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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虎阳附体
场内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变化!
在场外人感觉并没有什么,但是身处其中的阿凯却感受大有不同。在他眼里似乎突然间眼前光线变暗了一般,炎荒羽的身形在倏忽之间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由大骇!忙本能地使劲挤了挤眼睛,又揉了一把,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然而待他看清楚炎荒羽脸上透露出的腾腾杀气时,顿时吓了一跳——看他的恐怖神情,这哪里是什么「试拳」,分明是想「搏命」啊!
见炎荒羽浑身散发出滚滚飚升的杀机朝自己缓缓走来,那无形的霸道气势随着他的走近,变得愈来愈沉重可怖,阿凯终忍不住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那充满恐惧、尖利变形的声音发出来,却连他自己也下了一跳。
此时炎荒羽的脑中却弥漫着一个意念,就是将眼前这个人杀之而后快!尤其是当看到阿凯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时,心中更是充满着一种难以言传的快意,似乎这种猫戏耗子的行动是一个好玩有趣的游戏一样。
看到阿凯的脸因恐惧而变形,四肢也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炎荒羽的一边嘴角微微上扬,现出残忍噬血的笑容来。
直至走到跟前,慢慢地伸出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阿凯仍是一动不动,只是浑身却在不停地打颤,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
场外观看的人很快便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了。
他们看到,阿凯如同着了邪魔一般,突然间变得那么的软弱,表现得就象一个从未经过正规武技训练的普通人一样——居然没有任何的抵抗,便被炎荒羽轻而易举地一把扼住了喉咙。
「怎么会这样……」
「阿凯他没事吧……」
「好象不对劲啊,连咽喉也给那小子扼着了……」
「是啊,他怎么不反抗呢……」
一时哗然之声此起彼伏,在厅馆内嗡嗡地响了起来。
其实这里面最为惊讶的便是张将了。他怎么也看不懂,自己的学生怎么会象个傻子一样,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人制住。虽说他对阿凯的好感欠奉,但若是没有过个一招半式便莫名其妙地输掉,这与他这个教导老师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
「倪老师,您看阿炎的眼神……好象不太对头啊……」季绵虹忽开口对倪焰侯道。由于角度关系,她正好能够从正面看到炎荒羽的目光神情。
倪焰侯此时也注意到了炎荒羽的异样。见炎荒羽眼中透出的残忍和杀戮,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脑中不期然想起不久前炎荒羽在同自己谈起对那盘充满血腥和暴力图象的光碟,表示自己对其看法时用的两个字——「精美」:「……我觉得那里面每个人的动作都非常的有效,角度都精确而干净,并且绝少有多余的浪费动作……原来人的每个身体部位会有这么大的用处,几乎每个地方都可以拿来作为攻击的武器……」炎荒羽的对答言犹在耳,可是倪焰侯却知道,从眼前炎荒羽的神情来看,自己后来对他关于「武」的理解的教育,根本没有起到半点的说服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杀气为何为这么重呢……」倪焰侯不觉喃喃地低声自语。
不过毕竟隔着相当的距离,对炎荒羽的情形不能够看很很清楚。因此倪焰侯和季绵虹也仅仅是从炎荒羽的目光中察觉出他的暴戾,但却未看出事情的严重性——炎荒羽欲痛下杀手。
就在滔滔汹涌的气机将阿凯牢牢锁住,炎荒羽就要发力下手时,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宛如燠热滞闷山野里涌出的一湾涓涓清泉,悠悠,但却清晰地从他的颅内一处隐窍蓦然生发,并随即迅速贯注整个脑海。炎荒羽登时觉得灵犀跳动,神志为之一清,原本变得有些扭曲的眼前景象在瞬间恢复了清明。
「这是怎么回事……」炎荒羽一下怔住了。此时他的神志既已渐趋恢复正常,也开始慢慢记起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一点都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再定定神,他便不自禁地自后背脊梁骨渗出了一条冷汗!
天哪,自己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啊!竟然会对一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同学动了杀念!
而且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杀念的产生,并非是面前这个人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而仅仅是为了他出言不逊!
炎荒羽惊觉,自己身上正在发生变化,而这个变化,他隐隐感觉到,似乎与体内的白虎元阳有关……
那么那股自脑内自发生出的清凉气息,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那个女鬼做的吗?可是自己却一点也感应不到她阴神出现的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指导自己了,因为九公不在。
若是九公还活着,就好了……
炎荒羽这里自顾自地发怔思想,身上的杀戮气焰却迅速地消减了下去,与此同时,原本扼着阿凯咽喉的五指也不自主地松了开来。
阿凯正绝望彷徨间,忽然感觉浑身受到的无形压力一轻,紧跟着因被扼而呼吸不畅、憋得通红粗涨的脖颈也是一松,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急忙提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奋力挣脱炎荒羽的掌握,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自认炎荒羽臂所能及的范围。
重新立定后,他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竭力平静自己惊恐万状的心情——他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已经汗湿一片,双腿兀自在不停地哆嗦打颤。
见阿凯呆若木鸡地被炎荒羽扼着喉咙,接着又莫名其妙地从炎荒羽的掌控中脱离,一旁围观的所有人反而安静了下来,纷纷被这接踵而至的怪事给弄糊涂了,不知道场内这二人在搞什么鬼。
一时间,场内的炎荒羽和阿凯一个发怔,一个发怵,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变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却都是站立不动的静止场面。
整个馆厅内寂静一片,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再过一会儿,终于,有个学生忍不住叫了起来:「阿凯,你在搞什么啊!还不快点动手!」
既有一个人带头出声打破寂静,其他的学生便从眼前怪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顷刻间,馆厅内重又变得闹哄哄的一片,喊打声响成一片。
受到同伙叫喊声的刺激,阿凯情不自禁地一个激凌,从刚才面对炎荒羽时的恐怖心理阴影中清醒了过来。
「怎么……怎么我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浑身冰凉、手脚发软……」惊魂稍定,随着正常的意识回来,阿凯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样。他努力地来回几个深呼吸后,强行平抑了体内虚浮的气息,重新调整了进攻的起式。
「阿凯——还不教训他!」
「对啊,快上啊,拿出你的手段,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几声催促令阿凯集中起了精神,目光紧盯着炎荒羽。
说实话,他现在仍心有余悸——实在是炎荒羽给他的印象太恐怖了。他的感觉,刚才的炎荒羽根本就是一头凶狠的噬血野兽,而自己,刚是其利爪下的一只弱小兔子……
见炎荒羽仍是那样呆呆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原本扼住他咽喉的手也虚虚地挂在身前,阿凯心中一动,心道:看这小子的样子,精神涣散、身架松浮,这岂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吗?此时他已因刚才的经历,不敢小觑炎荒羽了,但是炎荒羽现下的表现,却令他跃跃欲试。
「这可是个好机会……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心里这样想着,觑定炎荒羽大开的门户,阿凯不再迟疑,身形略一低,然后便「腾」地蹿向了炎荒羽,其一手五指劲张,食中二指却正正地对准了炎荒羽的面门双睛,正是一招「二龙夺珠」
;另一手却拳捏凤尾锤,直捣炎荒羽的软肋!
见阿凯终于发动,围观的学生登时群情激昂,一齐高声呐喊,为阿凯助威;而倪焰侯和张将等则面色凝重,目不转睛地将视线紧紧锁定了场内二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季绵虹和伍磊、燕雁更是紧张不已,因他们都知道,炎荒羽这次可是第一次试拳。而这第一次的试拳,竟然变成了真正的搏击!
炎荒羽此时的确沉浸在对自己适才精神异样变化揣摩的失神中,加之由于陷入沉思,所有的六知都自动地回摄体内,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精神思维空间,故此并未在意到阿凯已经对自己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不过毕竟六知敏锐超卓,即便是在深深的思虑中,炎荒羽体表的感知度仍较寻常人甚高。
就在阿凯拳指的劲风袭体时,炎荒羽脑中六知的危险警报也于瞬间打开,将陷入苦思中的主人惊醒过来。
没有半分的迟滞。几乎是本能地,炎荒羽未及正视,身形便一挫、一侧,同时一双虎爪也若电闪般迅猛叉出——「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原本响彻馆厅的助威声在顷刻间消失无踪。
整个馆厅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眼睛都清楚地看到,阿凯的双肩正被炎荒羽双手牢牢扣住,而他的身子,也在剧烈地发抖。场内情形很清楚地显示,阿凯已经遭到炎荒羽的重创,看着阿凯神志溃散、已然失神的双目,炎荒羽的嘴角露出一线残忍的笑意。
阿凯那不智的进攻,重新又激起了炎荒羽体内凶狠杀戮的戾气。而超卓的六知以及敏捷的身手,加上对人体结构精深的了解,使得炎荒羽一出手,便直取阿凯的各个关节——幸好在出手的一刹那,脑海中那股清凉再次涌出,终于令炎荒羽伸出手虎爪减轻了力度。
随着一连串的轻声爆响,阿凯双手自手指骨节、手腕、肘拐,直至肩部,每个关节俱被炎荒羽以极快的速度、恰好的力道从合口脱臼出来,并朝着一个方向进行了小角度的轻微扭曲。这样一来,阿凯非但双臂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功能,而且那刺骨锥心的剧痛更令他全身丧失了活动的气力……
在场外的教练和学生有的因角度的原因将炎荒羽的整个动作过程大略看出了一点,但背对或者侧面角度不好的人,则根本不知道变故是如何发生的,仅仅见到阿凯疯狂地扑向炎荒羽,然后便听到一声惨叫,再后来就见阿凯双肩被锁,整个人似一只软耷耷的口袋一般被炎荒羽拎着。
看着阿凯眼中流露出的痛苦、软弱和哀求,炎荒羽虎目微微眯了一下,冷哼一声,讥道:「怎么?还想试拳吗?」说着竟自将紧紧抓阿凯双肩关节的虎爪同时一松,只见阿凯立刻如同脊梁骨被抽去一般瘫软下来,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前后不过两个照面,一场打斗便就此结束。
这一结果出乎了馆厅内所有人的意料。
倪焰侯更是为之瞠目。
他万万没不想到,初次进行试拳,炎荒羽便将阿凯打倒在地,而且时间还用得如此之短。
要知道,在这个搏击馆厅里训练的学生,每个人都拥有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远非外面大厅里普通训练的学生可比!这里面的每个学生,都有过被人打,以及打别人的经历。这些学生每天的训练,就是打人、挨打,挨打、打人。他们的训练也是结合了高科技的辅助手段进行的。从攻击防御的角度、力量,以及体力的合理分配运用,乃至搏击中的战术安排,都有适合每个人一整套的方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经过科学、完善的训练课程调教出来的学生——阿凯,却在同一个刚刚完成套路学习的入门学生——炎荒羽的初次「试拳」中,仅仅两个照面,便被打得瘫倒在地!这着实太令倪焰侯这个有着数十年搏击经验的教练感到难以置信了!而季绵虹、伍磊和燕雁三个了解炎荒羽底细的人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对眼前的这个结果,其他的人除了惊讶外,倒也不觉得特别的奇怪。皆因他们在震惊的同时,脑中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炎荒羽是倪焰侯在暗中经过特别训练的秘密高材生!
「好啊!真是好啊!想不到倪老师居然在暗地里藏了这么个高明的学生!佩服佩服,实在令人佩服啊!」出了口恶气的张将首先对身边的倪焰侯喝起彩来。
「是啊,真想不到,倪老师还雪藏了这么个好徒弟呢!」
「倪老师可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宝贝的,也不告诉我们……」
「难怪这个炎荒羽能把雄猛打得一塌糊涂呢!」
「倪老师到底是怎么教的,可不能藏私哦?」
「对啊对啊,也把方法告诉我们,大家好一起参详参详嘛!」
……
听着周围教练们热切的议论,倪焰侯不禁苦笑,心道如果自己告诉他们,炎荒羽刚刚结束套路训练课程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只因为炎荒羽的表现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倪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身后的季绵虹忍不住轻轻拽了一个倪焰侯的衣襟,不解地问道:「阿炎他不是……」
倪焰侯忙举手一摆,制止了季绵虹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炎荒羽一定有过不寻常的经历,否则绝对不会在搏击方面有着如此高的天赋!究竟事情如何,看来还得自己在私下里好好同他交谈一番了……
此时所有的学生早已都拥进场内去了。
见许多人围过来,炎荒羽便主动举步退到了绳圈的一角,不去理会眼前的一团混乱——他还需要整理一下思路,将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弄个明白。
待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躺倒在地的阿凯身子放平后,却看到他面色苍白,目光涣散无力,全身四肢软趴趴的任人摆弄,整个人似乎已经彻底地垮掉了……
「阿凯,你怎么啦?」
「阿凯,你不要紧吧……」
「你没事吧阿凯?」
「阿凯你醒醒啊……」
「怎么会这样……」
「好象伤得很重……」
「我看我们得赶紧把阿凯送到医务室去!」
「对对,快点吧,怕晚了更麻烦!」
「来来……你们抬这里……」
……
「等等——住手!」正当学生们乱作一团,欲将阿凯抬起进,却听到倪焰侯一声断喝,众人忙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倪焰侯。
「你们这样动,一个不好,会令阿凯残废的!」倪焰侯一句话登时说得众学生脸色大变,一时面面相觑,接着似约好了一般,几乎同时向后退了开来,仿佛再碰一下,阿凯就会残废了一样。
倪焰侯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笑:毕竟还都是些孩子,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吓住了。
走到阿凯身边,倪焰侯看到他虚脱失神的样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阿凯的伤势。刚才他看得很清楚,炎荒羽按着手指、手腕、肘拐、肩胛等一连串的顺序对阿凯相应的关节部位下手的。他放软了掌指,小心翼翼地摸捏着阿凯的右臂——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阿凯的右臂自手指至肩胛一路上来的关节尽皆被炎荒羽拧脱出了骨臼!再摸摸阿凯的左臂,居然也是如此!
倪焰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炎荒羽的手法,简直就和传说中的「卸骨擒拿手」一模一样!
难道炎荒羽一直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虎?其实他根本就拥有一身高超的武技?
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来跟自己拜什么师、学什么艺呢?如果他本来就武艺在身,那么他是跟谁学的呢?为何自己一点也看不出他的门派呢?……
一连几个问题,不停地在倪焰侯的心头萦绕,令他心神不定。
「倪老师……阿凯他……不会有事吧?」见炎荒羽迟迟不动手,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发愣,旁边的学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啊、啊,没……没什么——我正在看……」倪焰侯一下清醒过来,忙应声道,一面一手将阿凯的右肩按住,另一手则握着阿凯的右上臂,准备替他将骨结重新复位。
「慢着——让我来!」炎荒羽的声音蓦地从人群外面响起。
听到他的声音,面前围着的学生忙分开一条通道让他进来——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再小觑他了。阿凯的遭遇已让每一个人感到了炎荒羽的可怕。
倪焰侯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沉声道:「阿炎,你真是好手段啊!」他这句话语带双关,外人听来很平常,以为这是在说炎荒羽击倒阿凯的手段高明。而炎荒羽却从他那深深的一瞥中,感受到了另一层含义,一层不信任的含义。略一思忖下,炎荒羽便若有所悟,明白了倪焰侯所指为何。
「哪里啊,是倪老师教得好呢!若不是倪老师,阿炎只不过仍是一个普通人罢了。」炎荒羽虽未明示,但却也让倪焰侯明白了,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听炎荒羽这一听,倪焰侯不禁一怔,知道炎荒羽听出了自己话中之意。但如果真象他说的这样,在此之前从未学过武术的话,又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卸骨手法呢?
倪焰侯在疑惑的时候,炎荒羽已经开始对阿凯动手救治了。
从表面看去,炎荒羽救治的过程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只见他一手轻轻托着阿凯的一只手臂,接着另一手从肩胛部位开始,仅仅轻快地自上而下顺着阿凯节节脱臼的手臂捋了一把,便放下了。接着又对别一只手臂重复了这个动作,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好啦,他的手不会有事了!」说着傲然环顾四周一圈,又道:「怎么样,现在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相信没有人会对自己刚才的承诺提出违悔吧!」说话间双眸突地精芒四射,看向四周学生的目光中竟隐隐蕴藏着难以抑制的霸气和凶悍!
「放心啦,阿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堂堂的男子汉,说话当然会算话的!」
这时季绵虹也走近过来,言中带刺地帮衬道。
再没有多的推搪,一干学生只好懊丧地承认了先前对炎荒羽所提条件的承诺。
这时一节课结束的铃声也正好响了起来,馆厅内刚刚落了面子的学生忙带上阿凯先后离开,以避免同炎荒羽继续面对下去的尴尬。而他们的指导教练也因为学生的离开而向倪焰侯等告辞了。
见馆厅内只留下自己以及带来的炎荒羽、季绵虹等人,倪焰侯不禁苦笑道:「这下好了,本来是想让阿炎试拳的,结果呢?嗐……」他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哼!依我看,真要打起来,大个子恐怕比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强呢!」伍磊不以为然地开口说道,清脆的童音在空旷下来的馆厅内余音回绕,煞是好听。
「就是,我看那些人也都是脓包!大个子根本不必跟他们练的——我看还是让小虹姐来陪练还差不多!」燕雁也翘着小鼻头哼哼地道。
二小一句话倒提醒了倪焰侯。他一拍大腿叫道:「嗨…怎么我没想到这茬儿呢!对,就这样——阿炎,你今天就先和你师姐试一下拳,回头我再另行安排!」
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馆厅正中间背景墙上挂着的时钟,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伍磊、燕雁,你们两个在这里陪小虹和阿炎先练练,知道了吗?」说着向季绵虹和炎荒羽简单交代了几句有关试拳中注意的事项,便匆匆地离去。
「真是奇怪,倪老师总是有这么多的事情……」看着倪焰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炎荒羽抬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哎…阿炎,既然倪老师这么说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练吧!」季绵虹不理炎荒羽的自言自语,一把将他拉起,就要往围绳场内走。岂料炎荒羽忽一转头,目光直视她的俏眸,嘴角带谑地轻声笑道:「师姐,你知道么……你真的好美呢……」说毕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季绵虹丰满的胸脯瞄了一眼,随后便哈哈一笑,径自走向了围绳场。
季绵虹听他这一说,登时一窒,同时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刚才在外面时,炎荒羽爱抚自己的情形,一时间心神竟不觉为之一荡,绮念又滋生了出来……
第十集 第一章 万兽灵皇
季绵虹置身淋浴房中,闭着美丽的眼眸,任由花洒喷出的热水冲洗着自己健美光滑的胴体每一寸肌肤,状似极为写意。但她的内心却被久久不能平定的震惊所充塞着。
这炎荒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刚才在搏击馆内的情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无论自己怎样发动进攻,无论从哪个角度,炎荒羽竟然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躲避或者化解;而他的动作,却看起来是那么的流畅自然,似乎自己的每一个攻击都是按照他的思想,朝他所期待的位置送去的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
她眼前忽掠过炎荒羽那双较常人远为明亮澄澈的眼睛,心中不由一动难道是他的眼力高明?
想起他脸上随意而略带不羁的野性微笑,她不禁芳心没来由地一跳,脸也热了一下。炎荒羽先前对她的抚摸,现在回想起来,分明是有着调戏的意味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呢?甚至还有些兴奋、有些甜蜜……
她忙使劲地摇摇头,竭力将这丝绮念从脑中除去。
这太不应该了自己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呀……
一想到路帆扬,她的心绪便不觉变得复杂起来。
不可否认,路帆扬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男孩子。帆扬高大俊伟,学学校公认的一号美男子;而且他的各方面学科都位居前茅,尤其在搏击健身方面,更是个中翘楚,全校男生的偶像;再加上他的权贵家庭背景……总之,自己成为他的女友,不知让多少女孩子艳羡不已。
但是,也许是他太出色了,因而在二人相处时,总时不时地表现出高傲的优越感,这令她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特别是那天中午,他居然将她介绍给了父母!看那四道挑剔不屑的目光,她真是如坐针毡。若非是因为礼貌,依她的倔强个性,恐怕早就推席而去了……
自己已经将宝贵的贞操交给他了,可是……就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对自己好……唉……
就着冲洒的热水,她的手抚过胸前弹跳力十足的乳房,突然浑身一悸!那峰尖敏感的乳头不期然地硬挺了起来炎荒羽的手在她胸前一抹而过的情景在脑中倏地掠过。
这小鬼头,居然对师姐如此无理,敢公然调戏……
她忍不住低头察看胸前双峰。
由于勤力习武的缘故,她的乳房发育得极是完美,不但坚挺饱满,而且那两只红润的乳头更是骄傲无比地向两边高高翘起,显示出极佳的韧力和弹性。
炎荒羽……这小鬼头,难道也对它们觐觎吗……
心里想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抚揉乳峰的力度。随着乳峰的逐渐膨胀,心中的绮念也越来越浓,体内的春情更是有隐隐勃发的势头……
「呀…绵虹你也在这里啊?怎么,训练才结束吗?」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将季绵虹从欲望的边缘唤醒过来。
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流,季绵虹做贼心虚地睁眼向来人望去,一边有些慌乱气喘地应道:「啊……啊,嗯…是……是呀……」
炎荒羽坐在训练大厅的一角,一面等季绵虹,一面思索刚才同她对抗搏击时的每一个过程。
由于身怀「混沌诀」,拥有超越常人的「混沌六知」,他对于武学的理解,很自然地便有着不循常轨的切入角度。如果说,平常的习武之人是通过长期不断的训练,以及实战的搏击,然后才由外至内,去体悟武道的内在真谛的话,那么他就是由内而外,真接从武道最终的结果,反过来,在外部印证其存在及表现尽管他目前还不知道武道的内在真谛是什么,但实际上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了。
同季绵虹对抗搏击时,在「混沌诀」那浩然明晰心镜的映照下,他感到师姐的动作是那么的缓慢,那么的破绽百出;很多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多余花哨、那么的不符合自然之道在这方面,她甚至还不如山里的野兽和蛇虫。相对来说,虽然它们的动作永远都是那么的简单,但却是那么的有效、那么的到位。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倪焰侯的那张碟片中的影像。
那才是真正的搏击之道!一击必中,一击杀!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有效率,那么的节省体力!
他的理解,所谓武技,就应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倪老师要掩饰呢?他又为什么要自己不象他那样做呢?个中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季绵虹在给自己上第一堂关于武道之课时说的:习武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强身健体、摄神调心、扶正袪邪。可是,如果仅仅这样的话,恐怕有很多种途径可以实现这一目的,又何必格外强调习武呢?
倏忽间,他的念头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奇怪,那股清凉的气息是从哪里出来的呢?为什么出来时一点先兆也没有呢?
无容置疑,造成自己狂戾行为的,一定便是溶合在体内的白虎元阳了,正是它的存在,才导致自己险些不抑失控。
可是,现在却有那不知从哪里来的清凉气息来及时平抑因白虎元阳带来的暴戾,倒也不失为一种应付的良方,只不知这股清凉气息能否所控自如……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不知多长时间,真到六知的感应提醒:季绵虹来了!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师姐!」他忙起身恭敬地向季绵虹行礼。
看到他仍在等自己,季绵虹本就因洗浴而红扑扑的俏脸突没来由地一热,看炎荒羽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许的羞意来。「嗯。怎么……你还在等我?」她轻声问道,那神情竟充满了女性的温柔。
炎荒羽见季绵虹忽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罕有的女儿娇态,登时心头一跳,呆了一下,一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忘了回话。
季绵虹见他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更觉羞赧,忙上前轻拍他一下,轻斥道「
阿炎你看什么呀……讨厌呢!」
炎荒羽立时回过神来,那手却顺势一反,准确地将季绵虹拍他的玉手握在了手里,一面由衷赞道:「师姐你真美呢!」
季绵虹再未想到,自己的手居然又被他握到,先前触摸时异样的感觉当即再次涌回脑海,神思登时一阵恍惚。
不过这回炎荒羽却未用上「十宣挑情」的手法不是他不想用,而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方面。
见季绵虹颇显疲累的样子,他忙关切道:「师姐,你是不是很累?来,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着扶季绵虹在自己身边坐下,又道:「其实不光运动,小船坞澡也很费人体力的呢呀,师姐你的头发这么湿,我帮你弄干好吗?」
因炎荒羽未在暗中使坏,季绵虹略略眩晕一下,便即恢复了清醒,心中却为自己的遐思更多了几分羞愧。
见炎荒羽这么关心自己,她心中一阵感动,忙道:「不用,我已经烘过啦,一会儿它自己就会晾干的。」说话间,却见炎荒羽已经站起来,从身后壁架上取下一方干净的白毛巾,自顾自地便要替她揩拭。
见炎荒羽如此热心,加之心中对他越来越喜爱,季绵虹便不再推让,任由他为自己服务。
感受着炎荒羽一缕一缕轻柔揩拭的细腻动作,季绵虹心中涌现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整颗心似乎都被在他的抚拭下被捋得舒舒顺顺的,变得一片安宁。
感觉到季绵虹的呼吸越来越平和均匀,天开语不禁微微一笑。从前在家的时候,每当阿妈洗完头,他也是这么一丝一缕地揩干的……
想到阿妈,他突心中一痛,一股恸泪险些便要涌出,手下也不觉一紧「啊哟…」季绵虹正迷迷糊糊间,突然经此一记揪拽,登时痛得惊叫一声,本能地一把按住了被牵痛的头皮:「阿炎你……轻点呀!」
炎荒羽被她这一叫,也立时从对亡母的哀恸中清醒过来。见季绵虹如此,忙不迭道歉:「呀……对不起,师姐……我……我用力大了点……」
不料季绵虹却未对他生气,反回头来,关切地看着他道:「怎么?阿炎你有心事吗?」
炎荒羽不禁一愕她好心细!
见炎荒羽表情愕然,季绵虹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当下她起身将他按下,坐在自己身边,柔声问道:「阿炎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师姐说说吗?」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好象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家庭呢,可以告诉师姐呣?」
炎荒羽浑身一震,所有的灵智立即尽数回复,大脑登时一片清澄!
自己身世的事情,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心念数转下,他看着季绵虹,缓缓地将自己与柳家的关系说了出来现在,他已经有了这个新家,他无需就这个问题再行回避了。
听了炎荒羽平淡无奇的叙述,季绵虹颇感失望。
不过她却仍存有疑问,而这个疑问,也正是倪焰侯不得其解的。她又问道:「那……怎么你在同我搏击时,为何能做到那么好呢?虽然你没有反击,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你既能将师姐的进攻尽数封阻,就也能够随时击倒师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呢?」
炎荒羽心头又是一跳,知道自己终于还是在细节方面露了马脚。
「这个……我……」他吱唔起来,感觉实在很难向季绵虹解释这个要命的问题。
不过他的运气真的很好。在这个关头,大厅的远处传来了路帆扬的声音:「
娇娇」
季绵虹头一回真正恨上了路帆扬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在自己在同炎荒羽谈一个关键性问题的时候来!
路帆扬一如往常那样,一路以偶像的形象,边行边顾盼自得地向冲他尖叫的少男少女们挥手致意。看到炎荒羽不由不暗叹:这个人,果然形象出众,气派过人,拥有足够吸引人注意力的资本。
不知怎的,季绵虹突然对男友这种飞扬跋扈的样子产生出极大的反感!虽然以前也有些微的不满,但却在别人对自己羡慕的目光下多少能够忍耐。但今天,她却感觉再无法忍受路帆扬这般的做作……
路帆扬兴致高昂地跑到季绵虹面前,正满心欢喜地喊道:「娇娇……」
却随即被季绵虹不满瞪视的目光给吓得缩回了后面半句表示亲昵的话。
「娇娇你……」他突然发觉,在季绵虹身边赫然还有一个小子!居然又是那个炎荒羽!不过毕竟是有涵养之人,尤其在经过上趟女友对这小子的维护后,他更不会当面表示对其厌憎,因此满腔的恶念,在出口时却变做了问候:「哎呀,原来是……阿炎啊,真巧啊,你也在这里。」他有意将炎荒羽的名字拖得老长,以示对其轻蔑不屑。
炎荒羽对他异样的声调恍若不闻,淡淡一笑,转身对季绵虹道:「对不起师姐,我想我该走啦!」
岂料季绵虹却一把拉住了他,恨恨道:「你还没说为什么呢!不许走!」
炎荒羽登时头大一圈看来这个倔强的师姐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路帆扬在一旁登时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未见过季绵虹他的女友,对一个男生这样拉拉扯扯的呀!
炎荒羽心叫不妙,忙陪笑道:「对不起师姐,我们还是……呃…以后再说吧。
你看,有人找你呢……」
路帆扬忙将目光转向季绵虹,看她怎么说却见她瞧也瞧不自己,只道:「我可不管什么人找总之,你一定得告诉我!」到这个时候,基于对路帆扬轻浮的表现不满,对炎荒羽是否真会告诉她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眼前她只想拉着炎荒羽,不想同路帆扬在一起。
路帆扬脸色陡变!
他从未见过季绵虹这样对待自己。尽管以前也有过耍小性子的时候,只是那只不过是两人间的打闹而已。但这次,他却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娇娇!」他突沉声唤道,同时身子一欺,抬手生生将炎荒羽和季绵虹二人分了开来。紧跟着又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眼带威胁地扫了炎荒羽一眼。
炎荒羽自小看惯了野兽的凶睛,又岂会将他这不疼不痒的一瞥放在心上?当下仍然神色不变,若无其事地与路帆扬带有敌意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了一趟。
见他如此藐视,对自己殊无半点的敬意,路帆扬的凶焰登时高燃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在这所学校,「太子」、「地龙」两道还未有人敢如此轻看本少爷哩!
炎荒羽立即敏感到路帆扬的异样,登时警觉起来,眼睛警惕地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路帆扬将不满转移到了炎荒羽的身上。
「我告诉你,」他用带有威胁的语气对炎荒羽道:「你现在马上把娇娇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炎荒羽立即对他的观感再次大打折扣。
如此没有气度的话,他居然敢说得出来。真是枉费了这身好皮囊他不自觉用上了九公所教古文中的名词。
见炎荒羽夷然不惧,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路帆扬突心中没来由地一慌,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这小子,看来不简单呐……」他心中暗忖着。同时紧张地转动脑筋,考虑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情毕竟,他的智力在学校学生中是数一数二的,家庭的特别教育更使他很快便从因季绵虹的冷淡而变得暴躁的情绪中镇定下来。
看着炎荒羽坚定自信、毫不畏退的眼神,季绵虹芳心不禁一悸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似炎荒羽这般充满了大无畏的气概!那眼神,即便是成人也未必及他得上!一时间,她竟忘了自己向炎荒羽索要的问题。
正在僵持间,忽然路帆扬怀中传出一阵音乐。原来是他的手机响了。
这来得正是时候的电话,及时缓解了三人间的紧张气氛。
「什么?是……是……我知道了……」路帆扬一面接电话,一面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看炎荒羽。
炎荒羽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听到,路帆扬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正里那天夜里他听过的,那个叫「彪哥」的。在电话里,他正吩咐路帆扬要他留意一个叫「炎荒羽」的人,并说过半个钟头,会叫「小林」来找他云云……
炎荒羽立即知道,那个「彪哥」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并不怵惧这伙人。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分明是雄猛与这伙人有交往的,为何路帆扬也会认识他们呢?难道他们也是一伙的?可是这样就有问题了呀。
要知道,雄猛所领导的「地龙帮」是和「太子党」对立的啊!而对于这个路帆扬,虽说自己一心学习,懒得管人闲事,但这回也猜测到其人多半与「太子党」有关联。这样一来,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心里正沉吟着,却听路帆扬挂了电话,狠狠地瞪了他和季绵虹一眼,恨声道:「我有事,先走了!」说完竟不再看季绵虹一眼,径自扬长而去。只是临走时,炎荒羽却清清楚楚看到,路帆扬的眼里掠过一丝得意和嘲弄的阴笑……
见一向对自己呵护宠爱的男友居然正眼都不瞧一下,便自顾离去,季绵虹的心头着实似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剜了一下!
突然间,她发觉,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路帆扬。
或者说,自己了解了路帆扬……
呆呆地看着路帆扬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酸楚和委屈止不住上涌。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悄然流满了她的双颊。
炎荒羽倒也没有想到路帆扬会对季绵虹这般无情。
在他看来,季绵虹无论如何怎么样对路帆扬,路帆扬都应该宽容地忍让除非二人互不相干。在他的概念里,女孩子就是应该被男人宠着、护着、让着的。路帆扬这般冷淡的表现,实在是令人费解。
路帆扬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立时一落千丈,再不复初见时的赞赏。
他轻叹一声,转过来柔声安慰季绵虹道:「师姐,你不要哭了……不要理他就是了……」说着他用毛巾替季绵虹轻轻擦拭眼泪。
见她仍伤心不止,心下也不禁一阵难过。心情激荡下,突脱口道:「师姐,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总能挡住你的进攻吗?我告诉你……」
但季绵虹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语气干涩平淡地道:「不用啦,阿炎。
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你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应该问你的。」说着深吸一口气,平定一下起伏的心绪,又道:「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炎荒羽忙应道:「师姐你放心,我不是喜欢飞短流长之人,不会乱说的。」
季绵虹点头道:「是啊,我相信你呢!你知道吗?你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就是真诚。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的渣滓,干净得不得了。」
炎荒羽一笑,心道这便是「目至镜留」的神效了。同时心中却在暗自庆幸:幸亏刚才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师姐打断了以后可再不能这样冲动了。忽然间,他发觉自己变了,变得很容易情绪化,这让他本能地为之惕然这可不是好事情!
似是要冲淡这令人郁闷的气氛,季绵虹转换话头,随口问道:「阿炎,你的天份真的很高呢!居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学会这许多繁杂的套路。还有,你或许真是练武的天才,居然第一次站桩,就站得那么好了,完全得到了个中精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所学的这些武术套路的呢?」
炎荒羽沉吟一下,略略整理了下思路,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学习的感受:「我认为,学习套路,不单单是打一套拳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拳法中的每个动作,其实都是在最大限度地调整人体各个部位的协调能力,并且让身体各部位运动的路线、力度都符合人体先天的运动规律,并尽可能地突破自身极限,从而以最为合理……呃……科学的方式达到击技的目的。」
季绵虹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炎荒羽,似是要在他脸上找出与人不同的地方来一样当然,除了眼睛特别地清澈锐利外,炎荒羽同常人并无异样。
「阿炎,你……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道理来的呢?」季绵虹惊问道。她当然不会理解,炎荒羽因着自小修习「混沌诀」的缘故,早已经对人体的结构了若指掌、知入幽微。在学习武术套路的这段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练习的同时,借真所运行,将其与身体的感知、变化结合在一起体验,这种由内而外,由本及标的学习方法,可说是当世独一无二的了,这又是她这种倒因为果,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学习者可以比拟的呢!虽然炎荒羽囿于山野的局限,于现时外部世界科学的了解还甚少,但这决不妨碍他对于人身肉体的知解在这方面恐怕他要比许多的权威都更有说话的资格。
炎荒羽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象师姐你在同我对搏的时候,我从你身体各处的细微变动,就可以判断出你会从哪里发动进攻,所以才……嘿嘿,我胡乱说的,让师姐取笑啦!」
季绵虹早听得一头浆糊了。
天哪,他说的这些,好象中有在古时候的武侠小说里才有的呀……
难道说,那些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把拉起炎荒羽,急切道:「来,阿炎,你再同我回去试试!」说着竟自拽起炎荒羽便朝搏击馆跑去。弄得炎荒羽哭笑不得,只叫:「
师姐,不要啦……你……你刚刚洗澡的呀……」
季绵虹却头也不回道:「那又怎么样了?大不了再洗一遍喽!」
回到宿舍时,高飞等人还未回来。炎荒羽看看时间,见还有约摸个把钟头,便决定跏趺静坐一会儿自从山里出来,他还没有认认真真地以这个无上正道的方式修习过一回哩。
由于心法早已烂熟,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本能行为,因此略一收摄心神,他便迅速晋入了「混沌诀」的「浩荡混沌」心镜之中。
与以往不同的时,这一次,炎荒羽将所有的六知全部都收摄至本元神枢,没有一丝一毫的外逸。
他要把体内的白虎元阳唤将出来!
他要同它对话!
在调动识海中女鬼赠予的维系元阳白虎精神烙印后,炎荒羽成功地与那一直寄居在体内的万兽灵皇联上了心识。
甫一接触下,炎荒羽脑中便轰然一声巨响!直将他震得天昏地暗,耳鸣目眩,浑身更是剧颤不已!
待得镇定下来,睁开眼睛时,炎荒羽不觉大吃一惊!
他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面前,竟出现了如此巨若山岳的一座猛兽!
他感觉,自己仿若一个渺小至极的蝼蚁,正面对着一只巨硕无朋的庞然大物。
而这只庞然大物,正慵懒、却充满着无与伦比的霸气伏卧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是那只白虎吗?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自己一定要将头仰至无法再仰,才能勉强看到它的眼睛……
突然间,他的耳中响起如同闷雷般的巨喝:「你一心呼唤我来,有什么事情吗?」这声音是如此的充满威慑之力,如此的巨大,以至于炎荒羽竟被震得浑身晃动,站立不稳,直若要跌倒一般。
强自静定心神,炎荒羽吐所扬声道:「没有别的,我只是想见见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那声音却让自己好不羞惭是如此的细小,真怀疑这庞如山岳的白虎能否听得到……
「哦?那你现在看到了?」那白虎再次道。这次炎荒羽有所准备,再不被那恍若巨雷的声音震倒了饶是如此,他仍是浑身颤个不停。
「是……是,我看到了……」他沮丧地答道。同时决定赶紧退出这场联系真没有想到,这白虎竟然会是这样的恐怖!
然而,未等他中断那维系的烙印,便觉得觉一股灼热至极点的真元在突然间,自脑中灵窍瞬间喷涌而出!那股迅猛无匹的炽热,直将他的脑中根根神经都焚烧得剧痛无比!顷刻间,他忍不住惨叫一声!
「啊!」
那凄厉的叫声是如此的惨烈而突然,竟在刹那间传遍了整个空间!
紧跟着,那股恐怖的灼热竟随之漫延至他的全身,在他尚未有丝毫的反应时,已经将他的整个身子裹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啊!
炎荒羽陷入了无比痛楚之中,他感到,自己整个人就要被烤焦了!自己就要葬身在这片白虎的元阳火海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痛苦地呻吟道。整个人已经蜷缩成一团。
他想提起混沌真气,可是平常感觉汪洋似海的真气,这个时候,却只如同一滴,根本起不了就有的作用……
相反,平时灵敏至极、令他骄傲自豪的超卓六知,在这个时候,却变本加厉地敏锐起来,令他的痛楚竟在无形中放大了何止百倍!
就在此时,他听到头顶再次传来闷雷般的喝声:「哼!真是无知小辈!我白虎乃万兽之皇,岂能被你这种小小凡人所囿!若非晋身天道之人,休想得到我的灵皇元阳!」
炎荒羽此时早被脑中及身上的剧烈痛楚折磨得无法正常思维,但长期艰苦修习「混沌诀」的经历,早就造就了他一副坚韧卓绝的意志,虽已经近乎绝望,但他仅有的一线灵智仍顽强地反击道:「你……你胡说……如果我不能,为何……
为何那个女鬼可……以……」说到这时,他浑身一阵剧烈抽搐,四肢竟为之扭曲变形!
那万兽灵皇白虎似是听到炎荒羽那微弱的呻吟一般,不屑哼道:「当然,那个女鬼已经有几百年的修为,而且是众多阴魂的灵体,乃至阴之物,当然能够承受的的皇者元阳!而你一个区区的凡人,而且还是阳体,竟然也配来支使本皇吗?
更何况你的心量这么小……」
炎荒羽一呆,心中虽觉它这话说得有点问题,但因此时身心俱焚下,竟无法进行反驳!
在那从身体每个细胞燃烧出来的真火的焚炼下,炎荒羽的神志渐渐趋于迷失,他的神识烙印也被一点一点地融化……
就在那白虎的至尊元阳之火即将将炎荒羽的本体元神彻底焚灭之际,突然间,从炎荒羽的灵窍内再次涌出那股清凉至极的气息!
随着那股清凉的生发蔓延,炎荒羽脑中的炽热竟所至即消!
正处于濒死之境,神智处于极度迷失的炎荒羽突然灵窍大跳,登时觉得天门洞开,一切变得豁然开朗!
「……
阴极之处,必生至阳;至阳之内,必有至阴;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否泰天地,混沌无分!……「
「混沌诀」中的几句口诀一个字一个字地显然在他的眼前,并散发着万道金光!
他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白虎之所以要与那至阴之体的女鬼相处,正是因为孤阳不长;而那女鬼却因为至阴之中生至阳,从而同白虎建立起了联系,两个灵体因而形成了「山鬼」的组合!而当那女鬼的阴神隐于自己的神窍之后,白虎再次成为孤阳。但是正因为这个孤阳今番遇到了他炎荒羽,一个修习「混沌诀」臻于大成的阳体,更因为「
混沌诀」对他本身元阳精髓的圆融修炼,使得白虎元阳与他的元阳进一步融合,同时在「混沌诀」心法的进一步提炼、精纯下,终于达至了奇妙的人、兽至阳合体的境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至阴便顺理成章地产生了,并因此达到消融白虎元阳焚炼的功效!
在悟到这一层后,结合白虎所说的「心量」,炎荒羽更进一步洞破了白虎之所以能够以如此庞大的巨岳身形、磅礴气势现身的奥妙所在!
一声长啸之后,炎荒羽陡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随之口中大喝:「混沌天地,浩气长存!」
那灵窍中涌出的清泉,在他遽然变得汪洋恣纵的元神操纵下,竟然在顷刻之间化作了滔天冰海!并在弹指间将那自诩为万兽灵皇的白虎元阳冰解!
同一时刻,炎荒羽的虚空身形也空前地庞大起来,霎那间,那只原本如峰似岳的白虎,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如同一只小猫一般。
高下立判。
那白虎万想不到,炎荒羽居然死地求生,反而悟出了阴阳之道,并成功地将自己的元阳压制。
一声哀鸣之后,白虎惨嘶一声,道:「真想不到,千年之修,竟不如一朝之悟……」那精神的感应却是越来越弱。炎荒羽知道,这元阳白虎的精神烙印,至此已被自己彻底炼化磨灭,而其万兽威灵,却融入了自己的元神之中,再不会有任何的悖逆。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把白虎的元神都炼化了……」一阵幽幽的叹息自脑海深处悠然响起,正是那个女鬼。
炎荒羽苦笑一下,道:「我何尝想这么做呢?只是没有想到它一介兽灵,也会夺舍而已。」
那女鬼沉默一会儿,又轻叹道:「唉……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它其实也很辛苦的……这么几千年的修行,却始终不能悟到……」
炎荒羽摇头道:「何谓悟到呢?我看我还是不很明白。」
那女鬼幽幽道:「那已经足够了……你虽然仅仅悟到了阴阳之道,但对它来说,已经很多了……」
炎荒羽突笑道:「那么,你在我的脑子里,岂不是也悟到了吗?」
那女鬼叹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我不可能得到的,这里面的道理,我虽然身为阴体,但也不明白其实若是真象你想像这么简单的话,那些阴灵早就解脱了……」
炎荒羽点头同意,道:「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办到。我会抽时间去寻访那位可以为你开位的大师的。」停了一下,忽想起九公曾经跟自己说的有关超生之事,正待问时,那女鬼已经知晓了,回答道:「不要紧的,只要在你的庇佑下,天道罗网不会收我的所以我离开你后,得找个阴气重,又有无上正气的所在,以免元神会被天道罗网磨灭……」
天开语正要再说时,却感觉那女鬼已悄然隐寂,知道她又回到了自己安排的神窍,便不再想它,而是继续流转体内的混沌真气,最后才六知外逸,令体内自行胎息。
甫一睁开眼,炎荒羽便苦笑了。
自修习混沌诀有成以来,除去生病时期,他便不知汗为何物。可是现在,他却浑身如同从水里拎出来一般,从里到外均透湿淋淋。
忽心念一动,他脑中现出白虎元阳的威烈阳火,便顺意施行。登时便觉一股热流透体而出,浑身上下泛起重重蒸腾白雾,不消一会儿,内外衣竟自被真元烘干,再无一丝湿气!
炎荒羽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
他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混沌诀」一个新的层次。虽然没有九公指导,他不知道这个层次是否是应该经历的,但是从目前的情景来看,总算是朝好的方面发展的……
炎荒羽走下床,看看四周咦?天色怎么已经放暗了,为什么高飞他们还没有回来呢?
想到高飞,他不禁暗呼侥幸若是刚才他们回来,看到自己的那个样子,还不吓死啊!虽说自己完全是在元神的领域同白虎较量修为,但是依自己浑身是汗的景况看,那外表的情状也一定非常之糟糕,若给他们看到,非将自己送往校医处不可这也罢了,倘若自己一经骚扰,行功走火,那才真的要命哩……
炎荒羽越想越后怕,决定以后除非在完全保险的情况下,决不再做如此危险之事!
可是,高飞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这么晚了,也不见回来呢?难道……
他陡地心头一跳!
不会是真出事情了吧!
第二章 柔情切切
炎荒羽首先便做的便是将六知中的「闻音知机」尽数外逸。他相信,只要高飞等在自己的可探查范围之内,就一定能够得到他们的方位资讯。
不出所料,高飞等人的声音很快便摄入至他的耳根。
不过令他诧异的,却是高飞等人并非是在学校范围之内,而是在围墙之外,殁情峰脚。
他不假思索便从宿舍中冲出,绕过宿舍楼,转身向学校围墙奔去。高飞等人发出的声音,实在令他感到不安——他们似乎在与人争斗!更让他紧张的是,韦亭逍赫然也在其中!
冬日的天色黑得特别的早,但这晚的月色却颇为不错。在探查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炎荒羽很快便一路窜至校园的北围墙,附近。再距离围墙还有几公尺时,陡然加速,竟在未用手的情况下,「噌噌」两步就着墙壁蹬上了墙头——今番他却有了准备,在跃上墙头前,已经觑好了墙头落脚之处。脚尖在那墙头尖钉空落处微微一点,整个人便翻了出去。
双脚平稳地落在地面后,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高墙,心中暗道:「想不到这攀石越壁的手段在这里也能用上!嘿,真是好运……」
根据「闻音知机」判断的方位,他再不迟疑,径直朝高飞等人奔去。这校园的后面,倒是一片密密的松林,一直延伸到围绕殁情峰的平安河边。这倒与在山林里奔行的情景颇为相似,所不同的是,在这片密林里奔跑,感觉要平坦得多…
…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白花花的平安河水。
在树林的边缘,他停了下来,然后在一棵枝杆颇为粗大的松树后隐去身形。
小心地探头出去,炎荒羽一眼便看到平安河的河滩上,正分两边聚集了三十三人,而他这个宿舍得高飞、小豆等所有人十一人赫然在内,而韦亭逍则躲在几人后面,不停地啜泣,似是受到了欺侮……
「二十一人对十二人……哼,果然霸道!」炎荒羽在心中暗咬牙骂道。
此时他的目力已将现场尽数笼罩,看得煞是清楚分明——对高飞等对峙的,竟然便是以雄猛为首的一干「地龙帮」众!更令炎荒羽惊讶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几个一眼看去便不属于学生的成年人!
而高飞等人,却是东倒西歪,浑身带伤——看得出,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
炎荒羽更看出,之所以高飞等仍能抗拒雄猛等人,完全是他手中正握着一把锋利的砍刀!想必雄猛等未想到高飞居然会以命相搏,因而才犹豫不决的吧……
炎荒羽正欲冲出去时,却听得一把阴阳怪气的轻佻声音说道:「怎么?还不快把我们老大看上的小妞交出来?当真不想活了吗?」
炎荒羽心头登时一跳!这个声音何等的熟悉,分明就是那晚听到的与「彪哥」
在一起的,被叫做「小林」的家伙!
炎荒羽忙停下欲冲出的脚步,定睛将此人认真地打量一番——果然形如其声!
这「小林」生得面白带青,一只鹰勾鼻梁。身形虽瘦削,但看去却相当的精悍。看上去他是随意站着的,但是炎荒羽却从他的手脚及腰的微微张力,便知道此人拳脚相当的厉害——可不是阿凯之流的角色!
「怎么?你们想干什么?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总之今天决不能让你们带走亭逍!」高飞虽重重喘着粗气,嘴角也淌着血渍,但却仍顽强不屈地恨声道。
「好汉子!」炎荒羽心中暗赞一声,缓缓从隐身的树后转了出来——不过此时他已经将校服褪去,只余内里衣衫——还是反穿的,同时他的脸也已经被若兰姐姐给的丝巾蒙住了一半,只露出眼睛以上。
那「小林」果然厉害,炎荒羽刚从树后走出没有十步,便被他发现了。
「什么人!」小林大喝一声,扭着警惕盯着蒙面打扮的炎荒羽,脚下略略移开了小半步。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他这一声大喝转移了过来,一齐看向炎荒羽这个不速之客。
炎荒羽冷笑一声,暗运内力,将喉部肌肉收缩,拉长声带,再把舌根压低,发出与平常大不相同的粗浊声音,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
这种变换声音的把戏,从前他在坳子里的时候就经常干。而且是在「混沌诀」
颇有小成,已不惧怕野兽的时干的。当时他苦于不常遇到这些野兽来陪自己练习身手,为了吸引它们,便学会了用各种模仿豹豺鹿鸡等各种野兽的声音。由于他对肌肉的高超控制能力,每每会引得这些动物上钩。当然,这种事情他一直遵从九公的教导,从未在人前显示过,即便是阿瑶也不知道。
见一个白衣蒙面人突然不宣而至,而且看那架势,很可能便是针对自己方面,小林更加警惕了。
「你管老子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别管闲事啊!」他厉声喝道。同时向雄猛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小心提防。
炎荒羽又是一声冷笑,并未回避小林的威胁,反更走近两步,停在了高飞的身前,不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说话!」头略略转动,又对高飞道:「你们走吧,这里有我!」说实话,他这样说时,心中早打好了算盘——看这些人目光迟滞的样子,便知道都是些草包。唯有面前的这个「小林」,或许会是扎手的人物也未可知。但即便最后万一不敌相信以自己的身手,逃跑应该决不成问题的。
高飞等正在绝望之中,忽然见到救星,登时大喜!但转而一想,却一咬牙,对炎荒羽扮的蒙面人道:「大叔……谢谢你,不过……这件事跟您没有关系……
您只要把她——」他说着转身指了指躲在后面,衣衫不整的韦亭逍,道:「您只要把她带走就可以了……」
炎荒羽听得心中好不感动!
他头一次真正生出高飞这个朋友不枉结交的念头。
就冲着他这句义气十足的话,今天也要把他们救走!
「什么?」小林失声冷笑,阴阴道:「高飞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你放心,今天雄猛他们不会出手的,今天就由我们哥几个送你们上路!我想,若是你们几个不小心掉进这条平安河里,应该不会有人怀疑的吧?总之,那个姓韦的小妞,我们彪哥是要定了!」停下来,他又转而对面前的炎荒羽道:「老子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还蒙面充大侠——识相的话,就快快滚到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卸了!」说毕猛地转身回去,随即便有七个一看便知是黑帮流氓模样的男子站向前来,将炎荒羽围成半圈。
看到这七人的动作,炎荒羽便第一时间判断出,这几个人是草包!
「想不到,这城里的草包,也要比山里的差劲——一点都不精干!」他心里这样想着,将眼前这几人已经同他在车上遇到的那几个恶人做了对比。
「很好,很好,」他笑道——可惜他嘴上笑着,眼睛里却未露出丝毫的笑意,因蒙着脸,那些人自然也无法看到他的皮笑肉不笑了。「那么你们是一个人上呢?还是几个一起呢——罢罢,还是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说话间,他竟突然出手!
小林在一旁看得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这个人,动作真是形同鬼魅一般,那身形的展动,自己竟然无法看得清楚!
就在他惊叫一声「当心!」时,变故已然发生——「啊…」「妈呀…」「哇…」……惨叫声此起彼伏,自己带来的那几个帮手,竟在转眼间,已经纷纷倒在地上,蜷作一团,嘶叫连连!
其实炎荒羽也并未对这些人下太大的重手——他只是将这些人的每一只手都给扭断了而已。所不同的是,这些人断的部位,都是在腕骨上,而且那骨合口已经被他铁指捏得粉碎!即便今后勉强接上了,也不可能更用出多大的力气。换言之,这些人已经被他狠手打成了残废。
悠然地退往一边负手而立,炎荒羽心中的得意却是难以自抑:想不到原本用来握碎狼爪的,今天却用来捏起人手了——这些人的骨头真是很脆,居然轻轻一捏,便碎了……
那小林见此情景,不由冷汗直激。他暗暗揣摩再三,觉得自己实在不可能有面前这个白衣蒙面人的身手迅捷,更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放倒这么多人,当下便萌生了退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就留下名来……」他强自镇定地对炎荒羽道,却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雄猛等人早已经给吓得魂不附体了。他们再也想不到,这凭空居然出现一个只有在传说中才可能出现的「大侠」!而且要命的是,这个「大侠」还不是帮自己这一方的!一时间,他们已忍不住偷偷地向后退了,准备觑准机会便逃。
炎荒羽早看见雄猛等人的举动,他又哪会放过他们呢?在他眼里,似雄猛这等改不了吃屎习性的劣狗,正应当让他尝足味道,以免今后不长记性!
「你给我站住!」他厉声对雄猛喝道。
雄猛登时浑身一个激凌,只觉一股热烘烘的东西从裤裆流了下来,散出出腥骚的味道——他竟在紧张惊骇之下,小便失禁了!
炎荒羽再看小林一眼——他自有机会收拾此人,而是径直朝雄猛走去。
看到炎荒羽扮的蒙面人向自己走来,雄猛惊骇得浑身筛糠,上下齿竟不自主「得得」打颤,双腿早软瘫跪下了,一双绝望的眼睛只知看着炎荒羽,却丝毫说不出话来。
见炎荒羽似有意放过自己,小林哪还敢再逗留下去,忙挨个将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同伙踢起,催促他们赶紧随他逃离此地。
炎荒羽故作看不到小林等的举动,仍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雄猛——他相信,将韦亭逍献给彪哥的主意,定是这个表面粗豪,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地龙帮」老大弄出来的。因此,他今晚定要将他好生收拾一番——当然,还有这些跟随他的喽罗。
「今天晚上,」炎荒羽说道:「你们一个也不要跑,如果哪个胆敢跑了,我就把他的腿打断——老子说话绝对说一不二!」无形之中,那虎王的霸气威严再次透过他的说话,笼罩在他的全身。
炎荒羽说着缓缓地向雄猛探手出去,就在将触未触之际,那手忽然迅若闪电般伸缩一下——「啊…」一声惨叫立即从雄猛的口中发出!众人骇然看时,却见他左手紧紧捧着右手,那右手已然软沓沓地垂在一边,分明已经被那蒙面人折断了!
不过雄猛只叫出这一声,便再叫不出来了——因他的嘴里已经被炎荒羽迅快地塞进了一块布——当然是雄猛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他只能在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浑身不住地抽搐……
炎荒羽接着再缓步走向剩下的那十二名由雄猛带出来的学校「地龙帮」成员。
突地,他手指一弹,一粒石子应手电闪而出!
「啊呀…」又是一声惨叫声传来——原来是雄猛的一个手下,想偷偷逃跑,却被炎荒羽发觉,因此便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将他的踝骨击碎了。
见那个同伙痛得满地打滚,剩下的十一个人终于彻底崩溃。
一时间,磕头痛哭叫饶命的有之,抹泪悔过的有之,甚至有人还哀求起了对面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高飞等一行人。
「住口!」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高飞刚一提气欲为那些可怜的同学说好话时,炎荒羽便顿声喝止了他。与此同时,一块裹着布的石块也电射而至,重重地塞住了他张开的嘴巴——那一下好重,竟将他嘴唇打出了血……
炎荒羽缓缓地摊开手掌,就着朦胧的月色及河水的粼粼波光,众人骇然看到,炎荒羽的右手竟然抓了一把细碎的石子,左手却有两枚鸡蛋大小的卵石!登时,所有的人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一个个战战兢兢,只求面前这个冷血的蒙面人能够放过自己。
不过炎荒羽性格坚毅非常,既已下了决心,便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他早目睹了这些「地龙帮」分子日常的所作所为,就越发不会放过他们了!
在连声惨叫中,炎荒羽完成了他的惩戒壮举——这些人一如那些逃走的流氓一样,腕骨被碎成了残疾。从今以后,这些人再难以恃强凌弱,他们的手,恐怕只能完成日常的活动了……
见这个蒙面人如此辣手,高飞等人却也十分胆寒。要知道他自己嘴里也遭到了卵石的飞击——虽然是包了块布。
目送雄猛等跌跌爬爬地落荒而逃,炎荒羽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无惊无险地解决这个麻烦!
转过身来,见高飞等还在原地,他不禁微皱了皱眉,道:「怎么?你们还不走?你们不走,我可要先走了!」说毕便摇了摇头,转身欲行。
高飞忙叫道:「等一等,大叔!」
炎荒羽不禁一乐——这家伙,先前叫自己大叔,还未同他计较,这回又叫大叔——难道本人的蒙面样子就真的那么老吗?不过他倒是真的停住了脚步。
「怎么?还有事情吗?」炎荒羽仍装着粗重的声音道。
「不……不是,我们是想,请大叔能不能教我们……」高飞看了一眼小豆等室友,代表众人意见央求道。
炎荒羽登时哑然失笑,却再不理他。径自掉头飞身离去,消失在那片来时的密林中……
炎荒羽真的走了吗?当然没有。
他的心里一直挂念着可怜的亭逍哩!
在见到高飞等把韦亭逍送到女生宿舍门口,又同她道别后,他才在少女的面前现身出来。
乍一看到那个蒙面人突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韦亭逍本能地吓了一跳,紧跟着便要惊出来!
不过炎荒羽对此早有准备。在她还未发出声音前,揉成一团的丝巾已然塞住了她的小嘴。
「是你!」韦亭逍虽口不能言,但她的眼中,却已经表现出了这惊喜交加的意思。
在校园外街上的一家小吃店里,炎荒羽同韦亭逍一人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馄饨,热呼呼地吃头。
韦亭逍此时的心中蕴满了爱的暖流。
她再也没有想到,那个大显神威救了自己和高飞等的蒙面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心上人炎荒羽!
在看到炎荒羽的脸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便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
现在,两个人虽然在吃着馄饨,而且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她却感到那么的满足,一种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感正充满着她的心房。
看着韦亭逍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馄饨,炎荒羽心里也是一片松弛。
为了平定小妮子的心情,他一路上拥着她,没有同她说一句话,便来到了这间小吃店。现在看来,她已经没事,自己应该问问她事情的发生经过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他实在害怕万一自己问的话再触动韦亭逍的恐惧,她哭起来就不好了。
怎么办呢?
见她将自己的那份也吃得差不多了,炎荒羽才柔声道:「亭逍,吃饱了吗?」
韦亭逍登时小脸一红,似是想起了自己的食量实在有些羞人,便放下了调羹,低头羞道:「嗯,我吃饱了……」说时竟不克自持地打了个饱嗝,这下可把她羞得够呛,差点将脸埋进胸口。
炎荒羽一笑,伸手扶着她起来,道:「我们走吧!」
韦亭逍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倚着炎荒羽走出了小吃店。
站在街上,寒风一吹,韦亭逍禁不住一个哆嗦,整个人便紧紧偎进了炎荒羽的怀中。
炎荒羽心疼道:「我们快回宿舍去吧,这儿太冷了!」
岂料韦亭逍却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轻轻道:「不要……」
炎荒羽一怔,随口问道:「怎么?是小慧吗?你回去换衣服时,她说你什么了吗?」他以为韦亭逍怕回去后不好对武慧解释。毕竟武慧还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意见哩。
韦亭逍却摇头道:「不是,小慧昨天家中有事,让她回去一下呢……听说是她奶奶去逝了……她要明天才能回学校……」
炎荒羽不由一愕:「怎么?她奶奶……」
韦亭逍点点头,从他怀中抬起脸来,温柔陶醉地看着他道:「阿炎……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想你……要不是小慧阻止,我早就想找你了……」
炎荒羽疼爱地捏捏她俏美的鼻头,笑道:「现在不见着了吗?对了,不回宿舍,你想去到哪呢?」
韦亭逍突脸上晕红起来,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娇嗲:「你……我不管。总之今天晚上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炎荒羽登时心里一荡,搂着她腰部的手忍不住向下滑去,在她翘挺弹跳的隆臀上捏了起来,嘴里调弄道:「这么乖?是不是我带你去旅店,你跟着也去呢?」
韦亭逍被他揉得娇躯火热,止不住地一阵阵颤栗,鼻息咻咻地娇喘个不停,嘴中颤声娇喃道:「炎……阿炎……好哥哥,我的好哥哥……只要在你身边,到哪我都愿意……」说话时,整个人似软了一般,竟要炎荒羽搂抱着才不至跌倒。
炎荒羽被她这一弄,也撩得小腹热呼呼紧绷绷的,忙四下里望望。正巧见到一辆计程车,便忙拦住了。
在一家规模看来颇为像样的旅馆简单登记刷卡——主要是刷卡付钱——之后,炎荒羽便搂着韦亭逍进入了这间旅馆的客房。
早在进门之前,二人一边拥吻抚摸,一边衣扣便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及至开门进去时,只略略做作,便都只剩下了单薄的内衣。
等不及上床,炎荒羽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便将韦亭逍按在了门背后,一把将她一条雪白的长腿抬了起来……
……
狂欢过后,韦亭逍浑身酥软地缩在炎荒羽的怀中,再不能动弹分毫。
不过她的小嘴还是能动的,因此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心上人。
炎荒羽心中冷哼:果然是雄猛这个家伙干的!这家伙上回还说要把什么「罂粟娇娇」的送给彪哥……
等等——「罂粟娇娇」?
他登时一激凌,整个人也从温柔乡里清醒了一半。
他立即支起身子,问韦亭逍道:「亭逍,你知道「罂粟娇娇‘这个人吗?」
韦亭逍睁开秀美的大眼睛,忽闪了下长长的睫毛,双眸带春地看着炎荒羽,似有些不解他为何突然会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炎荒羽见她娇憨可人,忍不住吻她一下,同时大手也在两只玲珑翘挺的玉乳上来回地揉捏,笑道:「怎么?我问个话还要看看我啊……亭逍,你的小奶子好象大了些哦……」
韦亭逍登时娇躯一阵酥麻,本已回软的粉红色小乳头也重新茁挺肿胀起来,也变得更加地敏感不堪,一时间娇吟连连,玉露清泉也再次不可抑制地自股间秘缝渗了出来……
炎荒羽自是觉出她的异动,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心情,因为他在担心一个人。
他停下轻薄的色手,再次轻声问道:「好了,亭逍,不要闹了。快告诉我…
…我听雄猛他们好象提起过……」
韦亭逍这才娇喘着睁开水汪汪的眸子,似怨还娇地睨了他一眼,直看得炎荒羽心旌摇荡时,才嗲声道:「你坏死了……人家又不是不告诉你,就这样弄人家……」停了下,娇喘了两口气,才道:「这个「罂粟娇娇‘,就是你师姐季绵虹呀!怎么你都不知道她的绰号吗?」
炎荒羽一呆,心道:「果然是她!」
想了下,他忍不住又好奇问道:「怎么她会有这样奇怪的外号呢?」
韦亭逍在他怀里动了动,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些,然后回答道:「那当然是因为她的性格和为人啦!你想想,罂粟开花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美丽灿烂,很好看呢?可是,它再美丽,也有有毒的,而且是那种容易让人上瘾的……」
炎荒羽点头明白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她长得好看,也很容易让人亲近,但却总是那些意图不轨的男人在喜欢她入迷以后,就设法整治他们呢?」
韦亭逍娇笑着点了点他胸脯,道:「对啦!阿炎我的好哥哥,你真聪明呢!
不过,我听说她的私生活真的很糜烂呢,而且被她修理的男生也不计其数……阿炎你可要当心她啊——她可是你的师姐……」
炎荒羽登时愕然。他倒没想到,季绵虹居然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不过,从自己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说,她不像是这种人呀……
「会不会是谣传呢?我看不出师姐她有什么不好的呀?」他忍不住替季绵虹分辩道。
韦亭逍「嘻」了一下,不屑道:「阿炎哥哥你真是好骗呢!一个人的好坏,难道是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吗——这就是为什么替她起个「罂粟娇娇‘的绰号的缘由啦!她表面很美丽,其实真的很毒呢,你可要小心!」停下唤了口气,她又道:「你知道么?现在没有一个正派男生会接近她——那些接近她的人,恐怕也只是想占她点便宜哩!」
炎荒羽只觉一股寒气从心中生起——师姐季绵虹居然是这种人?
他忍不住又道:「可是,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韦亭逍撇了撇小嘴,道:「你是说那个路帆扬吗?是啊,是她自己对外这么说的——我想路帆扬学长也是为了同情她,才对外这样说的吧——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在外面早就有女朋友了呢,而且还订了婚……是他父母决定的。」
炎荒羽纳闷道:「怎么师姐不知道吗?」
韦亭逍摇摇头道:「她怎么会知道呢?象她这种人,大家只会在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谁会真心与她交往啊,更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她了——万一不小心她发作起来追究,那岂不是自讨麻烦么。再说了,路帆扬深长也曾经在背后告诫过大家,不要乱说话,不然惹出麻烦来,他第一个找那个人呢!路学长平时为人又好,又本事,是我们同学的偶像哩,他的话,哪有人会不听呢……」
韦亭逍虽还在说,炎荒羽却听不下去了。
虽说「混沌六知」中的「心心相印」尚未有大成,观人之术未有成熟,但凭他的直觉感应,他觉得师姐季绵虹绝对不是亭逍嘴里说的那种女人!
可是,他也相信,怀里的亭逍不是那种乱嚼舌根的女人,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柔弱怕事的女孩子罢了。
那么,在校园里为何对师姐季绵虹会有这种恶劣的评价呢?始作佣者,又会是谁呢?
这些问题,令他好不困惑。
忽地,他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亭逍,你这么喜欢那个路帆扬,那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喜欢你怎么办呢?」
韦亭逍登时一呆,看着炎荒羽的眼神竟有些不知所措,嘴里也变得期期艾艾:「这……这个……阿炎你不要乱说,这是不可能的呀!」
炎荒羽淡淡一笑,道:「什么不可能呢?是他不可能喜欢你,还是你不可能喜欢他呢?」
韦亭逍显然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手忙脚乱。炎荒羽看她这样,心中暗自点头,知道她能这样表现,其实正是她单纯的地方,便笑安慰她道:「不用说啦,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韦亭逍怔怔地看了炎荒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阿炎,你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呢?我……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路学长是我们女生的偶像……真的,每个女生都梦想跟他在一起呢……他真的很好,长得又帅……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呢……」
炎荒羽听了不禁心中气闷,心道这又如何?其人的品性未必就值得一说!
却听韦亭逍又道:「不过,那些只是梦想而已,现在我同你在一起……其实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如果真的跟路学长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
炎荒羽心中长叹一声。
看来,自己在坳子里的经历,未必就完全适合城里呀……
在他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应该是很简单的,只要喜欢,就在一起便是了。而他到目前为止,也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亭逍的一番话,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感情的存在。
一个人居然可以在同一个相爱时,心中却仍留有另一个人的位置,这……这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偶像?梦中情人?
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而这一情形,似乎不单单亭逍一个女孩子存在,而是学校的大多数的女生都有,这就令他更不能接受了。
炎荒羽再三想了想,转过头来,认真地对韦亭逍道:「亭逍,我想,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路帆扬的话,你大可去认真地跟他说……」
他这话刚一出口,韦亭逍登时花容色变,惊慌道:「阿炎你……你怎么这样说!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对你是真心的呀!」那声音先是颤栗,及至后来,竟带些哭音了。
炎荒羽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忙道:「我没有生气呀,你……你不要这样,不要哭啊……」
韦亭逍对自己稀里糊涂说出的那些话真是后悔得要死。她这才想到,自己当着炎荒羽的面,躲在他的怀里,却在诉说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好处,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感情,忽然变得丰富了起来,似乎多了许多的内容……
「阿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路学……路帆扬再好,也没有你好的……你……求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紧紧地抱着炎荒羽,一面连连吻他,一面悔恨地哭道。这个小女生,在这一刻真正有了女人的感情。
炎荒羽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真的没有生气啊,他为什么要生气呢?他只是想,如果亭逍真的觉得路帆扬很好的话,大可将他与自己一比,看看谁更值得她相爱,仅此而已呀……
见韦亭逍如此伤心紧张,他不忍地轻轻推开她一些,捧着那张秀气的小脸,柔声道:「亭逍,我真的没有生气,真的……」
韦亭逍睁着模糊的泪眼,仔细地看看炎荒羽,在确定他温柔的眼睛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后,这才放了心。却仍惴惴道:「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炎荒羽笑笑,知道自己无法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便索性顺着她的意思,道:「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的话,就不能再想着别人,知道了吗?不然我可真的会生气。」
韦亭逍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炎荒羽沉吟一下,认真对她道:「亭逍,我跟你说,其实那个路帆扬,并不一定真的很好——你不要误会,我从来就不会嫉妒别人,我只是就事论事——他的人品可不怎么样。」
韦亭逍一愕,看着炎荒羽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正想辩解,但一想,赶紧把话咽回了肚里,变作了连连点头。
炎荒羽却已经从眼神里看出她未必同意自己的看法。不过他也不想去强求,便淡淡笑道:「如果不信,你就拭目以待好了——不过,以后你可不要与他接近,否则的话,不要怪我不理你——还有,让小慧也这样做。如果她不听的话……
唉,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随你们吧!」
韦亭逍忙举手发誓道:「阿炎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理那个路学……路帆扬的!我回头去跟小慧讲,让她也不要理路帆扬!」
炎荒羽点点头,又道:「关于我师姐的事情,以后你听到旁人议论就算了,不要跟着掺和传播。我不喜欢女孩子嚼舌头的。」
韦亭逍不禁委屈地点了点头,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那……人家跟你说也不行吗?」
炎荒羽对她笑笑,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嘴唇,疼爱地道:「这当然例外啦!你对我说什么,我都很高兴听的。我只是要你不在外面同别人一起掺和而已呀。」
韦亭逍这才释然,撒娇道:「就是嘛,要是不能跟你说话,那可要把我憋死的!」
两人又亲热一会儿,韦亭逍忽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阿炎哥哥,我记得上回在操场的时候,好象见你在看一本叫做……《灸砭通达》的书,是不是啊?」
炎荒羽点点头,轻轻摩挲着她光滑弹跳的粉臀玉股,应声道:「是啊,我是在看那本书。」
韦亭逍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看着炎荒羽,想了一下,道:「那你是不是很喜欢看这方面的书呢?我可以从外公那里,给你借很多的!」
炎荒羽一听,手便不自觉停了下来,讶然道:「怎么?你外公那里有很多的吗?」
韦亭逍点点头,语气柔柔地道:「是呀,我外公那里有很多呢——有好些书,我看都象古董……」
炎荒羽见她表情娇甜婉娈,心中忍不住又涌起浓浓的柔情,便着实痛吻了她一回,真将小丫头弄娇喘吁吁时才放开,嘴里道:「亭逍,你真可爱……我爱死你了……」说着竟腾身而上,也不顾韦亭逍是否准备好,便挺着粗硬的阳势,对准她玉股间两片粉笃笃、抖颤颤花瓣中间那通红湿黏的小孔捅了进去……
……
「炎……好哥哥……亲哥哥……你,你好厉害……亭逍要给你弄……弄死了……」再次从极乐的巅峰苏醒过来,韦亭逍过了过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饶是如此,说话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颇为艰难生涩。
见亭逍脸上在欲仙欲死的表情中,露出几许痛苦,炎荒羽便知道,自己索取得有些过分,恐怕会伤到她。
果然,韦亭逍再回缓过来一些时,那小脸上痛苦的表情就更甚了:「阿炎哥哥……我……我肚子里有点疼……」说着一手抓着炎荒羽,一手却紧紧按着小腹。
炎荒羽忙探掌替她揉抚,与此同时,六知之「物过囿形」已然透过她嫩滑的肚皮,感知起她小腹内部的状况了。
一探之下,炎荒羽立时脸现愧色——自己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将亭逍娇嫩的子宫给捅伤了!那子宫颈很明显有扭挫瘀肿的症状。
当下他不再迟疑,忙再次腾身压上韦亭逍的胴体,不理她的惊呼,径自再次与她合体,然后将真元透过势顶输入亭逍甬道尽头的创处,然后借柔缓的抽插之势,起到按摩作用。
他这一番做作果然生出奇效,韦亭逍先还十分紧张:怎么他又要插进来?但很快,一股温暖的感觉便缓解了腹内的痛楚。不但如此,还重新挑起了她的情欲……
炎荒羽感觉亭逍体内再次汩汩地流出泉液,便知道她已经好转,并再次动了春情,忙缓缓地抽出了具势。韦亭逍冲动地欲迎上时,他却一把将她小腹按住,柔声道:「亭逍,不要动……你身子弱,今天就不要做了……哥哥抱着你,好吗?」
韦亭逍本来个性就十分的柔顺,加之一来确实是感觉十分疲累,二来见他是关心自己,自是顺从地抑止了隐隐兴起的春欲,乖觉地任炎荒羽从自己身上滚落,然后让他拥搂着。
「是不是很想要?」炎荒羽轻吻着韦亭逍的小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盈盈椒乳道。
「嗯……不过哥你说得对……我听哥哥的……」韦亭逍柔顺地偎在炎荒羽怀中,娇语呢喃道。
炎荒羽点点头,道:「亭逍你真的很乖,我喜欢得很……」
韦亭逍轻轻呻吟一声,喃喃道,「哥……你摸得我好舒服……真想这样被你摸一辈子……」
炎荒羽登时心一跳——一辈子……
他心中不觉隐隐生痛。
一辈子的事情,真的很难说啊!
自己曾经答应过阿瑶、阿玉她们一辈子的,可是现在却全都成了一场泡影…
…
他不禁也喃喃道:「一辈子……怎么才能一辈子呢……」
韦亭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柔柔笑道:「当然可以啊。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学校,只要以后考大学的时候,哥和我仍然在一所学校,以后工作也在一起,就可以了呀……」
炎荒羽一怔,心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一转念,想想这其中似乎又有些不妥:这样一来,那么若兰姐姐和妮儿又怎么办呢?
不待他想过来,韦亭逍又细声轻道:「其实这也不重要,只要到时候哥你到哪,我跟着哥就行了……不过哥怕要养着我啦!」
炎荒羽登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道:这算什么!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活,那还能叫男人吗?
当下他重重点头道:「亭逍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韦亭逍登时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当是养猪呢!人家才不要变胖,人家就要象现在这样,苗苗条条的,这样才好看呢!」
炎荒羽嘿然一声邪笑,大手倏地一收,将她胸前一团柔挺雪乳紧紧握着,又使劲揉拧两下,不怀好意地低笑道:「还有这里,也要变得鼓鼓大大的,是吗?」
韦亭逍登时娇躯颤,声音悸栗道:「唔…是……哥——」阵阵动人心魄的呻吟立刻在温暖的房中不停回荡,越来越高……
第三章 书馆逸事
早上回到学校时,炎荒羽很明显觉出周围的学友与往常有所不同。人人都在兴奋地传述着昨夜在平安河边发生的事情。
韦亭逍已经被他送回了宿舍——她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夜晚的活动令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相当的萎顿。
走进教室时,他看到,小豆正眉飞色舞、指手划脚地向围在一旁的同学描述着他看见到的「蒙面大侠」,而高飞等人则坐在不远的课桌上,看着小豆表演微笑不语。
见炎荒羽来,高飞忙从桌上跳下,上前拉着他手,关切地道:「阿炎,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没有回来睡呢?」
炎荒羽歉然笑道:「昨夜我在外面住的……没事,我好得很。」
高飞脸上闪过一抹狐疑的神色,怀疑道:「哦……是吗?」
炎荒羽看出他的心思,便笑道:「我一路上来的时候,就听到说什么「蒙面大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小豆好象也在说呢。」
高飞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
炎荒羽笑道:「我昨夜在旅店里遇到一个好朋友,所以就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高飞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正是。」于是便把昨夜的事情大略地跟炎荒羽说了一遍。虽然说得不怎么生动精彩,倒比小豆的叙述多了几分真实。
听完后炎荒羽假意问道:「是那个「蒙面大侠‘救了你们?那后来呢?他有没有跟你们说他是谁呢?」
高飞摇摇头道:「他当然不可能留下真实姓名,不然的话,也不用蒙面了。」
炎荒羽想了一下,又道:「那现在亭逍呢?怎么没有看到她来呢?」
高飞道:「她昨晚受了惊吓,一定还在宿舍里休息——你回头去看她一下。」
炎荒羽点点头应道:「这是当然了……咦,小慧?」他突然轻叫一声道。
高飞忙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望去,却见武慧正从教室门口进来。只是在看到炎荒羽时,俏目狠狠瞪了他一下,然后便昂头径自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炎荒羽苦笑着收回了视线,正迎上高飞责备的眼神。只听他道:「阿炎,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弄得小慧和亭逍都不理你呢?」
炎荒羽幸幸地摸了一把脸,苦笑道:「是啊,是我不好……」
高飞见他态度诚恳,倒也十分喜欢,便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回头我们跟她们说说,总不会让你们这样下去的——好歹也不能成为冤家,是不是?」
炎荒羽感动地点点头,应道:「那就谢谢飞哥啦!」
高飞摇头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好兄弟,不用客气的。」
炎荒羽忙点头称是,目光却忍不住溜向了武慧那里,见她正看着课本,不禁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向高飞点了点头,转身到自己座位去了。
这时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一干学生便自小豆身边散去,各自回到本人的座位,准备上课了。
在课堂中间休息时间,炎荒羽接了柳若兰一个电话,后紧跟着便是唐妮,自是责怪他昨夜为何关机,以至于电话打烂了都没用。炎荒羽只好作一番解释——其实他昨夜倒是有意关机的,因为他实在害怕在对会小林、雄猛等人时,她们会来电话「骚扰」。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实是明智之至。
到中午吃饭时分,他远远望见武慧执意不肯随高飞等人一起去就餐,并目光向他瞪视,心中不由气闷,便索性决定不去餐厅,改去图书馆翻阅资料。
由于是中午就餐时间,图书馆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勤力的学生仍在查阅资料。
炎荒羽走到资料索引处,轻快地敲动着屏幕上的触摸选项,调出自己喜爱的医学类书籍目录,顺着屏幕的滚动,去查找自己中意的书籍。
正查寻时,身边走来了一个人。凭六知的感应,他知道,这是图书管理员林郁芳林老师,便忙停下手头的查寻,回头向林郁芳点头致意:「林老师!」
林郁芳见他一如以往那样彬彬有礼,心中着实欢喜,微笑道:「怎么?阿炎又来查资料了?真是好学呢!」
炎荒羽笑笑摇头道:「我只是没有事做,来看看而已。」
林郁芳点头道:「怎么现在是吃中饭的时间,你却来这里呢?是不是饭菜不对胃口呢?」说着不待炎荒羽回答,又道:「昨天这里进了一批新书,还没来得及输入,你不如到里面去看看吧。」
炎荒羽一听,忙感谢道:「真的?那太谢谢林老师啦!」
二人一面朝里面走,林郁芳一面道:「阿炎,林老师跟你说,以后你看书可得慢点儿,不要那么快,否则不容易吸收理解的……」
炎荒羽心中一怔,想不到自己那独特的看书方式,居然被这个林老师注意到了,还提出了意见。
当下便道:「知道了,林老师。我以后会慢点看的。」
走过长廊,来到走廊尽头的「新书整理室」,林郁芳打开门锁,温和笑道:「进去吧,自己看什么书合适,就拿出来看,老师先去吃饭啦!」说闭轻轻将门带上离去。
炎荒羽目光转回面前几近千本——准确地说,应该是九百八十七本——的各色书籍,沉下心来,一本本地翻拣。看着这摞得东一堆西一叠的书本,心中不禁暗忖:这么多的书,却要林老师一个人来整理,真够吃力的。这样想着,手下便不自觉地开始行动起来,将面前的图书进行粗浅归类。
刚整理没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便知道是林老师回来了,大概是吃过了中饭。不过心中却有些疑惑——她吃饭倒挺快的啊?这么点时间就回来了。不过随即他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心中登时释然,原来她是反饭打到这里来吃的。
门把手「咯嗒」一声轻响,林郁芳果然一手一只,拎着两袋饭盒进来了。
一进门,她便一呆——想不到一部分凌乱的图书已经被整齐地分别排列,其中不少都已经分类好了——分明是炎荒羽整理的!
见林郁芳进来,炎荒羽忙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恭敬道:「林老师,您好。」
见林郁芳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禁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道:「我……我看见书太乱,就想替您整理一下——我想光您一个人整理,恐怕要好些时间,会很累的,所以就……」
林郁芳心头只感觉一阵热呼呼的。
说实话,她最近以来一直都很注意炎荒羽。这固然是因为炎荒羽一来便专借那些古医书之类的引起了她的好奇,还由于炎荒羽在看书时极少说话,这与大部分学生喜欢在看书时交头接耳产生了明显的反差——虽然有时有两个小女孩在他身边缠着说话亲热,但他也总是以微笑回答,很少说话回应;更让她奇怪的是,这炎荒羽虽然经常来看书,但却从未见他对书中的内容进行过摘抄记录,而且有一点是她颇不以为然的,就是炎荒羽看书太快,简直就是囫囵吞枣,这样怎么能行呢?因此今天中午她见图书室里没什么学生,只需另一个搭档刘老师一人便可应付,便想借此机会单独与炎荒羽相处,教导他一番,让他改掉这个坏习惯。
「那……谢谢你啦……」林郁芳感动地对炎荒羽点点头,然后示意他道:「
怎么?还不接过去——小心汤水洒了……」说着冲炎荒羽递过一只袋子。
炎荒羽忙接过来,嘴里道:「林老师你怎么带这么多呀,你能吃得了吗……」
话一出口,便突然想起个中可能原因,登时住了口,讶然抬眼看着林郁芳。见她微笑着对自己点点头,便确定了自己的所猜不差——这其中不单有林老师的,还有自己的那份午餐哩!
见他欲言又止,林郁芳笑道:「还傻站在那里作什么?来,我们先吃了饭吧!」
说着走到桌旁坐下,放下装饭菜盒的袋子,将桌上的图书搬到地板上。炎荒羽也忙跟过来帮她腾出桌子好吃饭。
两人吃着饭,林郁芳便似聊天一般对炎荒羽道:「阿炎,你好象很喜欢看书?」
炎荒羽忙应道:「嗯。」
林郁芳又笑道:「好象……你还很喜欢看医学方面的书,是不是呢?」
炎荒羽脸一红,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轻点头道:「是呀……我……只是想看看……」
林郁芳见他憨厚的样子,心中不觉一阵喜欢,便柔声道:「怎么停下了?快吃,不要停么——这么多的饭菜,老师一个人是吃不了的。」
炎荒羽忙点点头,重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面前的林老师为人十分的和蔼,令他感觉心中十分的温暖林郁芳见他连吃了几口,才又笑道:「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看书这么快,好吗?其实看慢点,才能理解得更透的。」
炎荒羽一震,心道我的妈,怎么每个关注自己的人都会问一些要命的话题呢?
自从若兰姐姐告诫过他,不要在外面过于张扬自己的学习能力后,自己就已经做得很小心了,特别是在图书室里,总挑个不显眼的座位。可仍没想到被人留心了……
见他不语,林郁芳以为是自己这么问,伤害了敏感的炎荒羽——在她看来,炎荒羽迥然不同于一般学生的那种阳光气质。她每次看到这个大孩子时,都总见他一个人默默不语的,极有礼貌地借了书后,便独自到墙角光线最为不好的座位去看书,虽然看上去人很高大健壮,但仍然显得文静而孤独。他的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种孤独恬淡,却又浑然自我的气质。据她的了解,这种气质的人,都比较敏感,尤其是情绪处于不稳定青春期的孩子。
心里这样认为,林郁芳便有些歉疚,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地对人问这问那——尽管用意是好的。
当下她便歉然道:「对不起,阿炎……老师不该这么问……」
炎荒羽摇摇头,道:「林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这……以后我会注意的……」他只能这么说了。
林郁芳见他听话,心中更是喜欢,心想更多的话等以后熟悉了以后再行劝导,眼下倒也不急着再说,便转过话头,随意聊道:「对了阿炎,你家住哪里呢,还有什么其他人吗?」
炎荒羽这时才松了口气,心道现在这种问题可难不倒我啦!便将柳家的情况跟林郁芳说了。
林郁芳讶然道:「想不到你不跟父母一个姓氏的呀?」虽然当前风气开放,经常有家庭为了孩子今后成长发达,姓名未必就跟父母的一样,但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因此林郁芳才有些一问。
炎荒羽一笑——这个问题倒是思虑周详的若兰姐姐曾经教过他的。于是他开口道:「哦,这是他们请算命的人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却生出一丝苦涩:阿妈若知道自己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在地下生气……
林郁芳点点头,理解道:「这倒也是,现在也有好些人是用这种方法起名字的哩!真是很奇怪,一方面科学越来越昌明,另一方面,人们却越来越迷信了。」
炎荒羽对此不置可否。什么是迷信?」懵然不知谓之迷,思而无疑谓之信。
懵然不知者,却思而无疑,可谓荒谬之至矣;然唯其不知,故而期冀,唯其期冀,故而有为,迷信之说,未尝不可也……」九公的话在他心中不期然响起。
见炎荒羽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整个人也似乎在突然之间肃然起来,林郁芳不禁大讶!她忽然发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有着一种神秘的气质,伴随着这种气质的,一定是他心中藏有许多的秘密……
林郁芳不动声色,继续道:「阿炎能告诉林老师,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吗?
还有你姐姐,能跟老师说说吗?」
炎荒羽忽在心中生出厌烦。
这个林老师,为什么老要问这些问题呢?难道她就不能问些别的吗?
炎荒羽却没有想到,林郁芳这么问,完全是一般教师与学生交谈的正常思路。
因为对普通学生来说,毫无疑问,自己的家庭是最熟悉的,那么从这个角度切入去问,自然很容易便能解除学生的紧张及警惕心理——但是林郁芳却万万没有想到,炎荒羽非但不是普通的学生,更忌讳别人问及个人家庭——尽管他已经有了个新家——因为这个问题,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心念异动下,炎荒羽忍不住抬头看了林郁芳一眼。
就是这一眼,竟让林郁芳突地一阵晕眩!
林郁芳突然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剥光了一般,整个人如同一丝不挂地赤裸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炎荒羽这一眼看得透彻无遗!
她的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股透底的寒意。
怎么会这样!
这个男孩子的眼光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的锐利,如同附加了魔力一般,让人感觉没有一点秘密可言,让人的灵魂无处可逃!
不过好在炎荒羽一瞥之后便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吃他的饭。
但是林郁芳心中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弥消。
她怔怔呆呆地看着面前仍不急不缓地吃着东西的男孩,忽然间,觉得这个男孩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和谐,看上去那么的舒服,似乎在这最简单的吃饭动作里包含了某种玄妙的东西一样……
时间就此凝固,世界就此安静。
由于炎荒羽那看透人心的一瞥,在无意中震慑刺激了林郁芳的精神感应;也因这一刺激,竟尔令林郁芳在无意中晋入了炎荒羽的无时不在的混沌世界,并且融入其中。只是她的心灵远没有炎荒羽那般经过长期千锤百炼的的坚韧强横,不轻易被虚幻的感觉所影响。因而一旦融入其中,便不可自拔,难以挣脱。
炎荒羽当然不知道林郁芳的感受,见她忽然停下不问,心里倒落得清静。
对他来说,除却心中挂念的人儿,决不会有与人不停说话的兴趣——尽管面前的林老师看来很和蔼,也很关心他。
没有了林郁芳的罗嗦,炎荒羽的心境便自然被胎息的真元内敛,不急不缓地吃完了面前的饭菜。作为这顿饭的报答,他一定要替林老师把这些新书整理好。
看着炎荒羽整理图书,林郁芳竟一直沉浸在那玄妙的境界中。她的心情也变得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松弛——直到有人在图书室的走廊里呼唤她名字——「林老师——林老师——」
如同湖水中平静的明月被一粒石子击中水面而破碎,所有的现实嘈杂声在顷刻间仿佛万千尖锥般刺中了林郁芳脑中的每根神经,令她倏忽间从天上掉回了地面。
其实图书室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什么,但是此时的林郁芳却觉得似乎到处都充满了乱哄哄的杂音,令她心里极是难受。这种感觉维持了约摸两三秒钟才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看着炎荒羽仍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眼前的摊子,心中却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动人的感觉。林郁芳恍若做了一场梦,不自信地摇摇头,怀疑自己适才的奇妙体验是否是真实的。
「阿炎……啊——」她欲上前帮忙,却不留神脚下被一摞扎好的图书绊了一下,忍不住惊叫一声,整个娇躯便跌倒下去。
炎荒羽反应真正是一等一,听到林郁芳那声尖叫,耳根感测着她倒下的风声,整个蹲着的人立即如同猎豹般弹跳起来,同时身体却在双脚离地地情况下扭转了过来。猿臂舒展下,恰将林郁芳跌倒的身子接了个正着!
林郁芳正在惊吓得心欲跳出胸腔时,突被炎荒羽一双大手扶住,心情顿时一松——总算没有跌跤……但随即,她脸便红了起来——原来,炎荒羽固然是接着她了,可是双手却接得不是地方——他一手抓着自己的肩膀,另手却托着自己的乳房……
她心中羞窘,炎荒羽可没这个感觉。要知道,他接触女人的身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之观念里从未将触摸女体当作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虽然扶着林郁芳,不让她跌倒,那只大手却未离开她那成熟丰满的柔软乳房,只是脑中仍清明一片,未产生半点的邪念。
不过在扶林郁芳坐好后,炎荒羽的敏感六知还是感觉出了她的异样——脸红气喘,血流加速。他毕竟不是蠢人,略一思忖,便知道其中原因。不过知道个中原因后,他反而心中微荡,忍不住朝林郁芳那高耸丰满的胸前看了一眼。
「谢谢你……阿炎……」林郁芳坐下后,心绪才稍稍平定一些,忙向炎荒羽道谢。
「不,不用啦……林老师您小心点,地上书很多哩!」炎荒羽说道,同时看出林郁芳的尴尬,便主动转回身子,不去看她,一面蹲着继续整理图书,一面道:「您坐着,就由我来帮您整理好了——对了,外面刚才好象有人喊,您不出去看一下吗?」
他这句话一下提醒了林郁芳——是啊,刚才是有人在外面叫自己,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得去看看……心里想着,她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常,虽心中仍有些羞赧,却已经淡了许多。她对炎荒羽道:「那我出去看一下,阿炎就麻烦你啦——不过你只要挑自己喜欢的书看就行了,整理的事情,放着回头我来搞……」此时不知为何,她觉得同炎荒羽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亲近起来。
炎荒羽语忙转身同她招呼:「知道啦!林老师你去吧!」——却仍是蹲着的,未有起身。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林郁芳的尊敬也消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倒是亲爱之情居多了……
这整理室里的书确实多,饶是炎荒羽手脚迅快、眼目锐利、气脉悠长,在分类时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看着面前的图书基本上被粗浅地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在一开始学习查阅资料的需要,炎荒羽学会了图书检索,基于求知欲望,加之记忆力极佳,他便索性将整个图书室里图书的分类方式学习了一遍。此时整理图书,自是轻松自如。加之九公的教诲「练功之道,重在平常」早已经深深刻在他心底,因此在整理图书时,他便很自然地将整个过程融入了「混沌诀」心法的运用之中。在拣书分册时,固然他的眼睛「目至镜留」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只环绕着看一遍,便将所有图书的位置、名称尽皆记下,印在心镜之中,余下的,便闭上了双目,完全凭借心镜影像进行整理;更在整理时,取书、掷书皆用上了触感的「物过囿形」——书取至手中,便随手一抚,从封面或书脊处印刷的极其细微的油墨印痕判断出书名,以同「目至镜留」心镜里的影像对照,无误后,再向着各自分类所在掷去。那掷去的力度大小、方位都恰到好处,准确地将每书平平整整地一本一本叠放上去;在整个过程中,虽满地是书,但是他脚下却未曾有过丝毫的紊乱,甚至都没有失足踩到、踢过一本!
林郁芳不在,正好给了炎荒羽一个修习「混沌诀」的机会。
一切都结束了。不用睁开眼睛,炎荒羽也知道,他的面前将会是排列整齐的图书。
就在他心中对自己的六知骄傲自得时,却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了争吵声。
声音由远及近,他忙将耳力调摄,转向倾听。
「……不行,你得给我,不然今天我不走!」是一个男子穷凶极恶的嘶哑声音。
「你休想!整天就想着歪门邪道,这次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是林老师愤恨的叫声。不过听得出来,她还是在尽力克制自己的。
「今天你不给我,你也别想好过!」那男子威胁道。
「反正我就是不给——你整天就知道赌,家里的事情一样都不管……」林老师的声音开始有些哭音了。
「你——你别跟我这么多废话!快把钱给我,不然今天……今天……」那男子恐吓道。炎荒羽从声音中似乎看到他正凶狠地举手作势。
「你,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今天我不能给你……家里已经欠了不少债,你还去赌……」林老师终于哭出来了。她的脚步声陡然间加快,竟是朝着这「新书整理室」而来。
「你……你别跑,快把钱给我——我知道你今天刚刚领薪的!」那男子紧追过来。
「你不要跟过来……我……我不要看到你!」林老师哭泣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不待炎荒羽睁开眼睛,那整理室的门便「喀」地下被打开,随即林郁芳的身体便冲了进来。紧跟着她便一转身,将门一把反锁,背对着炎荒羽,趴在门上「
呜呜」地哭了起来。
炎荒羽一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从那听到的不完整对话中,明白了林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那个男人,一定和林老师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不然不会这么纠缠着她要钱;而林老师如果不在乎那男人的话,大可叫校警前来,而不必躲到这间图书整理室来哭泣……
略回过神来些,炎荒羽正欲上前劝慰林郁芳时,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呯呯呯呯」的敲门声。那男人似乎是想把门给敲通掉一般,是那样的大力,甚至还用上了脚!
「你要是不给钱,今天我就让这学校的人都听到!」那男子越发的用力了。
林郁芳终于妥协,一咬牙,打开了门锁。
岂料刚一打开,那门便「呯!」地一下被一股大力撞开,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只大脚,竟正地蹬在了林郁芳的小腹上!
「啊呀——」林郁芳一声惨叫,重重仰面向后跌去!炎荒羽正好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但她倒下的力道太猛,兼之炎荒羽猝不及防下,一时间化解不开,竟带得抱着了林郁芳的身子「噔噔噔」地一边退后好几步——却是霉星高照,正好撞在身后高高一摞书上!在二从身子倒下的同时,那摞近大半人高的书也噼哩啪啦地倒了下来,劈头盖脸地砸向二人!
炎荒羽心叫一声「不好!」忙弯腰弓背,将林郁芳护在身下,任由那厚厚重重的新书砸在自己的头上身上。
稍回过气来一些,刚感觉头上有些疼痛,便见一个男子冲到二人跟前,怒吼道:「他妈的!怪不得跟老子没有好脸色——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小子!」
炎荒羽虽说轻易不被周遭环境影响心神,但眼前的事情,却是他自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的。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那男子话中含意,竟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这男子形貌瘦削、面容憔悴、胡须不整,戴着一副眼镜,只是那镜片后的眼睛,却是充满了血丝和暴戾。
见炎荒羽不但不躲开,居然还理直气壮似地瞪瞪着自己,那男子更加恼怒,又是一声吼道:「他妈的!看到老子了还这么嚣张——再不把你的脏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炎荒羽一愕,这才回过神来——天!自己的一双手竟然紧紧地抓握着林老师胸前一对胀鼓鼓的乳房!
他忙不迭象触电一般,赶紧将手从林郁芳胸前抽回,脸上却是尴尬不已。
那男子这才看仔细了,搂着自己妻子的少年居然长得颇为俊朗英气,这更让他于急火之中平添了一股妒火,嘴里自是一连串地污言秽语骂了出来。最后,他狠狠地连踢林郁芳几下,那最后一脚,竟再次一脚重重踹在了林郁芳的小腹上,登时痛得林郁芳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地按在小腹部,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炎荒羽终于醒转过来——且不管他夫妻二人的纠葛,单只这男人如此狠辣地虐待女人,便已是极大的不对了!
当下他一挺身,便欲起身与那男子理论。
林郁芳觉出身后炎荒羽动静,直觉地便猜出他要做什么,忙挣扎着起身张臂拦着他,急道:「阿炎,你不要……」
说着一面护着炎荒羽,一面又转对那男子道:「兆庭,你……你不要想差了……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这里的学生,是来帮忙的……」见自己丈夫仍恶形恶相的,不由心中长叹一声,只觉得心痛滴血,无奈痛苦地呻吟道:「兆庭,你…
…这是钱,你拿去吧……只求你不要再赌了呀……」说着手哆嗦着伸进衣内掏出一卷钱钞。未等手从怀中完全抽出,她那叫「兆庭」的丈夫已经劈手一把抢将过去,嘴里兀自冷笑道:「嘿嘿,你跟这小子的账,回家后再算——你小心点!」
说毕狠狠地瞪了炎荒羽一眼,竟自掉头拉开门扬长而去。
此时炎荒羽看到,走廊的另一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探头探脑地向这里窥看。与此同时,一股血腥味从林郁芳的身上传入了他的灵敏鼻孔,令他浑身不自禁地一激凌!
不好!林老师受伤了!他脑中一下跳出这个念头。
未等低头察看,林郁芳却已经开口了:「阿炎,你……你去把门先关上……」
炎荒羽一怔,来不及细想,便应了一声,起身小心将林老师安坐在地上,靠着身后那排未完全倒下的书列,然后自己从地上窜跳起来,去将门关上。
一转身,他便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天!林老师的下身竟然渗出了深色的血印!
他脑中急转,立即知道,定是林老师的丈夫「兆庭」刚才那几脚踢在她小腹上造成的!
「林老师——」他急忙两步跨至林郁芳的面前,俯身一把将她扶起,另一手放在她的腹部,紧张道:「林老师,你怎么样了?你不要紧吧?」说时一股沛然的真元已然透过那只手印进了林郁芳的体内。
一探之下,炎荒羽不禁稍微松了口气。
原来林郁芳本来就正好处在经期,只是她丈夫那两脚,伤动了她本来就虚浮不定的气血,从而导致她出现了短暂的大出血现象。
既已知道是怎么回事,炎荒羽自然对症下药,内力到外,已经将林郁芳子宫附近以混沌真元裹护,接着再封闭其四处脉络。不消一刻,林郁芳原本苍白痛苦的脸色便逐渐松弛了下来,扭曲抽动的身子也安定舒展了。
他做这一切,林郁芳自然无从知晓。她只知炎荒羽关心地替自己揉了揉抽痛的小腹,然后那撕心的疼痛便缓解了下来。
她感激地抬头看看炎荒羽,虚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苦笑道:「谢谢你,阿炎……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们家的这种丑事……」说着,两行难过的泪水缓缓淌了下来。
炎荒羽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还只是个大孩子,加之林老师同自己又不是很熟,遇到这种事情,他实在无法找出恰当的语言劝说她。
沉默了半晌,炎荒羽感觉林郁芳的身体要好许多,便停下了抚揉她小腹的手,轻声道:「林老师,你感觉好些了吗?」
林郁芳仍未睁开眼睛,却点了点头,道:「我好多了……不要紧的。阿炎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今天……今天老师身子不太方便……」
炎荒羽也知道她确无大碍,便继续扶她起身,劝她道:「林老师你不要忙了——来,你坐着……对,就这样……好了,我帮你把这些图书的资料输入计算机里去,你在一旁看着,有问题了,就指出来我改正。」他说着将林郁芳半搀半抱地扶到墙角的计算机终端前,先让她倚着桌子坐下,然后将吃饭时坐的椅子搬来自己坐下。
看着炎荒羽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林郁芳心中既是感动,又生出不解——他这种种行为举动,看上去已是相当的成熟稳重,便是成年人,也未必有他做得好,这又是为何呢?
林郁芳哪里想到,正所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炎荒羽当初在坳子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家务事,他又有哪一样做不来呢?在城里孩子沉溺于声色犬马、意气歌舞时,他却已经过早地承担起了生活的重负,开始照顾身体不好的阿妈炎女了。
林郁芳本来不想让炎荒羽做自己的工作的,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学生,有自己的学业。可是不知怎么的,经过刚才丈夫闹出的那件事后,她却忽然感觉自己很是孤独,极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加之炎荒羽对她悉心的照料,在脆弱感情的驱使下,她终没有开口阻止炎荒羽,而是一任他进行着工作。
在林郁芳的说出终端密码后,炎荒羽顺利地打开了学校的中心数据库,进入了登记界面,开始了录入工作。
由于在山里时,若兰姐姐曾经教过他这方面的知识,起码来说,文字输入是决不成问题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学习也经常用上网络教学,因此他便更不会陌生了;且他对书籍的分类又作过认真的钻研。基于这些缘故,他的录入工作进行得相当的顺利,近千本的图书,他不过花费了一个半钟头多一点的时间,便全部完成了——这其中林郁芳仅在开始时提示了一下注意的要点。
看着炎荒羽心无旁鹜、专心致致地录入的样子,林郁芳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心中暗暗忖着:「这年头,能够扎扎实实专一做一件事情的孩子实在是不多见了!阿炎这孩子能够做到这样,以后一定会有不小的出息……」
注视着炎荒羽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的十指,她的心思忽一荡,想起了方才炎荒羽的手两次触摸自己乳房的情景——他不但是触摸,而且两次均是大力地抓握呢……
这样想着,林郁芳竟不觉自心里生出了一丝绮念,两只被炎荒羽摸过的乳房也隐隐有些膨胀的意思,那敏感的乳头竟尔硬了起来……
但她的绮念随即便被掠过大脑的丈夫的影像所破坏了。
想起丈夫刚才穷凶极恶的样子,她不禁心中一阵绞痛。
兆庭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想当年他们夫妻二人,是何等的让人羡慕啊,真正是「郎才女貌」呀……
可是,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却因孩子的缘故,疏淡了许多。正当孩子渐渐长大,她想与丈夫重新恢复昔日甜美的感情时,偏偏他所在的公司被并股,而他因自恃才高而耿直狷介的性格,得罪了新公司的部门主管,竟被辞退回家;此后,事情就一直不太顺利。先是他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时不时地打打散工。紧跟着,家中双方的老人先后病逝,拉下了一身的债——更要命的是,夫妻两人结婚里买房的贷款也接连告急,以至于一家三口不得不住到贮藏室里,把房子进行租赁还债……
唉,不想了,越想越心烦……
林郁芳心中涌起浓浓的悲苦——她已经不愿再回忆究竟是什么时候,丈夫染上赌瘾的了。
怎么办呢?这日子该怎么过呢……
这个月的薪水,又被他抢去赌了,日常生活该怎么维持啊……
正愁苦时,炎荒羽温和的声音传至了她的耳边:「林老师,怎么你心事很重的样子——不要想太多,困难挺一挺,总会过去的。」炎荒羽当然不知道林郁芳心里想的什么,还以为她仍念着方才的事情。
林郁芳被炎荒羽的声音惊醒,忙从撑着的桌边直起身子,不好意思道:「啊……呃…对不起阿炎,我在想心事——你录好了吗?」
炎荒羽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虽微觉诧异,却也不便多问,便点头道:「嗯,我弄好了。林老师你看看对不对。如果有错误的地方,我会改过的。」说着让了开来,将显示屏转向林郁芳。
林郁芳大略扫了一眼,不在意笑道:「很好,我相信阿炎呢!阿炎谢谢你的帮忙,真是麻烦你了。」
炎荒羽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没什么的,林老师你太过客气了。对了,我再把这些记录磁条卡在书里吧。」说话间,身子已经转向了另一旁堆摞得一大堆刚刚打印出来的薄薄磁片。
林郁芳见他要做这最烦顼的事情,心下着实过意不去,忙阻止道:「不……
算了,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来吧。」停一下,似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阿炎你不用去上课的吗?午休已经过了,就快要上课了呀!」
炎荒羽笑笑道:「没关系的,我迟些去也不要紧的——我的学分应该已经足够跳两级了,就等着考试定级呢!」
他这一说,登时令林郁芳瞪大了眼睛,嘴更是张大了合不拢来——这个阿炎,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哩!表情淡淡的,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是拥有跳两级学分的学生!
炎荒羽正埋头整理,自是看不到林郁芳惊诧的表情。不过有她在身边,自己却不能再象刚才那样,以订卡书籍磁片来修习六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也进行得相当的迅速。由于每本书及相应的磁片位置他一目了然,加上身体每处肌肉的高度协调能力,因此手下在工作时决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显得准确简练而有效率。
直至此时看到炎荒羽熟练得异乎寻常的举动,林郁芳才想起,先前这里堆得一片凌乱的图书,便是自己这个专门从事这项工作的人,最快也得花费至少大半天的时间,怎么炎荒羽一个普通学生,却可以这么快便整理好呢?现在看他订卡磁片的动作,居然比自己还顺畅自然,好象他要找的书籍随时都在身边似的,从没有半点的迟滞……
忽然间,林郁芳的心中一动——难道,他看书那么快,其实正是他的自有方式吗?说不定,他根本就具有「一目十行」特异能力!
想到这点,她不禁为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不,不可能的!
这世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特异能力的——至少目前没有。那些所谓的特异能力个案,都早已经一个个被科学证明了是江湖骗子的伎俩。
她终于忍不住道:「阿炎,你……你怎么这么熟练啊,比我都要快!」
炎荒羽一呆,立即敏感地从林郁芳的说话中听出了她的怀疑。他心头猛跳一下,忙掩饰道:「是吗?其实林老师应该比我快的呀……没理由我快的。」
林郁芳摇摇头,道:「不对,我看你在整理时,根本就不抬头查对图书,而是拿着磁片直接就找到了那些书……唉,我也说不清楚——对了还有,象这么多的书,我一般都要花两天的时间整理分类的,可是你却……」
炎荒羽笑笑打断她道:「哪里呀,林老师你是平时既要顾着前台,又要负责整理,所以才会觉得慢的。其实如果你专门一心地做这件事,一定比我快的。」
脸上笑着,他心里却是懊恼不已,心道今后实在不可以再这么好心逞强了,不然迟早会陷入为难的境地。
林郁芳一想也对,虽心中仍存有疑惑,但却接受了炎荒羽的解释。
炎荒羽这回逐步放慢了速度,尽力同林郁芳传递呼应——不过这样一来,这进度却显然不如他一个人的时候了。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完成了这图书整理的最后一道工序。
林郁芳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将散到前面的一缕发丝掠至耳后,长吁一口气道:「好啦!全弄完啦!」
炎荒羽却是气平心定,浑似没事人一般,仍笑道:「不呢,林老师,我们还要把书放到书架上哩!」
林郁芳面露疲态,一手叉腰,一手握拳轻轻地捶打着自己的后腰,摇头道:「不啦,今天就算了,明天再放吧……嗯…腰好酸……」
炎荒羽这回不再滥做好人,便点头道:「也好,就明天吧,我看林老师你也累了。」说着一手从后面轻轻扶住林郁芳,关切道:「林老师,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再替你揉揉?」
林郁芳脸上登时一热,想起适才他摸着自己乳房的情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 裸裎相对
从图书馆里出来时,正是课间休息。学生们在各自的教室周围追逐嬉戏着,校园里呈现一片喧闹景象。
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勃勃生机,炎荒羽不禁心中概叹:「真是与坳子里大不一样啊……」在坳子里,无论为数可怜的孩子们怎样喧哗,总也及不上这里一隅的热闹。
炎荒羽信步走下台阶,脑中却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应该去上课呢?抑或去搏击中心去训练。
不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两个念头。因为他想起了亭逍。
不知她怎么样了,是否起床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炎荒羽微微闭上双目,「闻音知机」似游蛇般朝着韦亭逍宿舍的方向蜿蜒探去。
果不其然,亭逍仍然在床上。
不过,武慧居然也她床上,听声音,两个人还是并头躺在一起的……
炎荒羽将心神收摄回来,暗忖自己是否应继续去韦亭逍处。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师姐季绵虹的声音:「你们两个小鬼头,总缠着我去找阿炎,难道你们自己不能去找他吗?」抬头睁眼看去,却见季绵虹正一手一个拉着伍磊和燕雁两个小家伙,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哩!
虽然距离尚远,但炎荒羽已经能够看清楚三个人的面部表情了:伍磊和燕雁固然是那副招牌的惫赖形象,而师姐季绵虹的脸上却在无奈中流露出难以为人察觉的欢喜……
炎荒羽不再考虑其它,便径直朝三人走去。
老远见炎荒羽迎着过来,伍磊和燕雁早撒开了季绵虹的双手,欢蹦乱跳地跑向他,一路上还大呼小叫道:「哈哈,大个子,我们就知道你在这里呢!」说话间,两小已经如旋风一般跑到了炎荒羽的跟前,一边一个将他牢牢夹在中间,拥着他朝季绵虹走去。
看到炎荒羽走近,季绵虹忽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竟自停下了脚步,脸上也微微地红了一下。
炎荒羽在伍磊和燕雁两个小鬼头的簇拥下,走到季绵虹的面前,微笑轻声道:「师姐,你好。」
见他澄澈明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季绵虹芳心登时一阵飘荡,头眼竟也有些晕眩……
自从被这个师弟那似带有魔力的手挑起体内的情欲后,她便特别怕见到他那双眼睛,似乎连带这双眼睛,都有摄人魂魄的力量一般。可是奇怪得很,自己越是怕见,心中却越是不断地闪现这双眼睛,渴望再见到这双眼睛……
今天在训练时,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几个动作都走形了,弄很伍磊和燕雁这两个时刻形影不离的小家伙都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然而当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小东西突然提出,要见「大个子」时,她心里的动荡不安竟忽地平静了下来,似乎「大个子」这三个字便是一剂定心丸一样……
可是现在真正见到了炎荒羽,她却又暗恨自己,为何心又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了呢?真是要命……
见季绵虹并不接口,只是目光低垂,俏脸微晕,现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炎荒羽心头也不觉一荡。不过顾及有伍磊和燕雁两小在侧,他仍勉强咳了一声,道:「怎么师姐会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季绵虹努力平抑起伏不定的心情,正抬头欲回答时,却听伍磊在炎荒羽身边插嘴道:「当然啦,我们有望远镜么!只要在训练中心的顶上这么一扫,除非你在房间里,否则休想躲过我的追踪!」说毕得意地一撇小嘴,小胸脯更是挺得无可再高。
哪知燕雁却一旁堵他一句道:「算了吧,你那望远镜还是我的呢!尽吹牛!」
伍磊急使眼色道:「你说这做什么?你的不就是我的……有什么分别了?」
燕雁却一撅红艳艳的小嘴,回道:「好象不是吧——上回吃点心的时候,我多吃了你一块,你就急得跳脚了!」
伍磊小脸登时涨得通红,辩叫道:「那……那……你是女生,少吃一点,身材会比较好的……你看你胖的……」
燕雁一听,也急了,眼睛一瞪,道:「你,你怎么说的?你说我胖,我哪里胖了?」
伍磊看燕雁一眼,见她虽然很娇小,也不算纤瘦,却绝与「胖」字沾不上边儿,不禁心虚强辩道:「那……那也是为你好,怕你以后会长胖嘛……」
燕雁气道:「以后?我以后要你管!」
伍磊此时已是全线败退,只好嗫嚅退缩道:「那……不管就不管,你……你别后悔啊……」
燕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从鼻中重重地「哼」出一声,便用力将头一甩,转向别方,显然是不准备再理伍磊了。
见她如此,伍磊也只好讪讪地躲在炎荒羽身旁,早没了初起时向炎荒羽炫耀的得意骄傲了。
看着两小斗嘴,炎荒羽和季绵虹不禁相视莞尔。
忽然间,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比平常多出的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与季绵虹并肩走在去搏击训练中心的路上,不知是否多心,炎荒羽感觉,路上学生看他们四人的眼光确实有些异样。
由于一向以来,炎荒羽都是独来独往的,六知也因收摄的缘故,轻易不向外逸放,因此从未在意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韦亭逍的一番话,却多少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象。
依照自己的眼光,师姐绝对不会是亭逍口中所描述的那类人。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背上了这许多不堪的名声呢?
罂粟娇娇……
这个名字实在是歹毒得可以。
炎荒羽心中有事,季绵虹也同样地缠缠绕绕地思想着。
这个师弟,今天与往日大不一样,眼神里分明是多了些东西。那是什么意思呢?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不可否认,自己的内心的确是在想他,可是,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呀!而且,这个男友,还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路帆扬啊!自己怎么可以再想别的男孩子呢?
但是,很奇怪,自己就是这么惦记着他。
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象这样地惦记着一个男孩子——除了那次,她失身后的第二天。
这个阿炎,真是奇怪,眼睛闭起来,站在那里,分明看起来是个很平凡的一个人;但是一旦他睁开眼睛时,一切就完全不同了。在他的身上,似乎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内涵,在他那双澄澈湛亮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比旁人更为丰富的内容,让人反而无法看透……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同龄人,在运动的时候,象他这般的充满活力,仿佛他的每一下动作的里面,都潜藏无穷无尽的爆炸力一般,而他只是在刻意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爆发而已。
两个大孩子在各想各的心事,伍磊和燕雁两个小鬼头也因相互间刚才的赌气而嘟嘴不言。一时间,四个人竟破天荒地出现了寂静无语的情形。而且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进入搏击馆内仍是如此。
进入倪焰侯的指导区,炎荒羽得季绵虹停了下来,两人看了看对方,竟同时开口道:「今天……」见对方同时说话,两人便一起停了下来。
稍停,二人却又不约而同地开口了:「我们……」
这回两人均情不自禁地相互对视,笑了起来。这奇妙的异口同声,一下便将四人间沉闷的气氛驱散得无影无踪——伍磊和燕雁也一齐破颜乐了起来。
伍磊首先讨好地对燕雁道:「嘻嘻,燕雁你看娇娇姐和大个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哩!」
燕雁白了他一眼,算是接受了他的降旗,随即也展颜嬉笑道:「是啊是啊,大个子、娇娇姐,羞羞哦!」
季绵虹登时俏脸飞红,再抵受不住炎荒羽那令她心跳的目光,低下了头。
炎荒羽却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道:「师姐你不要理他们两个——这两个小东西坏透哩!」说着轻轻拉起季绵虹的一只玉手,道:「师姐你先说吧!」
见炎荒羽又握住了自己的手,季绵虹芳心现次无法抑制地一阵狂跳——上回他也是这样抓着自己的手,弄得自己好不难受……
见一向以来都是敢作敢为、英爽赛过须眉的娇娇姐居然表现出如此一副娇羞不堪的样子,伍磊和燕雁顿时看得呆了——他们再也料不到季绵虹居然也会有如此柔情妩媚的一面!
炎荒羽见师姐如此,心头也是为之大震,心神浮荡下,「十宣挑情手」便不自觉地用了出来,一道道的异样热流沿着那能够拨动人心灵深处欲望的经外奇穴「十宣」,深深透入了季绵虹的体内……
「天哪!那要命的感觉又来了!」季绵虹登时浑身绵软,情欲勃发,忍不住在心中暗叫道。
炎荒羽早将季绵虹身体的每一毫变化都尽收心底,知道她此刻已被自己引发了春心。不过他虽然很欣赏伊人春色无边的媚态,但却也知道,此时此地,都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因此他轻轻地松开了季绵虹的手,柔声道:「师姐,你不说,那我说了——今天我们要训练些什么呢?」
离开了炎荒羽的魔手,季绵虹立即感觉要好过许多。虽然仍然绮念不断,但身体的冲动却减掉了不少。此时听炎荒羽问话,她忙强抑心神,颤声喘道:「今天……我们,我们要上的是人体搏击结构课……」
炎荒羽一怔,不禁轻声重复念道:「人体搏击结构课?」
季绵虹的感觉又好了不少,说话时的气息也顺变得顺畅了:「对,是「人体搏击结构课‘。」
这时伍磊在一旁插嘴道:「大个子,你不明白了吧!要想在搏击时达到最好的效果,就一定得掌握人体的结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是不是啊,燕雁?」他这时仍不忘记讨好燕雁,因为他还想多玩两天她的望远镜哩!
燕雁见他如此看重自己的意见,心中自是高兴,便点头笑道:「是啊是啊,磊磊这次可说对了!」
此时季绵虹已经基本恢复了常态,而且心情似乎更为的平静安宁,但看着炎荒羽的眼神,却格外温柔了许多,那其中复杂的成份也缠绵进不少……
她对炎荒羽柔声道:「是的,小磊说得不错……今天我就带你学习一下有关人体搏击结构的教学片。」
说实话,炎荒羽虽然对人体的了解极为的透彻,但是在亲眼看到人体解剖时,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原来人的身体被细细的解剖过后,居然是这种样子的……
要知道,炎荒羽一向以来,虽以「混沌诀」的奇特功能,将人体的每一细微处都了若指掌,但是那毕竟是感觉上的,是精神感应层面上的,并未就它们具体的形态作过直观的察看。正如他虽知道一个人的肌肉走向,血脉流动,但却未真正见过一具被剥了表皮、完全将那纤维状的肌束袒露在外的肉体;他甚至了解人体内每一根神经的位置和作用,却不知道这整根神经的形状和颜色。
见炎荒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屏幕上的讲解,季绵虹微微舒了口气,对伍磊和燕雁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炎荒羽对那教学录像上所说的每个关节的结构、作用,以及如何使用正确的力量,攻击正确的位置等等说教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只对那些他从未亲眼见过的结构图感到有趣。季绵虹等人出去他当然知道,但却依然沉浸在那影像的图解中,不去理会三人。
不过虽然不感兴趣,他仍然听进去了所有的解说,并记在了脑子里。
放映厅里灯光大亮时,炎荒羽兀自在心中冷笑:「如果遇到了野兽,也能按照这种机械的方法吗?真正的搏击,恐怕只有在实战中才能体会到其真谛,而非是象那屏幕上夸夸其谈的家伙说的那样简单——什么一上来就冲对方的关节下手,人家是笨蛋吗?等着你来打啊……」
身后传来季绵虹的声音:「阿炎,来,先喝杯水,我们再继续上课。」
炎荒羽转身过去,却见季绵虹等三人不知从外面哪里抱来一大堆的饮料,正堆放在门口的桌上。他忙应了一声,走去接过季绵虹递上的一听饮料,「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把嘴,道:「还要上什么课呢?」
伍磊不怀好意地对他贼忒兮兮笑道:「这你不用管……你等一会就知道啦!」
说着朝燕雁挤了挤眼睛,跑开去了。
炎荒羽心中奇怪,不知这两个小鬼头又要耍什么把戏。不过想想每回两小都不能奈何了自己,便也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了。
季绵虹微笑道:「怎么样,阿炎?看了有什么体会吗?」
炎荒羽点头道:「嗯,深有体会——我这才知道人皮下面裹着的那些什么东西。」
季绵虹登时「哧」地一口喷了出来,面现惊愕道:「你……你说什么?这就是你的体会?」
炎荒羽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样激烈,便仍一脸无辜地道:「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季绵虹真正绝倒!
这个阿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何他有时看起来聪明得让人惊讶,有时却懵懂得让人受不了呢?
见季绵虹难以置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炎荒羽终于知道,他的话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尽管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否则师姐不会以这种看怪物似的眼光盯着自己。
他于是满怀不解地嗫嚅道:「师姐……我……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说么,不要这么……这么看着我……」
季绵虹心道:「真正是败给你了!」当下也只好耐心给他讲解:「每个人的皮肤下面都是这样的……这没什么可奇怪的——问题是,这个片子里讲的重点是如何正确地利用人体结构,更好地实现击技的目的,而非是要求你看那些不相干的形状、颜色啦等等——你若是对这些有兴趣,改天师姐带你去医院,那里这种尸体解剖的实验多得是,知道了吗?」
炎荒羽这才明白她面色古怪的缘由。当下一笑道:「我知道,我有用心看呀!
片子里那个人讲的东西我都记着呢!」说着他便照本宣科地按照脑中的记忆说了一段给季绵虹,季绵虹这才松了口气,道:「被你吓死啦!还以为你真的大脑有问题呢!」
这时伍磊和燕雁跑回二人跟前,叽叽喳地喳地道:「好啦好啦!娇娇姐,可以开始啦!」
炎荒羽正纳闷这两个小家伙要开始什么时,便听季绵虹道:「来,阿炎你到中间来。」说着自己先行走到了房间的正中。
炎荒羽见整个小放映厅里的座椅都被伍磊和燕雁移到了两旁,中间腾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心中越发地嘀咕了:「这好象跟以前的玩法不太一样。难道……这两个小鬼头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吗?」心中想着,便不禁有些发毛,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空地的中间站定。
季绵虹轻声道:「阿炎,你对自己身体的结构了解吗?」
炎荒羽险些便脱口而出「当然了解」四字,幸好话头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改为:「不了解。」心中已在暗暗叫天了——差点又露了馅儿。
似是意料之中的事,季绵虹点头又道:「那好,接下来,我们就会告诉你,在身体的每个关节,每处肌肉的发力技巧,以及攻击时需要防护的重点。」炎荒羽不禁紧张道:「那……那……要怎么做呢?」他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伍磊在一旁窃笑道:「嘿嘿,很简单了——只要你脱光衣服,不就行了吗?」
炎荒羽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还了得,要脱光衣服!
不待他拒绝,伍磊和燕雁两个小鬼头竟已扑了上来,围着他嘻嘻哈哈地解他衣纽。
他当然不能与两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但也好好束手不为,当下忙眼睛望向季绵虹,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岂料季绵虹竟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欲上前帮忙的意思,相反,面上还现出满意之色!
见炎荒羽欲开口,季绵虹抢在前面笑道:「阿炎,你不要害怕,没关系的。
他们只是想帮你尽快了解身体结构——这屋子里暖气很足的,不会让你着凉的。」
炎荒羽不禁哀叹道:「怎么?难道每个人都要这样吗?」
却听燕雁稚脆的声音道:「当然啦!只不过,没有人有这么好的待遇,由娇娇姐亲自指导你罢了!」
伍磊也得意道:「你真好运气,有娇娇姐这么漂亮的美女看着脱衣服。要知道,一向以来,都是男生帮男生,女生帮女生的哟!」
炎荒羽心下虽然稍解,但仍有些忸怩不安——毕竟,人人都穿着衣服,却只有自己脱得精光,这……这也实在不成样子了。
他当然不知道,在上这一课时,固然是男女分别指导的,便是衣服,也决不似伍磊和燕雁等说的那样,要脱光的。只是要穿得单薄贴身一些而已,一般的夏装已足以应付了。
他终于忍不住别扭,道:「你们……你们不要这样,除非你们也脱得跟我一样!」说时双手已经一边一把牢牢按住了两小的四只小爪子,不使他们再乱动。
同时心中暗暗后悔,不该说出不懂人体结构的话来。可是如果说出来了,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却是不得而知了……
伍磊和燕雁被炎荒羽大手一按,哪里还用得出力气,当真是半分也动弹不了。
伍磊一时情急,生怕捉弄炎荒羽的好事泡汤,忙嘴里乱嚷嚷道:「你胡说什么呀大个子……我们可不会陪你脱的……哎哟,你放手呀,不要抓得这么紧,好痛的……」
那边的燕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女生,气力更显弱小,虽说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却被炎荒羽钳制得一时抽不出手来,心慌着急下,竟失口道:「你…
…你快放开我们……大不了……大不了让娇娇姐陪你脱嘛!」
她这话一出,另外的三个人可就一齐跳了起来——首先便是伍磊,他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大叫起来:「对啊对啊!让娇娇姐陪你脱——反正也是她指导你的……你快放开我啊……」
季绵虹却霎时间羞得双颊通红,跺足骂道:「你们两个小鬼头,都是你们出的主意,这会儿倒让我来顶缸!」
炎荒羽虽也跳,却是惊诧地跳——他再没想到,这两个小东西居然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真是令他难以置信了!一愣神间,双手便不自觉松了开来。
伍磊和燕雁双手得脱,哪还不趁机抓紧时间动作,不消两三下,便将炎荒羽剥了个精光——只余下身一条内裤而已。
见炎荒羽怔怔地看着自己,季绵虹羞意更甚。及至看到炎荒羽健美挺拔的男性胴体彻底袒露在面前时,突心头一阵急跳,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动使自己脱口而出道:「陪就陪么!干么这样看着人家!」说毕带着无限娇养地斜睨了炎荒羽一眼,便自转身解起了自己的衣裳。
伍磊和燕雁两小儿童顽劣天性,尚无真正完整的男女性别意识。此时见他们的娇娇姐果然如自己所说,也脱去衣物,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兴奋地拍掌叫道:「好啊好啊,这样才好呢!大个子和娇娇姐都脱光衣服,这才公平呀!」
季绵虹在背对着三人脱衣时,却是浑身滚烫,解衣扣的双手直打颤,双足也是绵软不堪,仿佛刚才那冲动的余韵重又回到了身上一般……
她一面解衣,一面低低道:「伍磊……燕雁,你们两个去把门锁好了……不要让外人进来……」
伍磊和燕雁自是忙不迭去跑去锁门。
等二人锁好门回转身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住了……
只见通明柔和的光线下,炎荒羽和季绵虹两具刚柔各异的胴体挺立呼应。炎荒羽的胴体自是因长期艰苦的磨练而充满了阳刚之气,而季绵虹的娇躯也因长期习武而发育得淋漓尽致,显得成熟而娇美。二人站在一起,一个便如挺峙的山岳,一个便似娇艳的红梅……
炎荒羽万没想到,师姐季绵虹竟然会脱得如他一般——她那高耸坚挺的乳峰上,并未有贴身的乳罩护卫,而是如他一般赤裸,盈盈挺立着两座浑圆完美的雪白乳房。
炎荒羽看着季绵虹颤巍巍双峰顶端那两只弯弯上翘的嫣红蓓蕾,以及那两圈玫红色的乳晕,只觉头眼一阵晕眩——天哪!就连同他最亲近的那些女子,也没有人这样赤裸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任他览视啊……
见季绵虹扭动着纤韧的腰肢充满动感地走近自己,炎荒羽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她来到自己身边,声音颤涩地道:「阿炎,可以了吗?」
炎荒羽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双眼情不自禁地闭上,竟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眼前的景象实在地太过诡艳离奇。
四个人,两大两小,在这间狭小的放映厅里。周围是凌乱堆放的桌椅,头顶是明亮柔和的灯光……
在这种与男女之情丝毫没有关联的地方,自己却近乎完全赤裸着,与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赤裸的美丽女子,面对面地站着……
可是他们却是在教学。
炎荒羽心中如闪电般掠过种种的怪异念头,最后在一只柔软冰凉的纤手放在肩膀上时,回到了现实中来。
澎湃浩然的真气在瞬间如潮水般涌过身上的每一处角落,炎荒羽重新回到了清明一片的境界中。
他睁开了眼睛。
此时季绵虹却已经不在身前,而是转到了他的身后。
一只纤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棱角分明,没有一点多余脂肪的健美背肌上,季绵虹轻轻悸叹了一声:「唉…这是我见到的最完美的身体了……阿炎,你的体形真是完美无缺……每块肌肉都是那么的充满韧力和生机……」
炎荒羽心绪平静下来,沉声回应道:「师姐你也很美呀……很少有女孩子能象你这样的。」
身后的纤手停了下来,似乎因为他的话而迟疑:「怎么,阿炎你见过很多女孩子的身体吗?」
炎荒羽登时一呆,背股也不自主地收缩了一下,在灯光下展动出优美的形状来。他搪塞道:「是啊,那电视上有很多呢!」
这回轮到季绵虹呆了一下,心道确然如此。这年头,不用说电视上,便是夏日的大街上,也能见到不少近乎赤裸的男男女女——自己似乎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这时伍磊和燕雁却罕有地安静了下来,悄悄地在门口地板上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对精美的胴体。他们心中开始隐隐感觉,自己的玩笑可能开得过头了一些……
「这里是人的脊椎……有三十三块椎骨……里面是神经集束……」季绵虹一边轻声说着,一而手指在炎荒羽的身上描指。
「这是股关节,里面是大转子……适当的力度,会使人下肢错位无力,不过有强大的韧带裹护,不易作用……这是髌骨……」季绵虹越说越觉得口干舌燥,偏身上的汗却不停地涌出。难道是这里面的暖气开得过大了吗……这个阿炎,为何每块肌肉都那般的具有爆炸力呢……他身上健康的味道真好闻……
季绵虹虽然成功地设下了为捉弄炎荒羽而设下的圈套。只是与初衷不同的是,她现在作茧自缚,反难以自拔于其中了……
季绵虹在转到炎荒羽正面时,已经忘记了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在炎荒羽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全身雪白的肌肤已经笼上了一层美丽的玫瑰红晕,双峰盈耸,乳蒂茁胀,正是春意盎然的景象。
见季绵虹呆呆地看着自己,并不说话,那美眸中却是春水盈波,炎荒羽也不禁怦然心动。他早已探知这个师姐体内发生的异常变化,若非仍顾忌着她有男友,兼之旁有四目盯视,恐怕他早已经将这充满诱惑力的性感胴体搂进怀中了……
不过此时他却无法再按捺住欲望的冲动。一向我行我素的强韧个性,以及淡漠世俗男女道德规范的思想,使得他终于不再克制……
「嘤咛」一声,季绵虹已经迷失在炎荒羽有力的拥抱中,两片滚烫颤栗的樱唇被一张大嘴结结实实地吮吻失守了……
……
虽然仍是站立着,虽然没有突破最后的关口,但是炎荒羽却已经在季绵虹火热丰满的胴体上恣意爱抚个不停,她那两只肿胀的乳峰,早在他大手的蹒跚搓揉下如面团般变化扭曲,娇躯如雨香汗更是将两人纠缠的胴体蒙上了一层闪亮的、充满情欲的光泽……
「啊——」
就在炎荒羽的中指粗暴地拨开季绵虹湿透的内裤,插入她早已浸满蜜汁的穴门时,燕雁的一下尖厉叫声传遍了整个房间——正纠缠不止的二人登时浑身一震,同时停了下来!
四目视处,只见燕雁正面对着门,双手捂脸,小身子不停地抽动着,嘴里仍在哭叫:「不要!不要啊……不来啦!你们……你不好……」
再看伍磊,虽仍看着二人,却也是小脸煞白,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身子竟也在抖个不住!
炎荒羽还好,季绵虹却是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和炎荒羽实在是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的不检行为,无疑会在这两个情窦未开的小孩子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炎荒羽对现代心理学不甚了解,自然不会产生季绵虹心中的顾虑,不过见到伍磊的表情,他多少也感觉出不妥。因此他从季绵虹的下体抽出手指——这一下动作,着实令她激凌了一下——然后轻轻拍拍师姐的隆臀,柔声道:「师姐,我去看看他们……你……你先把衣服穿好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二人的情事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便这样吩咐道。之后便松开季绵虹的纤腰,转身朝二小走去——却仍是赤裸着身子。
见炎荒羽走近,伍磊面上的紧张明显加剧。不过当炎荒羽的大手温和地摸摸他头,又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将一股灼热的温暖传进手心时,他心中的惊怕便立即在无形中消减了许多。
炎荒羽温言道:「小磊,怎么,很害怕吗?不用怕,大个子喜欢你娇娇姐,不会伤害她的。」说着他转身朗声对正穿衣服的季绵虹道:「师姐,是不是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季绵虹乍听他大声说话,登时吓了一跳,手不自觉一抖,将刚提起的裤子又掉了下去。不过还好她很快听明白了炎荒羽话中之意,忙仓皇应声道:「啊……
嗯……是,是的……」
炎荒羽转回头来,对伍磊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说着又轻轻拍他小小的肩膀,起身到燕雁身后,轻轻地将手放在她背上,柔声道:「燕雁,燕雁,你没事吧?」
岂料他手刚放在燕雁的身上,她便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同时转身惊叫哭道:「你放开!你不要碰我……呜……我恨死你了!你滚啊——」
炎荒羽被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也吓了一跳,身子后仰下,险些跌坐在地板上。
这时季绵虹已草草穿好衣服,赶了过来,一见炎荒羽窘迫的样子,忙上前将他拉至一旁,轻声道:「师弟,你……你先把衣服穿好了……」说着温柔地瞥了他一眼,才转向燕雁。
见季绵虹过来,燕雁立即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哭道:「呜…娇娇姐……
呜…你不要理他……大个子他……他是个坏人……他……他欺负你……呜……」
季绵虹真正是心中混乱一片——炎荒羽欺负自己,这又从何说起呢!这种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她转脸望向炎荒羽,正好见炎荒羽一边穿衣,一边走回过来,便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炎荒羽苦笑一下,对她点点头,又冲她怀里哭泣抽动的燕雁呶了呶嘴,示意照她意思去说。
季绵虹轻叹一声,转回来对燕雁应道:「好好,娇娇姐答应你,以后再不跟大个子玩了……好不好?」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在小丫头的背上轻轻抚摸安慰。
得到季绵虹的抚慰和承诺,燕雁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也一点一点停止了抽泣。
此时炎荒羽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跟前,见二人仍搂在一起,忍不住摇头道:「现在知道哭了?早知道又何必捉弄我呢——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三个都不怀好意,想看我笑话呢!」一面说,一面瞪了季绵虹一眼。这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两小一大的鬼主意了。不过俊俏的师姐投入怀抱,却着实是个意外。
季绵虹被他说得俏脸又是一红,低低道:「你……你还说……都被你占了便宜了……」
炎荒羽欲言又止,揉了揉鼻子,终于没有再与她斗嘴。
这时伍磊走过来靠着季绵虹,怯怯地看了炎荒羽一眼,小声道:「娇娇姐,我们……我们走吧……」
季绵虹苦笑点点头,知道眼前安抚两个小家伙的最好方法,便是离开此处,让另一个开心的事情来冲淡刚才一幕对他们心灵巨大冲击造成的影响。
她站起身来,温柔地对炎荒羽道:「师弟,我……我先走啦……」
说话时,伍磊已经打开了门,燕雁更是唯恐落后,忙紧跟着他逃出了门外,在门外紧紧地盯着季绵虹。
炎荒羽突在心中生出一股狂暴的欲望,一股霸道之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忽一把将季绵虹拉回怀中,将她压在身下痛吻一番!就在季绵虹心为之夺时,他却又猛地一下推开了她,双目似喷着火一般,死死地盯住她,不发一语。
季绵虹正芳心一悸,欲再次投身进入炎荒羽怀抱时,却听身后伍磊怯声道:「娇娇姐,我们走吧……」一股热泪顿时没来由地夺眶而出!她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才缓缓转身离去。
门再次「呯」地一下关上。
虽然灯仍亮着,但是炎荒羽却感觉心中一片黑暗。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见一个女孩子就喜欢上一个呢?
一个从未有过的疑问在他的心头生出,而且是坚定明确地生出。
季绵虹临别时那盈盈的泪眼,重重地触动了他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
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城市里啊!
自己当真还能象山里那样,只要认为负责,就可以三五成群吗?
炎荒羽当然知道,季绵虹临别的那一瞥,并非是对自己的不满,相反,可能其中还有眷恋。
但是,她的泪水却实实在在地触动了他。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诸乌玫的泪眼,闪过若兰姐姐的泪眼,闪过妮儿的泪眼,甚至还有韦亭逍的泪眼……
难道,自己只能给他们带来眼泪吗?
这样下去,自己又如何能对她们负责呢?
炎荒羽不知不觉陷入无尽的烦恼中。
他却忘了认真思索,自己为何会突然间产生这些平时所没有过的古怪念头。
他更忘了,那些泪眼中,绝大部分都是欢喜的泪眼,是牵挂的泪眼,而不是痛苦的泪眼。
他不知道,此时正有一股不明的力量,在刚才他心神失守的刹那,侵入了他的心灵,影响了他的心智……
他不知道,一个恐怖的阴影已经逼近了他的身边……
第五章 得心应手
回到宿舍后,炎荒羽心头只觉颇为抑郁。一股异样的沉闷在胸臆间迟迟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他心中不禁生出困惑。
他想以正大无上的跏趺坐洗练一下,但因上趟的遭遇,却是顾忌重重——万一被高飞他们回来撞见可就不好了,现在应该已经是下课放学的时间了。
果然,心头才闪过这个念头,耳际便传来了高飞小豆等人说笑的声音,虽距离尚远,但却是冲这宿舍方向来的。
不一会儿,高飞等同宿舍的学友开门进来,一见炎荒羽,小豆便叫道:「哈,我说的吧,阿炎肯定在宿舍里呢!」
高飞也笑着拍了拍他脑袋,嘉许道:「想不到这次倒是给你猜中了——铁强前面来过,也没见着阿炎呢!」说着带着笑意的目光转向旁边一个壮实的男孩。
那男孩——铁强忙点头接口道:「是啊,我都来了两次了,也没见阿炎……阿炎,飞哥见你中午没去吃饭,所以特意要我们注意找到你——晚饭可不能也不吃啊!」
炎荒羽心中涌过一道暖流。他心中忽冒出九公曾教导他的一句世情谚言:「
仗义每逢屠狗辈。」往往真正的义气,却都是在类似面前这些家境不好的朋友中产生的。
他点头站起,感动道:「让飞哥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中午有点事情,在图书馆里查资料,所以就……」
「所以就没吃饭,对不对?」高飞接过话头,爽直笑道:「一顿两顿没有关系,时间长了,可是会把胃搞坏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说着上前拍拍炎荒羽的肩膀,道:「走吧,咱们一起去吧。」
炎荒羽应道:「哎。」便随他去了。
不过越是想暂避的事情,却越是避不了。
在餐厅,他又见着了武慧——不出所料,她正同韦亭逍在一起,旁边的还有那几个死党好友胥明芳、祝峻玲和莫小美。
一见到莫小美,小豆便涎着脸凑了上去:「小美……」
炎荒羽立时大讶。要知道,小豆开始可不是这样的,虽明眼人皆能看出他喜欢莫小美,但也未象今天这样,敢于大胆地主动上前呀?
却见莫小美一听小豆的声音,反而有些忸怩,只将小脸转过来飞快地看了小豆一眼,竟不发一言,脸一红,便又迅速转回过去了。炎荒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听到小豆的声音,另外几个女孩很自然便目光向高飞炎荒羽等的方向投来。
炎荒羽看得极清楚,在看到自己时,韦亭逍的俏眸很明显一亮,从中射出炽浓的情意;而武慧的眼神却复杂得许多,其中固然有未消的嗔怨,却也有化不开的牵挂……
只是这时餐厅正是用餐高峰期,虽然座位够数,但成片的空位却早已没有,只余下散落在四处的单个空位了。
打声招呼后,铁强和其他的舍友便各自找座位去了,只余下高飞、炎荒羽和小豆三人仍东张西望。
看了看韦亭逍和武慧,炎荒羽踌躇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暂时避开一下。于是他对高飞道:「飞哥,这样,我去那里坐……」说着指了指后面角落的一个空位,然后又对韦亭逍等人点头示意,便闪身离开了。
在空座位上卡好饭牌,再打好饭回来,炎荒羽开始了自入校以来的第一顿单独就餐。
由于一向以来养成的节简习惯,他打的饭菜很是简单:一个青菜,一个青椒土豆丝和一碗白饭,再加上一小碗餐厅免费的清汤。
餐厅里闹哄哄的,炎荒羽微皱了皱眉,决定收摄六知,不使外界信息侵扰,以得到清静。
然而清静了没有片刻,便被一声娇斥给震了一下:「你干么要躲在这里!难道要一直躲着吗?」
一抹苦笑浮上嘴角,炎荒羽抬头一看,正是武慧也。
当然,随她而来的自然少不了韦亭逍。
这时在炎荒羽身边的两个同学显然是看出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对炎荒羽暧昧地一笑,端起了各自的碗盘。其中一个在离开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挤挤眼睛揶揄道:「兄弟,好自为之啊!」
被两个美女一左一右地夹着吃饭,旁人看来甚是艳羡,可是身处其中的炎荒羽可不这么认为。
首先二女有意向他靠近,大大地打压了他的吃饭空间,其次两人不停地从他盘里搛菜,也让他难以消受——这样下去,自己可就没菜了呀!虽说吃白饭扡无所谓,可是,这终究不好吃啊……
看到炎荒羽一脸的尴尬,武慧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一般,炎荒羽登时看得一呆!
武慧晶莹娇嫩的脸儿微微一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声音却是柔若柳丝,道:「好啦,不要这样子……我们吃了你的,你就不会吃还我们吗?来,我们的菜给你……」说着一只莹白细嫩的纤纤玉手已经挟着筷子给他搛菜了——却是好大的一块东坡肉!
炎荒羽又是一呆,忍不住道:「你们不是不吃肥肉的吗……」脑袋突一痛,却被另一侧的韦亭逍以纤指戳了一下脑门,只听她嗔道:「我们不吃,难道你也不吃吗?」
炎荒羽登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个人是为了自己,另外打了一份菜的呀!
他顿时觉得心中暖融融的,这个小慧,看上去很恨自己的样子,其实还是很挂念他的呀……
「小慧,你真好……」他忍不住看着武慧,发自内心地轻声道。
武慧脸儿又是一红,这回却变得彻底的温柔了:「好了,阿炎你慢慢吃,我和亭逍陪着你,不急……」
炎荒羽转过脸来,只见韦亭逍也点点头,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心头禁不住又是一热,忙转过来低头猛吃。
「慢点慢点……小心噎着啦……」两只柔软的纤手同时抚上了他的后背不停地轻抚提醒。
美人恩宠当前,炎荒羽的心中却未生出欣喜之情,相反,他竟从未有过地产生了一丝恐慌,那在小放映厅里混乱的思维再次涌进了他的脑海中——怎么办呢?
这样下去,自己如何能对她们负责呢?
他却忘了,撇去柳若兰和唐妮不谈,只是眼前的韦亭逍和武慧,二人也早在开始时已经约定好共同与炎荒羽相处——至于以后如何,只有到时候看了——但最起码眼前他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他现在却担忧起来。这与他从前的观念大有不同。
在坳子里时,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只要男人有能力,女孩子也愿意,同时拥有几个女孩子,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并未有遇到什么问题。
但现在,他却忽然有了顾前不顾后的恐惧。
他当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平白生出这种感觉,正是由于那股不明的力量对他施加的影响。
那会是那个体内的女鬼吗?
她不是已经被炎荒羽封闭在灵窍内了吗?
难道她又有能力脱离炎荒羽精神的封印了吗?
……
对于这一切,炎荒羽完全处在懵懂之中,尚未意识到在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看着韦亭逍和武慧在场上打羽毛球的娇美动人体态,炎荒羽坐在一旁以温柔的目光在她二人充满青春活力的娇躯上来回扫视。刚才心中那股郁闷过去后,他的心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除去武术搏击,他对其它的运动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这倒非是这些运动不好,而是对他来说,这些运动实在不足以令他付出很必要的体力。
在他的眼中看去,韦亭逍和武慧虽然已经很出力了,但是有很多力量却都用得多余——他知道,这是由于自己目力远超常人所致——也正因为拥有超卓六知的缘故,那些单调的运动才会对他难以产生分毫的刺激,令他无法兴奋。
不过,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他却仍因为武、韦二女的欢乐而感到欣悦。
怀中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忙掏出,就在这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柳若兰妩媚的娇靥……
果不其然,来电话的果然是他的若兰姐姐。
柳若兰此时打电话来,无非是思念之故。不过好在她是在朋友家中,说话也中规中矩了许多。不过炎荒羽还是从中听出了她浓浓的牵挂相思之情。
接完电话,那股郁闷的感觉不知不觉如淡淡的山雾般再次弥漫过他的心头…
…
不过这种情形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身香汗的武慧和韦亭逍的欢笑声给打断了:「阿炎,快!快走,我们去看高年级的蓝球比赛!」
炎荒羽一愣,道:「这么晚了,还有比赛么?」
武慧却伸出一手,一把将他从地板上拉起,一边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中,一边眉欢眼笑道:「当然有啦——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玩,那「星光球赛‘当然也可以举办喽!」
炎荒羽被她的活力感染,便跟着她的脚步走去,韦亭逍则紧紧抓着他的另一只手紧随其后。
来到相邻的蓝球赛馆,炎荒羽看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涌进来,并在四处落座了。
武慧眼尖,一眼觑准靠边线前面第三排尚有三四个空位,便急一拉炎荒羽的手,道:「阿炎,我们坐那里……」
炎荒羽立即会意,兼之美人有命,焉能不奉命从速?当下便紧跟着武慧,一手一把将韦亭纤腰逍揽住,带着她往前急窜——总算在另一拨人之前抢到了三个人的座位。
坐下后,见武慧一脸的兴奋,脸上也沁出大片的汗水,他不禁心疼道:「小慧,看你急的……」说着便从衣内抽出手帕,替她在额脸上轻轻地擦拭。
武慧此时的心情真个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先是同炎荒羽和好,又同亭逍痛痛快快地运动了一番,此际又蒙炎荒羽关心,早将先前的不快通通抛到殁情谷里去了。心中甜蜜下,便忍不住偎在了炎荒羽宽厚的肩头,任他有力的大手搂着自己柔软的腰肢。
另一侧的韦亭逍可也不甘落后,早先武慧一步靠着炎荒羽了。
一时间,炎荒羽便成了双手各揽一个美女的形象,着实令周围的男生妒羡不已,只是他自己浑不知觉罢了。
想不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间蓝球比赛馆便坐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学生和教师。
在一些组织者散发材料及啦啦队物品时,炎荒羽轻声问身边的武慧道:「怎么今天晚上的排场看起来很大啊?干什么啊?」他知道,这时对武慧要好一点,按量跟她亲近——同亭逍相比,她要难缠得多。
果然,武慧见他相问,立刻送给他一个娇美的笑靥,在他耳垂上轻啮一下才道:「当然了,今天是学校冬季的最后一场蓝球赛,所有在之前分组赛上战胜对手的强队,都要在今晚决出胜负呢!对了,我倒忘记了,你很少参与这些活动的——唔…阿炎你的手……阿炎你好坏……」
说到最后,武慧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还带着些喘……
炎荒羽笑笑,停下了在她腰间软肉轻轻揉抚的动作,笑道:「看,他们入场啦!」
比赛的确进行得很激烈,看得场外的观众真是鼎沸喧天,闹得似乎要将整个蓝球馆的顶都要喧掉一般。
与身边武慧和韦亭逍投入叫嚷的疯狂不同,炎荒羽却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清明的心镜——他第一时间便将六知中的耳根给闭摄起来,只余少许在外维持正常的听觉。他主要是运用他的目力去观察场上运动员的动作,以期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进一步提高混沌六知的闪光点。
在他超卓目力的探查下,场上运动员的每一条肌肉运动都在他的心镜中进行逐一分解、体会:移步、运球、切位、投蓝……没有多长时间,他便对这项运动如何分配身体的肌肉、力量等了然于心了。
再看一会儿,他便不由自主在心里不屑了:「嘿,这么笨!这么容易的球也投不进去……」
他心中对这场比赛再无半点兴趣——有这时间,还不如到图书馆里去看书,真是浪费光阴……
不过就在他对走与不走举棋未定时,让他一显身手的机会来了——场上两队人马在争夺一个高空球时,其中一个球员用力过猛,竟然失手将球击飞了!而巧合的是,这击飞的球,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朝炎荒羽他们这边迅速飞来!
就在炎荒羽他们这片区的学生微微骚动,尚未来得及反应时,炎荒羽已经长身而起,猿臂轻舒,手势轻巧而优美地将那只球勾进了掌中——那球入手后,他还有意平摊掌心,让那球在摊平的手掌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在场内外观众刚回过神来,有些人甚至欲叫嚷炎荒羽将球掷回场中运动员时,却见炎荒羽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为之瞠目的举动——只见他凝视手中转个不停的圆球片刻,然后托球的长臂一收,另一只手也随之附上,再充满弹力地舒开臂肘,掌心微虚,将球稳稳托于掌根与五指间,然后健腕轻松一抖,便见那只皮球自他手中飞了出去,带着一股劲风,于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最后在万众瞩目下「脱」地应声落入蓝网中——竟是一个精准无比的「空心丸子」!
整个蓝球馆顿时一下子安静下来,但顷刻之后,便重又「轰」地炸了开来!
没有一个人想到,居然在座位席上还藏着一个高手!
不过这种轰动很快便随着比赛的继续而转移了目标——因为所有的人均想到,那个人可能是撞大运碰巧的吧……
但是没有几个人认真想过,以近乎大半个球场那么远的距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也未必能将球投进,为何一个坐在观众席上的学生却能够呢?要知道,象这种情况,普通人即便是将球投到偌大的蓝框上,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啊……
但炎荒羽却以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三个人却是对自己窥探不已。
不过他却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了。他实在对这种比赛没有丝毫的兴趣。他需要的,是那种能够刺激起他兴奋的游戏——一向以来特立独行的性格,加上白虎那万兽灵皇的融合,已令炎荒羽逐渐形成了霸气独尊的个性……
经过炎荒羽的那神奇一掷,在现场热烈气氛的影响下,武慧和韦亭逍更是似发了狂一般,索性紧紧地抱住了炎荒羽的虎腰——仅差与他拥吻了!饶是如此,二人体内奔腾的青春热血,仍令炎荒羽清楚地感觉到两具苗条娇躯内欲望的不断涌动。
见二女如此热衷于场上的比赛,炎荒羽不忍就此推开二人离去,便陪着她们继续观看。
但是在中场休息时分,他还是对二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亭逍、小慧,我想去图书馆看看书……你们……」
武慧和韦亭逍正在兴头上,突听心上人这么一说,登时便觉得有些沮丧。
武慧口快,首先便怨道:「阿炎,你怎么要走呢?这场比赛这么好看……再留一会儿么。」
韦亭逍也劝道:「是啊,再陪我们看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武慧嘟嘴道:「平时学习还不够吗?为什么这么晚还去图书室?」
韦亭逍跟着道:「是呀,不知道图书室的门开不开呢。今天晚上来了好多的人哩!」
炎荒羽一笑,道:「你们这可就说错啦——我可是看见,这场上没有两个管图书室的老师哦。」
武慧和韦亭逍一怔,隔着炎荒羽对视一眼,武慧忍不住道:「你说得这么肯定?这里面这么多人,你能担保不看走眼?」
韦亭逍也帮衬道:「就是就是,说不定老师躲在哪个暗漆漆的角落里呢!」
炎荒羽笑摇摇头,两手各在她们腰上轻捏一把,哂道:「当然,我是肯定了才会这么说的呀。」
武慧见他果真一意离开,心中自是颇为失望,嘴里便不自觉说了出来:「阿炎,你……你就不想陪陪我吗?」说着那双俏目已是满含着幽怨,深深地望着炎荒羽了。
炎荒羽登时心中剧烈震动一下!
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要知道,自己在以前,从来都不会拒绝女孩子的要求的——即便是自己不喜欢,但也有足够的耐性去陪同等待。长期艰苦的修习,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早就磨练出了他坚忍无比的韧性和耐力。在阿瑶在一起时、在同坳子里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时,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急躁,总是沉稳而镇定地将每件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可是,今晚为何自己会变得不耐烦起来呢?为何连自己的女人小慧和亭逍的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呢?这种情形,实在有些奇怪——甚至有些不妥!
炎荒羽脑中急剧寻找着原因,在武慧和韦亭逍看来,便是一副出神发怔的模样。二女对视一眼,均感诧异——难道这个时候,他想起什么心事了吗?
韦亭逍突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事,便举起一手放在耳边,冲武慧悄悄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武慧登时领会了她的意思,跟着一股酸意便从心头冒了出来——定是刚才在羽毛球场时阿炎接的那个电话有问题!她忍不住心头的妒恨,便暗暗在下面炎荒羽的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哎哟…」炎荒羽走神之际突然吃痛,本能地叫了出来,好在场内闹声震天,立刻将他的这一声痛叫给淹没了下去。
不过武慧这一掐,却也将炎荒羽从沉思中给痛醒了过来。
他不禁皱眉抱怨道:「小慧你做什么啊?干么要掐我?」
武慧冲着一皱可爱的俏鼻头,瞪眼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告诉我在想刚才电话里那个女人哦!」
炎荒羽登时一愕,随即苦笑起来,道:「你又想到哪里去啦……我只是在想,我应该陪着你们看这场球赛的,为什么会变得没有耐性呢……你呀你,就会瞎猜!」
这回轮到武慧和韦亭逍面面相觑了。稍停,韦亭逍心细,觉出他话里的问题,便奇怪问道:「阿炎,这种事情想一下就行了,为什么你会想到发呆呢?」武慧经她一提,也道:「就是。阿炎你真奇怪,这种无聊的问题也会想得发呆——别是骗我们的吧!你一定是在想那个女人!」
炎荒羽被她二人纠缠不清,只好投降,道:「好啦好啦,我不想,这总成了吧?好,我现在就一心一意地陪你们两个看球赛,好不好?」
武慧白了他一眼,不高兴道:「很稀罕你吗?你要真的有事,就去好了,何必假惺惺地充好人呢——没有你,我们还不是一样看球赛!」
炎荒羽不由暗暗叫苦,心道这小丫头实在任性,居然又生气了!没奈何下,他忙将搂着韦亭逍的手微微用力,暗示她救命。
韦亭逍立刻明白了炎荒羽的意思,不禁心中一乐——想不到一向以来顶天立地的阿炎,居然也有惶恐的时候。不过想想他一个堂堂男子汉,一个在床上将自己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大男人,竟会向自己求援,心中却也美滋滋的。
当下韦亭逍伸出一手,越过炎荒羽拉着武慧,轻声劝道:「小慧,算了,阿炎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这回就原谅他了吧……对了,你不是在床上也很想他吗?」
炎荒羽一听,忙将目光转向武慧,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要求证一般。
武慧万想不到自己与韦亭逍在床第之间的私房秘语,居然被她一下向炎荒羽抖落了出来,登时羞得挂不住面子,急将脸儿埋进炎荒羽胸前,一只手却也伸了过去,狠狠地拧了韦亭逍一把,低低骂道:「亭逍……你这个坏蛋,敢出卖我…
…」
却听得韦亭逍娇声惊道:「啊哟……要死了……你你……你乱摸什么呀……」
炎荒羽忙低头看时,原来武慧情急之下,兼之脸埋在他胸前眼不视物,那一捏,竟捏在了韦亭逍的一只乳峰上——所幸她运动后出汗怕着凉,将冬衣重新穿回身上,否则武慧这一下,恐怕要她好受的。
他们这三人在这里打情骂俏成一团,周围的同学可看不过去了。三人正亲热间,便听到有人道:「搞什么搞啊,在这种地方拍拖……」
「要亲热到外面去,不要影响别人看球……」
「真骚包……讨厌……」
「看,那个小子好象就是打架很厉害的家伙……」
「是啊……看来也蛮色的……」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嘿,够狠的,一下搞两个……」
……
武慧先还不把这些冷言冷语当回事,及至这种指责陆续不断地传到她耳朵里时,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从炎荒羽怀中一挣,便要发作。
炎荒羽忙大力将她按住,小声劝道:「算了算了,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还是看球吧!」
经心上人好言相劝,武慧这才克制了下来。再看亭逍时,却见她也稍稍坐正了身子,小脸微红,似对那些流言有些羞惭……
继续看着球赛,武慧和韦亭逍却都没有了初时的兴奋。由于周围人的议论,两人心中多少对这场球赛起了抵制反感的心理——尽管球赛本身并没有得罪她们。
再看十来分钟后,武慧终于首先忍不住了。她坐立不安一会儿,一咬牙,对炎荒羽附耳道:「阿炎,我们走吧——我不想看了!」
炎荒羽一怔,这先前来看得兴高采烈的,这回怎么就突然没了兴趣呢?不过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个中原因。他想了想,轻声回道:「那亭逍呢?」
武慧咬咬下唇,伸手过去,拉一下韦亭逍,见她转过脸来,便小声道:「亭逍,我不想看了……你还想看下去吗?你也不要看了,我们走吧!」
炎荒羽不禁失笑——这个小慧,前面半句还好好地询问,后面半句却已经替别人作主了!真是率直得可爱。
果然是同床好友,韦亭逍一听武慧这么说,立即点头应道:「好,不看就不看,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说着目光转向炎荒羽,见他含笑点头,便欲起身离开。
炎荒羽忙将她拉住,道:「不要急。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等这场球结束了,下场开始前我们再走,现在走影响别人看球……」
韦亭逍忙「哦」了一声,不再作势起身。
武慧虽想马上便走,但炎荒羽这么一说,她却也不好再执拗,便附耳对他道:「说好了的,等会儿我们一定走哦!
炎荒羽点点头,揉了揉她柔软的腰间,算是应允了。
比赛很快结束。
三人顾不上结果怎样,便急起身离去——一路上仍引起了一片不满的嘘声,原因是他们挡住了场内蓝球宝贝们的劲辣热舞。
由于人群拥挤,「逃」得仓促,带领三人离开的武慧竟未注意方向。待走出两扇门之间的过道,从另一头门出来时时,才发现,他们已将方向搞错,从这个比赛馆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蓝球训练馆。
面面相觑一阵,三个人突然同时捧腹大笑起来,武慧更是夸张地扑进炎荒羽的怀中,一面笑一面抓着他的手,要他揉揉她肚子;韦亭逍也是笑得不可自制,在后面靠在了炎荒羽的腰背。
炎荒羽一面笑,一面骂道:「你呀你,真是个小糊涂蛋,连门也没摸清楚,就带着我们瞎钻一气……」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恣意了……
三人好一会儿才止住笑,炎荒羽此时早已经一手一个,将二女搂在了怀里,那双色手自然是习惯性地在她们敞开的外套伸进衣内,不停地揉捏柔软坚挺的乳峰。
看来不仅是他们三人,原来还有其他人没有去看球赛的——尽管只隔了两扇门和一条短短的过道。
在这间广阔的训练大厅里,有着十二个场地,但是只有靠顶头——也就是大厅出口的那端的场地有七八个人在打球。
炎荒羽各吻了一下武慧和亭逍后,捏了捏指间胀大硬挺的蓓蕾,便从二女怀中抽出手来,揽着两人已经瘫软发抖的娇躯,轻声笑道:「咱们还是赶紧从那道门出去吧,不然,我怕你们两个要站不住了……」
武慧听他这样一说,登时觉得股间一热,一注泉流便涌了出来,浑身紧踊着一个激凌,忍不住「呵呀」一声呢喃,整挂在炎荒羽身上的娇躯险些无力滑落下来,幸好炎荒羽反应够快,一把将她搂紧了。再看韦亭逍,也是一副春心难抑的娇俏模样,细嫩的小脸儿烫得喷火。
三人穿过空旷宽阔的训练大厅,不紧不慢地走向对面的出口大门。
由于有人在打球,因此武慧和韦亭逍多少情欲要退却了不少,走路时也没有先前那般紧贴着炎荒羽。
不过走到那些学生附近时,正好他们投掷失手的一只球就地滚了过来,炎荒羽忙松开武慧和韦亭逍,弯身将那只球拾起来,对着那个正冲自己气喘吁吁跑来的瘦长男生友好地笑道:「喏,这是你的球。」说着将球轻轻抛过去。
那个瘦长男生忙抬手接过,抹了一把汗,感谢道:「谢谢你啦……怎么,你们也不看球吗?」说着看了武慧和韦亭逍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线惊讶。
炎荒羽看出他应该是在惊异怎么会有两个女孩子搂着自己,便笑道岔开道:「是啊,一点都不好玩,所以我们就提前走啦!」
这时那球场上的几个男生叫道:「刀子,快回来啊,在说什么呢!」
这个被叫做「刀子」的男生回头应道:「就来!」回头边走边对炎荒羽道:「其实今晚的球队都是很强的,是学校里各球队比赛剩下来的尖子,你们怎么会觉得不好玩呢?」
这时一旁的武慧忍不住插嘴道:「那也未必吧,阿炎的球技未必比他们差呢!」
炎荒羽听得心头一跳,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小妮子居然嘴这么快,转眼便对别人献宝了。
果然,「刀子」立刻注意地看了炎荒羽一眼,不信道:「真的吗?」
这时四人已经走到了场边,迎面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讶然地看着炎荒羽,对「刀子」道:「咦…刀子,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刀子」一愣,不明白道:「他怎么啦?」
那个男生从他手中接过蓝球,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吗?他就是那个把雄老大打得一塌糊涂的炎荒羽啊!」
「刀子」一听,登时眼睛一睁,细细上下来回地打量了炎荒羽一遍后,才懂得开口道:「真的吗?原来你就是那个炎荒羽呀——听说你很能干的。」
炎荒羽心一沉,不知他们说这些话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便一言不发看着二人。
身边的武慧却又耐不住道:「是啊,他就是啊。怎么,你们认识他啊?」
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却不再理她,只是向「刀子」点了下头,便同「刀子」转回场上去了。
炎荒羽心中正暗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欲趁机拉着武慧和韦亭逍赶紧离开时,却不料武慧决不省事,一抖他的手,不高兴地叫道:「喂喂喂!你这个人怎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没头没脑的,也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真不懂礼貌。」
炎荒羽的头「嗡」地一下便大了起来。他万想不到,武慧平时固然任性,但也不能太过头呀!这不是平白地生出事端吗?
果不其然,那个男生一听武慧这样说,立即重重「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球用力在地上「呯!」地一扔,掉头走向三人,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
炎荒羽暗叹一声,轻轻地将武慧和韦亭逍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则向前迈了一小步挡在二女前面,一面低声斥道:「小慧,不要乱说话!」
见这人高马大的男生脸色难看,武慧这才意识到自己任性的一句话,给三个人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忙听话地随韦亭逍一起躲到了炎荒羽的身后。
那男生走到炎荒羽跟前后,停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冷笑道:「雄老大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也不要太嚣张——这两个女孩子都是你的女朋友吗?你好象很能啊!老子警告你,不要太神气!」
炎荒羽心中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妈的!这个空有一副身架子的家伙又是什么人,敢这样说话!我炎荒羽虽不喜欢同你们在一起,但也决不代表你们可以随便用这种口气对老子说话!除了学校的老师,在这所学校,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同老子说话!
心中这样想着,炎荒羽脸上的暴戾之所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那霜重的脸色竟看得那男子眉梢一跳,随之从周身溢出的杀气更是令他浑身不自觉颤了一下,一线怯色情不自禁地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
这时身后传来「刀子」的声音:「算了刘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快回来打球吧!」
这叫「刘健」的男生虽被炎荒羽迫人的气势震撼了一下,却反激起了心中的不服。当下他猛地一摆大手,道:「这小子这么神气——今天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神气!」
此时那场上的七人见势不谐,忙纷纷围了上来。
炎荒羽眉尾微微一扬,本能地对眼前的形势做出了判断:这些人虽说身长力大,但行动却未必有自己灵活……应该属于草包之类的,好对付……
心中思忖着,目光已经将几个人身上气血虚弱的部位扫视了一遍,同时暗暗念叨着:这个人可以踹他的膝骨……那个人可以截他的肘突……
这几个男生看来颇为心齐,见刘健对炎荒羽凶恶,便一齐也对炎荒羽面露恶形。由于身材均高高大大,围成一圈,竟将武慧和韦亭逍吓了个半死——她们可是知道,在这学校里,群殴的事情根本就同吃小菜一般的平常。只要不出事情,校方从来对这种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炎荒羽身量虽然已经算是中上等的,但同这些专为打蓝球而生的高个子男生来说,仍差了小半个头。一圈人围下来,竟是如一群饿虎对着一头豹子一样了。
就在这些人对炎荒羽指指点点时,那个叫「刀子」的瘦长男生说话了:「大家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发?都好说么!」由于刚才炎荒羽帮他拾球,他对炎荒羽的印象还不错。
这时刘健冷笑道:「好说?你们看他脸上的狠样,哪里象是服气的呢?」
他说这话时,炎荒羽体内的虎魄威灵却已经发动起来,一股霸恶之气自他心底汹汹而出,浑身内蕴的磅礴真气也在瞬间鼓荡,内力顷刻间贯注周身,如在弦之箭一般,随时便要爆发出来!
刘健刚说完,「刀子」便接口道:「算了刘健,雄猛本来也不算什么。能打败他的人,也未必有是强手。对了,我看不如这样,这位炎荒羽也不象是什么惹事生非的人,大家就算了吧!」
刘健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下来。他转过身,目光森森地看着「刀子」好一会儿不发一言。这时旁边另一个男生劝道:「刀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刘健不过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你怎么老护着呀?大家兄弟一场,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炎荒羽看出,这八个人里面,恐怕刘健的地位要高一些,因其他人分明都很在意他的态度。
「刀子」的脸色明显尴尬起来,正欲开口时,刘健却说话了:「行,既然刀子说情,今天就不与他计较。不过……」他说着转过来,眼睛眯成一线看着炎荒羽,冷冷道:「刚才我好象听那个小女生说什么……你的球技很好——这是真的吗?」不待炎荒羽开口,他紧跟道:「那很好,我想,就我们来比一下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原先还怕得要命的武慧立刻回复了神气。她忙从炎荒羽身后探出头来,娇声叫道:「那可是你说的,不要赖皮哦!」岂料被那刘健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吓得缩了回去。
炎荒羽摇摇头道:「你不要这样看她——你想怎么比呢?」说实话,对他来说,还真没有将这个子大大的家伙放在心上。
刘健的瞳孔倏地收缩了一下,显是没想到炎荒羽居然如此镇定,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样。
「刀子「见炎荒羽一口答应,也不觉呆了一下。他本想再维护炎荒羽的,不过见其本人都没意见,若自己再出头的话,只怕会让一班兄弟不悦,便压住了劝解的冲动,改口道:」那好……刘健,你想怎么比呢?」
这时一个男生插嘴道:「那还不简单,定点投蓝呗!」
他这话甫一出口,刘健便立刻报以赞许的目光,分明是对他的提议非常满意。
炎荒羽看在眼里,便立即知道,这个刘健恐怕最擅长的就是定点投蓝了。
不过他却在心中冷笑——擅长么?那好,老子就在你最擅长的地方让你输个够本!
当下不屑笑道:「行,没问题!只是输赢怎么算?」
那些男生似乎都没有料到炎荒羽不但适应了,而且还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间面面相觑,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好象有点不大对头。
刘健心中虽也觉出不妥,但既然话已出口,总不能收回,看来也只能自己小心了……
没有任何例外,炎荒羽赢得了比赛。
令所有人——包括武慧和韦亭逍在内目瞪口呆的是,一连五十个定位球,炎荒羽竟然只只空心!
相比之下,刘健的表现就难看了许多——他只有二十四个投中的,连半数都没过。
只见刘健等一众大个子先前还趾高气昂,转眼间却变得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刘健更是羞愧得面红耳赤,感觉无地自容。
炎荒羽拍拍手,环顾众人,语气轻松地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停了下,上前拉起武慧和韦亭逍的纤手,对仍一脸惊讶的二人道:「好啦,咱们赶紧走吧,要不然,说不定人家又要找出什么借口留咱们啦!」
从仍处在震惊、沮丧中的刘健身边施施然走过,一直到门口时,三人身后突传来一声大喝:「站住!别走!」
炎荒羽苦笑一笑,叹了口气对武慧和韦亭逍道:「看看,还是走得慢了一步,都到门口了,还被人家叫住!」
武慧和韦亭逍顿时花容失色,一齐重新紧张起来,不知道身后这些身材高大的男生还有什么要为难自己三人的……
第六章 爱情小人
刘健叫出一声后,却脸有踌躇地对「刀子」使了个眼色。「刀子」会意,忙赶上来对炎荒羽三人歉然道:「对不起……刘健……我们想请你回去一下。」
炎荒羽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看那七个男生,又不置可否地地置可否望望身边的武慧和韦亭逍,那目光似在征求她二人的意见:「去是不去?」
哪知二女在这方面根本就已经吓得没了主意,见炎荒羽看自己,早不迭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乱来一气了。
炎荒羽知道在她们处也问不出结果,便想了下,道:「有什么事情么?」
「刀子」脸一红,尴尬道:「这个……是这样,我们想请你回去……给我们示范一下……你投蓝技术真的是很好。」
炎荒羽看看场上那几个男生的脸色,证实「刀子」所说无虚,便轻轻摇头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声音虽轻,但在空旷的训练大厅里却也中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刘健的脸色登时大变。沉默片刻,他终亲自走过来,对炎荒羽惭愧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的球会打得这么好……」
岂料炎荒羽却岔开道:「怎么,没有事了么?」
刘健登时一滞,不自主地地点点头。只见炎荒羽立即转身拉起武慧和韦亭逍的手,对二女道:「没事了,我们走吧!」说着竟不理如木桩般呆立的八个高大男生,径直打开门,离开了大厅。
场内的八个人无语良久。
愧羽脸色登时大变,在自己熟悉并引以为傲的领域被炎荒羽打败,这令他们在羞辱之余,却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刀子」抬头对刘健道:「怎么办呢?他不愿意……」
刘健摆摆手,摇头道:「这件事情全怪我,不应该这么对他们……不过他的技术真的是完美到了极点。我从来没有见人投蓝投成那样的——每个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松弛、到位……」
「刀子」接过话点头道:「嗯,是一样,连每个入球都无一例外的是空心入蓝。」
这时那剩下的六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这家伙真厉害,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又有人道:「从来没见过这么罚球的,太恐怖了!」
另一人接道:「是啊,若是运球投蓝也这么准的话,那真是……」
「你们不要说啦!」「刀子」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对刘健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队要是想翻身,他倒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刘健点点头,却脸现难色,道:「可是,刚才我得罪了他……恐怕这件事情不太好办啊!」
众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一会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刀子」苦笑道:「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好吧,我试试看吧,好歹我还帮他说过几句话,不是么?」说着眼睛看了刘健一眼,刘健立时老脸一红,却没说什么。
来到室外,寒冷的空气令武慧和韦亭逍同时打了个寒噤。炎荒羽虽说体内胎息的混沌真气已使他寒暑不侵,但是仍感觉到了室内外冷热温差引起的细微不适。
他微微扬了下眉峰,双手将武慧和韦亭逍一左一右紧紧搂进怀里,关切道:「怎么?是不是很冷?」
武慧和韦亭逍连连点头。
韦亭逍有点哆嗦道:「阿炎,我们……去哪里啊?」
武慧白了她一眼,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回宿舍了!这里这样冷……」
炎荒羽心头一跳,转眼低头向她望去,却见她俏脸泛起一抹红晕,那乌亮的眸子与他目光一触即回,显得煞是娇美可人。便忍不住低头在她雪白嫩滑的颊边轻轻吻了下,柔声道:「小慧,是不是想要了……」
武慧登时红至脖颈,欲待本能地反驳,却终未说出口来,只是头垂得更低,轻轻地点了下。
炎荒羽估不到她竟然会现出如此一副娇羞态度,心中登时漾起一片柔情,点头道:「那好,正好趁所有人都看比赛,我们赶快回去抓紧时间……」
武慧和韦亭逍听他居然如此露骨地表明意思,登时芳心剧跳、体颤身热,心里都明白了炎荒羽要对她们做什么了!
从武慧和韦亭逍宿舍里出来时,校园里已经到处是人了,尤其是宿舍部分更是人头涌涌。炎荒羽出了宿舍门后,未敢从楼梯下楼,而是觑准无人注意,迅速转至走廊另一头的暗处,翻身出去。紧跟着便运用「如影随形」的攀壁功夫,在侧墙阴影处如流水般落下。停了片刻,又以六知确定没有人可以看见时,紧窜几步,然后单手搭上围墙边沿,略一发力,右足在墙壁上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似大鸟般飞了出去。
既然出了女生宿舍的范围,他自然就不虞被人看到,于是便施施然从围墙的暗影中走出,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阿炎!」忽听到身后人群中远远传来高飞的声音,他忙转身看去,却一眼看到,高飞等一班同宿舍的好友正向自己挥手招呼,便快步迎向他们。不过高飞身边的一个人却令他心里一「咯噔」——那个老师穿着的人,正是先前自己在比赛观众席上投球后,对自己回头窥视的三个人之一。
双方会合后,高飞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大声对炎荒羽道:「阿炎,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这样远也投得这么准!」一边说,一边冲炎荒羽竖起了大拇指,赞美之情溢于言表。身边的小豆、铁强等也纷纷拥上前来,一个劲地称赞炎荒羽。
旁边那个老师模样的男子等高飞等人对炎荒羽的热络劲稍过,便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温和笑道:「你就是炎荒羽吗?」
炎荒羽点点头。高飞紧紧拥着他的肩头,亲热地道:「真有你的,阿炎你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一手——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搞得马老师都注意上你啦!」
这时那马老师含笑道:「你那一下投蓝我已经从录影回放里看过了,真是很精彩呢!」
炎荒羽心叫不妙,忙摇头否认道:「哪里啊,我只是随便扔了一下而已……
不成的!」
那马老师却笑着摇头道:「想不到你还这么谦虚呢,真是难得!不过你不用这样,从录影回放里我们已经看出来,你的天赋真是没得说——那种站立、接球、抖腕、发力的一连串动作,做得都非常的准确到位。更难得的是那份力量的运用——在这么远的距离里,仍能够空心入蓝,真是很罕见!」
炎荒羽呆了一呆,心中暗道:噫,来得真快……
在接过那只凌空飞来的皮球时,他便知道可能会有尾巴留下。现在果然来了,而且还是这么快!
他并不后悔那一投。因为他知道,只要普通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具有竞争性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得出色一些,大不了会引起人们的短暂惊讶,却便不会引起对他身怀异能的怀疑,就好象自己在搏击方面的表现一样;但是如果事情罕有人为,则自己做的时候最好隐秘一点,不要让人看破知道——比如自己的「
如影随形」,又如「蒙面大侠」之类……
此时虽然他心中知道不需要作过多的解释,而高飞等人也仅仅是将他看作「
很厉害」的伙伴,但是毕竟同他说话的是一个老师,马老师。他必须对老师尊重。
当下他清了清嗓子,回避道:「马老师有什么事情吗——飞哥,时间不早啦,我们得赶紧回宿舍呢!」
那马老师立刻便听出了炎荒羽的弦外之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学生怎么这样奇怪,好象并不把老师的看重当作一回事的样子……
高飞似也没有想到炎荒羽会变相地岔开话题。要知道,当时他们可是坐在炎荒羽的正对面观众席上,炎荒羽的那个投球被他们几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早将炎荒羽当做自己的骄傲了,而且当马老师主动找上门来,要求他们引见炎荒羽时,他们可是激动不已的啊!然而炎荒羽现在很明显冷淡的态度,却着实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何对此不感兴趣。
深深地看了一眼炎荒羽,马老师转向高飞道:「谢谢你高飞,带我认识了炎荒羽同学。」停了一下,他又看着炎荒羽——炎荒羽目光似无意地转向别处,温言道:「今天时间的确不早了……改天有时间了,我们再谈,好吗?」
炎荒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回到宿舍的一路上,高飞等都连叫可惜,纷纷劝说炎荒羽接受马老师抛过来的青眼。不过炎荒羽都只是笑而不答。
从他们的劝说中,炎荒羽知道,如果学校里的学生能够在体育运动方面有所特长的话,那么在学校的努力便可减轻一半不止!无论将来在升学,抑或是寻找工作方面都十分有利。特别是象高飞这些出身单薄、没有背景的学生,更是需要这类附加条件做底子。
不过炎荒羽却浑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在他的心中,牢记着若兰姐姐的话——「在校期间,学习好才是关键。」
在九公长期近乎地狱般的训练下,他早就炼出了一副超乎常人的坚忍个性。
对于小事来说,他固然可以放开心性率性而为,但是对于「学习」这种需要长期进行的事情来说,他却会因着一个目标而不轻易放弃——此时他没有了坳子里的那些牵挂,就更加毋须着急挣钱养家了。
直至到了宿舍,高飞等见都无法说服炎荒羽,只好叹了口气,一齐摇头替他惋惜。不过大家由此也了解了炎荒羽个性中的一个方面——认准的了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看法。
第二天,炎荒羽到班级上课时,虽然引起了班上轻微的骚动——当然是因为他昨晚「出格」的表现,不过由于他一向以来在班里为人比较低调,因此骚动很快便平息下来。
下课后,武慧和韦亭逍便立即拥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夹着炎荒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话题却无非是流传在校园中的飞短流长,不过韦亭逍却明显在这些方面少说很多。炎荒羽知道她是经历了那晚后有意在这方面回避,心下不觉暗暗喜欢,搂她纤腰的手也紧了许多。
班上的男生女生也在这个时候,各自找到拍拖对子,躲到一旁亲热——只是象炎荒羽这般一下坐拥两人的,却是没有一个。
「昨晚睡得好吗?」炎荒羽轻声问武慧道,一面大手缓缓地抚摸她的腰肢。
「嗯,好呢……」武慧似想起自己昨晚的情状,粉脸微红,一双水汪汪的俏目却是一瞬不瞬,含情脉脉地看炎荒羽的眼睛,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炎荒羽看得心中发热,忍不住调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呢?」心中却知道自己为了抓紧时间,不让观看比赛的学生回来发现,而用上了「非常手段」。
武慧登时脸儿一下羞得通红,待想辩解,却感觉一股异样的冲动自体内涌出,不自觉低下了头,靠在炎荒羽肩上,微微细喘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炎荒羽觉出她身体的异样,心中也自十分动荡,便忍不住将搂着武慧纤腰的手悄悄上移,抚上她耸翘的乳峰。隔着薄薄的毛衣,他在峰顶摸到一颗硬硬的东西,不觉轻笑道:「小慧,怎么你又硬了?」说着抓起韦亭逍的一只玉手,道:「亭逍,你也摸摸……」
韦亭逍一摸,果然,武慧的乳头已经硬硬地竖了起来,渐渐地,手移开时,都能看到那毛衣峰顶的两颗圆圆的凸点了。
武慧被他二人抚弄,早难过得浑身酥软。心中既羞且惭下,不忿地也伸出一手,一把捏住了韦亭逍的乳尖,不觉一怔,随即不怀好意地笑道:「还说我呢,亭逍你自己还不是硬起来了……」说毕有意使坏地微微用力一捏,登时便捏得韦亭逍娇躯一颤,忍不住失声轻叫道:「哎哟…」接着便软软地靠向了炎荒羽。
喁喁私语、轻拢慢捻,现场顿时一片旖旎春色。三人虽未真个销魂,却更增添了柔肠百转的缠绵……
整个一天,炎荒羽都沉浸在浓郁的柔情蜜意中,而那奇怪的郁闷感也未再出现,也自然令他更不在心了。间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若兰姐姐的,另一个,自然就是妮儿的了。两人没有其他的,只是与炎荒羽互相通报一下各自的境况。
不过到了下午时分,炎荒羽去准备例行的武术搏击训练时,却在半路上被三个人拦住了。
炎荒羽认出,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便是昨晚在蓝球赛馆窥视他的人——不过这人倒不是教师,而是一名学生。与他一起的一男一女,也是学生打扮。
炎荒羽注意到,这三人校服胸前的徽纹上,都斜飞出两条金色的细长羽翅——正是「太子党」的标记。
见炎荒羽的目光从自己胸前校徽掠过,那与窥视者同行的男女学生的神情立刻变得矜持起来。那窥视他的男生,虽脸上仍笑意可掬,但炎荒羽却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出了骄矜。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他面无异色地淡淡问道。其实他已经猜出来,这三人的意图应该与昨晚的马老师相同。
那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的女生语气悠扬地道:「你叫炎荒羽,是吗?」
炎荒羽不禁为之错愕——这三人分明是知道自己的姓名,专程来找自己的,居然还问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虚伪得多余——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都市人客套话开头的一种。
见炎荒羽不答,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精亮有神的目光似要将自己里外看透一般,那个女生不觉心中一阵发慌,先前的矜持便变得有些狼狈了。她看了看两个同伴,定了定心神,才继续道:「我们找你……有点事情……」那声音却是没有开口时的悦耳了,有些着忙低下。
炎荒羽笑了笑,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干么这样吞吞吐吐的,真好笑。」
那女生显然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对自己说话,登时脸涨得通红。炎荒羽看了大不以为然,心道这女生真是好笑,还没说两句话,脸就红成这个样子,我又没有看上她,她干么这样古怪……
同行的两个男生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同伴表现有些异常,便一齐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在赛馆窥视炎荒羽的男生才道:「是这样的……我叫唐吉德,他叫余兴长,她是商玮……」
炎荒羽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是为了我加入蓝球队的事情来的吧?」他可不想浪费时间,那个动人的师姐还在等着自己哩!
唐吉德等三人显然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一猜就中。正惊讶时,还是商玮女孩子思维缜密,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当下脱口而出道:「难道已经有人找过你了?」
此言一出,唐吉德和余兴长登时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读出:想不到有人的动作比我们还快!
炎荒羽点道:「不错,是有人找过我,不过我拒绝了,所以,你们也……」
那言下之意是:各位请回吧,要我加入蓝球队是没有可能的。说完他示意三人道:「实在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请让一下好吗?」说着便从三人中间插过,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向搏击训练馆走去。
岂料唐、余、商三人在低声交换过意见后,并不死心,仍跑着跟上来——仍是商玮出面开口游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这支队伍要比别的队都强的……昨晚我们已经获得全校第三名了,很有前途的……而且,我们队的待遇很好,要是你来的话,我们可以给你钱的……」
炎荒羽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脸上因紧紧跟随而沁出薄汗的商玮,道:「是么?给多少钱?」
商玮登时一呆,忙回头看看紧跟着的两个同伴,向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
那余兴长忙接过来道:「我们可以采取底薪制的——你如果加入我们队,我们可以给你每个月两千元的待遇,如果在比赛中表现好,让我们队名次靠前的话,还有另外的奖金……」
唐吉德听完后看炎荒羽不置可否的样子,忙补充道:「如果你嫌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商量的……总之先进我们队就好!」
炎荒羽看看三个人期待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初起见到自己时的骄傲,心中不禁感叹:同样是学生,「地龙帮」的高飞等为了今后的生计,想方设法要自己加入蓝球队,而这些「太子党」则是为了名次的好坏,主动出钱招人入队,这中间的差别实在令人感慨。
心里想着,他嘴上却问道:「是么?你们倒是很大方的。」
商玮立刻傲然道:「那当然,我们队有专门的资金来源么,这点钱算什么?
只要比赛成绩好,我们老爸还会投更多的呢!」
炎荒羽摇头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太子党‘的人啊。」
这时那余兴长却诡秘一笑道:「这个当然是事实——不过我也查清楚了,在「地虫帮‘里,也没有你的名单呢!」
唐吉德也得意地接口道:「所以说,我们邀请你,决不会破坏学校里两派势力定下的规矩。」
商玮也跟着道:「而且我们在比赛后调出当时的录影看过了——你的球真的打得很不错,那个进球,不是那种碰运气投进的,所以……」
炎荒羽打断她道:「所以你们就来找我加入,是么?」见三人点头,他却摇头道:「你们不会明白……我不会加入你们的——等什么时候需要,我再找你们好吗?现在我真的有事情,恕不奉陪了!」说毕再不理三人,转身昂首大步走进了搏击馆的大门。由于这三个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太子党」的傲慢,相反还很客气,因此他并不想令他们太过难堪,便婉转地拒绝了邀请。
「怎么办呢?他不答应吔……」商玮沮丧地咬着下唇道。
余兴长也叹了口气,显得无可奈何。
唐吉德却目光看着炎荒羽进去的那个搏击馆的大门口,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才轻轻吁出一口气道:「你们想错了,这个人不比其他人。你们看,他刚来没多久,虽然被学校安排在「地虫帮‘学生所在的班级里,但却同「地虫帮’的老大雄猛不和,还打了他一顿,这帮会自然也就无从入起;而且据我了解,这个炎荒羽为人从来就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过于亲密,可是却拥有他们班上两朵鲜花,这其中必有缘故——我看我们还是多了解他一些情况为好,以便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下手。」
商玮和余兴长听得眼睛一亮,齐声道:「这话倒不错,正是要这样才行!」
那余兴长更是急吼吼地说出了一个点子:「依我看,他有两个女朋友,应该对漂亮女人感兴趣的。我看,不如让商玮去跟他……哎哟…你干嘛打我……」却原来是商玮听不下去,在他头上重重凿了个爆栗,一面还气恨恨地道:「你这家伙,又乱说——你怎么不让你女朋友去干这个啊?真要死了你!」
唐吉德看得不耐烦起来,打断二人争吵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还是赶紧回去,让队里伙伴们一起想想办法!」说着目光又投向了搏击馆的大门,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怪物,还有人见到钱不动心的……」
一见到炎荒羽,季绵虹的俏脸便不自主地一红。不过一向直爽的性格很快便使她恢复了正常。
炎荒羽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这自然是因为他对女孩子一向以来随便惯了的缘故。快步走到体态修筑、俏丽飒爽的师姐面前,他先是如往常那样行了个礼,然后才随便起来,上前拉着季绵虹的玉手,道:「师姐你好吗?等了好久了吧!」
季绵虹现在简直怕了他握自己的手,只觉得每次握自己的手,都总要绮思不断,冲动得不得了——可是其他人同样握着,却没有这种感觉,个中原因实在令人费解。
现在炎荒羽一握她的手,她便又感觉身子有些异样,似乎全身变得敏感了许多,稍稍一碰,都会悸栗一下……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样做,完全是自我暗示——也就是自我催眠的结果。本来炎荒羽握她手时,她并不会有绮念产生的。问题就在于,一开始两人双手接触时,炎荒羽便用上了「十宣挑情手」,勾引起了她心内的欲望,并进一步调动起了她身体的冲动。由于第一次肌肤接触,便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此在以后的接触中,她便有意无意地会想到这方面,这在无形中加强了炎荒羽同她握手的心理影响,并连带影响到生理的变化。而在其后,炎荒羽时不时对她其它身体部位——脸蛋、乳峰、秀发等似虚还实的爱抚,更加强了她在这方面的自我暗示效果。直至在小放映厅,二人终于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乃至她的幽隐之处也失去守护,被炎荒羽狂荡侵入手,她才彻底地对他敞开了情欲之门。这彻底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男友路帆扬……
炎荒羽顷刻间便感测到师姐身体的变化,他不禁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线饱含深意的笑容,然后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季绵虹光滑的俏脸,随后顺着她的脸颊下滑,落至她高挺的乳峰时,微用力捏了一把,之后才迅速收回。
但季绵虹却已经濒于崩溃的边缘。炎荒羽在她膨胀的乳峰不轻不重的一捏,登时将那峰尖充血饱蕴的情欲一下炸了开来,并在瞬间涌遍了全身——她只觉全身一片酥麻,竟有种无法站立的感觉!
「阿炎,你……」她只呻吟地说出三个字,便再无力说下去了,只能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炎荒羽,那眼睛里流露的满是软弱和渴望……
炎荒羽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俏丽的师姐会敏感至斯,他对季绵虹的举动,完全是「色性而为」,倒并非是真的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
不再多想,他忙半拉半扶地将季绵虹带到教练休息的小隔间,搀她坐下,然后将隔间的小门关上。
见炎荒羽将并肩战斗关上,季绵虹登时觉得整个人好象就要陷入一张大网,在自己与这个可爱而又奇特的师弟之间,将要发生什么……
「师弟……你——」季绵虹话刚说出口,便被旋风般转回来的炎荒羽紧紧地吻住了湿润的芳唇——脑中「轰」地一声,她便晕眩了过去,任由胀紧坚挺的乳峰被炎荒羽的大手恣意揉捏……
炎荒羽当然想在这里给师姐以最彻底的爱抚,但是他的耳根却听到周围时不时便有人走来走去,因此便未敢脱衣——不过即使这样,他仍以对人体反应高度的感测,并辅之以相应的爱抚,纾解了季绵虹的渴望……
从欲望的巅峰落下,季绵虹睁开失神的双目,看着炎荒羽依旧清澈的眼睛,虽浑身软绵绵地一点用不出劲来,但心中的震动却是有增无减——这个阿炎师弟,怎么会这样清醒呢?好象他从来就没有动过情似的……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两人亲热时,为何炎荒羽每次都能在她感觉最敏感的部位,以及最需要刺激的地方进行准确的爱抚,以至于她以短短的时间内,便到了畅美的高潮……
炎荒羽从师姐复杂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困惑,便温柔地吻了吻她,道:「师姐,现在好点了吗?」
季绵虹无力地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仍满把握着自己乳峰的右手,轻轻满足地叹了一声。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同这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师弟进展到这种程度——这已经同真正的亲热没有什么分别了。虽然路帆扬的形象仍在她心里浮现,但她却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轻轻扶起季绵虹,炎荒羽的手从她健美的胴体上抽离,轻声道:「师姐,小磊和燕雁过来了……」
季绵虹登时一个激凌,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但一转念,她便怀疑地看着炎荒羽道:「真的吗?我怎么听不到有人来呢?」那声音兀自有些微颤轻喘。
炎荒羽笑笑,轻拍拍她晕红未褪的脸儿,柔声道:「是真的。不过你不用紧张,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正在找你呢。」
见他目光中透出自信,季绵虹半信半疑地看看他,便起身欲去开门查看。岂料刚挪动酥软的双腿,便「呵呀」一声轻叫了出来,随即秀眉蹙起,双股紧闭,看着炎荒羽的目光却是无比的尴尬。
炎荒羽怔了一下,忙扶她道:「怎么?师姐没事吧?」
季绵虹脸红道:「都是你……人家下面又湿又凉……好难受……」
炎荒羽这才明白,不禁嘿嘿笑道:「这个么……对不起哦师姐,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
季绵虹忙一把捂着他的嘴,啐道:「还说——」
炎荒羽眼中全是抑不住的笑意,将她搂进怀里,拉下她的玉手,温柔地在她唇瓣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后,才抚摸着她的双峰,轻声道:「师姐,你真的很美…
…」
季绵虹闭上美丽的眼眸,好好回味了一下炎荒羽的柔情,然后才睁开双眸,看着他的眼睛,轻叹道:「阿炎你知道吗?从你的眼睛,真的看不出来你懂得这样多……看不出你会对女孩子这么有经验——武慧和韦亭逍很好吗?」
炎荒羽登时脑中「嗡」地一响,心叫不好,看来自己与小慧和亭逍的事情,已经弄得尽人皆知了!
见炎荒羽脸色尴尬,季绵虹苦笑着摇摇头道:「阿炎,你真是个特别的男孩子……我不知道你究竟从哪里来,但我有种直觉,你不是跟我们一类的人……」
炎荒羽心中的震动一波接着一波,只知道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师姐,虽然手仍放在她胸脯上,却没有了一点挑情的味道。
只听季绵虹又道:「阿炎,你的表现太过不凡了!你知道吗?我和倪老师曾经在私下里调查过你,知道你并不是自己说的那样,是柳家的孩子……但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却没办法得知。虽然你学习得很快,但是你身上仍有很多气质,包括你的为人处事,都同这里的学生大不相同」
炎荒羽早听得瞠目结舌了!他万没想到,自己虽然已经在极力隐藏了,仍有这许多的破绽被人看出来。
似看出炎荒羽心中的想法,季绵虹轻笑道:「阿炎,要知道,你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呀——虽然你看起来比很多学生都要稳重,但是终归在社会上经历的事情太少。」停了一下,她又道:「怎么样?小磊他们找到这里了吗?」见炎荒羽摇摇头,她便亲密地在他变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继续道:「也许正是被你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对了,当然还有你教训了雄猛那个小地痞的威风形象,所以武慧和韦亭逍两个小丫头才会被你弄得神魂颠倒……」
听到这里,炎荒羽心中不禁一笑,暗道:你不也是这样吗?
季绵虹从他微微抽动的嘴角看出他心中所想,不觉俏脸一红,轻捶了他胸膛一下,娇嗔道:「不许你这样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一碰人家,人家就觉得心里面怪怪的……才会被你钻了空子……」
炎荒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道:「师姐,那个路帆扬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要同他来往了……」
季绵虹顿时娇躯一震,眼中射出复杂的神情,看着他道:「怎么,你嫉妒自己比不上他吗?为什么要在背后说这种话呢?」
炎荒羽一呆,心道这又是从何说起?不过一时却也不好说出自己有这种看法的原因。
见炎荒羽不说话,季绵虹又道:「阿炎,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我好歹也同帆扬相处了这么久。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当他的面说清楚,而不是象这样,在背后枉加议论。还有,我的确也喜欢你,不过我更愿意你能以公平竞争的方式来得到我……至少目前我看不出帆扬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他过于张扬算是一个缺点吧!但一个出色的男人,适当骄傲一下也未尝不可……」
炎荒羽心中暗暗叫屈。天哪,她将我炎荒羽看作什么人啦!老子什么人都做,就是不会做小人!
只听季绵虹又道:「还有,如果你真的想追师姐的话,」停了下,她一字一顿道:「不想看到你再同那两个黄毛小丫头搅在一起——也许你们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若是想同帆扬一较高下,我想你不可以脚踏两只船的!」
炎荒羽只觉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发自内心的一句话,却给季绵虹带来这样的观感,这实在是令人心中不忿!
看着季绵虹的目光恢复了常态,一股报复捉弄的心理在炎荒羽心中油然而生!
他突手下一紧,握紧了季绵虹的乳峰,同时将一股滚热的元阳真气透过她乳房周遭的穴位猛渗体内——季绵虹被他这一记袭击,顿觉乳蒂激突勃挺,整只乳房在顷刻间便充盈膨胀起来,一股欲火也随之「腾」地燃烧起来,并迅速波及全身!
炎荒羽心中的那股霸道之气再次汹涌出来,竟有种不顾一切、睥睨一切的感觉!
「哎哟…阿炎你……」季绵虹心叫不妙,却还不及反抗时,那澎湃的冲动便将她的理智给淹没了……
「笃笃笃……」
几下小心的敲门声登时将季绵虹从迷醉的情欲中惊醒,随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好,是伍磊和燕雁两个小鬼头!
她急低声颤道:「阿……阿炎,不要乱来了……他们,他们来了……」说着尽力以绵软无力的手去推开炎荒羽的恣意爱抚。
炎荒羽抬头一笑,道:「可是我感觉师姐你很舒服啊!」
季绵虹吓得忙一把捂着他的嘴,连连以目光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才哀求道:「好啦,是师姐不好……你先放了师姐吧,好不好?」
炎荒羽心头涌起快意,摇头道——这回他却压低了声音:「那可不行,反正我也是小人了……」
季绵虹估不到他居然会记仇,登时一呆,见他色手又动了起来,弄得她娇躯一阵酥悸,好似飘起来一般,心下又是渴望又是担心,一时好不矛盾。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欲,加之炎荒羽也未真的要把她弄个半死,因此她在那一阵欲仙欲死过去后,仍勉强按住了炎荒羽,不过这时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以眼神哀求炎荒羽——她怕自己一开口,出来的不是说话声音,而是愉快的呻吟。
炎荒羽一笑,终于放开了季绵虹。不过紧跟着的一句话却又让她魂飞魄散:「外面是小磊和燕雁吗?」她急忙拼力从炎荒羽怀中挣脱出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被他解开的衣扣。
果然,只听外面传来两个稚嫩迟疑的声音:「是啊,是我们……娇娇姐她…
…也在里面吗?」
不理季绵虹大丢眼色,炎荒羽便霸气昂昂地道:「当然在啦!」说时见季绵虹眼睛快急出眼泪,这才道:「你们等一下……」说着主动替季绵虹整理衣衫。
季绵虹虽恼他恶毒,却因周身被他弄得实在没有多少气力,便也只好由得他在自己身上再次乱动手脚了。
打开门,伍磊和燕雁一看到炎荒羽和季绵虹的样子,皆是一呆——原来季绵虹虽说衣衫整理好了,但那俏脸上却仍残留着无法尽褪的春潮红晕……
见二小眼目定定地看着自己,季绵虹不禁又羞又恼斥道:「你们两个又来做什么?」语气在情急之中,却增添了几分严厉。
伍磊和燕雁本就被他二人反常的样子吓呆了,直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现在见他们的娇娇姐突然对自己这么凶,登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毕竟伍磊是男孩子,胆子要大一些,稍稍镇定一点后,见季绵虹仍不满地瞪着自己,忙嗫嚅着辩解道:「我们……我们……我们是来给大个子道歉的……我们上次不应该对他那样……」
炎荒羽和季绵虹登时大讶,互相对视一眼,均觉这小子说话出乎意料。
季绵虹怀疑地看看二小,道:「真的?」
燕雁忙不迭点头道:「真的真的!我们知道啦,你们两个那样做,是叫「爱情‘!」
季绵虹和炎荒羽顿时笑了起来,四人间尴尬的气氛也为之一缓。但二人随即便转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同时想着:两人间当真有爱情吗?
第七章 再遇阴谋
由于同炎荒羽的厮缠,季绵虹不得不取消原订的训练计划。在伍磊和燕雁的鼓动下,她决定今天暂且放松一下,走出校园,去外面的小吃店丰富一下五味。
季绵虹果然女中豪杰,走在路上时,已经恢复了常态,重新同炎荒羽有说有笑的了。而伍磊和燕雁两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似乎对大个子炎荒羽与娇娇姐季绵虹的感情很有兴趣似的,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时,总时不时冲二人扮怪脸。
正走着,季绵虹忽想起一件事,问炎荒羽道:「阿炎,我忘了问你,你行动电话的号码是什么?好象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炎荒羽一听,忙报出一串数子,之后也道:「那师姐你的呢?能给我吗?」
不知为何,他刚才轻薄季绵虹时的霸气不知到哪里去了,倏忽间回到了原有的温和有礼。
季绵虹一笑,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揶揄道:「那可不行!女孩子的电话,哪能随便就给别人人?更何况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炎荒羽一呆,心道这是什么道理?正所谓有来有往,居然单方面收了电话号码,却不把自己的说出来,真是够小气的。
伍磊和燕雁在一旁窃笑不停,似乎很为炎荒羽傻乎乎的表现感到有趣。
季绵虹不说,炎荒羽自不会去勉强她,因此只好悻悻地低了头一个劲地走路,再不多说一句话。
其实他不知道,此刻身边这俏丽的师姐也是心事重重。季绵虹之所以这样对炎荒羽耍心计,皆因心中对自己数番与其亲热,并险些失身而愧疚。毕竟,自己尚有男友,而且这个男友对自己也非常之好。和炎荒羽这么短的时间就发展到这种程度,实在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好象这段感情突然间就冒出来似的。可是真正扪心自问时,却又觉得自己虽然很喜欢炎荒羽这个与众不同的师弟,而他也很眷恋自己,但似乎两人间更多的却是身体的肉欲……要知道,男友路帆扬得到自己时,可是从入校至今足足追了一整个学校生活,也就是前不久,才与他期心相许的……可是现在,自己与炎荒羽相识没有几天,便难以克制地被他吸引,还发生了近乎合体之事,这着实令她心中一片混乱。
对于伍磊和燕雁来说,虽然那天炎荒羽欺负娇娇姐的情景确实把他们吓住了,但之后两人在私底下进行一番「深入研究」后,便不再对大个子抱有成见了。
相反两个小家伙甚至还摩拳擦掌地想进一步撮合二人的「好事」,因此不但先前在那训练馆的小隔间门口表示了他们的态度,更在目前去校外小吃店的路上做出许多古怪的模样来。两小当然很清楚他们的娇娇姐和鸿志中学一号帅哥路帆扬之间的恋情,也十分赞同娇娇姐与路帆扬相配——不过这只是以前而已。现在有了眼前这大个子,虽说不如路帆扬外形好看,也没他有钱,但总算马马虎虎能凑个数了。最要紧的是,不象路帆扬那样老是对他们两个小孩子不理不睬的,总摆出一副很酷的样子,从来不正眼看过他们——大个子可是一直就对他们两个很友好的。他就象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那样,总是很有耐心、很能容让他们的折腾……
四个人就这样怀着不同的心思和目的走到了学校门口。在与校警打招呼时,一抬头,却都同时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大家此刻都不想见到的人——路帆扬。
不过此时路帆扬虽是面对着他们的,却正弯腰搭在一辆红色跑车的车门上,低头同车里的人说话,因此并未看到四人。
炎荒羽本能地便将耳力微凝,去探听路帆扬在同人说什么——「……就这么定了……三万……」车内的人说道。那声音炎荒羽没有听过。
「好……不过你们最好下手能快一点,我很烦他……」路帆扬说道。
「好说,你跟我们老大又不是头一天来往,什么事情我们不都帮你摆得平平的……」那车内的男子道。
「那最好……不过我想你们动手不要留下尾巴,要干净点……这件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路帆扬的语气中似乎很有顾忌。
「放心,这次的事情,就我跟老大知道,决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是你的单子!」
那车内男子安慰路帆扬道。
「那就好了……你们不会失手吧?」路帆扬似乎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哼,放心,区区一个学生仔,我相信应该不难解决的……」车内男子不屑道。
「那好……你去吧,事成后再联络……照片收好了吗?」路帆扬看来极为重视他口中的那个要解决的「他」。
「放心!错不了的——已经收好了!」炎荒羽看到,那车内男子拍了拍胸口,想必那照片被他收到贴胸的衣袋里了。
这时那车内男子发动了跑车引擎,在引擎轰鸣声中,炎荒羽听到了从他嘴里轻轻不屑吐出的几个字,登时令他浑身剧震——「炎荒羽?那个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招惹你路大少的女人,嘿……」
炎荒羽终于明白了,路帆扬与那车内男子谈论的要解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炎荒羽!想不到在无意之中,竟然听到了针对自己的阴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深夜时分听到的「彪哥」一行人因为雄猛的求救而决定对付自己——那些人的计划还没有施行,现在路帆扬却又酝酿了一个新的!
他第一次感到了世道的险恶。
如果面对面,他不会惧怕任何的挑战,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任何加诸于身上的困难;可是,雄猛、路帆扬这些人却为了一己之欲,不惜采取阴谋诡计、借刀杀人的卑鄙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在这一刻,他心中忽生起对九公这个对自己恩情似海的老人的深刻缅怀……
如果不是他传授了自己这些神奇的本领,自己将永远处在被蒙蔽的黑暗中,赤身裸体、没有一点准备和防护地面对这个外面世界从背后刺向自己的每一根暗箭……
见炎荒羽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难看,季绵虹还以为是因为看到路帆扬的缘故,心下略感到有些惴惴——她可不想炎荒羽和路帆扬之间发生正面冲突。但她又哪里想得到,对面的路帆扬正在酝酿着一桩对付炎荒羽的阴谋呢?当然也就更不会想到,炎荒羽脸色之所以变得难看,实在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红色跑车疾驰而去。四人正欲闪避,以防路帆扬看见时,却见他对后面一辆的士招手叫停,随后头也不抬地钻进了的士,也自绝尘而去,竟未朝校门口的方向瞥上一眼。
「大个子,怎么?看到那个帅哥,心里不平衡是不是?」见炎荒羽目光怔怔,脸色不豫,伍磊有意缓和气氛取笑道。
燕雁这时却没有开口,显出小女生的乖巧来,只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炎荒羽。
季绵虹心里纠缠着百般滋味。炎荒羽的神情会这样变化,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在前两次的接触中,她分明看出炎荒羽并不在意路帆扬的。可是现在却……
难道他真的爱上自己了吗?所以才会视帆扬为情敌,并进一步在乎他吗?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里逐渐漫延开来……
燕雁从来也没有见过炎荒羽的脸色会这么差,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起来,忍不住紧张地拉拉他的衣袖,怯怯道:「大个子……你不要紧吧……」
炎荒羽登时回过神来。见季绵虹和两小皆一脸的担心和紧张,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个中原因,便歉然对三人道:「对不起,我……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有点走神了——我们去吧!」
四人继续向前走,在伍磊和燕雁的引领下,穿过三条街巷后来到了一家名叫「美美风味」的小吃店。
落座后,自然是由伍、燕二小去张罗——他们也极乐意去呼三喝四地指挥店里的伙计摆这忙那。
看看炎荒羽至目前仍不发一言,季绵虹心中忽一阵轻轻的抽痛。她忍不住对炎荒羽轻声道:「阿炎,你不要过于放在心上……毕竟,象帆扬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是不多见的……」
炎荒羽一呆,抬起头来看看她,似不太明白这个师姐在说什么,眼中流露出讶异的神情。
见炎荒羽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季绵虹只好耐心道:「阿炎,我是说,象帆扬那样各方面都优秀的男孩子,你不用同他去做比较——你有你的优点……
起码你要比很多男孩要出色呀……」
炎荒羽险些失笑,这才真正明白了这个俏丽的师姐在想什么。
他好笑地摇摇头,摆手道:「师姐你想到哪里去啦!怎么,你以为我是在同那个路帆扬比较吗?那你可就猜错啦!」停了下,看着季绵虹一脸的惊讶和迷惑,他笑道:「我相本就不会同他比嘛——没得比,我们两个没得比!」
季绵虹不解地看着他,疑问道:「没得比?」
炎荒羽点点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有的东西,我虽然现在没有,但是以后肯定会比他多——相反,我有的东西,他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说着脸上重新现出傲然之色,浑身更散发出一股凛凛的虎魄霸气。
见炎荒羽忽然之间便改变了神态,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季绵虹不禁呆住了!
同时竟对炎荒羽散发出的迫人气势有些惶然。
「阿炎,你……」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说话时也有些气滞。
炎荒羽自信地笑道:「师姐你是否想问我有什么东西是路帆扬不可能有的,是也不是?」见季绵虹点头,他脸上现出神秘的表情,有意压低声音道:「这个,我可就要保密了……总之以后你也许会知道的。」
季绵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坐直了腰背,然后道:「你不说,也许我还想不到这点……的确,你拥有的东西,可能帆扬记过都不可能得到……」
这回轮到炎荒羽奇怪了——自己的意思是,九公所教的「混沌诀」,路帆扬今生都休想学到,可是这是自己心里的秘密,连若兰姐姐都不知道,难道这个师姐能猜到吗?这倒是奇了……
只听季绵虹又道:「记得刚才在隔间里我说过的话吗?」〔炎荒羽点点头,眼中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一只手伸到桌子下面,轻轻抚在了季绵虹极富弹跳力的大腿上,暧昧地低声笑道:「当然记得,师姐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说时手下微微用力,还向她腿根处移动了不少。
季绵虹登时大窘。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却又成了炎荒羽轻薄的借口。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师弟了。他时而稳重质朴,时而却又好色不羁,实在令她无法搞懂他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炎荒羽的手被季绵虹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不得不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不过他并不担心会达不到目的,因他知道,这区区几层织料,根本无法挡住他掌指透出的真气……
季绵虹成功地制止了炎荒羽使坏的手对自己私处的侵袭,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本想呵斥炎荒羽不得如此,可是一看到他澄澈的眼睛,便似着了魔一般把话咽了回去。再说,自己与他的关系的确也不太正常……
「阿炎,不要这样,会让小磊他们看到的,再说……呵哟……」她铡说了一半,忽轻叫了一声,那声音竟有着几分的荡意!
原来,就在说话时,季绵虹忽觉得胯间热烘烘的,似乎正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从炎荒羽那夹在股间的手上传出,并透过裤料,包围了她敏感的花丛,令她的花瓣似遇到春天的温暖般,不受控制地舒展开来……
「阿炎……」季绵虹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那声音里交织着惊惶、颤栗和冲动……
炎荒羽见她双眸水汪汪的尽是带着哀求的春意,不禁得意地凑近她红透了的耳力轻声道:「怎么,还不松开吗?师姐,你好象……出水了……」
此话一出,季绵虹登时防线崩溃。娇躯剧烈颤栗下,酥软的双股再也无力支撑,乖乖地松了开来,任由炎荒羽的大手直抵根部花丛。
炎荒羽超乎寻常的触知立即感觉到手下织料传来的浓重湿意——想不到师姐竟然又这么冲动了……
「阿炎……求你……不要……」季绵虹的声音中已经带有无奈的哭音了,她知道,若是给伍磊和燕雁两个小家伙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自己真是不能做人了——天知道这个可恨的师弟怎么这么会撩人春心的,真是要命……
炎荒羽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这里在外面,是在店里。在这种公开场合,的是不能做得太过火。
不过他却不想就这么收敛,这么漂亮的师姐,总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省得下回说话时,再拿那个不值一提的路帆扬来说项……
心中既有定计,炎荒羽便轻笑道:「那好……不过,师姐得让我好好摸一下……」
季绵虹早已经晕头转向了,在炎荒羽的摆布下,她已经只有点头答应的份了!
炎荒羽见她点头,果然松开了手。不过这手却紧紧地贴着季绵虹的小腹,上腹,一直慢慢地抚上去,直至她的胸前,最后在那只胀挺饱满的乳峰上结结实实地揉了一把,才算真正离开了季绵虹的身体。
在整个过程中,季绵虹虽然浑身内外难过得要命,似被一把烈火焚烧一般战栗个不停,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试图躲避,否则不知道这个可恶好色的师弟还会做出什么更令她难堪的事情来……
一切结束,两人刚坐好时,便听到伍磊和燕雁两个清脆的童音欢声叫道:「
来啦!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来啦!」
一身的冷汗自季绵虹紧张的毛孔中激凌而出,她只觉自己似刚从殁情峰的万丈悬崖边逃开一般……
由于刚才对师姐五指大啖的惬意,炎荒羽那因路帆扬的阴谋算计而郁闷的情绪也地转好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伍磊和燕雁两个鬼灵精怪的小东西不但叫来了汁浓味香的牛肉面,还炒了几样小菜,要了二两将的小瓶酒。
不知不觉间,炎荒羽一边小酌——他在山里时曾与盘哥等偷过大人的酒喝——一边同伍磊和燕雁有说有笑的,居然将季绵虹的羞窘也冲淡了许多,逐渐放开心绪,与三人一起说笑了。
不过炎荒羽虽与三人谈笑,心中却仍在盘算着路帆扬和那红色跑车里男子的对话。
他们会怎么样对付自己呢?听他们说「要干得干净些」,难道是想杀人吗?
想到这点,炎荒羽不禁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哼,想暗算我吗?那也得称称斤两才行!想当初老子在山中毙虎杀豹时,何曾有过一点的惧怕!难不成你们比山里的虎狼还要狠吗?
想到自己在「醉夜欢」轻易地手刃六条大汉,而前夜震慑「小林」等一帮歹徒时的情景更是历历在目,他心中便更加笃定了——不管路帆扬他们采取什么样的诡计,必将在他这个拥有超人六知的山里人面前惨败收场!
「阿炎,你又在想心事了吗?」一旁的季绵虹注意到炎荒羽嘴角的冷笑,以及眼中掠过的一抹带着杀意的寒芒,忍不住探问道。
炎荒羽笑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来,师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嘿嘿……」他下面的话却有意不说出来,只是以古怪的目光看着季绵虹。
季绵虹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话里的含意。登时俏脸一热,忙低头掩饰道:「
嗯……好吧,我喝就是了……你可不要再乱说……」
炎荒羽听出她话中讨饶之意,便笑着举杯一饮而尽,别有深意道:「知道了。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我只会去做……」
季绵虹险些一口呛住!
这个阿炎,居然越发的大胆了!真是让人害怕……
与季绵虹、伍磊和燕雁分手后,炎荒羽并未直接回自己的宿舍去,而是一个人独自来到了宿舍的天台。
由于喝了点酒,加之路上回来时迎着冷风吹,令他感觉有些酒劲上涌,便不太愿意立即回到宿舍,而是想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
面对黑黢黢的殁情峰,他随便在地上拂了拂,便无视冰冷的水泥地,缓缓坐了下来,双腿交错跏趺,双手扶膝,心中默念「混沌诀」,开始行功。
融合了白虎元阳的混沌真气果然更增添了恢宏阳刚的气势,而随着真气的不停运转,似乎体内那股强横霸气也越来越重,一时间,炎荒羽竟有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感觉!
夜雾渐渐地飘荡起来,不知不觉间,浓重的雾气逐渐将炎荒羽的身子遮掩了起来……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郁闷开始从心底传出,由于处于混沌诀的冰心境界,炎荒羽立时感觉出这种变化来!
怎么又来了?
这种感觉……好象曾经体验过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按说自己自从混沌诀修习有成以后,一旦行功,便轻易不会产生任何的情绪感应,而是处在一个通透清灵的状态下,可是今晚怎么会感觉郁闷的呢?
炎荒羽警惕起来。
他听九公说过,出现这种情况,十之八九是因为心魔蚀侵的原因!
心魔?自己怎么会有心魔的呢?难道是最近有什么事情自己没有在意吗?
他的思绪开始转动,回忆起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
与若兰姐姐从山里出来时……一直到鸿志中学……
唔,这段时间没有问题,自己的灵神一直都很正常。
那么便是到学校以后的事情了!
到学校以后……遇到了高飞、小豆……雄猛……
在想到武慧和韦亭逍时,炎荒羽的嘴角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两个女孩子还真是可爱呢……
突地,他心猛一下刺痛!
咦——怎么会这样?
会何一想到武慧和韦亭逍,自己便会心痛呢?
炎荒羽立即警觉,随即紧紧抓住这个心念不放——果然,心头的郁闷开始越来越重了……
炎荒羽不禁讶然,为何一想起她二人,自己便会如此呢?
起心动念下,耳根灵识立时发动,穿过漫漫浓雾,径直向武慧和韦亭逍的宿舍延伸而去——噫…这两个丫头,居然还没有睡,躲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炎荒羽不自觉皱眉凝神,耳力收摄,倾听起来。
「……亭逍,那回头把你的给我看一下吧!」
「嗯,好的——对了你上课没听啊?」
「听啦,不过懒得记而已……反正有你嘛……」
「你真坏,每次笔记都要我记……」
「瞧你说的,我们是好姐妹么……」
「对了小慧,今天下午你有没有见到阿炎呢?」
「没有,他没来上课,我怎么能看见他呢?」
「是啊……对了小慧,我……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哦?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呀,说吧,我听着呢!」
「这个……我……我觉得不太好说……」
「你真是的,我们两个是好姐妹,又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
「那……我说了喔……」
「说吧,你真是婆婆妈妈,每次都这样!」
「那好吧——小慧,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阿炎跟那个罂粟娇娇靠得很近…
…」
「哦,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呀!」
「小慧,看你,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听说他们两个很要好呢……」
「……亭逍,你听我说——其实我也听说了。不过呢,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的……」
「什么?你不担心?可是那个罂粟娇娇她……」
「切,你是想说她会把阿炎虏过去吗?」
「嗯……」
「唉,亭逍你真是多想了——姑且不去想那个罂粟娇娇,我现在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亭逍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上阿炎什么地方呢?」
「这个……这个好象不太好回答呀……」
「不要紧,你就随便说说嘛!」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行啦,我保证不笑话你,快说吧!」
「我……我觉得他挺厉害的,可以保护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后会同他生活一辈子呢?」
「这个么……我当然想了。不过一般来说,好象这种可能性不大啊……」
「嗯,很好,说下去。」
「我是说,现在学校里大家都在拍拖,这个阿炎长得也不错,人又有本事…
…在学校里,起码不会有人欺负我,你说对吗?还有,以后真的上了大学后,就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其它的事情……」
「你是想说,会有别的更好的男生喜欢你,是不是?」
「是……不过……」
「好啦,不要什么不过啦——实话说了吧,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想啊,目前在学校里,大家都有朋友,要是我没有,岂不是太掉份了吗?那个白自朗,真不要脸,骗了我,又去找别的女人……」
「对了,他后来找过你吗?」
「当然找过,还想占我便宜呢……」
「那你有没有……」
「你说呢?当然,给他亲亲摸摸,我又不会损失什么,关键是以后说不定他还有用处呢……」
「呀,小慧你真是的!要是给阿炎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嘘…你小声点……你不说,哪还会有其它人知道呢?对了,今天我好象看到三班的那个刘彬给你递纸条哦……」
「哎呀,给你看见了啊……」
「当然……老实招供,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
「你……好吧……你都说了跟白自朗的事情,我就告诉你吧——他在追我呢!」
「那你怎么想的?有没有动心呢?」
「你说什么呀,他同阿炎比,要差好多呢!我不会理他的。」
「那纸条又是怎么回事呢?」
「哦,那是他给我写的情书……我已经还他啦!」
「原来这样……亭逍,我想问一下,如果那个大帅哥路帆扬追你,你会不会也拒绝他呢?」
「你要死了,问这种问题……」
「没关系,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说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你可不能让阿炎知道——要是学长的话,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拒绝…
…」
「嘻——亭逍你有问题喔……怎么一说到路帆扬,你下面就出水了呢……」
「哎呀你要死啊,还不都是你提起的,现在又来怪人家……」
「来,亭逍……让我替你用手来弄弄……」
「呵唷…小慧你……你轻点……那里……对,就是那里……痒……」
「舒服吧……」
「嗯……」
……
心口一阵剧痛传来,炎荒羽再听不下去二人的淫戏之声,重重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看上去是那么的纯真,却又有如此的心机?
这究竟是为什么?
炎荒羽感到不寒而栗,人性的丑陋令他毛骨悚然。
难道这就是城里女孩子的真正面目吗?
自己原本以为两情相悦,乃是人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事情,可是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不啻在他心里重锤一击!
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他感觉嘴里咸咸的,便顺手一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管——自己竟然咯血了!
第十一集 第一章 万畜至尊
怀中的电话响了,炎荒羽忙取出打开。
原来是若兰姐姐的。
不知怎么,在接通电话的刹那,炎荒羽的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靠在树旁,呆呆地看着操场上欢声笑语地做运动的同学,炎荒羽的心中却殊无半点的高兴。
昨晚的那通电话,令他头一回失眠了。
据若兰姐姐在电话里说,本周她将不能前来看他,因为她的前男友李中海就要结婚,特意邀请了她。
炎荒羽心中感到闷闷的。
为什么若兰姐姐还要去参加那个姓李的家伙的婚礼呢?难道还没有受够他吗?
其实令炎荒羽不快的,更是心中那隐隐的感觉——若兰姐姐居然也不问一声,就决定去了,只在事后同自己打个招呼而已……
那个李中海,哼,有什么好的!
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直到感觉韦亭逍走到身后,炎荒羽才懒懒地转过身来。
与若兰姐姐相比,武慧和韦亭逍两个小女孩子的事情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尤其在昨夜听到她们的心里话以后,他对二女的感觉更是一落千丈——尽管韦亭逍要好一些。
「阿炎,你怎么了?」少女的敏感使得韦亭逍立刻感觉出炎荒羽眼中神情的淡漠,不禁心头一紧,感到有些不对劲。
炎荒羽看看她,淡淡道:「没什么。」
韦亭逍虽仍觉他怪怪的,但既然男友已经说没什么了,自己自是不好再问下去,便展开笑靥亲昵道:「阿炎哥哥,过两天休息天我要回去……你愿不愿到我家去呢?」
炎荒羽本能地便想拒绝,但一转念,便问道:「你家住哪里?」
韦亭逍主动示好地挽起他的臂膀,将娇躯紧紧地贴着,细声细气地道:「我家就住在署平市的四步区……去嘛…对了,你不是喜欢看医书的吗?我外公家离我们家不远,我可以带你去呢……」说时无意识撒娇地将隆起的酥胸在炎荒羽的骼膊上来回地蹭动。
炎荒羽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正好么,自己可以去偷偷去看若兰姐姐参加那个姓李的家伙的婚礼呀……
打定主意,他转过脸来,看着韦亭逍娇美可爱的小脸,心中不禁一痛:难道这样纯真的女孩子也会说谎吗?
「那好吧,不过……这样去你家方便吗?」说着炎荒羽忍不住轻轻地爱抚着韦亭逍光滑娇嫩的脸蛋,声音也放柔了许多。
见炎荒羽眼中透出温柔,韦亭逍顿时心头一松,水灵灵的眼眸也立刻变得活泼神气起来,双臂也松开了炎荒羽的臂膀,转而搂住了他的虎腰,娇声道:「不要紧的啦……我老爸老妈出差了,家里没人呢……」
炎荒羽登时恍然——原来这小妮子有恃无恐啊!
只听韦亭逍继续娇喃道:「这样子……我们就可以单独在一起尽情开心了…
…」
炎荒羽轻轻托起她俏丽的下巴,看着她的美眸中流露出的盈盈春意,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心道:难道昨晚她同武慧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就在这时,炎荒羽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跟着便听到温和的笑声传来:「呀,原来这个就是阿炎的女朋友啊……哦…这位同学好象是姓韦的吧?」
炎荒羽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出笑意——原来是图书室的林郁芳老师。
韦亭逍突然被人捉到与男生亲热,虽然这种事情在学校乃是常事,但仍不免有些惊慌,忙下意识要从炎荒羽的怀里挣脱出来,却又被炎荒羽紧紧地搂着,一时动弹不得,登时便羞得小脸通红了。
「林老师!」炎荒羽友好地对林郁芳含笑点头示意。经过图书馆的那件事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接近了许多。
林郁芳见炎荒羽竟坦然不惧地当着自己的面,依然故我地搂着那个小女生,心中也颇觉讶然,不禁摇头道:「阿炎,最近就有一批新书要到了,里面有你最爱看的古书重版呢,你到时不要忘了去看哦!」
炎荒羽感激地点点头,说道:「谢谢林老师,我会的——对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林郁芳见问,脸上立刻笼上了一层阴云,苦笑了一下,看看他身边的韦亭逍,含糊道:「还不是那件事情……你知道的……」
炎荒羽一怔,随后见她眼中的犹豫,便明白是顾忌到韦亭逍,再一想,就知道了她所指何事,不禁轻叹了一声,道:「那……林老师您忙吧……」
林郁芳强打精神,无奈道:「那你们继续吧,林老师先走啦。」说毕又苦笑了下,转身离去了。
怔怔地看着林郁芳在冷风中单薄的背影,炎荒羽不禁心中又是一叹:不知道她那个赌鬼丈夫何时才能回头呀……
韦亭逍虽感觉出林郁芳与炎荒羽之间仿佛有什么秘密,但却怕炎荒羽不喜,因此便没敢问,只是将话题转回到刚才二人谈到的事情上,说道:「阿炎,那你去不去呢?求你了……去嘛……」
炎荒羽「啊」了一声,醒转过来道:「哦……好好,我去我去。」
「阿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炎荒羽吃过中饭后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一直不作声,高飞和小豆等担心地来到床边问道。
炎荒羽将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铺的床底,闻声转动了下眼珠,看向高飞,仍一动不动,只是嘴角牵了牵,却未回答高飞。
高飞和小豆不觉讶异地对视一下,高飞忙坐在炎荒羽的床边,关切道:「这两天天气不怎么好,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们大家说,好方便照应…
…」
炎荒羽终于动了动身子,开口道:「没有,我没什么……」
这时小豆抢道:「还说没什么——刚才在吃午饭时,我就发现你无精打采的,一定是有心事!」
高飞听小豆这样一说,忙接口道:「对了,好象小慧和亭逍她们今天没在一起……」
小豆立即会意点头:「是呀,我也没看到……」
炎荒羽听他二人一唱一和地在一边敲侧击,便淡淡道:「我没什么的,你们不用猜啦——怎么,你们不休息一会儿吗?下午还要上课呢!」说着坐了起来。
高飞见他终于起身,再仔细看他脸色如常,确定他没事后才放心笑道:「天这样冷,中午睡了,等起床后会很难受的。对了,我看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出去活动活动吧!」
炎荒羽正想问他活动什么时,便见铁强忽从门外一阵风地冲了进来,一面嘴里叫嚷着:「好啦好啦!咱们下午不用去上什么课啦!」
宿舍里的男生们一听,立即停下了各自的事情,一齐转向他,问道:「铁强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下午不用去上课了?说说清楚嘛!」一时间屋里喧闹一片,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铁强说个不停。
高飞见乱哄哄地一片,便站起身来叫道:「大家静一静,不要吵,让铁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老大,他这一开口,男生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高飞冲铁强点了点头,铁强会意,便走到他跟前道:「嘿嘿,飞哥,咱们下午有热闹看啦!」
高飞皱了皱眉,不解问道:「什么热闹?」
铁强笑嘻嘻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今天殁情峰上的那个当家的老和尚要退隐了,正大摆排场,搞什么住持移交大典呢!听说来了好多地方庙里的和尚来观礼,可有意思了!」
果然,这个消息令宿舍里这些精力过剩的男生们大为兴奋,立刻重又嚷闹了起来,高飞忙挥手将他们制止,然后转身问炎荒羽道:「怎么样,阿炎?想不想去?」
炎荒羽对于寺庙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懂,不过对于上殁情峰,他倒是不拒绝,刚才他躺在床上发呆出神,其实也就是在想有关于体内那女鬼阴神的事。
「什么时候去呢?」他问道。
高飞一见他肯去,立即高兴起来,忙说道:「要去的话当然是越快越好,象这种热闹,有很多人去看呢!」说着转过来再问铁强道:「铁强你有没有看到去山上的路人多不多?」
铁强摇头道:「这我倒没在意,不过听校门口路上有不少人在往那里去呢!
哦对了,我赶回来时,看到败家党有好些人也溜出去了……」
高飞呆了下,突一拍脑袋道:「哎呀,这么说来,今天学校里岂不是要有很多人跷课吗?」
炎荒羽在旁听着,忽心中一动,失声叫道:「不好,恐怕现在学校大门已经出不去了!」
他这话一出,众男生先是一怔,随后便跟着明白过来,登时面面相觑,小豆先前一直没插上话,这时急叫道:「那那那……那该怎么办呢?」
炎荒羽脑中灵光一闪,立即从床上爬下,迅速穿好衣服,一面道:「快!咱们快从学校后院墙翻出去,晚了怕有人去查守……」
高飞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随即吩咐道:「大家动作快一点,我们从后墙翻过去!」
「哇…好险!差一步就出不来了……」小豆气喘吁吁地回头看看学校道。就在他们一行刚刚翻过后墙,便听到校警的声音走近过来。
看到舍友们一个个惊魂甫定的样子,炎荒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自己上回就是翻过那处墙去解救高飞等人的,这回又是从这处翻出来方便了大家…
…
「好啦!大家都回过气了吧?那我们快点走啊……」高飞见手下喘息平缓下来,便叫道。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震呆了。
高飞和炎荒羽等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去上殁情峰!
站在小树林的边缘,举目高眺,只见那伸向殁情峰顶的山路上竟密密麻麻地全是人!一眼望去,那密集的人头形成了一条黑压压的蜿蜒长带,那景象当真蔚为壮观!
高飞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叫苦道:「妈呀,这……这怎么办啊……这么多人,怎么挤上去啊……」
小豆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叫道:「我们想办法从小路上去!」
高飞一听,立即醒了过来,右拳往左掌用力一击,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小豆你好聪明!来,我们从山侧的小路上去!」说着一挥手,带着大家继续朝殁情峰脚赶去。
殁情峰脚已是人满为患了。山门口也多了许多警察在维持秩序。
那原本就不大的临时停车场,现在已经被车辆和人流淹没,叫喊声、祷告声、鸣笛声不绝于耳,宛若一个大集市一般的喧闹嘈杂。在停车场靠近入山路口的旁边,正有三名警察站在一个简易的平台上,举着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指挥人群的动向。
但是尽管拥挤,尽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焦急,炎荒羽却发现,来这里的人目光里都透着一股虔诚,这令他的心里深深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将这许多人无怨无悔地聚集到这里来呢?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在山脚的这处小广场上,却因人头涌涌而蒸腾出蒙蒙的白气。
炎荒羽听到人群中不停地议论着——「……哎,这次要是能赶上趟就好了…
…」
「是啊,都怪我们来得太晚了,这么多人……」
「想到不大师的信徒这么多啊……」
「是啊,这次退隐,听说以后都不见外客了呢……」
「要是能赶上他老人家的祈福就好了……」
「这么多人……只怕要等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
「可……可是这个移交大典不会弄到明天早上吧……」
「那可怎么办呢?急死人了……这么多人……」
……
听到这些话,炎荒羽心中突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股朦胧的欲望自他心灵的最底层开始慢慢地滋生出来……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那平台上的警察忽然传来了「福音」:「请大家不要挤……不要乱……这里有一位师父下来了……他会给大家带来好消息的……」
听到这话,炎荒羽和高飞等也不禁停下了脚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炎荒羽眼尖,早已经通过面前重重的人群夹缝一瞥,看到有一位光头和尚正满头大汗地挤过人群,艰难地爬上那个临时的指挥平台。
「各位施主请不要挤……当心伤着……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这和尚满脸是汗,却顾不上去擦一下,便挥手冲下面的人群示意。
人群果然渐渐安静下来。
只听和尚又道:「小僧法号宏忍,奉师父法喻……如果是为了祈福的……请大家不要急……师父答应在十天内,为大家一一祈福……大家千万不要在这里挤……小心不要出事……」
果然,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不少的群众开始慢慢地转身,再重复两遍,去的人就更多了。不消多时,竟走去了大半。
见炎荒羽满脸的不解,高飞轻拍他一下,笑道:「阿炎,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居民,随时都可以来的——他们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我们这样凑热闹玩,而是为了祈福的——他们事情那么多,不可能单纯为了观礼的……」
炎荒羽点点头,明白了这些人的举动,同时不禁又奇怪道:「可是……祈福真的很灵验吗?」
这时一位擦身而过的老太太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嘴里咕哝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了?信则灵……」说着脚步不停地继续离去了。
炎荒羽又是一呆,这没头没脑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山上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往下走了,看来应该是同那位离去的老太太一样,是来祈福,而非观礼的。
高飞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一喜,忙拉着炎荒羽道:「阿炎,看来我们不用去爬山走小路啦!」说着便带头向那路口走去。
岂料刚近路口,便被那平台上的三个警察发现喝住了:「站住——对,就是你们几个小孩子……你们不要乱跑!」
高飞一愕,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那三个警察,不知他们为何要拦住自己这些人。
小豆却已经在一旁跺脚了:「不好了,他们定是不许我们上去了……」
果然,那中间的警察「脱」跳下了平台,冲到众人中间,对着明显是头的高飞大声嚷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在学校好好念书,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快快快,回去!今天这里只下不上,你们不能上去的!」
高飞的脸上登时苦瓜起来,自己逃学,当然心虚,现在面对的是警察,更是不敢争辩了。当下他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即唯唯退后,冲身边的伙伴们连丢眼色,要他们随自己离去。
只听那警察忽又嚷道:「你们可不许打歪主意喔——那些小路早已经被我们封锁了——你们以为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正说着,腰间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他一面咕哝着一面取下电话转过身去道:「喂,你好……」
高飞立时呆住了,那脸上的表情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铁强等也是一脸的沮丧,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地从学校溜号出来,竟会如此的霉运。
小豆却心有不甘,在一旁扯一扯高飞的衣襟,低声道:「我偏不信他们能将所有的通路都堵死?说不定他只是吓唬吓唬我们的……」
正在嘀嘀咕咕时,忽又见警察那举着手中的移动电话转过身来叫道:「对了,你们是鸿志学校哪个班的学生——你们学校打电话过来,要我们查一下你们的姓名……」说着竟自追了过来!
高飞等登时大惊失色,一齐不自禁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心中连叫「糟糕」
,发一声喊,便转身没命地逃去了。
那警察本来在这里就有任务,也就是吓吓这些孩子,并非当真要「逮捕」他们,见他们跑远了,便也笑嘻嘻地回到了平台上,与两同事说笑那些个落荒而逃的学生娃。
在一连打了几个转后,一帮男生终于累得弯下腰来不停喘着粗气。高飞恨恨地道:「他妈的,真是邪门,居然真的是每个路口都有人看守……平时破案也不见他们这么卖力……」
小豆等也不停哈着气,一脸晦气地在一旁附和。只有炎荒羽,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殊无一点劳累形象。不过高飞等经常见到他惊人之举,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不住口地羡慕他的体质优胜。
「那……正常的路不能走,难道我们不可以从没有路的地方爬上去吗?」炎荒羽待众人气喘略为平定一些后提议道。对他来说,爬山攀岩,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话音刚落,便听小豆叫了起来:「天啊阿炎,你……你说什么啊……」他仍气喘不定,使劲地咽了口口水后才继续道:「你……我们这样爬山的话,那山上的荆棘枝桠这么繁密,岂不把衣服都要勾烂了?不不不,我才不干这个事情呢…
…呼……呼……累死我了……」
炎荒羽正待再劝说时,高飞也摆了摆手,摇头道:「算啦,今天就不要去了吧……看来缘分不够……我是不去啦——你们还有谁想上山吗?」说着环视一周,看看身边的其他人。那些舍友自是抱着同小豆一样的想法,见高飞征询意见,连忙摇头。
见众人一致反对,高飞才转向炎荒羽,对他一摊双手,说道:「阿炎你看,没有人要去了,你……」
「我去!」炎荒羽不假思索地决然答道。半途而废从来不是他的处事方法,在经历最艰苦枯燥的修习时如此,更何况这种对他而言根本就谈不上任何困难的事情呢?
高飞等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坚持执拗一齐呆了一下,随后高飞才摇头劝道:「算了阿炎,你我都不是家境富裕之人,万一校服弄破了,那……」
炎荒羽明白高飞的意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校服非正常弄坏后,校方补发时会向学生家里收钱。于是便淡然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对了,你们要是回去的话,就赶紧回去,还有赶上第二节课哩!」
同炎荒羽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高飞等舍友已经初步了解到他的个性,知道他轻易不会更改已经做下的决定,便只好叹了口气,对炎荒羽道:「那……你小心点,宁可衣服破了,也不能伤了身子——有些地方的石缝老苔很容易跌到人的……回来后,我们大家帮你把钱凑上……」
炎荒羽只觉心中暖乎乎的,忙重重点点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目送高飞等离去,炎荒羽看了看面前的山脚,拣了一处入口看上去比较开阔的地方,一头扎了进去。在踏足这片山林的一刹那,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一种自己会遇到些什么的感觉……
殁情峰毕竟人为的痕迹比较多,相对坳子附近几近原始的森林,这里经常可以东一地、西一处地见到空罐头、塑胶袋以及风干的果皮,有不少地方甚至还有火烧的痕迹。
炎荒羽一边穿行一边摇头:这些人真是不懂事,在这山里焚火,不是自找死路么?万一引燃了山火,这山风一刮,哪里还逃得掉呢?
不过这种情形越往山上深处,就越发地罕见了,相对地,随着地形山势的挺拔险峭,动物的足迹反而多了起来。对于这些,炎荒羽在心中不自主地生出浓浓的亲切感来——这山林的味道,真是好闻啊……
动作老练地钻过一丛丛荆棘矮树,炎荒羽轻轻吁了口气,停在了一方巨大的岩石面前。
身上的校服已经沾上了不少的灰尘——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没有破就好了。
不过接下来就不一定了,因为到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攀山。
看着眼前壁立的巨大岩石,他不浪费多余的精神去察看周围附近是否还有更为容易的落脚点——在这之前,敏锐的六知早已经将所能涉及的范围都探查得仔仔细细,决不会错漏分毫。
怎么办呢?
如果就这么攀爬上去的,衣服必然会有破损,要是能飞就好了……
飞?
炎荒羽忽心中一动,注意到一个自己一直都忽视的问题,就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生灵的气息呢?
如同思维的一个环扣被解开,其余的链条便被一气呵成地绷了开来——没有生灵气息?
是什么原因?
在山里,只有感觉到猛兽之类极度危险的气息,那些拥有高度求生本能的生灵们才会在事先远远地避开……
那么是什么猛兽呢?
自己怎么没有感到那种以前经常产生的危险直觉呢?
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就是那头令百兽避忌的猛兽。
想到那殁情峰顶水池中的千年老龟,炎荒羽笑了。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说明的玄妙东西,正如自己的混沌诀,抑或是那个山鬼的怨灵,是没有办法用学理去解释或者理解的。
正是自己体内炼化融合的白虎元阳,这个畜灵中的至尊,使自己拥有了令百兽敬畏的无形气魄。
想明白这点,炎荒羽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王者的骄傲——既如此,那么你们就不要回避了——给我出来吧!
一股凛冽磅礴的杀伐气息立即如同山风裹挟的浓雾一般,迅速地从炎荒羽的心中「嘭!」地爆炸开来,弥漫到山林灌草的每一处缝隙!
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支使一样,那原本寂静的山林中忽然之间便始有了声音!
而且那声音如同雷鸣一般突然地便从地底轰响了起来!
天空很快被一层「乌云」掩盖起来——天哪!那是鸟儿呀!
数不清的鸟儿不知从附近的什么地方飞来,正向炎荒羽的头顶方位汇聚!
与此同时炎荒羽看到,在他的周围已经开始扬起了漫天的烟尘!那「轰隆隆」
的声音竟令得大地都为之剧烈震动!他面前的岩石似乎也开始抖动起来!
炎荒羽不禁为之色变!
他从来未想过,自己体内那虎魄元阳竟有如此的威势!要知道,当初他在撷取那金狸皮时,就已经为那壮观的景象所震撼,但眼前那万灵齐聚的景象仍令他剧震不已!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一下子飞越了时空,与那殁情峰顶的千年老龟产生了心灵的联系——「呀…虎王啊!不要啊……」他居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蜇伏在深池中的老龟的呻吟声!
「……不要啊……这样子没有一个您的臣民会受得了的呀……」那老龟的声音里竟似在泣血!
「求求您啦……我……我好难受……」老龟的气息也弱了下来。
「啪嗒!」
「啪嗒!啪嗒……」
不断地有东西从头上落下。
炎荒羽低头一看,登时大吃一惊——竟是口喙溢血的鸟尸!
他本能地抬起头来——天啊!天上正继续有着鸟尸坠落!
心中陡然间似被一只手用力揪了一下,一股没来由的悲悯从他心底生出——不要,不要啊……
炎荒羽终于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妄动虎魄灵识,使得这些生灵们失去了生存的依凭和对生命的原始引导,进而扰乱了畜灵们正常的生存世界。
「我该怎么办?」几乎是用吼的,炎荒羽在心中对那千年老龟叫道!
「您……您快快封闭灵识……」那老龟痛苦地呻吟道。
炎荒羽立时听言收摄心神,锁上了心扉——长期的混沌诀修习,使得他对于这方面的控制精熟无比,虽仍是站立着,但那外溢的无形精神枷锁,却已经分崩离析,笼罩在整座殁情峰的生命恐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炎荒羽的灵耳内清晰地传来山上山下人们的惊呼声,不禁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那超乎常人的行为引起了混乱。
呆了一会儿,他斜斜地倚在面前的那方巨岩上,看着落在地上的鸟尸,思索着该怎么打发这些异常死亡的扁毛畜物。
稍顷,他眉尾一扬,重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巨岩,心念重新催动起来——天空中不多时便飞来一群麻雀。炎荒羽略动动耳根,便知道飞来的数量是四十三只。
他伸展了下双臂,扩了扩胸,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脱出了身上的校服,并将它们平摊在地上,自己身上仅着寻常的保暖内衣裤,接着便看了看巨岩,双脚双膝十趾微微连续屈起,紧跟着浑身肌肉也收紧了,「蹭!」地一下,整个人已经蹿上了巨岩。就在旧力已去,新力将生,沉实的身体即将垂坠之际,「如影随形」已然发动,毋须双足助力,那双掌十指已经牢牢地「吸」在了岩石凹凸不平的壁面上,再不必担心人会跌落下去。
如同一只灵猿,炎荒羽轻巧迅捷地不住在那山壁上蹿跃攀行,在他的头顶上,一幕奇景正在显现——那群麻雀正纷纷用嘴喙叼衔着炎荒羽的校服,紧随着他向上的攀行而飞升着!
炎荒羽竟是将它们召集来替自己保护衣服的!
现在的炎荒羽感觉自己自己似乎重新又回到了昔日的坳子,在那自由的空间无拘无束地表现自我。不但如此,由于进一步地了解了体内那虎魄元阳的蕴藏着的极大力量,他更有种莫名的兴奋在全身的血液中奔流!
他丝毫不必担心那些因性灵缺失而死亡坠落的鸟雀会被人发现。
他早已经以虎王的无上尊崇身份将鸟尸「赏赐」给了地上食肉的畜物,决不担心会有好事之人探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在临近殁情峰顶的时候,炎荒羽终于停止了恣肆的狂野,在一处依稀可辨的小径上放慢了脚步。
无须抬头仰望,他只消动一下念头,一直在头顶上方追随他的那群可爱机伶的麻雀便扑腾着娇弱的翅膀落了下来,随着它们的「虎王」一扬手,精灵们便一齐松开了嘴喙,任由衣服缓缓飘落,最后被炎荒羽一手抄起,跟着又叽叽喳喳地围绕着他飞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炎荒羽穿好校服,整了整衣襟,踏着松软的草径向殁情峰顶行去。
三两个拐弯后,他便来到了上山的石阶正途。
石阶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出现,仍沉浸在宗教崇拜带来的狂热之中,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说个不停。
炎荒羽的心中不自觉地生出怜悯之情。
这些人啊,整天昏昏噩噩的,却还很喜欢谈那些神灵鬼怪的,好似对这些玄虚的东西有多少了解样的……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身边跟他们一起行走的少年人,刚才正经历过一场常人做梦也得不到奇异情境呢!
山上的人依然很多。
尽管少了那些一心前来祈福的信众,但仍有相当多来看稀罕的善男信女聚集在这殁情峰顶的各个角落。
炎荒羽随着人流缓慢地向前蠕动着。
定情寺的广场前,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法座,所有从殁情峰各处通道上来的信众也好、公干也罢,就这样围着这个高台法座前慢慢地行走着。
炎荒羽到来的时候,从下午时分就开始的住持移交大典已然结束,和尚们正在为从面前走过的信众们摩顶颂经祈福。
不出炎荒羽的所料,那个上面被人们拥戴的老和尚,正是曾经在旅馆里「侵扰」自己和柳家人的大师——本证。
在本证的身边,赫然便是那个古怪滑稽邋遢的小和尚宏补。
炎荒羽的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
他直觉自己的一些遭遇,是这对师徒一唱一和搞出来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些奇怪的名堂呢?
他无意中抬眼一看——噫!那个「定情寺」的「招牌」,那块横匾,居然上面的字已经换成了「栖隐寺」!
……
「呃……老纳法号本证,落单殁情栖隐,先生请了……」
——为什么本证老和尚一开始介绍自己时不说是「定情寺」的呢?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个「定情寺」会改名作「栖隐寺」吗?
……
「当然了,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荒山野岭,又怎么会不苦呢?」
「嘿,想不到施主果然是有缘人哩!拜佛也要逃的啊!」
——难道是他们知道自己身体里女鬼的异常吗?
——但他们从未与自己相识,又怎会知道的呢?
……
炎荒羽怔怔地看着那在台上仿佛表演作秀的一对师徒,心中不禁疑问连连…
…
再想得一会儿,他终于有些头痛起来——唉!算了,这种事情还是少想为妙,否则的话只会是自讨苦吃——想得多了,恐怕心里还有些悚然哩!
就这么思前想后的功夫,流动的人群队伍虽然行进缓慢,但仍将炎荒羽送到了大和尚本证的面前。
此时是白天,老人的面貌看得更为清晰明辨,那脸上一道道历经沧桑的皱纹,也许曾经是苦难的记录,但现在,却已经成为让人景仰的印刻。
当本证的目光在炎荒羽的身上扫过时,炎荒羽竟忽然觉得浑身一麻!他心中本能地便是一惊——好家伙!那眼神好锐利!简直象把刀,一把能够直透人心的刀!
就在他一怔之时,却听到一旁仍吸啜着清水鼻涕的宏补说道:「嘻,师父说得真准,你果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炎荒羽心头又是一窒——什么「你果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正不解时,忽见本证和尚凑上前来,借替他摩顶祈福时,在他耳边轻轻地念道:「生死无常,怨鬼尤在……」
炎荒羽登时如五雷轰顶!脑中似炸了开来一般!
天啊!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未待他清醒过来,旁边的「小罗汉」宏补便已经伸出了一手,拉住了他的骼膊向后面拽去,使他出离了行进的人群,接着轻声说一句:「你随我来。」便从台后下去。炎荒羽神思恍惚中忙跟他下去了。
跟着宏补七拐八弯地挤过拥挤的人群,炎荒羽终于走上一条清静的青砖小路,来到一间简陋的瓦房前。
「进去吧!」宏补在身后轻声道。
门是开着的,已经有人在里面了。炎荒羽听得很清楚,是七个人。从声音分辨,五女二男。
仅仅迟疑一片刻,一种不知什么样的心理促使炎荒羽迈开脚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第二章 高德栖阴
这室内没有多余的照明,完全是借助门外的自然光线,因此显的有些暗晦。
不过炎荒羽的目力异与常人,故而没有产生普通人所常见的那种对光线突变不适应的条件反射,仍然如常地睁着眼睛走了进来。
扑面一股漫漫的檀香传入他的灵鼻,令他浑身一个激凌,险些忍不住打个喯嚏,还是深吸一口气后才克制住了。
这种好闻提神的檀香味他很熟悉,坳子里人们拜神是也经常用,只是想不到在这个看似普通居室的地方也有。
只消一眼,炎荒羽便将室内的情景尽摄心镜。
那七个男女里,到有半数以上是老年人,仅有一个小女孩,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位是面容秀气,略显单薄的年轻女子,另一位却是一脸苦楚的青年男子,剩下四位老人中到有三位老太太,一位老大爷。
见炎荒羽进来,里面的人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座位上起身,向他欠了欠身子,算是打招呼。
炎荒羽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不觉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及细想,便胡乱的向众人也点了几个头算是回礼。
这时候后面跟着进来的宏补笑嘻嘻的对室内众人道:「各位居士,这位是新来的……呃!大家随便认识认识吧,我还要到前面帮忙,他就由你们招待辣啦,对了,他叫作炎荒羽……呃!就这样吧,我先到前面去了。」说着竟将炎荒羽一人撇下,径自离开了。
见炎荒羽似木桩一般立在庭室中间,立时便有一位老太太起身迎了上来,炎荒羽注意到,她的左手中正挂着一串念珠,以拇指不停的捻动着。他立时出自本能的瞥了那串念珠一眼,在心中脱口报出了个中数目,「一百零八!」
「呵呵,小伙子,怎么还穿着校服呢,还是学生吧?来来,这里坐……你等一下我给你泡杯茶……」这面容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一面引炎荒羽进去落座,一面说道。
「咳……咳……你姓严吗?正好,我也姓严呢!来,小伙子,我们认识一下……」坐在炎荒羽身边的那位老者友好地冲他点点头道。
炎荒羽向来就对老人极为尊重,此时见老人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登时便觉得有些经受不住,慌忙由座位上起身,恭敬回道:「啊……对不起老伯,您好……」
心中一转念,想起自己这个姓氏在这城市里可不多见,便忙跟着道:「不过……
我是这个「炎‘……」说着他在身旁的茶几上以指头比划着写出自己的名字,一面解释道:「是这个……两个火的「炎’字……」
那老者似未想到炎荒羽会对他恭敬如斯,一时怔了下,随后才回过神来,嘴里「哦哦」地说着,看着炎荒羽的比划形态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个炎啊,唔…
…倒是很少见呢……」
「是啊,大家都叫我「阿炎‘……」炎荒羽轻声道。不知怎么,身处这个奇怪的环境里,他似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约束一般,说话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轻柔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炎荒羽也很快便与身边的七个人变得熟稔,尤其是那个五岁小女孩「李蓉媛」,更是活泼地坐到了他的膝腿上玩耍。而众人见炎荒羽脾性甚好,与小蓉媛玩耍时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很自然便一起喜欢上了他,同他亲热起来。
在交谈中,炎荒羽终于得知那个本证大师的来历,了解到本证大师原本是佛教界十分有威望的大和尚,但其此次却通过移交大典辞去了方丈之职;同时炎荒羽也知道了同室这些大师忠实信徒——他的弟子的大概情况。
由于年龄相近,因此炎荒羽本能地便同小女孩李蓉媛、年轻女子陈思颖以及年轻男子黄维刚亲近,更在意他们的情况。小蓉媛不必说了,是他为热心的赵姓老太太的孙女;陈思颖是女子,有些话对陌生男子当然说不出口;至于那个黄维刚,倒是很老实,说自己是赵老太太居士以前单位的后辈,只因在后背靠颈椎处的一块筋肉除了点问题,好长时间了,四处访遍医师都无法治好,所以才在今天由赵居士引领,到这里来试试本证大师的祈福效果。
在黄维刚的颈背处,炎荒羽用手摸了摸,遍皱起了眉头——他这块肌肉居然已经濒临僵死,揉之连连发出「吱吱咯咯」的异声,分明与周围正常的血肉失去了联系。但由于是体内自行生出的东西,因此也不会有任何特别的疼痛,只会令他本人感觉有物压迫,多余难过而已。
可炎荒羽进一步以「物过囿形」探察时,却又感觉到黄维刚的这块「异肉」
分明又有丝丝缕缕的血脉联系着、滋养着,因此又不能完全说它是僵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炎荒羽不解的摇摇头。以他对人身精微细致的所知,这种有其形而无其实的血脉筋肉还是第一回见到,难怪他说看了好多医院都没法看好。
黄维刚和其他人当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少年怀有一身神奇的本领,见他摇头,便很自然认为他不过与大家一样,紧紧是对这个怪病不了解而已。
陈思颖显然对炎荒羽身上的校服很感兴趣,加之炎荒羽有异常人的精亮眼眸中透出的与众不同气质,更令她注意着炎荒羽的一举一动——同室的这些老头老太太,以及始终苦着脸,没有一点男子气概的黄维刚,实在让她提不起谈话的劲头。
「你是鸿志中学的吗?」她看着炎荒羽校服胸前的校徽轻声问道。见炎荒羽点点头,又道:「就是山下的那所学校吧!」
炎荒羽将注意力从黄维刚的那块「怪肉」上收回,转过脸来对着陈思颖道:「嗯哪。」
陈思颖见他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明眸看向自己,不觉脸上本能地一热,忙尴尬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掩饰道:「我听人说过那里……怎么你们学校今天不上课的吗?」
炎荒羽虽觉得这个眉眼清秀的女子有些鸡婆,但对她的印象却不坏,因此据实答道:「不是的……我是逃学出来的……」
一听说「逃学」二字,屋里的所有人登时停下了各自正在做的事情,一齐将目光转向了炎荒羽——难得的是,炎荒羽面对这许多人的直视,居然还面不改色,一脸的坦然,好像刚刚说出的「逃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年纪不大,就不学好呢?」居士赵老太太首先忍不住发问了,眼中出现责备的神情。
陈思颖也吃了一惊,不禁轻叫道:「呀!你逃学啊!」
炎荒羽不解地看着众人,摇头道:「怎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的学分都已经比预期的高出两级了,不是允许放自己的假的吗?」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登时「哎!」地叹了一声,脸上均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之色,陈思颖更是又轻声叫了一声:「呀!你的学分都已经修这么高了啊,难怪你说到逃学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呢……」
炎荒羽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何先前要用那种责备的眼光看自己,不禁一面骂自己迟钝,一面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原来你们以为我……嘿嘿,当然不会的啦!
我可是很喜欢学习的呢!」他这话却是说得诚心诚意,由于九公长期的熏陶,早使他对学习有了根深蒂固的亲爱之心。
这个问题一解决,屋里的八个人立时在感情上又亲近了几分。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的时候,炎荒羽突然耳根一跳,心中不觉暗叫:又来了!
原来,在他的灵耳中,又听到了那天在旅馆初次遇见本证大师时神秘的脚步声。
不过这回他虽对那步步都踩在心跳节拍上的奇异声音仍深感疑惑,却不再惊怕了,因为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和尚,对自己没有恶意。
小和尚宏补双手抄在僧袍袖子里,吸啜着鼻涕与众人插科打诨。
炎荒羽留心到,赵居士等人和宏补说的话,大都是一些故事,确切的说,说的是「经书里的故事」,象是求证似的,问宏补的解答。比如什么「佛祖为什么会头痛」啊,又比如「什么实立地成佛」啊等等。说实话,对于这些,他因为接触的少,故而并不怎么了解,也不便多嘴插话。
宏补见炎荒羽在众人中言语最少,有心引他,便笑道:「你好啊,是不是觉得玩这个挺有意思呢?」
他话中虽未明说「玩」什么,但炎荒羽却突地心关一跳,似已经洞彻了他话中含义,不禁脱口而出道:「你的鼻涕好长啊!」
宏补闻言登时脸容一整,随即也不理那已经垂垂欲滴的清水鼻涕,望着炎荒羽又道:「鸟兽很多哩!」
炎荒羽却低下头,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未回答宏补这句不明不白的话。
旁边热情的赵居士却忍不住插嘴道:「是啊是啊,今天真是奇怪啊,要说这种天气,根本不应该出现大群的鸟类,可是刚才当「本通‘师父接过住持之位后,天上就突然出现了好多的飞鸟……」
「是啊是啊!那景象真是很壮观呢!」其他的人一听这话,立即纷纷附和起来。
「依我看,定是佛祖显灵了,百鸟朝宗,是大瑞吉祥的征兆呢!」边上那位老先生张居士连连点头说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热闹,宏补却轻轻摇摇头,走近炎荒羽,面色柔和道:「呀,师父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
炎荒羽看着他,忽觉得心中一样东西正悄悄流逝,至于是什么东西,却是不落一丝痕迹,无从再去找寻了……
宏补似看出他的变化一般,一笑道:「应机而生,随缘而起;生生灭灭,法无定数……你的悟性真的很高很高……」
见宏补突然对炎荒羽这样说,一旁的众人皆感没头没脑,陈思颖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炎荒羽一眼,对宏补道:「补师父,你说什么?什么他的悟性很高?怎么听不明白呀……」
「是啊是啊,补师父跟我们说说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众人也好奇地插嘴道。
虽是当事人,炎荒羽自己却也是莫名其妙,浑不明白宏补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自己。不过他只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宏补,并未开口。
宏补又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笑了笑转身坐在边上的一个圆凳上,说道:「其实刚才我在同阿炎打禅机,他真的是很厉害……比我还要高明呢!」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一片哗然!
天!这个叫「阿炎」的大男孩居然比宏补——这个被本证大师确认为转世罗汉的宏补还要高明!
一霎时,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刷」地投到了炎荒羽的身上,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秘密来似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炎荒羽却露出一脸的茫然。他根本听不懂宏补叽叽咕咕地说的是什么。什么是「打禅机」?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比他高明了!高明在哪里呢?
「你……你们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他……他乱讲的……」炎荒羽终于忍不住摆手辩解道。
这时陈思颖在一旁轻声道:「真是奇怪,这个「禅机‘,已经都快成为传说了……好长时间了,只在经典里看过记载,怎么阿炎就懂呢?难道这就是……」
「慧根!」旁边的另一位老太太李居士突然大叫一声,顿时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不过却没有人指责她的冒失,相反都紧跟着点起头来,在嘴里念叨道:「慧根……慧根……不错,这就是慧根……」
见所有人均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什么「慧根」,炎荒羽毕竟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觉有些心气浮躁,慌忙守住心诀,平抑下心中的不安,涩声说道:「你们……你们几位老人家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
什么慧根,我听不懂的……」
见他表情认真的样子,众人也觉得有些愕然——这又是怎么回事?有慧根的人,却不懂得什么是慧根!
宏补看出他们的疑惑,便恢复了原本笑嘻嘻的模样,用力「嗤啦」一声吸啜一下鼻涕,说道:「在璞石未雕琢之前,是没有人知道它是块美玉的,就连它自己,也未必了解自己的价值呢!」
一语点醒迷中人,众人登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同时看着炎荒羽的眼神中的羡慕之色越发的浓重了。
炎荒羽当然听明白了宏补这句话的含义,知道自己应该就是他话中的那块「
璞石」,但自己真的是美玉吗?真是想想都脸红的。自己这副模样,连家都不能确定下来、被北坳人视作不祥之物的人,难道也会是美玉吗?想到这些,他不禁自惭形秽地摇了摇头,愧然道:「你们不要笑我啦……我什么都不是的……」
但经过「小罗汉」的认定,众人便已经毫不怀疑炎荒羽的「美玉」价值,一时间对他的「兴趣」更大了!
那热心的赵居士甚至开始打听起他的情况了:「阿炎哪,你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炎荒羽一呆,正想将预备好的「柳氏家庭」说出时,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模模糊糊的感觉,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略带窘迫地笑笑。
「你们不要问他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呢!」却听宏补插进来说道。
炎荒羽登时心头一悸,头皮一麻——又来了!
这宏补和尚到底是什么人?二人并不相识,为何会对自己的来历这么清楚呢?
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自己没有父母的呢?难道他会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的下落吗?
一连串的疑问终于迫使炎荒羽发作出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的?你到底是在哪里认识我的——快告诉我!」说话时,身形涂地暴长,一把将宏补胸前衣襟牢牢地抓住,用力之大,险些将他从平地上提了起来!
见炎荒羽先前来面色温和,却在顷刻之间象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暴躁而凶狠,众人登时惊呆了,一时只懂得看着他「行凶」,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反观宏补,虽面对炎荒羽突如其来的暴戾行为,却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惫赖样,显示出他良好的定力修为。
「你这是做什么?凡事都有定数,难道不认识你,就不能知道你的事情么?
对了,那头老虎,是不是很好玩呢?」宏补不慌不忙地一根一根地掰开炎荒羽紧揪衣襟的手指,一面继续「刺激」着他。
不出宏补所料,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炎荒羽当真如雷轰顶,脑中「嗡嗡」地直作响……
天啊,这这……这个小和尚究竟是人是神!居然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脸色在顷刻间变苍白。在宏补轻轻地顺手一推下,炎荒羽颓然向后无力地倒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房间一旁的侧门「吱丫」一声,缓缓地打开了。神秘的本证大师同那个颈背生出异样的青年人黄维刚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心绪烦乱地坐在老和尚的对面蒲团上,炎荒羽不知如何开口,开口后又该说什么才好。
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使他感觉在这个神秘的老和尚面前,自己根本无法驰逸心神,似乎一股无形的绳索拘禁了他的思维一般。
说实话,刚才黄维刚在里面时,他虽然在室外与那些老人居士说话,但耳朵却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到,本证师父同黄维刚的谈话实在也是很平常,全是家常闲聊——甚至还不如外面的宏补来得特别。
唯其如此,炎荒羽却心中更添疑惧。因为他发现,那个黄维刚自出来后,精神便好了许多,似乎病痛之于他,已经好了一样——重要的是,炎荒羽以六知试探时,果真感觉他的颈背交接处确然气血流畅了很多!
面对本证师父,炎荒羽越坐越觉得心中发虚,身子发冷。
这个老和尚,真是奇怪,居然怎么久了,也不问自己一句话……
正心中叫苦,便听本证开口了:「其实来这里的人,都是有难处找老头子开解的——你没有问题要问老和尚吗?」
炎荒羽登时一呆,醒悟了过来——原来应该是由自己先行发问才对啊!瞧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竟忘了这茬!
他正张了张嘴,欲待开口时,却听本证师父和颜笑道:「你不用说啦——你不就是为了你身上的那个阴体来的吗?对了好象还应该有自己身世的事情吧?」
炎荒羽虽然不如初始时那般的惊悚了,但突听老和尚一口道出心中块垒,仍不免惊了一下。不过随即他便松懈下来——本证和他的徒弟宏补给他的惊骇实在够多了,现在他已经有些疲惫,只求老和尚能将他说的这两件事讲出解决的办法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嗯……请师父您帮我这个忙……好不好?」炎荒羽除了上回出山时对柳若兰,这是他第二次对人低声下气地央求。
本证师父轻轻地叹了一声,道:「想不到那个阴体居然修炼成灵,实在不简单。不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它还能记得超生,总算是善根尤存,性灵不泯。想必它已经告诉你为何会选在这儿了吧?」
炎荒羽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它说这里既有惨烈的阴气,又有无上的佛力加被,因此能够得到比较顺利的解脱……」
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那几个本证师父的弟子。他们正有说有笑地陪着炎荒羽一道下山。
由于宏补的「鉴定」,赵居士与那几位同修好友对炎荒羽大为另眼相看,不但热情地邀请他去他们家玩,还要求他多多「帮助帮助」他们。炎荒羽只能是苦笑以对——自己于佛学基本是一窍不通,又何来资格帮助教导别人呢?更何况这些都是老人,自己尊敬还来不及,哪里能以师长自居呢!
这一行人里,心情最好的就数黄维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跑遍了医院都没法看好的怪病,居然在本证师父这里不知不觉中就好了大半——什么时候好的,自己都不知道,真是神奇得令人惊叹!
由于炎荒羽始终闷闷不乐的提不起精神来,众人虽觉得奇怪——经过「小罗汉」的认定,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呀?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转移到谈论观礼祈福的盛况上去了,只时不时与炎荒羽搭句话。
倒是陈思颖,因同炎荒羽年龄层次相仿,所以更加关注他一些。见他心情不好,便有心开解。于是有意没话找话道:「对了阿炎,你今天来的时候好象没有带供养哦?」
炎荒羽一愣,不解道:「什么供养?」
陈思颖抿嘴一笑,道:「就是供奉本师父的啊?」
炎荒羽略略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是不是……什么吃的用的东西啊?」
陈思颖点点头,道:「正是。我们每个人都带的呢!」
炎荒羽想了一下,记起了自己在坳子里曾经给九公送菜送柴的事情,便道:「我明白啦!不过……都要带些什么东西呢?」他暗想在这里他可没有什么阿妈做的菜可送——一想起炎女阿妈,他的心不禁隐隐一阵刺痛……
陈思颖轻巧地跃下一级石阶,笑道:「没有固定的……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不用很贵重的,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啦!对了,可不能带那些禁忌的东西喔!」
炎荒羽忙跨下一步,追问她什么东西属于禁忌,什么才算合适的。
陈思颖于是便将佛门的一些戒律向他简单讲述了一遍,这当中赵居士等老人也插进来补充了一些。
一行人就这样说说谈谈地回到了山脚下。
此时天色已经傍黑了。
懒得绕道正门,炎荒羽索性就从学校后院的围墙翻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宿舍。
真是很难得,高飞这些家伙居然不在宿舍里。只不知他们究竟是去了教室自习——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抑或是又溜到哪里去打架了……
在宿舍的床上躺着发了半天的呆,直到将白天的遭遇想得思维枯竭,他才翻个身坐起来。闷闷地看着床边的一摞课本,无意识地挑了一本,漫无目的地翻了几页后,终于决定还是去图书馆自习。
走出宿舍,炎荒羽的心情越发地恶劣起来。
本证大师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造成的郁闷已经开始一点点地漫延开去,竟连带地钩起了之前听到的武慧和韦亭逍之间密语埋下的烦躁。
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心神失守下,体内混沌真气散乱,他竟头一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好!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出事不可!」就是这个寒战,令炎荒羽陡然为之一懔,警醒了过来,连忙吐气振作,混沌真气立时漫卷而回,重新护住了周身,将入侵的邪寒迫出了体外。
看看去图书馆的路上有不少人,炎荒羽不想遇到熟人后费神寒暄,便索性一转身从枯草上走开,打算从另一条少有行人的黑暗小路赶去图书馆。
虽然光线相当的昏暗,但是炎荒羽却施施然地缓步行走在这条偏僻的小径上。
黑暗中,他的双睛不时闪出精亮的光芒。
忽然,他耳根一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咦!是武慧!
「闻音知机」立即似受到磁石吸引一般向传出声音的那个隐蔽之处投去——居然是一男一女在暗处窸窸窣窣地动作!
是武慧在同那个白自朗亲热!
炎荒羽脑中登时「轰」地一声!一股被欺骗的羞辱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身形急闪下,他躲到了一株枝干粗大光秃秃的梧桐树后,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神,然后才继续听那三十公尺外传来的动静——「……嘻嘻,想不到小慧你变得这样丰满了……」
「你……哦……轻点……揉得好痛……」
一阵「啧啧」的亲嘴声。
「嗯……嗯……」
「唔……唔…你……不要在这里……」
「对了小慧,那个炎荒羽……现在你还跟他在一起吗?哼……」
「呀…你……轻点,人家的奶头都要被你啜破了……疼……」
「你刚才不是说,不理他了吗?」
「……那只是骗骗你的……你们男生就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哼,我偏不离开他,让你后悔去……」
「不要这样说么……咱们以后就跟开始一样,好不好……」
「不要了……这里好冷……」
「好好好……那我们是不是到校外开房间……」
「要死了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要赶去上自修课呢……」
「别别,小慧求求你了……自从前两天跟你搞过以后,我就一直在想着你…
…」
「哼!美得你不轻呢!还想啊——谈都不要谈!」
「……等等……再让我摸摸你的奶子……」
「啪!」地一声,似是打在手上的声音。
「滚你的吧……真不要脸……我要走啦!」
「好吧……那……下次……」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我先走了,亭逍还等着我呢!」
「哎对了,小慧呀,亭逍好象对那个家伙很痴情的哦……」
「切,表面上看是这样吧——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搞不清楚……」
黑暗中,炎荒羽的脸如同一块坚冻的寒冰,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双手的骨节却因握得过紧而发出「喀吧喀吧」的爆响。
天下事,最难测者是人心!九公的警告言尤在耳。
想不到在那样温情炽热的表面下,竟另外隐藏着如此的勾当!
炎荒羽忽联想到他的若兰姐姐、妮儿……是不是她们的内心里,也是这般的复杂多变呢?
他第一次感到「混沌六知」中的「心心相印」之于自己是何等的重要。
是啊,如果「心心相印」也能够如同其它的知感那样的灵异超卓,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忽心中一动,又想起了本证大师,那个高深莫测的老和尚,想起了他与自己交谈时的情景——难道他懂得「心心相印」吗?否则为何自己心里每次想到什么东西,他都能预先说出来呢?
想到九公曾经说过,只要「心心相印」修习成功,那么任何人之于他,都变成了透明的,没有一个人的思想可以逃得过他这个异术的探知;也只有「心心相印」修习成功,「混沌诀」中的「混沌六知」,这个入世奇术才算是真正大成。
只可惜除了片言只语的心法,如何具体的修习,九公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告诉他,要想打通这个关卡,就必须有适当的机缘,以及超越常人的悟性……
武慧已经离开了。
炎荒羽心中忽然生出追上去,跟她问个明白的冲动!
不过他旋即压抑下了这个不智的想法。
即使追上去了又如何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背叛也得到了印证,难道自己去大骂她一顿吗?不可能,也没有必要的。
炎荒羽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毒蛇噬心的痛楚。
那种窝心、难受的感觉在他心里久久挥散不去。
混沌诀也头一回失去了平抑心神灵识的作用。沮丧、报复、困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令他心烦意乱……
咦……
真是奇怪,武慧已经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那个白自朗还没有出来呢?
炎荒羽忽然发现事情变得有些奇怪,这个可恨的白自朗,他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走呢?
这个发现令他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白自朗躲在那丛高大的灌木后面,正不停地呵气跺脚,显然是想借此取暖。
难道他在等什么人吗?炎荒羽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个想法刚刚生出,他便见到从远处摇摇晃晃鬼鬼祟祟地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赫然竟是雄猛!
第三章 玉烧三日
炎荒羽的心情大坏。
想不到那个雄猛居然死心不改,竟仍在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更可恨的是,那个白自朗真是头白眼狼,前脚还在同武慧亲热肉麻,后脚便在算计将武慧出卖给雄猛,要她去做什么「陪客」的勾当,虽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但是从雄猛等人不怀好意的淫笑声中,用脚跟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从这些败类的交易中,炎荒羽也终于知道了一点,在学校里,无论是「
太子党」,抑或是「地龙帮」,并非是绝对的互不往来,只要有利益,一向自命不凡的「太子党」成员,也会和「地龙帮」勾搭上。这次的白自朗与雄猛的勾结便是一例,更不用说那一直身在暗处的「彪哥」两头通吃了。
炎荒羽脸色难看地缓步行走在小径上,胸口止不住涌上一阵阵的烦恶。
如果说从前的那个李成龙、「醉夜欢」及江湖骗子仅仅是他身边的过客的话,那么雄猛、白自朗,甚至路帆扬等便是与他有密切联系的恶人小丑了。
还有武慧和韦亭逍,这两个女孩子的心机竟也是那般的狡狯,令人完全捉摸不透她们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面传出,炎荒羽不禁眉头一皱——怎么,又会有什么事情吗?略一凝神细辨,他便摇起了头。原来是伍磊和燕雁两个小精怪拉着师姐季绵虹躲在暗处,看来是想吓他一吓。只可惜自己心情不佳,不然倒是可以配合他们娱乐一下的。心里想着,他不去理会这三人,而是径自从他们匿身的角落旁走过。
「嗨!」果不其然,伍磊和燕雁齐声大喊一下,自以为「很突然」地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同时张牙舞爪地乱挥着小手,故作恐怖吓唬状。
但炎荒羽随后的反应却令二小一下泄了气——「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搞也罢了,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师姐呢?」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嘴里「啧啧」
地摇头不屑道。
伍磊和燕雁本来满以为可以吓炎荒羽一跳的,哪知人家却象事先知道了一样,一下子便拆穿了自己的把戏,老羞成怒下,不禁尖着脆生生的童间气叫道:「
呀呀呀,你好讨厌!不……不跟你玩了!」说着二小嘴一嘟,钻到了季绵虹的身后,以掩饰「诡计」失败的难堪。
季绵虹心疼二小,正待笑着替他们向炎荒羽讨回一点「公道」时,一抬眼,正好迎上对方的目光,登时芳心不自觉一跳!天啊,阿炎的眼睛怎么这么明亮啊!
简直象是夜空中的两颗星辰一般的耀眼生辉!
正感到震撼时,却听炎荒羽道:「师姐,这么晚了,你不在教室里自修,怎么还由着这两个小家伙乱来啊?」
「你你你,你才乱来呢!我问你,你为什么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走这条黑咕隆咚的小路呢?」伍磊立即自季绵虹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恨恨地看着他道。
「就是,你不知道这条路上死过人吗?」燕雁也神色紧张地道。
炎荒羽一怔,忍不住看着季绵虹道:「师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却见季绵虹娇躯忽地一颤,脸色也变了一下,随后才故作淡淡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大家心理因素作怪,都不大愿意走这条小路而已。」说着举手掠了一下垂到额前的一缕发丝,将它夹到耳后。
炎荒羽看出她似乎有意在掩饰什么,不过一来对别人的隐私他从来都不感兴趣,二来现在他的心情也令他无心追究别的事情,因此便点了点头,上前拉住季绵虹一只冰凉柔软的纤手,道:「这里阴气寒凉,师姐我们还是离开到别处去吧!」
他本无心随口一说,但那「阴气」二字落入季绵虹的耳朵里却令她登时浑身一悸,寒毛皆为之激张,赶忙应声点头:「好好……我们走……」
身后的伍磊和燕雁似乎也十分惊怕,闻言立即抢在炎荒羽的前面,似乎也不恨他破坏自己的好事了,不迭声催促道:「好啊好啊,大个子,我们到别处玩去吧!」
炎荒羽心中疑窦顿生——这三个人为何行动这样古怪呢?难道这条小径上真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吗?
不及他细想已经被三人连拉带拽着带离了这里。
走到灯火通明处,季绵虹才一脸郑重地对炎荒羽道:「阿炎,以后记着,千万不要在那里走夜路……很吓人的……」
炎荒羽本想问她「究竟是什么吓人」,但话到嘴边,却动了动嘴唇,没有问出来,而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师姐。」
季绵虹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旋即俏脸忽地红了起来——原来,紧张过去,自己才发觉手儿正被炎荒羽紧紧地握着呢!
一股异样的感觉迅疾涌遍全身,娇躯内止不住泛起一阵阵的冲动一时间乳峰膨胀,丹峡痕痒,竟忍不住软软地靠向了身畔的炎荒羽!
炎荒羽先是一怔,随后见俏丽的师姐面泛红潮,娇喘不匀,立时醒悟——难道她……
但他心中也颇觉奇怪,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未对师姐做过什么,为何她就会如此容易地产生欲念呢?
百思不得其解下,由于心中有事,故而他竟未象从前一般顺势揩油——这倒是奇闻一遭了。
心念动下,炎荒羽略略猜出一些缘由,便小心地从松开了握着季绵虹的绵软小手,一手扶着她的腰肢,轻声道:「师姐,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言下之意,她是由于训练累了才会做出靠向自己的行为,这其实是他有意说给伍磊和燕雁两个小鬼头的。
季绵虹脸儿一热,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有了冲动,忙轻轻离开炎荒羽的肩膀,略带羞涩地道:「对不起……阿炎,我……是,是有些累了…
…」
这时伍磊却面露古怪道:「娇娇姐累了?那好啊,你们找个地方去坐坐么!」
炎荒羽正待开口斥他,却听燕雁也在一旁怂恿道:「是啊是啊,大个子你带娇娇姐去找个地方坐坐嘛——至于我们,」说着瞥了伍磊一眼,小大人似的道:「我们也很忙,是啊小磊——我们先走啦!」说毕一把拉起伍磊的手,用力一捏他手心,伍磊会意,连忙点头称是,随着燕雁跑开去了。
炎荒羽微微皱起了眉头。
经过了武慧和韦亭逍的事情,虽然二女的心思未最终对他明朗化,但他已经有了阴影。因此,平日对季绵虹十分的意图,现下也减至不足一成了。
他正想委婉推辞,看看季绵虹时,却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怔怔的,甚至还有些许的迷离,殊无一点的冷淡,不觉心中一紧,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姐,你看呢?」
却听季绵虹喃喃道:「我看?好……好吧……你带我找个地方坐坐吧……」
炎荒羽登时头大一圈。
他原本指望季绵虹开口拒绝的,哪知她竟有点神不守舍地随口应承了!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今晚他实在没有丝毫的兴趣同女人说话——在他心里,最好不要碰上女人才好呢!
无奈之下,他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外面太冷,我们到图书室去……好不好?」
季绵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一个劲地眼神迷离看着他,闻言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好呀……」
炎荒羽心中轻叹一声,只得咬了咬牙,揽着她的纤腰朝图书室走去。
图书室与往常一样,只有不到三成的上座率。
炎荒羽带着季绵虹,走到选书系统前,轻声道:「师姐,你看……你找本什么书看呢?」此时他手已经松开了季绵虹的腰。
季绵虹美眸一闪,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想看书……你看吧,我陪你……」
炎荒羽登时一愕,见她有些神情恍惚,便不觉心中大讶,怀疑她是否遇到什么事情。不过眼前他实在不想多管闲事,便点点头道:「那好,我就挑书了。」
说着手指飞快地在那触摸屏上点动,在层层目录树下看到了一本新到的书籍——《医经杂谈》,便轻轻点击了「确定」。
「阿炎,你怎么看这种书啊?你的课业不看吗?」虽神情迷漫,但季绵虹仍对炎荒羽挑这本书看感觉奇怪。
炎荒羽笑笑道:「没什么啊,我就是喜欢看这种书的。」
季绵虹不解地看看他,却没再说什么。
对医学分类的图书,炎荒羽可说是烂熟于心了。
徜徉在一排排林立的书柜间,季绵虹终于忍不住对炎荒羽说道:「阿炎,你知道倪老师的事情吗?」
炎荒羽登时心中一沉,隐隐感觉倪焰侯的隐私可能已经不保密了。不过他却摇摇头道:「倪老师有什么事情呢?他不就是天天在学校里教我们的吗?」
季绵虹摇头道:「不是……我说的是倪老师从前的事情……」
「从前的事情?」炎荒羽故作不解地偏过头道。
季绵虹点点头,道:「嗯。从前的事情。」
炎荒羽看看眼前的位置前后左右的视线都无法触及,是人隐蔽的死角,便停下了脚步,转过来道:「从前的事情?什么事情呢?」
季绵虹抬起头,迎向炎荒羽那灿若星辰的黑眸,心神为之一悸,忙低下头,看着他的胸前,轻声道:「今天我们在训练的时候,有几个人来找倪老师……我发现倪老师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随后他们就进了那间小隔室……」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一红,偷眼看了炎荒羽一下,才继续道:「我觉得奇怪,就躲在门外偷听,结果发现,原来……」
炎荒羽的心不期然地遽跳了两下,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便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声音也不自主地压低了:「原来怎么样?」
季绵虹终于抬起头来,与他的目光对视,神情紧张地道:「原来倪老师以前是打黑市拳赛的……这次那几个人来,就是想请他回去的……」
炎荒羽失口叫道:「什么?回去?」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对于倪焰侯来说,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情——他之所以躲到「鸿志」来,为的就是避开从前的生活啊……
「是啊……我听见,他们好象在说,要他回去当什么顾问……」季绵虹有些气促地道。
「什么?顾问?那倪老师他有没有答应呢?」炎荒羽不自觉地一把抓住了季绵虹的纤手追问道。
季绵虹登时觉得娇躯一麻,浑身热了起来,不禁心神一阵飘荡,回答炎荒羽的话的声音也娇喃起来:「唔…嗯……他说……他说他要考虑考虑……」异样的冲动使得她的嗅觉变得格外的灵敏起来,似乎炎荒羽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也突然浓重,直往她的芳心里钻……
季绵虹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一被炎荒羽触碰,就止不住欲望的冲动,理智的枷锁便会不受控制地打开。刚开始时,她还懂得主动抑制,可是随着与炎荒羽的交往日深,被他轻薄的程度越重,她的理性就越发地淡化,也就愈发地容易沉溺在炎荒羽无心设下的催眠圈套中……
炎荒羽的六知何等的敏锐,立时便觉察出了身边这俏丽的师姐身体产生的变化。虽然感觉奇怪,但看到她水汪汪的俏眸时,还是心头一软,将她搂进了怀里,一面吻上了她冰凉颤抖的樱唇,一面大手解开她的衣钮,探进怀中,在那两只坚挺鼓胀的乳峰上来回揉了起来……
尽管炎荒羽因心中有事没有什么欲念,但对女体敏感部位的高度了解,以及丰富的肉体挑情经验,仍使他仅凭五指在特定经穴技巧的触摸,轻而易举地令季绵虹在无声的呻吟中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从坚挺胀硬、充满汗水的乳房上抽出手来,炎荒羽一手紧紧搂着师姐,一手爱怜地在她湿漉漉的秀发上抚摸,嘴唇轻触她光洁美丽的额头——这一切,都令仍处于激情余波中的季绵虹感动不已。
季绵虹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仅仅凭借对胸脯的爱抚便能令女人达到高潮的。可是眼下自己却真真切切地经历了这种动人的感觉。
真是奇怪,虽然阿炎的手在爱抚她的胸脯,但是她的秘处却也在不停地收缩蠕动,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产生出无与伦比的快感,竟没有一点空虚的感觉。这种新奇的体验是她从未有过的,因此快感一旦产生,也就格外地强烈,喷泄也空前地汹涌……
见师姐似瘫痪了一般软软地附挂在自己身上,娇躯仍久久地持续着激情的颤栗,炎荒羽轻叹了一声,吸了口弥漫着少女体液异样味道的空气,在季绵虹耳边柔声说道:「师姐,你……好些了吗?」
季绵虹使出全身仅剩的一点气力,紧紧地搂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师弟的虎腰,嘴里畅美地吐出一口气,呻吟道:「好……好得不得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仅仅这样,就能这么快乐的……阿炎,你真棒……」
炎荒羽看着她沉醉娇美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肿胀的樱唇上再次吮吻一下,才苦笑道:「师姐,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个路帆扬不是什么好人——你要相信我……」
季绵虹抬起疲惫满足的俏眸,仔细地看了炎荒羽的眼睛一会儿,似想在其中发现虚伪和欺骗的痕迹,但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美丽的眼眸,将脸靠上了炎荒羽的肩膀,喃喃道:「阿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帆扬有这样的成见……但之所以会这样,我想总有你的理由……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跟你这样,我心里其实也愧疚得很,因为姑且不论他对我如何,但我却已经背叛了他……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感觉……你……真不明白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令我变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她抬起了脸,轻轻地吻了吻炎荒羽的嘴唇,面有愧色地道:「不过我想我们最好仅至于此……不要再进一步了好吗?」见炎荒羽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忙又补充道:「我知道我无法拒绝阿炎……不知怎么搞的,我的身体……一碰到阿炎,就会控制不住,所以……只能请阿炎……阿炎你保护我好吗?不要让我做出过分越轨的事情来……」
炎荒羽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师姐能这样说,已经说明她心中的天人争斗,自己总不能逞一时之欲,当真不顾她的心里感受,利用她的弱点侵犯她吧!
转而心中另一个念头产生:为何师姐会变成这样呢?正如她所说的,自己也确实感觉到,她一触碰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得异样起来,变得气血冲动,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自己仅仅是对她用上了「十宣挑情手」而已,但并不应该造成这种情况的呀……
见炎荒羽面色变幻不定,颇为古怪,季绵虹不禁自喉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重新靠上了炎荒羽的肩膀。
难道这个阿炎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吗?为何一遇到他,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呢?
想起刚才炎荒羽对她的两只玉乳的无限疼爱,季绵虹心中情不自禁地一阵悸栗——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胸乳竟会是如此的敏感!阿炎在全方位抚摸挑逗自己的乳房时,那种幸福、满足感是如此的充盈而富足;他的每一下揉捏,每一下拨弄,每一下抓握,每一下搓捻,都在缓解那充血的膨胀、刺激她快乐放浪神经的同时,却又带来新一波的、更为强烈的肿胀,扩展快乐神经的末梢范围,令她欲罢不能,在欲望的巅峰上不停地攀越上一次比一次更高的潮峰,直至积累的激情得到彻底的渲泄……
季绵虹的芳心第一次为炎荒羽所带来的肉体的极度欢娱扯起了降旗。
她知道,除非阿炎主动约束自己,否则自己根本无法抗拒他的示爱,迟早会被他彻底攻陷最后的堡垒。但是,帆扬之于自己却又有着另一层的意义——他是第一个占有自己贞操的男孩,他在学校里是那么的出色,他对自己又是那么的好……如果背叛帆扬,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良心和责任感。因此,自己完全有必要央求炎荒羽,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师弟不要做出令她愧恨的事情来……但是他会答应吗?
从他一向以来特立独行的处事风格、从他与自己相处时霸气的行为来看,真是很难……
不知不觉中,季绵虹完全屈服在了炎荒羽令人捉摸不透的行事风格里,一种「任随他去」的无可奈何充满了她的思想。
「师姐……」炎荒羽轻轻吻了一下季绵虹的樱唇——她立即不自觉地回啜了一下——然后将她扶好,动作温柔地替她整理好敞开的胸怀,说道:「你现在能起来走路吗?」
此言一出,季绵虹登时俏脸再次一热,轻轻点了点头,却又随即摇了摇头。
炎荒羽笑笑,似看出她心中的矛盾,便搂着她的柔腰,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乳房,才道:「师姐,我答应你……仅此而已,不会让你难过的……」
季绵虹登时心头一跳,睁开看时,却正好迎上炎荒羽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明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不禁心头又是一悸——怎么?难道他刚才没有一点欲望吗?她不由一呆,本能地回忆起两人亲热时的情景来。只可惜因自己过于沉迷,竟一点想不起当时炎荒羽的身体情况了……
「是真的,你放心好了。」见季绵虹眼中掠过一线迷茫,炎荒羽以为她是怀疑自己,便进一步肯定道。
「阿炎……谢谢你,你真好……」季绵虹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次软软地靠向了炎荒羽的怀里——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去掩饰对这个师弟的好感。
「师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路帆扬不是好人的证据拿给你看的!」炎荒羽仍固执地对季绵虹道,浑不顾眼前的风光是何等的旖旎动人。
季绵虹似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一般,只知伏在他的胸前,喃喃道:「真的吗?」
炎荒羽重重地点下头,沉声道:「当然是真的!」
天色尚未放亮,炎荒羽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要趁早去准备一些东西,去供养本证师父。
昨天陈思颖、赵居士等关于要「供养」的话,他记在了心里。可是一来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二来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虽然若兰姐姐的卡随身带着,但他总觉得用里面的钱去买东西送人不太好,显得不够诚心,因此便决定自己动手去解决这个问题。
昨天在本证师父那里吃斋饭时,他看到,那里面似乎有一些山蕨野菜,因此他便想到去殁情峰上采摘一些来。
一切收拾停当后,炎荒羽悄悄地出了宿舍,小心翼翼地没有惊动沉睡中的高飞等舍友。
室外的空气显得寒凉而清新。迎着扑面而来带着薄雾的晨风,炎荒羽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惬意地闭上眼睛,真气鼓荡,四肢抻延,尽心体会享受那身体美好舒畅的感觉。
唔,今天的心情真是很轻松呢!看来九公说的一点也不错:时间能淡去一切的快乐和痛苦……
虽然天色仍很暗,但是对炎荒羽来说,视线根本不构成问题。
凭借对校园地形的熟悉,他轻车熟路地转到了学校的后院围墙,来到那处自己翻过不止一次的地方,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了校园。
在前往殁情峰的路上,炎荒羽一路走,一路挑拣柔韧度合适的草木枝茎,熟练地编结着挎蓝,以便等会儿好盛放山蕨野菜——这种充满着浓浓乡情味道的工作令他的心情十分的平和安宁,他很享受这种温暖的感觉。
尽管殁情峰上的山蕨野菜与坳子里的形态不完全一样,但出于山里孩子对植物认知的本能,炎荒羽仍很容易分辨出那些隐藏在岩石缝中的野蔬茎块,虽不如坳子里的丰饶,采掘起来也因手中没有趁手的工具而不怎么方便,但他仍干得不亦乐乎。在这个时候,「供养」的目的已经被劳作的乐趣所取代了……
天色大亮时,炎荒羽走进了本证师父的禅房。
想不到这里居然已经有不少的人在里面了,炎荒羽不觉心中微感诧异——难道这些人天不亮就赶着上山来吗?要是这样,怎么自己的耳朵一点都没听到这些人上山的动静呢?
答案随着宏补的出现得到了解释:「哦,这些居士们是昨晚居住在寺里的,他们昨晚做了一场法事,所以一大早就到师父这里来了。」宏补看出炎荒羽的不解,主动笑着开口对他说道。
看到宏补,炎荒羽又是一怔,直觉宏补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但究竟是何种变化,虽有六知傍身,他却仍未能分辨出来,全凭直觉感到他的不同。
看到炎荒羽冒冒失失地拎着一只脏兮兮的蓝子「闯」进来,那些本来在各自低声细语的居士同修们登时脸上一个个露出鄙夷之色,有人甚至皱眉嘀咕道:「
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大早就这样一身污秽地到这个佛门清净之地来了……」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周围人的赞同,并纷纷附和起来。
炎荒羽立时尴尬起来,拎着手里材质粗陋的挎蓝,进也不是,退也不得,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宏补仍是笑嘻嘻地走近来,就着炎荒羽的手,看了看他蓝里的野蔬,重重吸了一口鼻涕,道:「这是什么?是给师父的供养吗?」
炎荒羽连忙点点头。
这一下可好,登时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就拿这种东西供养本师父?」
「真是笑话!这种东西也配进这扇门!」
「那是什么啊……看上去脏不拉几的,怪恶心的……」
「很好笑是吧,居然有人好意思带这种东西来供养师父……」
「就是,好歹也要拎两壶精油来嘛……」
「连水果都舍不得花钱买,真是小气……」
「唉,现在的人啊,越来越会糊弄人了……难怪佛法不得昌盛啊……」
「就是么,我今天就给了师父三千元做供养呢!」
「呀,我没你多,不过我是专门买了这里没有的水果来的……」
「他那个……好象是野菜唷……」
「就算是野菜,也得到菜市上买些新鲜水灵的嘛……哪有这种又脏又蔫的,还都是泥,别是硬充份量吧……」
「是呀,现在的野菜,棚房里也种得很好呢!还很肥大水灵……」
「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来的……」
「就是,真是不恭敬……」
炎荒羽听着这些不堪的议论,虽说心底坦然,但终究有些不安——自己已经尽了心力,但他们说的好象也有些道理啊……自己这蓝子东西,是不是过于单薄了?唉,若是用若兰姐姐的卡去买些他们嘴里说的东西就好了……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炎荒羽时,一侧的旁门忽然「吱丫」一声开了。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清越的佛号声,本证师父走了出来。
众人正连忙从各自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本师父行礼。
然而本证师父回了礼后,竟未跟平时一样,在众人身边落座,而是对宏补点了点头,然后径自走出了房门!
众人登时面面相觑,摸不清本师父高深莫测的举止究竟有何深意。
见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宏补嘻嘻一笑,拉起了炎荒羽的手,道:「大家不要急,师父等会儿会见我们的。他只是去准备一下而已。」转身又对炎荒羽道:「阿炎,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吧。」
炎荒羽点了点头,一转念,提起了手中的挎蓝,有些羞窘地道:「那这个…
…」
宏补笑道:「你就先拎着吧!」
这时终于一位老先生忍不住发问道:「补师父,这个……师父什么时候见我们呢?」
宏补这次却笑而不答,只亲热地拉着炎荒羽的手,引他到一个空位坐下。
坐不多时,众人便听到外面的大殿上钟鼓齐鸣,似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屋内人正在疑惑时,却见宏补站了起来,对众人合什道:「行啦!我们可以去了。」说着对炎荒羽点头示意道:「阿炎,你跟我来。」便转身带头走出门去。
「定情寺」——不,现在应该叫做「栖隐寺」的正殿上,正隆重地以法会的形式,聚集队列着寺内大小僧人。
在「小罗汉」宏补的引导下,众人心怀诧异地进入了正殿——触目所至,所有的人皆不禁为之一惊!
一贯以来都是以一袭素质衲衣穿着的本证大师,竟然极其罕有地穿上了一身正式的袈裟!
而新的住持本通师父——本证大师的师弟,却没有出面。对此,宏补的解释是,本通师父去应酬凡俗事务了。
包括炎荒羽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本证大师举止庄严地绕匝行香,在「嗡嗡嗡」如同钟罄流云般的诵经声中,本能地生出敬畏之心,肃穆了起来,自觉澄净自己尘染的心灵……
炎荒羽心中却忽然间产生出一种感动欲哭的情绪。没有任何理由地,他的眼前忽然莫名浮现出在「荆刺坡」捉捕软金狸时的一幕——……斑斓绚烂的皮毛……夕阳下映照下,如波浪一般滚动着的眩目动人的美丽光华……
然而在生命外表的灿烂之下,却隐藏着天性中的怯弱和驯顺……
「咻咻嘶嘶」的哀鸣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浓浓的悲悯之情再次从炎荒羽的心底升起。
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深沉情感在他的灵魂底层复苏。
在与本证师父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炎荒羽福至心灵,知道这种深沉的情感,有个伤感而恬淡的名称——慈悲。
是的,这就是慈悲。
虽然从九公那里,从书本上曾经看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这一刻,他真正用灵魂感受到了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那是一切生命的至极真谛,是血肉纠结出来、必须用心灵的割舍来体悟的感情。
滚滚的热泪夺眶而出。
炎荒羽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面前的蒲团之上。「啪嗒」一声,手中的挎蓝也脱手滑落在身边地上——里面的野蔬散乱地掉在了铺好的精美地毡上,泥污不可避免地弄脏了上面细腻的图纹……
但是这情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
一股高贵庄严的气氛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笼罩。在这个气氛下,一切的事情都变得那那的顺理成章,那般的浑然天成。
倏忽间,炎荒羽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庞大的浩然混沌道场之中。原本仅在体内出现的情境,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扩大到了整座大殿。他已经同这里面的每一尊佛像,每一件法器,乃至每一个人,都溶为了一体……
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了眼前至妙的奇境。
本证大师缓步走到炎荒羽的跟前,慢慢地弯下腰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拈一朵挂满朝露的花瓣似的,将地毡上散落的野蔬一棵一棵,一个一个地放回了挎蓝中,然后如同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这粗陋脏污的挎蓝奉上了佛前桌案。
诵经声立时重新高昂了起来。
一段经文的末尾……
随着最后的一声「萨婆呵…」,「咚——」地一记沉重的木鱼捶鼓,如同醒世警钟般重重地敲击着人们的心灵,众人皆情不自禁地齐声唤一声:「阿弥陀佛…」
炎荒羽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为什么要流泪?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流的泪?他不知道。
需要抹去眼泪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心灵已经完全地袒露给了面前这个法相庄严的光头老人。
在朦胧的泪眼中,眼前的本证大师竟似乎变成了已逝的九公……
「你们知道么,在这座道场建立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宝贵沉重的供养……」本证大师的话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不住地回绕,如最洁净的清流一般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心田。
「虽然以世俗的眼光看,这里面装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根本谈不上价值。但是,在一个真正修行人的眼里,这里面盛放的却是一颗最为挚诚的心,一颗没有一点杂质、不带半点私欲尘埃的心……」本证大师缓缓地说着,那与他年龄决不相配的精湛犀利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炎荒羽的脸上,面色慈祥地柔声问道:「怎么?手还疼吗?那小锯草的毒性应该对你的伤害不大吧……」
炎荒羽根本无法说出话来,莫名的感动早已经充塞了他的胸臆,令他只知道摇头回应。
「不以卑陋而轻鄙,为善趋小,善哉善哉!」本证大师继续抬头叹道,见众人目光里只是敬畏和痴蠢,却没有一点灵性之光,不禁心下微叹,摇了摇头,这时宏补笑嘻嘻地走上前,从桌案上重新捧起了炎荒羽的那只破挎蓝,转身举到众人面前示意。众人正满怀羡慕和迷惑地看着他时,却见他忽然拎着挎蓝的提梁,上下颠晃两下——「啪嗒!」竟有两粒黄豆大小的东西从蓝底漏掉了下来,坠落在地毡上!
就在所有的人以为那只不过是两颗泥团、为地毡而惋惜时,却见宏补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两粒石子样的东西。
在佛殿内圣洁圆融的长明灯光披拂下,小罗汉宏补手中的「石子」散发出柔和而美丽晶莹的光泽,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过来……
「天啊!是舍利子!」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颤声尖叫,随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立即感染到现场的每一个人,登时「哗啦」一声,所有的人一齐跪伏了下来!只余下本证大师和宏补立在中间。
「菩提舍利,不可思议;唯心妙相,妙法莲华。善哉!」只听本证大师欣叹不已,双手合什,垂目赞颂道。
宏补仍是笑嘻嘻地一手托着挎蓝,一手捧着那两颗神奇出现的舍利子,转回佛案前,恭恭敬敬地放置其上。
自始至终,炎荒羽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但是在他的心里,在那超越了平常思维的心里,却已经完全了然本证大师和宏补和尚的一言一行中蕴含的无限奥义……在最为平淡的心情下,他体悟到了「
心心相印」。
与佛心的妙相印证。
这是一种无尘无垢的印证,没有丝毫俗世的渣滓掺杂其中。就如同两泓清水,放在同一器皿之中相互交溶,再分不出彼此。
一种从未有过的大欢喜在瞬间涌遍全部的身心。在刹那之间,炎荒羽发现,自己原本就极为干净明澈的混沌心镜中,出现了一小块更为精透清晰的圆形心镜!
这新出现的圆形心镜与原先的混沌心镜之间的界限边缘是如此的分明,以至于令他竟有不敢涉足的敬畏感!虽然知道这一小面别出的心镜之中蕴藏着更为丰富的宝藏,但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却让他无法向其靠近……
「是玉烧三日,铁杵磨成针。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不用急在这一刻……」
心灵的世界中悠然响起本证大师慈祥的劝诫。一如那个女鬼一般,那声音直接在他的神识之中出现。但此时的炎荒羽已经入境,却没有一丝的诧异,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种超越寻常肉体接触的交流方式。
在一旁的众人无不充满了惊诧和羡慕。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面前这个先前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男孩子,眼下竟然宝相庄严,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那面上竟似隐隐流动着动人心魄的神圣光华,令人本能地看了之后生出敬畏之心……
难道这个一身校服的少年人已经悟道了吗?每个人的心里都很自然地想起了同一个问题。
第四章 幽冥古潭
艳阳高照。炎荒羽站在葬情崖边,倚着石栏,出神的看着崖下。山风凛冽,直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山雾越来越大,慢慢地散着,使得葬情崖边的人影也变得隐隐约约的,令人恍然间有种身临仙境之感。炎荒羽身边的一对情侣就在这里,已经情不自禁的搂作一团,做起了亲昵的小动作。炎荒羽虽不用看,但是敏锐的六知却已经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地映在了明澈的心镜之中。
随着一阵大风,又一阵浓重的山雾自崖下涌了上来,将崖顶的每个人都笼罩了进去,使得除了紧紧拥抱一起的情侣外,相互即便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相邻之人。
「呀,好大的雾啊……」
「衣服都打湿了,快离开这里吧……」
「嗯,看不见人了……」
人们都不禁为这铺天盖地的浓雾议论起来。不一会儿,又一阵强风袭来,聚绕的浓雾立即四处飘散开来,游客们重又恢复了各自的视线。只是炎荒羽身边的那对情侣却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少了些东西,但偏又想不起来究竟哪里异常。于是便嘀嘀咕咕底离开了葬情崖边。他们的感觉并没有错,在他们的身边的确少了点东西。不,确切来说,是少了一个人—炎荒羽。就在那阵大雾漫卷过来时,炎荒羽自葬情崖顶消失了……
尽管有浩然无匹的混沌真气护体,尽管有白虎元阳拱卫,但是炎荒羽仍感觉到一阵阵的阴寒试图透过他的毛孔——不,应该说是欲透过他灵神的空隙钻入他的身体内。
虽然闭着双眼,但是他的心眼却空前地开放,将身边所有那些怨灵的动静察得一清二楚。在这个时候,肉体已经完全失去了俗世间所能有的作用——除了维持他在峭壁上的攀附。只有怨气。浓重的怨气。
若非炎荒羽的混沌心诀锻炼有成,在灵神的境界中达到了几近金刚的坚固,恐怕早已经被这些千百年来积聚的怨气给吞噬了。所有的七情六欲在这里已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名的怨恨。这怨恨是如此的深重,以至于达到了没有任何理由的纯粹怨恨。那种意欲毁灭一切「入侵者」的意念强烈地撞击着炎荒羽澄澈的心灵之镜。
猛烈的山风在耳边「呜呜」悲啸,不停地催击着他的身体,似要将他从紧贴的石壁上剥离下来,掷到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中跌个粉身碎骨一般。外来的撕扯力量倒还可以经受得住,唯有那一直不停地冲击炎荒羽大脑神经的怨灵恨意,令他难受不已,几次差点失去心灵对肉体的控制,差点使得「如影随形‘撤离作用…
…
不知什么时候,等到炎荒羽的六知感觉自己的确已经脚踏实地,直觉告诉他身边的环境不再危险,万丈悬崖已经高高在上时,他才睁开了双眼。在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几乎可以听到一声「呼」的轻响从脑中飞出,连带得他的身子也不由为之一轻——他知道,那些纠缠自己的怨灵,终于因他的坚韧神识而放弃了围攻。
环顾四周,看着身处的环境,炎荒羽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最近以来一直都时不时会有的那股郁闷之感,原来根源就在这里!他终于知道,殆情峰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
殆情峰真正是个情冢,是个情孽至重的所在。累累森森的白骨堆得遍地皆是,那幽幽的磷火竟照得这个人间地狱一片通明,令炎荒羽看了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天啊,竟然有这许多人从这崖顶跳下来——不,抑或可以说是被这里的怨灵拉下来的!
炎荒羽平定一下心神后,忍不住轻叹一声。脚下的骸骨因为日久年深,踏上去时,便发出「喀嚓喀嚓」的碎裂声,一蓬蓬骨尘轻烟自脚边轻轻扬起。
炎荒羽背靠石壁,放弃了继续深入前行的想法,就这么留在原地,举目扫视眼前诡异凄惨的景象。一股与先前浓烈的怨恨不一样的凄婉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如同幔帐轻纱将这个自生灵世界里来的人缠裹了起来。
那股凄婉的力量立即影响到了炎荒羽的精神波动,两颗泪滴缓缓地自他的面颊悄然滑落,「哧」地一声轻响坠下,在激起脚边骨粉一股轻尘后消失了……
想不到这里的情爱愿力竟是如此的单一,如此的质纯。如果说先前涌上葬情崖顶的是无边的怨恨的话,那么沉淀在这崖底的,就是可与之相匹敌的厚重真爱。
无穷无尽的悲悯自炎荒羽胸口喷薄欲出。原来自己一开始时,只是看到了这个「情冢‘所包含的怨戾恶相,却不知在表象之下,却是埋葬着如此炽热的真情!
看来自己根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啊……
他彻底明白了,不知在什么时候,这里的怨气——情爱的怨气悄悄侵蚀了自己浩然坦荡的灵识,令他不能够对武慧、韦亭逍以及师姐季绵虹可疑多变的感情释然。但这其实正是这个「情冢」所释放的真爱力量对他的影响啊!难道自己对身边的女孩子并不具有真正的爱吗?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错了吗?炎荒羽开始反省起来。
「唉……」一声悠悠的叹息从他的脑海中悄然响起。「你想得通吗?你想不通的……我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仍没有想通……」女鬼的思感清晰地传递到炎荒羽的灵识中。「什么是爱?爱的真谛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报怨吗?我在这里只能察觉得到浓重的怨恨……」女鬼继续叹息道。炎荒羽陡然间一个机灵!「报怨?报怨!」他登时被激得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那原本看来只是森森白骨的幽冥陡然间变得迷蒙一片,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将那遍地的骨尘平地掀起,扬得漫天雪白。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至极的怨气竟有如实质般向炎荒羽直冲而来。
天啊!一阵阴风袭过,炎荒羽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股不知什么样的力量,凭空举起了数十公尺高,紧紧地压在了坚硬冰寒的石壁上。耳边响起无数的「呜呜」声,那超高频的异界玄音如同一枚枚尖利的钢针般刺割着他脑内的每一根神经。剧烈的疼痛登时令炎荒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
「啊……」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整个元神炸成了千百个碎片,大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不要……」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白影「倏」地自炎荒羽顶门蹿出——神窍内的女鬼竟迫然而出离开现身。
仅仅须臾之间,炎荒羽血红的双眼清楚看到,无数的憧憧虚影漫漫涌出,从地底,从天空……
他看得真真切切,那些虚影是直扑女鬼而去的。一个灵光在刚刚从空白中恢复一些的脑中迅速闪过,不好!那些怨灵分明是想将那女鬼的神识烙印彻底抹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这可怜美丽的女鬼将再无法遁入轮回,以至永不超生!
在想到这点的同时,炎荒羽趁灵识未有怨灵侵入的瞬间,将心海沉入混沌心诀,在刹那间令自己的心量无限地扩大,发出鲸吞万物的浩然气魄,继而以赫赫元阳充斥其中,竟尔在这幽暗阴森的非人世界强行迸出万道心灯光芒。
「大慈大悲……渡厄脱困……情天恨海……何处寂灭……六道无门……方便不现……沉屙勇断……万灵难在……五蕴皆空……如去如来……百载千年……念念归一——咄!般若波罗密,吽……破……痴情顽恨,尽皆灭之!」随着口中念念有词,炎荒羽的双手迅速在胸前不停变幻出形态各异的法印,在他心镜的映照下,这些法印伴随着他的心光织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恢恢天网,将那些执着得早已失去心灵烙印的怨灵尽皆包容了进去。心念再一动,那原本被诸多怨灵包围的女鬼立即受到炎荒羽灵识的召唤,竟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法印罗网,回到了炎荒羽的灵窍之中,只剩下那罗网中的怨灵无意识地哀鸣啾啾……
看着那法印罗网中怨灵的痛楚,炎荒羽心中不觉涌起一阵莫名的悲苦。现在,他的双手一手指天,一手垂地,这姿势正是本证大师教与他的佛门至高无上法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六道寂灭金刚大悲」印,一个破除一切妄执、绝灭一切有情的威烈金刚印诀。只要他将双手划圆一轮,圆满合什后,面前的法印天罗就将合拢收摄,并最终归于寂灭无形。而这罗网中的怨灵,也将和千百年来被佛子道徒销炼原形、磨齑成烟的无数妖魔鬼怪一样,随着法印天罗的寂灭而烟消云散,失去历劫神识记忆,永不超生——尽管以它们的现状,超生也已经成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它们的下场将连「一阐提」也不如。「一阐提」之为六道中最为恶趣之属,亦和一切有情众生一样,尚有成佛的预果;而它们,经过——金刚大劫之后,却绝不会再有将来……
炎荒羽不懂这佛门的知识,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施用的法印完成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只记住了本证大师告诉他的话:待这个充满了至阳灵力的法印施展出来后,曾经影响了殆情峰千百年的怨情之源,将彻底从阴阳两界消失,永除后患。
但是炎荒羽却被一股无法用常识思想的感觉阻住了法印天罗的最后合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种超越了神识的感知告诉他,这样做将会有严重的后果产生,至于是什么样的后果,却不得而知了……
心中的悲苦愈来愈重,愈来愈沉。炎荒羽的双手在划圆之后,始终无法触指合什。眼看随着法印天罗在心光的照耀下不断地收束,他似乎能感觉到里面的怨灵在原本单痴执着的怨情之中竟透出凄惶畏惧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会有浓浓的悲苦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啊……炎荒羽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心理。
但是这种心理最终促成他下了决定。「我愿意放了你们,但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在阴阳不分,早点醒悟吧!」炎荒羽长叹一声,双掌在距离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缓缓地垂下。法印天罗随之化作漫天无数的光华碎片消失于虚弥无形。
一经得到解脱,那数不清的怨灵立时发出叽叽啾啾的声音,再不敢于炎荒羽盛大光辉的无妄心光面前停留片刻,在眨眼间便悉数钻进了地下。
「它们都走啦,但愿它们听你的话,不再像以前那样。」那女鬼幽幽地叹息道。炎荒羽长长地吁了口气,抬头看看天。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万丈深渊之中竟神奇地没有了丝毫的云雾,一轮清冷银亮的半月悬挂在深蓝的夜空中,似怜还凄地照着这个悲凉之地。
炎荒羽轻叹一声,将目光随着悠悠神伤的思绪还是收了回来,向身下看看。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他登时大吃一惊!自己竟然是「站」在空中的。
天啊!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启料心念刚动,他便觉得身子一沉,竟开始向下坠落。在这刹那间,「混沌六知」立即超越寻常思维本能地发动起来。炎荒羽双手陡然伸出,分别牢牢攀附在峭壁上,「如影随形‘随之发动,那掌指上的肌理皮纹登时蠕蠕而动,似八爪鱼般吸附其上,整个人的身体立即紧紧地贴上了石壁,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妈呀,好险!」炎荒羽惊魂甫定下忍不住轻叫道。他这才有空回想方才事情发生的经过。刚才自己明明是被一股阴风力量托举升空,并重重压在石壁上的,怎么后来居然会离开石壁「悬浮」在半空中呢?炎荒羽百思不得其解。这实在是超出他的思想认识范围的事了。能飘在空中,并停下来,那岂不是就是「飞」
了吗?虽然想想很美,可是炎荒羽却不愿欺骗自己。因为他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一没有鸟类的翅膀,二不是神仙妖怪,哪里会有飞翔的本领呢?
看来刚才一定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怪事……算了,还是等爬上这个悬崖,到本证师父那里去问个究竟吧!这个老和尚实在是高深莫测神出鬼没,看起来充满了古怪——当然,还有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徒弟宏补。
想到这里,炎荒羽摇了摇头,自我哂嘲了一番,然后抬头向上望去。哦,好高啊!以他超卓的目力,在悬崖的万仞之高,加之峭壁的凹凸不平下,也根本无法看得到悬崖顶端。
望望夜空中的冷月,炎荒羽不禁想到,看来自己从上面下来时花了不少的时间,起码要一个白天。那么如果再从这里爬回原处的话,岂非需要至少相同的时间吗?体力上固然不会有问题,但是时间上却大大地不妥。如果自己现在爬上去,到了顶上,岂不是正好与早起的僧人,抑或是留宿寺庙看日出的游客相遇吗?
那可是万万不成的!
思前想后,他的目光落在崖底时,一个大胆的念头生了出来。沿着潮湿漆黑的山洞不断前行着,炎荒羽闭着双目,全凭六知触感探路。在重回地面后,他凭借敏锐的六知,感觉到在这个四面几近封闭的巨大崖底坟场中,有着细微的气流涌动,并根据气流涌动的状态,判断出在崖底石壁间有一处地下山洞,便决定尝试从这山洞中走出去。
虽然山洞里黑不隆咚的没有一丝的光明,但是炎荒羽却以其敏锐的耳力倾听洞内石壁渗漏的滴水声音回荡的情况,以皮肤的「物过囿形‘感触脚下身边的地形地貌,以鼻息判断气流的方向和其中气味的变化……在综合所有可用的感知后,即便没有眼目的视觉,但是这山洞里的所有细微形状却都如同历历在目般清晰无比地映在了他明澈的心镜之中,令他在漆黑一片的洞穴甬道中如同一只盲眼的蝙蝠般畅行无阻,始终保持着迅捷的穿行。
洞穴甬道内凉风飕飕,空气新鲜无比,且携带着大量的水气,显示出这山洞的另一头,定有一个地下水源。
炎荒羽一面在黑洞中穿行,一面逐渐摒绝口鼻呼吸,完全借助体内自如的胎息。自从胎息大成以来,他开始愈来愈少运用口鼻汲取氧气了。一般而言口鼻仅仅起个空气的过滤回流作用,目的是利用其独有的感官性能,分辨出气味而已,而非是用它们来进行呼吸。此外,由于「物过囿形‘的大成,更使得他周身毛孔完全打开,终日处于畅通无阻状态——这也是他不需排汗的原因之一,由此就更无须口鼻呼吸了。口鼻的呼吸功能,在他这里已经变成可有可无。刚才由于担心这山洞里会有不测,出于心理紧张,因此他才动用了口鼻功用,现在既然情况渐渐明朗化,自是不需要再这样做,因此他便封闭了口鼻,甚至连周身的毛孔也闭合了起来。他已经判断出,洞穴的前面尽头,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水潭。
轰然如雷鸣的水流声赫然出现在前面。炎荒羽停住了脚步。这水流声太大,再经过山洞的不断回声,多少影响了他的耳力分辨。他需要将心神更加沉淀一下,也便更加清楚地判断出整个地下巨潭的情况。以超凡绝伦的耳识「闻音知机‘将真相实景自水浪重叠的声音反射回荡中剥离出来,炎荒羽的心镜豁然开朗一片通明。整个巨潭的情况已历历分明地映现在他的眼前。
想不到这个地下水潭居然如此之大,竟如同一个湖泊一般的宽广。顶部的石壁宛若一个巨大的天穹,抑或说是一口巨大倒转的饭锅般笼扣着整个地底湖泊。
而连接支撑这石壁穹顶和地底湖的,却是直立着的数百根,不,确切数目应该是三百六十根天然石柱,正好是一天卦之数。炎荒羽心中倏地掠过一个模糊的念头,难道这就是影响了方圆百里的原因吗?
轰隆隆的水流声打断了炎荒羽继续思索,他脚步坚定地向这深不见底的地底湖泊走了进去。不出之前通过「闻音知机」所料的,刚一没入湖中,炎荒羽便感觉这表面并无异样的湖中隐藏着一个巨大无朋的暗流旋涡。而现在他身边的水流正随着湖心那个旋涡吸力,将他带往湖中心的涡眼。
由于胎息自如,炎荒羽在水中并未感觉到呼吸有丝毫的不畅,仅仅因为第一次身处这样巨大的水泊里,他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感觉四肢不太容易正确用出力气。不过他并不慌张,此时他已经沉浸在混沌诀带来的浩大恬然之境中,正随着一个人本能的力量,调整着身体的状态。
很快的,炎荒羽便在水中适应了身体的平衡,知道如何顺着水势维持自身动态的稳定。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已经被旋涡的巨臂扯到了涡流的中央。来不及做出一点的反应,炎荒羽便被一下卷了进去,迅速地打着急旋向地底湖那深不见底的下方沉去。巨大的水压令炎荒羽的身体警兆频生。
体内原本贮存的浊气不断地从身体表皮被迫喷张的汗毛孔中迸出,炎荒羽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正急剧萎缩。「喀喀喀喀喀……」体内的节节骨骼也开始发出不支的挤挫声。虽然愈往下沉,身体愈感冰寒,不过由于混沌真气阴阳自动调和的护佑,炎荒羽并未感到有何难过,倒是这越来越沉重的水压,着实令他痛苦不已。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被压成肉饼不可。一个警讯自炎荒羽脑中挣出。
体内的真元不断地催生周转,但仍无法阻止身体在水流万钧之力下剧烈的撕扯挤压。炎荒羽感觉自己的耳鼻中正在开始往外渗血。天啊,难道自己竟会葬身在这种地方吗?不,不要啊……就在炎荒羽因惊恐而有些失去正常神识思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幕令他毕生难忘的事情。
就在他的眼前,这个漆黑一片的深水之中,竟然开始出现了一点光亮!天,那是什么?炎荒羽惊骇地发现,随着自己被旋涡的力量不断带沉,那黑幽幽湖水下方的光亮越来越大。在急速下沉一段距离后,已经能够较为清楚地见到那下方发光之处究竟为何事物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群浑身发着忽明忽暗幽光的鱼儿。由于这湖底过于黑暗,才使得这些鱼儿发出的微弱光线显得如此的醒目。再加上炎荒羽本身具有的超卓眼力,更将这湖底世界的奇观看得清清楚楚。
炎荒羽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湖底,竟有这样一种东西存在。他看到了一只巨硕无朋的大龟。仅仅是巨龟也只会令见多了怪事的炎荒羽稍稍惊讶片刻而已。
令炎荒羽真正震惊的,却是这个大龟的形象。他看到,在这个大龟巨硕的身体里,正伸出两条纤长如蛇的东西,而这纤长如蛇的东西在缠缠绕绕几个来回后,在不停交叉旋转摆动的顶端竟赫然显现着两支龟头。
天哪!这这……这难道就是……炎荒羽想起了九公曾经在他小时候给他看过的上古神话中的几样动物中的一种——玄武神龟。
在水中浑身发光游鱼的拱卫下,这传说中的神物显得通体雪白,似乎还隐隐地有些透明,尤其它那硕大的龟甲,甚至可以透过表面看到里面隐然流动的光华。
在炎荒羽与那玄武神龟其中一只龟首一双通红如火的眼眸对视时,陡然间,炎荒羽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猛然苏醒,脑内一蓬烈火轰然爆起。是白虎的力量!
他脑中直觉地生出这个思感。
与此同时,那原本因为万钧水流造成的压迫竟忽尔地为之一轻,全身骨骼「
喀啦啦‘一阵脆响之后,他的浑身上下重又恢复了无穷的力量。那种难以承受的压迫之感登时不复存在,甚至连水流对身体的阻力也似乎消失了一般。
灵感告诉炎荒羽,体内已被自己融合的虎魄元阳,必是因眼前的玄武神龟而重新激发出应有的威势。只可惜,它的威势再大,也不过是受到自己元神操控的傀儡而已了。
周围的水流已不能对炎荒羽造成丝毫的影响。那原本流速急迫的旋涡,竟也随着炎荒羽那君临天下的气势而有所停滞。不,炎荒羽敏锐地发现,这水流之所以停滞,分明是受到那玄武神龟的两条如同长蛇般的脖颈的影响。原来,那地底湖泊的旋涡,竟是这玄武神龟两条蛇颈的旋转摆动造成的呀!炎荒羽终于恍然大悟。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仍在做交叉旋转的两条蛇状龟颈的另一条。在这条蛇状龟颈的龟首上,他看到了一双绿如碧玉的眼睛,正与另一龟首通红似火的眼眸互为映衬。
一个灵感自炎荒羽脑中迸出——阴……阳……
对,这正是阴阳的表现啊!他的视线继续下移,落到了那玄武神龟的龟甲上。
他看到,虽然那两条莹白透明的蛇状脖颈在不停地做着缠绕交叉旋转的动作,但是却没有一点的纠结阻滞,始终保持着流畅回圈;那龟甲一如磐石般屹立在水流之中,不动分毫。
炎荒羽自胸襟间长叹一声:有阴有阳,阴阳交感,生生不息。龟甲不动为一,首分阴阳变换交流为二——太极阴阳,理源于此啊!九公长期以来为配合混沌诀而教给他的这些古学,终于令他进一步有所感悟。如果白虎的至阳需要女鬼的至阴交济一样,这玄武也必须阴阳相合才能长久存在;不但要存在,而且还需要不停往复流转。其实它同白虎一样,都是缺少了那阴阳之道最后的破关而不得不滞留于这万丈深湖之中。
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地底湖一定有着极不寻常的来历。正如白虎的形成一样,其实这面前的玄武神龟形象也不过是这神兽历经数劫而修成的元神凝结出的。
正因为那两只阴阳龟首时刻不停地进行阴阳交感转动,进而带动了这湖水的流动变化,因此才有了旋涡的产生。随着他对阴阳之道的体悟思索,面前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水中原本一直生生不息的阴阳变幻,因为白虎元阳的出现而开始出现翻腾涌动,原本清澈的湖底,也开始浑浊起来。那些本来逍遥地顺着水流旋涡打转游动的鱼儿,也似乎不适应这意外的变化而开始惊慌乱窜。
炎荒羽心如止水地看着眼前的变化。他明白,自己的思维不可能瞒过身下早已通灵的玄武神龟。遽然之间,那本就已经巨硕无朋的玄武神龟,竟倏地膨大起来。那种气魄感觉,只能用吞吐天地来形容。
炎荒羽只是淡淡地看着这玄武神龟的变化,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不论这奇异的东西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他不波的心镜一般。对于心量的操控,炎荒羽并不陌生,因此他知道,这玄武神龟纵使大得盖过了整个寰宇,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一股清凉陌生的力量给包围了起来,他不禁嘴角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索性闭上了眼睛,去细细体会这种力量的细微之处。
正如他所猜想的,玄武神龟在阴阳之道上,与元阳白虎一样犯了妄执。之所以它要选在这万丈深潭中,而且又是殆情峰底这阴气极重的所在,正是想借助这里的至阴之力,进一步滋养其阴元灵体。只可惜至阴之处生至阳,看它通红如火的双眼,便知它至阳灵体也已经到了颠峰之境,只是它长久以来,只顾着养护阴元,却对这身边的至阳忽视了,以致于始终无法得到最后一步的解脱。
虽然没觉察到这包围了自己的玄武神龟的神识思感,但炎荒羽并未将之放在心上,而是在一瞬间,由自身的体内生出一股冰寒至阴之力,迎向那玄武神龟的阴元灵力。几乎在这同时,那玄武神龟感受到了炎荒羽的变化,似乎大为震动,登时那包容炎荒羽身体的元阴之体变得一片冰寒,再不复先前的清凉。但是炎荒羽却立即改变了心念,那体内的至阴冰寒竟没有一点痕迹地在顷刻间变成了无比炽烈的元阳之火。显然没有料到已经被自己元阴灵体包容的生灵竟然会发生这种变化,玄武神龟至阴之中长期被压抑的至阳登时发作。一切在瞬间便得到了解决。
真是没有想到,尚未来得及与这神物进行神识的交流,一切就结束了。因无法适应阴极生阳的变化,玄武神龟的神识烙印在转眼间,便被炎荒羽的白虎元阳所激发的至阳烈火焚烧殆尽,整个灵体也被炎荒羽倏然放大心量而无限伸张的神识给吞没销并,落得与元阳白虎一样的下场。
湖底的水很快恢复了宁静清澈。那流转了几千年的太极旋涡,终于因「一‘的消失而归于平静。炎荒羽睁开眼睛,却意外看到一幅异像——那原本一直围绕着旋涡打转的会发光的鱼儿,现在却开始围绕着自己打转了。
炎荒羽不需要想的,便感觉出这些鱼对自己的恋恋眷念。他知道,这些鱼儿并不是眷念自己,而是痴念被自己消融的玄武神龟的灵体。唉,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炎荒羽愧疚地在心中轻叹一声。「我要走了,我会来看你们的,希望到时候你们还在这儿。」他忍不住在心中默念道。大脑中立即收到明确的讯息——这些鱼儿在向他表达感情!炎荒羽的泪潸然而下,溶入这幽深的湖水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有山林里的动物才会有思维,哪里想到这水里的鱼儿也会有如此深厚委婉的情感呢!他忽然记起了曾经在学校图书室看过的一句话: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你的身体里;可水对鱼说,我感觉得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的心里。这段话他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当作一个感动来看。但是,现在他却真的体会到了鱼儿的眼泪,因为它们就在他的心里——在玄武神龟千百年来安详岿然的心里。
如一尾游鱼一般,炎荒羽顺着汹涌咆哮的地下暗流冲出了殆情峰的地底湖。
「哗啦‘一声,他摆动着两腿蹿出了水面,回到了环绕着殆情峰的平安省。
上得岸后,炎荒羽不去顾及其他,首先坐在了沙滩上,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在掌心里,一尾如玉般皎洁透明的鱼儿正在慢慢地停止鳃嘴的翕动,一层莹莹的光泽正随着它身体的硬质化而幽幽浮现。
一枚玉石般质地精美的鱼饰渐渐出现在炎荒羽的掌心。炎荒羽禁不住轻叹一声。想不到自然的造化是如此的神奇,居然会产生这种神奇的物类。
在与那些鱼儿进行思感交流时,炎荒羽得知,这种小鱼曾经是上古时期与玄武神龟同时并存的神物,曾经是当时部落人们争相捕捉的精美饰物。这种小鱼的神奇之处在于,一旦脱离了水,它们将自动石化,使身子形成玉石般光润坚硬的质地。如果将之置于水中,再以玄武神龟的神识力量唤醒,那么她们将再次恢复生命形态,在水中自在游动。但经过千百年来的地形变迁,沧海桑田,以及人类只知赏玩滥捕并随捕随弃,却因为没有玄武神龟的神识力量唤醒而使得它们的数量变得愈来愈少。目前仅在殆情峰底的这个古潭中才有它们的族类存在繁衍。
据那些鱼儿所述,由于长年仅在至阴至寒之处生长,因此如果炎夏之际,将玉鱼置于口中,即可生津止渴,遍体阴凉。关于这方面的传说,炎荒羽倒是听九公大摆龙门阵时说过。说什么唐朝的那个胖美女,叫做杨贵妃的,特别怕热,就曾经依靠这么一枚玉鱼儿度过炎炎盛夏的。不过炎荒羽并未在意这种鱼儿的神奇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他只是因为感动才将它带出来的。
在他离开之际,那些鱼儿主动推选了一尾玉鱼跟随他,说是可以辟邪。炎荒羽本来不擅于虚伪客套,见其情谊真挚,便不再犹豫,带了掌心里的这尾精致美丽的鱼儿出来。看着手心里的鱼儿已经完全变成一枚精美绝伦的「玉雕‘,炎荒羽再次轻叹一声,举到眼前凝神细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收回到怀中。
尽管全身的衣裤都已经湿透,但是因他毛孔尽皆密闭,故而寒邪根本无法入侵。不过他还是拾起两块鹅卵石,起身走到平安省边的小树林里,拣了一些枯枝干草,找到一处空地堆了起来,然后双手握着鹅卵石,在干草内用力一挤一搓,登时自两块鹅卵石间迸出点点火星,落在干草中,不消一会儿,干草便升起了烟雾,火苗也很快蹿了出来。就着熊熊的火光,炎荒羽赤裸着身子,将衣服一件件烘干。他必须在天亮前重新穿好衣服,回到寺里向本证大师报告自己葬情崖底之行的结果。
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炎荒羽重新踏上了上山的道路。登到峰顶,炎荒羽并未直接到本证大师的禅房去,而是先行来到了葬情崖。葬情崖边仍然是经年不散的迷雾。但是炎荒羽却知道,蛊惑人们盲目投崖的根源也不会轻易出现,相信这里将会有一段不短时间的安宁。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面前的层层云雾中不时闪现观景游客的折射身影,令这些游客们不停的拍照留念。炎荒羽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云雾,心中暗道,如果没有这些氤氲雾瘴的遮蔽,恐怕那些怨灵早已经受不住太阳威力的照射而乖乖地永远躲在葬情崖底,而无法借雾瘴之势上峰顶来作祟了。炎荒羽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被云雾笼罩着的万丈崖底,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他已经在心中立念:除非怨灵再现,他将永不再踏上此处半步。
不出所料,本证师父的住所仍然有信徒早早地前来问安,不过这些人又换了一批,仅有两个是昨天的老面孔。在简单地与他们打过招呼后,炎荒羽便径自推开侧面的小门,进去见正在念诵早课的本证大师。
「本师父,我已经按照您教的去做了,不过……」炎荒羽小心翼翼地垂手立在本证大师的身边小声道。
「很好,你的善根之重,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放过她们,究竟是对还是错,只能看将来了……」本证大师轻轻喟叹道,似乎已经知道了炎荒羽的所作所为。
「可是,您不是能够知道未来之事吗?难道不能……」炎荒羽奇怪道。要知道,老和尚可是知晓自己很多事情的啊!
「未来之事?我可不知道……老衲也不过知晓一些过往的因缘而已,未来的变数如此之多,尤其是阴灵之事,更是渺茫难测变变幻通天,老和尚是不可能知道的……」本证大师却摇头否认了。
炎荒羽呆了一下,不再言语。
「阴阳之辨,小道耳……要成就金刚不坏,谈何容易啊……」本证大师停了一会儿,和炎荒羽对几说道。炎荒羽立即竖起耳朵倾听。
从本证大师接下来的教导中,他终于明白了,他在崖底深潭所获得的一些力量以及在他身上发生的奇异事情,其实正是佛门禁止的妄念神通。正所谓佛法大不过世间法,佛力有多大,业力就有多大。不同种类的力量,只能用在各自种类相对应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业力最大的,当属凡世的人类。炎荒羽关于女鬼阴灵、白虎鸟兽、玄武神龟的异能,仅能作用于这些相应的属界,而无法用在人世凡俗。在人世间,要想得到相类似的力量,真正要靠的还只能是充满矛盾斗争的世间法。听了老和尚充满玄机的话语,炎荒羽虽似懂非懂,但凭借心灵的直觉,还是弄清了一件事情,就是与人打交道,只能用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