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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6/17 09:05 / 6556 / 112
【小说】天若有情(原名:一家之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17 10:23:18

第一百一十章
  淮河以南,一片山峦叠嶂的盛景在平原上殊为罕见,12000平方公里内密布树木与植被,最高峰海拔达到1800多米的,为这片山区提供了优越的生态环境,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可谓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但在全民拼经济的年代,有点风景的地方都恨不得向外大势宣传,招徕四方游客到本地旅游消费,但这片得天独厚的山区却出乎意料地声名不彰,它就像一块尚未开发的璞玉般默默收敛着光华,只有少数户外爱好者才知道这里的风景之美。
  但即便是那些执着的驴友,也未必能够一窥这座山林的全貌,这座山里的环境实在是太险峻了,而且不少要道都拉上了高高的铁丝网,鲜红的标志无时不在警告着游客,一旦踏入军事禁区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这个军事禁区如此地隐秘,引发了许多各怀目的的好奇心,虽然网络上对此有过小范围的讨论,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凭空猜测,从来没有人踏入过禁区之内,也没有见过谁从里面出来,它就像一只沉默的巨兽,将一切人或物吞噬。
  凌晨4点时分,一只巨大的黑鸟从禁区内的某座高峰掠出,虽然天色尚是漆黑一片,但它就像是可以夜视一般,姿势轻盈地躲开云雾和峰顶,飞快地越出了禁区的警戒线。它的行动并未引起哨兵的注意,好像他们已经习惯了黑鸟的行动规律。
  我操纵着黑鹰直升机迅速离开了801所,除了尚在打盹的小黑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架黑鹰是更新换代过的产品,相比起初代来说,在航电上的升级力度很大,当然它本身就适合在各个时段和不同环境下的飞行,我曾经接受过专业的飞行器训练,所以上手并不困难。
  看着那片云雾笼罩的群山渐渐被甩在身后,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我不清楚也不敢去猜测,当导师发觉我的遁逃之后,她会如何对待我,她会生气吗?还是会伤心?我很少见到她情绪失控的时候。
  但这一次,她有理由生气,因为我的行为的确太卑鄙了,我不仅利用了她对我拥有的那一缕温柔,而且还在发生关系的当晚就驾机逃亡,可就算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得这么做,因为已经尝试过自由滋味的心,是很难再次甘愿受人禁锢的。
  更重要的是,我必须找回心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力量,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
  根据黑鹰上的GPS定位系统,以及地面山川河流的走向,我估计801所的位置是在皖南的某座大山里,距离淮海市的距离说远也不是很远,直线距离大概左右,我只要以的航速飞行的话,大概只要3个小时就能抵达。
  但我却没有这么做,因为组织肯定会预料到这一点的,导师很清楚白莉媛对于我的重要意义,如果我现在就直接飞往淮海市的话,等同于自动钻入罗网中,所以当我飞离山区后,先是调转机头朝西北方向飞去。
  大概飞行了1个小时左右,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黑鹰下方的地面也清晰了许多,一片低矮起伏的丘陵地带之间,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江从中穿过,黑鹰沿着长江的流向缓速飞行,眼见河道渐渐开阔起来,两旁的麦田在初升的朝阳下,摇着金灿灿的麦穗朝空招展,远处尚未完全散开的雾气中,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轮廓若隐若现。
  这条堪称中华民族大动脉的长河上,已经架起了多座钢铁长桥,不断穿梭往来的汽车、火车正在输送着人和物,而江面上更是游动着一只只身材颀长的船只,它们运载着更多的物资驶向下游,就像千年以前的古人所做的一般,在铁路和飞机没有发明之前,这条长河是先民们最好的交通要道。
  一艘中等规模的滚装船从上游驶来,它涂着红色油漆的船身上有「CSC」
  的标志,在水面上的船体大概有三层左右,最上面敞开的甲板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汽车,从船身的吃水来看载重在1000吨以上,但航速却并不低达到了25节,看来船上装配了高效能的柴油机动力,这条滚装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此时天色尚未全亮,江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从船上旗帜飘动招展的幅度来看,此刻这艘船是顺风而行,我大概测算了一下船速与直升机的距离,调转机头朝滚装船尾部的方向驶出5公里左右,然后迅速爬升至1000米的高度。
  我将一个背包绑在身上,戴上护目镜和飞行头盔,我的右脚还依旧不能用力,但这并不重要,接下来的旅途需要走路的时间很短。我打开黑鹰的舱门,把小黑正面朝我地抱在胸前,警犬的天赋让它保持着冷静,但它显然不能看到下方的高度,否则有可能在空中发晕。
  户外刮进来凛风中带着寒气,脚下的大地如一副油画般绚丽多姿,我左脚发力,纵身跃入这片图画之中。
  黑鹰依旧照着原有的方向直直飞去,脱离了驾驶员掌控的它将会落在何处,这不在我的估计范畴,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将最后的降落点和信息传回去,组织要找到它并不困难,但这一切与我的去向却并无联系,我甚至暗暗期盼,组织会误认为我已经随着失事的黑鹰,一同葬身于某处。
  而跃出机舱的我,却顺势朝着相反方向漂浮了几百米,自由落体的失重感让我有些发晕,但扑面而来的寒风却迅速令我清醒,我紧紧地抱住小黑,在空中做了几个浮游动作,将自己的视线调整到与平地平行,然后打开背包的按钮,一束小型的降落伞从背包后弹出,然后在空中撑开一条带状的伞据。
  我等到身体稳定下来后,开始顺着风向向前飘动,此刻我距离江面只有五百多米的距离,在降落伞的作用力之下,差不多以每秒10米的速度滑落,而江面上那条红色的滚装船的速度正好是20节左右,所以我只在空中飘浮了1分钟之后,双脚便接触到了船上的汽车顶部,小黑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趴在车顶上一动不动。
  我一旦站到实地,马上往回收起降落伞,虽然要把打开的降落伞绑好是很繁琐的事情,但我不能为了省这点功夫,而留下可以追踪的痕迹,但幸好此时尚属清晨,滚装船甲板上并无任何人影,所以我可以从容地将一切痕迹抹净,然后从汽车顶上落到甲板。
  这艘滚装船应该是新入水没多久的,船上的结构和设备都没有太多被损耗的痕迹,100多米长的船身牢固而又可靠,我算了算一下甲板上停靠汽车的数量,估计整艘船可以运载800多辆的三厢小汽车。
  船上摆放的汽车大多数都是东风汽车的合资车,从车架号上的出产日期可以知道,这些小汽车大多数都是两个月前出产的,而这艘滚装船的目的地正与我不谋而合,直到此刻我才舒了一口气,看看空荡荡的甲板与逐渐升起的太阳,我随手拉开一辆天籁的后车门,钻到还算宽敞的后排沙发上。
  忙碌了大半个晚上,我总算暂时逃离了组织的控制范围,我顿时感到一阵浓浓地困意袭来,带着对白莉媛的思念,很快合眼睡着了。
  我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直到一阵犬吠声将我吵醒。我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车窗外已经是一片阳光灿烂,车内像个罐子般的闷热难受,虽然我并没有将车窗关死,但整个甲板顶部都暴露在日光的暴晒下,车内的温度已经升到了30度左右。
  天籁的后排虽然还算宽敞,但对于我的个头来说还是偏小,当我走出车内落到平地上时,蜷缩了10个小时的身体酸楚难耐,我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下关节,小黑已经迎了上来,从地板上的尿渍来看,这家伙晚上是躲在车底睡觉,直到白天的温度上升,才爬出来叫唤。
  看到我出来,小黑也就不叫了,只是用舌头反复舔我的裤腿,我看它脚边有几块啃过的肉骨头,知道这家伙已经自行觅食了,也就不再为它操心,先走到船舷观察外面的景物。
  早上降落的时候,我们正经过安庆,而此时应该在几百里之外了,周边都是些寻常的南方小城镇,各种新旧建筑夹杂在一起,像一个身穿长袍但却袒胸露乳的姑娘,传统和现代文明尚未有机集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示于众了。
  由于是在内河航行,滚装船上并没有什么保安,经常跑这条路线的船员早就老油条了,平时也是能偷懒就尽量偷懒,所以在船上行动并不困难。但我还是呆到夜色降临后,这才找机会溜到下层的船舱,在厨房里饱餐一顿后,才返回甲板上。不过这次我吸取了教训,找了第二层甲板的一辆CR- V过夜,小黑照样在车底歇息。
  随后的几天里,我就这样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除了搜寻食物之外,绝不跑到甲板以外的地方去,看着船外两边的江岸逐渐变得繁华兴盛起来,夜晚也都闪亮着璀璨的灯光,心知自己离白莉媛越来越近了。按照这个航速,不用三天我就可以抵达淮海市了,想起白莉媛温柔恬和的玉容,我的心跳就砰砰地一阵加剧。
  只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我右腿上的伤却恢复得不如预期,自己逃出801所的时比较匆忙,并没有携带医疗器械和药物,在这艘滚装船上也没有人会帮我医治,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伤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不过只要能够见到白莉媛,这点伤痛又算得不什么呢。
  我就这样熬着坚持到第四天,两侧的江岸终于显出熟悉的建筑,滚装船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大码头,里面停了大大小小的许多船只,很多船身上都绘有「CSC」的标志,我知道这里是长江出海口的最后一个内河码头,这里既是长江航线的终点也是起点,而这个码头虽然离淮海市城区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算是进入淮海市辖区内了。
  滚装船一靠岸,便伸出一条大跳板连到码头上,马不停蹄地开始卸货工作,滚装船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起吊机,对于码头的配套设备要求并不高,更何况此次的货物都是小汽车,它们可以凭借自身动力上下船,只需要有驾驶员,这些小汽车可以直接开到岸上,都是通过平板货车将其一一拉走,然后进入华南各地的东风汽车4s店中,再进入每一个买家的车库。
  而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中,我觑准一个机会,开着一辆CR- V跟在了车队后,只不过下了船我却没有朝大货车上开去,而是拐了几个弯,避开了工作人员的视线,朝码头外开去。
  由于卸货现场极为热闹,很多船舶都在各自卸货,这俩脱离队伍的SUV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我也尽量注意利用周边的人与货物遮掩自己,所以当我驾车开出码头之后好一段时间,直到所有的车子都开了下来,卸货人员才察觉车辆的数目有些不对,不过这时我已经在十几公里之外了。
  出了码头,我驱车径直朝淮海市区驶去,我的目的地自然是那个熟悉的老地方,那里曾经是我生长和成长之地,也是我与媛媛交合与结下婚约的地方,我并不清楚她现在身处何方,但我可以肯定她会回到那里的,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
  我驾驶着CR- V穿梭在熟悉的城市内,路边的城市风景我已经看了无数遍,但我这次却有更多的感触,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我跟媛媛共同呼吸、共同生活,如胶似漆地享受着彼此的肉体与爱恋,虽然此间多有波折,但最终我们都走了过来,并且坚定了对方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的嘴角不由得逸出了一丝微笑,在这300多天里,我们之间那些甜蜜的性爱真是难以用文字语言来阐述,我们尝尽了各种姿势,毫无忌惮地在各种场所,用尽心思挖掘和探索男女之间那至高无上的欢愉,甚至某些大胆荒唐却又极富刺激的交合方式我们都体验过,如果能把那些过程纪录下来可是香艳至极。
  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经进入了那个熟悉的社区,我将头上棒球帽的舌檐压得低低,放慢车速观察四周的情况,虽然过了一个月有余,但我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之前在淮海市里的那场大追捕和码头的枪战已经闹得很大了,淮海市警方花了偌大力气最终却两手空空,他们肯定不会甘心接受这个结局。
  果不其然,虽然表面上社区里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生活节奏,但用我审慎的目光看过去,则是处处都潜伏着暗哨和暗桩,尤其是那些表面上好像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太,他们颤颤巍巍地漫无目的走动着,但一对眼睛却有目的地扫视着附近的事物,特别是那些生面孔的行人,每一个都会招致好几双眼睛的洗礼,很少人会注意到这些眼睛,他们就像是移动的摄像头,在城市里布下了一张不易察觉但却十分高效的大网。
  前方就是熟悉的幸福小区了,「新颍便利店」的照片映入眼帘,我心中突然一动,车子停在了门口旁边,接着车窗分缝隙往里面一看,店铺里明显有个窈窕的身影,我环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异样,便吩咐小黑留在车内,下车朝小店走去。
  我恍然想起去年初次踏入店内的情景,一晃就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有好久没有踏入这个地方,从阳光充溢的户外走入室内,好像进入了个阴凉的世界一般,小小的便利店并没多少变化,正如店内坐着的那个白皙风韵的少妇一般。
  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客人,姚颖面朝着墙上挂着的电视,她今天穿了一条露肩碎花连衣裙,两条白皙的纤腿翘在椅子上,两条白嫩丰腴的胳膊架在柜台上,挑染成黄色的长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微微低着那心形的小脸蛋,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白皙娇嫩的双手上涂着指甲油。
  我高大的身影走进门来,将斜照进店内的光线挡出了一块阴影,姚颖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她抬起头来朝我看去,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我向她微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道:「姐,是我。」
  好像这个称呼唤醒了般,姚颖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她迅速放下手中的指甲油,站起身来狂喜道:「啊,是弟弟,你……」
  话刚出口却又停住了,姚颖脸上的喜悦不是作伪,但那对明媚的杏目中却有几分惊讶与忧虑,她的目光有些游离。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墙角上的那个电视里正播映着新闻节目,市电视台12点档的当家花旦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念着新闻,她通报的是市警察局的最新通缉公告,而蓝色背景上的那张疑犯照片,我们两人都很熟悉。
  这张脸无疑很有男性魅力,但出现在蓝色背景上却有着股邪意,电视台刻意用光线突出了男人脸上的那股杀气,理得短短的头发下方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蛋,双目中却透露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电光,方正的双唇之下有一道深深的凹痕,好像随时都可能跃起伤人的猎豹。
  「近日,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一系列特大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石某。据悉,此人曾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曾经在华南连续作案十几起,是一名极为危险的罪犯。目前此人可能流串至我市,请广大市民朋友提高警惕,及时向警方提供任何可疑的人物和线索,协助公安部门捉拿此犯,共同维护我市的繁荣稳定。」
  「任何提供关键线索的市民可获得十万元的奖励,协助公安机关捉拿该犯并且有立功行为的可获得壹佰万元的奖励……」
  我把视线转回姚颖身上,微微耸了耸肩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挺值点钱的。」
  姚颖却没有回应我的幽默,她急忙跑去拉下的卷帘门,好像生怕被其他人看到我的存在一般,对于她的小心谨慎,这回我很是赞同。
  店门关好之后,姚颖顺便打开了灯,她面带忧色的拉着我坐下,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道:「弟弟,别说笑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天来,我都担心死了,公安把附近的小区都搜了个遍,社区里也三番五次地要我们提供消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还想去公安局举报,被我骂了好多次才消停些。」
  我感到一股浓浓的暖意,姚颖对我的关切完全是出自内心,毫无任何利害关系,我伸手扶住她白嫩光滑的香肩,双目透出坚定的神色看着她道:「姐,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乖小孩,但也不是坏人。」
  我简单地跟姚颖讲了下自己的处境,以及事发当日的过程,当然忽略了关于导师和801所的一切,并借机向她询问白莉媛的踪迹。
  姚颖这才稍稍安定了些,她微微皱着眉头道:「你出事的那几天,整个街道都布满了警察和车辆,但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发生了枪战,还死了好几个警察。」
  「过了好些天,才有一些小道消息,说你是个连环杀手,在外地做了好几起大案,被警方追捕之后还拘捕,警方死了好多人却没有抓住你,只不过这些消息电视上是不会播出来的,他们还说……」姚颖说到此处,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他们说什么了?」我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得心生疑窦,继续追问道。
  姚颖咬了咬下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说,白莉媛是你的姘头,还讲了很多难听的话……」
  看我把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姚颖连忙安慰道:「弟弟,别听他们乱讲,他们并不知道她是你妈妈,你别生气啊。」
  我摇摇头,脸上并没有激动的情绪,心中却颇不平稳,我与白莉媛之间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保密得很好,除了梅妤之外,并没有他人知道。这个留言却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只不过流言传播者好像只知道我们之间的肉体关系,并不清楚我们的母子身份。
  姚颖看我脸色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听了那些话,自然很是生气,但我又不好去反驳他们,生怕他们会把我当嫌犯抓起来。
  「你知道我们家老张的德性,蕊蕊又那么小,没了我可不行。」姚颖一脸忧愁,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小妇人,家庭和子女对她而言就像生命般重要。
  「没事的,姐姐,我理解。」我抓起那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白嫩纤手,轻轻地抚摸着安慰道。
  姚颖的行为并没什么可指责之处,因为为人妻、为人母的她必须考虑多方面的因素,我很能理解一个母亲在面临选择时,事事将自己儿女的利益放在前头的做法。
  我的温存让姚颖很是感动,她抿着下唇对我点点头,继续道:「事情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某一天早上,我突然看到了莉姐。」
  「她那天穿得很是朴素,而且脸色憔悴、双目无神,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觉一般,跟平时漂漂亮亮的样子比起来,让人看了就难受。」
  姚颖的描述让我心头一阵阵绞痛,我能够想象得到白莉媛离开我后的样子,要让她割舍自己生命中的最爱,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而她却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并为了我的未来做出了牺牲。
  我的身体被灰暗的情绪占据,握着姚颖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些,姚颖敏感地看出我的情绪波动,她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任由我将她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我很是惊讶,连忙将她拉到店里面来,忙不迭地问你们的情况,她并没有跟我详细说什么,只说你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很好的人在照顾你,让我不用担心。」
  姚颖的话让我清醒了不少,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正握着她,连忙松开手掌,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没事的,哎,你妈妈对你真好。」姚颖双目露出关切的神色,她伸出一只纤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为我梳理有些凌乱的胡须和鬓角,柔声道。
  「我当时想问她具体情况,但她并不想多提这方面的事情,只是向我打听你们家房子的情况。」
  「自从出事后,公安就把你们家给搜了个遍,现在那栋房子已经被查封了,我叫老张装作送货去看了几次,好像门口还有探子驻扎着。」
  「你妈妈听了我的话,她并没有过分惊讶,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
  然后她就说了很多客气的话,我本来想留她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但她态度很坚决,最后我只好留她吃了顿午饭,然后亲自送她打的出城去了。」
  「她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但我觉得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听完姚颖的描述,我又是欣慰又是失望,欣慰的是白莉媛目前的人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如我所想的回到我们的住处,而且我们的住处现在也无法住人了,她去哪里了呢,我一定要找到她。
  虽然姚颖一再挽留,但我已经无心继续在此停留,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回我的媛媛,我不能让她再冒一点危险了。
  更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份,留在姚颖家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我可不能让这个姐姐再出事了。
  中午时分,一辆CR- V从福佑大厦旁缓慢驶过,这辆车子外表崭新铮亮,但却没有挂车牌,但它好像刻意不想引起注意的样子,跟这栋大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却绕着大厦四周行驶了一圈。
  透过车窗玻璃,我用心观察着大厦附近的人,很容易就发现了几个暗桩的存在。
  门口一个卖香烟的小贩,穿着一件没经过风吹日晒的新夹克,就算没有什么人向他买香烟,他也不会主动吆喝招徕生意;一个打扮得很朋克的女歌手站在网吧门口,手捧着吉他自弹自唱,只不过她的歌声并不是很流利,而且那身装扮也过于精致,好像是某部电影的道具一般;一对年轻情侣倚靠在行道树下,他们搂搂抱抱的看似在亲热,但动作看起来却有些游离和生疏,而且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旁大半天没移动过,两双眼睛却不断地扫描着四周。
  我微微冷笑,淮海市警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这种暗桩最多只能骗骗老百姓,在我眼中犹如搔首弄姿、插标卖首,我能看出他们伪装经验是十分欠缺的,而且精神懈怠并无敏锐的观察力。不过对手水平的低劣,对于我的潜入倒是件好事。
  在出发之前,我已经定下了如何潜入大厦的计划,所以将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个小区后,提起姚姐为我准备的便当袋子往大厦走去。
  出来的时候我理了理头发,将那头蓬松的长发在脑后绑了个辫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并没怎么打理,头顶棒球帽下方的眼神收摄了不少,三天三夜都在船上的车子里度过,我身上穿的那套运动服已经又皱又脏,再加上这段时间低脂的饮食的缘故,我的体型比先前消瘦了不少,再加上我故意装出驼背曲腰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不修边幅的送货员。
  即便如此,我还是十分地小心,尽量保持缓慢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朝大厦里走去,我那条尚未痊愈的右腿正好有力支持了这一点。我虽然没有刻意朝那几个暗桩看去,但从眼角的余光可以觑见,他们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举棋不定,虽然我的身高比常人高了许多,不过从外形和举止神态上看,我并不像他们要等的那个人。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小区的大门,正朝楼底一层走去,他们已经被我甩在了后头,但我并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步伐节奏。我敏感的耳朵捕捉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男女嬉戏打闹的声音,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那对装成恋人的暗桩,我大概明白他们的打算了。
  一阵化妆品的香气飘入鼻间,那个女探子与我插肩而过,后面那个男探子紧追不舍,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他的肩膀有意朝我左肩袭来,姿势力度都恰到好处,估计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来测测我的反应。
  如果我真是那个人的话,绝对可以躲开这一撞的,并且可以出手还击对方。
  但我已经窥破他的打算,心中微微冷笑,却没有移开身体,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撞。
  虽然他这一撞算不上厉害,但我也被撞得脚下一个踉跄,那条不争气的右腿在地面上一滑,半真半假地向前摔了一跤,手中的便当袋也掉落在地。从外人的眼光里看,我这下子可是颇为狼狈,只不过这略带表演的反应却正中他们的设想,那对男女停下来脚步,相视一眼,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对我的怀疑已经大大减轻。
  那女探子还颇有些歉意的回过头,轻声问我有没有摔着,一边还娇嗔着让男伴给我道歉,她的男同事有些不情愿地嘟囔了几句,女探子蹲下来想要帮我收拾地上的便当袋,我心中虽然把淮海市警察暗骂了个遍,但表面上却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边说着不要紧,一边手足慌忙地收拾着地上的便当。
  刚才摔的那一下,把一个便当盒给摔裂了,里面装的青椒炒牛肉丝的汁水溢了出来,那个女探子有些嫌弃怕脏地缩回了手,我却毫不在意地伸手抓了上去,将便当重新叠好并装袋提了起来,手上粘着黄黄的牛肉汁水,顺手就在大腿上擦了擦。
  那个女探子看到我这副粗鄙的行径,脸上露出微微的藐视之意,身体不由得站了起来,跟我保持好几米的距离,这时她的男同事已经在催她了,她犹豫了一下,对我抱歉地笑了笑,就撇开我走了回去,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朝原位走了回去,看样子已经将我排出嫌疑名单了。
  我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见效,第一道的关卡突破之后,接下来一路畅通地走到了大厦底层的电梯间里,我的那张身份卡还可以使用,电梯将我送至那个熟悉的楼层。
  在走出电梯前,我又恢复了那副弯腰驼背的样子。姚颖没有骗我,电梯间里果然布下了捕鼠笼,警方通常会在在逃犯的老家和亲属附近布下埋伏,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来,而对于在逃犯来说,通常都会寻求亲属和熟悉的人帮助,这种捕鼠笼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我家门口布下这个捕鼠笼并不大,那些充当触手的只有两个中年人,他们穿着便衣常见的夹克,身材不高但挺壮实的,看样子比门口的暗桩有经验多了,不过当我出现在电梯间里的时候,他们脸上露出的还是疑惑的神色,因为我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们要等的人。
  「两位好,我是幸福快餐店送外卖的。」我趁着他们发呆的一瞬间,迅速表明自己的身份。
  「快餐,谁叫的,是老郑你吗?」一个略微秃顶的瘦子问着同伴道,他年纪接近四十,看上去颇为精明能干。
  「我也没有叫啊。」说话的老郑比较胖,赘肉把衣服撑得像个弥勒佛,脸上的表情却很凶恶。
  「是两位的队长帮你们订的,楼下的四位都已经送到了,就剩你们两位。」
  我怕他们看出破绽,赶紧捏造个理由道。
  我的话半真半假,他们一时间看不出破绽,再加上便当袋里传出的香气,正好又是午餐的时间,一切都很符合逻辑。当下那个老郑就把便当袋接了过去,他一边往外拿着,一边口中嘟囔道:「这个小气鬼也有这么慷慨的时候,真想不到。」
  他们都在这里蹲守了半天,此刻正是饥肠辘辘的阶段,瘦子虽然脸色还有些怀疑,但心神大半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去了,特别是那流出的牛肉汁更令人食欲大开,老郑迫不及待地把牛肉扒了一半到自己的饭盒中,然后就站着动起筷子来。
  我看他们都开始吃东西了,却没有急着走开,而是恭敬道:「两位,一共是34块5,你们还没付钱呢。」
  「我靠,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大方。」老郑口中骂了一句,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盒,伸手从钱包中抽出张50元的钞票。
  我接过钱,却没有立即给他找零,而是顺势扭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老郑吃疼地弯腰屈膝,我抬起膝盖给他下颚来了一下,「砰」一声巨响之后,老郑便向后仰躺倒地。
  我这几下出手极快,瘦子刚反应过来,我再起一拳就踢飞了他刚拔出的手枪,同时一肘撞在他的心口,将他震得一阵岔气,我趁机将他手臂向后一扭,「咔擦」
  一声,关节错位。
  击倒两人之后,我从他们身上搜出两幅手铐,将其铐在消防水管上,然后撕下布料塞住他们的口,这个时候距离换班还有时间,我可以在警方发现自己之前,利用这短暂的机会入屋查看。
  处理好这两名警察,我扯下门上的封条,刷卡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在这栋装潢高雅的大房子里,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但它已经无法回到往昔的景象了,原本亮可鉴人的实木地板上浮尘明显,墙上的大幅油画不见踪迹,造型精美的瓷器和织物都被搬走,那些描金边的白色柚木家具还在,但上面布满了划痕和磕痕,甚至连沙发的皮套都被撕开,警方显然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的地点。
  缺少了那些丰富生活的小物件,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如雪洞般干净,只不过这种干净却不像往常那种令人愉悦的干净,那是一双勤劳而又精细的手,一颗热爱生活的细腻的心,耗费无数时间精力才能达到的效果。缺少了那个温柔贤淑小妇人的维护,一切都像是被抽离了生机般,变得干燥、乏味和枯萎起来。
  那间令我魂牵梦绕的主卧室里更是不堪,那张柔软的大床曾经承载着我们无数次极尽缠绵的交欢,那些沾满了白莉媛得天独厚体香的被褥与床单不见踪迹,更别提那个幽暗芬芳的衣帽间,白色羊毛地毯上布满了脏乱的鞋印,看上去说不出地不协调与难看,一想起这块地毯上曾经残留过两个绝色尤物美人的分泌物,就这样被这些粗鲁的足迹所玷污,令我心中怒火横生。
  那张华丽的鞋架曾经摆满了一百多双样式各异,但却无不妖艳迷人的高跟鞋,那些齐墙高的大衣橱里曾经挂满了各种名贵高雅的服饰,那些储物格里曾经塞满了带着白莉媛体香的贴身衣物,她们一同营造了个令人沉醉的温柔乡。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空无一物的鞋架,随意倾倒在地的储物格,就像那一扇扇被打开的衣橱门般,空荡荡地摆在那里,像是被洗劫一空的金库,又像一个被轮番蹂躏后的处女,无言地诉说着那些强盗的罪恶。
  我颇为难受地检查完这间卧室,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警方对这里的搜索很是卖力,整个房间包括地毯地板都被翻了个遍,就连露台上的那些花草树木都不放过,要是白莉媛看到这些她亲手布置的小家庭受如此的摧残,不知她会有多难受,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她不用目睹此景。
  除了主卧室之外,其他的房间也没有幸免,我的那件卧室被翻得更厉害,但却没有搬走太多东西,因为这里并没有多少痕迹,可以把那个小男孩与网上的通缉犯联系到一起,他们显然并不知道,那个清秀文静的男孩与现在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之间的牵绊。
  我最后查看了厨房,这里并没有多少个人的痕迹,所以我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除非灰尘和杂物,厨房就如我们离开之前那般整洁,警方也没在此处大动干戈,正当我略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时,突然眼角掠过一丝微光。
  我心念一动,凝神朝光芒发出的方向看去,这时阳光正好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将大半个厨房都沐浴在其中,而在日光照不着的水槽下方,好像隐隐约约有东西在闪光。
  我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排水管下面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个什么东西。
  我拔出手来,在阳光下一看。那枚珍珠婚戒正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金黄的戒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而那颗龙眼大小的洁白珍珠正在闪烁着优雅的微光,正如同它套在女主人白葱般娇嫩颀长玉指上时一般美丽动人。
  这枚晶莹的小玩意,从我们的婚礼开始,伴随着蜜月之旅、燕京之行,一路走来从未离开过白莉媛的芊芊玉手,直到那个充满危机的夜晚之后,匆忙间我们都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将它给遗落了。
  据我推测,应该是那个晚上,白莉媛为了给我缝合伤口,在清洗自己的双手时,不小心遗落在洗水槽的下方,而之后我们穷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它的下落,现在居然让我重新找到,真是难得的一件幸事。
  我心中一阵狂喜,此行虽然没有找到白莉媛,但也算没有白来,尤其是能够找到这枚婚戒,让我牵挂了半个多月的心微微松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它价值十分珍贵,而且这还是我与白莉媛爱情的证物,那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十分特殊。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不是我一心只在白莉媛身上,就不会重新回到此处,也就不能再次找回这枚婚戒,可以说有因必有果。
  想到此处,我再也无心再次继续停留,随手将那枚婚戒塞入自己胸前的口袋中,郑重其事地将其贴肉置好,然后迅速下楼离开此地。
  当我恢复成那个唯唯诺诺的送货员离开时,那几个暗桩依旧站在远处,他们甚至懒得多看我一样,丝毫不知自己的同伴此刻仍被扣在楼顶的消防栓上。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17 10:23:3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后视镜里,那个穿着黄红相间制服的中石油员工收起手中的油枪,我压低了额上的棒球帽檐,一片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同时数出500元大钞,从窗缝中塞了出去。
  我如此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因为无论是电视、广播还是其他媒体,这几天都轮番播放着通缉令。离车子不远处的小卖部里,柜台上放着的报纸头条,里面的大幅单人照就是我的尊容。
  当然,坐在车子里的我,除了一脸络腮胡之外,其他地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人们很难将我与通缉令上那个俊朗冷酷的杀手联系到一起。加油工很认真地检查手中的钞票,根本没有注意我的形象,但我还是很小心谨慎地避开任何装有摄像头的地点,从加油工手中拿回钥匙后,我很快就发动车子驶离这里。
  由于要避开高速收费站的缘故,我不得不选择走国道。比起封闭式的高速路,国道的安全系数要高很多,当然路程也将近多了一倍,所以我必需在出发前把所剩无几的油箱加满,因为接下来我要开很远的距离。
  足足开了3个小时有余,车窗外才看到那片连绵的青山碧水,粉墙青瓦的水乡建筑婀娜多姿地立在其中,天窗外流动进来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啊,鸟山镇,我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旧地重游,我的心态却没有之前那么放松了,身边也少了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尤物美妇,而我此行正是要找到她,找到我心爱的女人。
  虽然姚颖也说不清白莉媛的去向,但从她口中知道事情的梗概后,我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鸟山镇,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令白莉媛牵挂了,她生长于斯并度过了整个花季年华,这里有她的亲人和故友,除了那个沾满了我们生活痕迹的房子之外,就数鸟山镇的老家最令她依恋。
  所以,当我确定她没去过福佑大厦那套房子后,立马驱车朝鸟山镇进发,我的直觉告诉我,白莉媛一定是回到老家去了,她肯定在那里。
  “亲爱的,我要来了。”我心中默念着,驱动着车子在镇子内穿梭着。
  现在已经是旅游的淡季,镇子里的人流少了许多,只有老人和小孩在青石板街道上或慢或快地走着,往日里繁忙的店员们难得有这样的清闲,他们各个百无聊赖地赖在柜台边,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和手机里的屏幕,当我这辆崭新的CR-V驶过时,有几个人勉强地抬起头,朝我这辆车子看了一眼,见我并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愿,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了。
  前方出现老宅的屋檐,我将车子停在了门口,周边一如既往地安静,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没到年关节日,这里是热闹不起来的,下车后我直接走到了门口,但却没有继续向前迈步。
  不知为何,想起就要面对日思夜念的玉人,我的心中却五味杂陈,思绪一片混乱,心脏更是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担心今后我们要面对的重重艰险,还是生怕面对的那个人已经不如之前所想。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见到媛媛,我们的命运注定是要连接在一起的。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春节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原来的挂锁换成了弹子锁,但显然这扇门是虚掩着的。
  推开门后,老宅那熟悉的灰土墙和泛黄的家具展现在了眼前,我虽然心情很是急切,但踏入屋内后,脚步却不由得慢了起来。
  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滞住了般,屋内的一切都跟离去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一尘不染的环境,以及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令我回想起在这里度过的那段安静而又甜蜜的时光,以及那个温婉而又丰美的女人。
  “媛媛。”我忍不住轻声地喊出了口,声音在老宅的屋梁栋宇间传播,回荡来回荡去,但却没有返回我期待中那个清脆甜美的嗓音。
  “媛媛、媛媛——”我的音量越提越高,老宅的结构好像无法承受声波一般,在暮色中微微颤抖着,但它给我的反馈却依旧令人失望。
  我有些着急了,媛媛在哪里,她为什么没有回答我,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
  “妈妈、媛媛……”我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声,略带紧张和不安地到处找着那个美丽的身影,老宅的房间并不多,很快楼下就被我翻了个遍,但除了媛媛的独特体香之外,根本不见丝毫人影。
  “妈妈,妈妈……”我嘴中默默念着,三步化作两步地登上楼梯,午后的斜阳透过天井映照在栏杆上,营造出一幅上了年月的老照片图样,中堂供奉着的观音菩萨像前点着三根香,从燃烧了一半的香来看,至少在1个小时前还有人在。
  我先是冲到走廊尽头那间卧室,春节期间,自己与白莉媛曾在此共同生活了十几天,当时贴在门上的春联已经有些褪色脱落了,厚实的木门应手而开,我轻轻地踏了进去。
  那两扇雕花木窗打开着,白色丝绸窗帘被风吹得向内拂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入鼻端,那如兰如麝的体香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股香气的主人在哪呢,这间屋子只有十平方大小,我只是略扫一眼,就可以确定白莉媛并不在里面。
  阳光将屋内照得一片明亮,那张雕花木床上铺着整洁的白床单,我的手抚摸在上面不由得微微颤抖,那床我们曾经盖过的那床朱红色鸳鸯戏水的蜀锦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我的手抚摸在柔软的被子表面,日光残留的温度很是暖和,令我不由得想起那具坚实滑腻的完美玉体。
  将近黄昏的太阳还是很亮的,借着这股光线的帮助,我好像在枕边找到了什么,伸手拈来凑到窗下一看,几丝柔顺飘逸的秀发在空中拂动,那长长的发丝带着波浪般的卷曲幅度,鼻端似乎嗅到了一股百合花的清香,这发丝只可能是那个尤物美人所有,媛媛果然在这里睡过。
  我如获重宝地拿着发丝,继续搜寻着室内有关她的痕迹。那个老衣橱里的衣服并不多,只有几件普通的换洗衣物,与白莉媛曾经拥有的那个充满香气的奢华衣帽间差远了,而且那些衣物的款式极为简单朴素,与之前她讲究时尚贵气的做派大相径庭,内衣裤也大多是棉质的,不见那些轻薄性感的文胸和丁字裤,衣橱内虽然洁净整齐,香气扑鼻,但却和我迷恋的那个白莉媛有些差别,这种感觉我很熟悉,那曾是我年幼时认识的那个白莉媛,确切点说是记忆中妈妈的味道。
  可是她究竟哪去了呢,我失望地关上了衣橱门,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一个人影闪过,我心下一惊,正要拔腿追去,身子刚一晃又停住了,我哑然失笑,自己正对着那张春节时新买的暗红色梳妆台,一面椭圆形的梳妆镜里映出自己的身影,自从受伤以来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所以才会一惊一乍的。
  只是镜中这人是我吗?满脸的胡子许久没理了,尾端乱糟糟的卷成一团,身上那套运动服好些日子没有更换,再加上伤口处药物的浸染,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看上去脏兮兮的,只有低低帽檐下那对眼睛依旧锐利逼人。
  我苦笑一声,自己这个形象要是给白莉媛看到,估计又会让她狠狠批一顿,只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至少降低了我被认出的几率,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在逃中的通缉犯。
  自己这副尊颜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转身离开梳妆镜,却看到在梳妆镜和衣橱之间摆了个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圆台。我认出这是一个绣架,上面还摆放着未完工的绣品,我伸手拿起来一看,这是个红色的同心结,虽然还未完全做好,但这精致的手工只可能出自白莉媛之手。
  我把同心结握在手中把玩一二,心中感慨颇多,这个结子应该是白莉媛新作的,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自动手做手艺活了,可想而知,在离开我的日子里,她聊以消遣的只有这些,只有投入这些手工活儿中,才能减轻对我的相思之苦。
  将同心结收好后,我转身走出了这间卧室,走廊的另外一间屋子是外婆的房间,白莉媛对乃母一直很怀念,所以将她的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里面的家具和摆设都是老式的,古铜色的老梳妆台前摆着一个相框,黑白照片里的外婆大概50岁左右,梳着中分发髻的她面容清秀温婉,容貌与白莉媛有七八分相似。
  我放下相框,却发现那张铜床下有一个阴影,蹲下身子探手进去,我摸到了方形的物件,冰凉的触感好像包着铜皮,看样子挺沉的,我用双手将其拖出,这是一个黑檀木箱子,上面虽然挂着用青铜锁,但这并不能难得住我,我很快就打开了这个挂锁。
  一股樟脑丸和干燥剂的气味扑面而来,箱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珍奇的东西,只是摆着几套小孩子的衣服,我把一件小毛衣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那毛线和针法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现在基本没有人还会亲自给小孩子打毛衣,不过在白莉媛精巧的设计和针线下,这些衣服曾经让我在小伙伴里大出风头,因为他们的妈妈没有这么好的手法。
  我再往下翻了翻,从毛衣下方找出了一块深红色的棉布,这块长方形布料的差不多90厘米长、60厘米宽,正面绣着龙凤飞舞的图样,看上去颇为精致,里面缝着两条红白相间的棉带。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颤抖得不得了,这条深红色的正方形不是什么布料,而是我的襁褓,从我哇哇叫着从母亲的子宫中挤出来后,一直都是抱着这个襁褓,这条棉布伴随我成长,直到我可以站起来走动为止,在没有纸尿裤的年代,这上面不知道粘了多少我的尿尿和便便。
  我放下这些浸透了儿时回忆的衣物,却发现箱子下方还有东西,近半个箱子的空间里叠满了一些纸片,看上去像是什么文件一般,我拿起最上面的几张,却愕然惊住了,这不是什么文件,这些纸片都是信,这是白莉媛写给我的信。
  我展开一张,上面写道:“石头:新年好。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认真吃药,你有想妈妈吗?
  你上次在信中埋怨妈妈,说妈妈都不去看你,这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也很想去看你,只是去你那里的话,要坐很长时间的火车,等妈妈攒够了钱,一定会去看宝贝你的。
  宝贝,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爸爸的单位给我安排了个工作,虽然是临时工,但总算可以解决点问题,妈妈一定会很努力工作的,赚很多钱给小石头买东西吃。
  妈妈真的好想你,想我的心肝宝贝,想我可爱的小石头,亲亲石头儿。
  另启:随信附上你最爱吃的火腿一袋,你喜欢的话,下次妈妈再给你寄。“
  想起自己小时候爱吃的火腿,我嘴角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意,但我记忆里却找不到这封信的印记,它好像是被退了回来,并没有到达我手中。
  我又打开了另一张:“石头:宝贝好。最近过得如何,你有想妈妈吗?为什么不给妈妈写信了,妈妈好难过,你是不是讨厌妈妈了。
  妈妈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错,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情,但妈妈一直都很爱你,也很爱我们这个家,无论谁都没有我的宝贝重要,你才是妈妈最在意的人。
  妈妈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这个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是妈妈能应付得来的,而且还有工资可以拿,再过半年妈妈就可以去看你了,你会欢迎妈妈吗?
  宝贝石头儿,亲亲。“
  我看着每封信结尾处,都写着妈妈自小对我的昵称,那种又甜蜜又幸酸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
  忍住嘴角的笑意,我继续往下翻看着信,其中一封写道:“石头:宝贝好。教授告诉我,医院不让家属探视了,还不让我们通信了,妈妈好难过,好伤心。
  不过,教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妈妈又是高兴又是骄傲,我的石头儿又长大了,看来教授没说错,医院把你照顾得很好,妈妈总算放心了呢。
  妈妈现在已经回到外婆家了,大舅舅、大舅妈对妈妈很好,帮妈妈开了个服装店,生意做得还可以,妈妈现在给你攒钱,等你康复出来后,妈妈就可以送你去很好的学校,让你好好读书。
  宝贝石头儿,亲亲。“
  ……
  我越看越难受,自己在南山岛的那些日子里,日夜都在盼望妈妈来看自己,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妈妈却从未出现过。这对于南山岛来说并不稀奇,一旦被送到这里的人,基本没有在回归社会的希望,也不会奢求有什么人来看望。
  于是,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等着,没有等来妈妈美丽的身影,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就连一封信都没有,我从起先的失望,变得疑惑和伤心起来,最终演化成愤怒与不解。
  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呢?她不知道我多想她吗,她为什么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写,难道她已经忘记了我吗?我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呀,她从小视若珍宝的怪石头……
  但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出现。我的愤怒已经出离成痛苦了,在岛上的最后几年,我已经对这件事彻底绝望,再也不抱任何的幻想。
  在我的内心里,甚至暗自埋怨妈妈,埋怨她的无情与冷漠,埋怨她抛弃了自己,埋怨她……
  但面前的这些信封说明了一切,妈妈并没有放弃我,她依然是那么地爱我……
  这些信纸已经泛黄,显然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但我仍可看出那娟秀的字体里蕴含着的深情切意,不知为何我手中的信纸抖动着厉害,一滴豆粒大的水渍掉了下来,将信纸下半截打湿了一角,当我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
  这个箱子里装满了信,每一封都是白莉媛亲手写的,时间跨度从我被送入南山岛之后,直至我出现在福佑大厦的前几天止,白莉媛或者两三天就给我写一封信,这些信累积起来有上千封之多,从信纸的材质变化来看,她的处境和生活条件越到后面变得越好,但她却从未停止过写信。
  即便是明知这些信我收不到,但她这八年间却始终坚持了下来,信里充溢着对我的思念与爱意,同时也不乏对自己近况的描述,虽然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当我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她笔下的那些男人,以及周旋在他们之间的无奈与纠结。
  这些永远不会寄出去,也到不了我手中的信,就像她的私人日记一般,诉尽了这些年来,一个单身尤物美妇人的人生际遇,其中的苦辣酸甜和不足为人道处,令我看了又是伤感又是痛心。
  这些信里不知凝结了多少刻骨思念与牵挂,这里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个女人用心血描绘而成,我觉得手里那些信纸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手捧着这一叠沉甸甸的信件,好像透过纸张看到了白莉媛,每一封背后的白莉媛各不相同,千姿百态,但她们却那么温柔而又伤感地一致看着我,那对剪水双瞳中透露着无尽地爱意与挂念。
  我多么希望,自己转过身来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丰腴高挑的身影,让自己沉浸在她温软芳香的怀抱中,她一定会仔细地为我整理脸上的胡须,用她柔软白腻的纤指抚摸我的头发,为我消瘦的模样感到心疼,半带生气的指摘我身上又脏又难看的运动服,我仿佛看到了她翘起嫣红娇嫩樱唇嗔怪的样子。
  几声轻响把我从幻想中惊醒,脚步声好像是从楼底传来的,我浑身的血液突然向脑部集中,心脏不能抑制地乱跳着。
  难道是媛媛回来了,我的脑海中最先涌现出的是这个答案,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拔腿就往楼底跑去,浑然不顾那条伤腿尚不利索,在楼梯拐角处我不小心磕了下,那刺骨的疼痛令我直咧嘴,但我却像没事人一般,“噌噌噌”地几步就下了楼。
  但令我失望的是,楼底站的并不是那个尤物美人,而是肥胖臃肿的李婶。
  大半年没见了,她看起来好像比上次更胖了,一条大红色的圆领毛衣套在水桶般的上身,一圈圈的肥肉迫不及待地顶着毛衣,那肥硕的乳房就像是两条腊肉般挂在肚子上,配合着那鸡窝头的胖脸,简直就像是用面团捏起来的弥勒佛一般。
  她那张涂了太多粉,以至于呈现出诡异的白色的脸上,一对小眼珠鼓溜溜地乱转,配合她蹑手蹑脚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做贼一般。
  的确如此,当李婶看到我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真的就像小偷行窃被当场抓住般,忽地一惊,原地跳了起来,双手指着我,颤声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这才想起,自己这幅尊容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伸手摘了帽子,理了理头发道:“李婶,我是白家的外甥,你还记的我吗?”
  李婶眯缝起小眼睛,把我从上到下好好看了几眼,这才一拍大腿道:“嗨,我说怎么看起来面熟呢,原来是白家的小帅哥,怎么留了这么个大胡子,难怪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来的偷儿呢。”我心想,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更像个小偷,只不过此时无暇跟她计较,直接开口问道:“婶子,我妈妈去哪了,怎么没看到她在家。”
  李婶好像对我向她打听消息这回事很受用,口不停蹄的开口说了起来。
  “哎呀,你是她儿子,怎么还要问我这个外人呢。”“你找小莉啊,嘿,这可是问对人了。半个月前,我在门口择菜,远远地看到她自个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当时有些纳闷,你们家那么富,车子好几辆,怎么让她自己走路呢。”“我看她回来了,就上去打个招呼,她虽然挺客气的,但我确看出这闺女心里头有事,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穿着打扮远不如之前那么洋气。”“我就纳闷了,上次看到你们的时候,穿金戴银的好不气派,怎么半年不见就变得寒酸了这么多。小哥啊,不是婶子爱嘀咕,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生意做亏本了吗?
  我心知肚明,白莉媛之所以情绪低落,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我并不像对李婶解释太多,胡乱扯了几句掩饰过去,穷就穷也没什么关系,至少李婶不会像之前那么热心地往这边跑。
  果然,李婶的神情迅速发生了变化,看着我的目光也少了那种矫揉造作的讨好,站立的姿势也变得不那么恭敬起来,还用手托了托卷曲的头发,好让那个鸡窝更加蓬松高跷起来。
  对于白莉媛的去向,她的说法也变得惜字如金起来,但我还是从她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白莉媛回到老宅后,一直深居浅入,除了出门买些生活必需品外,很少看到她外出,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一改之前的奢华作风,变得比镇子上的妇人还要朴素几分,这些变动都引起了李婶的好奇,所以她觑准机会就过来打探一二,正好今天下午的时候,听到我在隔壁大喊大叫,她本着凑热闹的心思过来看看,没想到大门是虚掩的,所以就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没想到给我抓了个正着。
  我略微有些失望,看来李婶知道的也没有多少,白莉媛为什么不在家,她究竟上哪去了?这个问题我还是没有解决。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家煮饭呢。小哥,改日再聊哈。”没等我出言送客,李婶就迫不及待地打着哈哈走人了,这回她走起路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将军凯旋一般。
  媛媛,你在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糟,但我的大脑却一点都不乱,并且快速运转着,分析着这一切。
  以白莉媛细心周到的性子,不会连门都不关好久出去了,可能的解释就是:她有十分急切的理由要出门。从李婶的叙述来看,今天下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声响,我大概可以排除她被暴力劫持的可能性,但屋内整洁的样子,以及没怎么动过的衣橱,却说明白莉媛去的地方并不遥远,所以她连换洗衣物都没带上。
  她去哪儿了呢,我脑海中突然浮现一种可能性。对了,何不去那里看看。
  说走就走,我很快驱车开到了镇上新区的白公馆门前,自从发生了白俊生的事件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眼前的一切跟之前并无两样,那个气派的庭院依旧绿树成荫,只不过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了,两扇黑漆铁皮大门紧闭。
  我在门口敲了半天,又喊了几声,并没有人来应门,只有两只德国黑背用吠声回答着,这个时候家里不应该没人的呀,农村的晚饭时间一般都比较早,按理说兰香或者大舅母应该在煮饭了才对,但楼顶的烟囱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这并不能难得倒我。我双手抓住铁栏杆往上爬了几下,再从生着倒刺的铁钎之上跨过,纵身一跃跳入了院中,大黑、小黑见到有人入内,便凶恶地窜到了我的身边,我口中呵斥了几声,他们像是嗅出我的味道,明白这并不是陌生人,顿时变得温顺起来,我颇为亲热地抚摸了他们一通,两狗便摇着尾巴讨好地在我腿边打转。
  一楼的大门是开着的,由于树荫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这个时候室内十分阴凉,大厅和厨房都不见人影,既没有看到脾气很好的大表哥,也不见娇俏温柔的兰香,更听不见那对双胞胎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屋子里虽然陈设华丽气派,但却无甚生机。
  我喊了几声大舅母和嫂子,并没有什么人回应我,只好拔腿朝二楼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在乐声中好像还夹杂着人声,那声音并不是在唱歌,像是反复在念着某些短句,我大概听出,那人声念得是《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而伴奏的音乐也是充满了梵语禅味。
  待我站在二楼中间的大厅中,这才看到那些音乐的来源。
  一百多平米的厅子里,当中靠墙位置摆了一个紫檀木香案,上面立了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塑像,那观音像是由半人高的和田玉制成,一看就知道其价值不菲。而在香案下方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时鲜水果和米饭黄酒,三缕烧了一半的线香散发出的烟气充盈了整个室内,由于门窗都是紧闭着的缘故,整个厅子里萦绕的烟气不能很好的飘散,所以空气变得十分沉浊,一张口就吸入那热辣的烟气。
  供品中间还摆着一幅黑框的相片,里面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明亮的双目带着几分轻佻,薄薄的嘴唇带着自得意满的笑意,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正是白俊生。
  八仙桌下方摆着个黑蒲团,一个矮小的身影蹲在上面,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念经的声音嘎然停住了,那个矮小身影站起身转头看过来,原来是大舅妈黄莺。
  她一身黑色团花刺绣的夹袄,穿着黑丝绸阔腿裤的脚下踩着双青色布鞋,与上次染过头发样子相比起来,一头银发的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如雪般的白发在脑后梳成发髻,用黑色丝网包住,她那张端庄大气的脸蛋上多了许多皱纹,在我面前的黄莺,已经不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大舅妈,而只是个普通的老妇人,而且十分地哀伤与忧郁。
  “你是谁?”黄莺看到我的样子,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十分淡定的发问道,她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但那种雍容庄重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觑这个矮小的老妇人。
  “大舅妈,我是石头。”我摘下帽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身份,对于我的出现,黄莺又惊又喜,不过她还是很矜持地表达了欢迎。
  “我妈妈在哪,她去哪里了?”我没有时间跟她客套,迅速进入主题,表达了来意。
  黄莺很认真地听完我的问题,她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想了想道:“莉儿这次回来得很匆忙,连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带,我本来想留她在这里住,但她执意要回到老房子去,我们只好随她的意思了。”
  “虽然她表面上装得很是坚强,但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她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的,但这次她却坚决不肯说出口,只是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黄莺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继续道。
  “上一次她这样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八年前,那时候你被送去很远的地方治疗,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她,也很担心你。”
  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八年前的那次对白莉媛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就如同这次别离对白莉媛的影响一般严重,虽然两次的情况差别甚大,但无论如何,白莉媛都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她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给别人造成负担,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女人。
  “就这样过了几个礼拜,昨天天下午她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城里一趟,我问她是什么事情,她还是不肯开口,我看她很是着急的样子,就让她开祈生的车子回城,不过到现在还没看她回来。”黄莺的话让我放下了一半的心,总算可以确定白莉媛的去向了,只不过她为何这么急着回城,对我来说又添一层疑虑。
  “石头,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俩都不愿意说实话呢?”黄莺一脸忧虑地看着我。
  对于她的关心,我只能以其他理由敷衍过去,现在我只想尽快找到白莉媛,其他人和事都只能抛到一边去了。黄莺并没有继续追问,对于我的离开,她也只是稍作挽留就没再坚持。
  也许是白俊生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和先前那么精明能干的大舅妈相比,现在的黄莺似乎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没有先前那么在意了。
  当我走下楼的时候,黄莺又跪坐到那个蒲团上,在烟气弥漫的室内,她瘦瘦的手指拨弄着一串念珠,口中再次念起了《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射入,给她瘦小的身子上了一层色彩,满头银发的她与桌上相框里的白俊生,就像是难分难舍地连系在一起般,配合着梵音的吟唱,昏暗的室内布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17 10:23:43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虽然我心急如焚,但从鸟山镇到淮海市的路程不会自动缩短,也不可能插上双翅直接飞到那儿,还是得驾车从原路返回,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逃犯,一举一动都要谨慎小心,免得招致警方的怀疑追踪,所以当我进入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我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在哪儿,白莉媛返回鸟山镇乡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没有牵挂,用她自以为或者说力所能及的方式保护我,但她匆忙离开时恰好忘记了一件事,把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福佑大厦那套房子里,这正是她要赶回那个对她来说留下了很多难忘记忆的地方,即使那个地方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我抬起手摸了摸胸前,那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金戒指正静静躺在夹克内袋里,这是我与白莉媛的爱情信物,我一定会保护好它的女主人的,我一定要把这枚戒指重新戴到她的芊芊玉指上。
  「亲爱的媛媛,请你慢一点,再慢一点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心中默默念叨,脚下加紧了油门,很快CR-V已经进入了下港区,熟悉的幸福社区就在眼前,不远处的马路尽头,福佑大厦那栋男人阳具般直插如天的大厦,在夜色中尤为显眼,不知道那楼中几点闪烁的灯光,是否有我们家那套房子,也不知白莉媛是否已经到了那儿,卧底的员警便衣们会怎么对待她呢?
  我心中有些著急,眼瞧路上人影稀少,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力,CR-V像只野兔般向前窜去,在将将开过幸福社区门口时,突然眼角瞥见一个矮小的黑影移动,我下意识地猛踩刹车,CR-V的轮胎发出一声长叹,在柏油路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白痕,车身剧烈地震动了下,恰好在黑影撞上来之前刹住。
  虽是如此,那个黑影也不免被刹车的气流带动,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地,按我平时习性,此刻大可打方向盘直接开走了事,但不知怎地,我没有当场走开,好像心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什么,事后我才知道,我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摔在马路上的是个小女孩,借著昏黄的路灯光线,小女孩胖乎乎的脸蛋十分熟悉,这不就是姚姐的女儿蕊蕊吗?她乌油油的头发绑了两个小辫子,辫子尾端各系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姚姐亲手打扮的。
  只不过平日里被姚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蕊蕊,此时身上却有些邋遢,她嫩粉色的连衣裙上黏了几块不知什么颜色污渍,腿上的白色长筒棉袜撕开了几条口子,好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勾破似的,一只脚上穿著红色小皮鞋,另一只脚却光著,从袜底的肮脏程度来看,另外一只鞋子丢掉的时间并不长。
  「蕊蕊,你怎么了?」看到小女孩的脸,我忍不住发问。如果是别的小孩,我肯定当场就走了,但蕊蕊毕竟不一样,她可是姚姐的心肝宝贝,怎么说我也当过人家的干舅舅,何况她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对劲。
  小女孩刚才被我刹车那一下吓得不轻,再加上摔了一跤,此刻脑子还有些模糊,她仰起头,长大眼睛,努力地在灯光下辨识我的面容。
  或许是光线不足,还是我留了一把大胡子的缘故,小女孩一下子并没有认出我,她带著怀疑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番,眼神中渐渐露出恐惧的神色,我这才想起,蕊蕊从没见过留胡子的自己,难怪她认不出来。对于小孩子而言,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些可怕。
  我忙蹲下身子,用一只巴掌盖住鼻子以下的部分,柔声道:「蕊蕊,我是高岩舅舅啊,我以前在你家里住过。」
  我的举动收到了成效,蕊蕊原本有些挣扎的胳膊停了下来,看著我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正常,好像还有几丝喜悦的火花闪过,我刚伸手帮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就一头扎入我的怀抱,把我抱得紧紧的。
  我感觉怀里的小女孩不停地颤抖著,好像外面十分寒冷一般,但现在还没有入冬,天气还算暖和,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蕊蕊,出什么事情了,你妈妈呢?」我一边用手轻抚著小女孩的背部,一边轻声问道。
  「哇——」我这一问,蕊蕊居然放声哭了起来,看她那样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豆粒大的晶莹泪珠一个劲往外蹦,很快把原本就有些脏的脸蛋弄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就像只小花猫。
  「呜呜呜……妈妈……不见了,叔叔……打妈妈,爸爸……欺负……阿姨,妈妈……让我,跑,我不知道……」蕊蕊便抽泣边断断续续说著,她的话语短碎不成篇幅,根本弄不清楚要说什么。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姚姐家里应该是出事了,否则她不会放任自己女儿不管,从小女孩口中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我干脆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细心安慰,一边朝姚姐家走去。
  也许是在我怀抱里的缘故,蕊蕊没有先前那么激动了,话语和思维也流利了许多,从她口中我基本拼出了事情的轮廓。
  姚姐今天中午带著蕊蕊出门,母女俩打算去游乐园玩,没想到蕊蕊在路上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中途回到了家里,出乎意料的是,本应在看店的老张居然在家里,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用蕊蕊的话来说就是爸爸和那个叔叔正在欺负阿姨,他们似乎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姚姐就把蕊蕊留在了门外,自己进去制止他们。
  蕊蕊很听妈妈的话,一直呆在门口看著,只听见妈妈大声指责爸爸和叔叔,爸爸被说得羞愧起来,改变态度,站在妈妈这边维护她,叔叔却生气地动手打人,两人拉扯间不知怎么回事,爸爸就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了,妈妈也被叔叔打倒在地。
  就在蕊蕊想要发出尖叫的时候,姚姐使劲地拉住叔叔的脚,一边向她打手势,意思是让蕊蕊快跑。虽然年纪尚小,蕊蕊也算是冰雪聪明,她居然听懂了妈妈的指示,她转身就向外跑去,一路上边哭边叫,但却没有人理会,直到撞到我为止。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弄清楚了,我们也到了姚姐家门口,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只是姚家虚掩的房门露出一线光亮,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怪味,好像腌了几个月的白菜发霉了一般,有酒精、呕吐物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让蕊蕊转过头去,自己放慢脚步走到门口,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半个屋子,那张有些旧了的餐桌上放著几碟小菜和杯子,一瓶打开的白酒已经空了一半,卧室的门紧闭著,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客房却没有,里面却没有开灯,黑漆漆地有些瘆人。
  屋子里十分安静,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让我心里头多了些不祥预感,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和蕊蕊之外,并没有其他活人存在了。
  我抱著蕊蕊走了进去,先打开主卧室的门,里面的一切完好无损,还保持著女主人早晨收拾的模样,我把蕊蕊放在床上,打开屋角的电视机,蹲下身柔声道:「蕊蕊,你先看一会儿电视,我去找妈妈回来,好吗?」
  「嗯!」蕊蕊很用力地回答道,我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好像在她心目中,没有什么事是我办不到般。
  「乖,呆在屋子里别动,除了我和妈妈,谁来也不开门,记得哦。」走到门口时,我还特别交待了一句。
  蕊蕊认真地冲我点点头,我便关上了房门,把小女孩和电视机的声音隔在了房间里。
  站在客房门口,我的心跳突然有些加急,好像里面有什么难于预料的危险,先前的一切资讯,好像触动到我心中的某个事物,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
  灯光亮了,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我曾经与这个房间有一夜之缘,只不过眼前的一切却面目全非,那张还算舒适的床上空荡荡的,原本铺著的床单和被褥都拉扯到了地上,而且上面像是被刀割般撕开好多道口子,地板上被子里的棉絮胡乱撒了一地,床单一角黏了块暗红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不是人血。
  地板上有几块玻璃碎片,从玻璃粉碎的形状来看,应该被人重重地掷到墙上的后果,碎片里有些闪光的棱角,走近一看,原来衣柜门上嵌著的镜子也被打破了,有些碎片还溅到了床上,一把缺了盖的电热水壶躺在床脚,这应该就是镜子碎裂的罪魁祸首。
  凭著直觉,我走到床的另一头,果然找到破碎被单下方的一具尸体,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那光滑的秃顶无疑就是老张的特征,这让我舒了口气。
  伸手将尸体翻了个身,老张那张瘦削的脸孔出现在灯光下,往日里转得贼快的眼珠子定格在眼眶里,好像在凝视著什么般,瞳孔像枯草般发散,嘴巴很不自然地张得大大得,好像临死前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似的,只不过那猥琐的笑容没了。
  他身上只穿著白色背心和条纹短裤,身上有多处被利器划破的伤口,从血液凝固的情况来看并没有超过半个小时,按理说这点伤不至于死人,但他右手捂住的小腹处却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宽度和角度来看,应该是被一把3CM宽的匕首插入了左心房偏下方的位置,从刀刃深入体内的程度来看,就在我们走进屋子前几分钟,老张就已经断气了。
  我并没有仔细查看伤口,一来不想在这屋子里留下自己的痕迹,毕竟自己现在还是逃犯之身,不想节外生枝;二来自己也不是很在乎老张的死活,要不是姚姐和蕊蕊的缘故,这个典型的市井小人早被我狠狠地教训一顿。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个死人,那么姚姐去哪了,还有蕊蕊所说的那对男女呢?杀死老张的应该是他们中的某个人,但他们为什么会在姚姐家里,为什么要用刀子捅死男主人呢,现在他们又把女主人带到哪里去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正当我准备直起身子,回卧室找蕊蕊问个清楚时,眼角突然发现一个细微的反光,我索性矮下身子超床底看去,那个反光就在老张头顶不远的地方,伸长胳膊进去摸索了几下,手里抓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
  我收回胳膊,将物件举到灯光下一看,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住了。
  那是一个工艺精巧的女士发夹,镶嵌著一只用纯金打造成的蝴蝶模样,金子的光泽透露著经常佩戴的痕迹,那只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翅膀上点缀著一闪一闪的粉色水钻,好像下一秒就会翩翩起舞一般。
  这只金色蝴蝶发夹我再熟悉不过了,它曾无数次停落在那个绝代尤物美妇人头上,为她那瀑布般光滑柔顺的秀发增添光彩,也曾无数次游走于我的胯间,伴随那粉唇腻舌玉液的吞吐吸吮,为我带来世间难得的极乐肉欲。
  这只我心爱女人的专属饰物为什么会落在这里,它的女主人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她会和老张他们扯到一块,我的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我心神不宁,也让我心急如焚。
  我无暇细想,抽身返回主卧室,蕊蕊一直专注地看著电视,看我的出现,她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高岩舅舅,你找到我妈妈了吗,我爸爸怎么了?」
  看著她充满疑问的目光,我心中的怒火稍稍消退了些,这可怜的孩子,她父亲此刻正躺在一墙之隔的客房地板上,那失去气息的身体正随著时间的流逝逐渐僵硬,这孩子以后没有爸爸了。
  想到此处,我心头又多了几丝怜惜。将蕊蕊重新抱上床沿,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著那对充满童真的大眼睛道:「你爸爸跟妈妈出去了,舅舅去把他们找回来,蕊蕊乖乖呆在房间里等,好不好?」
  「嗯,好。」蕊蕊很认真地用力点头答道,那对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里流露的都是对我的信任。
  我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在离开屋子之前,我特意将客卧的房门给反锁上了。
  不是不相信蕊蕊,为只是不想让她亲眼目睹父亲的尸体,无论老张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他在自己的孩子心中应该保持一个正面的印象。
  我现在并没有闲暇去处理那具尸体,因为当前还有两个女人正亟需拯救,她们对我而言都十分重要,一个是我恩人的女儿、情同姐弟的义姐,另一个是我的生母、灵肉契合的爱人,她们谁稍有闪失的话,都会令我痛悔终身的。
  唯一庆幸的是,两女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从老张出事的现场看,虽然曾经发生过一场搏斗,但真正受伤的只有老张一人,两女多半是被挟持著离开了社区,从尸体断气的时间推算,两女被带走只是二十分钟前的事。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现场行凶的男子显然身怀凶器,并且曾经试图侵犯白莉媛,一旦他兽性大发的话,不知会对两女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莉媛是我的女人,不能让任何人染指我的女人,绝对不行。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们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那人挟持著两个成年女性,应该走得不是很快,但此刻夜色茫茫,社区里人影稀疏,要找他们的去向并不容易。
  不过,我心里虽著急,行动却丝毫不慌忙,从公寓楼出来后,脚下加快步子跑回车上,从车后座请出一名助手来。
  小黑这些天窝在车上,跟著我到处跑,却没有空间活动,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但一下车后,在清新的空气刺激下,迅速就恢复了劲头。
  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脖颈,把拽在手心的金色蝴蝶发饰送至它鼻端,那上面还残余著白莉媛独特的体香,小黑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几下,然后警觉地抬起头打量了下四周,我蹲下身子对它做了个手势,它立即领会了我的指示,马上朝一个方向跑去,我赶紧跟了上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黑并不是往社区外跑去,而是朝社区内部深处前进,凶犯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很是熟悉,在我出事之前,社区外的道路上就布满了摄像头,更别提街头巷尾的「小脚侦缉队」了,他只要一露面,就可能留下证据,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在社区内。
  在夜色中,小黑的鼻子就像指南针,迅速地搜寻并确定方位,它一边跑一边摇晃著脑袋,时而停下来左嗅右嗅,好像在判断哪条路线般,但丝毫不影响它的脚步,我对小黑的嗅觉很有信心,它身上有一半警犬的血统。
  跟在小黑后面,我穿过了七八幢楼,眼前出现了一堵高高的围墙,这里已经到了社区尽头,可我们仍然找不到半点两女的痕迹。我心中不由地打起了嘀咕,一直以来对小黑的信心削弱了点,小黑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确定了,它在空地上转了几个圈子,使劲地把鼻子贴在地板上嗅著,但却迟迟迈不开脚步,好像线索在这里断了一节般。
  我掏出手机点亮了,接著微弱的光线观察四周,这里的围墙高达2米,上面插著碎玻璃片,墙边种了一排梧桐树,长长的枝干都伸到了墙外,在夜色中有些诡异。
  借助梧桐树的枝干,一个成年人爬出墙勉强可以做到,但要挟持两个女性的同时做到就没那么简单了,我摇摇头,推翻了这个设想。
  「嗷——」小黑在墙壁绕了一圈,突然在一个垃圾桶旁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对我狂吠不已。
  我赶紧跑了过去,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那个垃圾桶摆放的位置背后,正好是社区的垃圾清理口,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平时就没怎么上锁,反正这个地方只有垃圾车会来光顾,而挟持者正是从这个口子离开的。
  也难怪小黑先前失去了目标,在垃圾桶的异味干扰下,警犬嗅觉的确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从社区出来后,外面基本上没有干扰源,小黑越发确定自己的目标了,刚开始它还会停停走走,但后面简直就是撒腿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还回头摇著尾巴,好像是在催促我跟上一般。
  我虽然恨不得马上就找到两女,但那只伤腿却极大限制了我的行动能力,跑了几步就觉得伤口处一阵阵地抽疼,不得已下只好放慢了脚步,一瘸一拐地跟在小黑的后头。
  幸好小黑的猎物走得并不远,否则我那条伤腿可能又要出问题了,在穿过两条巷子和一栋废弃楼房后,小黑迅速地窜进一幢高高的建筑内,在夜色下就像一道黑色闪电般消失在空气中,留著我一个人站在四周堆满建筑垃圾的平地上。
  那是一栋已经停止施工的大楼,确切地说是一栋烂尾楼。这几年经济形势不甚理想,许多底子薄的开发商高价拍的土地,现在建起来却收益甚微甚至亏损,于是很多人就干脆不建或者停了施工中的专案,这么多烂尾楼也就零零散散地出现在这个以高楼大厦著称的城市中。
  很显然面前这栋也是其中之一,搭好的脚手架至今尚未拆除,上面凝固的水泥块久经风吹日晒,已经分辨不出任何颜色,在夜色中就像大楼身上长出的畸形肢体一般,张牙舞爪地颇为瘆人,又像一只张大口的巨兽,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建筑内部也是一片凌乱,七零八落的建筑垃圾和附近居民随意乱扔的生活垃圾,让那粗糙的混凝土楼梯和过道变得十分狭窄,相比起小黑敏捷的身姿,我的行动步伐笨挫多了,时不时还会撞上一两件垃圾,让那条原本就受伤的腿增添了几分痛楚。
  虽是如此,我还是咬牙忍受了下来,勉强跟在小黑的尾巴后头向上爬去,放在以前,以我严酷训练出来的体质,要爬这十几层楼梯根本不在话下,但今不如昔,那颗子弹造成的伤害,以及这段时间缺乏规律生活和锻炼的日子,严重消磨了我的体力与耐力,以至于停在小黑止步的楼层时,我已经忍不住双腿按膝,气喘吁吁,那条伤腿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不已。
  但现在我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小黑显然已经找到了我们想要的目标,它背部高耸得像张弓,双耳尖尖地立了起来,脖子那圈白毛更是刺猬的刺一般绽开,口中连连犬吠个不停,这是它发现有威胁目标时的典型反应。
  顺著小黑头部方向,在两面空心砖垒成的隔墙背后,我找到了整个楼层里唯一发出亮光的房间,大约200平方大小的空间,除了隔墙外的两面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地面裸露的几条不规则钢筋之外,可以直接看到对面大楼的轮廓。
  光源来自地板上两盏直立的煤油灯,这个上世纪淮海市民家中常见的照明工具,在现代化的都市中已经难寻踪迹了,但在防风玻璃罩的支持下,那黄豆苗般的火光此刻却撑起了这不大不小的隔间内照明,把两三个人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
  当我和小黑的身影出现在隔间入口时,里面顿时传来了三声不同的惊叫。
  两个女声我十分熟悉,她们一个清脆、一个轻柔,但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身体与灵魂中,她们都是我最亲近和爱恋的女人,是我想要保护和生活的对象。
  而她们的称呼本身,就代表了我对她们的意义所在。
  「弟弟——」
  「石头——」
  这两声情深意切的惊叫之中,还夹杂著一个尖细刺耳的男子的怒喝声,但我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两女身上。
  房间的地上铺著一块150多米长宽的防水塑胶布,红蓝格纹廉价图案上还堆著几件脏兮兮的轻薄被褥,那被褥不知多久没有漂洗过了,各种污渍染得表面根本分辨不出原本颜色,被褥上那股人体排泄物的气味,与角落几个已经长毛速食面桶散发的酸腐味夹杂在一起,熏得人掩鼻不及。
  让我牵挂不已的两女就在屋子当中,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与久违了两个月的白莉媛相接,那对往日里极尽妩媚的桃花眼里有的是惊讶、喜悦,还有一丝丝的迷恋,但更多的却是恐惧与担忧,隐约可见泪痕的泛红眼角告诉我她刚哭过,那头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凌乱地披散在两边,好像前不久刚被人扯过般发丝蓬松。
  旁边的姚颖也差不多,她原本扎好的发髻只剩下一半,另一半秀发披散下来遮住半边脸,另一边白皙的脸蛋上清晰可见五个指痕,从嘴角沁出的血丝可见那一巴掌扇得不轻,她的神情与白莉媛差不多,但目中却多了几分愤怒与抗拒。
  看到两女尚在,我的心稍稍放了一半下来,但目光移到她们身上时,怒火却再次蓬勃燃起。
  在昏黄的灯光下,两女身上却一丝不挂,两根两指粗的红绳子从白莉媛光洁纤细的锁骨处划下,在胸前正中交叉打了个结再绕到背,与脖子后头延伸下的红绳绑在了一起,恰好把她向后背著的双手腕部绑住,由于绳子绑得颇为灵巧的缘故,白莉媛的臻首不得不微微后仰,双肩也被绳子拉得笔直平坦,恰好让胸前那对裸露的白腻丰腴乳球高高耸起,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她的肌肤更是洁白胜雪,红绳子像两道毛笔划出的朱砂「X」一般,大大地刻在白莉媛丰美肥白的硕乳之间,有著一股难以言语表达的诡异美感。
  她的上身挺得十分笔直,但从腰部以下却有些屈曲,两条红绳绕过如熟透梨子一般的丰腴胯间,像一条赤练蛇般绕著她笔直滑腻的脂白长腿,最后在她光洁柔润的脚腕处交叉打结,从红绳缠绕的形状来看,绑住白莉媛脚腕的绳子是跟她手腕的结相连在一起,这样就使得白莉媛的双手双脚都被固定住,令她仅仅可以站稳身子却不能做大幅的动作,只要稍微一迈腿就会被绳子绊倒在地。
  旁边的姚颖也同白莉媛一般,赤裸的身体被红绳绑成诡异而又淫靡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正在接受奸辱的性奴一般,她们所遭受的折磨与羞辱令我血脉喷张,我忍不住就想上前,但刚迈开的双腿却又停了下来。
  白莉媛的臻首突然向后一仰,将整个洁白如玉的修长脖颈露了出来,一把10厘米长的匕首架在上面,那匕首虽然色泽有些陈旧,还残留著血污遗迹,但刃口闪现的寒光说明其足够锋利。
  我这才注意到手里握著匕首的那个男人,从我现身后,他除了一声惊叫之外便默不作声,蓄势以待地躲在两女背后,通过两女身上的绳子控制并限制她们行动。
  除了左手握著匕首外,他的右手还握著一把枪,虽然能见度很低,但我仍然可以辩认出,那是一把仿制的92式手枪。
  对手武装得很充分,这让我绷紧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但现在我无暇考虑这个,因为那个男人终于把脸和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居然是他。
  这个人我非但认识,而且同白莉媛有过不一般的关系,他就是消失好久了的郭奇。
  他略带卷曲的蓬松头发长及肩部,长脸上几道血痕仿佛是被女人指甲抓破一般,原本颇为英俊的五官现在却无比扭曲狰狞,一对凸出的眼珠左右闪动,极力想要装出凶狠的样子,好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狂躁蛮横又惶惶不安。
  虽然身上那套西装又脏又皱,还破了几道口子,仍能看出其剪裁和设计都是比较上档次的,只是看上去好久没有浆洗过,白衬衫的领口都脏的分辨不出颜色,可见这段时间里他的境遇比较糟糕,否则以郭奇注重享受的性格,必然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这般地步。
  自从被我和白莉媛从家中逐出之后,郭奇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先是被我取走了珍藏许久的画,失去了进一步要胁敲诈的筹码,又被钟小箐识破了欺骗她的真相,继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和性伴侣,一下子变得无比落魄起来。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与其说是个凶犯,还不如说是头野兽更形象,他那对凶光横露的眸子里,充满了仇恨和暴力,死死的盯著我,好像要将我撕咬吞噬方休。
  「不准动,再动一下,她就得死。」虽然我向前迈了一小步,就立即停住了,但郭奇还是十分紧张地吼道。
  他边说边移动著身子,十分猥琐地将自己藏在白莉媛那具诱人至极的白玉胴体之后,同时手上那把匕首也一刻不离妇人白腻秀气的修长脖颈。
  「你住手,不要伤害她。」虽然我身体不敢动,但口中却怒喝道。
  「呵呵,你小子现在还敢耍威风,没看到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郭奇冷笑了一声道。
  边说著,他手里的匕首在白莉媛的脖颈上下游动,那尚带血污的刀刃在昏黄灯光下尚能闪现白光,可见其锋利程度。
  「别,不要动,有话好好说。」
  我生怕他稍不小心划破白莉媛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只好放低姿态语气道。
  「好好说,呸。」似乎被我的话勾起了回忆,郭奇狠狠地吐了口痰道。
  「你小子有好好说过话吗,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老子好好一个家给你毁了,老子的女人都给你霸占了,你还在这里卖乖。」
  郭奇呲牙瞪眼,口沫乱吐地发泄著他所谓的不平,像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念叨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自己付出很多,但却被白莉媛所忽视和背叛之类,却纯然忘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心术不正,总想著谋夺占有别人的金钱和女人,也不会沦落至此。
  即便他的话语荒唐可笑,但我此刻却不能出口反驳他,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在他手中,郭奇此时情绪极不稳定,要是他冲动之下伤害到了白莉媛,自己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看郭奇发泄了一通后,情绪稍微安定了些后,抓住机会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放了她们,我们都可以谈。」
  「老子要钱,要女人……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郭奇立马露出贪婪的表情,大声吼道。
  「好说,好说,这样吧,钱我都放在车上了,你跟我一起去取,她们留在这里等,你拿到钱就可以远走高飞。」我装出最为诚恳的语气,轻声说道。
  郭奇一开始好像被我的建议给吸引住了,但待他双目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表情似乎多了几分轻蔑,的确,我现在的穿著打扮都很普通,看不出有什么油水可捞。
  「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吗,臭婊子的房子和店铺都被员警查封了,你现在还有个屁的钱。又想耍我,那是不可能的。」
  眼见自己的计划失败,但我却没有丝毫气馁,继续道:「你最恨的人不是我吗,要不这样,你放了她们俩,来找我算帐,我到楼下等你。」
  「哈哈哈,是你傻还是我傻,现在这两个女人在我手中,我想要你干嘛就干嘛,想让你吃屎都可以,我为什么要放了她们。」郭奇丝毫不为所动,大笑道。
  我也有些莫名火起,郭奇虽说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这个人的确很是机警狡猾,像一头吃不饱的豺狗,一旦咬住了猎物就死也不松口。
  我一边仔细观察动静,暗自蓄力,想要找机会打掉他手中的匕首,但左腿一阵抽痛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的身手只有平时的两分不到,对方有刀有枪,手里还握著两个人质,这种情况下想要翻盘,简直比登天还难。
  身边的小黑仿佛收到我的讯息,它耸动著耳朵绕著屋子走动,口中发出一串低吼,似乎正在寻找攻击的时机。
  但自从我们现身之后,郭奇对小黑一直都没有忽视,眼看它后腿往地上一蹬就要跃起。
  「砰——」一声枪响,凌厉的子弹声划过夜空,水泥地面多了一道弹坑,小黑敏捷地躲开了这一枪,但它明显感到威胁,不敢再向上扑去。
  「这死狗,我要杀了你。」郭奇显然被激怒了,他口中狂叫著,作势要继续开枪。
  小黑见势不妙,对我「呜呜」地叫了两声,迅速扭头冲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让我稍稍安了点心,小黑是一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犬,它懂得在复杂的情况下保全自己。
  但郭奇此刻已经怒不可遏,他抓住白莉媛向后退了几步,吼道:「你再动一下,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他并不是空言恐吓,手里的匕首随之往里一压,虽然很快就松开,但白莉媛犹如新剥鸡蛋般娇嫩雪白的肌肤却不堪刀锋之利,迅速浮现一道红痕,虽然极为细微,但表层的毛细血管已经破裂,就像是在一尊完美的白瓷上描上一道红线一般,显得尤为艳丽。
  白莉媛此刻体现出她坚韧的一面,她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惊惶,还用眼神暗示著我,双唇上下微微翕动,我读懂她的意思,白莉媛要我先走,不用担心她。
  但我此刻心痛不已,自己最大的软肋被郭奇抓在手中,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呢。
  「臭小子,你给我跪下。」郭奇吼道,手里的匕首又在白莉媛那张绝美的脸蛋旁晃来晃去。
  我身不由己,只得缓缓地跪倒在地,双目却一刻不离白莉媛左右。
  郭奇并不甘休,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圈绳索,对站在一旁的姚颖喊道:「贱货,你去把臭小子的双手绑上。」
  姚颖的脸上、身上都有不少伤痕,她的眼中除了恐惧之外,还充满了悲伤和仇恨,此刻虽然被郭奇威胁著,但她却丝毫不畏惧地正面看著他,一动不动。
  郭奇先是大怒,但他很快想起了什么,挟持著白莉媛走到她身边,用匕首割断她手腕上的绳索,顺势一脚踢在她的臀部,口中喝道:「贱货,赶紧动手,敢跟我玩什么小动作,小心我抽你。」
  姚颖被他这么一踢,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正好碰到跪著的我,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副温热滑腻的女体凑了上来,她先前绑在身体的绳索已经脱落,被禁锢住的那对双丸正好解放了出来,活蹦乱跳地在我眼前晃动。
  这对久违了的活物依旧弹性十足,虽然在大小形状上都无法与白莉媛那两只尤物相比,但在她这个年龄和社会阶层的妇人身上,已经算是一流的货色了。
  借著昏暗的灯光,依稀可见她白皙挺翘的双乳上布满了淤痕,右乳的乳头不知是被什么动物咬过般留了一串齿痕,那颗暗红色的乳头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形状来。
  我心中一痛,虽然姚颖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韦叔的存在,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姐姐般对待,眼看自己的亲人被郭奇如此侮辱和虐待,我却无法解救她们,心里就像在滴血一样难受。
  一阵熟悉的体香袭来,感觉有两片温润的嘴唇凑到耳边,用只有我们才能听得清的语调轻声道:「弟弟,别冲动,姐姐相信你,能行的。」
  我浑身一颤,与姚颖双目相对,她那对杏眼在夜色中格外凝重,但那眼中的坚定却让我心里有了数,我们虽然没有再做交谈,但彼此已经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所有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顺从著姚颖,让她用绳子将我从背后绑住。
  我们俩的默契并未引起郭奇的怀疑,但他仍然不放心地亲手检查了一遍,绳子绑得很紧很牢固,我的双手已经被限制在背后,从理论上是无法在做任何攻击动作,双腿虽然没有用上绳子,但我拖著一只伤腿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在确定我被绑牢后,郭奇显然心情大好,他狂笑道:「哇哈哈哈……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随著笑声,连续己记颇重的勾拳砸在了我的左右脸上,虽然郭奇并未受过专业的拳击训练,但这几拳还是打得我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你小子不是很拽吗,天天打这个、打那个的,现在你打呀……」
  我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开裂的嘴唇上沾满血丝,郭奇的拳脚却没有停歇,继续朝我身上招呼。
  「以前打老子的威风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像只狗一样……」
  我既不反抗,也无法反抗,只是默默承受郭奇的打骂,郭奇越打越起劲。
  「我踢死你这条野狗!」
  紧接著郭奇又飞起一脚,踹在我胸膛正中,我身体随之向后倒去,伤腿被牵连著在地上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
  无论郭奇如何殴打和辱骂,我都没有任何反应。但身处其中的两女却受不了了,尤其是白莉媛,打在我身上,比打在她心上还疼,她一改先前隐忍抵触的模样,忙不迭地向郭奇求饶。
  「臭婊子,你这个贱货,还有脸给这小孽种求情。」
  郭奇拳打脚踢了一阵子,见我默不作声地样子,颇感无趣,他转身抓住白莉媛那头柔顺光滑的长卷发,将她拖到我的面前,白莉媛轻咬下唇,脸色白得就像张纸一样,但又不敢违抗郭奇的蛮横,生怕激怒了他,再去找我麻烦。
  「你这婊子成天装贵妇,在外面一副假正经的样子,背后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不就是个小三吗,只要有钱,多老的男人都可以上床,这些年被包养的日子爽吧。」
  「你自己老实说,这些年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跟多少男人乱搞过。」
  郭奇的污言秽语,像一颗颗无情的子弹般,打在白莉媛和在场所有人的耳框,嗡嗡作响。作为当事人的白莉媛只是低垂著臻首,根本无力反驳。但我十分清楚,这些话对她的伤害有多大,无论她的经历有多少身不由己,那段历史是白莉媛难以避开的污点,也是她一直想要割裂的过去。
  在我的精心呵护与关爱下,白莉媛已经逐渐走出了那不堪的过往,但今天那温情脉脉的保护伞被打破了,她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被一项项撕碎,被无情地踩在地板上。
  虽然我们俩都低著头,看不到白莉媛的眼神,但她那对皓白滑腻的玉臂不断地颤抖,可见此刻内心是如何恐惧而又无助,但我却无法帮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受辱。
  「臭婊子,你说啊,你那张嘴不是光用来含男人的屌的,说话会不会。」
  郭奇见白莉媛一直不回答,火气更大了。他弯腰抓住白莉媛的下巴,用力将其臻首托起。
  白莉媛无奈之下,只好仰面对上郭奇。在黯淡的灯光下,那头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柔顺地从额头当中分开,衬托著那张已经清减不少的鹅蛋脸显得更为小巧,往日里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抿得紧紧的,好像在忍受著什么一般,一对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却纹丝不动,目光之中充满了空洞与绝望。
  虽然这张玉脸上沾了不少污渍,但难掩那滑腻而富有光泽的肌肤与大气美艳的五官构成的美感,即便是在这种杂乱不堪的环境下,仍然显得楚楚动人。
  郭奇明显愣了一下,他或许是没有料到白莉媛此刻的反映,或者是被她那艳绝人寰的美色所撼动,总而言之,原本狂躁暴虐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手里的动作也没那么强硬了。
  「你说啊,说话啊,给我一个解释。」
  郭奇的声调低了不少,巍巍颤抖的声音里有不甘,还有几分怯怯之意。
  「你要什么解释?」
  白莉媛冷冷地看著他,语气就像她本人一般冷淡。此刻好像场景倒置了,白莉媛不像个犯人,倒像是郭奇在恳求她。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为什么要离开我?」郭奇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好像理智突然回到他身上,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当场的空气顿时凝滞了下来,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莉媛,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答案。
  可惜白莉媛并没有延缓太久,她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我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你不是。」
  她的回答干脆俐落,超乎平常的冷静让人难以置信,这与过去总是犹豫不决、纠缠不清的白莉媛完全不一样。
  这个回答不出我的意料,白莉媛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人了,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因为她再次获得了爱人与爱的能力,我一直对她有信心。
  但郭奇的感受可就不一样了,明显感到他的眼神呆滞了一会儿,好像某种幻想在心头破灭一般,他的双目渐渐重新凶狠了起来。
  「啪——」一声脆响,白莉媛那白腻姣好的脸颊上顿时多了五道红痕,郭奇这次明显是被激怒了,下手也比先前狠了许多。
  「臭婊子,你还给我装清高,上过你的男人都快有两位数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圣女?」
  郭奇边骂著,边伸手解开自己的裤带,褪下裤子,露出光溜溜的下体,一股长期未清洗的恶臭顿时弥漫在屋中,双腿间那根阳具在杂乱无章的阴毛中探头抬眼的,好像一只黑黝黝的长虫般狰狞而又恶毒。
  「臭婊子、骚货、贱货……」郭奇口中念念有词,手里却抓住那酒红色长卷发,将白莉媛拖到自己身前。
  「骚货,给老子好好唆一管,让老子喂饱你。」
  郭奇无耻地将自己的阳具移到白莉媛面前,那乌黑丑陋的阳具愈发凸出白莉媛脂白玉脸是那么美艳动人,但那股恶臭却让白莉媛紧闭双眼躲开,脸上明显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
  「操,还在给我装,信不信我毙了他?」郭奇见状大怒,伸手就把枪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不……不……不要,别伤害我儿子。」见我收到威胁,白莉媛像是被点著七寸一般,母亲护犊的本性迅速发挥了出来,她慌忙移动身体,挡在我和郭奇之间。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实点,否则……」郭奇见威胁收到了效果,越发抓住我这个砝码不放,一边说著,一边用枪口在我脸上刮蹭,完全无视的我怒目横视。
  如果这时候我双手可以活动的话,只要一拳就可以让这个猥琐的男人不省人事,但我却做不到。
  「别听他的,不要啊。」我口中默默念著,但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著白莉媛努力挪动著那诱人的脂白玉体,将自己那艳若桃李的脸庞凑近郭奇双腿间,看著她那嫣红丰润的双唇轻轻开启,将那根乌黑丑恶的阳具纳入檀口中。
  虽然在威胁下,白莉媛不得已为郭奇做口交,但那根阳具实在是太龌龊了,上面的臭味中人欲呕,她刚一沾口便压抑不住嫌恶之心,重新将其吐了出来,并且干呕不止,脸上也露出极为难受的表情。
  「操,再耍花样,看我不……」郭奇有些发怒,他一只手扶著自己那根黑黝黝的玩意儿,凑到白莉媛脂白光洁的脸上磨蹭著,作势要往她那樱桃小口中塞去,另一只握枪的手却在我脑袋上挥舞。
  白莉媛生怕他手枪稍有不慎,走火造成伤害,连忙几步向前,张口将那根阳具重新纳入口中。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这回她再也不敢松口,十分卖力地摇动著臻首,一前一后地含著阳具唆了起来。
  虽是如此,但郭奇那根阳具实在是太臭了,白莉媛只好咽吐出大量的唾液口水,每含上三四下便把阳具吐出,迅速将含著阳具污垢的口水吐出,然后再继续将阳具含回来,等同于用她的口水帮阳具洗了次澡。如此这般重复了多次,郭奇那根玩意上的污垢总算消除了不少,但从白莉媛蹙眉闭眼的表情来看,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口交无疑是极大的折磨,她得承受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不适,以及女性尊严扫地的挫败感。
  看到这个平日里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美艳妇人,现在无比柔顺地跪倒在自己胯间,低三下四地用口舌来服侍自己,看到自己那根乌黑恶臭的阳具在白莉媛柔嫩嫣红的檀口中进出,将那张千娇百媚的玉脸撞击得歪斜变形,郭奇那被压抑许久的欲望和野心得到了极大的弥补,他脸上露出无比享受的神情,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口中发出低微的呻吟声。
  如果我要反击的话,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但遗憾的是,我的双手尚未获得自由,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当面侮辱。
  不知是白莉媛口腔的挤压效果太强,还是郭奇实在是憋了很久了,这场口交还没延续太久,郭奇脸上已经露出欲罢不能的表情,他显然不想这么快就在白莉媛口中发射,倒吸了几口凉气,伸手止住白莉媛口中的动作,将那根沾满白莉媛口水的阳具抽了出来。
  随著口中那根阳具的离开,白莉媛好像一下子从深深的海底回到地面,忙不迭地弯腰吐出口中的唾沫和残余物,即使郭奇并未在她口中射精,但她仍不愿意让这个男人身体的一部分在口中残余,她翻肠倒肚地呕吐,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般。
  「骚货,别著急,你上面那张嘴先休息一下,老子先喂饱你下面那张嘴。」郭奇不顾白莉媛尚在干呕,转身走到她的背后,伸手分开那两条丰腴白腻的大长腿,将那根沾了口水后亮晶晶的阳具凑到了白莉媛的下体部位。
  白莉媛这时才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但她已经无力抵抗,郭奇牢牢地按住她的背部,让她无法站起身来。白莉媛一直都是跪在地上,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四肢著地的雌畜一般,将自己的臀背部都露在了后面,随时都有可能被男人以动物交合的姿势从背后插入。
  「不要,不要插哪里……」白莉媛苦苦哀求著,她已经抛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只求自己身上最宝贵的地方免于受辱。「我用口帮你弄出来吧,只要不是那里就行。」
  但郭奇明显无动于衷,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从去年被我逐出家门后,他念念不忘地就是夺回自己曾经拥有的女人和财富,而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绝对不会放过白莉媛的。
  我双目冒火,牙齿把下唇咬得紧紧的,都快要迸出血来,浑身像是被针扎般颤抖个不停,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郭奇现在就被我碎尸万段了。
  但我只是人,并不是神,我的双手依旧被牢牢地绑著,而且郭奇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枪,此刻那枪口正对著白莉媛光洁纤细的白腻后背,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伤害到她。
  这时候,我对上了白莉媛的双目,她虽然被绑成了龟背的形状,还承受了郭奇一晚上的折磨与凌辱,但那具羊脂白玉般的肉体还是充满了媚力,两只饱满丰腻的硕乳被红绳子挤压得更为丰满,由于是跪著的缘故,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垂了下来,像挂在树上的白玉香瓜般晃动著,乳尖那两颗粉红色的樱桃微微翘起,就像是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般,这个女人真是美到了极点,那光洁如玉的背部曲线、丰腴却不失纤巧的腰肢、丰硕如银盆般的白腻肥臀,就像一柄手工精制的上等大提琴,等待著赏识她的男人抚弄弹奏。
  她身上绑著的红绳子,非但没有限制那份美丽,反而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像是用沾了朱砂的毛笔在大提琴身上画出的道道花纹,充满了禁忌和巫术般的奇特诱惑。
  这样一个高贵美艳的妇人,本该将她的肉体奉献给自己所爱的人,现在居然跪在一堆脏兮兮的被褥上,被摆成小狗一般交配的姿势,即将被她所厌恶和唾弃的男人插入,而且还是在她最爱和最亲密的人儿面前,那种羞辱和无助的感受应该令人无比绝望。
  但白莉媛双眼中却不止这些,她那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好像会说话般,无声地对我说:「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抓住机会,你快逃走吧」
  我听得懂她要表达的,但我却无法接受。
  「不,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坚定执著的表白让白莉媛十分受用,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困境和即将面临的羞辱,用目光向我倾述无穷无尽的爱意和相思,好像除了我们俩之外的事物都消失了一般。
  但现实是残酷的,郭奇并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目语,但他却没有停止侵犯白莉媛的动作,那根粘满白莉媛口水的阳具已经凑到了她双腿之间,白莉媛光洁白腻没有一丝毛发的蜜穴完全暴露在外,两条红绳分别从胯间绕过将那两片肥美丰腴的嫣红蜜唇挤得更为饱满,更加衬托蜜穴门口那根阳具是如此地乌黑丑陋。
  好些日子没有经历云雨的滋润,白莉媛的蜜唇显得十分干燥和紧窄,但由于那根阳具上都是白莉媛的口水,郭奇仍然不怎么费力地将那椭圆形的龟头挤了进去,白莉媛的幻梦这才被打破,她发现自己的禁区已经被男人攻破,拼命摇动和挣扎著身体想要摆脱,但郭奇已经牢牢占据了有利位置,以白莉媛的力量是无法挣脱的。
  虽然只进入了半个龟头,但郭奇已经爽得不能自已,他一边用手按住身下那只不停挣扎的大白羊,一边顺势打铁地向前推进著阳具,眼看那颗红黑发紫的龟头已经没入肥嫩滑腻的蜜唇,鼓胀著青筋的棒状物也一节节地不断消失,白莉媛注定摆脱不了悲哀的命运了。
  「啊……」郭奇突然发出一声极为尖细的呻吟,那呻吟声里充满了兴奋,但也包含著许多不甘。
  我原本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自己心爱女人在面前被辱的一幕,闻声忙睁开眼看去。
  郭奇的身体还在原地,但他胯下的那个美妇人却爬到了另一边,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她那光洁无毛的白虎蜜穴几乎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蜜穴口多了一大滩黄白色的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就像重感冒病人的鼻涕般恶心,正顺著她白腻丰腴的胯间缓缓流下,一滴滴的落入尘埃当中。
  而郭奇胯间那根原本抬首挺胸的阳具,此刻已经恢复了原始的大小,像被抽干脓水的小毛虫一般趴在他瘦瘪瘪的双腿间,小毛虫的口中还残余著一些黄鼻涕的痕迹,但显然已经没有作恶的能力,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虽然没有目睹整个过程,但从两女的眼神和郭奇颓废的神色可以看出,就在他还没完全插入白莉媛体内前,那根阳具已经控制不住地泄了出来,郭奇的老毛病又犯了。
  「看什么看,再看我毙了你。」郭奇凶咋咋地挥舞著手里的手枪道,我们纷纷移开了眼神,但脸上鄙视的表情却无法掩盖。
  原本得意了一整晚的郭奇,此刻简直是从天堂跌落地狱,作为男人尊严和骄傲的代表,他那根阳具居然连完整的插入都没做到就早泄了,这无疑让他极为丢人,更何况是在两个美女面前。
  「臭婊子,老子还没给拿出真正的实力,你著急什么?」郭奇伸手拽住白莉媛的大波浪长卷发,将其重新拖回自己胯下。
  「快给你老公热乎热乎,待会好好干你。」郭奇迫不及待地握著自己的小毛虫往白莉媛的樱唇送去,想要借助白莉媛的口舌将其雄风重新唤起,但白莉媛明显对那根小毛虫不感兴趣,无论郭奇怎么摆动都只是紧紧闭合著双唇,让他无洞可入。
  郭奇越是著急,胯下那玩意儿越不听使唤,非但没有重新勃起,反而越发地萎缩成了一小丁点儿,看上去就跟未发育的小朋友差不多。
  「噗呲」一声偷笑从角落传来,一直冷眼旁观的姚颖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声耻笑就像火上浇油,让郭奇瞬间暴走。
  或许也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郭奇放弃了在白莉媛口上做努力,但他却把自己生理上的不应归咎在别人的不配合身上,重重地扇了白莉媛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白莉媛那脂白滑腻的玉脸两侧都布满了指痕,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肿,但她却趁机从郭奇胯间脱离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们这群骚浪贱货。成天就知道偷汉,不管年纪多大,什么身份都偷,不知廉耻。」郭奇恼羞成怒,也不顾自己下身赤裸著,挥舞著手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装出拿枪瞄准的姿态。
  「你这个骚货,成天穿得像坐台小姐一样,站在店里头勾搭男人,不知道给你男人戴了多少顶绿帽。」
  郭奇说的显然是姚颖,她对郭奇的辱骂没有反驳,眼神斜斜地看著墙壁,脸色阴晴不定。
  「你把脸转过去干嘛,装什么贞洁。」郭奇见姚颖不搭理他,越发主动地逼迫。
  「在你店里,在你家里,在社区的户外,我都不知肏了你多少次,你每次下面流多少水我都记得,可惜你老公没机会知道了,好几次他就在门外,我在里面肏得你嗷嗷叫。」
  「你……无耻,我恨不得杀了你。」郭奇前面的侮辱,姚颖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直到他提起老公,才忍不住恨恨骂道。
  「你还有脸提老公,当初缠著我不放时不是天天叫我老公吗,还想抛下丈夫孩子跟我私奔,到底哪个是你老公啊。」
  从姚颖的角度看,相比起懦弱又无能的老张,郭奇无论是在外貌还是其他方面都更讨女人喜欢,除了一个淮海市户口和一套保障房外,老张并不能提供更多,尤其是满足女人天性中那追求罗曼蒂克的部分,这顶绿帽他是戴定了。
  所以对于她和郭奇曾经搞在一起,我并不觉得诧异。回想起刚认识姚颖的那个晚上,我就曾见过她与一个瘦高个黏糊糊地在街上搂抱,那个人显然就是郭奇。我也不为老张戴了绿帽感到惋惜,因为老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不是一直想要甩掉那个没用的老公,我这个老公帮你干掉了他,没亏待你吧。」
  姚颖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著对面墙壁,面色灰白黯淡,双唇抿得紧紧的不知在想什么,我有些担心地看著她,生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郭奇看姚颖默不作声的样子,羞辱她的乐趣少了许多,转过头来指著白莉媛道:「你这个婊子,从小就不安分,到处招蜂惹蝶,从同学到老师没有一个没被你勾引过的。」
  「嫁人后,还不停的偷汉子,偷了徒弟偷老板,不要脸地当小三,那老男人年纪都能当你爸爸了,你还送上门去给他肏。」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跟这个小畜生乱伦,你他妈就是一个骚逼,你一天没有男人会死啊。」
  他说出我们母子相爱的情节,这才颤抖著回道。
  「你这婊子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老子亲眼看到你三个月前到第一妇幼保健院去做产检,自从我离开后,你家里除了这小畜生外就没有别的男人,难道你肚子里那个东西还能是天上蹦下来的吗?」
  郭奇一脸阴笑地说著,但他的话却如同雷霆万钧般,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莉媛怀孕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我忍不住将白莉媛上下仔细地看了又看。
  不仅是我一个人怀著疑团,姚颖也充满好奇地看著白莉媛,作为一个社会经验非常丰富的女人,她虽然早已看出了点端倪,但我们母子俩真正乱伦的事实却也令她极为震惊,更何况白莉媛还怀了我的孩子。
  由于身处险境,之前我都没有认真观察过白莉媛,现在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不少变化。些许日子不见,眼前这熟悉的人儿依旧那么地美艳诱人,但她先前没晒过太阳般过于苍白肤色,现在多了一层娇嫩滑腻的粉红,但却更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她的四肢依旧颀长纤细,脸蛋儿和上身反而比起原先清减了不少,比起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瘦了不少,只是那微微凸起的白腻浑圆小腹,与纤细的四肢组合在一起,有些不协调。
  我这才发现,白莉媛的小腹明显从形状和色泽上都比原先大了一圈,自从我们有了亲密关系后,白莉媛总是时不时地抱怨小肚子上的肉肉减不下来,我以为那只是她在意自己的年龄和身材的一种表现,并不将其当做她身体上的瑕疵来看待,相比起少女们平板干瘪的小腹,我更喜欢熟年妇人那带著脂肪的温润滑腻。
  但眼前所见白莉媛的那个小腹,已经不是一层脂肪那么简单,她原本小巧别致的肚脐眼已经被撑得有些大了,犹如一颗剥了皮的浑圆光洁的龙眼,从侧面看上去小腹凸起的形状已经较为明显,平时穿著衣服还不一定能够看出来,但她现在身上只有那些捆绑的红绳,所以小腹凸起的形状很明显就是怀孕了三、四个月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白莉媛会怀孕呢?
  她不是亲口告诉我,自从生下我后就上了环,那个金属物体一直都呆在她温暖潮湿的子宫中,阻挡并杀死每一个进入她体内的男人流下的精液,连我都不例外。
  白莉媛是什么时候偷偷把环给取了呢,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她很想要生孩子吗,为什么要瞒著我?
  从我被淮海市警方追捕到重新见到白莉媛,正好一个月的时间,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发现她怀孕的迹象,可见她把这个秘密保守得十分好。
  不过这也解答了我之前的一个疑问。
  我一直不理解,在所里,为什么听了导师的一番话,白莉媛就离开我,然后跑回鸟山镇的老家独自生活。正如郭奇所说,白莉媛早在我出事前就发现有了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父亲又面临著诸多的危险。为了保住孩子考虑,她选择将自己放逐,让我能够无牵挂地投入战斗中。而她将独自一人把孩子生下来并抚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没有比回到乡下更好的去处了。
  白莉媛啊,你瞒得我好苦。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头正对上白莉媛的双目,那对美丽的桃花眼里充满了忧伤,仿佛在对我说:「对不起。」
  我原以为自己会生气,但真的对上白莉媛那略带忧愁的美丽双眼时,该有的那些情绪顿时消失了,几乎是瞬间浮起的却是另一个年头,我带著忐忑不安的疑问目视道:「那是我的孩子吗?」
  白莉媛回应我的是一个明确而又坚定的点头。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狂喜,白莉媛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爸爸啦。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就像一扇崭新的大门被打开般,里面透露出的光芒温暖而又明亮,将我和自己身处的环境完全点燃,一股言语难以表达的喜悦冲击全身,好像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四肢五脏六腑里充满了活力,让我想要大声歌唱、去战斗、去掠夺……。
  要是可以的话,我恐怕现在就要从地上跳了起来,欢呼著向全世界公布这个消息。但我却做不到。
  我只能压抑自己澎湃的喜悦,在内心中暗自鼓舞自己,一定要保护好白莉媛,还有我们的孩子。
  「臭婊子,你敢说你肚子的孩子,不是这个小畜生的种吗?」郭奇得意洋洋地道,自从揭开了这个秘密后,他以为自己拿到了什么筹码,重新恢复了精神气。
  在场的几双眼睛都集中在白莉媛身上,等著她的答案。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白莉媛却显得极为从容自在,坦然迎接那些或关心、或疑问、或鄙视、或唾弃、或怜惜、或同情……的眼神,她只是淡淡地回道:「孩子爸爸是谁不关你的事,反正不会是你的种。」
  郭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向上充满了脸部,让他那张原本挺端正的俊脸变成了一块猪肝。
  白莉媛这句话的杀伤力,就像一颗核弹般在郭奇心头炸开,恰好击中了郭奇心里最脆弱的部分,令他浑身颤抖个不停。
  我暗自叫爽的同时,也担心郭奇会不会受不了刺激,冲动之下做出令人无法预测的事情来。
  但在另外一边的姚颖,一直都保持冷静的她,在听完那句话后,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虽小,但却引起了郭奇的注意,他看了看姚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找到笑声的源头,拳打脚踢下,姚颖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郭奇还不解气,他抓住姚颖的头发,拖拽著她走到我的面前,用枪顶著她的脑袋道:「骚货,这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姚颖那头秀发被抓得很紧,她不得不仰著头,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没给郭奇什么好脸色,翻了翻白眼道:「他是我弟弟,干弟弟。」
  「呵呵,什么狗屁干弟弟,我看他也是你的贼汉子之一吧。」郭奇淫笑了两声,十分猥琐地说著。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姚颖迅速反击道。
  她这倒是没说错,虽然我们初见时是有些暧昧的身体接触,但自从我们认了干姐弟后,两人之间始终保持著姐弟一般的距离,一直都是规规矩矩、从不逾矩。
  在我心目中,姚颖是一个出身不幸的女孩子,但她身上却有一股男人都比不上的坚强和毅力,为了照顾自己的家庭和亲人,她可以付出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以及未来的幸福,这种对家庭的忠贞让我十分钦佩。
  尤其是在从鸟山镇回来后,我发现了姚颖正是韦叔女儿的秘密,对于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大恩人的女儿,我更是充满了感恩之情。姚颖对我来说,不仅是一位情深义重的干姐姐,更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家人,除了白莉媛之外最重要的女人。
  我敬重她,爱护她,怜惜她,但却没有任何超出姐弟之外的感情,更不会对她产生什么肉欲绮念。
  但郭奇显然不会相信,在他龌龊的心里早已对我们下了定义。
  「又装,像你这种骚货,见到这年轻的小鲜肉,成天抱在一起啃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放过。」郭奇撇了撇嘴,他手里一使劲,把姚颖的脑袋往下按,正好凑到我的双腿之间。
  「今天正好碰上,就让你跟你的小情郎重温旧好,你还得感谢我,哈哈。」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啊!」姚颖头顶在我的裆部,双眼漆黑看不到外面,拼命挣扎喊道。
  「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教你吗,你以前怎么跟这小子做的,现在就跟他做呗。」郭奇冷冷地说道。
  他手里松了些,姚颖总算抬起头来,我们俩双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有些尴尬。
  自从逃离所之后,我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相比起之前和白莉媛同居时夜夜笙歌的日子,算是禁欲了好长一段时间对于正当壮年的喔,虽然腿上有伤、心中有人,但男性本能的欲望却是压抑不住的。
  刚才姚颖的脸部压上来时,虽然隔著裤子那层布料,但我仍能感觉她脸上光滑柔腻的肌肤触感,以及她身上淡淡的女性体香,面对著屋子里两具活色生香的美熟女胴体,我的那根玩意儿忍不住抬起了头,把裤裆顶起了一块。
  「骚货,你还不快点动手,这小子的裤子都要顶破了。」郭奇在一旁贱贱地笑道。
  他用匕首割开了姚颖脚腕上的绳子,让她双脚暂时得到了自由。
  「姐,你不用……不要听他的。」我轻声说著,脑子里拼命地转,想要找出一条既不激怒郭奇,又能够拖延时间的应对措施。
  姚颖一边活动著自己充血发麻的脚腕,一边趁著郭奇不注意,朝我使眼色。好像郭奇的话,让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姚颖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坚毅起来。
  由于背对著郭奇,她不用担心被瞧见,但姚颖仍然十分小心,双唇微微翕动,低声道:「弟弟,别担心我。」
  一边想著,一边感觉姚颖冰凉的小手绕到了背后,往我手中塞了一块尖锐的东西。
  我不禁朝姚颖看去,正好对上她那对会说话的杏眼,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姚颖希望我们服从郭奇的指令,假装配合郭奇的要求,避免引起他的怀疑,同时争取时间挣脱手腕上的束缚。
  我轻轻摩挲著手里那块三角形的玩意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那玩意儿有著从不规则的形状和不慎锋利的尖角,触感是冰凉的玻璃制品,应该是一块酒瓶残渣之类的。
  姚颖身上除了绳子就没有任何衣物了,她是如何发现并且藏起这个东西的呢,我并没有找到答案,此刻我也无暇思考这些,因为郭奇正虎视眈眈地看著我们,口中不断催促著姚颖行动。
  我们真的要按照郭奇所说的做吗?
  不容我继续考虑,姚颖已经行动开始了。
  她轻轻地抽出我的皮带,随意地放在一边,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在我的胯间忙活著,很快就将裤子褪了下来,她的动作就像姐姐在照顾弟弟一般,充满了女性的关爱与温柔。
  我的下身只剩下一条被顶起老高的内裤,但郭奇还在旁边催促,姚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我的内裤拉了下来。
  虽然室内光线阴暗,但我那根玩意儿从内裤中弹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一起。尽管并没有完全勃起,但我的男根的长度和体积都远胜郭奇一筹,相比之下,郭奇那玩意儿简直就是未发育的小孩。
  从白莉媛和姚颖的目光就可以看出,她们的神情完全被我胯间的阳具所吸引,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游离的神色,让一旁的郭奇显得更为尴尬。
  「咕——」不知是谁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让郭奇恼羞道:「骚货,还等什么,赶紧上啊。」
  姚颖根本没理他,她的身心完全投注在我这里了,我们彼此的身份,现在身处的环境,都是那么的尴尬,但却没有冲淡肉体上的情欲。
  姚颖的肉体无疑充满了吸引力,虽然比不上白莉媛那得天独厚的丰乳肥臀长腿,但她身上该瘦的瘦、该肥的肥,比例十分匀称和小巧,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充满了成熟少妇的光泽,一对饱满白嫩的乳房估计有D罩杯左右,虽然抵不住地心引力微微下垂,但在那些红绳的捆绑之下却另有一番诱惑,纤细的腰肢衬托著少女一般平坦的小腹,一点都看不出有生育的痕迹。三根红绳从她的胯间绕过,好像是一条丁字裤般画出一个三角形,在那三角之间布满了浓密乌黑的阴毛,这些毛发的旺盛正如她百折不挠的生命力。
  在姚颖的引导下,我把身体调整为坐著,两条腿从先前的跪著改成曲著,这样姚颖就可以坐在我的膝盖上,她的身子骨就跟看上去一般轻盈,她跟我现在靠的很近,可以听见小口中呼出的急促气息。
  那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按在我大腿上,突然的刺激让我毛孔收缩,但全身的感官却更为灵敏,一团软软的、带著热气的嫩肉在我的巨茎上方摩擦,那若即若离的感觉令我的本能更加勃发,充血的巨茎已经达到了完全状态,小手轻柔地握住茎身,似乎有些羞涩地摸索了下,但很快就熟练起来,小手的动作充满熟年妇人的温柔和体贴,在她轻轻的撸动下,包皮已经完全褪下,将整个如成熟荔枝般的硕大龟头暴露在外。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姚颖调整著自己的身体,将两片已经潮湿了的花瓣盖上龟头,很明显感觉她娇躯一颤,显然我巨茎的粗大令她措手不及,但成熟女人的身体早已做好了准备,先前分泌的汁液已经提供了足够的润滑,随著她臀部的慢慢下沉,我粗若儿臂的硕大阳具逐渐消失在那两瓣暗红色的肉唇中间。
  「哦……」姚颖口中发出一声清晰的呻吟,胯下这根阳具是她这辈子见识的男人中从未有过的,那又长又粗的体积就跟条铁棍般顶在她的花径里,深深地抵住了她的花芯,那种被男人塞满并且牢牢占据住的感觉,简直可以让女人浑身如火灼般难受,但同时带来的快感也是成倍般的扩大。
  郭奇津津有味地看著我与姚颖性交的样子,他根本没有发觉我背后手腕的动作。我已经利用起姚颖给我的工具,将那块玻璃片对著手腕上的绳索开始磨起来。这块玻璃片并不十分锋利,但幸好郭奇带来的红绳只是普通的尼龙绳,只要用力得当就可以将纤维逐根磨断。
  而在另一方面,我只能看到姚颖被红绳捆起来的雪白双乳,两颗深红色的乳头已经高高挺起,圆圆的乳晕又大又深,充满了哺乳的痕迹,随著姚颖上身的晃动摇曳不定。而她小腹以下的部位却充满活力地扭动著,浑圆的白臀上下起伏地包裹著我的巨茎,那妇人熟透了的花径带著饱满的汁液,不断地挤压和揉捏著粗大茎体,让我沉睡已久的欲望得到充分的宣泄。
  我们俩虽然有过暧昧,也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真正达到生殖器级别的接触却是初次,虽然当前身处的环境十分糟糕,面临的情况也很危急,但两人身体上的本能却是无法控制的,我们彼此都将对方当作自己亲人来对待,却无法掩盖肉体上的相互吸引,此番假戏真做却做得十分逼真。
  她身上已经泛起细微的汗珠,白皙肌肤呈现出一股淡淡的粉红,身上散发出成熟女人的体香,更加刺激著我的感官。她那头长发披散在肩头,随著头部的晃动时不时地扫在我的脸颊,有些刺痛、也有些痒痒的。
  我感觉两片温柔潮湿的嘴唇凑了上来,很自然地张口含住姚颖迎来的唇瓣,成熟女人的经验的确丰富,她一点都不矜持,十分熟练地送出自己热乎乎的肉舌,和我肥大的舌尖搅拌在一起,相互舔舐舌吻到了一块.姚颖的热烈出乎我的意料,她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般,用双手捧著我的脸颊热吻不已,又像一个久旷的深闺怨妇,贪婪地吸吮著我的口水津液,同时毫不掩饰地摆动自己的盛臀,让我的大肉茎在她体内进进出出,犹如活塞般上上下下个没完,花径内更是分泌出大量的春水蜜液,不但浸透了我粗大的茎身,还流到我多毛的大腿上。
  正当我略微陶醉在肉体的欢乐时,口中却传来一阵刺疼,姚颖用她的牙齿重重咬了一下我的下唇,我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她充满焦急的眼神,那对灵动的眸子里满是责备,一点都不如她身体表现得那般狂热。
  「弟弟,别忘记你要做什么。」姚颖的声音轻微到只有我才能听得到,说话的同时她还做出舔舐亲吻我脸颊的动作,外人根本看不出此刻她在做什么。
  「我们是在争取时间,我和你妈妈都等著你呢。」姚颖的话犹如一针镇静剂,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未免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羞愧,自己与姚颖当众做爱只是一个伪装,目的是为了尽快挣脱手腕上的绳子,但在姚颖肉体的诱惑下,我却差点忘了初衷,幸好姚颖一直保持头脑清醒,见我有些忘乎所以,赶忙出言提示。
  想到此处,我对姚颖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她不仅是一个坚韧勇敢的女子,而且明辨是非、意志坚定,而且演技也是出乎意料地好,刚才她表演出的那副沉欲熟女的模样,简直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了。
  此刻我赶紧收摄心神,虽然手里有了工具,但要磨断绳索却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事,我仍需时间把眼前那一幕幕置之度外,专注于背后绳索的解除,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主动权交给骑在自己阳具上的姚颖,暗地里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从我的角度没法看到白莉媛的脸部,只见那头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披散挂在胸前,看不见她面部的表情和身体动作,不知她此刻心中是如何感受,自己最爱的男人却和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虽然我们身不由己,但两人交媾的姿态和投入程度已经出卖了真相。
  「亲爱的,坚持住,我很快就可以救你了。」我心中暗暗祈念著,希望白莉媛可以明白我的处境。
  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完全由我控制,自从我的阳具进入姚颖体内开始,郭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此时他已经不再注意我硕大阳具给他造成的威胁和压力,完全被我和姚颖当众交媾的身姿所吸引。他好像很喜欢旁观他人做爱的样子,似乎作为第三者的角色可以充分调起他的欲望,原本已经软趴趴的男根现在已经抬起头来,不再是一条可怜的毛毛虫了。
  但郭奇并不仅仅满足于做个旁观者,他一边轻轻撸动著自己那根重新勃起的男根,一边猥琐地将那尚未完全充血的龟头放在白莉媛丰盈饱满的大白臀上磨蹭,试图通过肌肤的触感激发自己的淫欲,虽然他的阳具并没有硬到先前的程度,但从膨胀的体积来看已经可以支援插入了。
  白莉媛虽然被按著跪在地板上,但她明显可以感觉到背后男人在她屁股上做的小动作,对于一个熟年妇人来说自然很清楚男人的意图是什么,眼看著自己那肥美丰盛的紧窄蜜穴就要被那个恶心男人插入,恐惧和厌恶的情绪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
  白莉媛拼命颤抖著、挣扎著想要摆脱背后的袭击,但郭奇怎会如她所愿,双手牢牢地控制住那略显丰腴的白腻腰肢,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驯服身下这匹诱人的母兽上,完全忽略了面前那对尚在交合中的男女,原本端著枪的那只手也不再瞄准屋里唯一对其造成威胁的目标。
  「不要……吖……」白莉媛已经彻底陷入绝望当中,眼看自己身上最宝贵的地方就要沦陷在那个恶心男人胯下,她不甘受辱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啼,同时合上双目,樱唇微颤著,将自己与这个残酷的世界隔离开来。
  但那根讨厌的阳具并没有插进来,白莉媛只是听见背后男人大叫了一声,然后背上的压力为之一松,一直贴在自己蜜穴径口的那玩意儿也撤开了。
  待白莉媛睁开眼睛,努力地辨认屋内的形势时,才发现一切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郭奇摔倒在两米开外,手里那把枪已经不翼而飞,原本握著枪的那只手腕上多了一道鲜红的鞭痕,另一只手正抓著那只手腕颤抖不已,从他口中的惨叫的程度,可知这一下抽得可不轻。
  而他胯间那根玩意儿,又重新回缩到原本毛毛虫一般的模样,像泄了气的气球般黏糊糊的。
  就在郭奇打算重新侵犯白莉媛的时候,我已经磨断了绑在手腕上的最后一束绳索,并且抓起姚颖刚才放在一旁的皮带,趁著郭奇将注意力转移到女人身上时,我甩动皮带,精准而又迅速地抽中郭奇那种握枪的手,将他手中的枪械击飞,而没有对他身下的白莉媛造成一点点伤害。
  「你们,这是……」
  看著两人微笑的面容,白莉媛恍然大悟。
  我脸上的笑有些牵强,毕竟自己前一分钟还在白莉媛面前与其他女人交欢,胯间那根阳具还是高高耸立像根铁棍似的,像是犯罪现场的证物般明显。但姚颖就没有我这么羞涩了,她脸上带著熟年妇人满不在乎的神情,虽然阴毛上黏满了白色的分泌物,像是泼上牛奶的胡子一般,肿胀不堪的蜜唇还残留著性爱的痕迹,可她的动作举止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自然。
  一直在主导并演好这场肉欲大戏的姚颖,迅速地行动起来,抓起郭奇放在地板上的匕首递到我手中。白莉媛只觉得背后的手腕一紧,然后迅速松开,原本绑得牢牢的绳子已经被割开,这一切转变得这么快,令白莉媛目不暇接,转瞬间自己就恢复了自由。
  「媛媛,没事了,我们安全了。」一声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传到耳边,一双强壮的手臂将自己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入他温暖宽阔的怀抱。
  嗅著那充满雄性气息的男人体味,感受著他密密麻麻长满胸毛的胸肌,白莉媛瞬间从地狱升至天堂,那种被心爱男人围住的安全感,令她快活得想要呻吟。
  「石头,我错了,我不该走开了,我不要你离开。」白莉媛喃喃自语道,紧紧地将男人的躯干搂住,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气息,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碾碎了,揉进他的每一寸肌肉中去,男人回报自己的是更加热烈的拥抱,以及他湿漉漉的嘴唇在发梢一遍遍的亲吻透过男人臂弯,看到姚颖在收拾两人被迫脱下的衣物,郭奇还躺在一旁,但却停止了呻吟,白莉媛心中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缺了点什么般。
  虽然男人的拥抱让她十分满足,但先前的凌辱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只要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远离那个恶心的男人,白莉媛就无法得到心安。
  「枪呢?」白莉媛脑海中突然浮起这个东西,她一下子抓住了要点,先前郭奇手中一直握著的那把枪,被我用皮带抽飞了后就不见了,可是现在屋子里并没有枪的影子,那把枪到哪去了?
  好像心灵感应一般,姚颖也停了下来,她手里拿著衣服,脸上也充满了疑惑,两人目光相对,不由得同时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郭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屋子的角落,他背对著没有栏杆的一面空墙,手里抓著那把失而复得的枪,乌黑的枪口正对著我与白莉媛,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恶毒的诡笑,眼中透露出无尽的仇恨与疯狂。
  「小心!」
  「石头!」
  两个急促的女声同时响起,我这才察觉面临的威胁,电光火石一瞬间,我本能地朝郭奇掷出手中的匕首,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枪也响了。
  我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将我重重地击倒在地,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但那股力量的来源却不是郭奇那个方向,而且自己并没有中弹。
  那一枪是打中谁了呢?
  我视力恢复了正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若桃李的玉脸,那一头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以往鲜艳欲滴的樱唇此刻却纯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那对柔情似水的眸子闭著,如扇子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的。
  鼻中嗅著她身上独有的如兰如麝体香,感觉她丰腴滑腻的胴体整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应该是白莉媛在危急关头将我扑倒在地,让我躲开了那一枪,这个平日里娇弱的小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男人,居然能够释出这么大的力量,这让我我心中百感交集。
  「媛媛……」我柔声叫著,伸手握住她玉片般纤细的削肩,想要将她的身子抱起来,但却发现手中的躯体比以往沉重许多,两大络酒红色的波浪卷发从她肩头滑落下来,那对白玉香瓜般的雪乳沉甸甸地垂在胸口,但那丰腴白腻的乳肉上却染满了鲜艳的红色液体,那液体犹如鲜血般艳丽火辣,好像是从那具美艳尤物的体内抽出似的。
  白莉媛的胴体依旧那么诱人,如同一把白玉雕成的晶莹剔透的大提琴般完美,但她那雪白玉乳中间却多了一大块血一般的鲜红,像用朱砂笔触在白玉上画出的一朵大丽花般,无比娇艳、无比美丽。
  那血还在不停地流,流过她微微隆起的浑圆白腻小腹,流过我长满体毛的宽阔胸膛,好像无休无尽地流著,要将我们身处的世界全部淹没。
  我只觉得手里白莉媛的身体越来越重,她那温热饱满的躯体正在逐渐冷去,那股寒冷就像会传染般,通过她的躯干传导我的身上,经过四肢关节流进血液,甚至渗透到骨髓中。
  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那张令我刻骨铭心的娇媚玉容正在褪色,伴随著她天生尤物般的玉体逐渐地消失在眼前,整个世界先是变得一片血红,然后又转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眼前完全暗了下来,不能自已地对著虚空嘶喊著。
  「不——」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6/17 10:23:58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结局)
  早晨五六点钟的时候,淮海市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昏黄的路灯照在休憩了半夜的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已经络绎不绝,戴着口罩的清洁工在打扫着街道,洒水车晃晃悠悠的驶过大街,一辆辆装着海鲜或是蔬菜的货车相继开来,街头巷尾的早餐店里飘着生煎包子和粢饭的香味,偌大的城市就像一个巨人般从睡梦中苏醒,正伸着懒腰活动筋骨准备站起来。
  公园里晨练的老人们戴上了绒帽和围巾,人行道上戴着耳机慢跑的男女们也换上了长袖运动装。带着几分凉意的秋风刮在脸上有些冷冽,程旭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缩了缩脖子,双手插进裤袋内,拖着两条有些沉重的腿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他个子没怎么长,但是最近却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胖了,只不过原本圆鼓鼓的脸蛋凹进去了不少,相比起过去苹果般的脸蛋就没有那么可爱了,而且两眼下方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好像睡眠并不充足的样子。
  其实,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但是脚下迈着的步伐却异常轻盈,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东溜西转的不知在看着什么,心里却暗自回想着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快乐的事情,以及那个给他带来极大满足,让他成为真正男人的漂亮女人。
  自从在那个医院的实验室里实践了人生第一次后,程旭便食髓知味的迷上了这个女人,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妈妈还要大上好几岁,但无论是容貌身材都保养得极为姣好,再加上女人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毫不吝惜的献出自己雪白柔软的身子,让他在自己身上任意驰骋发泄着成长中的茁壮欲望。
  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女人并不是程旭专属的,他还要跟另外一个男人分享那诱人的肉体。无论是从年龄、力量还是阅历上,那个拐子都是他无法与之抗衡的存在,而且他对于女人的调教和开发也另人大开眼界,相比之下拐子更像是这个女人的主宰,自己更像个小学徒般在一旁分一杯羹罢了。所幸的是,拐子对自己还算慷慨,不但乐于与之分享这个美艳的熟女,而且还主动传授了不少对付女人的手法,就连自己第一次插入女体也是靠拐子推了一把。
  但程旭心中对拐子并没有十分感激,因为他还不能完全接受拐子已经成了自己继父这个事实,他跟周围的邻居们得知妈妈跟拐子走到了一起时都是十分的震惊,因为拐子无论是年龄、外貌还是身份,都跟自己妈妈差距太大了,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风韵犹存、有正经工作的女人,会肯嫁给这个一无是处、人见人怕的拐子。
  直到见识了拐子的手段后,程旭才有些理解起妈妈了。只是每当想起妈妈那雪白丰腴的身体被拐子压在身下,用他那个棒槌般丑怪的阳具抽插的样子,自己心中就十分的难受,这比之前发现妈妈与郭奇偷情更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真正令程旭不安的是,每一次自己联想到妈妈与拐子性交的场景时,下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高高挺起。
  程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到自己妈妈跟拐子做爱就兴奋得不得了,总是幻想着压在妈妈那堆白肉上的是自己。他很怕自己会成为一个被人鄙视的变态,所以只能将这种邪恶的欲望发泄到另一个成熟的女体上。那个同样诱人的熟女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但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对亲生儿子般,那种母性的温柔和她那柔软滑嫩的肉体,让程旭得到了母爱与性爱的双重享受,所以他越发地投入到女人的怀抱中,隔三差五的就往她家里跑。
  钟小箐向来对程旭管得不是很严,跟铁拐李在一起后好像心中有愧一般,更是对儿子百依百顺地放纵包容,程旭经常打着在朋友家过夜的借口,实际上却跑到许美芬那里与她寻欢作乐。
  不过这也是得拜拐子所赐,自从公开与钟小箐的关系后,他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开始阔绰了起来,虽然外表还是那么的瘆人,但衣着打扮明显上了个档次,也不用再去做补鞋的活了。
  他不知从哪弄到一笔款项,包下了附近一栋酒楼经营,生意弄得红红火火的,俨然成了个有头有脸的小老板,原先咂嘴称奇看好戏的旁人,现在纷纷掉过头来夸奖钟小箐,说她果然有眼光。
  但是对于程旭来说,铁拐李再怎么发达对他意义并不大,因为那只是更加巩固铁拐李与自己妈妈的关系。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程旭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铁拐李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对许美芬这边就没怎么上心了,对这个女人的调教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近一个月内几乎成了程旭专属的禁脔。而且程旭对待许美芬的态度可比铁拐李温柔多了,许美芬对这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男人更是体贴,两人口头上以母子相称,上了床却是毫无忌惮的性交,如水乳交融般别提多惬意了。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个活香活色的真正女人,不是以往AV中淫荡却只能观看的女优,也不是身边那些生动却高高在上的漂亮姑娘,而是闻起来香喷喷,摸上去软乎乎的大活人,许美芬两腿间那个温暖湿热的洞穴带来的快感,不是自己的双手撸动时的感受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在程旭心中,许美芬只是自己妈妈的替代品,无论她对自己多么关心备至,不知羞耻的配合程旭那些取材自AV里的性交动作,都无法撼动妈妈在自己心头的位置。
  而且,他早就目睹了许美芬在那个医院里小便失禁、神情错乱的一幕,也亲耳听到了这个女人是如何害死一名无辜婴儿,并长期充当吕江情妇和帮凶的历史,她的恶毒与无耻让程旭对她暗怀戒心,这个女人天生就有毒。
  其实,无论铁拐李对他如何好,都不能让程旭对他另眼相看,他最佩服的还是那个又高又帅身手极好的男子,他的武力和智商都让人为之惊叹,而且天生就有一种控制别人的气场,就连外人眼中穷凶极恶的铁拐李在他面前都服服帖帖的,在程旭心中他就是男人的典范,心里暗暗期望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他那样。
  只不过,程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从铁拐李那里也不知道那个男子的消息,他好像一个幽灵般出现,又像一道闪电般消失,只留下一个无比伟岸的身影和惊险刺激的故事。
  程旭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只是当他需要帮手的时候才会召唤自己和铁拐李。之前程旭终觉得这个人就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发出命令召集他们,只不过这段时间内那种感觉好像消失了,他好像真的不在这个城市里,他究竟去哪儿了?
  一条老街边上的早餐店灯火早早就亮着,闻到里面飘来的阵阵刚熬好的稀饭想起,程旭的肚子忍不住咕咕直叫,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花钱,在金钱上铁拐李对他还算挺慷慨,让他最近在小伙伴之间出手阔气了不少。
  他转身走进了早餐店,要了一碗稀饭和一笼生煎包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这是一家淮海市常见的早餐店,空间谈不上宽敞,环境谈不上舒适,不过卫生还算可以,口味还算讲究,头发花白的老板一张口就是城郊乡镇的口音,像这样的早餐店全市有几万家,他们很好地弥补了这个大城市中下阶层的需求。
  这种小店的内部结构都差不多,进门靠墙摆着几张塑料餐桌和餐椅,最里面是玻璃隔开的柜台和厨房,在门口和柜台的角落都各挂着一台电视机,让店内吃早餐的客人只需抬头就能看到电视,此刻电视上正在放的是“东方早新闻”,淮海市民很熟悉的男主持人正在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最新的资讯。
  “在周一召开的全市经济形势分析会上,市长苟岐正式通报了吕江涉嫌内幕交易、操纵资本市场、谋夺国有资产一案的最新进展。他要求,各部门、各市直单位、国有企业、大中专院校坚定信念,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不信谣、不传谣,坚守工作岗位,切实履行自身职责,维护社会安定稳定……”
  “随后,市委书记傅仰光做了重要讲话,他指出,我市目前正处于高速发展的关键阶段,国博会的召开和临江新区战略的实施将为淮海未来五十年的发展奠定基础,在此攻坚克难的时刻,任何有损淮海市发展大计的行为就是犯罪,任何人破坏了淮海市的发展就是淮海市的罪人,对于这种现象和这种人,要依法给予严厉打击。”
  “傅书记要求,淮海市四套班子要发扬党性,紧密团结在市委周围,向一切有损淮海未来发展的人和事做斗争,领导干部和共产党员要发挥示范作用,一切以党和社会的最高利益出发,克服个人私心和私欲,抵御各种思潮和势力的腐蚀,树立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崇高的思想境界,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淮海市的发展上来……”
  程旭前面的桌子上有两个中年人,边吃着小笼包边看新闻,他们口中讨论的似乎跟这则新闻有关。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上半年吕江还那么风光,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是啊,淮海首富,先前多牛逼哄哄,结果说倒就倒,我还买了不少三港集团的股票,结果这下被套牢了。”
  “嘿嘿,你还敢玩股票,不知道这里水多深吗,我们这些散户只有被庄家宰割的份。”
  “哎,别说了,我也是想趁着风头,跟在淮海首富后面蹭点汤喝,没想到。”
  “对了,你说这‘操纵市场’算个什么罪,这市场不知有多少人在操纵,怎么就因为这点事把吕江给抓了。”
  “是啊,这事我越看越蹊跷,而且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我看吕江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有人刻意要整他。”
  “吕家另外那位的官也不是很大吗?怎么连自己哥哥都保不住。”
  “嘘,别说这个,那位可不好惹的。”
  “对了,你说吕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儿子轮奸小姐被判刑,然后吕江又被抓到牢里,就连他老婆都得了失心疯,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治疗,一家三口都出事了,你说惨不惨。”
  “说冤也不冤,谁不知道吕江怎么发家的,那些被他弄得下岗的职工什么的,一人一句诅咒就够他受了,而且听说吕江建的那个什么馆的地块风水不好,上一个买下地块的老总就倒了,原本是无期后来改成7年,吕江接手了这块地,家里就接连出事,你说这东西灵不灵。”
  “真有这说法?我老家父母还要我给他们订票,到时候来看展览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小心谨慎点总是好的。”
  “嗯,有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回头好好说说他们去。”
  “赶紧吃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迟到了可要扣工资的。”
  外表老成的那个推了一把同伴,两人便不再讨论吕江案,他们很快就吃完早餐结账走人了,并没有看到接下来电视里插播的一则最新快讯。
  “近日来,社会各界十分关注的吕江案开庭在即,但据市公安局新闻处通报,前日吕江在看守所中突发心脏病,经警方送至医院抢救无效,已于昨天深夜10点宣告死亡,经法医鉴定,死因为跌倒引起的急性心肌梗塞,目前警方已联系吕江家属处理后事。”
  对于这几则新闻和中年人的谈话,程旭听在耳中却并不是很理解,他只对吕江这个名字感到熟悉,因为他的偶像曾经提起过这个人,而且从他的态度和铁拐李偶尔说漏的只言片语来看,偶像似乎跟这个吕江有仇。
  吕江就这么死了,这背后是否跟偶像有关,偶像的消失是否是为了吕江?程旭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桌上的纸巾已经用完了,所以程旭在吃完小笼包后,随便扯了一张旧报纸来擦手,擦完后他随后扔在了桌上,并没有注意到报纸背面的一行小字,写着上一周有关淮海市官员的任命公告,其中一条是:“曹亚民任淮海市公安局局长,吕涛不再兼任局长。”
  从早餐店出来后,填饱了肚子的程旭,开始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家里走去,这里已经离自己那个社区不远了,虽然有公交车可以乘坐,但程旭更愿意抄近路从码头走,顺便消化下胃里那一笼生煎包子和两碗稀饭,而且还可以吹吹清爽的海风。
  他从小就在这附近长大的,所以对码头十分熟悉。这码头曾经是三港公司下属的产业之一,鼎盛时期无数货轮在这里吞吐货物,只不过现在几经转手后,已经大大缩小了规模和设施,更多承载了观光邮轮和游艇的停泊。没有了往日里热火朝天的吊车和叉车,空寂寂的码头显得极为宽阔,足有十来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上,人和车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不过这块场地却被社区内的大爷大妈充分利用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就着自制的高功放音响翩翩起舞。程旭带着几分不屑看着那些大爷大妈,他们拼命扭动着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和水桶般粗壮的腰身,脸上却呈现出年轻人的那种喜悦笑容,他们这种追逐青春尾巴的行为实在有些可笑,就像一个想瘦身的胖女孩拼命往嘴里塞吃的一样。
  一阵节奏热烈充满煽动效果的歌曲传过来,有《东方红》、《南泥湾》、《十送红军》等等,这些歌曲程旭并不陌生,因为无论在学校还是机关单位,街道社区还是城郊乡县,到处都传播着这些经典红歌,这是本届市委、市政府重点抓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标志之一,全民唱红歌已经成为这座城市对外的名片之一,招来全国和世界关注的目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广场舞已经成为城市中老年人的一种时尚,每到早晨和傍晚的时候,那些公共场所和公园绿地都成为他们的领地,个个载歌载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他们发出的嘈杂声响让周边邻居们不堪其扰,但又拿这些大爷大妈们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当这些大爷大妈转战码头这块地方的时候,社区里的正常住户都舒了一口气,毕竟在这个大广场上再大的噪音也会被海风吹散的,而且周边空荡荡都是仓库没有住户,可以说是为大爷大妈们量身定做的了。
  但是,在一个月之前的晨昏,这片广场却是空荡荡的毫无人迹,大爷大妈们唱歌跳舞的热情也被压制了下来,因为社区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且一件件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相比之下,铁拐李的突然发迹甚至算不上新闻了。
  幸福家园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那个开便利店的老张被刺死在自己家中,而老张的老婆姚姐,那个白净丰腴言行泼辣的少妇却身中一枪,死在了离家不远处的一栋正在施工的大楼内里,据说她死的时候全身赤裸,下体还留着性交的痕迹;更令人犯琢磨的是,警方在那个大楼下方的水泥地桩上,发现一个光着下身的中年男人,一条长长的竖着的钢筋从他的肚子戳了进去,将他整个人吊在离地十尺的地桩上。虽然男人的五官由于极度痛苦而扭曲,但还是有人认出,这人就是失踪大半年的郭奇,据现场目击者所述,郭奇的死相惨不忍睹,他好像是从那栋100多米的大楼上摔下,然后被钢筋从下体贯穿而死的。
  这两具男女有异的尸体,分别出现在同一个工地现场,两者之间的距离如此之短,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坊间相传的版本有很多,如郭奇与姚姐通奸勾搭,合谋杀死亲夫又双双殉情;如郭奇与姚姐偷情被老张发现,老张手刃奸夫淫妇并自尽等等;这些猜测都有一定的说服力,但都存在无法解决的漏洞。
  如果是狗男女通奸杀夫的话,为什么两人又会死在离作案现场不远处的大楼上下;如果是丈夫锄奸的话,为什么老张会死在自己家中;而且从他们死的形状来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小,难道另有其他人作案的不成?
  这种猜测逐渐盖过了前两种略带桃色的传说,坊间开始传说有个变态杀手,专门找那些红杏出墙、背夫偷情的男女下手,更有甚者,还把那杀手与前段公安机关下大力气缉捕的一级逃犯联系到一起,这些传说弄得社区内人心惶惶,不仅是有过出轨偷情行为的男女提心吊胆的,那些普通居民也颇为不安,生怕殃及池鱼。
  所以,每到夜晚,社区内便少有人迹,平日里喜欢坐在小区户外闲聊的大爷大妈不见踪影,下班的年轻男女们也不再夜出晚归,这倒是让社区的秩序好了很多。
  不过身为社区主任的过钟小箐并未因此而减轻工作量,因为她还要忙着帮张家料理后事。她丈夫倒没有跟姚姐葬在一块,因为老张的亲戚们一闻到凶讯,便纷纷赶来为其料理后事,其实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张家的房子和遗产上,而姚姐的尸骸则无人关心。姚姐的老家是在郊区县的乡下,从没听说她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幸亏钟小箐宅心仁厚出面张罗落葬在市公墓,铁拐李也难得慷慨解囊购置了一块风水极好的地块。
  事后,老张家的房子和店铺很快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亲戚平分了,这起凶案也告一段落,社区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喧闹,大家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的轨道,人人似乎都忘记了,姚姐还有个6岁左右的女儿。
  这个孩子从父母双亡之后就失去了下落,警方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对于她是死是活根本无法判断,当然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老张的亲戚们只顾着抢遗产,谁真的会把一个小女孩放在心上,健忘的邻居们在事情过去之后也迅速遗忘了姚姐唯一的骨肉,这个小女孩就像从未存在般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虽然大爷大妈的数量很多,但那并不能填满这个码头,程旭缓缓走过大半个广场,身边扭动的水桶腰逐渐少了下来,红歌声在耳边也变得稀薄了不少。当他看到一辆车身长长的黑色皇冠Royal saloon停靠在集装箱货柜旁时不仅有些惊诧,因为那辆皇冠的屁股上挂着一个0开头的白色车牌,这样一个早晨在这里看到这样一部车子实在有些异样。
  坊间传说,两个月前这里发生了场很激烈的枪战,那些目击者描述得绘声绘色,当时枪战的场面十分火爆刺激,还有飞车追逐等外国大片上常见的情节,好像还死了不少的警察。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这一切在媒体上都没有报道,警方最后根本没有抓到他们想抓的人,他们也不想让外界知道自己出丑的事实,毕竟近些日子来他们所受的舆论压力足够大了。
  程旭又向前走了几步,他不经意的向左边摆了摆头,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惊艳无比的倩影。
  一个纤瘦高挑的女子从码头那边款款而来,她身上只是简简单单裹着一件海蓝色的长风衣,一条带金属扣的同款腰带将那芊芊细腰箍住,从视觉上看那不堪一握的小腰像是要折断般,风衣长长的下摆像裙子般延伸到膝盖以下,露出两截白藕般的纤细颀长的小腿,那光滑白腻的玉足蹬在一双7厘米细高跟裸色漆皮尖头鞋内,脚下的细高跟配合着她170左右的身高,走起路来更是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这女子把一头绸子般的顺滑乌发盘在脑后结了个发髻,一串樱桃大小的银白珍珠发带束在发髻上,她有一张令人瞩目难忘的瓜子脸,清丽无匹的五官上天生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虽然她的肌肤娇嫩滑腻白得几近透明,但仍然可以看出这女子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特别是她那斜斜上挑的修长黛眉下方,那对妩媚的凤目中精光内敛、清澈见人,好像可以轻易看透人的本质一般。
  一条裸色的丝巾系在她颀长优美的雪白脖颈上,两只白玉般的手腕上各戴个碧光莹莹的翡翠镯子,她的右边胳膊中挎着一个黑色小羊皮包包,从那精致的面料上可以看出这个包包价值不菲。她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长风衣裙摆下方那两条大长腿步履简洁利落,但却又极为优雅贵气,脚下蹬着的7厘米细高跟裸色漆皮尖头鞋踩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程旭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气质高贵的美熟女从自己面前走过,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款款走到那辆黑色皇冠Royal saloon旁,然后她伸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侧着身子斜斜的坐入车内,那两截白藕般优美纤长的小腿在眼前一晃,便消失在关闭的车门后了,紧接着发动机一阵呼啸,那个优雅美熟女已经随着那辆车子扬长而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内,程旭还迟迟未能恢复正常,他仍然沉浸在那优雅美人的容颜造成的震撼之中,这个美熟女可以说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在他不长的人生经验中,只有另外一个女子可以达到相近的效果,令他为之神魂颠倒。
  程旭走在优雅美人高跟鞋跟踏过的地面,大力的抽索了几下鼻子,好像吸取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闻在鼻中顿时神清气爽。那香气不像自己母亲和许美芬身上的香水味,而是自然而然由女体生出的体香,这香气若有若无却带着一股清冷的寒意,就像那个美人一般冷艳逼人。
  “这样的美人离自己太遥远了,也只有偶像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程旭摇了摇头,对自己苦笑了下,抬起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时刻,码头上停的船只并不多,其中一首大大的邮轮最为显眼,舰身被涂成一尘不染的白色,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就像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一般,静静躺在有些破旧的码头边,舰首写着“Pricess Diamond”几个花体字。
  “Pricess Diamond”的舷梯已经放了下来,之前在码头边站着的一群乘客开始登船,从他们的衣着服饰来看,都是处于中上阶层的人士,程旭的姑姑是在一家船务公司上班,所以他知道这种邮轮的价格可不低,就算是普通的舱位一个也要3万美元起,能够坐得起邮轮出游的家境肯定都不错,但能够容纳的乘客也不会很多,虽然码头上聚集了有2千人左右,但五架舷梯一起上客,队伍虽然排得很长,但流动速度却很快。
  乘客中男女老少都有,但还是以年轻人为主,很多人脸上都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还有好几对穿着婚纱礼服的新婚夫妇,看上去像是把这趟邮轮之旅当作度蜜月般,一部升降机是专门用来运送乘客的行李的, 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行旅箱被高高吊起送至船上,甚至还有一辆橙红色的法拉利跑车。
  不过程旭却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聚焦在登梯的乘客中,一个丰腴高挑的美妇人正缓缓的步上舷梯。
  这美妇人头上戴着一顶优雅的黑色大檐圆顶礼帽,绸质的帽身上装饰着一朵绢制的山茶花,帽檐下方有一圈轻薄的黑网纱垂下,遮住了她那对眼波动人的眸子,只露出高挺的琼鼻和丰艳的樱唇,半遮半掩间却增添了一股神秘的妩媚。
  她身着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绣花缎子长裙,一条纯白色的水貂皮长披肩从她的胸前一直绕到手臂上,犹如天鹅般颀长细腻的脖颈和大片肤白胜雪的肌肤露在外头,她那窄窄的香肩与两截优美的锁骨令人为之惊叹,纯白水貂皮披肩下方高高挺起的两团球状物把绣着百合花纹的缎子长裙撑得紧紧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妇人的腰身相比之下有些富态,从背后看上去还算纤细的腰身,在侧面看却有一道明显隆起的弧线。
  两条白色绉纱长飘带从披肩下方垂下,并延伸到妇女小腹附近交叉并在后背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恰到好处的遮掩了腹部的隆起幅度,并显得缎子长裙内那具饱满肥腻的丰臀更加挺翘,缎子长裙的下摆很宽松的直垂到脚踝处附近,裙摆下方的玉足蹬在一双5厘米细高跟的银色尖头鞋内,一条银色的绊带系在那柔白纤细的脚腕上,露出大片腴白滑腻的脚背肌肤,那尖尖窄窄的银色鞋头好像有些挤,浅浅的楦头后露出纤长的白皙脚趾根部。
  这条长裙在左侧的膝盖上方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当美妇人轻挽着缎子裙摆开始踏上舷梯的时候,那两条羊脂白玉般的纤长小腿隐约可见,她蹬梯的动作极其优雅庄重,两条白嫩的大长腿轻轻迈动间,带动着那把缎子长裙绷得紧紧的丰臀左右摆动。
  虽然她并没有刻意要展现自己体态的意思,但那一举一动间却自然带着股风流韵味,吸引着周围的男性目光纷纷投射其身上,只可惜她走的是邮轮留给VIP客户的贵宾通道,大多数的人只能远远的用眼神意淫一下这妇人。
  虽然隔着的距离有些远,但程旭还是认出这个体态丰腴的妇人正是之前自己仰慕已久的美人阿姨,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她了,但她除了体态更为丰腴了些之外,依旧是那么的风姿绰约、端庄动人。
  一日之内接连看到两个堪称尤物的美人,程旭不知自己交了什么好运。只不过美人阿姨这就要踏上邮轮,不知她这是要前往何方,也不知她会否再回来,偶像先前不是很关心美人阿姨吗,他知道美人阿姨就要走的吗?
  美人阿姨一手挽着裙摆,另外一只手里却牵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穿着套粉色的连衣裙,头顶戴个红色大蝴蝶结发箍,胖乎乎的小腿上套着白色短袜,她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不过程旭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他只是痴痴的看着那个自己幻想了许久的动人身影,看着自己青春期的性感女神消失在舷梯口。
  随着一声长长的轰鸣,“Pricess Diamond”缓缓地驶离码头,随着螺旋桨的加速转动,这艘通体雪白的大船渐渐远去。程旭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白色船身越来越小,然后化作一个海天交界处的一个小小白点,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惆怅,自己曾经无比迷恋美人阿姨应该也随着那艘邮轮离开了,就像自己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只懂得偷窥的小男孩一般,他叹了口气,抬足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却不如先前那么轻快了。
  “Pricess Diamond”号是一艘11万吨级的邮轮,建造地是日本长崎,属于美国公主邮轮公司所有。舰体全长290.4米,全宽37.5米,吃水深度8.5米,平均航速22节,载客量2670人。船上设有客舱1300间、5个主餐厅,可为游客提供意大利、欧美以及亚洲风味的菜肴。有4个大小不等的游泳池,有可容纳七百多人的公主剧院,还有各式酒吧、夜总会、豪华赌场、免税商店、健身中心及SPA、图书馆,拥有海上最大的网吧,甚至还有浪漫的结婚礼堂。
  像这种级别的邮轮,目前公主邮轮公司总共只有七艘,这一条是专门走环太平洋航线的,从淮海市出发,经由香港、澳门、新加坡、雅加达、悉尼、复活节岛、夏威夷,终点站抵达洛杉矶,全部航程近一万海里,航期将近两个月。虽然要在这艘庞然大物上呆60天的时间,但旅行本身并不会让人感到乏味。这艘邮轮不仅有着媲美五星级酒店的设施设备,而公主邮轮公司更是为乘客提供公主级的服务,包括来自法国、意大利、日本等地顶级厨师准备的个性化餐饮。
  随着淮海市的高楼大厦渐渐退去,身边游曳的大小船只越来越少,“Pricess Diamond”号很快就驶到公海之上,十个柴油发动机一同做功,这艘10万吨级别的庞然大物像一只海豚般飞跃在海面上,舰首劈开蔚蓝的海水溅起一片片雪白的浪花。
  由于是朝着东方行驶的缘故,初升的旭日正好当头照在舰首,把那长长的前甲板照得一片光明,这个前甲板又长又宽,两侧摆着的躺椅供人休憩,只不过此时日光过于浓烈,甲板上只有寥寥几个小孩在玩耍,所以站在舰首的那个高挑丰腴的妇人显得尤为显眼。
  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妇人身边,她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红色小皮鞋,轻轻拉了拉妇人的白色缎子长裙裙摆,抬起圆乎乎苹果般的脸蛋,奶声奶气地问道:“姨姨,妈妈去哪了,为什么她还没来看我呀?”
  妇人拉起裙裾半蹲下身子,她充满爱怜的拿起一方手帕,轻轻擦去小女孩额头的汗珠,语气极为温柔地道:“宝贝乖,妈妈在一个很美丽又安静的地方,她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你一定要听姨姨的话做个好孩子,等你长大后就可以见到她了。”
  妇人的话音尤为温婉动听,她的神情姿态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可从她所说的话语来看,妇人却不是这个小女孩的生母。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在寻找母亲的踪迹,但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就连半片云朵都看不见。
  妇人轻叹一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轻声道:“乖宝贝,去走廊里玩一会吧,这儿太热了。”
  小女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迈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跑向船舱,在前甲板的后方有一圈长廊,上面摆着躺椅和绿植,这是为不爱晒阳光的乘客准备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个蓝色的小皮球,她饶有兴致的在长廊里玩着,好像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玩游戏般。
  玩了好一阵子,小皮球不慎从她手中滑落,沿着实木地板滚到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小女孩本想迈步朝小皮球跑去,但她跑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一只大黑狗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楼梯口,它的爪子不偏不倚的正好踩住了小皮球,这条体型硕大的黑狗有着三角型的尖耳朵,除了下巴一圈白毛外浑身披着黑油油的毛发,张开的大口露出两排白牙,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女孩,那对狭长眼珠中流露的目光却不怎么凶狠。
  小女孩正在踌躇不前的时候,那条大黑狗旁边却多出了一双皮鞋,这是一双光滑柔软的军用海军白皮鞋,小女孩慢慢的抬起头看去,沿着她的目光所扫过,白底侧边绣金色穗纹的裤管内是两条笔直健壮的长腿,再往上是一件双排扣的藏蓝色军服,男人强壮健美的躯干将海军军服撑得紧紧的。
  看到这个军服男人,小女孩面露喜色,她刚要开口喊话,男人却竖起一根指头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小女孩很乖巧的用手掩住了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但那对大眼睛却充满了兴奋与愉悦之意。
  一只袖口有三道金色横杠的胳膊伸了下来,轻轻的抚摸了下大黑狗的头颅,那条黑狗好像跟他很有默契一般,张了张口含住了小皮球,男人指着小女孩,轻声叫了句:“小黑,去。”那只大黑狗便摇头摆尾地朝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自从看到男人出现后,她原本紧张害怕的情绪就消失了,这个男人好像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一般,对于那只大黑狗也没有先前那么抵触了。黑狗含着小皮球走到小女孩面前,很温顺的将皮球放在小女孩的脚下。
  小女孩捡起皮球,好奇的看了看大黑狗,又抬起头对着男人道:“我可以摸一下小黑吗?”
  男人对她点点头,他的目光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小女孩很略带胆怯的伸出手指,在小黑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看到大黑狗的反应很是温柔,小女孩得到了更多的鼓励,她轻轻的抱住大黑狗的脖子,用手指为它梳理毛发,小黑跟她也颇为投缘,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小女孩苹果般的脸蛋,弄得小女孩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看到女孩和黑狗开心地玩到一块,男人开始迈步朝舰首甲板方向走去。长长的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那个高挑丰腴的美妇人独自屹立着。她头戴着黑色大檐圆顶礼帽,礼帽上白色山茶花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她那蜂腰翘臀的曲线裹在白色缎子长裙内,瘦瘦的香肩裸露在白色水貂皮草披肩上,两片白玉雕成的优美肩胛骨微微耸起。
  她的腰身在背后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纤细,相比之下那两坨裹在缎子裙摆内的肥臀更加丰腻高挺,裙摆侧边开的那道口子内露出两条又长又直的白腿,一双新月般的纤白玉足蹬在7厘米细高跟银色尖头鞋内,从背后看过去妇人就像一柄精工雕琢而成的大提琴般优美动人。
  男人越走越近,他渐渐看到了妇人的侧面,那高挺细长的鼻梁,涂得成熟大气酒红色的樱唇,她像天鹅般颀长白腻的脖颈微微低垂着,几缕酒红色发丝从帽檐下方垂下,被海风吹动得向后飘扬,她那对翦水秋瞳凝视着前方蔚蓝的海水,目光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和几分难解的惆怅。
  妇人的右边胳膊轻抬按在自己小腹附近,她白玉雕成般颀长手腕上戴着串白金手链,手链是由很多金边白瓷釉质百合花串成的,那五根白葱般细长滑腻的纤指在小腹上轻轻游动,除了食指和拇指之外其余的指头都留着长长的尖指甲,每一根指尖上都涂着藕荷色的指甲油,就像一朵绽开的香水百合花瓣般温馨诱人。
  她胸前那两具白玉香瓜般的巨乳在水貂皮草披肩下方高高耸起,从胸部以下的腰身却急剧收缩形成一种反差极大的诱惑,只是这道弧线到小腹附近却有些不协调的隆起一道弧线,这道优美的圆弧破坏了整具女体浑然天成的美感,但妇人的白玉花瓣纤手却在上面轻轻抚动着,丰润柔软的樱唇角不经意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那笑意中好像蕴含着无尽的骄傲与喜悦。
  妇人应该是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张娇艳妩媚充满生命气息的玉容呈现在阳光下,她樱唇犹如鲜红盛开般绽开,编贝般洁白整齐的玉齿轻咬着丰腻的下唇,那对美目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然后逐渐化为惊讶与舒心,最后像是春水般温暖得快要化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他壮硕健美如天神般的身体裹在藏蓝色双排扣海军服中,在一顶白色大檐金色穗边军帽的下方,一张如大理石般轮廓分明的脸庞微微抬起,从鬓角到双腮直至下巴布满了一圈浓密整齐的胡须,从络腮胡中张开的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这男子虽然留着一脸雄性气息浓厚的络腮胡,但他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却透露着年轻与活力,两道修长的浓眉在眉心微微皱着,一对虎目中射出的目光充满了仰慕与爱意,从始至终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妇人的身上。
  “吖……”妇人口中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轻吟,她完全丢下了先前的庄重与矜持,毫不犹豫的转身投入男子的怀抱中,男子顺势将其抱起在胸前转了三圈,那顶黑色大檐圆顶礼帽被晃得掉落在甲板上,妇人一头如丝般顺滑的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披洒出来,那发长及腰的酒红色波浪卷发随着妇人身体的摆动在犹如红霞般招展,妇人的两条羊脂白玉般的大长腿在绸缎长裙裙摆中伸出,套着7厘米细高跟银色尖头鞋的玉足在空中蹬出一道道欢愉的弧线,就像这对男女此刻的心情一般。
  “呜……”邮轮再次发出一道汽笛,意味着船只正在全速前进,22节航速驱动着这条白色的大鱼,腾跃在这片深沉的蓝色水域,一片片雪白的浪花被大鱼劈开,然后不断地抛在身后,渐渐恢复平静。
  从远方飞来两个黑点,直到近了才发现是一黑一白两只信天翁,这两只信天翁如一对夫妇般亲密缠绵不休,在邮轮的舰首上方盘旋飞舞,就像甲板上那对紧密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一般。
  两颗血脉相连的心脏此刻交织在一起,再没什么力量可以让他们分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