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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包宏和云娘夹在人群中,跑到东面峰腰,果见一个纵横约两丈的圆形大洞,在那个洞口之外,已经站了不少的武林人物,但这些人的脸上,一个个都现出惶惶惊恐之色。
包宏和云娘对这些人的脸色颇为不解,并肩跨步,走近洞口,向洞内七八尺处看去,只见南天一燕、万里追风、武当三子,和少林寺的明觉、明悟等都在。
包宏和云娘双双向南天一燕行了礼,正要开口问他,相约时辰未到,何以龙纹宝鼎即遭人抢走?蓦的——从石洞中奔出一个人来,口吐鲜血,步法踉跄,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人奔到武当三子老大清心子面前,“噗”的一声栽倒,拼全力说道:“师父,洞口有……”有什么尚未说出,大叫一声,就此气绝死去。
清心子双目蕴泪,望了死去的徒儿一眼,凄然一叹,说道:“我这边折了三个弟子,使我心痛万分,我要以这条老命和洞中人拼了。”顿了一顿,转向站在右侧的无欲子、明灵子道:“二弟,三弟,我此番进入洞去,生死未卜,若和我三个徒儿一样结果,武当掌门职务,交由二弟接管,将我尸体运返埋葬,但切记勿再来为我报仇,就是要为我们师徒报仇,也得要过二十年再说。”
无欲子、明灵子正要劝大师兄,万勿因一时难过气愤,涉险进洞。忽听有人说道:“老道长一派掌门,怎好亲自入洞探险,还是让小侄我进去试试,看洞中究竟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清心子在说话时,包宏一双俊目,已经看到在武当三子身后,已直挺挺的躺着两个人,再加上适才由洞中受伤逃出,立即死去的那个年轻人,果然武当派中已经送了三条人命了。及至这人制止清心子入洞,有人自己愿一涉奇险,包宏这才转向此人望去。
这一望,不禁使他一震。原来这人竟是少林寺的护法弟子超尘,心想:“哇操,怎么这老秃驴也随他的师父来了么?”
其实今日来赴约的人除了自己和云娘,以及少数的人外,其余的都带有门徒高手哩,这些人都环立在他们的师父或主人身后,不过包宏因匆匆奔来,没有注意而已。
超尘向清心子说完话,转身朝明觉大师合什一礼,说道:“弟子欲进洞一探究竟,祈掌门师伯下令!”
明觉白眉微微颤动了几下,沉声答道:“师伯准你进洞,但要小心。”
超尘应了声,“是。”一转身,大踏步往洞内走去。
他进去之后,环立在洞口之人,个个神色紧张的望着洞内,期望超尘能毙了洞中怪人,大家好一涌而进,去搜寻那只龙纹宝鼎。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超尘仍毫无动静,大家正在疑惑不解。突觉一股威力极大的劲风,从洞内涌了出来,超尘口吐鲜血,卷在大风中,电射而出,越过众人头顶,直往峰脚落去。
明觉大师长眉一阵颤抖,从眼角滚落两颗老泪,正要拔步,准备亲自入洞,包宏陡的飘身,站立在明觉身前,说道:“哇操,老和尚,小和尚嗝屁啦,这可是叫花子死了蛇,没得玩了。”
明觉大师长眉刚掀,包宏接着又道:“哇操,别猴儿吃大蒜,不是味道。这回由小老子进去。”
他话声刚落,南天一燕和云娘不约而同的抢到他面前,说道:“你不能涉此奇险!”
包宏答道:“哇操,小老子福大,命大,命带桃花运,要娶三宫六院,会活到八十岁,不会这么快短命。”语毕——一拔背上的两叉剑,昂首阔步往洞中走去。
云娘双目含泪,跟在他身后,不住的喊:“宏弟,不可冒险,宏弟弟,不可冒险。”
但包宏哪里肯听,一味往洞内走去。云娘无奈,只好站在洞口双臂暗运功力等着他,一旦他被洞中人奇厉掌风逼出,她想用双臂接住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包宏冒险入洞,已经有一顿饭之久的功夫没有反应。
站在洞口的群雄,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极为紧张的神色。尤其是云娘,一张秀脸时青时白,一双圆圆的眼珠蒙上一层薄薄的泪光,凝神注视着这漆黑无比,看去不知有多深多远的奇异石洞。
她咬紧玉牙,暗自忖道:“再过半顿饭的时间,宏弟弟若不安然出洞,我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我要施展勾魂笑声,把洞中之人活活逼死在洞内。”心念刚刚至此,忽的一股无比劲力,势若排山倒海般,从漆黑的深洞之内涌了出来。
包宏一个身子,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一样,在劲风中电射而出,直往峰腰下一个数十丈高的悬崖落去……
站在洞口守候着包宏的人,都是当今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武功造诣之深,大都已臻玄境,但都被这股强猛劲风,逼得往两旁纷纷栽倒。武当三子带来的弟子中,有两名功力较差的,一个立足不住,被劲风震刮得与包宏的身子先后坠落崖下。
悲愤交集的云娘,眼看宏弟弟挟在劲风中飞出洞外,要想张臂去抱救他,但这股涌出来的劲风力道太猛。她双臂尚未及展开,一个玲珑娇躯已被劲力逼得向右侧倒去,与南天一燕余真,少林寺的明觉,明悟等人跌成一堆。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的功夫,南天一燕才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看云娘,已独自站立在峰腰的悬崖之上,俯首注视着数十丈下崖底一片嶙峋怪石之上。
包宏被洞中人劈出的无比劲力震落悬崖,使她伤痛欲绝,她俯望崖底,双目中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纷纷落下,由于过度的伤痛,她已哭不出声来,只是木然的望着崖下流泪……
她想扑身而下,与宏弟弟双双陈尸崖底,但又想起了宏弟弟血仇未报,若就这样双双死去,岂不要让泉下的宏弟弟永远含恨。因此可见,她太爱包宏了。小镇客栈中两情奔放,悱恻缠绵,使她永生不能忘记,那是人生的极乐啊。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一个少女用真情与一个自己喜爱的异性,初次接受爱的洗礼,这会使她把当时的情景深深的刻在心头上,永远不会磨减的。
就因此,她这时的心,有如被万剑穿刺。她的灵魂,也好像从躯体中飞出,分裂两半,这一半向那一半说:“这是自己所喜爱的人啊,有情分在,焉能让他死去,而我独活着。”情爱与极乐是现实的,人应该抓住现实啊。
这一刻有如半个世纪,她全身起了不安的颤抖,她咬紧玉牙,她含着泪水,她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蓦的,她那迷蒙的视线中,发现崖底的远处,有一个全身紫衣的人,直往躺在尖锐怪石上的包宏奔来。
云娘一颗悲痛的心,陡然一震,说道:“不好,有人来劫他的尸体。”说话中,人已飘身,沿悬崖边一条小径,往崖下飞奔而去。
她的身法够快,但那奔来的紫衣人更快。她尚未落至崖底,紫衣人已到了包宏身边。他仰面一阵狂笑道:“包宏啊,包宏,我早已说过,咱们第三次见面,我就要杀了你,不管你现在是否已经死去,我都要割下你的头,以除我心头之恨啊。”
云娘一面奔跑,一面细听来人所说的话,心中暗道:“这人的声音好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陡的,她忆及在那荒山破庙,隐伏殿梁上,所听到的那怪异之声所说的话,不禁吃惊的大声喝道:“紫衣书生,你敢动包宏一毛一发,我就要你的命。”
也不知道这紫衣人是因为他两人相距尚远,没有听到,或是他虽然听到,但自觉武功高,没有把来人看在眼里,所以充耳不闻。只听他又是一阵狂笑,笑声中,“咔”的一声,拔出背上长剑,朝准包宏的头部猛的劈去。
这当儿,云娘已奔落到崖底,相距紫衣人不过两丈左右,一扬玉腕,寒光闪闪,两枚喂毒燕尾镖直奔对方握剑右手。
紫衣人虽然耳闻有金风破空之声,知道人家已经来了暗器。但他倚仗着自己怀有罕世武功,视若无睹,只把左手袍袖向前一拂,果然,云娘打出去的两柄喂毒燕尾镖全被挡落地下。
云娘知道紫衣书生不但诡谲狠毒,所怀武功也确是奇高莫测,自己若不施展师门绝学,可能无法将他制服。然后——就在紫衣人挡落她的暗器之时,她已运气发出了那令人心惊胆怯的勾魂笑声。
紫衣人长剑劈至相距包宏颌间差五寸之际,云娘的笑声已起。他心中一惊,右腕微偏,长剑劈在嶙峋怪石之上,但听“轰”一声,一个饭碗粗细,突出若有尺许来高的坚石,被劈得成了两半,碎石纷飞,四方奔溅。
勾魂笑声先是如泣如诉,闻之使人心酸肠断,紫衣人功力虽高,也不自觉的流出两行情泪,顺腮而下;蓦的,笑声转强,其音有如巨雷轰顶,又好似万马奔腾,顷刻之间,紫衣人已全身直流冷汗,毛骨悚然;不久笑声又变,由强转弱,有如一缕不断游丝,紧紧的束缚了紫衣人的一颗心,愈缚愈紧,使他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最后笑声突的变得淫荡,有如思春的少妇,在尽情的散放春情,又似无数的全身赤裸的女子,在扭腰摇臀的狂舞。
紫衣人被这笑声感染得神智有些晕迷,全身似被烈火一般烧着,难过之极。
所幸,紫衣人终究是位当今怪杰,内力奇高,硬是以数十年所修定力,抗拒了她这任何人闻之都要送命的勾魂笑声,陡的一声厉啸,拔足飞奔离去。
云娘见紫衣人厉啸而去,也就立时止住了笑声。但由于她这勾魂笑声,极损真力,她自己也是满头大汗,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真力复原,扯出丝巾,擦去头上汗珠,站起身子,向包宏身边走去。到了他身边,蹲在地上,秀目关切至极的在他身上细细的查看,不禁微微的一震。
原来包宏全身完好,不但没有一点伤痕,而且呼吸正常,脸上的颜色也与好人完全一样,只是额头上有了颗颗汗珠,这汗珠是被云娘那勾魂笑声所感染而冒出来的。
她大惑不解,喃喃自语说道:“从峰腰到这崖底,少说也有二十丈高,何况崖底尽是那些嶙峋的锋利怪石。宏弟弟在峰腰被奇异力道震落崖底,不但没有粉身碎骨,含恨死去,而且连一点伤也没有,事情委实太过奇怪了。”
话尤未了,突然在她身前,响起一阵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这有什么奇怪呢,他从峰腰悬崖上掉落下来,是被我用双手接住的。他整个的身子跌在我软绵绵的双臂之上,不但不会死,当然也不会受伤。现在只是晕过去,等会儿就会好的。”
云娘一震,抬头一看,不知是什么时候,一个全身黑衣,双层黑纱蒙面的怪人,站在自己面前。她陡的一挺身,从地上站起,劈头问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否则你就休想出得这块崖底。”
黑衣怪人冷冷一笑,说道:“毒玫瑰果然名不虚传,那勾魂笑声的确堪称武林一绝,若非内力极深的人恐怕难以抗拒,我刚才若不是躲在崖下一个石洞中,避过你这场笑声,恐怕要陈尸就地了。不过,这些年来,毒玫瑰的真面目还没有人见到过,如今我却成了第一个见到毒玫瑰庐山真面目的人,真是太幸运了。我将要告诉天下英雄,毒玫瑰是个艳绝千古的年轻美人。”
云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悬崖之下,会有人隐藏着,听到笑声拆穿了自己的真面目啊。然后,没有等他话的语音全绝,就想一掌朝对方胸前劈去,让他死而灭口。
哪知黑衣怪人轻功快捷奇高,尚未等她出手,人已一晃娇躯,跃出了三丈开外,冷冷的说道:“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苦竹峰上的夺宝盛会即将开始,还是快把他救醒过来,伴他上峰去寻找仇人,为他的母亲去报仇吧!”言下不胜凄然。
云娘一怔,暗道:“听她说话的语气和伤感之情,像是认识宏弟弟,何况她还救了他一命,若非她用双手接住宏弟弟,不说粉身碎骨,至少也要跌成重伤。
我爱宏弟弟,爱屋及乌,我当然不能把他的恩人杀了。”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忙一转身,重新蹲在地上,伸手在包宏的腰际,徐徐的揉摸着。过了片刻,她转脸望去,那黑衣人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崖底,没有踪影了。再回过脸低头看包宏时,已缓缓的醒转过来。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说道:“哇操,云姐姐,我说过,我会活上八十岁,是不?”
云娘被他逗得啼笑皆非,说道:“看你那副模样,人家急都急死了,这次要不是那黑纱蒙面的怪人救了你,那你就只能活十八岁了。”
“哦!”包宏惊哦了一声,又睁开眼睛,问道:“哇操,体育场上睡午觉,摸不着边,她是谁呀?姐姐你问了她的姓名没有?”
云娘坐在石头地上,伸出双手,把包宏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中,右手掌仍不住在他胸前抚揉着,一面笑答道:“这人不留姓名,我也不好过分逼问她,不过,我想将来咱们总会知道,到时报答人家仍不为晚。现在你不要说话,好好的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上苦竹峰去参加夺宝盛会,你那个仇人紫衣书生已经来到苦竹峰了!”
“哦!”包宏一怔,急道:“哇操,云姐姐,你看到了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云娘道:“我看到了他,此人身材矮小,枯瘦如柴,身穿紫缎长袍,行动极为诡谲,刚才他趁你昏迷之际,想把你一剑杀死。同时大声说道,‘包宏呀,包宏,我早已说过,咱们第三次见面,我就要杀你了,不管你现在是否死去,我都要割下你的头,以除我心头之恨啊。’宏弟弟,不是姐姐要在你面前卖功,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只能做了他剑下之鬼啦!”
包宏听的俊目圆睁,霍的从云娘怀中站起,仰望苦竹峰顶,咬牙说道:“哇操,紫衣人,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云姐姐,咱们上峰去。”说罢,探臂一把抓住云娘左手腕,沿悬崖小径,往苦竹峰奔去。
这时已是酉未之际,月光像一个巨大的冰盆,高挂在朗朗碧空,点苍山中的景色,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薄雾。
两人携手狂奔,捷如流矢,就在快要到苦竹峰顶之际,云娘突然想起一事,转脸问道:“宏弟弟,你刚才进入那峰腰石洞中,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怎么会被一股劲风逼出来的?”
包宏道:“哇操,说起来还真邪门,石洞之中漆黑无比,阴风惨惨,鬼气森森,我摸索着前进,足足走了一顿饭的时间,不但没有看到丝毫人影,且未听到奇异声音。又走了大概有半顿饭的时间,忽听洞的深处,传来一声怪叫,声若夜鸟哀鸣,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就在那阵怪叫之声将要结束之际,忽的一股奇猛无比的劲力,由洞的深处涌了出来。当时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这股劲力卷起,像是在半空中飞行,有些飘飘然,不久我就失去了知觉,以后事情如何,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奔上了峰顶,举目一望,只见峰顶一块大平地中,站满了武林中各色各样的人。
包宏和云娘正要往人群中走去,身后忽的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喊道:“前面走的可是包宏贤侄和云娘么?你们等会儿再过去,我有话说。”
包宏、云娘双双转身,见发话人是南天一燕。包宏暗道:“哇操,胡子贴膏药,毛病倒不少。”但嘴里却答道:“哇操,正是小侄与云姐姐,老伯有什么教导吩咐?”
南天一燕目凝神光,望了包宏一阵,然后微皱双眉,不解的问道:“贤侄被洞中人猛烈的掌风打出石洞,坠落崖底,没有受到危险么?”
包宏摇摇头,笑道:“哇操,酱油调豆腐,不用盐,我被一位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人双手托住,故不但没有血溅怪石,碎尸崖底,而且连一点伤都没有,只不过人吓得昏死过去,哇操,承云姐姐在胸前一阵推拿,把我救醒了。”
“啊!啊!”南天一燕欣慰的啊了两声,说道:“原来这样,贤侄,贤侄,你可知道那洞中之人是谁吗?”
包宏又摇了摇头,说道:“哇操,不知道,铁拐李的葫芦,神秘兮兮。”
南天一燕神色突然变得紧张,眼凝神光向四周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不但探出了一些眉目,而且还和这人说了话呢。”
“哦!”云娘未待他说下去,哦了一声,说道:“难道老伯伯也进石洞去过了,那人是谁?和他说了些什么?”
南天一燕道:“当然,我已进过石洞,真是连我做梦都未想到,那人竟是二十年前在青城山遭天下群雄围攻而死里逃生的关外三奇女中的老三,翻天燕庐玉绮。”
“哦!”包宏、云娘同时惊呼了一声,没有立时答话。南天一燕又道:“她在这洞中苦练了二十年,学成了绝技,目的就是要替你母亲报仇。”
包宏面露惊喜交加之容,说:“哇操,这么说来,文施女侠确是我母亲了?
我那杀母仇人究竟是谁,她老人家当然知道罗。”
南天一燕点点头道:“不但知道,而且二十年前群雄在青城山围攻关外三奇女的来龙去脉,和你们悬剑熊家堡里的恩怨纠结,她更是知道得格外详细,她算定了你那杀母仇人,今天晚上一定要来苦竹峰,参与这场盛会,所以,她也准备今晚出洞,和那杀害你母亲的人,拼个死活。”
顿了一顿,又道:“只要她一出来,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谁是凶手,谁是主谋,立刻分晓。”语毕,挥手示意,命包宏和云娘随他往人群中去,以等待那笺约天下英雄来苦竹峰比武夺宝的神秘人物出现。
三人走了约三四丈,包宏忽又问道:“哇操,余老伯,以你老人家的猜测,这笺约比武的人是谁?”
南天一燕道:“这很难说,可能是那个神秘紫衣书生,也可能是在石洞中潜修了二十年的翻天燕庐玉绮,总之不论是谁,今晚苦这竹峰上这台戏是够热闹的了。”
他话刚说完,云娘接着道:“像这样的热闹场面,还很难看到,人说武功一道,没有止境,我倒要看看,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究竟有什么令人吐舌的奇绝本领。”
三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那块平地,加入人群中。包宏扫目一望,只见紫衣书生和他的师弟紫衣秀士林汉文,还有胭脂谷主胭脂神婆夏雪馨和她的女弟子仇妙香全都来了。
包宏一见仇妙香,登时想起在仇家庄时,仇怀义夫妇托他寻找女儿之事。于是,他赶忙伸手在衣袋中摸了摸那块双心玉锁,见仍在袋中,没有丢失,心中暗喜,正要跨步走向仇妙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包相公,你来了。”
包宏转身一看,只见是珊瑚岛的苗梅英,望着自己露出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极之笑。在她的身后,站着她的母亲素女教主苗惠仙,和她的门人弟子十余人。
包宏见是苗梅英和她的母亲,心中微然一震,赶忙上前拱手一礼,道:“苗老前辈。”然后目光转向苗梅英,笑道:“哇操,梅英姑娘,你也果真来了,近来好吗?”
苗梅英含笑答道:“我很好,你呢?”说话中,轻移莲步走近包宏,又道:“我知道你今夜一定会来苦竹峰赴会,我怎么不来呢?”
第三十九章
上元,俗称元宵,又叫元月,元夕。这一夜,笙歌到处,张灯结彩,所以又叫灯夕,灯节。
元宵的起源,史无明文,惟《史记·乐书》说:“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祀太一甘泉,以昏夜祀,至明而终。”《初学记·德篇》说:“今人正月望日夜观灯,是其遗事。”由此可见,还在汉代,已有元宵张灯习俗。不过古代的上元习俗,与后世不大相同,它重心是祭祀,似乎并不在于张灯。
元宵张灯的风气,到了唐代才盛行,据《雍洛灵异小录》说:“唐朝正月十五夜,许三夜,夜行其寺观街巷,灯若明昼,山棚高百尺余。”神友(唐中宗年号)以后,复加俪节,仕女无不夜游,车马塞路,有足不蹑地,深行数十步者。
到了唐玄宗时,由于这位皇帝的特别提倡,更使元宵灯节达到灿烂辉煌的顶点,自此以后,永为定制。
“苦竹峰”的元宵,更热闹,更拥挤。然而这群武林群豪不只是来看灯,而是为一只龙纹宝鼎。这位以笺约天下英雄来苦竹峰比武夺宝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呢?
正当大家胡乱猜测之际,突听夜空中传来一阵怪笑,笑过说到:“蒙各位赏光,肯在这天寒地冻的元宵之夜,来到这荒峰之上,鄙人感激之至。不过今夜的诸位好友,不下一二百人之多,而龙纹宝鼎只有一只,这场武应该如何比法,才算公平合理,还听诸位发表高见,以便开始。”
话刚说完,人群中已响起一个沉雷似的声音,喝道:“武林中人,讲究的是光明正大,你不署名留笺相约比武,已是有失磊落,如今又藏身发话,更显得你是小人之气,难道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那人闻言,又响起一阵怪笑,笑道:“这位朋友所说的话,非常有理,但我既敢书约诸位来此印证武学,哪有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不过我自小父母双亡,由恩师一手抚养长大,名字早已忘记,恩师也未为我取下个名字,所以我在留笺之上无名可书,这点务祈诸位原谅。”
话声一落,接着响起轻微的衣袖飘飞之声,破空落下一个人来,站在峰上平地前面一块向上突出高约丈许的石头尖上,目光如电射向全场之人,不住扫望。
天下群雄一看此人,不禁全都大吃一惊,各自在心中“哦”了一声。原来破空落下的这人,是个身穿蓝布长衫,长发垂腰,奇瘦无比,面如黄色,年龄约在四十左右的女子。
这如幽灵的形象,只看得在场之人,毛骨悚然。但谁都不认识这人是谁。只有南天一燕,缓缓的移步,到了包宏身边,低声说道:“原来就是她。”
包宏木然的问道:“哇操,她是谁呀?老虎走进土地庙——没一点人味。”
南天一燕声音更低了些,说道:“她就是洞中之人,翻天燕庐玉绮。但你暂时不要拆穿她,看来她是不愿意人家知道,她是二十年前的关外三奇女之一,我们静静的等候着事情的变化吧。”
包宏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但是他一双剑目,却放出两道利剑般的神光,逼视着石尖上立着的翻天燕庐玉绮。
翻天燕庐玉绮见自己一现身,所有群豪都呆愣当地不说话,知道他们看到自己这副形象有点悚然,不禁心头一酸,暗自叹道:“庐玉绮啊,庐玉绮,二十年前,你是个姿容秀丽的绝代佳人,不知倾倒过多少武林少年,如今啦……你变成这个样子,谁看了都有点害怕。”
她心里虽然是这样的想着,但处此情形之下,她不能把自己辛酸和恨年华之早逝,容颜之转变的痛苦心情摆在脸上。然后——她又是“咯咯”两声怪笑,说道:“诸位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不相信我把龙纹宝鼎放置在峰顶之上了吗?”
顿了顿,又道:“我不但把那只罕世珍物,放在这峰顶上,只要谁能得胜,谁就拿走,而且还把天下闻名的禅院,少林寺掌门师尊明空也请来这峰顶上了。
在场的诸位少林寺大师,如果要救回贵掌门,就请立即出一个比武办法,也好马上开始,如果诸位真不肯一献高才,那我也有我的办法,只是说了出来,怕诸位不会同意的呀。”
语毕,一抬右手,指着她立身处对面,平地的这一头,一株无叶的枯树上,说道:“诸位如果不相信,请看看那株枯树上,坐着的是不是明空大师,在他身边是不是那只龙纹宝鼎。”
在场的天下英豪,数百双眼睛,都循着她手指望去。果见靠平地的左面,有一株落叶枯树,看来死去已有好几年的枯树,一枝横伸空际的枯枝上,盘膝坐着一个灰衣僧人,合什当胸,俯首不语。
在老和尚的左手边,摆着一只龙纹宝鼎,宝鼎的颜色本极美丽,再经明月光华一照,更是显得宝光夺目,绿玉玲珑,看得在场之人心痒痒的。不过他们也在惊奇,这株死去已有好几年的枯树,粗不及一人怀抱,尤其是明空大师所坐,和放置龙纹宝鼎的那支伸空横枝,更是细如菜碗,以明空大师那么重的身体坐压其上,不会折断,委实令人难解。
这当儿,有的人已回过来望着翻天燕庐玉绮,有的人还眼巴巴的凝神痴望着那只龙纹宝鼎,但谁也不敢突然飞身动手去拿它。
明觉、明悟见掌门人被置树上,闭目合什,低头不语,已经知道是遭翻天燕庐玉绮点制了某处穴道。但武林中讲究的规矩,主人既是笺约群豪来苦竹峰印证武学的,就得听他的,谁的本领最高,居第一,就可得到那只龙纹宝鼎,当然也可救出明空掌门人。
这两个和尚之中,明悟虽然个性稍微暴躁,但明觉大师却是一位有道高僧,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本着佛门教规,以宽慈为本。所以,他既是应约来各显技艺的,就不能妄自出手。
饶明空是本派掌门,又是自己的师弟,龙纹宝鼎原也是少林寺的宝物,但如今落在人家手中,就只能任人摆布。是以,明悟几次想发作,都被他以眼色示意而制止了。
翻天燕庐玉绮见没有人能得出一个互相印证武学的办法,复又“咯咯”两声怪笑,道:“古人说得好,盛会难逢,诸位既不肯发表高见,那我就只好说出我的意见了。”
顿了一顿,又道:“在我右边相距三丈之外,并排有三个直立怪石,每个石头上,放有一粒火珍珠,哪位高朋,能立身三丈开外,用内家真气,同时吸起珍珠,移放在那枯树上的龙纹宝鼎之上,便算胜利。”
又顿了一顿,再接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若是没有把握,自认不能依我所言办得到的朋友,请向左边退出一箭之地。”
一百多位武林豪客,听完翻天燕庐玉绮的话,起了阵强烈骚动,竟有大半数以上的人自知无能,知难而自动向左边退出一箭之地。
翻天燕庐玉绮双眉微皱,一双炯炯目光,扫了剩下二三十位卓立原地未动,自认有能力移置宝珠的群雄一眼,笑道:“诸位自信能用内家真气,移置宝珠,就请展露绝学,让同道好友,共同瞻仰瞻仰。”
包宏虽未左退,但心中却在暗自担忧,三颗珍珠重量虽是有限,可是要在三丈开外,运用内家真力,将它吸移龙纹宝鼎之上,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非有超人的内力,是无法办得到的……
正想至此,群雄中一个人高声喊道:“主人自从留笺邀约苦竹峰印证武学,到现在为止,已经把我们搬弄了不少时日,老朽本想显露一番,但尊主人连姓名都不愿告诉我们,胜败又有什么意思。依老朽愚见,希望主人能先把高姓大名见告,而后再各显绝技,移置珍珠,但不知在场诸位朋友以为然否……”说完话,双手抱拳,向场中群雄作了一个环揖。
听来语音很熟,包宏循声望去,赫然义父李厚亦在场,他想过去,竟被李厚眼色制止住了。
无论是自认无能,退左面,或站在场中原地未动的所有群豪,又起了一阵骚动。夹在骚动声中,有几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对,这位朋友说得对,我们有理由请求主人告见尊姓大名,以后谁获得胜利,得到这只龙纹宝鼎,在江湖上传言出去,也好有个依据的!”
翻天燕庐玉绮双眉深锁,一双乌珠在眼中转了两转,笑道:“适才我已经向诸位高朋解释过了,我自幼父母双亡,蒙恩师抚养长大,家师他老人家并未给我取一个正式的名字。所以无名奉告诸位,好在今夜云集苦竹峰为的是要获得那只龙纹宝鼎,让少林寺大师们救回掌门,我之有名,无名,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同时诸位为得宝也无须留名,事情岂不新奇别致!”群雄又是一阵骚动。
南天一燕余真,站在包宏身侧,附耳向他说道:“翻天燕庐玉绮不愿说出真实姓名,定有她的用意在,可能是因为二十年前青城山之事件,人家都以为她死了,故不愿再以翻天燕庐玉绮出现江湖,或者她为了要求证一件事情,必须继续隐姓埋名。当年她曾与令堂结为姐妹,算来是你姨母,她既不愿说出,我们就不能将她拆穿,我们赴会,目的并不是这只龙纹宝鼎,而是要找到那神秘诡异的紫衣书生,所以我们应该静观变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
他说话的声音极为细小,就连站在包宏身侧的云娘也未能听到。她只见宏弟弟,不住的朝南天一燕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群豪中有人发话,喊道:“来人所说,也不无道理,我们来苦竹峰之目的,志在各显绝技,夺取龙纹宝鼎,她的姓名知不知道,关系实在不大,贫僧愿先在这里出丑了。”
包宏、云娘目光移向发话之人,见正是在客栈之中向包宏暗下杀手,用寒阴掌击伤他的少林寺明悟和尚。
一掌之恨,积在包宏心头,并没有消去。他想向明悟下手,但人家已在运用真力吸移珍珠。同时他原来是个心如明镜的人,要他暗里趁人不备伤人,他是不会干的。是以经过这片刻思虑之后,决定等明悟事情完了退下场外之后,再找他算账。
转念刚毕——忽觉身后似被一缕柔力拍了一下,心头大惊,转脸一看,只见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怪人,正向东北方峰下奔去,身法之快,已至绝境。
包宏大惊之下,电一般的闪起一个念头。他听云姐姐说,自己被洞中人用掌力震落悬崖是被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之人救了的,莫非这人就是我的恩人?
心念转动间,人已拔足如飞,向那黑衣怪人追去。直追至峰腰的一片密林之中,黑衣人才停下身来。
包宏两个纵越到了黑衣人身后,躬身一揖,说道:“哇操,我叫包宏,有一件事情要想求教,不知阁下愿见告否?”黑衣人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包宏道:“哇操,包某下午在这峰腰之上,遭人用强猛掌风震落崖底,据说是被一位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人救了,得免碎尸崖底,那人不知是否就是阁下了?”
黑衣人又点了点头。包宏赶忙从他身后转至前面,双手抱拳,朝黑衣人深深一揖,感激万分的说道:“哇操,三月桃花——谢了。将来只要有用的着包宏的地方,但请随时召唤,包某人自当尽力效劳,聊表报答。”
黑衣人摇摇头,包宏正自不解,目光忽见那蒙面黑纱的双目之处,有两行泪印。包宏心头一震,问道:“哇操,怎么,你哭了?”
黑衣人全身起了轻微颤抖,发出凄厉的声音,缓缓的答道:“宏弟弟,我要你报答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黄莺谷有一个永生永世都爱你的娇姐姐就行了。”
几句凄楚欲绝的话,听得包宏有如巨雷击顶,大声喊道:“哇操,你是娇姐姐吗?”
如云玉女司马娇娇凄然的点点头,说到:“不错,我是你的娇姐姐。”
包宏道:“哇操,那你怎么会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
如云玉女凄泣着答“这个……你……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当然,她不会告诉他,她要使宏弟弟的脑海中,永远浮现着她那美好的影子。
原来那天在荒川破庙,被江成逼退的离开包宏之后,她就毫无目的,一直向前奔跑着,江成则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跑一追,足足有了两个时辰。
如云玉女被江成追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把心一横,顿时想起以死为抗拒之念。这时她正好跑至一道悬崖拦住去路之地,乃一咬牙,凄厉悲切的大叫一声,“爹”人即往前一纵,就像一块巨石般,往悬崖之下坠去。
好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生满苍松,枝叶伸空,为她坠落的身子挡去了不少下坠之力。所以人落崖底,并没有死去,只是全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后来被从崖下过路的人救起,问明她的住址,才把她送回黄莺谷。经她父亲一个多月的悉心医治,所有的伤口虽然全都好了,但满身的疤痕却是无法完好。
尤其是脸上的几个大小的疤痕,更是难看极了,往日秀丽的脸蛋,如今几乎成了一张丑恶无比的面孔。是以至此以后,她随时都是身穿宽大的黑布长袍,用双层黑纱蒙住面孔。
包宏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且听到江成说过,她从数十丈高的悬崖跳下,定是面部受伤,留下了疤痕,故此用黑纱蒙面,不愿把难看的面孔示人。
所以他也不再追问,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的站了一阵。
如云玉女才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宏弟弟,你会恨我么?”
包宏连连摇头,答道:“姐姐救了我的性命,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呢?”
如云玉女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用黑纱蒙面,而不把原因告诉你,你会恨我?”
包宏又直摇头,说道:“哇操,不会,不会的。这是小事,我怎么会为这事情恨姐姐呢?但是,我也不是太重容颜不重情义的人,操。”
如云玉女没有解释,说道:“你既不恨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以后格外留意。”
顿了一顿,目光透过两层黑纱,向四周扫了一遍,又道:“这些时日来,你曾看见过毒玫瑰没有?”
提起毒玫瑰,包宏微微一笑道:“哇操,这女魔头可是土地爷放屁——神透了,这些年来,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如云玉女移动身子,向前走两步,道:“在最近,我倒见过她一次。”
这是一项令人惊异的消息。包宏“哦”了一声道:“哇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她是个什么样子?”
如云玉女突然破涕为笑,道:“我的傻弟弟,毒玫瑰么?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长得美极了,你想看她么?”
“哇操。”
如云玉女“咯咯”一笑,但却羞怯的低下头。
她笑过后,说道:“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你舍得……”
“哇操,娇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小弟可是鬼打官司——死不让人。”
如云玉女点了点头,道:“嗯,不错,宏弟弟,你的侠义之心,令人敬佩,不过据我推测,今日的毒玫瑰在你的心目中已是今非昔比了……”顿了一顿,又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包宏心头一震,问道:“哇操,她是谁呀?”
如云玉女蒙住黑纱的面,微微向天一仰,坦然答道:“云娘。”
在如云玉女的想象中,宏弟弟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但包宏只“哦”了一声,道:“哇操,娇姐姐,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研商一下呢?”
苦竹峰就在黄莺谷范围之内,如云玉女当然非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
二人坐定,包宏把如云玉女搂在胸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哇操,洋人看评剧——莫名其妙。”
如云玉女从来没有见过宏弟弟如此懊恼过,在她心目中的宏弟弟是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
她正想说什么,包宏突然把她紧紧一搂,道:“哇操,其实我早知道了。”
如云玉女惊愕的仰起蒙着黑纱的脸,道:“你早就知道?”
“哇操,我妈也不是猪八戒的妈——会笨死,她生的儿子,当然也不会那样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哇操,那次她准备刺杀你大师兄江成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后来我对她不住观察,发现她温柔,善良,我这怀疑才缓缓增大。但是,后来她亲自告诉我她的身世。她自三岁起,就失去了父母,自幼蒙恩师照顾长大,只听恩师把她叫云娘,有时会向她老人家探询自己的身世来历,及杀害父母的仇家是谁?但每次提起,她老人家总是说,时机一到,你自己就会知道的,不准她再多问下去。
她那恩师不但武功高得出奇,而且精通采药炼物秘法,把她从绝峰荒岛费尽心机采得的奇药制炼成一种……
她回忆起当时别师下山的情景……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恩师穿戴整齐,端坐在茅舍的厅堂之上。她神情凄婉中带几分肃穆的说道:“云娘,你父母原是华山双仙,在武林中颇有侠义,我把你救来这深山孤峰,跟我学艺,已足足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不但把我所有的武学倾囊传授给了你。而且把从荒峰绝岭费尽心机采得的奇毒药物制成一种毒粉,装在一支银镶宝石的花饰之内,这支花饰原是你母亲的遗物,我把杀害你父母的仇人打走之后,在地下拾得。花饰经过我悉心改造,外形虽然和以前一样,但血红宝石已经挖空,装以毒粉,可以当作兵刃,只要用花刺在敌人后颈的对口穴上,轻轻刺上一下,毒粉见血封喉,立即死去。据我推测和当时的情形看来,你父母可能是死于情仇,因为杀死你父母的是位武功绝俗的秀美男子啊……”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云娘听到这儿,热泪长流恨恨的暗骂声:“我要杀尽天下的美少年。”
但是据云姐姐说,她曾经偷看过恩师的手帕,知道恩师年轻时遇人不淑,那人因迷于她的美貌,跟她好过一段时间,玩厌之后就抛弃了她。这之后,她以爱作恨,心迷其貌之人,必杀之,因此云娘也就多多少少受了她恩师的影响。”
如云玉女听了包宏的说明之后,感叹道:“想不到她会有这么一个身世。”
包宏神秘的一笑,说道:“娇姐姐,云姐姐有个计划,你想不想听。”
“什么计划?”
“哇操,她要组织娘子军,来整我这小老公。”
“娘子军,什么意思?”
“哇操,你真是接生婆摸屁股——外行,连这点也不懂。”
“人家就是不懂吗?”
“哇操,她要联合曾经接受过我爱的洗礼的查某,组织联合阵线。”
如云玉女“噗哧”一笑,说道:“亏她想得出来。”说完,用手指在包宏额头上轻轻一戳,道:“只是便宜了你!”
包宏因势利导把她一紧,禄山之爪,攀上了圣女峰。一个吸毒上了瘾的人,毒品会叫她欲罢不能,如云玉女在造爱方面,就像吸毒上瘾的人,经不起挑逗。
包宏的手才一攀上高峰,她立即紧紧抱着包宏,娇声带着哭泣和颤抖,道:“宏弟弟……不要……不要。”
包宏哪里肯听,伸手掀去了她的黑纱,并不因她脸上的疤痕影响,双唇也印上了她樱桃般的香唇。
“嗯……”她挣扎着躲避。可是包宏强而有力,他一手抱着如云玉女的纤纤细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终于让他的唇与如云玉女的香唇接上了。
“唔……唔……”终于如云玉女软化了,被烈火所熔化了。两人热火般的接吻。
“娇姐姐,不要离开我,忘了过去的不幸,让我们生活在一起,让我们建立一个美满的家……”
“唔……宏弟弟……”显然如云玉女已经春情荡漾了,包宏迅速的把她的衣衫除去。
“呀……”一对山东大白馒头出笼了,又白又嫩。
他意犹未尽,又伸手来到裤腰,把她长裤和内裤也脱了下来。虽然身上多了几道疤痕,但却不影响她的美。曲线婀娜,该凸的地方凸得惊心动魄,该凹的地方凹得令人销魂,令人喘不过气来。包宏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
“唔……宏弟弟……不……不要……”她又羞又胆怯。这原来是自己心爱的人,只因上天作弄,使自己身体受到损伤,这时候好像陌生人似的,可是也像新婚夫妇一样。两人都极为紧张。她的娇躯已经发热,又麻又痒的好难受。
包宏一上来就开始攻击圣女峰。
“唔……不……不要……”她口中娇哼着,扭动粉躯,像蛇一般缠住包宏,现在她已欲火难禁,全身已被沸腾的欲火烧焦了。
两人热烈的接吻。包宏把手伸到她那如山丘的……在牧草里摸索……
“唔……唔……”她呻吟着,情不自禁的也伸手去握着了包宏的玉杵。她的娇躯颤抖不已。这瞬间,什么复仇,什么毒玫瑰,已经由她的脑海中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欲火的满足。
包宏的手,触及她……已经开始泛滥了,小溪流水潺潺,他知道已经水到渠成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
“唔……唔……”包宏才压上她,她已经手握包宏……对准了自己……
“唔……不……不要插进去……”女人往往都会说反话,不要,就是需要,包宏已听出弦外之音。
蓦的,他把臀部往下一沉!
“呀……”响起一声惨叫。如云玉女已经娇脸含春,只见她抽搐了一阵,已经扭动着自己的玉臀,很有节奏的摆动着。让包宏……在她身体中蠕动。
“唔……呀……亲丈夫……我好麻……好酸……好舒服……你……动……用力动……呀……再……动……”
包宏业已展开攻势了。开头怕她受不了,还缓缓的,数十下之后……被溪水所滋润了……渐渐的已经……自如,于是加快了速度。如诸葛亮兵出岐山,杀个七进七出。一阵阵舒畅的刺激,通向全身。
如云玉女情不自禁的呻吟了。
“咯咯……讨厌的宏弟弟……哎呦……你碰着人家花心了……好舒服……要舒服死了……亲丈夫……哎呦喂……我被你……插得……好舒服……用力……再用力……对……对……哎呦喂……舒服……美透了……好弟……你真行……”
她已香汗淋漓,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她拼命的摆动着肥臀。包宏使足了劲,这一回合关系很大,靠这回合化解云姐姐与她的恩怨,靠这一回合才能成立娘子军。于是,每一次都是……也许用力太猛,于是响起来了。
“啪……啪……”这不是海浪撞击岩石,是肉与肉互相碰撞的声响。这声响合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很有节奏的响在洞内,就像是一曲“云雨交响曲”,很是动人。包宏浪声叫了。
“娇姐姐……你的洞洞这么紧,这么暖,这样美妙,以后我们结成牵手,我要天天对你小洞洞……”
如云玉女也已舒服得欲仙欲死。
“亲丈夫……乖弟弟……哎呦……姐姐都听你的……”她猛摇着头,云发摇晃……美眼儿也吊高了,翻成死鱼目,娇喘吁吁,舒服得好像整个人在天空飘浮一样。她拼命的抬高臀部,成了弓形。
“咯咯……亲丈夫……我受不了……要死了……哎呦……好舒服……”
“等一等……亲姐姐……娘子……”
“哎呦……用力……再用力……”
包宏不敢使劲,怕如云玉女受不了,如今既已征服,心里特别爽。
“哎……亲丈夫……我要……哎……”
包宏……爆胀,知道是交货的时候。叫了一声哇操,打开水龙头放水。
“我……哎……我丢了……丢给亲丈夫……”就这样,两人紧紧抱着。
蓦的——一阵呼呼掌风,伴着衣袂破空之声,从左前方十余丈处的矮树林中传来。若非武功奇佳,很难听出来。
包宏如云玉女同时一震。如云玉女一推包宏,低声说道:“听声音好象是有人动上了手,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不去峰顶之上参加夺宝盛会,却在这里拼斗?
快穿衣服。”
包宏迅速穿好衣服,一挺腰,说道:“哇操,我先过去我看看,你快点穿衣服。”
“宏弟弟,今夜凡来苦竹峰的,都是一些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务要小心,如果事不关己,最好不要管闲事。”如云玉女把话说完,包宏身影早已不见。但是她没有跟包宏一起走,幽幽的一声长叹,默默的转回黄莺谷去了。
第四十章(大结局)
这边各展绝技拼斗的两人,一个是年约六旬的老者,须发虽然花白,但面貌如玉,朗目剑眉,鼻梁高挺,一看就知道他在年轻的时代,是一位丰神俊秀,才貌双全的倜傥少年哩。一个是年约二十三四岁且秀美年少的女子,她就是毒玫瑰云娘。
这老者的内力似是极为厉害,他每出一掌,必然带起一阵呼呼的声音,劲力激荡到数丈开外。云娘虽以生平奇学摩云彩凤十八翔的轻功迎战老者。但一个身子却有如长絮舞风,步履飘浮,全身不住摇荡荡的,似乎没有法子站稳脚步。哇操,龙发堂的舞台秀啊。
老者见云娘身子摇晃不定,知道她真力将耗尽,心中暗喜,欣然“呵呵”一笑,道:“姑娘,你还要逞强作什么?眼看你已无力迎战,就要败在老夫的掌下了。”
“哼,”云娘冷哼一声,怒道:“不要大言不惭,看谁要败在谁的手下。”
说话中娇躯一晃,又勉强让过了老者劈来的一掌,愤怒至极的接下去,道:“你来苦竹峰,既非与人印证武学,又不是来夺宝,声言要找你的儿子,谁是你的儿子,又不肯说,硬要把你家姑娘拦在这里,逼问有没有来苦竹峰寻找仇人,为他的家人复仇的人。”
顿了一顿,娇躯一转,又避过对方一掌,道:“告诉你吧,今晚苦竹峰上,虽是一场夺宝盛会,但乘机寻找仇家的人可多着呢?谁知道哪个是你儿子呀?”
话声里,身子向右一滑,想躲过老者左掌劈出来的一招“力劈南山”。
哪知,老者这一招“力劈南山”,乃是一记虚招,等云娘双肩晃动,施出摩云彩凤十八翔中的一式绝学移形换位,向右滑躲之时,老者右掌已出,一招“穿云摘月”,正拍在云娘的左肩之上。
只听她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倒的向后踉跄退出丈许。
这一招激起了云娘真火,厉喝一声,杀气顿现。她右手这一招极为熟练,迅速的从长发中拔出毒花,想使用毒花,舍命和老者一拼,硬生生的要把老者刺死毒花之下。
哪知,老者一见她业已抓在手中的毒花,脸上神情登时起了巨变,喝问道:“姑娘,你姓什么?”喝声中左掌一翻,右手探臂一抓,五指如钩,就要来抢云娘手中的毒花。
老者这突变的脸色和奇异的动作,也使云娘大吃一惊。登时想到了她别师下山时,恩师对她的谆谆告诫。不禁仰面发出一阵惨厉的狂笑,笑过喝道:“我云娘找遍天涯海角,今天总算把你找到了,若不能把你碎尸万段,何能慰我泉下双亲之阴灵。”语毕,左掌连环劈出,右手也配合左手掌势,挥动毒花,下下朝老者要害刺去。
老者不但内功精湛,且掌势迅快猛烈,也是当今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高手。在开始一段时间,老者挥出的掌风,不过只用六成真力,云娘已是渐渐招架不住,终于被他在左肩上拍中一掌,使她一声闷哼之下,吐出一口鲜血。但他自发现云娘从垂肩的秀发中拔出,捏在手中当兵刃用的毒花之后,老者的神情已是大变。
他不忍心再向她下杀手。他要追问她的姓名,和追查她这毒花的来历。
然而,云娘尽全力挥动毒花,刺向老者,而老者并不还击,只是连连闪避。
同时极为关切的问道:“姑娘,能见告你的芳名吗?能说出你手中捏着的这枚花饰的来历吗?”老者这样的追问查究,云娘对他愈加痛恨,认定他就是二十年前,杀害双亲的仇人。
因为她别师下山时,师父再三叮嘱她,只要谁来伸手夺取你的毒花,或追问毒花的来历,这个人就是你的杀亲仇人。你要是真心尽孝道的话,就务必要把他杀死,为你含冤泉下的双亲报仇,否则你就是不孝。这是何等有力量的训诫啊。
这些年来,云娘把师父的话牢记在心中,没有一时忘记过。如今仇人已经碰到,自是谨遵师命,替双亲报仇。
所以老者再怎样的向她恳求,她均置之不理,一味的向他杀手频施,逼得老者已是泫然泪下……一个挥花全力强攻,一个连连闪避,好言哀求,两人足足走了二十个回合。
云娘猛的一声娇叱,施展摩云彩凤十八翔绝世身法,双足一点地,全身升空两丈,人在半空中一抖身,头下足上,手中毒花一招“金针定海”,飞向老者顶门刺到。她这下击之势,快如流矢,饶是老者身法再快,也无法避过这一招。云娘不是将毒花刺入老者顶门,就是她微按花枝血红宝石上的金鞘,喷出绝毒无比的药粉,要老者横尸此地。
老者见她这招来得太快,也知道恐难以逃过,就在他命危俄倾之际,突闻一声怒喝,道:“云姐姐,哇操,他是我的师父。”同时一股极猛的劲风,凌空击去。
这突兀之变,太出云娘的意料之外了。但听“砰”的一声,如击败革,她在半空中的身子,被这股猛烈的劲力打了个正着,跌落在七八尺开外的一株矮松之下。她虽然被猛烈的掌风震落,但由于她内功精湛,受伤并不太严重,正想挣扎着翻身站起来,突觉寒光一闪,胸前有一坚硬的东西顶着。她定了定神,转脸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包宏手握两叉剑,双目怒瞪,满脸杀气。
原来,这位包乐天就是昔年川南大侠包振武,其胞妹包翟英,嫁与华山无影剑云书正为妻。不久就闯出华山双侠的侠名。那束花饰则是包振武亲手给与他胞妹陪嫁物品,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也如此惊异。正当春秋鼎盛之际,华山双侠突然遇害,她的一个三岁女儿也失踪了。
包振武正仗剑追查凶手,为妹夫一家报仇之际,突然接到了一封警告信,信中告诉他,若他继续追查,就对他家不利,声称拿他刚出世不久的爱儿开刀。
包振武不是吓大的,这种虎牌万金油,当然不能阻止他,但是事有凑巧,他的妻子,有关外三奇女的老大文施女侠传来噩耗,这就不能不使他警惕了。文施的遭遇,后文再作交待。很快的,他就设下一个计策。
川南洪门老幺李厚,是他的最好的朋友,将爱儿偷偷的让李厚夫妇抱走了,对亲友却使出了爱儿夭折的一计。包宏则说是李厚从外面抱来的孤儿,这就对包宏的身世作了交代。就是在那年包宏五岁的时候,包振武化名为包乐天,伪装成武林豪杰为人家西席,教授包宏文化武术。对包宏的身世,他们却一直隐瞒着。
川南大侠包振武,也已得悉元宵之夜,有人书约天下英雄在点苍山苦竹峰来印证武学,夺取龙纹宝鼎。他为了探听昔年这场恩怨,和离家已久的包宏,乃来到苦竹峰。
他想,既然天下群雄云集苦竹峰,这消息若是包宏获悉,他定会赶来,在这些人中探访仇踪。然而,他说的并没有错,但一上峰首先碰到云娘。云娘因为包宏被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如云玉女引到这片峰腰的小树林之后,她突然不见宏弟弟,心中大急。
她问南天一燕等人,全都摇首不知,乃分途寻找。不想走到峰腰之处,就遇上了川南大侠包振武。双方言语冲突,就动起手来,他们已经拼斗了多时,包宏和如云玉女才闻声发觉。
包宏赶到,正值包振武命危俄倾之际,情急怒喝一声,并朝云娘劈出一掌,救了包振武一命。
再说云娘,见包宏用剑尖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听是宏弟弟的恩师,连忙收起毒花,嫣然一笑,道:“老伯,刚才冒犯,请原谅。”说完,回首叫道:“宏弟弟。”
包宏收回两叉剑,正待说话,忽听包振武喝道:“宏儿,我有些话问这位姑娘。”
包宏对恩师平时就极为恭敬,听他一喝,转脸点了点头,低声答道:“是,师父。”
云娘望了包宏一眼,然后转向川南大侠,说道:“你老人家既是宏弟弟的师父,问我什么本来都应该坦然奉告,但师命难违,且父母之仇深似海,对仇人我又怎能说出我的真心话啊。”父子俩人,一个是情深入骨的爱人,一个是仇深似海的对头,天意的安排,太残酷了啊。云娘把话说完,已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包宏尚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听完她的话,心头虽然大震,一双俊目射出两道异光,疑惑的望了恩师一眼。
川南大侠也被包宏、云娘弄得有些糊涂,耳闻这女子口口声声叫包宏弟弟,想来他们已是结为姐弟了,但自己又怎会是她的杀亲仇人呢?武林中人,总难免杀伤过无辜之人,但她的父母又是谁呢?一时之间,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更加坚定了他要追问云娘身世来历的心意。
然后——他移步云娘身边,庄重而沉着的问道:“姑娘,我只问你几句话,你叫什么名字?你手中的红宝石制的玫瑰毒花是谁给你的?我包某人一生江湖,难免乱伤无辜,但从未同时杀过夫妻二人,令双亲在何处遇难,望能见告,果真是我包某所杀,自当在姑娘面前赎罪。”
就在此时,一个身罩黑纱,长发披肩,露出大奶子的女人,一条左臂被鲜血染透,疾如流矢般的从峰上跑下来。在她后面尾随着一大群武林中人,为首的一个,正是书约天下英豪苦竹峰比武的那个蓝衫奇瘦女子。
她一面追赶黑纱长发大奶女子,一面大声喊道:“玉面女狐祝梅,你还往哪里走啊?”
玉面女狐祝梅这六个字震惊了川南大侠包振武。他放弃了问云娘的话,转过身朝那急奔而来的黑纱长发大奶女子凝神注视,虽然已有了二十年,但从眉梢眼角,还能依稀的认出来,果然是关外三奇女之一的玉面女狐祝梅。
天上明月高照,洒地如银,两人相距愈来愈近,川南大侠看清楚了来人,正是玉面女狐祝梅时,不禁愕然惊讶。暗道:“是她,果然就是亡妻文施的二妹祝梅。”
这当儿,包宏也横剑当胸,注视玉面女狐,他比包振武更为惊奇,瞠目结舌的自言自语,说道:“她,爱现鬼女人,不是我在加雁峰上所见到的那黑纱长发大奶女子吗?”他话刚说完,云娘也已从地上站起。
追赶玉面女狐的人也全都到了跟前,那为首的蓝衫奇瘦女子,一见到川南大侠,双目中登时涌出了两行泪水,叫了声,“大哥。”人却向企图逃走的玉面女狐扑去,探臂一抓,一招“探穴擒虎”抓住玉面女狐的后衣领,向后一带,但听“噔”的一声,玉面女狐当场坐在地下。
她知道,自己恶贯满盈,无法再逃了,于是她俯下了头,不再说话,而且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落下。这情景,把川南大侠包振武给看呆了。
半晌之后,他才颤抖着嘴唇,说道:“三妹……是你,翻天燕庐玉绮……怎么……二十年前青城……之事……天下群雄围攻……关外三……三奇女……就只死了你们的大姐文施……你……你们两人都还活着……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几句话,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百余位武林中当今高手,云集这苦竹峰腰的一片林木中,却是鸦雀无声。
蓝衫长发奇瘦女子翻天燕庐玉绮,朝川南大侠包振武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只死了大姐文施,而且死的很惨,小妹侥幸突围逃生。二十年来,我隐居在一个奇异深洞中,潜心习武,决意要找到凶手,为大姐复仇。”顿了一顿,目光瞥了坐在地下尚在垂首流泪的玉面女狐祝梅一眼,又道:“如今真凶已经被我探出,大哥,你知道是谁么?”
川南大侠摇了摇头,答声:“不知。”
翻天燕庐玉绮手指玉面女狐,怒声道:“就是她。”
“哦……”川南大侠惊哦了声,说道:“是她,二妹,玉面女狐祝梅……”
翻天燕庐玉绮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她……”接着,她当着众人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也等于宣布了玉面女狐的罪状。
原来,在二十三四年前,川南大侠包振武,双剑单身,游侠关外。一天,来到一个深山之中,忽见一群绿林强人,围攻一个女子,那女子虽然也身负绝学,但好汉难敌三把手,眼看她就要败在那群绿林强盗手中,陈尸就地。
川南大侠本着济弱除强的武林侠义之风,仗剑击退那群绿林盗匪,救了这个女子。这女子见川南大侠,虽然年纪已将近四十,但剑眉朗目,面如冠玉,长得英姿俊秀,风度不凡,加以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乃愿以身相许,略表报答。
川南大侠虽也觉得这女子玉姿秀发,体态婀娜,是位绝色美人,甚是喜爱,但自己已是有妇之夫,而且与玉琴伉俪情深,生活美满,所遗憾的就是玉琴过门二十年,未有生育。
不过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夫妻恩爱,就是好的,有无儿女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以,川南大侠对这女子的一番美意,只好心领了。无奈这女子却痴情已极,愿屈居小星,也要嫁给包振武,并说她是名传遐迩的关外三奇女中的老大文施。
川南大侠包振武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把她带回家中,原配妻子王玉琴见到文施温文雅艳,娟秀绝丽,加以自己二十年来未有生育,也就欣然同意。
一年过去,忽然关外三奇女中的老二玉面女狐祝梅和老三翻天燕庐玉绮找来川南包家堡,向大姐文施,兴师问罪。因为当时的关外奇女,情愈手足,并发过重誓,任何人不得嫁人,而拆散了三人的感情,看来古代早就有同性恋了。
无奈文施爱包振武过深,不但未接受二妹的劝告,并厉言相驳,要她们速即离开包家堡,不要破坏了他们的幸福。
三妹翻天燕庐玉绮稍明大义,只要大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也就算了,何必要强人之难。可是二妹玉面女狐祝梅却怀恨在心,立誓报复,在包家堡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探出王玉琴的父亲乃是被文施的亲爸所杀。
上一代的血仇,使这一代的儿女知道,岂有不思报复之理,玉琴只想在丈夫面前破坏文施,使她离开包家堡之后,再将她处死,以慰父亲泉下阴灵。无奈这时的丈夫,已潜心一意的深爱着文施,对自己的进言,充耳不闻。玉琴在无计可施,恨极之下,乃与玉面女狐祝梅密议陷害文施。
又过了两年,文施为包振武生下一男孩,取名包宏,是以,川南大侠对文施的爱护,再胜往昔,真是无微不至。玉面女狐和王玉琴眼见这种情形,心中已起恐慌,若再不下手,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是以,就在包宏周岁的那年,两个女人定下了谋杀文施的毒计。玉面女狐祝梅首先借故离开了包家堡,直赴少林寺,盗得那只罕世珍物,龙纹宝鼎,将它藏在青城山上,再赴胭脂谷,明言邀请胭脂神婆夏雪馨届时助一臂之力。
然后在大江南北武林道上,散播谣言说龙纹宝鼎于八月十五日夜,在青城山出土,要各路英雄届时到青城山夺宝。返回包家堡,又将这情形告诉文施和庐玉绮,并约届时同赴青城山,并密授机宜于王玉琴,叫她在八月中秋之夜,乘川南大侠包振武不防之机,将包宏劫走。
文施,庐玉绮不怀疑她,除包振武留堡之外,文施与庐玉绮即随玉面女狐祝梅离开包家堡,奔上青城山。然而就在此时,胞妹噩耗传来,这才有包振武遣走爱子的演出。
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一轮玉盘似的明月,悬挂天空,使整个的青城山上,如同洒了一层白色的光辉,夜色宜人极了。
约戌未时候,听信玉面女狐谣传的天下英雄,全都云集在青城山上的一个奇险峰顶之上。这些英雄豪杰们,正在静等那只罕世奇珍,龙纹宝鼎出土之际,忽闻一声“咯咯”怪笑响起。接着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道:“四方英豪,神物宝鼎,现已出土,眼下已落在川南大侠二夫人文施的手中了……”
喊声未落,只见一线碧绿光芒,在月光之下,快如流矢般的从东北方,直向站在西南方的文施面前飞来。
文施眼明手快,振臂一抄,秀目凝注飞来之物一看,果然是一只通体碧绿略带晶莹的玲珑宝鼎,心中不禁大喜,转面向站在她右面的翻天燕庐玉绮喜悦的一笑。哪知,她面上的笑容尚未散去,群豪已起骚动,紧接着,喊抢叫夺之声,不绝于耳。
文施正在惊惶不知所措之际,群雄已各挥兵刃,向她徐徐围攻上来。就在这时,玉面女狐祝梅,不知从何处飞扑而来,拦在文施面前,朝围攻而上的群雄厉声喝道:“谁敢动我们关外三奇女的一根头发,我玉面女狐祝梅就要他血溅青城山。”
关外三奇女的威名,虽然名传遐迩,但云集青城山夺宝的武林豪杰太多,其中不乏高手,而且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志在夺宝,哪里听她许多。
但听一阵震天呐喊响起,群豪各挥兵刃,蜂拥攻袭关外三奇女,顷刻之间,青城山奇峰顶上,一片刀光剑影,嚎叫惨鸣,震天动地,惨不忍闻……
在混战中,翻天燕庐玉绮尽展所学,一面抵挡,一面奇巧快速的从文施手中接过龙纹宝鼎,纳入怀中。同时注意玉面女狐祝梅的神色,及抗拒群敌的动作。
因为刚才那声怪笑和喊话的声音,她已辨出是二姐玉面女狐所发。
然后——她怀疑今日青城山夺宝之事,是二姐一手造成,她要以此来做掩护而杀害大姐文施。因为她怀恨大姐,不该使姐妹三人分离,下嫁包振武。同时她也喜爱包振武啊。但包振武是个正人君子,岂肯盲目动情。
在愤恨与嫉妒之下的玉面女狐祝梅想要把包家的大小一次剪除,是以她摆下毒计,为了施毒计,先杀了云书正夫妇,让包家先乱了阵脚。
翻天燕庐玉绮是个善于心计的人。果然,她的推测一点也没有错,就在她紧密注意之下,发现在混乱之时,玉面女狐祝梅重重的劈了文施一掌。
祸起萧墙,变生仓促,翻天燕庐玉绮是一个聪明之人,岂会跟着上当,顿起突围逃逸之心。她想:“只要今夜自己能逃过不死,大姐这仇,将来一定设法雪报。”
然后,她尽展所学,力敌群雄,杀开一条血路,突围逃走。果然,她费了二十年的心血,在苦竹峰峰腰的那个奇异石洞中,潜心参悟龙纹宝鼎中所记载的绝学,然后把宝鼎流入江湖,诱惑天下英雄,造成今夜苦竹峰比武夺宝事件……
翻天燕庐玉绮把这段事情的经过讲完,坐在地面的玉面女狐已是全身冷汗,颤抖不住。包宏及包振武以及在场之人,则是如梦方醒,惊哦连连……
少林寺的代理掌门明觉大师,朝翻天燕庐玉绮合什一礼,道:“那么这次盗去龙文纹宝鼎和劫掳本寺掌门,也是女侠所为罗。”
翻天燕庐玉绮还了一礼,笑答道:“因为不把事情做得逼真,阴险毒辣的玉面女狐不会露出面来,本打算事情完了之后,要来贵寺请罪,不想大师今夜也来参加了这场盛会,明空大师被我……”
“是,我知道。”明觉没等她继续说下去,插嘴打断了她的话:“我已替他解了被点制的穴道,派人护送回寺去了,还有那只龙纹宝鼎,我们也拿走了。”
翻天燕庐玉绮笑道:“宝鼎原是贵寺之物,自当奉还,庐玉绮胆大行为,尚乞大师恕罪。”
明觉两道长眉,微微动了两下,摇头一声长叹,退后两步,未再说什么。
沉寂了片刻,包宏上前朝翻天燕庐玉绮躬身一礼,问道:“据说我生母是文施女侠,不知老前辈是否知道,可否见告?”
翻天燕庐玉绮双目陡的一红,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人间最惨之事,莫过于骨肉之情,相见而不相识,你的师父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说罢,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包振武。
这几句话,这动作,使包宏一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晌之后,始道:“爹,孩儿不孝,二十年没有侍候你老人家,这罪孽太深了。”
川南大侠老泪纵横的伸出一双颤抖的手,扶起包宏,“可怜的孩子,为父何尝想如此做,苦了你啦。你大娘的心肠太狠了啊。”
云娘脸色陡的一变,满面泪水间,现出一片杀机,厉声说道:“舅娘,原来她在骗我,当年策动杀死我父母的竟是她,救我一命,以师父的身份,传授我武功,临下山时赐我毒花一束,叫我用它来报仇。原来是要我来杀死自己的大舅,为她雪恨。我父母也是死在她和玉面女狐两人的毒计之下,如此说来,只有她才是我真正的仇人啊。”
语毕,又向包振武“噗”的一声拜倒地下,接道:“宏弟弟,你先护送大舅回家,云姐姐要报仇去。”
翻天燕庐玉绮凄然的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不要去了,她早已自刎了。”
这又使在场之人吃了一惊。
川南大侠“哦”了一声,问道:“她死了?”
翻天燕庐玉绮点了点头,答道:“在她想来,云娘能替她除雪心恨,她万事已了,死无所憾。如果事情拆穿,云娘定会去找她算账,到时她有何面目见她,不如一死的好。”
“唉!”川南大侠凄然的叹了口气,垂头摇了两下,对前妻的死有些伤感。
南天一燕余真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真是冥冥中自有报应啊。”
紫衣书生钟羽眉头皱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何以,江湖中传言,包大哥的二夫人,说是被我钟羽所杀呢?若没有庐女侠将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们兄弟真是要含冤莫白了。”
翻天燕庐玉绮看了坐在地下的玉面女狐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这都是她掩耳盗铃的做法,青城山事件之后,她即在江湖中散播谣言,说是文施遭紫衣书生所杀,她知道钟大侠与包宏父亲交情不薄,把这大祸嫁在你的头上,包大侠在极痛之中定会向你报杀妻之仇。后来她知道此计未成,即故意三次留话包宏,自称紫衣书生,要救他三次后杀他,大家一定想紫衣书生定然是个男子,怎么会想到是个女人啊。”
“谁知她这诡计,能够掩饰天下人,却不能逃过我,终于被我发现。用书约天下群雄,苦竹峰比武夺宝的方法,把她引诱出来,使这件二十年前发生的重大案子,大白天下。”
顿了一顿,又望了地上的玉面女狐一眼,再说道:“她既不念我们当年结拜姐妹之情,设下毒计,杀死大姐文施,我和她也恩断情绝,各位请说,该把玉面女狐怎样处置其应得之罪?”
人群中寒光一闪,包宏手腕挥剑,扑到玉面女狐跟前大声说到:“哇操,她是杀死我母亲的主谋真凶,这仇老子一定要报。让我来向她讨回这笔二十年前的血债吧。”说罢,正要挥剑刺去。
玉面女狐祝梅霍地从地上站起,仰天一阵狂笑道:“小娃儿,我玉面女狐何等人,岂会死在你的剑下,不过我是爱你父亲的啊!情能使人生,也能使人死,我如今为了一个情字,死在天下群雄的面前,死无恨矣。”她颤抖着一双自豪的大奶子,比大头还大。
话的余音未落,右掌一扬,朝准自己脑门一拍。“啪”的一声,一个脑袋震裂成几块,鲜血与脑浆齐溅,当场倒地,死于非命,惨不忍睹。她这自劈顶门,以求一死的动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个个看得呆在当地。好半晌没有人说出话来。
良久,川南大侠才摇了摇头,但仍然没有说话。翻天燕庐玉绮,虽然嘴里说姐妹之情与她早已断绝,但见她死得如此凄惨,也不禁心鼻一酸。滚落下几颗泪来。心想:“当年三姐妹叱咤风云纵横关外,号称关外三奇女,想不到会落到如此下场啊……”
她正想着,南天一燕余真轻叹一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为她难过也没用,真相已经大白,我们也该走了。”
包宏剑眉微挑,一双目光扫了在场之人一眼,说道:“哇操,当年玉面女狐设计陷害我的母亲,胭脂神婆夏雪馨是知道内情的,而且当时,她还助过玉面女狐一臂之力,我要找夏雪馨算账。”
话音刚落,月光下,忽见白衣飘飞,仇妙香含着两眶眼泪,飘跃至包宏的面前,凄声说道:“家师早已走了,相公如果没有必要,就请放过他老人家吧。”
包宏一见仇妙香,登时想起仇父交给他一块双心玉佩,请他代为寻找爱女之事。于是他面上杀气顿减,笑道:“既然她知罪走了,我就看在姑娘情面上,饶她一死,不过,我有一件东西要请姑娘过目。”说完话,从怀中摸出那半边双心玉佩,交给仇妙香。
仇妙香接过一看,登时泪如泉涌,说道:“这是我母亲之物,我离家从师学艺之时,母亲赠我半边,要我留着纪念,见佩如见母亲,现今还在我身上。”说话间,从身上摸出另一半双心玉佩。两个半边一合,正是一双完整的玉佩。
不知怎的,她这一合,秀脸上登时飞上两片红晕,低下头再不说话,羞涩的抚弄着那玉佩。她这微妙的表情,在场之人,不禁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紫衣书生双手抱拳,朝川南大侠一拱手,说道:“包大哥,恭喜你了,郎才女貌,真是一双天赐佳偶啊。”语毕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李厚突然大声道:“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除仇姑娘外,尚有素女教主苗梅英,黄莺谷谷主大小姐司马娇娇,我侄女云娘,还有我家鬼丫头李雯倩,谨定于二月二日与我义子包宏完婚。到时候,务必请各位前辈光临,喝一杯喜酒。”众人目光扫处,素女教主苗惠仙,黄莺谷主郭静微笑。
包宏暗叫一声:“哇操,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