抚……
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能忍受,忍受这种痛苦的身心折磨。因为在她的内心还有一层无法说出的自卑——同柳若兰相比,自己差得太远了……
心里这样想着,种种胡思乱想在脑中不停地来回穿插交织,终于使她神思疲惫,昏沉了起来……
直至壮汉司机那骤然响起的开关车门声,才将她重又唤醒了过来。但她一清醒过来,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形象,却仍是身边的那个大男孩。
内心又是一番交战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偷偷地侧过身子,睁开眼睛朝对面那个令自己神魂颠倒的炎荒羽窥去——天啊!他发现自己了!
呀!他回过头来看自己了!
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激动了起来!同时望向那明亮眼睛的目光也更加地炽热而且温柔了……
炎荒羽感觉身边女孩子的呼吸越来越重,那脸儿也越来越红。隔着不甚宽敞的过道,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了阵阵热浪……
他的心跳也越发的剧烈了,他知道,眼前的金巧云已经动了春情——她对自己的情欲已经在迷离的目光中一览无遗。
炎荒羽暗暗深吸一口气。他必须平静自己的心跳,不然紧贴着胸前的柳若兰很有可能觉察出他的异常来。
浩荡的「混沌真气」在体内升升落落、涤荡流转了两个来回后,炎荒羽的情绪立即便平定了下来。相应的,对金巧云的冲动也在无形中淡弱了许多。
然而究竟只是淡弱而已。对金巧云表现出来的诱人春意,炎荒羽仍动心不已。
忽地,他看到金巧云的嘴唇微微地开启,似乎欲言又止。在车内暗淡的光线下,她那湿润的红唇映出点点光泽,更显出几分情欲的诱惑……
「唔……嗯……」怀里睡梦酣甜的柳若兰轻轻地发出了一声讫语,同时略略扭动了下身子。
炎荒羽立刻从金巧云的温柔诱惑中跳了出来。他忙收回目光,低头看看怀里的柳若兰,然后将抱着她的右臂略微抬起,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使她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待他忙完这些,再扭头去看金巧云时,却见她已然转过了脸去,只是在她的眼角,炎荒羽分明看到一缕反射着微光的湿痕正缓缓地淌了下来……
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颠簸了一路的客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
天上惨淡的月亮已经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中,更显得空旷的车站黑暗清冷。
车上的众人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各人找寻自己的行李,先后下了车。由于长时间坐车的疲劳,使得这些人全然失去了上车时挤抢的劲头,一个个均是无精打彩的。
炎荒羽因怀里抱着柳若兰,而她虽然醒了过来,却仍慵懒地依偎在他胸前不想起身。
「若兰姐姐,我们等会儿怎么办呢?」炎荒羽是平生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对接下来该如何,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一会儿我们下车后,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赶去省城的长途班车……」柳若兰半闭着睡眼,惺松无力地轻声地道。
「哦。」炎荒羽点头应了声。随即又想想不对,忙又问道:「可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找地方啊?这个地方你熟不熟?」
柳若兰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她使劲拿脸在炎荒羽的胸前蹭了两下,然后撑着他的大腿坐了起来。炎荒羽忙帮着扶她。
在四处张望了一圈后,柳若兰不禁叫苦:「呀,怎么搞的……天这么黑,到哪里去找住的地方呢?」扭头见炎荒羽困惑地看着自己,脸儿一红,娇嗔道:「
你不要看我嘛,我也不知道的!我那时来的时候,都有人安排好了的呀——谁知道现在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喂!你们两位还不下车?快点!我们要锁车门哩!」这时前面响起了「啪啪」的拍门声,那个售票的婆娘冲二人催叫了起来。
炎荒羽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下,只好对柳若兰道:「好啦,不管怎么说,我们先下车吧!」说着搂着柳若兰的纤腰,动作轻柔地将她搀起,然后取下头顶架子上的行李。
「咦?这件风衣怎么还留着呢?」柳若兰一把抓住正从她肩上滑落的风衣,忍不住轻声叫道。
炎荒羽忙扭头一看,这才想起那金家二姐妹。只是此时车上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分明是已经在他们前面下车了。
「呀,不好了,她们一定是忘了拿了……」炎荒羽也着了忙,急向窗外四处看了看,却只见着一片的黑暗和幢幢人影,又哪里见得到那两个姐妹呢?
手忙脚乱地下了车后,迎面扑来的一股寒风吹得柳若兰浑身一激凌,止不住地哆嗦起来。炎荒羽见状,忙心疼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将金巧云留下的风衣替柳若兰紧紧裹好,一面疼爱地道:「若兰姐姐,你小心点,不要让风灌进去了。要是着凉了可不是好玩儿的。」
柳若兰连连点头,娇躯直往他身上靠。炎荒羽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然后才松开,征求她的意见道:「若兰姐姐,那我们先出了车站再说,好不好?」
柳若兰此时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软弱,严酷的现实早将她的矜持和骄傲打消殆尽。此刻听炎荒羽这么一说,忙点头表示赞同。
「若兰姐姐,来,你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替你挡着点风……」炎荒羽一面吩咐着,一面朝着人群涌往的车站出口走去,柳若兰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车站外面时,他们发现有少部分人仍站在路口,跺着脚,嘴里埋怨着什么。仔细听时,才知道原来这车站的旅店都已经没有了床位,而附近又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恐怕等着明天乘早班车的人都得在寒风中过夜了……
得知没有地方可以过夜,柳若兰登时一颗心如同掉入了冰窖里!
炎荒羽看她沮丧的神情,反而笑了起来。要知道,山野的生活以及长期艰苦的训练,早就锻炼出了他坚韧的性格,越是困难的环境,他反而越有抗拒的劲头!
「若兰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冻的!」炎荒羽以自信的口吻安慰柳若兰道。
柳若兰抬头看看他,疑惑地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吗?」
炎荒羽笑笑道:「我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我想应该还不是很难的吧!况且到时候我抱着你,替你挡着寒气,一定不会让姐姐你冻着的!」
借着昏暗的夜色,看着他如标枪一般挺立的身躯,那孩子气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关心,柳若兰心头不禁一颤。她没有想到炎荒羽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么用心。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却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咽……
柳若兰紧跟着炎荒羽,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在街上,她感到自己好累啊……
「阿羽……你……我们停一下吧,休息一下……我……走不动了……」走在前面的炎荒羽听到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忙停下了脚步,「阿羽,你……你把行李放下吧,太重了……」柳若兰靠在炎荒羽的胸前,无力地让他拥着,喘着气说道。
「不啊,这些都是姐姐你的东西,都不能丢掉的。」炎荒羽连连摇头道。确实,没了那两张狸子皮,他所有的东西就都可以随身带了,现在肩背手提的,都是柳若兰的行李。
柳若兰还想再劝,但见他一脸的坚决,只好放弃。一时感动不已,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眼泪止不住地落在了他的胸前。
炎荒羽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放弃。透过昏黑的夜色,他极力分辨着黑暗中的每栋建筑,试图找出一个可以避风的场所。
「姐……他们会不会还在呢……」从远处隐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炎荒羽登时精神为之一振!
「……不知道……希望还在吧……」金巧云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我们快点去找他们吧……」声音越来越近了。
炎荒羽高兴得差点叫出来!他知道,这两姐妹嘴里说的他们,一定就是他和若兰姐姐了!想不到她们竟然会返回来!
「若兰姐姐,这下好啦!我们有地方去啦!」炎荒羽止不住高兴地猛亲着柳若兰冰凉的脸蛋叫道。
柳若兰被他这一通乱吻弄得蒙头转向,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呀?你又怎么知道有地方住了呢?」
炎荒羽咧着嘴笑道:「是真的!那车上的两姐妹来找我们了!」说着转过脸来,对着前面黑咕隆咚的地方呶了呶嘴。
柳若兰将信将疑地朝着那里使劲瞪大了眼睛看,却除了黑乎乎的一片外,什么也没有看来。不禁气道:「你又瞎说,再说姐姐可要生气啦!」说着小手轻轻地捶了炎荒羽胸口一下。
炎荒羽却不以为意,仍笑呵呵地点头道:「是真的哩!我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了!」
柳若兰更是觉得他在无理搅三分——怎么自己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呢?
正待加大处罚力度时,便听炎荒羽忽地叫了起来:「我们在这儿哩!」
柳若兰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尚未回过神来,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了两个女孩子的呼叫声。
看着柳若兰钻进温暖的厚被里安然入睡,炎荒羽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混沌诀」的强大功效,以及内息自转的作用,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疲惫。虽说经过了一整天的旅程颠簸,但他的精神仍然十分的饱满。
轻轻地掩上房门,炎荒羽来到了二楼的后阳台过道上。
金家的院子很大,而且是二层的砖木楼围起来的。仅从这点,便可看出这家的生活应当是很富足的——起码要比坳子里的人家要强何止百倍。
现在,炎荒羽就站在二楼朝北的后阳台上,在这里,他能看到屋后没有人家,只有一座小山。在小山与房屋之间的空地上栽种着一些庄稼,看样子是金家的自留地了。
呼吸吐纳着夜间寒冷清新的空气,炎荒羽的心里一片宁静松弛。经过了一天的纷扰,从前十分平常的安静忽然变得珍贵起来,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深深思念起远方的阿玉,以及那山间的坟茔……
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便知道,是金巧云来了。
「你怎么不休息呢?」金巧云紧挨着炎荒羽的身边停了下来,轻幽幽地问道。
炎荒羽不禁一笑:「那你怎么也不休息呢?」
金巧云显然没有想到炎荒羽会反问她一句,登时一呆。她怎么好说出自己不睡的原因呢?措不及防下,她只得脱口道:「我睡不着……」话刚说出口,脸上便红了起来。
炎荒羽并未转头看她,但从她呼吸的变化便多少猜出她的情况。
「哦……我是不想睡,所以就出来看看。」他淡淡地回答道。
「为什么呢?难道你不累吗?」顾不上自己的羞郝,金巧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炎荒羽不禁一笑,将投向远方山峦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过脸看着金巧云,温和地笑道:「对,我是不累——难道你累吗?」
金巧云似乎抵受不住他那对明亮的眸子,神情有些失踞地转移了视线,嘴里小声回道:「我?我感觉很累……」
「那就赶紧回房去休息呀,不然明天会没有精神的。」炎荒羽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劝她道。
「不,我睡不着……」金巧云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嘴,执拗地摇摇头。
「那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呢?」炎荒羽不解道。
「你……这是我家的地方,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不着!」金巧云一噎,不禁恼羞成怒,嘴一撇,便将炎荒羽顶了回去。然而话刚说完,她的心口便不由自主「突」地剧跳了一下!呀,自己怎么会这样呢?好象好久没有象个小女孩那样了!上一次自己这样任性地说话是什么时候呢?好象已经很遥远了……
「那……」炎荒羽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便干脆放弃了劝说的念头,转而双臂撑在栏杆扶手上,眼睛转向前方,不再看金巧云。
金巧云却为自己那番冲动的话后悔不已。
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呢?本来就是来想着看他的,为什么就要拿话堵他呢?可是当时也不知怎么的,那话就脱口而出了,好象不经过大脑似的……
一阵冷风擦身掠过,炎荒羽立刻觉察到身边的金巧云哆嗦了一下,忙转过身来,低头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感觉冷?」问罢便苦笑着摇了摇头。金巧云此刻正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身体微微缩起,分明是很冷的样子嘛,自己那一问纯属多余。
金巧云见炎荒羽终于回过头来同自己讲话,竟忍不住眼睛一酸,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委屈,那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炎荒羽一见,不禁慌了手脚,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间说哭就哭了出来。
「你……你不要这样……」他手足无措地看着金巧云,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
「我很冷……你能抱着我吗……」金巧云并未拭去眼泪,只用怯怯的眼神看着炎荒羽。
炎荒羽一怔,随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仍不睡觉,而来这里陪他了!
他不禁暗骂自己蠢钝!
其实早在车上的时候,自己便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特别表示了,可是居然要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心里想的什么!
不再有更多的言语,炎荒羽一把将金巧云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金巧云也将双臂紧环在炎荒羽的腰间回拥着他,同时将脸死死地埋在他的下颔间,不住地低低哽咽。
好一会儿,炎荒羽感觉怀里的胴体逐渐停止了颤抖,才慢慢地松开了些。金巧云也适时地抬起了脸。
轻轻地以掌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炎荒羽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当然知道金巧云在想什么。虽说年纪不大,但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相对来说他要比同龄人早熟得多。
对从小在山野长大,又经历过几个不同女人的炎荒羽来说,世俗男女间的道德规范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实质约束,在他的意识中,男女交往,只要双方情意真诚,能承担责任,就足够了。
但是对于眼前主动投怀的金巧云来说,虽然看来应该很容易便占有她的,但此刻他却十分的迟疑。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对她有所承诺。
金巧云看着炎荒羽明亮的眼睛如同黑夜的星辰般闪动,脸上渐渐浮现火热的红晕,呼吸也变得粗喘而沉重起来。仰着脸,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眸……
虽然夜色浓浓,但那两排微微栗动的长长睫毛,那咻咻歙动的精巧鼻翼,红润半开的唇瓣,灼热喷火的双颊,以及那薄薄毛衣下耸挺颤动的乳房……一切的一切,无不色色可人,在「目至镜留」的收摄下,尽悉一一收入眼底。
炎荒羽的心终于豁豁地跃动了起来。
他略一转身,将金巧云抵靠在了栏杆上,自己则一手扔搂着她,另一手颤抖着攀上了她尖尖的乳峰……
「呵……」如同触电了一般,在炎荒羽的大手抚上自己乳峰的时候,金巧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竟控制不住地激颤起来!
天!想不到自己的身子居然会是这么的敏感!怎么结婚了两年自己都从没有过这种震颤麻栗的感觉呢?
炎荒羽的手一握上金巧云的乳峰,便觉察出那峰尖挺立着一颗翘突突的乳头,已然涨硬竖起。心中更是一荡,忍不住便低下头,重重吻上了她那两片滚烫的嘴唇……
抵死缠绵了好一阵子,炎荒羽才紧紧搂着已经软作一团的金巧云,扶着她从坚硬冰凉的阳台栏杆扶手上起来。
「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难怪会觉得冷呀……」他转过身来,换作自己靠在栏杆上,左臂揽着金巧云,右手仍在她两只弹跳耸挺的乳峰上来回揉捏。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金巧云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得到心上人的爱抚,她激荡的心情总算略略好过了些。为了再次见到炎荒羽,她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先是对他示好,递给他风衣御寒,接着又在下车的时候有意没有取回来,而是到家后,才故作想起,好再回来找他,然后顺理成章地把炎荒羽和柳若兰接回自己家中居住。在发现炎荒羽一个人独自去阳台后,她又刻意没有戴胸罩,只在外面穿了件薄薄的毛衣,将两只尖尖的乳峰凸弹出来,尽显她的成熟曲线……
现在,折磨了她芳心一路的心上人终于实实在在地把自己拥在了他的怀里,这如何不令她欢喜欲泣呢?
痴痴地看着炎荒羽,金巧云火热的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栗,她感觉身子里每个细胞都在膨胀,尤其那胸前两只奶子,更是被炎荒羽摸得肿涨发硬,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那隐秘贲张的胯下更是骚痒难耐,淋漓的汁水淌得她好不难过,恨不得立刻就让面前的人儿贯穿进去……
炎荒羽深深地看看跟前的金巧云被欲火煎熬得痛苦冲动的情状。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无法负责的遗憾阻止了他的进一步侵入。
「金姐……对不起,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他一面贪婪地挤捏着金巧云胀硬的乳房乳头,一面痛苦地压抑着一波一波的欲望,无奈地向金巧云说明。
金巧云浑身顿时僵了一下,但随即随猛地扑进了炎荒羽的怀里,极力压抑着抽噎道:「我……我知道……我知道留不住你……可是我就是喜欢你……从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一边说着,她一边紧紧地抱着炎荒羽,如雨般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眼上、嘴上、鼻上……
炎荒羽放在她胸前的右手猝不及防下,被她一压,一下挤到了腹部,为避免关节挫着,他忙本能地将手臂伸直——不料这下恰好将整只手夹在了她的下体!
炎荒羽立时感到手下一片湿热黏腻,一怔之下,便明白了,原来金巧云已经河汛泛滥了……
他登时头脑一阵眩晕,右手竟鬼使神差地一转,掌心结结实实地捂在了金巧云丰隆肥满的肉阜上,中指也深深地陷进了那股沟……
「呃……」金巧云浑身剧颤下,不由自主地从喉咙中迸发出一声激动的呻吟,整个人也彻底瘫软了下来。若不是炎荒羽及时搂住,只怕就从他身上软滑下来了……
……
「姐——你……你怎么啦……」从暗处轻轻传来一声怯弱细小的声音。
炎荒羽和金巧云登时一惊!头皮皆是一炸!如同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一般,两人同时僵在了那里!
听着两人间「咚咚」作响的心跳声,炎荒羽和金巧云在对方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惊骇!两人的身体也由缠绵时的炽热,霎时间变得一片冰凉!
「姐……炎家哥哥……你们……」一个苗条柔软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上满是害怕和不解。
原来是妹妹金巧雨……
炎荒羽和金巧云几乎同时长长松了口气。
炎荒羽还好,但金巧云却在心情放松之后,随即便「腾」地脸红了起来。因为她和炎荒羽仍保持着不堪入目的淫荡姿势啊……
看到金巧雨由吃惊而迅速变得羞耻的目光,炎荒羽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的一只手还插在金巧云的下体啊。如触电般,他赶紧抽出了右手,却不料那手上沾着的湿亮黏液更令金巧雨羞得急转过了身子。
「你……你们!你们不要脸!」她又羞又气,忍不住连连跺脚,双手也抬起来,羞耻地捂住了眼睛。
金巧云怀着失望、羞郝、难过、不舍的复杂心情,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朝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他,本能地拉了拉毛衣下摆,却又是脸一红,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胸前尖尖突起的两点。
「妹,妹……我们回屋去吧……」她从身后轻轻地搂住了金巧雨,低低地说道。
金巧雨身子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抗拒,但在姐姐的推动下,还是挪动了脚步,只是走时却扭头看了炎荒羽一眼,那目光中竟有些恨意……
直至身影消失在隔壁的门里,金巧云都没有再回头望一眼炎荒羽。
炎荒羽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不是为情欲没有得到渲泄,而是为自己似乎丧失了某种东西而失落。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必须对自己的一些行为进行有意识的约束了,不能再任由从前在坳子里的时候那样,凡事率性而为,否则在今后的生活中,不知还会引出多少问题来。
他自责自己终究没有能把握住对情欲的控制,对金巧云作出了更进一步的举动。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从整个过程来说,却仍然是不可原谅的!毕竟自己根本不可能对金巧云作出什么承诺,既如此,一开始就应该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应该一面和她亲热,一面还妄图两人之间不发生什么。这样做的结果,只能给金巧云带来更大的伤害——这点从她同自己分开时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
…
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耽溺于情欲之中,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忽视了金巧雨的出现!而这对于因身怀「混沌六知」而警觉性远超常人的自己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这样,九公多年的苦心不全都白费了吗?他这么多年的「混沌六知」岂不是白练了么!
炎荒羽缓缓地转过身子,重新面向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秋夜清冷的空气,然后再徐徐呼出,双目轻合,心神内敛,细意体会身内的混沌感受,让自己的心灵重新恢复宁静、澄澈和坚实。
虽然寒凉的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衫,冷刺的夜风吹刮着裸露在外的肌肤,但体内那浩荡无匹的「混沌真气」却一直四平八稳地护持着他里里外外的每一寸肌体,使他始终沉浸在一片和暖之中,不被外界的风邪侵扰。
第三章 情为何物
「嗯……唔……」房间内柳若兰低低的哼吟声将炎荒羽从意识深沉的大海中唤醒。他睁开眼睛,转身迅快地轻轻推门进去,来到柳若兰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和柳若兰睡的是金巧云的闺房,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梳妆台和单人床,但却布置得香喷喷的,很是温馨。
超卓的目力使炎荒羽纵然在光线微弱的暗室仍清楚地分辨出柳若兰的形相。
看着若兰姐姐那好梦酣甜的表情,炎荒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温柔。他想了下,便轻轻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裤,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单人床太小,他便将柳若兰侧着身子搂在怀里。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柳若兰虽在酣梦中,但仍下意识地往炎荒羽的怀里拱了拱,同他贴得更紧一些,同时嘴里低低地咿唔:「阿……羽……」
隔着薄薄的睡衣,抚摸着柳若兰散发着成熟女人气息的柔软胴体,炎荒羽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了一下。虽然摩挲着柳若兰丰隆滚圆的臀部,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欲望产生。
因为他听到了隔壁那对姐妹正在低低喁语。
「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都是那个男的不好……等天亮了我们告诉爹……」金巧雨正不停地劝着姐姐。
「……」金巧云仍是不住地低泣,但明显是用被子一类的东西捂着嘴。
「姐……求求你别哭了……那我现在就去……」听得出来,金巧雨有些切齿了,接着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象是她站起的动作。炎荒羽不禁皱了皱眉头。
「别……你不要乱来……」金巧云顿时止住了哭泣,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急阻止了妹妹。
「那……姐——你这是为什么呀?你……你怎么让那人占你便宜呢……」只听金巧雨低声抱怨道。
略停了一会儿,才听金巧云低低地说道:「……不……不是他,是我……」
「什么?是你?」金巧雨的声音陡地提高了,显然是对姐姐金巧云这么说感到吃惊和意外。
「你小声点……」金巧云忙低声喝止了妹妹。
「那……那你为什么……这么说……」金巧雨虽声音低了下来,却并未放弃探究疑问。
良久,才听金巧云长长吁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傻妹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姐姐我……我喜欢他啊……」
显然是被姐姐的话给震住了。好一会儿金巧雨才懂得说话:「可是……可是姐姐你……」
「对,姐姐已经嫁人了,是不是?」没想到金巧云一下抢断了话头,截然道。
「是啊,姐姐你……」「可是你知道么?姐姐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姐夫啊……」说着金巧云的声音又委屈地呜咽了起来。
「这……我知道这都是爹的主意……」金巧雨一时也没了话,因为她知道,姐姐说的这话是实情。
「可是,我一看到他,就不自觉地喜欢上他了……真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上一个男人……」金巧云又低声抽泣了起来。
炎荒羽听得心头一阵一阵地揪紧着。他没有想到见面没有多久的金巧云居然会对自己这般的情深!
「姐……可是你们才认识没多会儿呀?你怎么就……」金巧雨当然知道姐姐说的那个他就是炎荒羽,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姐姐为何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真的……我……我就是想见他,跟他在一起……」金巧云的哭声紧了起来,又重新捂住了嘴。
「所以你就……」金巧雨这才恍然大悟。虽不明白这男女间的感情,但却总算知道自己看到的两人纠缠的始作俑者不是炎荒羽,而是姐姐金巧云。
「嗯……」金巧云没命地点着头。
迟疑了好一阵,金巧雨忽然到了什么似的,语气中带着神秘,又带着羞涩和好奇,低声又问道:「那……那姐姐你们刚才那样……那样是不是很舒服啊……」
「……说不上来……是很舒服……但感觉又和舒服不太一样……」金巧云渐渐止住了抽泣,像是回想起刚才同炎荒羽缠绵时的情景。
「怎么不太一样呢?」金巧雨急切地追问道。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人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的手摸到哪里……
那里就象化了一样……——咦,你这死丫头,在想什么呢!要死了,敢戏弄姐姐啊!」似醒悟过来什么,金巧云一下刹住了嘴,转而向金巧雨娇叱道。
「嘻嘻……我都看见哩——他的手从姐姐你下面抽出来的时候,上面湿津津地发亮呢!」却听金巧雨不惧威胁地得意道。
「呀!你要死啦……」金巧云羞怒交加地叫骂了起来。随即便听到两人在床上翻滚打闹的声音。听得炎荒羽只是无奈地苦笑摇头。
「呃——」忽听见金巧云突地低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嘎然而止,而两人的打闹声也在瞬间停了下来,隔壁顿时一片沉静。
炎荒羽正奇怪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声音,接着便听到了一阵更细小而急促的声音,似布料快速摩擦,但却又似湿巾相错——「呀……姐姐你又尿尿了……」忽又听金巧雨开口说话了,但这回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激动的颤栗。
「你……好妹妹……求求你不要再糟贱姐姐了……」只听金巧云的颤抖呻吟地哀求道。
炎荒羽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了先前听到的那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他登时心脏「呯!呯!」地连连剧跳!
天哪,隔壁的姐妹竟然在……
「姐……你……你舒服吗……」金巧雨颤声问着。
「嗯……还好……妹,你不要弄了……姐难受……」金巧云促喘着呻吟道。
「怎么?我弄得没有……没有他弄得好吗……可是他是怎么弄的呢……」金巧雨的声音里透着不解。
「来,帮姐脱了……换一条裤子——湿湿凉凉的怪难受的……」隔壁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动作。
「嗯。」金巧雨轻声应道。
又是一阵动响后,隔壁的声音重又小了下来,大概是姐妹俩重又躺下了。
「姐,想不到你连胸罩和裤衩都没穿——真的是想把自己给他呀——哎哟…
…姐你……」金巧雨刚说了一半,半低声惊呼了起来。
「看你个骚丫头……你这儿不也湿了……看你以后还敢不也戏弄姐姐了……」
却听金巧云得意示威地道。
「不……不了,巧雨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金巧雨连连颤声讨饶,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哼。」金巧云又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接着金巧雨的娇喘慢慢地平缓下来,显然是金巧云放过了她。
「姐……怎么会这样……会全身麻酥酥的……」良久,才听金巧雨羞涩地说道。
「傻瓜!这个么……是因为……唉,等你大了就自然会明白的啦!」金巧云欲言又止。
「可是人家已经长大了呀……」金巧雨不服气地争辩道。
「怎么?又不听姐的话了?」却听金巧云蛮横地威胁道。
「听听听!人家听就是了……就会以大欺小……」金巧雨不服地低声嘀咕着。
炎荒羽听着这姐妹二人的对话,竟不觉入了神,只觉两人的对话充满了亲情和趣味。而这种对话,在自己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即使是和最心爱的阿瑶。想起阿瑶,他的心又是一痛,赶紧集中注意力继续倾听隔壁的声音。
但隔壁却又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姐妹俩起伏的呼吸。
良久,炎荒羽听那姐妹二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缓有序,心道:难道她们睡了吗?这时柳若兰大概因为一个姿势睡久了,有些麻痹不适,便轻轻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他忙松开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任由柳若兰翻了个身,侧向另一边的床里,将背臀对着自己,于是便贴上去,仍将她半揽着,手却自然地绕到她胸前,握住了一只圆柔胀挺的乳峰,轻轻地捏揉。
「可是姐姐,他们明天就要走了呀……」隔壁忽然再次响起了妹妹金巧雨的声音。炎荒羽一怔下,不觉又注意了起来。
「……是啊……」只听金巧云停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叹吁了一声,显出了她心中的无奈和难过。「我该怎么办呢……」她又哑哑地说道。
「姐……你……你不要太难过,人和人之间,是要讲缘分的……」金巧雨笨拙地劝解着姐姐。
「可是,我不知怎么搞的,就是特别特别地想他……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的了……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象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分开后,我好难过……好象身子里,不,是整个心里,都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好空虚……」说着,隔壁又响起了金巧云抑制不住的抽咽。
炎荒羽听得心里一阵纠结,眼圈也不禁发酸。他没有想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会有这么深,而且是对一个陌生人。他更为自己在阳台上的轻薄举动深深地自责……
「姐,姐……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我看了也好难过的……」金巧雨也止不住伤心了起来。
又停了一会儿——「唉……」金巧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苦涩道:「不想啦!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都已经是嫁了人的旧货了……还净瞎想什么呀……真是的……」
「姐,你不要这样说啊,你……你还好得很的……」金巧雨忙开解姐姐,却说着连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话。
「好啦,不说那么多啦!妹,我们睡吧,时候不早了……」金巧云终于像是了结一件事情一样长吁一下吩咐道。
「姐……」金巧雨显然还欲说什么,但终未说下去,大概是被金巧云无声地阻止了。
炎荒羽呆呆痴痴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直至隔壁的呼吸声已经进入了沉缓,仍出神地想着,心里却一时空落落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的什么……
「阿羽,若兰姐姐美吗?」坐在梳妆台前,柳若兰对着镜子左右顾盼。经过一夜的彻底休息,她那白里透红的娇靥显得格外的精神焕发,浑身重新散发出迫人的冶媚艳光,看得身后的炎荒羽眼睛发直,只一个劲地点头。
看着镜子里炎荒羽贪婪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脸上身上逡巡扫视,柳若兰不禁抿嘴一笑,道:「阿羽,怎么这样子看姐姐呢?难道这些天来还没有看够吗?」
说着盈盈站了起来。正待转身时,却不料炎荒羽突地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了,紧跟着便大嘴吻上了她雪白圆润的脖颈,两手更是在前面隔着丝质衬衫使劲揉了两下那颤突突的乳峰,便一把扯开了胸襟,径直伸了进去,将两团饱满的乳房从乳罩里掏了出来,恣意地揉拧搓捏。
柳若兰早瘫在了炎荒羽的怀里,只知闭目呻吟,同时那滚圆的隆臀紧紧抵在后面的那根粳物上,不自觉地迎合转动起来……
就在炎荒羽猛地一把将柳若兰扳转过来,低头一口啜进她雪峰上那颗涨大硬挺的紫蒂时,一阵轻脆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炎荒羽浑身登时一震,再听一下,便忙松了口,抬起头来,迅速地将柳若兰的衣衫整理好。柳若兰正迷醉间,突见他如此做作,不禁露出了一脸的困惑和娇嗔。但紧跟着炎荒羽的工作完成,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她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在娇红未褪之际,忙在炎荒羽的唇上亲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歉意。
「两们起床了吗?」门外响起金巧雨脆脆的声音。「要是起床了,请到楼下吃早饭好吗?」她又继续道。
炎荒羽对柳若兰温柔地笑笑。回吻了她一下,然后不安分的右手仍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和里面同样质地的胸罩,从下缘托着她的一只乳房,轻轻地来回揉动。
嘴里却应道:「知道啦——等一下,我来开门!」说毕,突然手上用力,在那只把玩的乳房上紧紧一握!更要命的是,那食、中二指还准确地在那发涨的乳尖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直捏得柳若兰娇躯一麻,险些失声痛叫出来!但此时炎荒羽已放开了她去开门,她只好赶紧转过身去,低头装做收拾行李的样子,避免让金巧雨看见自己面红气喘的不堪情状。
「呀,你们都好啦!那我们一起下去吧!」金巧雨进门后,见炎、柳二人都已经收拾停当,便笑着招呼着,只是看炎荒羽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反正炎荒羽是这么认为的。
出奇的,饭桌上只有云、雨姐妹二人相陪。
看着炎荒羽和柳若兰落座后不解的神情,金巧雨笑着解释道:「一般只有女人才住家里,平时家里其它人都睡在铺子里看着呢——很少有正经八百地睡厢房的。」
「喔……」柳若兰理解地点了点头,便动起了筷子。一边吃,她一边又问道:「那你们铺子里的生意好吗?」
「嗯……怎么说呢?还行吧!不过我姐她们家要好一点吧——我们的杂粮铺子很一般的!」金巧雨嘴里嚼着小菜,含混不清地道。
「要你多嘴!」却不料金巧云忽地抢白了她一句,还瞪了她一眼。
柳若兰顿时一愕,但随即便不再作声了。因为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自己这么问是不太礼貌。但她却又有些困惑: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了呢?不但话不多说,就连神情也冷淡了下来。
炎荒羽却多少有些明白金巧云为何这样对待金巧雨。在昨晚听到的姐妹二人的对话后,他对金巧云有种说不出的歉疚感。
他深深地看了金巧云一眼,金巧云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忙低了头猛扒两口米粥掩饰。但炎荒羽仍从她低头的一瞬,看到了她眼角分明有些湿润……
「对了,你们吃完饭后,我妹会带你们去车站的,车子已经联系好了,不是客车,是我们镇上跑快递的——那车快,而且安全一些……」几个人正埋头吃着,金巧云突又开口说话道。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们啊!」柳若兰听到这个好消息虽心中有些疙瘩,但仍是十分的高兴。毕竟这才是目前对她和炎荒羽来说最要紧的。
「不要谢我,都是我姐她一人联系的哩!她在这里的人缘可好啦!大家都愿意帮她的忙哩!」金巧雨忙不叠地说出功劳的真正主人。
「这个……巧云妹妹,那……你费心了——要多少钱?我来付……」柳若兰不好意思地温言对金巧云道。
「不用了……」却见金巧云停住了筷子,然后将筷子在自己碗里竖着轻轻绕着划圈,低低地说道。
「不用?这怎么行呢?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柳若兰吃了一惊。因为她知道,从这里到省城,还有两天多的长途旅程。这么远的路,不可能有人愿意免费送他们的!毕竟这是个金钱的社会。
「真的不用……」金巧云有意无意地侧了侧脸,迅速而专注地瞥了炎荒羽一眼,然后随即转了回来,一切看上去不露丝毫的痕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管去吧——以后若是我们有缘再见面,到那时再谢,好不好呢?」她轻轻地又道。
「这怎么行呢……」柳若兰急忙摆手,却被金巧云打断了话头:「怎么?是不是兰姐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呢?怕以后我们穷了上门讨啊?」那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立即将柳若兰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以后来找我,当然很好啦1 不过……好吧!
那就这样说定啦!你们一定要来找我们啊?」柳若兰被金巧云这一激,面子上一时下不来,竟一口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立即要拿笔把自己的地址和电话留给她:「我这就上去拿笔,把我的联系电话和地址记给你们……」说着动了下身子,拍了下额头,沉吟了下,又道:「我的笔都放进行李包里啦!这样,我上去拿…
…」说着便起身欲走。这时,炎荒羽看见金巧雨飞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姐姐金巧云,竟随即也站了起来,叫道:「兰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便跟了上去。
见柳若兰和金巧雨离开,炎荒羽明显觉察到金巧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高耸的胸脯也起伏加剧,似乎还能听到她快速的心跳……
炎荒羽咬了咬牙,看看柳若兰和金巧雨云的方向,毅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坐在身边的金巧云骼膊!金巧云顿时浑身颤抖起来!那手里的筷子也「咣当」一声掉在碗上,又弹起落在地下。虽然头仍未转过来,但整个身子却分明都软了下来……
炎荒羽轻叹一声,随即将身子倾过去,一把将她发热颤栗的柔软娇躯揽了过来,让她半倒在自己的胸前。
躺在炎荒羽的胸前,金巧云的双眸仍闭着,但两滴清泪却无声地沿着脸颊缓缓淌了下来……
看着她的看似平静,却隐隐透着悲哀的脸,炎荒羽的心里一阵难过。他不知道女孩子对爱情是怎么感觉的,但他知道,一定同男孩子差不多;他不知道金巧云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失去了心爱的阿瑶后的感受……
他同样的不知道为什么金巧云会对自己情有独钟,但他知道,自己这此肯定会辜负她的感情,这令他深深地不安……
想起昨夜对她做的一切,炎荒羽的心突地躁动起来。
也许真的应该给她一次?
也许这样会令她好受一些?
也许自己不应该拒绝她?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应该接受她?
不!不可以的!
自己不可以这么做的!因为自己无法对她做出承诺……
自己这么做了,说不定会令她更加痛苦的……
「你以后会来看我吗……」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金巧云的声音听来是那么的飘渺而微弱……
但炎荒羽的心却是一紧!
就是这个微弱得如同溺人呼救一般的声音,令他在刹那间抛开了一切的顾虑,仿佛时间和空间突然被分割开来,而自己就处在这时空中断的空白中——「呵……」金巧云浑身猛地一颤!原本紧闭的双眸突地睁大了,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眼前炎荒羽的眼睛!
她胸前耸突的一团,已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攫住!
而从那双坚定的目光中,她终于读到了自己渴求的内容!
「你……」她的眼中忍不住流下了喜极的情泪,同时一只素白的纤手颤抖着抚上了炎荒羽的脸,轻轻地摩挲描摹着那上面的每一根线条。
「你和巧雨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对我这么好……」
炎荒羽低声道,同时那紧握的手也松了开来,变成轻柔的抚摸。
金巧云只觉浑身如同波浪一般止不住地栗动,肌肤敏感得几乎令她的呼吸停止。
「你……你都听到什么了……」虽然被炎荒羽揉得欲潮止不住地一阵一阵荡漛,但她仍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跟巧雨在床上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到啦……」炎荒羽柔声说道,手也滑到了金巧云另一只胀耸的乳峰继续爱抚。
「你……」忽然一股羞恼油然而生。金巧云没有想到自己和妹妹隐秘的说话竟会被他听去。但她只是瞪了炎荒羽一眼,随后便软了下来。毕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啊,难道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虽然搂着金巧云,但炎荒羽的六知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将柳若兰和金巧雨的动静尽皆收摄,一点不漏。他意外地发现,金巧雨竟然拉着柳若兰聊起天来了!
而且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着边际。略一思索,他便醒转,这女孩分明是要给姐姐和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心下不禁对金巧雨机敏的心思暗暗称赞。
「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他认真地说着,郑重地俯下身子温柔地亲了新金巧云柔软丰润的嘴唇。
「……难道……每个对你好的女人,你都这样子吗?」两人的嘴唇分开后,金巧云幽幽地道,同时心头掠过淡淡的失望。她没有想到炎荒羽对自己这样,仅仅就是因为自己对他好,而没有别的因素,更不是象自己对他那般的痴情。
炎荒羽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他只觉得,只要别人对自己好,那自己也就不应该辜负别人,倒没有想过其它更多的。
「嗯。」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是啊,如果不这样,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可是,」金巧云心中更觉委屈,奈不住从炎荒羽的怀里坐了起来,不忿道:「你这样一来,岂不是会伤更多人的心吗?」
看到金巧云有些气恼的样子,炎荒羽不禁一呆,呐呐道:「怎么会这样呢?
人对我好,我就对他好,怎么会伤人心呢?」对他来说,这倒真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因为在坳子里的时候,他同这么多的女孩子在一起,可也没见哪个因为自己对其他人好而伤心呀?怎么金巧云却说自己这样会伤人心的呢?
看着炎荒羽一脸的懵懂,不太像是装出来的,这回反轮到金巧云讶异了。
「怎么不会呢?哪个女人都想一个男人只爱她一个人,只对她一个女人好的啊?」她只好向炎荒羽解释女人的心理。
炎荒羽困惑地挠了挠头,想了下,象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目光看着金巧云,问她道:「那……若兰姐姐我就对她很好。现在我也对你好,那你会不会伤心呢?」
这话一出,金巧云便傻住了。
因为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要知道,她的心里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对于柳若兰,她除了有些微的妒嫉——那是女人之间正常的妒嫉,确实没有更多的不满心理;而对炎荒羽,她更加没有了。她的心里只知道应当博得他的好感,以及他对自己的关注,并没有因他和柳若兰的亲密关系而存有介蒂。如此一来,似乎自己的论点就不应该成立了。
更往深处想,自己如果同炎荒羽相好,那如果再有女人来分享他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有被伤害的感觉呢?可是想想,又觉得到那个时候,一旦真的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自己又不一定真会这样了……
见金巧云贝齿咬着下唇神情发怔的样子,炎荒羽不禁心动,忙拉过她来,不规矩的手又在她圆耸的乳房上揉捏了起来。既然心里有了计较,他便把金巧云当作自己的女人,举止间就随便了许多。
「那……你能不能今天不走……」金巧云被炎荒羽随意而亲昵的抚摸弄得乳峰膨胀,浑身酥软,终于忍不住再倒在了他的怀里,娇喘吁吁地呻吟着,纤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睛水汪汪的尽是渴望。
炎荒羽迟疑一下,抬眼看看楼上。金巧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留不留下,得看柳若兰的决定。
「你……你真的忍心就这么走吗?」她低低地呻吟一声,喃喃地怨道。紧接全身突地一紧,又是一下剧颤,原来炎荒羽的怪手已经探到了她的敏感之处……
炎荒羽苦笑一下。在突然之间,他的欲望如潮水一般迅速地退却了——没有任何的先兆,就这么退却了。
他突然觉得累,好累!
原来同女人的情爱也会这么累的啊……
单是负责任好象并不能全部解决所有的问题呀!
他意识到,男女之间,不单单是彼此真心相好就能在一起的,除此之外,还需要很多很多……
轻轻地吻了下金巧云灼热的嘴唇,炎荒羽收回了抽动的手——那上面已然沾上了一片黏湿。
「你……」金巧云敏感地觉察到炎荒羽的变化,心里迷茫下,身子也渐渐冷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我想……你应该对我了解更多一些……」
炎荒羽将金巧云轻轻扶起,想了下,缓缓对她沉声道。
金巧云心里不觉「咯噔」一下,心头涌起不祥的感觉。
「你……」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炎荒羽,下面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你还想要我怎么做呢?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的呀……」像是怕炎荒羽说出令她心痛的话,她赶紧先表明自己的心迹。
炎荒羽心里又是一颤,那本已到嘴边的话也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认真地看着金巧云,接连多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不断地闪过,却终于化做了一声叹息:「唉——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现在实在不可能在你的身边一直生活下去——我想这样对你真的不太好……我有好多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同阿玉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对于同比自己成熟的女人相处,炎荒羽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困难。相反,他甚至觉得有些事情对她们来说,好象更能讲得通一些。
果然,听着炎荒羽这么说,金巧云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你想我做什么呢?我什么都愿做的!」她第二次对炎荒羽说出这句话来,只是现在这话里多了许多理智的成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炎荒羽一面想着,一面斟酌着一字一句道:「现在我要同若兰姐姐一起回城里去,目前还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停了下,他又说道:「我不想我的女人以后跟着我吃苦。」说着一摆手,阻止了金巧云欲张的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如果今后我能有…
…出息的话,」他认真选择了一下,还是避开了「有钱」这个词。「到那个时候,要是你还确定像现在这样,愿意跟我在一起……」他不再说下去,而是用眼神说完了最后的结果。
金巧云只觉心乱如麻。她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有条理的话,关键是这番话对她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残酷的考验!
她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将让自己面临一个风险。如果他失败了呢?从他的话里可以明白地听出,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成功了,那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这会是一个怎么样长的时期,也许那时她已经老了呢?也许那时他们中有人有了变故了呢?
她不敢想下去。
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让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发生刻骨铭心感觉的男人会想得这么多,这么远。
他给她出的这个难题实在是太难确定答案了……
像是重新认识炎荒羽一样,金巧云困惑地再次上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大男孩。
炎荒羽却在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金巧云这次会冷静地思考两个人的关系。
说心里话,他对金巧云这个热情诱人的少妇并不排斥——毕竟他生命里的女人不止一个。但是他却不能不考虑两个人的将来。尤其是在失去阿瑶、明秀以后,阿玉和玉版又着落未定的情况下,他更不愿意让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相识不深的女人再因他而误入未知的明天。
就在两人面面相对,各自心思的时候,楼上传来了柳若兰和金巧雨的说笑声。
她们下楼来了。
几乎是同时,炎荒羽和金巧云从自己的凳上起身站了起来,迎向柳若兰和金巧雨。
「怎么?你们两个一去这么久啊?我还以为在干什么呢!」金巧云笑着上前拉着柳若兰的双手,从她谈笑自若的脸上,根本无法看出刚才曾与炎荒羽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故事。
因下来时见炎荒羽和金巧云都端坐在自己的桌前,柳若兰自是不虞有他。见到金巧云对自己友善的态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呀,巧雨拉着我,同我聊了好些话哩——她真可爱!说了你们这儿好多有趣的故事呢。若不是我们有事必须尽快赶回去,我还真的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哩!」柳若兰指着金巧雨笑道。
「没关系啊?反正兰姐也知道这个地方了,也认识了我们家了——以后有机会,就来看看玩玩呗!」金巧云笑说着,一面有意无意地瞥了炎荒羽一眼。
炎荒羽自是知道她目光里蕴含的深意,忙掩饰地干咳了一下,视线移开,并不与她接触。
金巧云也不介意,反而更热情道:「好啦!兰姐的地址也留下啦,以后我们到大城市里也有个依靠落脚的地儿啦!」说着看看柳若兰手边的一只拎包,又笑道:「兰姐行李都拿下来啦?不急的,等会儿我和妹妹送你们一下。」
炎荒羽在一旁忙适时插话道:「那若兰姐姐,我上去把另几件东西带下来。」
柳若兰看到炎荒羽,自是心里十分的开心,见他这样有眼色,更是喜欢,忙点头应了。
炎荒羽随转身大步朝楼上走去。
金巧云看着他望也不望自己一眼,不禁一呆,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产生,一时间一股拗劲又上来了:「兰姐,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帮阿羽一把!」说着仅向柳若兰点了下头,便径自尾随炎荒羽上楼了。
柳若兰并未在意她这么做,因为她这样也是为炎荒羽好,故此只笑了笑,便坐了下来,又拉着金巧雨的小手说笑了起来。
炎荒羽知道金巧云跟着他也上了楼,心中不禁暗叹一下,知道她还是不能忘情自己。
一具柔软微栗的胴体从后面紧紧贴了上来,那两只挺拔而富有弹性的乳峰不住地在他背上挤压碾动……
炎荒羽苦笑一下,放下了已经挽起的行李,反手从后面捂住了金巧云滚圆耸翘的隆臀,缓慢而有力地揉搓,间或还在那温热的股间抵触……
「我等你……你听好了,我会等你的!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一定会等你的——我发誓!」金巧云的声音低哑而哽咽,身子更是不停地颤抖。她终于作出了选择——尽管这个选择极可能毁了她的一生!
炎荒羽浑身一动不动。他一面仔细地听着她的每一个字,一面缓缓地点头。
在金巧云说出这话的同时,他也给自己套上了一具情感的枷锁。
转过身来,他温柔地捏着金巧云尖尖的乳峰,笑了笑,却没再说一句话。而金巧云也终于不再失魂落魄的,而是颤栗着娇躯,接受他的爱抚。那眼睛里虽仍有些湿润,却已经流露出喜悦的光芒来。
阿玉……
阿玉你现在怎么样了呢……
炎荒羽的目光看着一脸欣喜的金巧云,心中却默默地念着心爱的阿玉……
在临近中午九点的时候,炎荒羽和柳若兰如愿坐上了快递专车,在金巧云和金巧雨姐妹俩频频挥动的双手中再次踏上了归途。
他们的下一站是省城。
在那里,他们将搭乘班机飞回柳若兰生活的大都市。
同金家姐妹的相遇,就如同一场结局不明的梦一般,就这么随着远去的车程,被渐渐地抛在身后。
将来……将来会是什么样呢?一切美好的梦都会在将来变成现实吗?
没有人知道。
至少目前坐在颠簸的车里,闭目深思的炎荒羽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向往——向往那即将展现在他面前,具有无限诱惑、无比繁华富庶的城市生活……
第四章 初涉红尘
一天的山路后,邮车开始驶上宽阔平缓的大道上,沿途的景象也逐渐丰富多变起来。
炎荒羽坐在车里,一方面瞪大了眼睛看着视线里新奇的一切,虽然心里一阵阵的发热,但另一方面却变得愈发的沉默了。
柳若兰就靠在他的身边,含笑看着他发亮的双眸以及紧抿的嘴唇。她知道,身边的这个奇特的少年正在努力试图将眼睛看到的一切深深印在脑海里,调整自己的感觉。
邮车毕竟是用来运输邮件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虽然坐了两个人,但仍堆放了不少的邮包。而炎荒羽和柳若兰就坐在邮包上,从装有防盗栅栏的车窗向外看去。
「阿羽,你不想知道沿路这些建筑、牌箱是做什么用的吗?」柳若兰忽闪着妩媚动人的大眼睛,紧靠着炎荒羽低语道。
「不啊,我想若兰姐姐住的地方一定有更多比这些还要好看、高大的东西呢,这么一想,就不太想知道了……」炎荒羽将视线从外面一闪而过的一个大广告牌上收回来,落在柳若兰殷红的柔唇上,低头轻吻了下,同时一直搂着她纤腰的手向上移动,在她饱满的乳房下缘轻轻地揉动。
柳若兰身子一软,幽幽地道:「阿羽,你答应姐姐的,到了姐姐那里,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我知道的了,」炎荒羽又吻了下她的唇瓣,柳若兰忙条件反射地回啜了一下。分开后,炎荒羽接着道:「若兰姐姐你放心,不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得好好的,不会让你难堪的。」路上,柳若兰和他喁喁私语了不知多少话,使他对若兰姐姐生活的都市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同时也更明白了为什么若兰姐姐要再三吩咐自己不可以说出山里人的身份。
每个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啊,不管是城里,还是山里……
炎荒羽苦笑着想道。
「若兰姐姐,你打算让我做什么呢?」他忍不住又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已经问过了,只是每次柳若兰都避而不答。
「到时候再看吧!这方面姐姐也不清楚,以前也没替人想过这些事情。」柳若兰摇了摇头,仍不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若兰姐姐,真的很麻烦你了……」炎荒羽真诚地歉声道。邮车上快递员对生活的感叹,停车吃饭时周围人的议论,无不使他感受到山外的世界同样到处存在着艰难。沿途的所见所闻,使他越来越能理解柳若兰的难处了。
但他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他走上的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前途。
但他并不害怕,更不会退却。害怕或退却不是他的性格。长期艰苦的生活以及刻苦的训练,早已造就他坚忍强韧的个性。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现以前,他决不会放弃一切的努力。
柳若兰笑笑,却没说什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靠在炎荒羽肩头的姿势,然后惬意地舒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炎荒羽也闭上双目,将外驰的心神收敛,沉入体内那浩荡涌动的混沌深处,将思维平缓地沉淀下去,彻底松驰了起伏的心灵……
夜色临近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省城。
在对快递师傅再三表示感谢,并要他转达对金家姐妹的感激之情后,炎荒羽和柳若兰转身投入了热闹熙攘的人群中。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但宽阔的大街上车来人往,鳞次栉比的高楼店堂通明辉映;叫卖声、喇叭声、车铃声、音响声不绝于耳;拥挤团簇的人群中时不时冒出白腾腾的热气,夜风中飘飘缕缕的尽是些浓香……
看着满大街的人流,听着高低嘈杂的声音,嗅着百千混合的气息,经受着过往人群频频的碰撞,炎荒羽竟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他情不自禁紧紧地抓着柳若兰的手,紧挨着她,似乎不小心就会同她失散一样。
「阿羽,仔细跟着我,不要走散了!」吵嚷的人堆里柳若兰大声吩咐着炎荒羽,同时纤手也是紧紧地反握着他的手。
「嗳!我知道啦!」炎荒羽也大声应道。在茫茫的人海中,他头一回感到自己是那般的无助,那般的迷茫。
在经历了一生中最恐怖惊慌的一段时间后,炎荒羽终于听到柳若兰欢叫道:「好啦!我们到饭店啦!」
忽然间,周围就没了拥挤的人群。炎荒羽顿时大喘了口气,跳动激荡的心仿佛找到了安歇的地方一样,略微平定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和柳若兰已经站在一座灯火辉煌的高大门楼前了。脚下是光亮华丽的石面,面前两旁是透明精亮的立面玻璃——中间不知是什么,虽然同两旁差不多,也都安着大幅的玻璃,但居然是在缓慢地转动……
门在哪儿呢?从哪里进去呢?
看着炎荒羽满脸惊异、不知所措的样子,柳若兰不禁轻轻一笑,对他道:「
阿羽,这中间的是转门——你跟我来吧!」说着便拉着炎荒羽的手,却径直往右边的感应玻璃门走去。
眼见两人刚走近那面紧闭着的巨幅玻璃时,炎荒羽正纳闷没有门,怎么进去呢?却见那玻璃竟然轻巧地自动打开,滑缩到了一边。
「这是感应门,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自动打开的。」柳若兰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便转身靠近了,轻声告诉他。
炎荒羽不禁脸一红,知道不经意间自己便露了怯,忙连连点头,尽量使自己的神情举止看上去自然一些。
但走在光滑如镜的镜面大理石上时,他仍不自觉地小心翼翼,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便会滑跌,一时间走路时十根脚趾情不自禁地在鞋底里紧紧抓着,唯恐脚下失控。
「要两个标准单间!」柳若兰顾盼自若地对大堂前台里的小姐吩咐道。身处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踏着从前踩惯了的地面,她的自信自然而然便重新回到了身上。
一面说着,她一面转身示意炎荒羽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包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鳄皮小挎包。
「我用刷卡的——」说着她从精致的小包里挟出了一张信用卡,递给了面前微笑躬身的小姐。
看着那柜台里身着统一套装的小姐一个个薄施粉黛、身姿窈窕、巧笑倩兮的模样,炎荒羽只觉得头脑中一阵发晕,连喉咙里似乎也干渴起来。当下心中不觉暗暗骇然——怎么自己竟会变得如此的心神不定呢?当真眼前的一切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吗?心念动下,「混沌诀」涤荡心尘的功效立时显现,眼前一切的华丽和色彩随即在他的眼中变得平淡了许多。虽然视觉的冲激依然存在,但已经使炎荒羽那山野小子悸荡的心神找回了坐标,不再没边际地飘摇了。
随柳若兰乘电梯直上十二层,刷卡进入套间后,炎荒羽终于得以将身上的行李放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见炎荒羽好奇地四处打量房间里的设施,柳若兰不禁莞尔,先前在大厅的时候她就看到炎荒羽竭力控制东张西望的意图,显然是怕被人笑话。但现在到了房间里,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终于放松下来,不再有所顾忌。
发现柳若兰对自己微笑,炎荒羽顿时大窘,脸「唰」地便红了一片,神情扭昵地呐呐道:「若兰姐姐,你……你不要笑话我……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所以才……」
柳若兰不忍见他再窘迫下去,便笑笑走至他身边,抬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没什么的阿羽。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当然会表现出好奇,以后经常见到,也就习以为常啦!放心,姐姐不会笑话你的。」说着踮起脚尖,温柔地在炎荒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道:「我要先洗个澡,然后看时间若早的话,我们一起出去上街逛逛,好吗?」
炎荒羽自然只有连连点头的份。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他不自觉地便一切以柳若兰为主了。
柳若兰这才一笑,分开了炎荒羽。随后从房间电视机顶上取下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的电源——那突然发出的一阵摇滚音乐声登时下了炎荒羽一跳!总算控制力超常,没有作出动作反应,但那脸色却也是变了一下。
见那屏幕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活动的人群以及灯光,他这才平定下来。哦,这些好看的、会活动的东西在若兰姐姐的笔记本计算机里也见过的呀!
「那,这是遥控器——」柳若兰说着将手中的遥控器递给了炎荒羽,随后教他怎么使用。见自己仅讲了一遍,炎荒羽便能灵活操作,心中着实喜欢他的聪明,当下又忍不住连连亲了他几下。
炎荒羽虽说男女经验丰富,但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眼下手持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切来换去,不啻多了个有趣的玩具,立刻便迷上了这玩艺儿,就连柳若兰亲他,也只唯唯而已,注意力早转移到了丰富多采的电视节目上去了。
见他如此,柳若兰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吩咐他道:「来,坐远一点看,别把眼睛看坏了……」说着拉站立的炎荒羽到床头坐下,道:「坐这儿吧!姐姐去洗澡了,自己看,啊?」那语气直如在哄一个小孩子一般。
「哦。」炎荒羽目光仍盯着电视画面,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旋又想想不对,转过脸来,正好看到柳若兰娇嗔的俏脸,忙迎上去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手又伸进她那因弯腰而松开的胸口衣襟,在里面两团雪白饱满的软肉上着实掏摸了一轮,直至柳若兰红霞飞面「啐」了他一口才嘻嘻笑着抽出了手。
浸泡在雾汽蒸腾的洁白浴缸里,周身的疲惫随着升腾的热汽逐渐消退。
轻轻地抚摸自己光润性感的胴体,柳若兰不禁思绪万千。
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已经远离的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沉浸在现代舒适的大浴缸里,透过弥漫的水雾,那山坳里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好象自己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段经历似的……
但是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全无顾忌的大胆爱抚,以及那带给她肉体销魂畅美的有力冲刺,却无一不真切地证实着她曾经到过山坳里,并且同那里的一个人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阿羽……
她的眼前浮现出炎荒羽纯真质朴,但却机敏大胆的脸。但渐渐地,那张脸便只剩下了一双亮亮的眼眸仍是那么的清晰……
突然间,她的心儿一跳,那已经被热水浸泡得发烫的胴体似乎更加的灼热了。
因为她似乎看见那双眼睛里透出了充满情欲的狡黠!这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覆雨翻云的每一个细节——真是很奇怪,明明每一次自己都被他弄得死去活来、身颤目眩地恍惚昏沉,怎么现在又会变得那么的清楚了呢?甚至清楚到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不知什么时候,她修长的纤指深深没入了水下那一团黑影深处,如风中花枝一般栗动起来……
「呵……已经有多久没有做这种事了呢……」轻轻地搓捻着乳峰顶端那颗充血肿胀的深红色乳头,柳若兰在心里迷茫地喃喃自语着。她轻轻地抽出了两股间深植的纤指,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虽然经过热水的浸涤,但那指上仍残留着略略稀释的黏液……
「明天就要回去了……可是,还会同从前一吗?」她痴痴地看修长白皙的手指,「你真的会等我吗?现在我回去还来得及吗……」她幽幽地想着,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儒雅俊秀的男人,耳边似乎响起了他缠绵温柔的山盟海誓……
「啪!」
一下重重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霎时间那男人的影像便消失在一片雾汽中。
「哼!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当初不能好好珍惜,坚持下去呢?难道那个女人当真比我好吗?难道说对我的爱都是假的吗?」一股怨气油然而生。柳若兰恨恨地连连拍击水面,直击得池水四溅,仿佛非如此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怨恨。
急剧起伏的酥胸渐渐地平缓下来,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双明亮的眸子。
她的心中一阵止不住的悸动起来。
阿羽……炎荒羽……
看来只有他对自己才是最真心的……
柳若兰的思绪中出现了一路上炎荒羽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呵护的情景,心中不觉涌现一股温暖。想起自己在车上同他暗通款曲、缠绵纠结的样子,她不禁心头热乎乎的一阵甜蜜,同时股间幽深之处又有些隐隐地痕痒起来,令她虽身处热浴之中,仍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是……
她的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炎荒羽苦苦央求她,要她带他出山的样子,心头又是一紧,想道,从目前看来,阿羽是对自己很好,可是如果到了大城市以后呢?
等他在城市里生活得久了,再加上可能还有了出息了呢?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吗?
想到种种,柳若兰不寒而栗。
环境是绝对会改变一个人的。
当他见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适应了尔虞我诈,并进一步同化了以后,他还能象现在这样吗?尽管他口口声声表示听自己的话,对自己好,可是,这种誓言在现实的诸多诱惑与压迫下,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不堪一击——自己的男友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吗?更可怕的是,自己要比他岁数大得多,到时候自己年华老去,而他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自己的情感就更不可能有着落了……
柳若兰越想越心寒。滚热的池水仍是不停地翻涌,但她的身子,乃至心里,却越来越凉……
她失去了继续享受热水浴的兴趣,急匆匆从水中爬出来,三两下草草抹拭了下身子,连内衣也不及穿上便裹了幅大浴巾冲出了浴室——突然之间,她极度渴望赶紧看到炎荒羽,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稍稍平抑焦躁的心情……
看见柳若兰一脸的惶惑,头发兀自湿淋的滴着水,身上仅裹着一圈厚厚的毛巾就出来了,炎荒羽不禁一怔,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她的关心使他不及多想缘由,立刻便从床上起身,迎着柳若兰上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一面轻轻地拍抚她后背,一面连声安慰她:「不要紧,不要紧……若兰姐姐你不要怕,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哩!你不要怕……」一连几遍,才见柳若兰紧张的身子慢慢松驰下来。
「若兰姐姐,怎么啦?」炎荒羽轻轻抬起柳若兰的脸——那脸儿红扑扑的煞是光洁可爱,关切地看着她游移的眼神,柔声问她。
话甫一出口,他便眉峰一挑,像是意识到什么,嘴里轻哼一声:「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便扭身要进去查看,不料却被柳若兰紧紧地抱住,甚至将脸儿整个埋进了他的肩头,声音轻而断续地道:「不……没有什么……我,我只想看看你……」靠在炎荒羽的肩头,柳若兰忽然觉得有了依靠一般,同时原本躁动的心也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炎荒羽当然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心中错愕之余,脚下却慢慢地移动,将柳若兰拥到了床边,然后又将她抱上床。
两下一折腾,原本裹在柳若兰胴体上的浴巾终于松散开来,并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她那喷发着惊人诱惑力的惹火娇躯。
炎荒羽立即有了反应。
看着炎荒羽双目喷火,鼻息咻咻的样子,柳若兰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美丽幽怨的眼瞳……
「阿羽……」柳若兰偎躺在炎荒羽的臂膀里,轻轻地唤他。湿淋淋的穴口因为高潮的余韵而无法闭拢地洞开着,从里面汩汩流出的液体令她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满足。
「唔……」炎荒羽低低地回应着她。刚才他没有刻意压抑,而是在将若兰姐姐带上两次高峰后,最后一次的时候尽数喷泄在了她灼热多汁的膣腔深处,令两人都达到了酣畅淋漓的颠峰。
「阿羽……」柳若兰又轻唤了一声,接着强自撑着软弱发颤的身子凑上去,在炎荒羽的脸上印上了一个充满了柔情蜜意的亲吻,然后便无力地顺势伏在了他的胸前,同时一条修长浑圆的雪白大腿也搭上来压着他。
炎荒羽轻轻吻了吻柳若兰湿漉漉的秀发,一手仍搂着她,另一手则从她光滑汗湿的柔背上向下滑动,然后停留在那高耸滚圆的翘臀上轻缓地抚摸揉捏。
稍顷,炎荒羽忽觉大腿沾上了一片凉凉的液体,疑惑之下,那抚着柳若兰盛臀的手便不自觉向她股间探去。一摸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柳若兰湿溚溚的胯下正不停往外漏滴着粘粘的余沥,流到他腿上,经过了室内空气,自然就变凉了。
摸着一手的湿滑黏腻,炎荒羽不禁心思又活动起来,忍不住手臂一长,中指一屈,便深深插进了柳若兰汁水浆稠的幽膣——「呵呀……」柳若兰登时身子一僵、一挺,异常敏感的幽处竟止不住地一阵蠕动,将炎荒羽使坏的手指紧紧地缠绕起来!
望着眼前幽怨炽热的秀眸忽闪出来的渴望,炎荒羽温柔地一笑,中指从那膣道湿热的软肉中迅速勾带而出,抠出了一大团如丝如缕的浆液,就在柳若兰经受不住失声颤叫时,他那重新壁峙的阳势便已紧跟着尽根捅了进去!
……
……
「若兰姐姐……累坏了吧?」两人再次偃旗息鼓,紧紧地相拥相偎,炎荒羽爱怜地看着柳若兰疲弱的神情,轻抚她瘫软的身体,连连啜吻她略显肿胀的嘴唇。
「……」柳若兰一动也不动,就这么软在炎荒羽怀里。炎荒羽从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酥胸略略起伏了一下,便感觉出她欲言又止,应是过于疲累了,才导致有心无力,想说却又无法开口说出。
不要说柳若兰,即便是他,也觉得有些过分了,身上隐隐有些酸软的迹象。
不过他的心情却是十分的愉快。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一脚踏入了他所向往的那个崭新的世界。
一切与坳子里是那么的不一样,一切是那么的新奇,一切是那么的诱人。
他接触到的一切都使他兴奋和激动。虽然也有些对陌生环境的惶惑,但是那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早已将这些负面感受冲淡了下去。
在这一刻,他由衷地感激柳若兰。没有她,自己决不可能这么顺利而迅速地见识到这外面的大千世界。因此,在尽力满足若兰姐姐的欲望的同时,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好好地报答她的恩情。
想着这些,他不禁更紧了紧拥着柳若兰的双臂。
……
不知过了多久,柳若兰高低起伏的呼吸终于渐渐地平稳下来,那时不时便要栗动一下的胴体也慢慢恢复了些气力。
「阿羽……你……你好坏……」轻轻地啮了炎荒羽胸肌一口,柳若兰细声娇喃道。
炎荒羽笑笑,以在她秀发间的一个深吻作了回答。
「人家都快被你弄死了……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柳若兰又啮了一口,这一下重了些,引得炎荒羽的胸前肌肉反射性地抽动了一下,她忙又伸出软软的小舌轻轻地舔舐,接着又以纤指在那陷下的齿印上轻抚。
炎荒羽无声咧声大笑,然后腰间猛然发力,突地一个翻身,将柳若兰重新压在了身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潮红。
「你……不许这么看着人家……」柳若兰不禁大羞,眼波涟涟下,忙抽出一双雪藕也似的双臂横在脸前,阻挡男人那无礼炽热的目光。
炎荒羽的视线转而下移,落到了她胸前耸挺的雪峰上。像是感应到他火热的目光似的,那峰尖上紫红的乳蕾竟然在他的注视下迅速勃起胀竖,连周围诱人红晕也浮凸了起来……
炎荒羽看呆了,他尚未这么仔细地看过女人的这两点居然会产生如此神奇的变化。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不知不觉开始硬起。
「阿羽……羽……你……你怎么又……」柳若兰当然觉察到了炎荒羽的身体变化,一时间又羞、又惊、又喜、又怕,诸般感受交织下,终耐不住放下了遮挡的藕臂。
体会着膨胀坚硬的圆头在洞开湿沥的穴口来回抵触摩擦,似乎随时都会坚定地而有力地充实侵占她的深处,柳若兰的身心不禁一阵悸动,那看着炎荒羽的冶媚双眸也似乎因着即将掀起的欲潮而有些失神……
但炎荒羽却未再行挞伐。
他只是俯下身来,深深地在眼前那微启湿润的饱满唇瓣上痛吻了一番,然后便从身下这具性感绝伦的胴体下滚了下来。
「若兰姐姐,你太累啦!还是我搂着你休息一下,好不好?」炎荒羽体贴地说道。
柳若兰心中顿时又是一暖,眼眶都有些湿润。她一反身,紧紧地搂着炎荒羽的脖颈,嘴里颤声呢喃道:「阿羽……你真好……」说着不停地在他脸上挨蹭亲吻。
「那就睡吧。」炎荒羽说着便要替她铺盖。
「不,」柳若兰仍紧紧地缠着他,扭动娇躯撒娇道:「不要嘛,人家不是说好了要出去逛街的吗?」
「可是你这么疲劳,哪来的力气再出门呢?」炎荒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在她颤动的隆臀上重重拍了一记。
「啊哟——痛死啦!」柳若兰干脆象小女孩一般耍起赖皮,不依不饶在炎荒羽身上磨蹭起来。
看着她胸前一对雪白的茁挺双峰不住地跌宕晃动,炎荒羽小腹一热,险些又要壁峙起来,忙干咳一声,「腾」地一下坐起来,狠命地挤捏了一通那对跳荡双丸,直捏得柳若兰呻吟浪叫时才罢手粗喘道:「那好吧!就听姐姐的!大不了我扶着若兰姐姐走路嘛!」
柳若兰喜欢的就是他这副有担当的男儿样子,一听他这么说,早不顾身子尚处脱力状态,便径自从炎荒羽怀里欢跃出来——幸好炎荒羽及时搂住,才未因腿脚发软而跌倒。但脸上却因这一下刺激而变得越发晕红,看去煞是惹人神思。
经过热水再次的浸泡,更兼炎荒羽无微不至的呵护清洗,柳若兰的精力总算恢复了大半,尽管腿脚仍有些发软,走路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但在炎荒羽的揽扶下,却也十分的步态怡然。
毕竟是少年人,适应性强,当两人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地在人群中穿来挤去了大半条街的时候,炎荒羽已经适应了周围的一切。柳若兰也一反个性的娴雅,如同一个小姑娘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在两人的说笑调情中,炎荒羽熟悉了这里令他感到新奇的一切事物。
说心里话,柳若兰对炎荒羽适应能力如此之强、之快也不禁惊讶。因为依照他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极度闭塞落后山坳里的孩子来说,能这么快就接受眼前的一切,这不能不说是个意外。因为以她掌握的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文献,久居山野里的人一旦进入现代社会,不但会从本能上进行屈辱性的排斥,即使勉强生活在都市里,也会因固有的生活习惯而无法很好地顺应周围的人群。这是在区域性人群迁移中已经证实了的。因此,一般情况下,这些人往往会不得已地由政府重新划地,再次群居在一起。当然他们也会逐步地、试探性地接受现代社会的物质乃创造至思想影响。而为了保护鼓励他们,政府便一方面尽量满足他的生活习性,另一方面则降低条件,主动吸纳他们当中的年轻一代进入现代生活,以期实现逐步的现代化。
柳若兰当然不会知道炎荒羽是因着「混沌诀」的严格训练,进而成就了远超常人的「混沌六知」。更因「混沌诀」对调整个人身心的强大医效,而使得炎荒羽在日常中得以始终保持大致的心理平和,除却心灵遭受巨创,一般情况下不会因外界的变化侵扰而动荡失常。
毕竟是省会城市。这里的一切虽说不如柳若兰生活的大都市,但也具备了相当的规模。两人等逛完街后,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但习惯于夜生活的人群却依然有增无减,那热闹拥挤的场面似乎较之开始还要热烈一些呢!
由于一直有炎荒羽揽扶着纤腰,因此柳若兰并未觉得劳累,相反,这熟悉的夜生活反激起了她都市白领一族的骄骄个性,逛起街来欲罢不能,索性又往回走了起来。
炎荒羽是越来越习惯这里了。由于「混沌六知」的超卓,他已经对这条繁华的不夜街市十分的熟稔了。因此当柳若兰提议再逛一遍的时候,他自然是乐得唯命是从,引领她重新来过。
再次逛街的时候,两人便不似一开始的走马观花,细致了许多。
夜市上象他们一样的情侣居大多数,闪烁的霓虹灯下,琳琅满目的摊贩旁,敞亮的广告橱窗边,时不时便可见到一对对的青年男女拥在一起接吻亲昵;就连那街边的小吃摊儿上,也大都是情侣据着矮桌喁喁私语。
夜里的寒风分外地刺骨。虽说街上人头涌涌,但阵阵挡不处的寒凉仍不竭于缕地在人群缝隙中恣意穿插,时不时地在人们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砭刺,令行人总会不自主地哆嗦。这样一来,那街边的小吃生意便格外兴旺起来。
柳若兰其实早已有些馋嘴了。在山里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想得要命,但她仍一直未能吃上从前一喜欢的精致小吃,今番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又面临满大街热气腾腾的诱惑,那肚里的馋虫早一个劲儿地往外拱了!
「阿羽,我也想吃东西了……」正徜徉在来往的人流中,柳若兰忽拽了炎荒羽骼膊一下,挂着他的臂弯娇声轻叫道。
炎荒羽忙停下了脚步,将四处散逸的心神收摄回来,低头看向柳若兰。只见柳若兰脸蛋儿红扑扑的,樱唇里兀自呼着白气,那美丽灵动的黑眸望着自己,神情极是娇痴可爱,不禁胸口登时一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得有些失神发呆了!
柳若兰却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在说完话后,俏脸便又转向了身边的一个小吃摊儿,目光看着那炉灶上腾腾升起的雾汽,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炎荒羽很快便回复过来。对于若兰姐姐的提议,他根本就没有质询的打算,因此张口便应了声:「好啊!」紧接着又关切地道:「今天晚饭吃得不好,刚才洗澡又累着了——姐姐你是该吃点东西啦!」说毕便拥着柳若兰向摊点旁的空位上走去。
甫一坐下,那老板便悠着嗓子招呼了起来。二人略一商量,便由柳若兰点了两大碗红油沥酱杂碎浇头抻面。
不过炎荒羽吃得却并不开心。
因为他总觉得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偷偷地窥视他的若兰姐姐。不过这也难怪,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柳若兰的出众艳色仍足以吸引来诸多惊艳的目光。但对柳若兰来说,这种窥视却实在算不了什么,相反,这种感觉倒令她甚觉享受——这至少说明自己虽在山野里呆了一段时间,但并未失去原有的青春美丽。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炎荒羽虽心中不忿,却也没好得作声,只闷头吃自己碗里的面。
「好不好吃?」柳若兰见炎荒羽只低头一个劲地吃面,却不说一句话,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不觉有些纳闷,以为这面不太合乎他的口味,便关心地停下了筷子问他。
「没……没有,好吃得很……」炎荒羽忙摇摇低着的头,掩饰地回答。
「那怎么好象不太开心呢?」柳若兰岂会被他随便的一句便糊弄过去。现在对她来说,炎荒羽已经在自己生活中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位置,虽不至到生生死死的地步,但她却知道,如果这个大男孩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心里决不会好过到哪里。
「他们……那些人老贼兮兮地偷看你……」炎荒羽毕竟孩子心性,不知有些话还是要拐个弯的——就这么一咬牙将心里的不快说了出来。
柳若兰先是一愕,随即突以玉掌急掩住了口,紧跟着嘴里便「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看得炎荒羽讶然之余,大感不以为然。
「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到炎荒羽瞪眼看着自己,柳若兰又不好得向他解释自己无所谓的原因,只好边摇头边忍着笑道:「那我们赶紧吃完了走人吧——说不定那些人真的会把姐姐给「吃‘了的喔!」说毕,似终于禁不住炎荒羽憨憨的可爱,咯咯地笑了出来。
炎荒羽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因为他把若兰姐姐的话当真了。
他相信,是有人想把她给吃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有人在低声算计他们。
六知中的「闻音知机」在他注意到周围人对柳若兰美色贪婪的目光后,便提升了灵觉。果不其然,他听到在身后人群中人几个声音在嘀嘀咕咕:「喂,几位哥儿们,看到了吧,那马子正点着哩……」
「正点怎么啦?还不是干瞪眼?这里人这么多……」
「……傻了不是……你没留神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那打扮?是外地人哩!」
「怎么,老三你的意思是……」
「哼,不急,等会儿跟紧点儿,不要丢了——总有空子的……」
「嘻,真有你的啊?从山上下来没几天,老毛病又犯啦?」
「你妈的少啰嗦,记着一会儿跟紧点——看,他们要结账了……你要紧把旁边那小子放倒了——不行就放血……」
……
炎荒羽不禁勃然大怒!
一向以来,他都是以为野兽是最狠的,想不到真应了九公的话,城里的恶人比野兽还毒!
联想起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骗子强盗,那一直隐忍的意气终于不克自制。他不再迟疑,「呼」地站起了身子,在站起的同时,有意身子微一斜,故作不留神的样子,登时将面前的一只大瓷碗带到了地上——「喀叭!」一声响亮,那瓷碗如愿摔了个满地碎片。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时候,他也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蹲下身子去检视地上碎片。
「阿羽别动——」突听柳若兰惊叫一声,紧跟着又道:「小心!别去拾碎片,当心划破手!」
炎荒羽登时浑身一颤,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没想到柳若兰竟对自己关心如斯!
他的用意当然是为了保护心爱的若兰姐姐,但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做好了被她斥责的准备——不小心打破了东西,自然要挨骂了!这是他在家里时得出的经验。
然而他万没想到柳若兰不但没有骂他,反而一开口便是殷殷的关切,这如何不让心中正处在辛酸痛苦的他感动呢……
他忙依言站起了身子。就在柳若兰一面急急忙忙付钱,一面频频焦急看他的空档,他放在身旁的手已经借着侧身抬腿绕过凳子的势子略微一抖指腕,两片指甲盖大小、沾着油污的碎瓷已电射而出,目标直取身后人群里的那个恶人「老三」!
长期修习「混沌诀」的效果真不是盖的,他出手的方位极其精准,一如在山林里猎兽时的情形,那两片坚硬的碎瓷似长了眼睛一般,径直从人群挤动的缝隙里间不容发地击中了「老三」的两只膝盖骨!
「啊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人群中遽然爆发!人群登时乱了起来!
「我的腿——我的腿啊——疼死我啦——啊……」连连的惨叫声中,「老三」
周围的人们纷纷避让了开来,而后面看热闹的人却又拼命往前挤,现场情势一片大乱。
透过纷乱的人群,炎荒羽如电般犀利的目光早将那歪歪斜斜地瘫倒在地的「
老三」看了个清清楚楚。无需看他长得什么模样,只要看到他紧紧抱着的两腿膝盖处不住汩汩渗血的样子,炎荒羽便知道这家伙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行凶了——至少今夜他要折腾好一宿了!
毕竟整条大街范围太广,休闲享乐的人们根本不会在意某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或者说是对不涉己身的事情漠不关心吧。挤出人群没多久,在多看了几眼四周的灯红酒绿后,柳若兰便将刚才发生的那场骚乱抛至脑后,重又放开心情,拿出她都市白领逛街的独有功架,睁大了妙目,专注寻找起心目中的「猎物」。炎荒羽更不会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反,由于旅途中一直积压的怨忿得到了渲泄,再逛街时,他的心情也不自主地平添了几分痛快。
「阿羽,我们进去吧!」炎荒羽正感慨城市里人们的生活是这般的丰富多彩时,却被柳若兰轻轻抵了一下腰,轻声跟他说话。
「喔!」他忙应了一声,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转而随着柳若兰脚步的势子,搂着她向一间明亮精致的店堂走去。
「风、情、雅、居……」炎荒羽看着店堂门口铜牌上四个秀气的鎏金大字轻声念道。
「阿羽,我们进去,买一些替换的衣服。」说着柳若兰脱开了炎荒羽的臂膀,拉着他的手轻快地向里走去。
炎荒羽一愣,本来还担心她累着,要紧走几步上去继续扶她,但见她步履轻盈的样子,浑没有一点的疲惫感,相反似乎精神还高涨了许多,便放了心,也紧随着她的步子进去了。
这间店堂的布置看来十分的精美而独到,一进去便令人有种悠闲松弛的感觉,然而一眼望进去,里面的顾客却三三两两的没有几个——甚至连服务的人也看不到。
炎荒羽正纳闷间,便听柳若兰在他身畔轻声道:「这间店看上去是不是很舒服?」见炎荒羽点点头,又接着道:「这店很有品味的呢!你别看这里人不多,但是这里的服饰都是精品,每件东西都价格不菲,一般人都不会进来看的。」
炎荒羽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儿给人的感觉虽好,但买东西的人却不多呢!
跟着柳若兰漫步其间,片刻后两人便来到了一个摆放着姿态各异、身着笔挺男装模特儿的专区。
柳若兰停下脚步,来回打量了几个模特身上的衣着,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看身边的炎荒羽,像是在比较一样。
就在她目光落在一件深色男装,开口欲呼的时候,从暗处疾步走来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女子,见她耸起的胸前佩戴着一面小巧精致的胸牌,上面除了她本人的照片,还有一排数字为M 零三的编号。炎荒羽便猜知她一定是这里为顾客服务的小姐了。
「小姐、先生你们好,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一走近,那小姐便恭敬地问道。
「请把这套休闲装选适合他的尺码给试一下。」柳若兰轻轻将炎荒羽推向一些,对她说道。
「嗯,好的!」那小姐忙应道,接着便上下打量了一番炎荒羽的身材,忽轻声讶道:「呀!这位先生好标准的身材啊——宽肩细腰、臀翘腿长,虽然身高不够,但比例简直就是模特一样哩!」
炎荒羽不禁一滞,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当面这样评论他的……身材,这使他登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猝不及防下,一时脸上神情也僵住了。
倒是柳若兰及时发觉他的尴尬,略摸猜出一点他心里所想,便忙笑促那小姐道:「好啦!还不快去!净瞎说什么呀!」
经她这一斥责,那小姐立时醒悟过来,忙诺诺应声去了。
「阿羽,不要这样,人家这是夸你哩!你看,都没有夸姐姐呢!」柳若兰笑着打趣炎荒羽道。
炎荒羽脸不禁一红,神情有些讪讪的:「姐姐不用人夸的,姐姐很美哩!」
「就你会贫嘴!」柳若兰娇嗲地斜睨了他一眼,似嗔实喜道。炎荒羽一笑,心里立时觉得轻松了一些,便靠近了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一只柔荑,依恋之色溢于言表。
不一会儿,那小姐便捧着一套衣服转出来。但此时柳若兰却又拉着炎荒羽转到别处去了,她只好紧跟上去。
「你先拿着,等会儿我们里外都选好了再试。」见那小姐跟过来,柳若兰头也不抬地淡淡吩咐道。那小姐一愣,想说什么,但显然被柳若兰高雅大气的气度所震慑,竟未再说什么,只乖乖地跟随着二人的脚步移动。
炎荒羽虽不解为何柳若兰要这么做,但因他也不甚明白是否这种店有这种规矩,更兼心爱若兰姐姐,既是她这么说,便一定不会错了,因此也没说什么,只跟随着柳若兰继续看其它的服饰。
兜了一圈之后,随着柳若兰不停地点,那跟在身后的小姐不停地记——炎荒羽见她每次要记的时候,都要忙着把手中的衣服小心地放在托架上,记完后再捧着;而柳若兰说得既快且多,一时间弄得那小姐手忙脚乱的,竟在额头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炎荒羽虽心有不忍,但一来见到柳若兰兴致勃勃,十分开心的样子,二来毕竟柳若兰未发话,自己总不好因为这个生人而拂了她的兴头,因此便只好装作视若无睹,但实在柳若兰在买些什么东西他已经不甚留心了。
看着炎荒羽身着新衣、洒脱帅气得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柳若兰简直看呆了!
她万没想到炎荒羽装扮起来后居然会是如此的神气而富有张力!在新装的衬托下,炎荒羽身上原本的那些山野气质由于身姿陡然挺拔起来,竟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霸气!
见柳若兰只是呆呆定定地望着自己,炎荒羽不禁给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也因此而略略泛红。
「若兰姐姐,你……你看好不好啊?」他羞涩地对柳若兰笑道。
「阿羽……来……抱抱姐姐好吗……」却听柳若兰轻声喃喃道,同时脸上流露出梦幻迷离的神色。
炎荒羽一怔,但随即便应了一声,然后便伸臂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拥着,双手在她背后不住地来回抚摸。
「阿羽……答应我,永远这样对我……不要背弃我……」柳若兰在炎荒羽怀里陶醉地呻吟着,她发现,对这个大男孩,自己已经是越来越难以自拔了……
「不,我决不会背弃姐姐的……我要一辈子好好照顾若兰姐姐……」炎荒羽紧紧地抱着柳若兰,发自内心真诚地说道。
良久,外面轻轻响起的叩门才将更衣室里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个人惊醒。
两人同时分开,相视一笑。
炎荒羽温柔地亲了亲柳若兰,然后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乳房,见她脸上又飞起红晕,才快意地笑了。
「对不起,」柳若兰对站在门外,一脸疑惑的服务小姐歉声道,然后回头对炎荒羽道:「阿羽,我们再给你买一套另外的吧!这样好替换着穿。」
炎荒羽对她的安排自是没有异议。
「先生,你女朋友真有钱,而且长得好美……」在柳若兰刷卡付帐的时候,炎荒羽站在一大堆衣袋跟前,听到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服务的女孩儿小声议论道。
他突地一震!
对啊,买这么多的东西,一定要花很多钱的吧?而且刚才听若兰姐姐说,这个店里的服饰都好贵的,一般人都不进来的,可是她一下子就给自己买了这么多……
他心里立即惴惴不安起来。
由于从小在坳子里生活,他从来就没有金钱的概念。但是他当然见到过钱,也知道钱是好东西,更知道拥有金钱的困难——阿妈在的时候,家里的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有换来的。在他的印象里,好象还没有什么是用钱买的,因为要用钱买的东西,一定都很珍贵……
可是现在若兰姐姐却一下子为自己花了好多……
他感觉脖子里沁出了汗,原本穿着感觉很好的新装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那……那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呢?」他忍不住低声问道。
岂料他这话一出口,那小姐便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一脸的惊诧:「什么?
买这些衣服你都不知道花多少钱?天哪!你这人还真逗哩……」
正说间,却见柳若兰已经微笑着走了过来,那饶舌的小姐忙刹住了嘴,不再作声。
「好啦!阿羽我们走,回饭店吧!」柳若兰笑着对炎荒羽道。
炎荒羽忙点头答应,然后将地上的拎袋尽数提起。
「来,给我两个,我们一起拎呀。」柳若兰见炎荒羽手里一大堆鼓鼓的拎起来不方便,但上前帮忙。
「不不不,不了,我一个人拎得动的……」炎荒羽慌忙摇头,同时赶紧将手里的衣袋一下拎起。
见他坚持,柳若兰在店里不好勉强,便一面吩咐他小心,一面跟着他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炎荒羽隐隐听到那个小姐在后面咯咯轻笑:「看不出来,力气挺大的哩,真会吃软饭……」
走下台阶,虽然室外夜风骤凉,但炎荒羽却感觉背后沁出了一片羞愧的冷汗。
「若兰姐姐,我……刚才一定花了你好多钱……」再走出几步后,他终于忍不住向柳若兰开口道。
见柳若兰讶然看着他,他鼓足勇气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柳若兰脸色顿时大变!
她「蹬蹬」两步走到炎荒羽面前,双目圆睁,那目光中射出的气恨令炎荒羽吓了一跳!竟不自觉地连连后退了两步!
「若兰姐姐,你……」他有些狼狈地嗫嚅道。
恨恨地瞪了炎荒羽好一会儿后,柳若兰目光中的气恨渐渐地消去,但取而代之的却是隐隐的泪光泛起……
炎荒羽登时慌了手脚,不知自己又在哪里令她生气,手忙脚乱下索性一把丢下了手里的袋子,急上前一把将柳若兰抱住,连声叫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兰姐姐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看着他急得满脸通红,额上都涨起了青筋,柳若兰这才心气平和下来。她认真地盯着炎荒羽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声:「唉,瞧你,把东西都扔在地上了……会弄脏的。」
炎荒羽一听,立时如奉纶旨,忙应声道:「好的,我这就去把它们重新收拾好!」说毕紧张地看了看柳若兰,见她朝自己勉强笑了下,才急转身去拎散落一地的衣袋。
回过头来时,却见柳若兰已经招手唤了一辆三轮游车靠近了。
「来,阿羽,我们坐车回去。」柳若兰站在车门前,轻声招呼他道。
坐在车上一路无语。
炎荒羽虽几次想主动同柳若兰说话,但终因她一直都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不好打断她,便忍住了。
从车窗向外看去,街上的人群已经少了许多,即使仍在走动的,那步履也变得匆忙起来,显著急急回家的样子。
回到饭店房间,炎荒羽见柳若兰一进房间便坐在床边想心思,犹豫再三,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小心坐下了。
就在他心里发闷的时候,柳若兰站了起来,朝他走来。他连忙也站起来。
「阿羽……」柳若兰轻轻地抱住了他,将脸儿靠在他肩上,轻轻地唤了一声。
炎荒羽立即敏感到她在抽泣,忙骇然将她略略推开一看——果然,若兰姐姐的眼睛红红的,唇边尤有浅浅的泪痕。
「若兰姐姐,你……你怎么啦?你……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就打我两下好吗?」炎荒羽也不禁急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他的若兰姐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这使得他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过。
「阿羽,来,你坐下,听姐姐跟你说话。」柳若兰拉着炎荒羽,一齐来到床边坐下。
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炎荒羽不禁有些着忙,不知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阿羽,首先若兰姐姐要告诉你的是,姐姐对你好,并非是要图你什么回报……」她的话甫一出口,炎荒羽登时醒悟过来!他立即知道自己错了,大大的错了!自己实在不应该对疼爱自己的若兰姐姐说出那番话来!要知道,柳若兰当初决定要带他出来的时候,根本就对他的将来没有底!完全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对他的爱护!他炎荒羽是什么一个人呢?只是一个穷山沟里一无所有的野孩子啊!
以她都市里的上等人来说,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她一哂的啊!可是自己竟然还不知轻重深浅地妄言什么「还钱」!这岂能不伤她的心呢?
炎荒羽禁不住愧悔交加,难过的眼泪立时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他「呼」地从床边起身,在柳若兰吃了一惊的时候,双膝已经重重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若兰姐姐,好姐姐……我错啦!我知道不对啦……我……我不应该对姐姐说出那种话啊……」说着炎荒羽在柳若兰的面前竟伏地羞愧痛哭起来!
柳若兰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意,一时间百感交集,一直隐忍的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轻轻地将炎荒羽地上扶起,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他的头发。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的苍白。
任何的解释在这里都变得那么的多余。
……
「好啦,阿羽不要难过了,姐姐不怪你啦……」渐渐止住了哭泣后,柳若兰紧紧搂着炎荒羽,在他耳边温柔地低语道。
炎荒羽乖觉地在她怀里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柳若兰梨花带雨的娇媚容颜,忍不住抽出手来,轻柔地捧着她的脸,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吻了吻,然后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姐姐,让阿羽再帮你好好地洗个热水浴好吗?」
见柳若兰娇靥晕红,媚眼如丝,不禁心神一荡,竟「呼」地一下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进了浴室。
不多时,那浴室「哗哗」的水声中便传出了一阵阵令人热血为之奔涌的呻吟呢喃……
第五章 仁心善缘
「我们搭乘中午一点的班机回去,现在去吃个早饭还来得及的。」柳若兰边整理自己的行李边对一旁的炎荒羽说道。
「哦。」炎荒羽应了一声,一面帮她把行李箱摁紧。
「阿羽,我真的有点担心你……」两人忙完后,柳若兰坐在凌乱的床边,微微有些气喘地说着。
炎荒羽愣了下,把行李往边上挪了挪了,然后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伸出右臂将她搂着,不解地看看她。
柳若兰苦笑了下,轻轻摸了摸他光滑的下颔,说出自己的顾虑:「你毕竟年纪还太小了。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比较成熟健壮,但实际的年龄却终究只有十四、五岁。而且还没有身份证之类的有效证件,跟姐姐回去以后,怕会有许多的问题……」
炎荒羽不禁心中一紧,忙问道:「那姐姐你是不是不许我跟着你了呢?」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哪里呀,你又瞎想了!姐姐既然把你带到这步,就自然会想办法好好地安置你。只是你的年龄实在只适合念书,不适合打工啊!」柳若兰摇摇摇头,轻轻地抚着炎荒羽的胸口安慰他。
炎荒羽这才松了口气:「只要能跟着若兰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啊!」他一拍胸脯,志气满满地说道。
柳若兰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得不禁「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好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看吧!」她长吁一口气,从炎荒羽怀里站了起来:「再洗把脸我们就下去吃早餐吧。」
「对了,若兰姐姐,我记得昨天你好象订了两间房间的啊?可是我们俩只需要一间的啊?」在柳若兰对着浴镜洗脸的时候,炎荒羽靠在门边问道。
柳若兰使劲将热毛巾在脸上焐了一下,然后迭放洗脸台上,转身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呀你,真拿你没办法!」见炎荒羽一脸的不知所谓,便不再理他,细心抹好了护肤霜,又整了整衣着后,才转身到门边,双臂吊在他后颈上,面贴面地娇嗔道:「你想想啊?要是我一开始就订一间房间,岂不是告诉人家,我们两个睡在一起了吗?你这个小傻瓜呀——」说毕温柔地在炎荒羽的嘴是吻了一下。
炎荒羽怔了一下后才算明白过来。不禁哑然失笑:对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儿呢?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外面的世界同坳子里的不一样,男男女女在一起的话,不可轻易让别人明确地知道两人的亲密关系——除非两人的关系达到了足以确定公开的程度。而他和若兰姐姐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
看着若兰姐姐笑盈盈的双眸,感受着她的如兰气息,炎荒羽不禁心跳加速,视线也不规矩地落到了那丝质衬衫下耸挺饱满、起伏有致的酥胸上。
柳若兰立即觉察到他的身体变化,不禁晕上双颊,心里一阵轻悸下,一双秀眸也慢慢地闭上了……
炎荒羽见她如此,心思更是活泛起来,竟自一口吻了下去——「嘻嘻!」忽听柳若兰娇笑一声,随即脖颈一空,竟被她从旁边缩身溜走了!
炎荒羽也不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他当然不会抓不住柳若兰,但他却不想这么做。因为反正只要想,他随时都可以捉住他的若兰姐姐的,纵使暂时躲开了,到后来还不得乖乖地就范吗?
正想着,却听柳若兰在电视机旁轻声道:「阿羽,不要啦!我们还有正事呢!
还有啊,你不要老想着抱我,还要多想想今后怎么做呢!」
如一桶凉水兜顶浇下,炎荒羽登时惊悚!
是啊,自己怎么老想着这些事情呢?自己可不能忘记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从山坳里出来啊……
他不禁对柳若兰肃然起敬。
「怎么?阿羽你不开心了?」柳若兰见炎荒羽脸色凝重,忙走到他面前,双手抚在他胸前,看着他的脸。一时心里不觉有些忐忑,暗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没有啊,若兰姐姐说得很对,我是有些贪过了……谢谢姐姐提醒,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炎荒羽抿了抿嘴说道。
柳若兰这才放心下来,同时也十分高兴他能够闻过则改。当下拉起他的手笑道:「那好,我们下去吃早饭吧!」
早餐是自助餐,虽然有近百种糕点饮食,但炎荒羽却丝毫没有受到诱惑的迹象。他只简单地盛了一碗稀粥,一碟小菜,外加几个花卷便坐到一边去了。柳若兰也不以为意,只要了一杯牛奶,一只鸡蛋和两片烤得金黄喷香的吐司面包和炎荒羽坐在一起。
「阿羽,那里还有其它好些小吃呢,味道都很好的,你不尝尝?」柳若兰抹了点果酱在面包片上,轻轻咬了一口,抬起头来对炎荒羽笑道。
「不啦,只要吃饱就行啦!要这么讲究作什么呢?再多的东西最终也只是填饱肚子而已。」炎荒羽淡淡一笑道。
「唔,说得真好!」突然间旁边桌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插进来赞道。
炎荒羽和柳若兰皆是一怔,齐转头望去,却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对二人微笑颔首。
「谢谢老人家夸奖啦!」炎荒羽忙礼貌地向老人点头致意——由于长期同九公在一起生活,使他对老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敬意和耐心。
柳若兰没想到炎荒羽居然如此彬彬有礼,不觉大感意外。要知道,象这般老朽之人,都市的青年都不甚看重的。虽说表面上看来都是让着老人,但实际上却是一种避嫌——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这样。如遇有老头老太搭话,不是故作未听见,便是草草敷衍两句,但象炎荒羽这样正式有礼地回答老人的,还真是极少。
那老者显然也对炎荒羽的恭敬有些意外,一时竟有些吱唔,仿佛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礼貌。
炎荒羽友善地朝老人笑笑,才转回头来继续自己的饮食。
柳若兰看看炎荒羽,欲言又止。又瞥了眼那旁边的老者,却见他频频偷眼观察炎荒羽,心中颇觉有些古怪。
「阿羽你坐一下,姐姐去看看前台机票有没有订好。」柳若兰喝一口牛奶,立起身来吩咐炎荒羽道。
炎荒羽忙点头答应。
再低头吃了几口,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呛声!
炎荒羽吃了一惊,忙转身看去。只见那老人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正弯下了腰,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胸部,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噎着了!
他忙起身上前,一把将老人扶住,一面轻轻地在他背心上虚掌控击,一面安慰他:「老伯不要急,慢一点,小心不要太用力,太急肺会吃不消的……」同时暗以「物过囿形」仔细探查老人的身体。不消一刻,便觉出老人的锁骨处气管有异物正不上不下地挫动,显然是被气息所激,暂时还未吸入更深部位。幸好那异物不大,才不致于老人立即窒息,但已是很危险的了。
这时早有三四个服务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问着,但却始终没有一人出手相助。而附近的年轻人却在瞟了一眼热闹后,依然自顾自地吃喝谈笑,好象身边并未发生这件事一般。倒是几个看去年岁颇长的老头老太关心地围了过来,但却只知急得叹息跺脚,拿不出一点办法来。
炎荒羽知道再拖下去说不定老人就要出事,当下一咬牙,轻声对老人说一句:「老伯你忍着点,我把你倒放一下……」说话间突然将老者身子一拨,那老者顿时身子控制不住地向炎荒羽的方向冲栽了下去!
就在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的时候,却见炎荒羽眼疾手快地左手如电般疾速击在老人胸骨处,右手在他后心猛地虚掌一叩,同时右膝前伸,恰好不轻不重地顶在老人的腹部,登时一肌胃脘之气激冲而出,在炎荒羽左右双手的叩击引导下瞬间直抵十二重楼!
「咳——!啊呃……」随着一声止不住的响亮咳呛,老人一口清水呕出,炎荒羽立即左手一托,右手一拍,将老人端端正正地翻转了过来,正好坐在他的膝腿上!
眼见老人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呼吸也平顺下来,周围的人无不齐齐吁出了一口气。
「啊呀,总算好啦!」
「真要命呐,说不定一下就过去喽……」
「唉,老头儿真是命大,居然没事了……」
「依我看应该送去医院,不然出了事情咱们还真脱不了干系……」
「就是,那小子真多事……」
「走吧走吧,反正也没事体了……」
听着这林林总总的议论,炎荒羽不禁有些气闷,心道,难道我好心救人,反有错了吗?好在他向来对这些无聊的议论不甚在意,因此将老人扶回座位后,便重新坐下吃自己的早餐了。
那老人平复过来后,不再吃东西,而是目光奇怪地看着炎荒羽一动不动。
炎荒羽自然觉察到老者在看自己,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转过身来,迎着着老人的目光,困惑道:「老伯,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停了停,见老人没有反应,不觉有些心慌,不知老头子有什么事,忙跟着又道:「不过我真的没法再帮您啦!要还有不舒服的话,我送您去找医生好不好?」说着征求地看着老人。
「没什么……我没事啦!」总算看到老者开口了,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听上去中气颇足,应该是没事了。炎荒羽这才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对了,您还是暂时不要吃东西了吧,您的喉咙还有些扭着,等好透了再吃才好。」
「小伙子,你心眼儿真好呀……」却听那老者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
炎荒羽心中奇怪,既然夸我,为何又要摇头呢?真是个奇怪的老头。想到奇怪的老头,他不禁又想起了九公的奇怪之处,心中不觉一阵温暖,脸上也露出了柔和的微笑。但随即想到九公已逝,心中又是一痛,脸容凄楚起来。
那老者人生阅历极为丰富,看炎荒羽脸上忽喜忽悲,便猜知他一定经历过人生巨变。正待开口相询时,柳若兰轻柔性感的声音响了起来:「唉,真麻烦……」
一面说着,她一面坐了下来。
炎荒羽见她脸上浮现愁云,便知道机票的事情不太顺利。
果然,只听柳若兰接着又道:「不知怎么搞的,平时订票只要简单证明一下就行了,可今天不知有什么事情,非要查每个人的证件!」说着从手包里拈出一迭票据放在桌上。
「那……是不是不行了呢?」呆了一呆,炎荒羽轻声问道。
「现在只订到一张票,可是你这儿没有证件,除非有什么旅行团一起的才行——可我们一时间到哪里去找什么旅行团呢?就是找到了,又有哪个旅行团会答应加一个人进去呢?」柳若兰越说越生气,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要知道,她出门买票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不顺心的事情哩!
炎荒羽一听也沉默了下来,柳若兰没有办法,那他这个甫出山坳的小子更要吃瘪了。
「呃……我说这位小姐,你确定……只要有旅行团就可以了吗?」这时那一直在一旁听二人对话的老者轻声插话道。
柳若兰正心烦着,正欲不耐烦地回他一句,却听炎荒羽已经恭声答道:「嗯,正是啊!可惜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又到哪里去找旅行团呢?就象若兰姐姐说的,就算是有旅行团,人家也未必肯加我进去哩!」
「哦……是这样的啊……」那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面喃喃自语道。
「好啦,阿羽,咱们还是先上楼去吧——大不了回头把票重签了,改天再回去嘛!」柳若兰说着蹙着柳眉站了起来,向炎荒羽示意。
炎荒羽忙起身歉意地对老人笑笑,然后紧随着柳若兰离去了。只听老人在后面兀自追问着:「你们住哪间房啊……」炎荒羽不及回答,只略回头对老人点了点头便消失在转弯处了。只留下老者一脸焦急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嗐——年轻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就不能等我老头子多说两句吗?」老者生气地跺了跺脚,气哼哼地叫道。
回到客房里,柳若兰把手包随手往桌上一扔,便一下扑在了床上。炎荒羽默不作声地跟着坐在了旁边。
趴着呆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柳若兰又一下翻过身来,伸出一只手。
炎荒羽忙会意地将她拉起。
「不要紧的,顶多我们再多住两天,等方便了我们再一起走么!」柳若兰紧紧抓着炎荒羽的手,看着他笑道。
炎荒羽仔细见她确实没有不高兴的痕迹才放心下来。
「我听姐姐的。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炎荒羽感动地拉起柳若兰的手,放在嘴边不住轻吻。他知道,若是一人的话,若兰姐姐今天应该就能走掉了,都是为了他……
可一转念,他便觉得有些不安:「可是若兰姐姐,要是这样的话,会耽误你的事情的呀……」
柳若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渐渐朦胧起来,脸上也变得愈发柔和而妩媚:「
傻瓜……难道姐姐跟你在一起还不够开心的吗……难道你就这么想姐姐离开你吗……」声音极柔极软级轻……话说完时,那柔软饱满的唇瓣早紧紧贴在了炎荒羽的嘴唇上了……
一股热血「倏」地上涌,炎荒羽不再想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便将怀里柔软火热的胴体重重压了下去……
「阿羽……你坏死了……大白天就乱来……好舒服……」柳若兰娇喘吁吁地呻吟着,刚刚达到的又一波高潮令她泄得四肢发颤、头晕目眩。极度的快感已经令她完全迷失了自我,只知任由自己的身体追求那肉欲的极乐。
炎荒羽也出了一身的汗,但这次他却没有放任髓精流失,而是紧锁肾关,闭精入髓。
「姐姐……你对我这么好,让你开心一点,是应该的呀……」炎荒羽由衷地说着,双手仍不停地搓捏她的胸前双丸。随着他的恣意挤捏,两只柔软的乳房被他揉得不断变形,那对丰满坚挺的乳峰上更留下了一道道的紫红瘀痕,看去极是刺激而艳绝。
「嘟——嘟嘟——」接连的门铃声将两个缠绵谑浪的人一下从贪婪的欢好中惊醒过来。
「怎么?有人按门铃?」柳若兰不悦地蹙眉道。她正和心爱的阿羽玩得高兴,却被不期然的打搅给破坏了,这实在令她难以忍受。
「这会是谁呢?」炎荒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急温柔地将柳若兰抱起,然后揭开床被,把她安放进去。
「阿羽……不要理他,你也进来吧……」柳若兰不理那仍不停响着的门铃,紧紧地抓着炎荒羽的骼膊,眼里流露着渴求。
炎荒羽不禁一笑,指了指被上一滩一滩柳若兰多次泄身流出的淫液,冲她挤了挤眼睛道:「姐姐你看,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这些宝贝收拾一下吧?现在不收拾,等会儿干了就不好弄啦!」
柳若兰登时羞不可抑,俏脸霎时变得通红,终于挨不下去,一把拉起了被头,将整张脸儿钻了进去。
炎荒羽这才笑着起身。简单快速地穿着好贴身衣物后,他重又俯下身来,柔声对若兰姐姐道:「乖姐姐,好姐姐,阿羽去看一下就来……你就乖乖地躲在被子里,等我回头再进来,啊?」
只见那被子「呼」地一下掀开,露出了柳若兰如花娇靥:「那你……快点啊?」
那红滟滟的唇瓣娇滴滴地嘟着,看得炎荒羽险些控制不住再次扑上去狠狠啜吮一番。
其实炎荒羽已经知道门外是什么人在按门铃了。他的「混沌六知」在这方面从来就未让他失望过。
「老伯,是您啊……」炎荒羽一面打开门来,一面温和地笑道。
门外站着的正是在早间就餐时呛着的老者。
见门迟迟才打开,老人先是觉着纳闷,及至炎荒羽一身简单穿着开门出现,又兼之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异味,登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对年轻人正在房间里行云布雨哩!看来自己这个时候前来,还是打搅了人家小情人之音的好事呢!不过事情过于急迫,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是啊,是我啊——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事……」老者说这话的时候,炎荒羽不禁脸上一红,知道被老人看出来自己和柳若兰在做什么了。一时间好不尴尬,不好意思地直挠头皮。
「不过……这事儿还真得赶紧跟你们说了,」见炎荒羽注意起来,老人接着说道:「我已经帮你们联系了一个旅行团,而且人家也答应了帮助你们,所以还请你们要抓紧时间赶到机场去——只剩不到两个钟头了,得赶快啦!」
炎荒羽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就对着里面喊了起来:「若兰姐姐,赶紧起来啊!老伯说已经帮我们办好手续了!」
柳若兰虽然躲在被子里,却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外面的动静,老者说话的声音又不低,自然每一句都听了个明明白白!在炎荒羽叫她的时候,她早已惊喜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顾不上揩拭污秽黏腻的下体便急匆匆地穿起了衣服。
「那……老伯,该怎么感谢您呢?您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炎荒羽兴奋得直搓手。
「呵呵,小伙子心好,当然会有好报喽!你不用谢我啦——对了,你们去到机场后,只要找到一个叫「秀水‘的旅行团,告诉他们是一个姓刘的老头子介绍来的,他们就知道啦!」说完老者便挥挥手告辞。
炎荒羽虽大为过意不去,奈何他本就不是假客气之人,再者室内景象也实在不堪入目,不适合请人进去小坐,因此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者乐呵呵地离去,说不出一句挽留的客套话来。
「阿羽,你快点儿啊!」身后柳若兰急切地招呼着他。
重新关上门,转身进去时他才发现,柳若兰竟然动作神速,已经穿戴整齐一身了!
炎荒羽不禁莞尔一笑:「呀,若兰姐姐,想不到你的动作还真快哩!」说着也疾步走了过去,动作麻利地穿着剩下的外面衣服。
岂料两人靠近时,炎荒羽突地鼻翼一皱,忍不住轻叫道:「呀,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啊……」
柳若兰一听,登时便红了脸儿。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都是你不好,弄得人家脏兮兮的……」情急之下,她只好使出女人的拿手绝招——发嗲耍赖。
炎荒羽真是哭笑不得,却也拿她没有辙。当下只好将她脱去衣裤,哄到浴室,细意地陪着她仔细清洗了一遍后方才出来重新换了贴身衣物,整理好行李出门。
等结完帐,两人坐上饭店门口的出租车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一路上两人颇为紧张,唯恐时间来不及。总算运气不差,一路上居然没遇到一个红灯,就这么畅通无阻地驶上高速,赶到了机场。
一到机场,柳若兰便赶着先去办理了保险及相关零杂费用的缴付,然后又顾不上喘一口气地到相应的通道出口去找那刘姓老者所说的「秀水」旅行团。
毕竟炎荒羽的目力超卓,仅一掸眼间,「目至镜留」便将视线所至的一切尽皆收摄眼底。
「在那儿呢!」他手一指前方一群人叫道。柳若兰忙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却只隐隐地看到一面小旗子在人群缝隙里摇来晃去的,根本看不清那上面写着什么字。不过见炎荒羽肯定地朝那里走去,她便也跟着他去了。
果然,分开人群,挤上前去看时,那面淡绿色的小旗子上印着「秀水」两个明黄的楷体。
未等两人开口,便见一位身材娇小、肤色微黑、一身淡青休闲衫的大眼睛少女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问道:「请问你们二们可是刘老介绍来的?唔…
…这位就是阿羽先生吧?」
柳若兰和炎荒羽对视一眼,不禁暗暗惊异,想不到那老者果然有其手段,并非是虚言妄语。
「这位是若兰小姐吧?刘老跟我说,「只要你看到两位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女,就一定是他们啦‘,现在一见果然郎才女貌呢!对了,我姓吴,是这个团的导游,你们就叫我小吴,或者吴导也可以,只是不要叫成「误导’就成啦!」说毕已「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的贝齿。
柳若兰不禁暗想,果然是导游,能说会道的,一见面便叽叽呱呱地说了这么多。炎荒羽听着她脆崩崩的一连串地说话,倒是觉着这个子不高的女孩子说话挺有趣的,一时对她好感大增。
两方面接触后,炎荒羽和柳若兰才知道,原来这「秀水」旅行团里二十多人绝大多数是老人,而且是一帮老朋友一起出来结伴游玩;他们当中仅有四个年轻人,还是家里人不放心,让跟着出来做照应的。而那姓刘的老者正是这班老人在当地的知交,这样一来,老人出面,这些老朋友哪还有不尽心尽力帮忙的道理呢?
于是才有了炎荒羽得以搭上旅行团的运气了。
三人说话时,炎荒羽注意到身边的两排软椅上坐着的老人不少在打量着他,有的还对他友好地微笑。他忙笑着点头回应。更有一些老太太老先生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像是在打盹。
看来这叫「小吴」的女孩子很会活跃气氛,又是说又是笑的,不一会儿,炎荒羽和柳若兰便一一同那些老人相识了。
此时的炎荒羽已经没有多少「初临贵境」的新鲜感和局促感了。他开始不知不觉地溶入了身边的环境,也适应了周围的人群。
柳若兰因长期未接触到年龄相仿的都市「同类」,因此见到导游小吴后便格外地亲热,急切地便向她问东问西的,谈流行、说变化。偏小吴也是能说会道之人,见柳若兰风雅迷人的气质,早也起了倾慕的念头。两人互存心思下,一拍即合,便聊个不住了。
就在炎荒羽静静地倾听柳若兰和小吴轻声交谈时,他们这排座位的入口处传来了一片大声说笑的吵嚷声。
炎荒羽讶然转头看去时,却四个面目清秀,浑身散发着迫人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手里各晃动着一本杂志向他们走进来。
「喏,那就是我们这个团队里的四个年轻孩子啦!」见柳若兰也转过头去,小吴忙向她笑着介绍。
「喂喂!这是我的座位!你是哪儿的呀,让开让开!」四人当中的一个身形高大俊逸的少年脚步停在了炎荒羽跟前,突地大声呵斥了起来。
炎荒羽一愣,却也没有站起身来,只抬头看了看他,然后转眼又看了看柳若兰。
柳若兰顿时秀眉蹙了起来:「这个座位上也没有写明是谁的,你为什么要他让开呢?」声音虽不响,但辞锋却甚是锐利。
那少年正要发作,不料眼睛一瞥下,看到了柳若兰惊人的美貌,竟不觉呆了一下!嘴皮子顿时也不利落了:「这个……呃,这个我来的时候就坐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其它人。」那声音直落八度。
那同行的另外两个少女和一个少年显然也被柳若兰丰媚脱俗的气质所慑,一时间对着她竟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若兰姐姐,没什么的,」炎荒羽见若兰姐姐替他出头,心里着实温暖,但他却不想双方出现什么纠纷,便淡淡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到另一边去坐便是了,反正那儿也有空位的。」
他一站起来,自然便将整个人显现在了四个少年人面前。虽说年龄相近,但炎荒羽浑身透出的那种沉稳冲和的气质却绝非那几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所能比拟的。
尤其现在他已经是一身由柳若兰一手挑选的名牌,更衬出他挺拔洒脱、卓尔不群的气度。那两个少女登时眼睛一亮,显然没有想到眼前「占座」的男子居然这般的帅气迫人,特别是那份少有的稳重,更令她们见惯了青春好动男孩的眼睛一时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柳若兰的心思一直放在她的阿羽身上,自然将这两个青涩小丫头的反应看在眼里。当下心中暗暗「哼」了一声,随即跟着炎荒羽站了起来。如此二人同时立起,在一群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之中立显突兀,那四个活泼脱跳的少年人更是立刻便被比了下去。
在起身拉着炎荒羽的手后,柳若兰又转身向导游小吴道:「小吴,你也跟我们过去坐坐吧,我们接着聊。」小吴自是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对那几个少男少女笑着耸了耸肩,摊摊手便跟着过去了。
倒是这几个少年坐下后便小声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
炎荒羽将四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边听边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听到四人坐下后,先是对若兰姐姐的美貌议论了一番,接着那另外的三人便开始责备先前出言不逊的男孩了,再跟着便是那男孩委屈地辩解,当然最后是被同伴们说得连连认错。
炎荒羽的心里忽地生出熟悉的感觉。他们四人在一起,同自己和坳子里的伙伴们相处时的情况何等的相似啊!除却衣着、环境、谈吐的不同,那彼此间亲密的感情、亲热的抱怨,无一不是那么相似……
心灵正温暖激荡着,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有些湿润了。心中一懔,他赶紧偷眼看了看柳若兰,见她与导游小吴谈得正欢,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了心,赶紧做势抹了下眼睛——他不愿意让若兰姐姐看到自己这样,他知道她会因此而担心的。
在听那四个少年说话时,炎荒羽知道了原来那个对他口出恶语的男孩叫做「
阿光」,另外一个男孩叫做「小勇」,而另两个女孩子,个子稍高些的叫「玲玲」
,另一个则被叫做「朱妹」。
又过一会儿,便听见他们几个商量着要向他和若兰姐姐来道歉,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发现他们真的很可爱,虽然一开始双方见面的时候不怎么愉快,但毕竟很快便知道错了,从这点来看,他们同坳子里的伙伴们更没有什么分别了。
当阿光局促不安地站在炎荒羽面前,吞吞吐吐地向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炎荒羽也笑着起身同他点头示意。他当然不会对阿光生气,正如他不可能对自己坳子里的伙伴生气一样。
见阿光等对炎荒羽作出了友善的表示,柳若兰自不会再生气下去。看着这些孩子活泼开心的样子,她不禁注意到炎荒羽那与年龄决不相称的沉稳厚重,心里竟隐隐有些刺痛。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炎荒羽自小所处的艰苦环境所造就的。但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炎荒羽不但没有表现出山里孩子的怯意,相反倒显得颇为大方得体,意外地显出了别具一格的气质,反衬出了这四个少年人的轻薄浮躁。
与炎荒羽将所有的好奇都深埋在心里不同,四个孩子一见炎荒羽和柳若兰面色和缓、不再生气,便立刻自来熟地围着二人坐了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了俩人的情况。
在得知炎荒羽的名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是哪几个字后,那两个女孩子「玲玲」和「朱妹」居然当即瞪大了眼睛,张圆了嘴唇,做出一副激动兴奋的表情一,更要命的是两人竟夸张地惊呼起来:「哇——好酷的名字啊!炎、荒、羽——好特别喔——」一连几个拖长的声调直听得炎荒羽险些掉下一地的鸡皮疙瘩!
头皮竟然不自觉地发麻起来!
看到炎荒羽不知所措的样子,柳若兰不禁抿嘴一笑。她知道炎荒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对话,这种都市少男少女的语气腔调虽说不怎么入耳,但终有其可爱之处,有时恰如其分的来两句,倒是能活跃一下气氛的。只可惜这一套对炎荒羽来说却真是对牛弹琴了,因他根本就没有「时尚、新潮」等方面的概念。
「他们都是这样说话的,时间长了就会习惯了。」她笑道向炎荒羽使了个眼色说道。
炎荒羽怔了一下,随即明白柳若兰的暗示,便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回头对两个女孩子道:「不啊,很一般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呀。」他这话说的确实是心里的感受。
岂料他越是这样淡然沉着,两个女孩子越是觉得他与众不同,对他的兴趣也越发大了起来。直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一旁的阿光和「小勇」显然心里不是滋味。他们没有想到一直跟他们玩得亲亲热热的两个女孩子,居然一转眼便同炎荒羽对上了,将他们俩晾在了一边。
「咳——咳!」阿光个子高一些,做事也霸道一些,见炎荒羽对两个女孩儿只是微笑点头,便忍不住插进来道:「对了,炎荒羽,你是在哪里上的学啊?说不定以后我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呢!」
炎荒羽登时一呆,这个问题他实在没法回答,因为他根本还不知道所谓的学校是一个什么样子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说话,因为现在自己是跟若兰姐姐在一起,凡事一定要顾及到她的想法。
果然,柳若兰听到阿光问炎荒羽这个问题时,脸色稍变了一下,但随即便笑道:「阿羽是我的一个远方朋友的孩子,我把他当作弟弟一样。这次他随我回去,就是要找一所好一点的学校呢!」她这话既不露痕迹地将有关炎荒羽从前念书的情况一带而过,又点明了自己将为他找一所更好的学校。这句话乍一听上去,只会让人以为炎荒羽正在转学途中,而不会再想到他从前的学校是在哪里了。当然,细心的人还是能从中听出问题来的,只是对这四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又哪里会想到更多呢?
「哦,是要转学呀!那好呀,转到我们学校怎么样!我们学校可好呢,是重点中学呢!每年都有好多学生被保送的!」那身材微胖,叫做「朱妹」的圆脸女孩立刻欢声拍掌叫了起来。那苗条的玲玲也在一边同声附和。
「哎哎哎——说你是「猪妹‘,你还真的象猪啊!你都不知道大姐姐和炎荒羽住哪儿就乱讲一通啊?要是不住一个城市,难道让人家专门跑来上你的学校啊——切!真是笨!」阿光手一挥,大大咧咧地说了圆脸的「猪妹」一通。那小勇因同为男生,自是忙不叠地跟着帮腔。
炎荒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看上去略胖的女孩子不是叫「朱妹」,而是叫「猪妹」啊!想过来后,不禁会心一笑。
「要死啊你!你才是猪呢!」见炎荒羽笑,那「猪妹」忽然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羞辱从心里产生,一时间竟突抓起手里的时尚杂志劈头盖脸地朝阿光打去。
猝不及防及防下,阿光竟被闹了个灰头土脸,那精心梳理的时尚发型登时被弄得一片凌乱。
「你你……你要死啊!死猪妹!干么弄乱我的发型!」阿光见心爱的潇洒发型居然顷刻间变成乱草,少年气盛下登时暴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杂志反击向「
猪妹」!
见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几个孩子说打就打起来了,那原本安坐着闭目养神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一个个急急忙忙地起身劝阻。
一旁的导游小吴早跳起来上前拉架,小勇和玲玲也忙着一人抱一个地分开二人。炎荒羽见他们如此打闹,反怔怔地看着,没有起身上前帮忙。
因为他又想起了山里的伙伴们。那些伙伴们也是这样,阿虎、根旺、小石头、盘哥……
当然还有玉版、阿瑶……
阿玉呵……
他突地低下了头,将脸埋进双手掌心里,内心一阵绞痛,两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等混乱平息下来时,炎荒羽也恢复了平静,重新坐正了身子。
「怎么啦?阿羽,是不是哪里有点不舒服?」在帮忙劝开打闹的男孩女孩后,柳若兰坐下时才察觉到炎荒羽不太对劲,心里不由一紧,忙靠近了他,关切地问他。同时双手紧抓着他的一只手,拢在手心里用力紧了一紧。
炎荒羽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不知道,好象有点累……」他想到若是自己说没事的话,那么刚才一片混乱时自己为何没有上前同柳若兰一道劝阻呢?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因此便及时找了个借口——不过此时他也的确感觉有些累,身体还好,主要是精神上老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觉着颇为厌疲。
柳若兰一听便急了,要知道,这些天的甜蜜相处,已经使她对炎荒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炎荒羽现在对她来说,已是亦亲亦情。虽说象弟弟一样,但更是一个体贴亲密的情侣,因此对炎荒羽的关心也就变得很自然了。
「那……你不要多说话了,闭上眼睛躺一会儿——唔,还有三刻钟,来得及休息一下的。」说着便象照顾孩子一般扶炎荒羽向后靠下。
「是不是昨晚做得太多了?」象想到了原因,柳若兰脸上忽地一红,紧贴着炎荒羽的耳根小声问道。
炎荒羽差点笑出来!
他没有想到若兰姐姐会想到那方面去。当然,看到她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的心里也是一热,轻声回应她道:「哪里啊!只要姐姐高兴,再多都不会累的……」
柳若兰听得心里甜滋滋的好不喜欢!若不是顾忌有人在旁边看到,她早扑进炎荒羽的怀里去好好地亲热一番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忍不将一只坚挺耸翘的乳峰紧紧地压在了炎荒羽的一侧骼膊上,用力挤蹭了两下,双眸里水汪汪的尽是春意……
炎荒羽大感吃不消,偏又极是受用,那投向柳若兰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
一时间两人竟在众目睽睽下暗通款曲,直至导游小吴一声重重的叹气坐在身边才中断了那无声胜有声的黯然销魂。
「唉,真是的,都要回去了,临了还出这种事情……」只听小吴皱眉抱憾道。
「怎么样?他们没事吧?」柳若兰忙关心地问小吴,因她知道,若是在带团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小吴是要承担相当责任的。
「唉,算了,只是点小打小闹,还好没有出什么皮肉伤,不然还真要头痛了。」
小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炎荒羽在旁听了不禁暗暗摇头。
小孩子间有打有闹的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见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打不闹,怎么长得墩实呢!
「真是的,平时一直都叫「猪妹‘的,今天就不行了?」他又听到阿光犹自不满地低声嘟囔着。小勇则在一旁好言相劝。
另一边的「猪妹」却已经「嘤嘤」地哭了起来,显然心里十分的委屈。那玲玲只是毛手毛脚地拿手巾替她擦眼泪。
反倒是几个孩子的爷爷奶奶等老辈人之间相视一笑,并未将孩子间闹出的这点别扭当作一回事,见当事人没有伤着,便一笑了之,重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闭目养神。
因为毕竟不是很熟,炎荒羽本来还想劝劝双方的,但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略起的身子也重新靠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猪妹」停止了哭泣,登机的时间也到了。
第六章 九霄结缘
随着那一下跃起腾空,看着渐离渐远的地面,炎荒羽知道,莫测的未来终于对他打开了机遇之门,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投入到一个完全陌生而崭新的领域,去为自己,也为思念的人儿奋斗、努力……
由于同柳若兰不是在一起买到的机票,因此在上机以后,炎荒羽先替若兰姐姐安顿好行李,然后才随着「秀水」旅行团一行向后面机尾慢慢过去。柳若兰毕竟有些不放心,稍坐了坐,心里一时牵挂不下,便又起身紧随在后面。
七手八脚地帮一班老人将行李推进头顶的舱柜,再合上舱盖后,炎荒羽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坐下来。老人们对他的热心勤快自是不住口地夸赞。反是炎荒羽觉得没有什么,心里保持着一片平和。
也许是知道将会有一段漫长的旅程,这些老人在客机平稳后便纷纷闭上了眼睛,以薄毯搭在胸前睡了起来。
炎荒羽恰坐在两位老太太中间。虽说心境平和,但毕竟少年人心性,又加之平生头一回飞到这么高的天上,自然想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隔着一颗花白的脑袋,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似乎就在身边,偏又不方便探头窥视,半个钟头过去后,心中顿感煞是枯燥无聊。
不过看看整个机舱除了那面目姣美的空中小姐,以及那俊秀文雅的空服少爷外,他尚未见到有其他的乘客走动。因此虽心里想东想西地不停嘀咕,终是不敢起身走动。
就在他一咬牙,索性欲效仿身边的两位老太太,闭目养神,修习「混沌诀」
时,终于希望出现了——他看到前排有一名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未见他打什么招呼,便径自起身沿走道向机舱中部走去——更重要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行为举止表现关注!
原来可以随意走动的啊……
炎荒羽不禁心中暗吁了一下,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又露了怯。
他轻轻打开安全带的金属扣,,便欲站起身来。不过刚一动身,却又有些犹豫。因为身边正好有一位老太太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可是她现在正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鼻息声。若是因自己的动作而打扰了她老人家,就不太好了。
正心里矛盾着,突见身边的老太太居然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眼睛也睁开了,转而慈祥地看着他道:「怎么?小伙子是不是想出去啊……来,出去——有事情就说话呀,不要这么不好意思嘛!」见炎荒羽脸略略一红,有些腼腆,不禁更觉喜爱:「你是第一次乘飞机的吧?」见炎荒羽点点头,又笑着道:「
没关系的……呃……出去吧,多走动走动,看看外面的天和云……」
炎荒羽忙连声道谢,然后小心地从站起的老人身边出去了。
走出几步后,他听到老太太小声对身边的老姐妹说着:「现在象这样有礼貌的小孩子还真不多了……要是我家小小能碰上他这样子的就好了……」
「嘻,又在想小小啦?这次不是你不让小丫头出来的吗?要是出来,不就碰到了吗……」旁边的老妇人取笑应道。
「你呀你,又来呕气我了……」让坐的老太太嘟哝了一句。
……
舷窗外大朵大朵的白云立刻将炎荒羽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不再留意那两位老姐妹的对话,转而专注地体会落入视野那壮丽奇妙的景象。
在他们的脚下,一望无际的是一片云海,这云海是那么的纯净,看不到一点其它任何的东西。而远方的天空在洁白的映衬下,却又显得格外的澄澈、湛蓝。
偶尔飞机掠过云层稀薄的区域时,那下面的大地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寂寞、广阔而神秘……
入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炎荒羽心中暗自感概造化的神奇。以自己「混沌天地,浩气长存」的心法在胸,却在目睹这一切后,仍自感渺小,可见天地无可撼动的伟大——自己从前在山里的见识、眼界实在是不足为人称道。
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悲悯惆怅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显得是那么的庄严、圣洁和不可亵渎侵犯,似乎同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某种东西发生了共鸣一般。
不知不觉中,两行热热的湿润缓缓淌过了他的鼻翼……
一阵甜美健康的少女体味淡淡地扑入鼻腔,紧跟着一声清脆如铃的声音在身边轻轻响起:「外面真好看呢……呀,你怎么哭了?」
将激荡的心神收摄回来,炎荒羽头也不回地淡淡笑道:「是啊,那是因为从这里看去,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太渺小了。」
「你是不是想家了?」象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那少女的声音柔和地道。
炎荒羽不禁一震,不由自主地转过身了,正视眼前的少女——「猪妹」。
从一开始见面直到上飞机,他都还未认真地看过她。这是因为一来若兰姐姐在身边,她的艳色足以令周围的女人失去光芒,二来对于相识不深的女孩子,一见面就盯着人家看,也未免过于没有礼貌。
但现在却因为一句重重敲击心坎的话语,引起了炎荒羽对她的注意。
如此近距离望去,炎荒羽发现,这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其实很可爱的。由于比较丰满,她的肌肤看上去十分的细腻柔润,那白嫩的脸蛋上自然地透出些许的红晕,更增添了她几分娇媚。
似乎被炎荒羽明亮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上红晕更甚了,但却没有表现出寻常女孩的不悦,只略垂了眼帘——炎荒羽发现,她的两扇睫毛真的好长,跟着低低地羞道:「你不用这么看啊?我长得不漂亮的……」
炎荒羽一笑,不正面回答她,反柔声问道:「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叫你「
猪妹‘呢?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少女登时脸色大变,显然是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会问出这句话来。
「你!」那脸上动人的晕红刹时间尽数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只见她狠狠盯了炎荒羽一眼,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流露出生气和伤心的神情,一跺脚,便扭身欲走。
炎荒羽迅疾一伸手,拉住了她的一只小手,一面急道:「对不起呵……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突然被炎荒羽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猪妹」不禁陡地浑身一震!似有一股异样的电流在两人肌肤紧触的瞬间传遍全身,那愉悦的麻栗令她几乎软倒!在一阵头晕目眩中,她停下了脚步,只是胸口没来由地急剧上下起伏。她的心情突然间紧张起来,竟变得不敢去看面前这个男孩。她极力地克制自己着自己的身子不要颤栗……
炎荒羽温暖有力的大手沉稳地握着她那柔软丰腴的小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歉声道:「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若是你不愿听,我就不说好啦!」
说着,又将她另一只小手也抓了起来,将她拉回舷窗边,然后连同先前的小手一并紧紧合拢在自己的双掌心里握着。
两只手被他的大掌紧紧握着,少女不禁又是一阵眩晕,一颗心儿更是止不住地「呯呯」乱跳,那圆圆的脸儿早绯红一片了。
「我……还不是因为我长得胖……不够苗条……」她不禁声音发颤地低低说道。炎荒羽看到,在她说完这话后羞惭地低头的瞬间,眼睛里竟似乎隐隐有些湿亮。
「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哩!那,你叫什么名字呢?」炎荒羽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连连轻轻摇头。这时他才有心比较了一下,发现她确实要比一般女孩子稍胖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可爱呀?何况象她这样丰腴珠圆的样子,正别有一番少女娇憨的风情哩!
「我叫——诸乌玫……」见炎荒羽的神态言语中似乎并没有不友好的意思,少女惴惴的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些。见炎荒羽问她姓名,便忙说了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双手从炎荒羽的手中抽出来,一根白嫩的手指在另一手的掌心上,将姓名的每个字一笔一划地写给炎荒羽看。
「呀!很好听的名字啊,」炎荒羽看着那只柔腻如脂玉的小手掌,口中轻声念着「诸乌玫」三个字,来回三四遍后才将目光从那诸乌玫的小手上抬起,看着她绯红的脸蛋笑道:「还有,你这样也很好看的啊?其实人太瘦了并不好,看上去很没有生气哩!」
诸乌玫自从情窦初开以来,就一直为自己比同龄女孩略胖的身材所困扰烦恼,这已隐然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但同学们却似乎以之取笑为乐,还替她取了个谐音的绰号——「猪妹」。虽说心里不怎么情愿,但一来她秉性随和,再则叫的时间长了,兼且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恶意,便也逐渐地习惯了起来。只是今天在见到炎荒羽那迥异于身边男生的别样气质时,竟不知怎的,就格外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以至于自小就一向玩得极要好的伙伴阿光,在嬉闹中无心的一句话也激起了她极大的反感。
对炎荒羽来说,由于长期修习「混沌诀」,加之艰苦生活的磨练,心态较之同龄人自然要沉稳细腻得多,尤其小小年纪便经历了数个红颜,看异性的眼光早跳出了寻常的以貌取人,而更多的时候是不由自主地便会用心眼去体会两性间的愉悦美好。虽说这种情愫也未必就算得上成熟,但那种动人的感觉却令他分外地爱护、珍惜与自己相识相悦的女性。
「你说的是真的?」诸乌玫的大眼睛里登时闪出喜悦光芒,显然是没有想到炎荒羽会这么评价一直令自己颇为心烦的身材。
看到她羞容未尽的脸上透出止不住的欣喜,炎荒羽不禁心里也一片欣然:「
当然是真的啦!你的身子看上去圆润丰满,很好看呢!」说着他一双眼睛含笑从上至下打量了诸乌玫一遍,眼里满是赞美之色。
见炎荒羽毫不掩饰地打量自己,诸乌玫先是大窘,本能地将隆起的胸部收含了一下;继而见他的目光中并无一丝的情色,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这才放松下来,反而重新将浑圆的胸乳更骄傲地突挺了起来。
炎荒羽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也自觉着十分的温馨。不经意间,两个出身反差极大的少年人的心悄悄地靠拢在了一起。
交谈中,炎荒羽了解到,诸乌玫她们这个旅行团到达的目的地是署安市,紧邻着他和若兰姐姐要去的署平市,两座城市是姐妹城市,中间有一座殁情峰将两座城市阻隔开来。
「其实出来游玩也没什么啦,看看哪里都差不多。」毕竟是少年人,又是都市里长大的,撒放得开。诸乌玫很快便同炎荒羽热乎起来,没有了先前的拘谨之态,说说笑笑的。圆圆细嫩的小脸上充满了舷窗外的阳光,那笑容甚是灿烂明朗,看得炎荒羽那一直郁郁然然的心情也被感染得明亮了起来。
「喔?总有地方不同的吧?」他笑说着,视线向舷窗外瞥了一眼,又收回来看着诸乌玫。
「当然啦,每个地方肯定都不一样的啦!只不过我的意思是说,玩一个地方忘一个地方,时间这么短,又哪里能细细地分辨每个旅游地的特色呢?」诸乌玫忙摇摇手解释,「象我们这一次,拢共就五天时间,倒有两天花在路上了……」
炎荒羽因从未出过远门,自然对她的这番话不便给予置评,故此只能笑着附和:「那倒也是,时间太短了,一定玩不好的……」这样说着,心里却不禁悠然回到了坳子里,面前仿佛出现了同伴们打闹嘻戏时欢乐的模样……
阿瑶……
他的心里陡地又是一痛,忙紧了下眉头,脸转向舷窗外,平静一下起伏的心湖……
诸乌玫说得正高兴,并没有注意到炎荒羽的异样。只是见他目光又向飞机舷窗外望去,便不自觉受他影响,也向外面看了看——自然见不到有什么特别的。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未待两人转过来,一个柔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你们俩个在看什么好看的啊?」
原来是身材高挑苗条的「玲玲」。炎荒羽从诸乌玫那里知道,她的本名叫林凌。
想不到一天内竟有两个人的名字带着相近的谐音。炎荒羽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颇觉有趣,不禁微笑了起来。
见林凌甫一出现,炎荒羽马上就对她笑脸相迎,诸乌玫登时有些挂不住。她原本就对自己信心不足,况且相形之下,林凌也确实比自己清秀婀娜得多。因此,对炎荒羽着意之下,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没……没看什么……没什么呀……」诸乌玫回答时的声音颇为迟疑和不自然。
见她神情古怪,林凌反而怀疑起来:「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这么紧张——不行,我也要看看……」说着竟自从炎荒羽和诸乌玫中间插了进去,探头至舷窗前,向外张望。
一股幽幽的少女体香从林凌的身上传来,炎荒羽不禁一窒,那味道和诸乌玫的甜美颇有不同,而是带着些清新的气息。
忽然间,他咧开了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原来,越过隔着的林凌,他正好看到诸乌玫紧张局促的样子,尤其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他流露出的竟是十分不安的神情!他登时醒悟小丫头的心里在紧张什么。
看炎荒羽对着自己开怀的样子,诸乌玫不禁又羞、又气、又恼,偏嘴上又不好得说出来,只能朝他使劲瞪眼嘟嘴。这样一来,炎荒羽愈发觉着她的可爱,那笑容自然也更加肆意了。
「真的没什么嘛……」见外面天空里确实没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林凌嘴里嘟囔着直起了身子,转了过来。「咦?猪妹你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说着似乎意识到诸乌玫瞪的对象是炎荒羽,便急转过来,却见炎荒羽刚好收拢笑着的嘴巴,那脸上兀自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不禁越觉奇怪,脱口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古怪啊?扮出一副怪怪的样子!」
见诸乌玫窘迫难抑的样子,炎荒羽感觉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这个小姑娘会跳脚,便敛容正色起来:「没什么,我们刚才在说话呢——我跟她说我们那儿有的地方「偷新娘‘的故事哩!」他轻描淡写地寻了个托辞,同时向诸乌玫歉意地微点了下头。
「哦!原来是这个呀——我也听说过的!有些少数民族是有这个风俗,很有意思呢!」林凌恍然大悟地也笑了。随即想起什么,忙又道:「呀,这样说来,炎荒羽你还是少数民族呢!」
「呃……这个么……算是吧!对了,我要回座位上了,你们接着说吧!」炎荒羽不欲接这个话题,且觉得自己也应该回座位上去了,便含糊着口气打了个马虎眼儿混过去了。
「哎……怎么「算是‘呢——你……这人真怪……」林凌一面看着炎荒羽离去的背影自语,一面对旁边的诸乌玫议论道。
诸乌玫好不容易摆脱适才的尴尬,当然不会再对炎荒羽说什么,听林凌这么说他,嘴上虽是含混唯唯,心中却反而觉得她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自己同炎荒羽的聊天。不知不觉中,一向情同姐妹的闺中好友在她眼里竟变得颇有些惹人厌憎……
出于对炎荒羽的关心,柳若兰接连过来看了他好几次。见他每次见到自己都微笑示意,显得十分的安稳,神情也闲适自在,这才放下心来。
炎荒羽一直看着柳若兰那曼妙绰约的身姿消失在前面的座位时,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若兰姐姐已经是第四次来看自己了……
他心里默念着闭上了眼睛,回味着若兰姐姐对他的每一线温柔和关爱,心里涌动着阵阵暖流。
在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后,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开始好转起来了……
至少到上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
外面的天真的很蓝……
还有,太阳也真的很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玉……
等着我回来……
……
正在他遐想绵绵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人正靠近自己。「混沌六知」所造就的本能警觉使他在一只陌生的手即将碰到肩头的瞬间,身形突地向下一挫,再一扭,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只手的接触。与此同时双目也倏地睁了开来,一时间精芒迸射,直视那向自己伸手之人!
目光一触即收。
眼前竟是一位发白颜衰的老爷子!炎荒羽不禁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行动过于猛浪。
老人显然被炎荒羽爆盛的骇人目光给吓了一跳!一时间愣愣地看着炎荒羽,那落下的手竟自忘记收回来了!
「您……您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炎荒羽尴尬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询问老人。
「哦……哦!是这样,」老人似乎回过神来,忙摆摆手,比划着方向示意道:「我那小孙子说要我跟你换个座位……想请你坐到他们那儿去……」
原来是这样!
炎荒羽不禁惭愧自己的小人之心——实在也是在山路上的那趟遭遇让他害怕了,以至于时时保持着警惕。
「没,没什么,那我就过去好啦!」炎荒羽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此时身边的老太太早已笑着站起来让他了。
「就是说嘛,年轻人总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的……还是我们老头老太在一块儿合适啊!呵呵……」那老太太边让边笑边念叨着。
「这孩子真懂事啊……」见炎荒羽又是再三致意后才走去,老太太忍不住又不住口地向刚刚坐下的老伙伴夸了起来。
老人一面点头同意,一面却久久不离炎荒羽的身影。刚才炎荒羽突然回眸时,那慑人心魄的精亮眸子里瞬间迸出的不羁野性,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孩子不简单呐……很奇怪啊……」老人一面点头,心里一面沉吟着。
见炎荒羽过来,那四个少年人立刻作出了热情的响应。一时间引得周围的乘客都把注意的视线纷纷投向了他们的方向。在这种情形下,反倒是刚才同炎荒羽谈得十分开心投机的诸乌玫显得有些拘谨,没有其他三个伙伴的表现来得过于夸张。
「喂,我说炎荒羽呀,你一个人坐在那里,闷不闷啊?」刚一落坐,林凌便越过阿光向炎荒羽打趣。
炎荒羽发现自己坐的这个座位安排得很有讲究。
五人一排的座位,恰恰让他坐在中间。武勇(即小勇)和吕晨光(也就是阿光)一左一右,正好将他夹着,而诸乌玫和林凌则自然地坐在了最外边的两个座位,被两个大男孩分隔开来。
「还好,」炎荒羽笑着轻吁了一口气。不论怎么闹,他心里都只有欢喜。因为他们和陈虎、根旺等伙伴们一样,是年龄相仿的热血少年。不管他们想出怎样的花招来玩耍,他都乐于奉陪。「要是闷的话,我会出来走走的。」他接着笑道。
显然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涵养,主动挑起话头的林凌自己先窒了一下。
「林凌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不主动到我们这儿来坐呢?只要你说一下,我爷爷肯定会跟你换的!」阿光似乎看出一点炎荒羽出自山野的底子,知道他谦恭的背后极有可能是自卑,便有意挑他。
炎荒羽笑笑,却未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们几个人玩得不开心吗?」
几个人登时面面相觑,均没有想到炎荒羽会这么说,不禁同时感到他的可恶。
因为炎荒羽说这话,无非是告诉他们几个:我是你们请来的,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你们之所以要我来跟你们在一起,那一定是你们几个玩得不怎么开心——更绝的是,炎荒羽这么理解竟也无可厚非。皆因在机场的时候,他们四个伙伴之间确实表现得不怎么友好,甚至还争吵打闹了一番。
「你!你……你把别从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林凌终于按捺不住娇斥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引起了前排座位的老人回了回头。
「就是……我们好心请你来一起开心一下,想不到你会这样说……」武勇也不悦地低声道。
炎荒羽总算摸着一些这几个同龄少年的性格脾性了。
阿光和林凌等几人虽说性格飞扬生动、聪明且精力充沛,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以及探索的欲望,也拥有相当的勇气和愿意付出努力,但实际上在这光耀的表面下,却隐藏着未经风雨锤炼过、极度脆弱的本质。他们可以奢侈地享受美好的生活,但却绝对无法承受挫折带来的失败。
「没有呀,其实我也很高兴和你们在一起的——坐在两颗白花花的脑袋中间,你们不知道我已经打了多少个呵欠了……」炎荒羽笑着转变了话语,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受其影响,不知不觉中,他说话的语气逐渐在向他们接近。
「真的?哈!我就说嘛!应该早点把你喊过来的啦!」一听炎荒羽这么说,阿光等立即又高兴起来,似乎将炎荒羽及时请过来,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似的,心里自然地就十分的满足和开心了。
炎荒羽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同时也知道他们确实跟坳子里的伙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那么的善良和纯真。
「喂,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快点拿出来,开始玩吧!」一旁的诸乌玫这时开口催促道。刚才她一直在旁边看他们几人说话,自己却未出一声,现在见三个好朋友同炎荒羽逐渐融洽起来,便说出了邀炎荒羽来的目的。
「对对对!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了……」一下被诸乌玫提醒,阿光、武勇和林凌忙连声点头答应,接着便手忙脚乱地将原本搁置在各自膝头的精巧匣子打开——炎荒羽一见那熟悉的画面,便知道这就是若兰姐姐曾经教他摆弄过的「电脑」,也叫「计算机」的。不过他们用的看来要更加精致小巧——足足比若兰姐姐的小了一半还要多!
不过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实在是有限得紧。由于没有足够的电力支持,除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外,柳若兰根本不可能让他在上面涉及更多的操作和学习。
炎荒羽见四人的机子上均插上了一根线,四根线的另一端一齐汇聚到了又一只乳白色的小匣子上——那上面有几个闪着绿色亮光的槽口。
紧跟着几下轻脆的滴声,只听阿光嘴里叽哩咕噜地低声说了一段什么话,然后便把自己手中的机子往炎荒羽面前一放,笑道:「好啦,调试好啦!这机子给你用了。」说着自己又从脚下座位拖出一个包来,从中取出了又一台机子。
炎荒羽不再看他如何摆弄,学其他人模样,将一副耳麦戴在了耳上,目光盯回了自己面前那泛着幽幽光线的屏幕上。
说实话,他感觉自己真的无从下手。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段极为华丽炫目的动画,然后便是纷繁复杂的设定。那看上去没有任何联系的一个个方框都填着英文——对!正是若兰姐姐教过他的英文!
大致扫了一眼,再结合之前看到的一些似乎是介绍的大段文字,他大概弄明白了这里面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面说的应该是个关于未来虚幻故事。说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一个小孩子从网络上获得了制造一种可怕武器的方法,并最终导致了世界的毁灭。最后,整个世界的陆地因为这场毁灭性的灾难而被重新撞击、结合,从而形成了三大区域。其中的两大区域是适合人类居住的,还有一个则充满了死亡和危险。而故事的主人公则很有意思,是一个来自东方、拥有转世记忆的神奇人物。故事的设定是:要求玩家做一个游戏,即——主人公带着他的几名所说是由神挑选出来的随从,一起去追寻那个最终极的梦……对,应该就是梦,理解成「理想」或者「
目标」等等都好象不太确切……
由于从未接触过这种奇妙的东西,炎荒羽很自然地就被这个故事深深地吸引了。
但是他还是困惑。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去怎么带领那些「神挑选出来的随从」追寻那个「最终极的梦」。他不知道如何去操纵整个游戏。
不过他的「混沌六知」很快便帮了他的大忙。
不会是么?
没关系,不是可以看吗?
不消一会儿,炎荒羽便亦步亦趋地从一旁的武勇那儿掌握了大部份的操作技巧。「混沌诀」练就的极佳协调能力也令他很快便熟练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五个坐成一排的少年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各自的屏幕,疾速地划动触摸的手指,嘴里不时发出一声轻叫,或惊喜、或紧张、失望,完全沉浸到了游戏展现的虚幻世界中去……
……
「哎呀!……阿光你真逊毙了!让你带着,我又死了……」随着一声轻声尖叫,林凌气鼓鼓地将耳麦一把推向脑后,任它滑下挂在了自己的颈上,同时双手「噼哩啪啦」地一阵重击键面,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炎荒羽此时也陷入了困境中。
由于阿光所操纵的主人公没有及时将他们聚在一起排成阵形,导致敌方一拥而上,采取逐个击破的战略,很快便首先将林凌操控的人物给做掉了。紧跟着便对上了炎荒羽。炎荒羽虽然极力突围,想跟剩余的伙伴靠拢,但终究因实力相差太远而被敌方的几个「抽吸」,耗光了他所有的精气,然后便听到自己所属的人物发出一声哀鸣,便在一阵沉重而晦暗的背景声音中倒在地上,化作虚无……
结果是可以预料的,武勇、诸乌玫几乎在炎荒羽挂掉的同时,也分别以各自不同的「死亡」方法退出了游戏。而阿光则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陷入了一番苦战,仅在几颗伙伴们伸长过来观战的脑袋中坚持了没几分钟,便饮恨收场。
「太可恶了!每次都不能多过几关……」阿光气哼哼地拍上了机子,使劲搓了搓脸,一脸痛恨地骂道。
「切!我看是你的战略安排有问题……不然怎么我们会死这么快呢——今天可是多了一个帮手了,可结果和以前一样,还不是全都死翘翘!」心中对他尤有记恨的诸乌玫立即不客气地反驳一句。
阿光眼一瞪,正要说话,不料旁边的武勇也埋怨起来:「就是啊,前几次你都说这游戏得多几个帮手才能玩过去,可是从一个加到了三个,今天又多了一个,结果还是不行。我看的确是战略有问题!」
见三个好朋友都一齐来反对自己,阿光虽极不服气,却也只能悻悻然地关上了机子,嘴里小声嘀咕着:「真倒霉……我就不相信下一次过不了……」
炎荒羽恋恋不舍地看着阿光收回机子,脑子里尤在回闪着游戏中精美诱人的场景画面。
他从未想到过,居然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形象而精美传神的游戏方式,那种人物、故事的代入感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令他不由自主地便沉浸其中,并且情绪也随情节而跟着起伏跌宕。尤其那最后人物死亡的瞬间,随着那声沉重颓丧的背景音乐重重响起,错非他心智稳定异常,只怕当时便会从坐位上跳起来了!饶是如此,他的心情在游戏结束好一阵子后,仍低沉难过而不能自拔……
「炎荒羽,你怎么啦?怎么呆呆的……」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诸乌玫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因为炎荒羽的目光不似平常那般的明亮净澈,竟有些黯淡而晦涩,那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化。
诸乌玫的这句话立时将心情处于莫名暗晦中的炎荒羽给惊醒了。随着心神转移到现实中来,看到满机舱的明媚,炎荒羽不禁心中暗惊!
想不到区区一个儿戏的东西,居然会给自己的心灵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自己的见识确实在太浅薄了!以此推彼,若是今后再有更多都市的诱惑,自己岂非迟早会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么?头一回,他对自己长期以来引以自豪的坚韧意志产生了动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
「修习「混沌诀‘者,必首炼其心。
心非和韧,浩荡不能;心若无痕,混沌天成。
心出九重,终堕小乘;心落垢尘,必得大成……「
九公在教习「混沌诀」时,所念的几句关于「混沌诀」中论「心」的偈语不期然地从他脑中缓缓流过。
心中不禁剧震!
一个模糊的概念在他脑海中隐隐形成,虽不怎么清晰,但却使他感觉到,这几句论「心」的偈语,对自己修习「混沌诀」必有突破性的帮助,尽管到底是什么样的帮助,现在还未可知……
「炎……炎荒羽,你不要紧吧?」见他脸色几度转变,目光也是游移不定的,林凌和武勇也注意到了,忙关心地问他。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游戏里的声音大了一些……」炎荒羽忙笑笑掩饰道,同时作势以手指在耳窝里钻了几下。
他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刚刚戴上耳麦的瞬间,那里面发出的巨大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好在「闻音知机」的「混沌六知」灵觉本能地及时关闭了绝大部份的耳力收摄,这才未使他的耳内神经受到更大的伤害。不过这也令他更进一步地了解了「混沌六知」为何会有「粗钝——明觉——无谓明觉——自控由心」这几个阶段。皆因只有达到「自控由心」的阶段,才真正使「混沌六知」得以随心而动,甚至「心未动而知先行」,从而达到「混沌诀」在护养身心方面的至高境界。
「哦……」三个人明白了炎荒羽的意思。岂料诸乌玫因心里十分在意,凝神看了炎荒羽片刻,竟忽伸手至阿光面前,将他刚刚绕了一半,尚未收起的耳麦一把拽了过来。阿光顿时一愣,正要出言相斥时,却见诸乌玫在那线上、耳廓旁的几个旋钮上来回拨弄了几下,紧跟着便狠狠地扔还给了他,眼睛却怒视着他,口中气道:「原来你给人家的是坏的啊!难怪炎荒羽要说声音大——根本调节不起来嘛!」
阿光脸上露出一副「不可能有这回事」的神情,将诸乌玫掷给他的耳麦重又拿起,然后也象她一般地调试了一下,见果如她所言,旋钮已经没有拨弄拧动时的阻滞感,已然失去了调节的功能,顿时涨红了脸尴尬不已:「对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一直都用它的,哪里知道它是坏的呢……」说着眼睛抱歉地看看炎荒羽。似是恳求他的谅解。
炎荒羽自是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相反,他倒还暗呼侥幸哩!想不到自己歪打正着,说声音大,就正好碰到耳麦故障。
「不要紧的……反正我耳朵也不是太好,感觉没什么特别不好的。」他笑笑以反话调侃自己,同时也给了阿光一个台阶下。
「算啦!阿光也不是有意这样的……」见诸乌玫仍是一副不依不饶、又欲开口相讥的样子,武勇忙出来打圆场。
「是呀猪妹,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为一点小事老争个不休么……」林凌也前倾身子向诸乌玫劝道。
「哼,那在候机厅的时候他干嘛那么厉害……」诸乌玫总算被劝回去了,但嘴里却咕哝了一句——显然还念叨着先前的「仇恨」。
「好啦——是我不对,猪妹,我正式向你道歉,总行了吧……」看来终究敌不过女人对「仇恨」的优秀记忆力以及持久的韧性,阿光主动摇起了白旗。
「哼!」只见诸乌玫一副「这还差不多,饶了你吧」的骄矜神情,头昂昂地放过了一脸苦相的阿光。
炎荒羽不禁莞尔。
想不到城里的孩子间闹别扭时也是这样,最后总是男孩子倒霉,主动投降认输。
第六集 第一章 擦肩而过
风波过后,几人之间的感情反更亲密了许多,原本彼此间因陌生而形成的自然藩蓠,在谈说笑骂间不知不觉消弥无形。
炎荒羽的话依然不多,只十分注意地倾听诸、林、吕、武四人不停说笑,以图尽量使自己接近这些同龄人的思维和语言方式。这期间,因武勇出去方便,再回转来时,为避免麻烦,诸乌玫便顺着次序坐到了他的坐位上,让武勇坐到了自己的位子。这样一来,便成了炎荒羽同诸乌玫靠在一起了。由于彼此间已经消除了介蒂,因此林凌、阿光和武勇也没在意。倒是炎荒羽灵异的六知却觉出诸乌玫的眼角眉梢分明掠过一线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窃喜。
说实话,他们谈的话题炎荒羽实在是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感觉上乱哄哄的。期间不时夹杂一些古怪的名词以及发音离奇的人名,直听得他头昏脑胀、毫无兴趣。但究其最后想争论表达的意见,却不外乎就是对某人的看法好坏而已,而那些发音离奇的人名,就是他们议论的焦点了。
时间稍微长一点,四人便觉察出炎荒羽的异样了。见他老是含笑倾听,从不作声发表自己的意见,阿光便忍不住开口了:“炎荒羽,怎么你总是听,不说说你的看法呢?你觉得是‘开文’唱的比较好呢?还是‘米龙泰’人气更旺呢?”阿光在四人中明显处于核心,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自然便齐齐将注意力转向了炎荒羽。
炎荒羽登时便觉着背后虚汗沁了出来。
天哪,那个什么“开文”,又或是“米龙泰”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连名字都未听说过,更不要说对他们作什么评价了!
“呃……这个……”炎荒羽不禁结舌起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想他们两个都不算好,我更喜欢‘雪梨秋棠’!”突地一个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过道一边传来,登时将五人的视线一齐吸引了过去。
众人眼前一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模样绢美精致、娇俏可人的少女,如画的瓜子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瞳眸里好似盛着两颗晨曦的朝露一般剔透流转,窈窕的娇躯上罩着一件胭脂红的长衣,更衬得她雪肤中透着迷人的晕红……
“小浓,不要乱讲,这样不礼貌的……”一声厚重而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一旁响起,这才令阿光等正处在呆怔中的一班人回过神来,意识到在那美丽的少女身旁,还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一注意之下,阿光和武勇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想不到那个叫“小浓”的少女身边的男子居然是如此一个俊伟不俗的人物!
那男子虽只简单地披了一件风衣,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势十足!那一头黑亮的乌发随意地垂下了一缕在宽阔的前额,浓眉下面两道深邃的目光更是看了令人心生退畏。
“嘻,启鸿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啦!”那叫“小浓”的少女似是习惯了这种语气,只俏皮地吐了粉红的小舌头,无所谓地笑分辩道。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别胡闹了……”那叫“启鸿哥”的男子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似颇为紧张眼前的少女,语气中带着央求道:“别让赵姨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哼,又拿我妈来压我……没出息……真烦死了,头等舱有什么好的,都没几个人……”只见那少女纤眉微蹙,不情不愿地向前走去,那男子自是在一旁好言陪笑。
见两人走远了,阿光等人终于吐出一口气来。
“妈呀……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啦!真是没得话说……”只听诸乌玫首先忍不住啧啧轻叹道,那眼神中满是神往和羡慕。
“唉,就是啊——对了,阿光,你看你,前面弄什么不好,偏要染得黄不黄、黑不黑的,真是难看!你看人家多好,那头发就黑得好酷的……”林凌也不禁对身边的阿光小声评头论足起来,那刻薄的用词听得阿光登时脑门便涨起了青筋,声音也不自主地大了起来:“那你……你怎么不看看人家,那个……那个‘小浓’的,人家多……”“多什么多什么?你说多什么!”林凌辞锋凌厉,岂容他将难听之言说出口。立即便抢过了话头,咄咄逼人地质问起来,竟一下迫得阿光气急败坏偏又不好得发作出来。
“算啦!吵什么吵——”一旁的武勇及时打断了二人火药味颇浓的对话,低声插进来提醒到:“你们两个在飞机上吵什么?这么大声音,让人听见了好啊?真是的,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也要吵,烦不烦啊!”
“就是啊,这未免太不值得了,”毕竟是好朋友,从起初的情绪震动中清醒过来后,诸乌玫也劝起了二人:“其实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绣花枕头也不是没有的……”那后半句话里酸溜溜的意思却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四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炎荒羽却有些失神。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否神经过敏,他总觉得那刚才离开的一男一女给他带来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联系着一样。
但他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根本是头一回见到这两个人。
可是这种感觉却是那么清晰地存在着,这令他感到十分困惑……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不是因为这种感觉中所蕴含的熟悉、抑或说亲切他不喜欢,而是那一男一女在看他眼神时流露出来的某种敌意——对,没错,就是敌意——令他不快。
在山里同野兽生活得时间长了,人兽之间彼此也会产生“熟悉、亲切”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一种敌对双方相互依存带来的:人,固然需要一定的猎获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野兽,在遇到人时,也自然地欲食之裹腹而后快。
同龄的孩子还没有多少这种体验,而他,炎荒羽,却因着修习九公所授“混沌诀”的缘故,很早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深夜里,在深山老林里,多次面临了死亡的危险……
时间长了,他所见到的一双双流露着贪婪、愚蠢、凶狠的野兽目光便也变得熟悉和亲切起来。那种感觉令他兴奋,令他刺激……
但现在他却不想在这里有这种感觉。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个弱者,是个没有多少依凭的弱者。在山野里,他尽可发挥他的六知异禀,去避开一切的危险;但在这里,他无路可逃,因为他有责任需要承担,有承诺需要完成。
惊讶。震撼。激动。困惑。怀疑。
诧异。惊奇。迟疑。紧张。仇视。
那少女和男子在看到自己时目光中产生的瞬间变化一丝不落地尽摄眼底。
炎荒羽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看自己,但无论如何,他们这样做令他极不舒服。
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他沉思着……
“喂,炎荒羽,你觉得那两个人怎么样?”正想着,突然一边的骼膊被轻轻撞了一下,诸乌玫在旁侧小声地问道。
炎荒羽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她,却正好见到一张媚然含笑的娇靥。
“什么怎么样啊?”炎荒羽心中一动,暂且抛却心中的疑问,将脸转向诸乌玫笑回问道。
见炎荒羽明亮的双眸灼灼地看着自己,诸乌玫的脸儿不期然“腾”地一红,随又慢慢地消褪。一时间不由自主地眼中含娇带媚起来,声音也愈发地柔了:“就是……就是他们……嗯……”说着,那眼神渐渐地浮起了一层朦胧。
炎荒羽笑笑,语带双关地道:“他们很好啊,你看,连阿光和林凌都这么看呢!”说着还笑着向阿光、武勇和林凌点头交换了一下友好的目光。
诸乌玫立时醒觉,这是在公开场合呢!自己未免有情得有些过了。想及此,她马上恢复了常态,目光也重新清澈过来,笑掩饰道:“嗯哪,就是呀,他们真的看上去很般配哩!”说着迅速向炎荒羽飞了个眼色,个中感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炎荒羽见她机灵,心中也自欢喜,不知怎么,他一下就把诸乌玫同明秀联系在了一起,同时心里竟有些戚戚切切的感觉。
“哎呀,怎么还没到啊?坐飞机都这样慢,真是的……”林凌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语气中也带着些焦躁。
“就是,还不如先睡一会儿呢!”诸乌玫不知为何,立即接过了她的话头,紧跟着便揭起了膝头的薄毯,往身前一搭,从前胸及两肩盖了下来。
看来诸乌玫的这个提议很合乎其余三人此时别扭不豫的心情。话刚说完,阿光、武勇和林凌便先后效仿着行动了起来——那彼此间的脸色却着实不怎么好看。
炎荒羽怔了一下,便也只好随着他们的样子,也搭上自己面前的薄毯,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轻轻的鼻鼾声便自左右响了起来。
毕竟是孩子,疯闹过后,便说睡就睡了……
咦?这是什么!
炎荒羽正怡然自得地沉浸在自己的混沌天地里,忽然间,觉得有一样东西拱拱摸摸地悄悄伸进了自己的薄毯下面!
一怔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迅疾如电地捉住了那东西——居然是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
怎么?
炎荒羽的眼睛倏地睁开,心神也从灵识的海洋中脱跳到现实中来。
他的目光触到了诸乌玫湿湿微睨的瞳眸。
心脏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炎荒羽已经历过诸多女性的“洗礼”,对男女之情的经验可说要比同龄人要丰富得多。现在见诸乌玫如此眼神,哪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当下心思跃跃,便以双手握住了那只探过来的小手,轻轻地摩挲抚弄。
诸乌玫早已红晕双颊,脸上现出少女的羞涩表情,但那眸子却始终看着炎荒羽,并没有因羞涩而有所转移。
炎荒羽见她小脸上薄薄的一抹绯红甚是动人,不禁心中更加活泛起来。突地他念头一动,想到了一个促狭的方法。
他暗暗调动“混沌心诀”,将真元自合拢的双掌间透出来,一面继续把玩,一面沿着诸乌玫小手的嫩滑肌肤渗将进去。异乎常人的灵敏六知已通过她腕间脉动的寸关而将诸乌玫全身的情况尽皆了然。又再抚弄把玩一会儿后,他便将重点放在了诸乌玫小手的十宣穴上了。
要知道,人手上最为敏感的部位便是人的指尖了。常言道:十指连心。其实就已经道出了十指在人体接触外界时所具有的无法替代的强大功用。而炎荒羽在修习了“混沌诀”之后,对这一点的体会就更加深刻了。虽然现在他一旦有意识地流转“混沌真气”后,周身上下各处便均可达至灵觉毫无分别的地步,但无论如何,这十指的作用却因用得最多,而变得格外的要突出一些。一件物体只要他随便一摸,便没有什么细微的区别变化可以从他“物过囿形”的六知下忽略地去。而这一切,其实都要拜十指指尖的“十宣穴”所赐。没有这“十宣穴”连心的通道功用,这十指也不过就同十根脚趾一样了,远不会有这样强大的作用。这也是为何一些盲人可以通过长期的训练而仅凭指尖便可识辨细微的凹凸纹路。
但一般来说,普通人的“十宣穴”却是处于关闭、半关闭状态的,在日常生活只发挥了它功用中的极小一部份,而炎荒羽在修习“混沌诀”,打通了十根手指的“十宣穴”后,却知道它的妙处所在。正如老话说的“十指连心”,对炎荒羽来说,这句话里的“心”却有它另外的一层含义,即人的心灵、灵神。通过对这“十宣穴”的适当接触,会对人的心神起到安抚、松懈的作用;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手法得当的话,还会强化人的潜意识,令其上升至表面的思维。炎荒羽虽不知心理学为何物,但在修习的过程中,却已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其中的一些东西。在阿玉、阿瑶,甚至若兰姐姐等人的身上,这一由修习“混沌诀”时悟出的奇妙方法从未令他失望过,每一次的结果都让他十分的满意。
现在,他又将这一早已烂熟的方法运用到诸乌玫那情窦初开少女的敏感小手上,其结果自不待言了。
就在诸乌玫面红耳赤,感觉春意昏昏的时候,一个柔软温和的女声自武勇身边响起:“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还有多久才到署安吗?”
炎荒羽停止了手里的活动,睁开了眼睛,同时迅速将诸乌玫绵软滚热的小手塞回了她自己的薄毯中。
阿光和林凌也睁开了眼,向那说话的女人望去。
问话的是一位面容端庄柔美的中年妇女,虽她说话时面上带着笑容,但那来回扫视的目光却显示出她的精明和干练。
炎荒羽的心“突突”地连跳了几下——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位看去面目和善的大婶分明对自己十分留意!
今天是怎么啦?为何总有人对自己抱以异样的神态呢?他心里纳罕起来。
“对不起啦阿姨,这个你应当去问前面的空姐。问我们可就问错人啦,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武勇甚有礼貌地抬头回答道。
“是啊!”
“我们也急呢,怎么还不到……”
林凌和阿光也出声帮腔,诸乌玫因炎荒羽的缘故,仍身心软绵绵地,故而只注目相视,并未作声。炎荒羽心里有事,自更不会搭话了。
“哦……对不起了,我回头去问前面的小姐去……”那中年美妇忙陪笑点头应道。炎荒羽却注意到,虽然这么说话,但她却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果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炎荒羽后,她果然又开口了:“怎么?你们几个是同学啊?也是回署安的?”说话间,有神的双眸在五个坐着的孩子身上仔细地来回扫视。
炎荒羽心里那种不妥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在“混沌六知”里,他唯有“心心相应”这一精神层面上的感知能力相对不济,但仍有着大异常人的灵觉。虽说远未达到“心心相应”的高级境界,可是对于一些表层的精神感应仍要比一般人来得敏感,特别是经过猛兽出没的山野生活磨练,他对危险征兆的感应尤较普通人要灵敏几分。
同前面离开的那两个少男少女一样,他在这个中年大婶的目光中也觉出了不友善的信息!
“没错啊,我们是一起的呢,这次是出门去旅游的!”林凌笑着抢插进来道——无意之中,将炎荒羽也一起带了进去。
“哦……”那中年美妇似有些失望,又似松了口气,面上神色放缓了下来,“那打扰你们了,我到前面去问她们……”说着,她掩饰地朝走道另一头的空中小姐扬了下脸,又转过来冲几人笑笑,便施施然去了。
不露痕迹的交谈并未引起阿光等单纯的少年人注意。但对炎荒羽来说,心中却着实不快,如梗了块东西在心间。
自问同先前的那一男一女,以及适才的这位大婶并不相识,为何他们对自己的神态会这样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自己过于神经过敏?他不禁隐隐自惑。
短短时间里在他身上发生的变故已使他心智过早地成熟,对未来的无助更令他对身边的一切极其敏感和多疑。
“炎荒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诸乌玫轻轻地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关心地问道。
炎荒羽一震,惊醒了过来!
不好了,自己怎么又在发呆了呢?甚至于还被人看出来了!
他忙振作一下精神,勉强笑了下:“没有啊……大概是坐的时间长了点吧……”他这样自我掩饰道。
“嗯,有可能的,猪妹,飞机坐得不多的人,有时会有这种不适应的情形的——你不要打搅他,让他闭上眼睛靠一会儿就会好的。”毕竟是女孩子心细,继诸乌玫后,林凌也注意到了炎荒羽面色的异样,便关切地分析提议道。
“就是啊,我头一回坐飞机的时候还耳鸣呢!后来才知道是空气压力变化造成的……”武勇也凑起热闹来。
阿光嘴角不屑地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看了看林凌,又看了了炎荒羽,终压了下来,转而也安慰起炎荒羽:“是啊,你躺得低一些——来,我帮你把座位放下来……”一边说,他一边动手替炎荒羽将椅背调整妥当。这回诸乌玫不但没有给他白眼,相反还赞许地冲他耸了耸可爱的鼻头,登时令他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
炎荒羽被他们弄得反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张了张嘴,想了下,索性顺着他们的意思,将两眼一闭,向后靠了下来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身边的几人呼吸也逐一平和下来,便知道他们也闭上了眼睛。
……
忽然间,炎荒羽感觉身边诸乌玫的呼吸有些不匀,身子也窸窸窣窣地不怎么安静。正奇怪间,便觉靠向她一边的骼膊被撞了一下,一怔下,他睁开了眼睛,侧目向身边可爱的小胖妹望去。
迎着他目光的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炎荒羽正疑惑诸乌玫为何要这样时,却见她向自己连使眼色,然后又对他点了两下头,似在示意他注意她的行动。
接下来他便明白诸乌玫所示何意了。
诸乌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下身边的武勇,小声道:“小勇,你让一下,让我出去……”说完又转过脸来,向炎荒羽抛了个眼色。武勇只“唔”了一下,连眼睛也没睁,便将两腿移到走道一边,让出了空间,好方便诸乌玫通过。
炎荒羽既读懂诸乌玫传达的意思,便也随即起身跟她出去了。
“怎么,有事么?”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机舱后部放置水暖杂物的隔间,炎荒羽轻声问诸乌玫道。他注意到,这个地方四周看不到一个人,除非有人到隔间对面的洗手间如厕,否则决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
“炎荒羽……”诸乌玫回过了身子,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炎荒羽登时心脏一阵急跳!
眼前的诸乌玫小脸布满了红霞,那那害羞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勾人!
他立刻明白了这小姑娘的心思。
“天啊,不会这样吧……”饶是他经历丰富,也不禁为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感到晕头转向。
见炎荒羽只是呆瞪瞪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异样”,诸乌玫在失望之余,不禁越发心虚自卑起来:“你……你不喜欢我么……”她终忍不住嗫嚅道,同时眼睛慌乱地在炎荒羽脸上游移闪烁。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却不料炎荒羽竟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少女的自尊心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炎荒羽说什么她都有心理准备,偏问出的这么一句不着主题的问题令本就对自己相貌不自信的诸乌玫更觉自己的话没有被人听进去。联想起先前炎荒羽一见林凌就露出笑脸的情景,她的心就更难受了!
她低了头,扭身便走。
“等等——”炎荒羽一把拦住了她,皱眉阻止她的离去。
“你怎么啦?又生气了?”说实话,炎荒羽最烦的就是看到女人哭啼和生气,因为每到这时候,便是他优势尽失、举手投降之时。
诸乌玫却仍低头不语,眼都不望他一下。
但炎荒羽却分明觉出她的不对劲。他果断地一手托起了小姑娘的下颔——果然,诸乌玫的眼眶里正隐隐闪动着泪光哩!
“你你你……你怎么又哭了……有话就好好说嘛……”炎荒羽纵然修养不错,此时敢禁不住有些焦躁了——开玩笑,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所在啊,小姑奶奶!
听炎荒羽这样说,诸乌玫也总算开口了,不过那声音却明显带着沮丧的哭腔:“你……我知道你嫌我长得不好看……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炎荒羽简直要崩溃了。
天,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自己每见到一个女孩子,都非得喜欢她吗?这根本是……是……
他脑中乱作了一团,已经无法想出确切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可是……我们刚刚认识没多长时间……”总算他还明白无误地说出了这层意思——饶是如此,他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那样……”诸乌玫情绪略平静下来后,辞锋便有些不饶不让的了。
“我……我刚才又对你怎么啦?”炎荒羽仍晕着头脑,懵懵地回答道。
“你……你刚才在座位上摸我的手……”诸乌玫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
炎荒羽登时傻了。
诸乌玫这句如当头一闷棍,敲得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刚才怎么就……就……唉,真该死,怎么就逞一时的快意,对她动手动脚了呢?
见炎荒羽目瞪口呆的模样,诸乌玫心头一片冰凉:“原来你前面说的话也是哄我开心的……真想不到你竟会是这种人!”
炎荒羽脑筋刚回转过来,听她这话,立即想起两人在舷窗前的对话,登时又是一窒!
天地良心,自己那时说的话可是没有半点虚言,句句发自内心的真诚啊……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脑中跳了出来——尽管这个想法略嫌卑鄙龌龊了些!
既如此,老子索性将错就错,还不信制不了你了!一股山野生就的邪火“腾”地冒了上来!
炎荒羽突一把将诸乌玫扯进了怀里,就在她惊愕得来不及作出反应时,大嘴已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她柔软冰凉的唇上!
“唔……”诸乌玫出于惊骇的本能,忙挣扎起来。然而随着炎荒羽一只大手果断地探进她的领口内,攫住了里面一只鼓突突的嫩乳时,她便全身如触电般一麻,接着便软了下来……
……
“其实你真的很可爱的,我不骗你,”炎荒羽的话将沉浸在初吻快感中的诸乌玫悠悠唤醒。好一阵的勉力聚集后,她晕陀陀的视线方才成功地聚焦,看清眼前笑微微的男孩子。“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了吧!”她听到这第一个进入自己少女心扉的男孩子在说着动听的话语。
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异常明亮有神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在一瞬间里,她想起了自己身边的许多事情。
在她的身边,在她的学校里,由于社会风气的影响,男女同学互相交往早已是一个时尚。同学变拍拖,同窗成同床,已经普遍存在。看到同学一对对的结伴出入,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奈何凡事一到她这里,就总变得高不成低不就的。在学校里,从来就不乏男生明里暗里追求她,可是那些追求她的男生,却总有这样那样的地方让她不爽,让她挑出毛病;而那些让她产生点幻想的男生呢?却一个个都已“名草有主”了。而且要命的是,他们的“女友”,看上去都很靓,都是被男生排名,女生妒嫉的角色。这样一来,就令她产生一种“自己是丑小鸭”,而且是那种没有指望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的自卑感。随着“猪妹”这一“雅号”的广为传播,她的这种自卑心理就更甚了。时间一长,她便渐渐淡却了这方面的念头,转而专心学习起来。可是成绩虽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早熟的身心却总不免会带给她隐隐的烦躁和沮丧……
可是自在机场一见到炎荒羽的时候,她的心弦便被他那双清亮神气的目光给拨动了!
她从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男孩的眼神这般的吸引人,这般的充满了感性色彩!
在那个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期望,期望这个陌生的男孩能给她一个接近的机会,能带给她一个不同的感受。而他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在以后的逐步接触过程中,他不但友好地同她聊天,居然还评价说她可爱,甚至称赞她引以为自卑的圆润身材有“生机”!
天啊,他是那么的完美呀……
他的身姿挺拔伟岸。
他的面容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他的风度是那么的沉稳平和。
更让人揪心的是,他那双迷人的眼眸……
她心动了。她不能不心动。
尤其是在座位上,炎荒羽那温暖厚实的大手给予她神魂颠倒的爱抚,更让她心动得不能自己……
她甚至心动得有些着急,着急想尽快地挑明两个人的关系——当然最理想的是能确定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怀春少女一见钟情的臆想里了。)
一切是那么的神奇,就象电影发生的一样。
炎荒羽,这个她心目中的王子——不,不是什么王子,那个称呼太恶心,应该说她心中的唯一,先是让自己失落一下,让她觉得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但最终却仍以热烈的吻,和……和温柔的抚摸来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哦!天呀,他的手……他的手还揉着自己的乳峰哩……
紊乱的思维占据了诸乌玫炽热的少女芳心,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完全迷失在了初恋的狂热里。
奉献,已经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
因此虽然少女的禁区仍被一只入侵的大手占领着,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就那么温顺地倒在男人的臂弯里,看着他那夺取了她芳心的迷人眼眸。
炎荒羽自然不会知道诸乌玫心里转过的那许多念头,更不会知道造成她心理历程的深刻原因。
虽然怀里抱着她,手里也握着质感极佳的宝物,但他仍困惑不已。
他对诸乌玫做这些,纯粹是因为山里同诸多女孩子相处后形成的习惯,他喜欢这样。特别是在同阿光等同龄孩子逐渐融洽起来后,他更放开了些手脚。
但他也知道最起码的分别,城里和山里是不一样的。
可是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就这么发生了。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至于本事到跟女孩子一见面,就能掳获佳人芳心的地步——要真这样的话,那个叫林凌的女孩子怎么没有对自己表现出特别的好感呢?
因此,直至目前,他都感觉一切来得太突兀了,令他无法接受。
“炎……阿羽……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你吗?”诸乌玫的声音娇喃而甜腻,令炎荒羽的心头忍不住又是一悸。
“可以,当然可以,可是……”他话未说完,诸乌玫便突一抬身子,两只柔臂已圈上了他的脖颈,紧随着便送上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瞒不了我的……”松开紧贴的唇后,诸乌玫略带喘息地轻轻说道,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荒羽。
炎荒羽知道,自己无法再解释什么了——也不应该解释。因为自己的行为已经是最明白不过的解释了。这让任何人来评判都只会有这个结果他头一次为自己的轻浮举止产生了一丝后悔。
“不用急着拿出来……喜欢就多摸一会儿……”诸乌玫一把按住了心上人欲从胸前抽出的大手,情意绵绵地看着他柔声说道。
城市里激烈竞争早已深深影响到了校园里,这使得诸乌玫经过长期的耳濡目染以后,清楚地知道,利益的规则就是:欲笼络住自己希望得到的,就得先行付出代价。现在对于炎荒羽,她愿意付出一切自己能够付出的代价,只要能得到他的承诺。
“诸……”“叫我玫玫……”炎荒羽刚开口,便被诸乌玫柔声纠正了过来。他心中不禁大叫厉害。这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明秀。明秀也是这般的敢爱敢恨……
不知不觉中,他心中对诸乌玫又多了几分亲近感。
“玫玫,这里实在不太……”炎荒羽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口,因为事实已经帮他说完了下半句——有人来了。
诸乌玫愣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那人进了洗手间,她突地灵机一动,一个令她自己想想都心惊的点子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看着诸乌玫眼里透出不可琢磨的神情,炎荒羽情不自禁一阵心跳——这个小丫头恐怕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重新坐回座位上时,诸乌玫已经没有了早先的拘束了——竟然当着林凌等其余三个伙伴的面,亲昵地抱着炎荒羽的一只骼膊,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显示出两人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
诧异过后,阿光和武勇两个男生首先玩味过来,嘻嘻笑着打趣起诸乌玫来:“看不出来啊,我们‘猪妹’还挺厉害的啊!”
“唉,‘猪妹’也总算名花有主啦!”
倒是林凌有些拈酸:“‘猪妹’,怎么在学校里没见你这样呢?”
诸乌玫现在是心情好到了极点,连那身体的隐隐痛楚也浑不放在心上了,林凌等人的话自更不会在意。听他们这么一番言语,她也只是目光专注温柔地看着炎荒羽甜甜地笑。
炎荒羽却是尴尬已极。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不过他还是颇喜爱诸乌玫的,不为别的,就为她如明秀般的个性。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想到明秀时,不再那么惆怅和痛苦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荒唐了。
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根本就如同一场梦。
“喂!炎荒羽,你可要好好地待我们‘猪妹’啊!”阿光继续嘻笑道。
“就是啊,要是‘猪妹’不爽,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喔!”武勇紧跟着帮腔。
“不啊,倒是‘猪妹’要小心点,看牢了,不要最后弄个鸡飞蛋打才好……”林凌的话越发地尖酸起来——不知怎么,她心里总有点抹不平,觉着诸、炎两人也发展过快了些,偏偏这个炎荒羽看上去还很有型,蛮不错的……
炎荒羽听了,也只有唯唯而已。错非在山里,又换作阿虎那群小伙伴,他早不知赏他们多少老拳了!可现在不是在山里,更没有自己的场子,听九公的话,凡事还是低调些好。
“对了阿羽,回去以后我们怎么联络呢?”诸乌玫心里美一会儿后,忽然想到这个事关己身的重要问题。
“对啊对啊,我们大家把地址和联系方式留一下吧!”林凌此时心理稍微调整了过来——重要的的是阿光,也就是她的男友在旁,因此她的情绪很容易便得到缓解。
林凌这么一说,阿光自是赶紧跟进。他忙从上衣袋儿里摸出了一个电子记事簿,抽出了旁边的感应笔:“对,炎荒羽,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吧。”
炎荒羽登时哑然。
他现在居无定所,又何来什么联系方式呢?
不过这个问题好对付:“对不起呀,我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呢,这要问我若兰姐姐才行的……要不,你们把各自的通信方式留一下?等我稳定下来后,来同你们联系。”
阿光等诸人想想也对,便笑道:“是啊,我们倒忘记这个了,你是转学来的,还没有具体的地方呢!”
这时诸乌玫却已经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个精美娟秀的小本:“诺,你就记在本子上吧!”说着又递过一支笔。
炎荒羽对她笑笑,便接了过来。然后阿光等便报上各自的联系方式——有电话的,有网络的,炎荒羽都一一问仔细了后认真地记了下来。
“呀,想不到阿羽的字写得这么好啊……”只听林凌在一旁轻呼道。诸乌玫顿时大感面上光彩。由于电子输入的普及,现在的青年人能中规中矩地写字已属不易,更何况写得好看呢?而炎荒羽自小便在九公的熏陶下,除了认真书写毛笔字外,硬笔字也连带着十分的象模象样,字体已隐然有了自己的个性风骨。这在林凌、阿光等视写字为苦业的孩子来说,自是惊叹不已。
阿光和武勇脸色好不沮丧,他们倒没有料到炎荒羽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再看诸乌玫,那神情更是骄傲得不得了,对炎荒羽的态度更是柔媚有加了一一想不到这么本事的男孩居然被自己抢先一步得到了,从此以后,自己也可以在学校里大加眩耀啦!而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这事有阿光、林凌和武勇三人作证,绝对不必为此再多费口舌解释。
就在炎荒羽合上本子,小心地放入贴身的衣袋收藏好时,机舱的扬声器里传出了机长浑厚的声音:“诸位乘客你们好,本次班机即将抵达本航班的目的地——署安,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谨代表全体机务人员向大家表示感谢……”
“乌啦!终于要到啦!”阿光等四人立即在自己的坐位上欢呼了起来。连其他的乘客都受到了这群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年人的感染,原本安静的机舱里顿时洋溢着一片喜悦松弛的谈笑声。
炎荒羽的心更是剧跳激荡不已,他知道,新的生活就要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第二章 初显锋芒
望着「秀水」的旅行车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海中,炎荒羽的心神也重新回到了柳若兰身上。
柳若兰并不急着拦阻出租车,在看着炎荒羽送走那些新认识的朋友后,她终于开口了:「阿羽,那个叫「猪妹‘的女孩子好象跟你很亲热呀?」
炎荒羽登时头皮一麻,心叫要命了!忙偷眼看看柳若兰,却见她脸上仍是一片平和,没有丝毫的异样,才略略放下发虚的心理,小心地应道:「嗯……她说……她说要我做她的男朋友……」说毕紧张地看着柳若兰,生怕她不高兴。
柳若兰不禁觉得好笑,这里的孩子还是那样,小小年纪,在学校里就知道哥哥妹妹的,同自己走时一点没变……
「那你答应了?」她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问道。
「我……她……」炎荒羽越发心虚起来。正考虑是否应当如实交待的时候,却见柳若兰俏脸上逐渐漾开动人的笑容,声音也带着笑:「好啦!我吓唬吓唬你的啦!不用这么紧张的——这种小女生,姐姐还不会放在心上的!」笑说着她轻轻打了炎荒羽一下,亲昵地道:「我们拦辆车,到署平去吧!姐姐的家在那里呢!」
说着便扬手向最近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待车缓缓驶近后,便着炎荒羽把行礼都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两人坐上车了,直奔署平市去。
柳若兰没有把炎荒羽带回家,而是直接找了家宾馆住下,再三叮嘱炎荒羽后,她便独自一人打车回家,把炎荒羽留在了宾馆里。
一个人留在了宾馆,炎荒羽却未感觉到一点的不自在。相反,对新生活的憧憬早令他兴奋不已了。
柳若兰前脚走,他后脚便关了门,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美美地洗起热水澡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从署安机场到这里,高速路路上足足花了近两个钟头。
沿途若兰姐姐跟他说了许多事情,要他注意一些说话、举止、行动等方面的细节。并大略告诉了他有关署平市的一些风土人情。在绕过殁情峰时,又给他说了些典故和传闻——炎荒羽对这个倒不感兴趣,皆因他自小就在山林里长大,对山里的情况太过熟悉了,因此在看到这座城里人倍感自豪和珍惜的山峰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注。
「若兰姐姐会要我做什么事情呢?」炎荒羽一面闭着眼睛享受热水的浸润冲涤,一面暗暗想着。自他的「混沌诀」练成以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身上的污秽排泄之物少了许多,寻常的油垢都不怎么分泌了,身体自然地保持着清新的状态——甚至都无需如何用力搓洗便保持了肌肤的洁净,这却是他修习「混沌诀」
之初所始料不及的。
「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要努力地去做好,不能给姐姐丢脸……」他又想道,同时呼吸渐渐沉实绵长起来。
「等我站稳了脚跟,首先就要把阿玉和小阿屏接来……然后……要是玉版还没有嫁人的话,就把她也一起接进城里来过好日子……只苦了阿瑶……」想到蓝星瑶,炎荒羽立时觉得心脏一阵抽搐,同时身上了凉了起来。
他忙使劲甩甩头,将念头从脑海中扔掉,同时强迫自己想些其它的事情。
「若兰姐姐真好,以后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一定要答应她,要好好地报答她……」他的思绪又转到了柳若兰那媚艳过人的姿容上来,心里生出深刻的感激之情……
就这么想东想西的,不知不觉中,他竟泡在热水中,沉沉地睡去了……
已臻胎息境界的混沌真气自然而然地绵绵流转起来,负责地行使着自己的既定使命,尽心地滋养主人的身心各处。
在这一刻,炎荒羽的「混沌六知」彻底放开了知窍,敞开了全部的灵觉,将本已经睡去休眠的肉体水到渠成地导入一片混沌天地中……
「嘀铃铃……嘀铃铃——」一连串急响的电话铃声将处于意识海洋最深处的炎荒羽唤醒过来。
那铃声是那么的遥远,却又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每一下极细微的颤音都能让他分辨出来……
猛地睁开眼睛,他脑中倏乎冒出曾经学习过的一句话: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他忽然间对这句话有所领悟,但却无法明白地在脑中表述出来,只是觉得自己目前的感受,恐怕正是这旬偈语的最好体现。
无梦之梦是最大之梦,也是最真之梦。
「嘀铃铃……嘀铃铃——」那铃声陡然间大响起来。
那动人的感觉立刻就此纷纷片片地破碎。他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
「哗啦」一下从浴缸中水淋淋地跳出,炎荒羽匆匆抓起毛巾架上的浴毯往身上一披,便赤着脚跑了出去,浑不顾地毯上留下一溜的水渍。
「喂……是若兰姐姐吗?」他刚抓起电话说出了一个字,一个强烈的直觉便冒了出来,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嗯,是我,」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正是柳若兰的声音。显然被炎荒羽一下叫出自己而有些突兀,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阿羽你在做什么?」
「哦,我在洗澡哩!」炎荒羽立即接口道。不知为何,听到了柳若兰的声音,他竟格外地敏感,甚至都有点激动。
「那……你洗好了没有呢?」听筒里的声音仍是那么的柔和。
「姐姐,我想你……」炎荒羽竟脱口而出这句话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呢?
电话的那头停了一下,随即便传出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柳若兰在另一端心有所感,情绪也起了变化。
「我知道……不过今晚姐姐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柳若兰的声音听来似乎有些疲惫。
「我知道,姐姐一定是累了。不要紧的,我会管好自己的——我不会乱跑的!」
炎荒羽忙懂事地表示道。
「不,姐姐只是有点事情,所以就不来了——还记得在车上时姐姐已经把信用卡放到你的口袋里了吗?你可以自己取钱出去上街走走,」停了下似不放心炎荒羽,又叮嘱一句:「你没有忘记怎么用它吧?」
炎荒羽不禁咧嘴无声一笑:「放心啦,我知道怎么用的,密码我也记得的,姐姐你尽管放心好啦!」
再嘱咐了几句诸如出门要带上饭店的名片、不要与人发生争执、迷路的话就打车回来等等后,柳若兰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炎荒羽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若兰姐姐很舍不得他的。
飞快地抹干身子、穿好衣服,炎荒羽拍了拍口袋里的信用卡,双拳紧紧地握了一下,努力抑制兴奋的心情,走出了房门。
前一晚的夜市逛街经验使他了解了一般市面上东西的价钱,因此,在脑中盘算一番后,对自己身上应该放多少现金他便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
只要不买东西,光吃些吃食的话,应该有个二百来元就差不多了。
心里这样想着,他走出电梯,脚步径直走向饭店大厅一角的信用卡提款机。
按照若兰姐姐所教的,炎荒羽顺利地取出了二百元钱,然后步履泰然地走到服务前台,请服务小姐替他换成零钱——这些都是若兰姐姐教的,出门逛街如不买贵重物品,尽量不要带大面额的现金,要以零钞为主,一来防止意外,二来避免使用起来不方便。
在得到前台服务小姐礼貌周到的服务后,炎荒羽的自信大幅度强加。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融入都市的人群中,这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署平的傍晚倒不是很冰冷。虽然因着冬天的临近,夜色早早地填满了城市那钢筋水泥丛林的每个角落,但人为的白夜却不屑一顾地将它逼到了阴暗的隅所。
看着明显要比前晚那个省城繁华的街市,炎荒羽迎着掠过的一股凉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便坚定地迈下了饭店的台阶。
眼前的一切都在大肆刺激他那青春躁动的心脏。
虽然对男女这事并不陌生,但是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仍令炎荒羽这个来自山野的小子感到晕眩莫名,热血沸腾。
这里的风气实在是太大胆开放了!
男男女女当街搂搂抱抱,有的甚至还时不时旁若无人地拥吻,都让他大开眼界。与之相比,那个什么所谓的省城,也成了土包子了……
他信步徜徉,也不就着一个方向、一条街道逛,而是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在一个人群密集、生意兴隆的摊点吃过一碗小锅馄饨后,他便完全没有了陌生感。
这笔小小的交易,真正确立了他的信心。他也能同周围的人一样,在四处张望,并时而跟着凑热闹的人群挤成一团去看杂耍。「混沌六知」造就的模仿天赋使他绕了几个圈后,便能说出一口发音地道流利的当地方言了。
由于害怕人群挤来挤去,一不小心遗失身上的钱,因此炎荒羽不论走到哪里,都一直护着自己放钱的口袋,却不料就因为这个明显的动作,招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就在炎荒羽挤在一堆人里,看艺人现场编结手工艺品的时候,他突觉得身后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这使得他本来护着口袋的手一下偏离了位置。本来在街上这种拥挤碰撞是很平常的,而且他也不是第一回被撞。但此次却与前几番大不相同:他竟感觉一样东西——不,是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口袋里迅速地探了一下!
这个动作固然算得上是很快了。然而在炎荒羽的「混沌六知」感应下,仍只能说是奇慢无比。
虽然隔着层层的衣物,但是他那超卓的六知仍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那两根手指伸进自己口袋里,准确无误地挟着了里面的一卷钱,然后又往外缩了回去!
一切过程如同蜗爬般缓慢地反映在他清灵通透的混沌心镜里。
炎荒羽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他想起了前一晚夜市上的那个恶人「老三」。
看来夜市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场所,总有坏人混迹其中。
未见他怎么动作,那两根仅仅来得及从口袋里抽出一半的手指便被生生地攥住了!
炎荒羽下手并未留情。
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做了坏事的,便是坏人。既是坏人,便无需手软,足以适合用上对付野兽的手段来进行惩治!
他的手在口袋外面雷霆般迅猛地拍下、收拢、攥紧!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啊呀——」一声惨叫从身后传出,但随即便嘎然而止。竟未引起周围闹哄哄人群的注意。
炎荒羽心下觉得有异,忙迅即转过身来。
视线所至,他的心立刻抽动了一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发灰的小男孩,瘦小的身子看上去顶多十来岁,那小小的身躯因着手指遭到的重创而痛得不住打颤;唯一让人觉得有点生气的一双深陷黑眸,也流露着惊恐的眼神……
炎荒羽不知为何,突地心中一软,松开了紧攥着的右手,任由那只枯瘦的脏污的手从袋口无力地滑出。
「站住!」他陡地一声轻喝,叫住了那个正欲溜走的小男孩。
此时因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炎荒羽略作了思忖,便挤出了人群,对那惊吓得小脸苍白的男孩低声嘱道:「跟我过来。」便径自向街边人行道上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走去。
他一点不虞那小男孩会不跟过来,因为他的耳力正收摄着身后的一切动静,决不怕小男孩借人群偷偷溜掉。
这个街边角落因路灯照射死角的缘故,显得分外的幽暗。
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只不过其中一个是以胆怯畏缩的目光而已。
炎荒羽看了良久,嘴动了动,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对视的同时,他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想法,这些想法令他无法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在口袋里抓了一把,然后将手递到那个小男孩——应该说小偷面前。见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苦笑了下,一把抓起对方那细小的骼膊,将手中的钱一下塞进那脏脏兮兮的手中,接着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继续逛了一会儿,那小男孩瘦小的身子总在炎荒羽的眼前晃来晃去,令他唏嘘不已。
他再也没有想到,一向以来被山里人认为是天堂的城市,也会存在这种生活有问题的人。从那小男孩凄苦的模样便可看出,他的生活决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象这样的人,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还有多少呢?
难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向往的乐土吗?
他头一回对自己想方设法地要到城市里来的愿望产生了疑惑。
正行走着,忽然路边一群叫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样,再来一次?看看运气好不好?」一个撺掇的声音嚷嚷道。
「就是就是,再来他一次,就不信猜不中它!」
「就是,再来一盘,我们帮你看着!非羸他不可!」
「没事,有我们看着哩!」
一连串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炎荒羽不禁起了好奇心:什么事情啊?有这么闹哄的么?
他脚步不知不觉走了过去。
见有人走来,那本来围着场子的十来个人立刻分开了一条道,让他进去。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炎荒羽便明白了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
原来这群人里除了一个坐在小矮凳上的人外,其余或蹲或站的倒都是看客。
而那个坐着的人正是游戏的发起人——这群人叫做「庄家」的,那同他面对面蹲着的,则是参与游戏之人——「玩家」。
游戏的方式似乎是一种单一性的赌博,即:庄家面前有五张花色不同的纸牌,庄家先把五张牌都翻开给玩家看仔细了,然后让玩家选中其中一张花色的纸牌,接着庄家便把五张牌都逐一翻转过来。在宣布游戏开始后,庄家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颠来倒去地把五张纸牌的顺序打乱。最后的要求是,只要玩家能从打乱后的五张纸牌里找出自己一开始认定的那张,就算羸了,否则就是庄家获胜。游戏的奖励规则是一赔五。即,如果玩家羸了,那么庄家就赔给玩家五倍下注的钱,否则,玩家下注的钱就归庄家所有。
了解了游戏的来龙去脉后,炎荒羽心中不禁暗暗失笑,这算哪门子的游戏呢?
依这种玩法,那庄家岂不要赔死了?
可是眼前的情形去又令他产生了兴趣。
那就是适才那个玩家,也就是蹲在庄家对面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已经输了不少的钱了,仅从庄家笑呵呵掖掖腰包的样子便可看出,庄家今夜的收获颇丰。
那输了的玩家悻悻地拍拍屁股走后,炎荒羽又看那庄家来回演示摆弄好一会儿,心中更纳闷了!
就凭他这种不上趟的迟钝手法,会分辨不出来里面哪张牌是玩家自己选的?
简直是侮辱人的眼睛啊!
但那周围的看众却只是看的说的多,却没有一人再下场子。
他们中有人说的一句话引起了炎荒羽的注意:「真怪了,明明看到得很清楚的,怎么到最后就会变了呢?真他妈的邪门儿了……」
「是啊,真是看不懂了……」
再看一会儿,炎荒羽少年心性,终于捺不住了。
那庄家果然是久历江湖之人,立即从炎荒羽微小的举动里看出他的意图,便挑衅地笑道:「怎么?这位小兄弟也来试试?」停了下,见炎荒羽有些迟疑,便又煽动道:「别这样,不会是没钱吧——看上去穿得挺象模象样的……一赔五喔!
你猜中了,我赔五倍给你哩!」
这时周围的好事者见有人想上,早喧了起来:「上上!小兄弟别担心,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帮你看着哩!」
「就是啊,上!别怵他!妈的老家伙今晚羸了好多钱——也赚他一笔!」
炎荒羽这一听,反而镇静下来了。心里暗自揣摩着:「对啊,有这么多人看着,都还会有人输,那这个庄家就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也未必可知呢……」他这样想,倒不是认为这些人的眼力如何如何的好,他知道,这里面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绝对不如阿虎等那几个坳子里小伙伴的眼力好!一看这些人眼珠眼白混浊不清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眼力有多么的糟糕了!
但他在意的是,虽然这些人眼力不好,但毕竟有这么多人啊!况且距离那庄家摆弄的双手也不算多远,怎么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庄家的秘密?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庄家也能玩什么花样出来?
想到这里,他反倒谨慎了起来。但这不是说他就此放弃了,而是在思量着一个更好的参与办法……
见炎荒羽迟疑,那庄家正要口出讥诮之言,却忽见他眉梢一挑,开口道:「
那好吧,我来试试!」
庄家一听有人上勾,立即喜形于色,正待摆开架势时,却听炎荒羽又道:「
不过我想知道,是不是下注的多少没有限制?」
「对,那当然啦!有一下一,有十下十!就算你有百万十万的,在这里也照收不误!」那庄家一听炎荒羽问有没有限制,便不由咧开了长满一口黄板牙的大嘴乐了开来——想不到这小子竟还很有气势啊?想玩点大的?那太好啦!老子今晚还没杀羊杀够哩!
然而炎荒羽接下来的话便令他「唰」地冷了下来:「不,我是指……是不是多小的限制也没有呢?」
妈的,小子想拿老子开心?哼!门都没有!
庄家这回却没有把心里的恨意表现在脸上,那脸仍维持着笑容:「那当然啦!
大小不限嘛!反正只要是下注,不管多少都行啊——你就是有一分钱,也可以下的啦!哈哈……」
周围的人听庄家说出「一分钱」也可以下注,均放肆地笑了起来,皆因这「
一分钱」早已成了古董,哪里会有人用它呢?庄家说这话,分明是在调侃眼前这个貌似公子哥的穷小子哩!
炎荒羽自听不出庄家话中可恶之意,既得到了许诺,他便放下了心,学前面走掉的那个玩家一般蹲了下来,对庄家笑道:「那好,我先下五角钱的注……」
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了先前吃小锅馄饨时摊主找的一枚硬币。
这下不单是庄家生生地噎了一下,便是周围的看客也险些绝倒!
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少年人居然仅摸出了一枚五角的硬币来下注!
「你……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了……」那庄家强压下胸中一口闷气,心中暗下狠心道,小子,看老子先给你点甜头,过后再怎么收拾你!
游戏开始。
炎荒羽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庄家的一举一动,将「混沌六知」里的「目至镜留」聚往一处,将那庄家摆弄的双手看得如同蜗牛爬一行一般的缓慢,所有的动作、过程,都纤毫不差地落在了眼底。
这一局很容易便结束了。
因为庄家并没有作手脚,因此炎荒羽很简单便识出了自己选中的那张纸牌。
一赔五。炎荒羽羸了庄家一元五角。
咦?这真怪事了!这实在是没有什么蹊跷可言的啊?怎么就会有人输了呢?
炎荒羽大惑不解。
「你说的算话?真的是一赔五?」炎荒羽停了下来,看着那庄家,疑惑地问道。他想再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傅,这样你肯定会赔钱的啊……」他忍不住提醒庄家。
「这你放心好啦!咱已经羸了这么多钱,就算是赔,也不用你来操心!倒是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身家再说这话吧——你放心!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
我说一赔五,就是一赔五!决不食言!」说着那庄家竟然将腰间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腰包解下,「啪!」地扔在了地上,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先别替老头子担心!有本事就把这个钱袋子羸去!」
这时周围的看客也被撩起了兴致,一致嚷了起来:「别怕!我们大家给你作证!要是羸了的话,就是一赔五!」
炎荒羽定神认真想了下,决然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我要下注了!」
却不料那庄家突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面带调侃道:「当然你可以下注了……不过,」他陡地面色又是一整,面露森冷道:「你输了,可也别象个娘儿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炎荒羽心中不由火起!他想不到自己处处为人着想,主动提醒庄家别栽跟头,却不料庄家竟是如此一付歹毒心肠,大有不把自己身上钱财榨光不罢休的架势!
想及此。他心中也暗狠道:那也别怪我到时不客气了……
待炎荒羽倾其所有,将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摆在地上时,周围立即爆发出哄然大笑!
为何?
原来炎荒羽身上的钱已经绝大部给了先前的那个偷儿小男孩,现在所掏出来的,加在一起拢共也不过十来元——这还包括了庄家「奉送」的一元五角。
「你身上就这么多?」那庄家一脸的难以置信,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对,就这么多——不少啦!」炎荒羽一副拥有巨财的神气更让一旁的人笑个不停。
「妈的,你小子原来是来消遣老子的……」那庄家登时恼羞成怒,他再想不到磨了半天,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小子竟是个穷光蛋!
不等庄家心中恨意表现出来,炎荒羽已经在催他了:「好啦!你可以开始啦——我还是选那张黑桃A !」
那庄家更不多废话,双手一展,又一拢,开始乱牌。天越来越冷了,他决定速战速决,赶紧解决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便再接后面的生意。
这回炎荒羽一如先前那样仔细地看庄家的动作……
慢着——他突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抬起头疑惑地看看庄家。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庄家的动作当然快了许多,尤其是在作那个偷藏牌的动作,更是快得令人无法察觉。
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是炎荒羽。
一个有着「混沌六知」异能的炎荒羽。
在炎荒羽「目至镜留」的超卓目力下,即管是在风中纷乱舞动的竹叶,他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即管是细若微毫的蚁群纤足,他都能了然于心!那么,庄家这个区区跑江湖的骗子的一点难看的小把戏又怎能逃过炎荒羽的如电神目呢!
炎荒羽不再看地上的纸牌了。因为他知道,再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张黑桃A 已经从地面上消失了,他又怎能从中找得出来呢?
他的心中一片雪亮!他完全明白了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尝试自己的运气,但却没有一个人羸钱的。
他更知道为何那庄家一开始会输给自己一笔,皆因他这是在「套狼」!炎荒羽想到了坳子里大人们猎兽时的情况。
给猎物一点小的甜头,然后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就是猎人最惯用、也最有效的方法。
由山中猎兽想到眼前的设套骗人,炎荒羽似乎在转眼间明白了很多道理……
虽然他不再看庄家的一举一动,但他却对自己的「目至镜留」有着充分的自信。他知道,其实自己不必要这么紧张认真的,「目至镜留」的强大功效自会出自本能地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细微变化摄入他的「混沌心镜」。
「真的是一赔五?」在庄家停下来后,炎荒羽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他这已经是在提醒庄家了!
「当然,不会错的,有这么多人作证哩!」那庄家瞪眼看着炎荒羽,露出一脸的狡狯,一副吃定了眼前猎物的样子。
「对啊对啊!有我们作证呢!你快找吧!」见炎荒羽面前的注钱太小,周围的看客也早已失去了围观的兴致,心里都看死了炎荒羽此番定是有去无回。
炎荒羽咬了咬牙,便将手伸了出去——慢,这里面可是没有他的牌啊?自己又怎么找得出来呢?
想了想,一抹笑容从他嘴角浮现。
他当然知道面前每张牌的花色是什么。这五张牌里多了一张红桃A ,但他却不想就这么揭破庄家。
既然庄家喜欢玩游戏,那么我阿羽就来陪他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我想这样行不行?」炎荒羽突然开口看看周围众人,笑着征询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快点找牌吧!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这些看客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另一场大手笔的豪赌,可惜却遇上了这么个穷小子——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想玩花样!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区区的十来元钱也想玩花样?也妄想咸鱼翻身?
「你想怎么样?说说看!」倒是那庄家江湖跑久了,见的人多,耐心要好一些,听炎荒羽这么说,他便沉声应对了一句。
炎荒羽笑了笑,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施施然道:「我想,反正是找里面的牌,只要我找出里面不对的牌面,那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羸了呢?」
他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有反应快的人叫了起来:「方法是不错,不过那个好象概率有点问题……」
周围的其他人此时也回过神来,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小哥,这个方法似乎对我有点不公平啊,」那庄家眼中闪过一线嘲讽,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冷笑道:「如果你样样猜,总有误打误撞的时候,那岂不是我有点吃亏了吗?」
「不,你并没有什么吃亏的啊!我指的是,我盖住一张牌,然后任你翻开其它牌,如果里面有我要找的牌,那就算我输了,否则还是你羸啊!」说着便随手拣起地上一片枯黄的落叶,盖在了其中一张纸牌上——正是那多出来的一张红桃A ,然后接着笑道:「现在你们可以一次性打开其它的几张纸牌看看了。如果证明我是对的,那就说明我羸了,否则,庄家你就得一赔五给我钱!」
在庄家脸色大变的同时,炎荒羽又哂然道:「其实这个游戏里面怎么玩并不重要,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变就行了,庄家你又何必斤斤计较一些方式方法呢?」
话音落处,旁边已经有一个看客耐不住操起庄家面前的小竹签,迅速将其余四张没有树叶盖着的纸牌挑开了!
结果自然如炎荒羽所言。
这一局,是炎荒羽羸了。
想不到咸鱼真的也能翻身!周围的看客不禁躁动起来,一反刚才的态度,竟掉过头来鼓动炎荒羽再接再厉、大干一场了。
那庄家万没想到这看似学生模样的小子竟会来这么一手,这样一来,他的「
宰羊」计划便就此落空了。看来要收拾这小子,还得多费一点手段……
不过他倒没有想到炎荒羽会看破他的手段——毕竟他靠这一手多年来已经不知骗了多少人了!虽然被人扭送,进过几次局子,但却没有一次是因为受害人看破而导致的。而且出来后,仍靠这点手艺混着饭吃,还混得很不错哩。
可是今晚,却有一个明显是待宰的羊牯居然逃脱了他从未失手的「绝技」!
这如何不令他生气!
「呵呵,小兄弟既然这么说,我当然无所谓啦!行,就象你说的,只要最后结果一样就行!我们还接不接着玩?」庄家皮笑肉不笑地干咳两声道。
炎荒羽不禁心中概叹,想不到他居然还不醒悟,要继续想着算计别人。
「好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当然没有意见——我们就接着玩下去吧。」炎荒羽淡淡地说道。
接下来的结果不测可知,自然是炎荒羽接连羸注。
由于是一赔五的赔率,更要命的是每一次炎荒羽都是倾面前所有来下注,因此在利滚利的前提下,仅仅三局,炎荒羽面前就已经堆了几千元。
看着自己腰包越来越瘪,那庄家的脸上终于冒出汗来。
他也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孩子,其实很可能真的识破了自己的伎俩,要不然的话,他又怎敢每一次都下清光注呢?而且每一次都那么有把握地任人去掀面前的纸牌呢?
看看炎荒羽面前的钱,他知道,只要再一次,很可能自己辛苦了十来个晚上的钱最张都将到对面这个小孩子的手里……
炎荒羽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看着对方。他有充分的自信去羸他。而且,他已经不准备留手了。因为他想到。面前此人的钱,也是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而他炎荒羽,却是用正当的方法羸来的,这当中没有半点的侥幸可言。
「这样吧,我看你面前的包里也没有多少钱了,再用一赔五的话,恐怕你都不一定够赔的,不若我们就这一把定胜负?如果你羸了,我全部如数奉还,只留下我的本钱,如何?」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这话已经给了庄家极大的空间了!
因为目前炎荒羽的面前已经有了六千多元,如果按一赔五的话,那庄家非得有三万多方可抵偿赔率的——但就目前庄家腰包的情形来看,他分明是没有这么多的现钱了。
忽然间,庄家发现他再不能把面前的小子当作小孩子来看待了,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过镇定,太过令人惊讶……
「哇!想不到今晚还真的刺激喔!」
「是啊,真是想不到,幸亏没走,要不然看不到好戏了……」
……
周围看客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比场上的两人还要激动。
看着炎荒羽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庄家突地蹲了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矮凳踢开,双目恶狠狠地瞪着炎荒羽,似要择其而噬一般,「啵」地吐出一口浓痰后,他声音沙哑地道:「哼,想不到老子终日打雁,也会被啄了眼!来!老子这里还有一颗戒子,还值两个钱!」说毕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盒,「啪!」地拍在地上。
「快打开看看!」「是啊,别是有假……」「老小子急疯哩……」一连串的撺掇的声响了起来。
炎荒羽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我相信他……好,就这么定了,你派牌吧!」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中竟流露出几许异样的诡异气氛来……
只见那庄家神情专注,全没了一开始的嬉笑,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两手上,缓缓地吐出了那口气。
炎荒羽知道,这一次,这个庄家定是要拿出他的压箱底功夫了!他那样呼吸,分明是要稳定自己的双手,以便届时换牌时更加的迅速和精确。
可惜他遇到的是炎荒羽。
在庄家一番作神弄鬼地摆弄一番后,那五张纸牌一字排开列在了众人面前。
炎荒羽忍不住抬起眼睛,认真地看了庄家一眼。
他没有想到,这回庄家居然会把真正的黑桃A 夹在了其中!
不过,他却为其所作为而悲哀。
因为,这一回,这个庄家在牌里放入了两张相同的黑桃A !
炎荒羽不禁笑了。
他觉得实在是好笑。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死不悔改的人呐!
「快选牌吧!」那庄家突地沉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羸牌的自信。
可是炎荒羽却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一回我要反回来——既然是最后的把,我想事情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这一次,我想就挑出那张黑桃A 就结束吧!」
说毕也不理那庄家不住色变抽动的脸,竟自准确无误地信手挑开了其中的那张黑桃A !
一切是那么富有戏剧性。
仅仅在顷刻间,乾坤便颠倒了过来。
一直稳居胜位的庄家,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输家。
看着炎荒羽不慌不忙地将面前的一切,包括那只戒指盒一起塞入原本属于自己的腰包,然后轻巧地挽在手上,庄家终于经受不住打击,「哇——」地喷出了一口黑血!
炎荒羽不禁眉头一皱。说实话,他很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因为这样一来,别人会以为是他在欺负老人哩!
他也不多话,只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只有那庄家才明白的话:「不用这样,黑红红红!你心里清楚!」说毕也不再理会众人讶异的眼神,竟自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留下的看客虽觉着奇怪,不懂炎荒羽丢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但那瘫坐地上的庄家却听了后脸色陡地变得煞白!
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错得厉害!他这个跟头栽得一点都不冤。
只有他知道,炎荒羽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红红红,正是他自己作手脚排下的牌序。
他原本想炎荒羽仍按原来的方式开牌的,所以就有意多混了张黑桃A 进去,指望他开牌后输掉。
可他万没有想到,炎荒羽根本就没有一点「赌」的意思在里面!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玩的一切花样。
什么藏牌、换牌,一切早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了,自己还混什么呢?人家没有把他最后的老底兜出来,就已经是对自己很客气的了!要不然的话,恐怕他这把老骨头眼下就会被人拆散了!
想到这些,庄家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夜风越来越冷了,看来,自己是应该回家了……
炎荒羽重新走在大街上,心里着实得意和兴奋。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获得这么一笔巨款!
天哪,这笔钱可是山里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啊!
想不到城里的钱这么好赚,看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阿玉母女俩接来了……
炎荒羽正沉浸在激动和喜悦的心情里,忽然眼尾一动,一条熟悉的黑影突从路边一根灯杆后斜刺里闪出!
他本能地往边上一晃,避开了那黑影的正面冲击。正待回击时,却听那黑影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大哥……你快走,有人想害你!」
第三章 偷天兄妹
「是你?」炎荒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出言向他示警的正是他之前曾经放过的那个小男孩,那个小偷儿。
「是我……大哥,你快躲一躲吧,他们就要赶来了!」小男孩紧张地向后不断地张望着,一面继续催促炎荒羽。
炎荒羽眉梢一扬,冷哼一声问道:「他们?他们是谁——你又是谁?」说实话,他并不怎么信任这个曾经对他口袋动脑筋的脏兮兮的小男孩。
「我叫小鱼儿……他们……那些人这一带的地痞……很邪的……」自称小鱼儿的小男孩焦急地分辩道。
「他们邪跟我有什么关系?」炎荒羽更是不解了。
「你刚才跟人赌钱……那群人里有两个人就是地痞……」小鱼儿看来真的很急,他已经忍不住要来拉炎荒羽了。
炎荒羽略低头一想,刚才那群团在周围的看客形貌便一个一个地逐一从脑海中闪过。
「那些人看上去都不象好人呀……」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事情至此,他才想到,能参与围观这种骗人把戏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正经人。看来自己还是阅历不够,不然又怎么会受到引诱,主动到那个圈子里去争强好胜呢?现在虽然蠃了不少钱,可是麻烦也跟着接踵而至了……
他不再尤疑,立即决定跟小鱼儿走!
这时他的六知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隐隐有不三不四的人影晃动着急速跟近。
一翻疾速奔跑后,炎荒羽终于在小鱼儿的带路下躲过了那些地痞的追逐。
「咳——咳——」停下脚步后,小鱼儿似是有些脱力,脸色发白地弯下身子,双手抖抖地撑着双膝,不住口地粗喘着。
炎荒羽却没有一点的异样。这点活动于他来说,实在称不上量。在山里,比这幅度剧烈得多的穿行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怎么样?你不要紧吧?」他关切地轻拍拍小鱼儿骨瘦如柴的背脊。他没想到这小小男孩居然会这么瘦弱。
「不,不要紧啦……我好多了……」小鱼儿终于直起了身子,勉强笑笑对他道。
「那好,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既然没事了,炎荒羽便想到自己出来时间好象长了些,该是回饭店的时候了。
「不,我不急的……对了,大哥,我就住在前面,你到我那里喝口水吧!」
小鱼儿看来已经完全缓了过来,说话时的气息也流畅了许多。
听他这么一说,炎荒羽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不知怎么,心中一动,竟对这个颇有义气的小偷产生了好奇心。心想,既然不远,去去也无妨,应该没什么事吧!反正去看一下就回饭店好了。
想到这里,他便概然答应了小鱼儿的邀请,跟着他继续前行。
一番七拐八弯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小鱼儿的「家」。
说是家,还真抬举了这个地方。
小鱼儿嘴里说的「家」,居然只是一个废弃的工地旁一座破败的工棚!
炎荒羽忍不住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奇怪自己怎么就会跟着一个陌生人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要是让若兰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骂死你的!炎荒羽心中暗对自己说道。
「城里怎么还有这种地方呀?」在小鱼儿「吱丫」一声搬开面前一片所谓的「门」后,炎荒羽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道。
「嘻,大哥真是贵人——哪个城里没有这种地方呢?没有这种地方,城里也就不会成其为城里啦……大哥请进来!」小鱼儿嘴里不停说着,一面在昏暗的棚子里做了个滑稽的邀请动作,请炎荒羽进入。
炎荒羽甫一进入,便发觉这里面还有一个人。
忍着难闻的潮湿霉味,炎荒羽小心翼翼地又向里走了两步。
「哥哥……你把谁带回来啦?」听声音,是个小女孩。而且是小鱼儿的妹妹。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小小窝棚里亮起了光芒。
以炎荒羽的目力,视线自然不会因这窝棚里昏暗的光线而有所减弱,但这亮起的光线,还是令人眼睛舒服不少的。他注意到小鱼儿点燃的是支蜡烛。
窝棚的一角,有一张破烂潮湿的小床,分明是用好几块满是破洞的薄板拼凑起来的。那「床」的一角,蜷缩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她是我妹妹,叫小白鲤。这两天没有出去要饭——市容管得好严的……」
见炎荒羽注意那小女孩,小鱼儿「哧啦」一声用力吸了一下由鼻管淌下的清水鼻涕,主动对炎荒羽介绍道。
「你们就住这种地方?」炎荒羽不禁皱起眉头。这种地方,即便是在穷苦的坳子里,也是见不着的啊,怎么在这么繁华的城市里却存在呢?他隐隐感觉城市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对啊!只有这里才不会有人管哩!」小鱼儿笑着回答道,一面用邋里邋遢的袖口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好把那拖挂的鼻涕抹了一脸。「来,大哥您坐这儿……」小鱼儿似察觉自己的邋遢,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然后拎过一张破旧的折叠椅打开,使劲以手在上面抹了几下给炎荒羽坐。
「小白鲤,你有没有拎过水啊……」只见他忙好炎荒羽后,又转头对床头一角缩作一团的妹妹问道。
「嗯。拎过啦——哥哥,我好冷……」小白鲤的声音里有几许颤音。
炎荒羽坐下后,略略扫视了一下窝棚的样子。窝棚虽然破烂,但却也还算遮蔽严实,没有什么缝隙让夜里的冷风钻进来。
但他的心里着实不好受。
因为眼下毕竟已入初冬,他却发现蜷缩在床头一隅的小白鲤穿得十分单薄,正冻得瑟瑟地发抖,显然是窝棚保暖不够的缘故——一个小女孩子,在这么冷的天里,居然只穿这些衣服……
这时小鱼儿已经架起了窝棚里的一只小煤炉,将一些碎渣和就的蛋形小煤团放进去,然后把地上的一只破锅端上,又从黑黢黢的角落里拎出一个小水桶,从中舀出两勺清水来注入。做完这些后,他便蹲了下来,专心地用一把破扇子在煤炉的进风口处扇动。一股股浓烟立即从煤炉的四处冒了出来,并很快弥漫到整间小窝棚。
「咳——咳——」窝棚里立刻传出小鱼儿和妹妹小白鲤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炎荒羽却因着「混沌六知」的缘故,肌肤口鼻自动闭住了呼吸,进入混沌浩荡的胎息状态;那眼睛也眯成了一线,瞳仁收缩,只余一点微弱的余光透进瞳眸——这已经足够阻拦烟雾的侵袭,又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视线。
「哥哥……」透过浓密的烟雾,炎荒羽看到床上的小白鲤挪身下了床,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摸索着向煤炉的方向走来。那连声的咳喘听得炎荒羽心里一阵发紧。
随着火苗的上窜,煤炉里的烟雾很快便飘散消失了。窝棚里也终于因炉火的生起而略感温暖了些。
「嘻嘻,对不起了大哥……我们这个地方太……那个了……」小鱼儿抬起呛了一脸泪水的大花脸,揉着两只因烟熏而变得红肿的眼睛,难为情地笑说道。
此时小白鲤也摸到了煤炉边,学哥哥小鱼儿般蹲了下来,伸出两只纤细瘦长的小手拢在窜出的火苗旁取暖。
在炉火的映衬下,小白鲤苍白的小脸反射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炎荒羽注意到,这个瘦小的女孩儿倒也长得相当的干净清秀,浑不似她的哥哥那般脏兮兮的,看来毕竟女孩子比较爱清洁一些。借着闪动的炉火,小白鲤也张着一双揉红的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炎荒羽这个客人。炎荒羽注意到,因过于羸瘦,她的一双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中,显得大得大矣,却多了几分单薄凄楚。那眼神更是闪烁不定,充满了警惕和胆怯,令他不期然想起了山里受惊的兔子……
「妹妹,你不知道,这个大哥是好人哩……」说着,小鱼儿从自己的怀里变戏法似的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掌摊开在小白鲤的面前,声音里带着感激和兴奋:「这是这位大哥给的——」
「哇——这么多!」小白鲤看清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把钱后,登时失控地叫了出来。
「嘘——叫什么叫!这些都是这位好心的大哥给的!」小鱼儿似不满妹妹这么大呼小叫的,又将拳头收拢了,然后转向炎荒羽,神情恭敬地道:「大哥,这太多了,请您收回一点吧……」
炎荒羽不禁对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多了一层看法。想不到他倒不那么贪心…
…
「哥哥……你说这些钱都是这位大哥的?」小白鲤这回声音小了许多,那看视炎荒羽的眼神也少了警惕。
「是啊,想不到头一回试着出手,就被大哥你发觉了……真是幸亏遇上大哥,不然换了别人,恐怕我就要被人打死了……」小鱼儿对着炎荒羽,发自内心地说道。
小白鲤闻言登时整个人僵了一下!她万没想到,哥哥竟然出手被人发现了!
想想那小偷被人捉到的后果,她越想越害怕,竟忍不住又惊叫起来:「啊……哥哥,你不要说了!我好害怕!」说着本能地向小鱼儿身边靠了靠。
「头一回出手?」炎荒羽不禁一愕,这倒是他所不知道的。
「是啊……真丢人,我们以为练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没有问题的……谁知道头一回出手,就被大哥捉住了……」小鱼儿惭愧地低下了头,轻轻来回揉搓自己那两根险些被炎荒羽捏碎的手指。
「练?你们练的什么啊?」炎荒羽这回倒真的被激起了好奇心,他不否认小鱼儿在掏他口袋时的动作很快,但他估不到这竟也是练出来的!
「是啊,我们练得很好呢!」毕竟是小孩子,不舒心的事情忘得特别的快。
见炎荒羽惊讶,妹妹小白鲤立时来了劲头,瘦弱的小胸脯也挺了起来,露出一脸的自豪。
「哦?还练得很好?那你们是练什么的呀?怎么练的呢?」炎荒羽兴趣更浓了。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对一切新鲜未知的事物仍有着强烈的好奇——尽管因为自身的经历,使他的心智要比同龄人早熟得多。
见炎荒羽认真起来,虽原本不想说出自家兄妹的秘密,但此时小鱼儿也只好主动解释了。
他先是从已经沸滚的锅里替炎荒羽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便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枚硬币,在炎荒羽的面前晃了晃,跟着「咕嘟」一下扔进了兀自沸腾的锅里。
炎荒羽看他在做这一切时,刹时间,那脸上竟没了自己所熟悉的卑微和猥琐,而是笼上了一层专注而又庄重的神情,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一件神圣至极的工作似的,充满了敬畏和谨慎。再看那小女孩小白鲤也是如她哥哥一般模样,只是多了些兴奋。
「我们所要练习的,便是要从这锅里把钱取出来——而且就用两根手指!」
说着小鱼儿缓缓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并拢伸直,神情专注地看着这两根笔直的手指。
炎荒羽惊诧地发现,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两根纤长的手指竟然长短一模一样!
天啊!难道他就要用这两根长短相同的怪异手指伸到面前滚烫的开水中取出钱币吗?
炎荒羽不寒而栗。
「你们……」炎荒羽欲言又止。
「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练习动作的速度的……」小白鲤骄傲地插话道。
看着那破锅里「咕嘟咕嘟」不停翻滚气泡的沸水,炎荒羽不禁心中打鼓。自己没有用这种恐怖又残忍的方法来练习,可是动作也不见得慢啊?难道用这种吓人的方法也能练快速度吗?
「妹妹,你就让大哥看一下吧——我的手……有点疼,你来吧……」小鱼儿对小白鲤吩咐道,同时缩回了自己的手。
「哎!」话音刚落,炎荒羽便见小白鲤竟「倏」地出手伸向了沸水锅!
炎荒羽不禁叹为观止。
他想不到小白鲤的竟然真的将那枚钱币从沸水锅中拈了出来。
他看得很清楚,小白鲤的手在插入沸水锅后,先是准确无误地在那枚钱币上捺搓了一下,随着钱币因水流的浮力激荡而略微跃起,她的两根手指微微分开,其中食指在硬币一边抵下,另一根中指则及时微微一屈,恰到好处地将钱币翘起的另一端挟住,紧跟着两指一并、一提,便将那枚钱币从沸水锅中挟了出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精巧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
看着兄妹两人自傲的眼神,炎荒羽也不由自主地赞叹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为何兄妹两人都会长着奇怪的手指了,皆因错非如此,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如此完美的一拈。
「真想不到,你们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炎荒羽由衷地叹服道。
「嘻嘻,那——是!我们练了好久呢!」小鱼儿重又现出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态来,讲起话来拖腔拖调的,面上殊无一点正经模样。
「是啊,一开始我们手上烫出好多泡哩!」小白鲤也轻声在旁插道。
炎荒羽心中一抽,忍不住上前将两人的手抓起查看。
「不要紧啦,最难的过程已经过去了,现在长了茧子了就好了——一点都会疼的。」女孩子心细,小白鲤注意到炎荒羽眼中流露出的恻隐,不禁对他好感大增,主动安慰他道。
看着眼前两只干瘦的小手布满了一层硬茧,炎荒羽心中涌起一阵难受。
「你们的手指真有意思,居然长得一样长短……」他压下激荡的情绪,主动将话题岔开。
「哪里啊,我们的手本来也是不一样长的,只是后来每天用力拔压,才慢慢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小鱼儿嘻嘻一笑,向炎荒羽澄清这个「常识性的错误」。
「什么?」炎荒羽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别是自己听错了吧,他们的手指变得这样怪异,竟然是人为的!
「是啊,」小白鲤对面前这位好心的「大哥」愈来愈有好感,对哥哥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更是心有不满,便白了小鱼儿一眼,安慰炎荒羽道:「不过不要紧的,也没什么……因为是一点一点来的,所以慢慢就习惯了,倒也没有觉得有多痛苦……」
炎荒羽呆了一呆,但随即便觉得这个解释倒能够令他接受。因为他修习「混沌诀」的过程也十分的漫长而艰苦,但修习有所成就以后,便深感这一切的代价付出的十分值得。
但他仍对这兄妹两人的过人毅力感到不易。
「是谁教你们这样做的呢?」他随口问道。
「呵呵,没有教我们,是我们自己听别人说要这样练习才会成功的,所以就自己摸索着瞎练,没想到真的练出来了……」小鱼儿满脸都是得意,显然对自己居然能办成这样一件艰难的事情十分的骄傲。
炎荒羽认真地看了兄妹两人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他实在想象不到这兄妹俩能吃得了这种苦。
他连连绕着这锅沸水转了足足四圈,看了又看,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将自己的手伸进去试试——真不知道小鱼儿兄妹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拿自己的身体做这种不知结果的尝试。
要命的是他们两人还没有人在旁边指导,完全是仅凭道听途说得来的方法偷偷地自己苦练。
「你们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偷偷摸摸下去,当贼吗?」目光注视着逐渐减少的沸水,炎荒羽淡淡地说道。
不管吃了多少苦,但如果其目的只是去偷窃别人的钱财的话,那他们兄妹的心理真可说很邪恶了……
自己决不能任由他们往错里继续跌下去。
「哪儿啊!谁想当小偷啦!」却听小白鲤嘟起了嘴,不屑地辩白道。
「其实当小偷有什么不好……有本事就不要让人偷到……」小鱼儿嘟哝了一句,却与妹妹的话大相径庭。
炎荒羽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兄妹两个说话必有一人有问题,否则天天相依为命的两人不应该会说出如此对立的话来。
「我们也是没办法……从小到大,自从爸妈死了以后,就没有人看得起我们……就连要饭都遭人嫌……」小白鲤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眼睛似都有些湿润。
「哼!就算是偷东西,我们也是凭本事去偷,决不会去干骗人的勾当!」小鱼儿愤愤然地撇撇嘴道。
炎荒羽虽不以他们所说为然,但却也不会去对这对兄妹说什么大道理。因为他自己就是出身穷困,深知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更不会去反驳两兄妹,因为他们也的确是在以自己的努力来谋生,他们能练到今天这种程度,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即如他炎荒羽,不也是在想方设法动足了脑筋想过上好日子吗?更何况在前一刻,自己还凭借过人的六知赢了一大笔钱回来……
但无论如何,他却认准了一条,「偷」东西,肯定是不好的。这不但是从小受到的教导使然——即便是连山里那些「鹊巢鸠占」的鸟儿,也被山人看不起,更不用说堂堂一个人了!
「那如果有了钱,你们会做什么呢?」这其实也是炎荒羽心中所想。虽然他有着把阿玉母女接进城里来的「宏伟」计划,但对未来到底应该是怎样的,还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小鱼儿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眨了眨机灵的眼睛,略想了下道:「我们会去上学——我们好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孩子……」
「我们会去租房子,做一点生意……然后再买一套大房子……再然后还要出去到处旅游……」小白鲤的眼中透出憧景的光芒来。
炎荒羽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具体的设想,除了上学外,他真的没有想到更多。
炎荒羽不禁为他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兄妹亲情所感动,更为两人对未来充满乐观坚定的信心而动容。
「那你们觉得,要多少钱才能实现你们的梦想呢?」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嘻,那就要看啦!多有多的打算,少有少计划——就我们来说,也不清楚有多少才合适哩!」小鱼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边说边习惯性地将右手两根手指快速弹出、收回。
看着他的动作,炎荒羽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那这样可好,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但条件是以后你们都不能去偷别人的东西!」说着他拉开了挽在手上的腰包拉链,露出了里面的钱给兄妹俩看。
窝棚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天啊……有这么多钱……」小白鲤先忍不住轻轻呼了出来。
小鱼儿毕竟是哥哥,见识不比其妹。见炎荒羽如此,他只在初时呆怔了半晌,在小白鲤轻呼出声后,他便醒觉过来,竟毅然转身拒道:「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啦!只是这钱我们不能再要您的了——您还是收回吧!」
炎荒羽似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收回腰包,反将腰包放在一旁一方圆桩上,笑道:「也不是白给你们,我还有个条件作交换哩!」
「条件?什么条件?」小鱼儿听他这么说,不解之余,重又掉转了身子。疑疑惑惑地看着炎荒羽问道。小白鲤更是睁大了深陷的双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荒羽。
「我的条件是——」炎荒羽本想就此说出,想想也许这么说份量稍嫌不够,便临时改口道:「你不是说你们练成了吗?那为何在我身上失败了呢?可见其实并未成功。」
他这话一出,小鱼儿原本自负的气势立刻蔫了下来。是啊,头一回出手,便出了大糗,这的确不能说自己已经练成功了。
炎荒羽笑了笑,知他心里所想,却故作不察,仍继续道:「我的条件是:我把这些钱都给你们,你们要答应我从此不能再去偷别人的东西!」见小鱼儿和小白鲤齐齐开口欲言,他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听完自己说话:「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担心你们万一再出手被人捉到的话,可不一定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们这样约定:你们可以继续苦练,直到你们认为真真正正地有了十足的把握后,并且起码通过了我这一关,才可以继续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我决不阻止你们二位的发财大计!」
见二小面面相觑的样子,他又道:「所以我现在把这些钱全都给你,就是为了缓解你们上前的窘境。你们可以一面用这笔钱来安身,一面继续练习——这样的安排,想必你们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炎荒羽说毕,端起杯子来轻轻呷了一口已经渐渐变得温凉的开水,微笑看着面前的兄妹俩,静待他们的回答。
「哥哥……」小白鲤首先便动了心,悄悄在下面捣了一下小鱼儿。小女孩子家,毕竟喜欢安定的生活,不似男孩子那般争强好胜。
小鱼儿看着炎荒羽的眼神游移闪烁不定,似在心中交战,应不应该接受面前这位好心「大哥」的条件。
他当然知道炎荒羽是为他好。但是从小孤苦的生活早造就他倔强不屈的性格,他决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不然的话,他早就同城东那帮混混搅在一块儿了,也不至于同妹妹躲在这种破败的工棚里。
他更看得出,炎荒羽是真心想帮助他们兄妹,他是第一个没有歧视他们的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大哥……对不起,哥哥看来不愿意,那……请收回您的好意吧……」小白鲤见哥哥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便带着失望对炎荒羽苦笑道。
「不——」却听小鱼儿忽出声阻止了她。
「我接受你的条件!不过也要求您也答应我们一个要求!」小鱼儿似作出了一个决定,语气中显出十分的认真。
炎荒羽虽不知他有什么要求,但见他认真的神情,便不自觉也正视起来:「
那好吧,你就说说你的条件。」
「我这个不能说是条件——应该说我们两个根本就不配跟大哥您谈什么条件——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妹妹小白鲤,象下了决心似的,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求您从今以后,您就认了我们兄妹两作您的下手,认了我们做您的小弟小妹!」
炎荒羽登时怔住了。
他没估到小鱼儿的条件——不,是要求,居然会是这个!
就在他尚未回味过来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时,只听小鱼儿又道:「我知道您不象我们,您是有身份的人——不过大哥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缠着您的!之所以要您收了我们,只是想如果有一天大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兄妹帮忙的话,就千万请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兄妹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到小鱼儿每说一句,小白鲤便在旁用力点一下头,眼里流露出同哥哥一样坚定的神情时,炎荒羽终于明白他们这两个孩子的心意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兄妹俩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
其实他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其它的,他是真心想帮助他们,但却得到了一样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们的心。
「好……我答应你们……」炎荒羽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喑哑……
「对了,说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字呢!」女孩儿家心细,在双方都交了心后,她便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
「喔,我叫炎荒羽……」炎荒羽笑着蹲了下来,拾起地上的一根竹篾条,就着地面比划了起来。
「我叫肖余鱼,我妹妹叫肖白鲤……」小鱼儿说着也学炎荒羽一般蹲了下来,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划拉着自己和妹妹的名字——那字看去实在是惨不忍睹。
「我们都不识字……哥哥还是以前在村上学校里偷偷看别人上课才学会写我们的名字的……」小白鲤有些脸红地向炎荒羽解释着。
炎荒羽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因为这种情况他在坳子里的时候就见到过了。
在坳子里,不识字的孩子多了去了!又岂止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去做你们想做的事了——对不起,除此之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是第一次到署平来……」炎荒羽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早看出来啦!大哥您要是本地人,就根本不会去跟那个骗子玩啦!呵呵…
…」小鱼儿跟随炎荒羽直起身来,嘴里却不停口地揶揄他道。
炎荒羽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小鱼儿说的骗子就是那个庄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炎荒羽见事情基本上有了个圆满的解决,便略伸展了下双臂,对两小提出道。
「哦……那……」小鱼儿羞惭地看了看自己简陋破败的窝棚,难为情地搓了搓手,对炎荒羽道:「那我送大哥回去吧!」
炎荒羽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用啦!我记得路的。」见两小怀疑地看着自己,只好又强调一下自己真的认识路。
正要出门时,却听小白鲤忽又叫住了他:「大哥您等一下——把这个东西拿走……」
炎荒羽转过身来,只见她手里握了一样东西追了过来,递给他。他认出,这只小盒子正是他从那庄家手里赢来的,便笑笑接了过来,一面笑道:「对了,这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一面信手打开了图饰精美的盒盖——如同一蓬火焰从手中跃出,三人眼前皆齐齐一亮!
「啊呀!好大的钻戒!」又是小白鲤抢先叫了出来。
炎荒羽虽从未见过钻戒是什么样的,但是仍一眼便喜欢上了手中晶灿灿的小东西。
他将手中的钻戒轻轻托到眼前,不自主地摒住了呼吸,那不停流泻眩动的光华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真美啊……」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叹道。
「就是啊,幸好妹妹发现了——大哥正好把它送给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小鱼儿毕竟在这个都市呆了一段时间,也多多少少见过男男女女手上的钻戒,故而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虽然这个钻戒上的钻石也对他十分有诱惑力。
「嗯。」炎荒羽也不作多余的矫饰,点了点头,便合上了盒盖,小心翼翼地揣到了贴身的上衣口袋里。
「这是大哥原来的钱——」却见小鱼儿又弟过来一沓钱来,炎荒羽略扫视了一下,便知道这里面已经包含了自己头一回给他的全部。
「那好,这我就收回啦——我走啦!」炎荒羽笑说着将钱重新放回原来的口袋,就着小鱼儿赶上前推开的「门」走出了窝棚。
呀,今夜的天气很好呢!北斗七星排列得好美……
回去的路炎荒羽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夜色已深,因此除了主要的景观街道,其余的街巷行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注意到四下无人,炎荒羽便索性放开了步子,如同在山里时一般在街路巷道里飞奔了起来。
寒凉的夜风迎面激来,他感觉似乎重又回到了山里,那种凭风率性的快感极大地舒张了他的胸臆,令他好不爽快!
如若不是怕露了行藏,他恨不得就此酣畅淋漓地长啸一声,以彻底放开所有的胸怀!
这一刻,他深深地怀念起在山里自在逍遥的日子了……
咦?这是谁?好象是若兰姐姐的声音?
在疾驰中的炎荒羽陡地一震!「倏」地就着前冲的势子高高跃起,然后身子在半空中如陀螺般迅速地扭转了三圈,在顷刻间消解了因调整奔跑带来的巨大惯性,稳稳地以半蹲的姿势轻巧落在了地上,那下落的力道也随节节骨络的细微振动而轻易尽数卸去,使他仍然保持了「混沌六知」灵敏感知的延续性。
——若兰姐姐的声音是前方十步之距的一间小店里传来的。
炎荒羽在身形落地的瞬间便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外面呢?她为何还没回家呢?
炎荒羽一面迅速轻巧地腾挪潜近,一面心头升起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