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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三回 七邪覆
崔小玄痴迷于创造怪物,除了御甲术和机关术,对相关的铸造术也是十分喜欢,当然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铸造神器——五曜炉。
传说此炉始于千年之前,乃聚窟洲铸造大师逆木游历天地,采聚了五种奇光之精华所造,曾有无数神器法宝由它而出,其中最出名的一件,就是天相宗的镇派之宝——天相轮。
直至三百年前,逆木大师突然神秘失踪,五曜炉亦随之下落不明,数百年来,寻找之人一直未曾断绝,不想今日却出现在这大泽的骷髅窝中。
小玄一阵激动,不住大吞口水。
五条光柱射到守护结界的边缘,突然弯曲起来,游龙般四下飞舞,时而如虹时而似焰,映耀得满堂绚灿。
觅鼎子连续变换印法,那五条奇光便如实体般随着他地操控交织盘绕,神奇之极。
忽有一片黑影从炉顶冉冉升起,给五条光柱带到空中,在轮番浸淬与冲击中荡出圈圈眩目的光芒,时金时赤、时青时碧……不住变幻。
小玄凝目望去,好不容易才瞧清楚,原来那是一张人脸面具,心中惑道:「这面具便是那魔君之覆么?瞧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
觅鼎子不再变换印法,将面具固定在空中,头顶白气如蒸,显然灵力消耗极巨。
结界外的墨袍女子打了个手势,旁边一群术士打扮的黑袍骷髅中步出六名,各自念咒结印,进入法阵,立在觅鼎子身后两尺,开始隔空向他输送灵力。
面具不住激颤,荡幻出的光圈亦越来越绚丽灿烂,发出一波波「嗡嗡」的怪音。
觅鼎子身体晃动,脸皮如纸颤荡,汗如雨落。
六名骷髅术士的衣袍均高高鼓起,显然正竭尽全力。
面具抖动得愈来愈剧烈,倏地变白,荡出一圈数倍于先前亮度的眩目光芒。
小玄眼睛一闭,猛听「轰」的震天巨响,似有狂风刮来,不由退了半步,赶紧睁眼,只见厅中情形大变,中心的巨炉竟已不见,法阵中悬空翻滚着无数燃烧的火块,心中闪过一念:「五曜炉爆炸了!」
六名全身带火的骷髅术士从残破的守护结界内蹿出,扑地乱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嘶。
周围的骷髅士兵纷纷退后,它们并不懂得恐惧,只是本能地讨厌那些神异火焰,长骸同双头虎厉喝制止。
墨袍女子突然纵身而起,掠入炼狱般的结界。
小玄心中骇然:「传说五曜炉的火焰是由五种奇光之精华凝聚而成,瞬间就能销金融铁,她这不是去送死么!」正在惊疑,那女子已从结界跃出,手里提着一人,正是觅鼎子。
只见那女子的面纱及衣袍俱成灰烬,身上却毫发无损,晃裸着莹白如雪的粉肌,玉峰俏耸蜂腰堪搦……
小玄张口结舌,急忙睁大眼睛,待要瞧个仔细,可惜那女子已凌空一抓,从旁边的骷髅术士身上扯过黑袍,裹住了玲珑浮凸的迷人娇躯。
小玄吞了吞口水,只好把目光移到她脸上,见其蛾眉挑发凤目如刀,眼皮及两瓣润嫩如脂的朱唇皆抹着晶莹紫彩,异样的妖妍艳丽,不由扼腕遗憾,心中悄赞:「这妖精好漂亮呀!」
妖魅女子扶住似乎奄奄一息的觅鼎子,惊怒交集道:「失败了?」
觅鼎子摇了摇头,缓缓抬起臂来,手里竟捏着那张面具,疲惫无比道:「请御使查验。」
妖魅女子大喜,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瞧了好一会,颤颤巍巍地戴在脸上。
小玄望去,只见那面具色如淡墨,只覆及鼻梁,开着两只眼洞,前方顶处竟生着七只邪异的弯角。整只细纹遍布,仿佛由许多块碎片粘合而成,但其上不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电似青芒蜿蜒爬过,予人一种异样流畅之感。
妖魅女子娇躯猛地一震,两手握拳,竟如痉挛般绷扭起来,面具下边露出的半张脸儿咬牙切齿,似在忍耐着什么。
小玄心中奇道:「她怎么一戴上那魔君之覆就变了模样?啊,敢情跟我上次一样,炼坏了宝物,招致反噬啦!」
妖魅女子身子越抖越剧,倏地扬臂展指凌空虚抓,七、八步外的一个骷髅术士立时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径直朝她撞来。
妖魅女子狞喝一声,亦不知做了什么,骷髅术士突然衣袍尽裂,根根赤骨如炸开般四下飞散。
余下的另外三个骷髅术士大吃一惊,纷纷朝后退去。
妖魅女子纵身而起,如鬼魅般飞出,在三个骷髅术士身旁各现了一瞬,然后三个骷髅术士几乎同时爆碎,连声惨呼都不及发出。
守在门前的长骸将军惊叫道:「御使大人,你……你……」要知这每一个骷髅术士都是灵力极其深厚的魔法高手,珍稀之至,孰知却在眨眼间就给全部消灭。
妖魅女子驻足停下,颤着身狂笑道:「终于修复了!魔君之覆终于修复了!
令无数神魔闻风丧胆的七邪覆终于重现天地啦!」
听着她那狂荡无比的笑声,小玄心中一阵发毛,忽想某个传说来:「魔君之覆……七邪覆……莫非这面具跟上古大魔头七邪魔君有关?」
觅鼎子支撑着跪下,头伏至地,喘息道:「御使大人,魔君之覆今已修复,就请贵教依照诺言,放过小老儿的一家老少。」
妖魅女子身子依然不停地痉挛扭动,似乎无法控制住自己,隔了好一会,才狞笑道:「放……放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捉你的家人回去呀!」
觅鼎子抬起头来,面如白纸。
妖魅女子张狂笑道:「不明白是么?本座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吧,那夜去府上的人唤做血尊,素来最嗜人血,偏偏他那次又领会错了命令,嘿嘿,所以呀…
不好意思,贵府没有人活过那夜。」
「不!」觅鼎子绝望地大吼一声,两手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稀疏的白发。
妖魅女子如陷疯魔,手足不时便会一下触电似地甩动,狞笑道:「七邪覆已经修好了,你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如果你想你的家人,眼下就可以去见他们哟!」
觅鼎子悲愤欲绝,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诅咒似地喃喃道:「你们骗我……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妖魅女子径从他身边飘过,笑声如冰,「长骸将军,我突然想到了个主意,这老头儿或许是个炼化血骷髅的好材料哩,虽然那时他的铸造技能会丧失很多,但会变成一个永远对本教忠心耿耿的骷髅工匠。」
长骸将军狞笑道:「大人高见,渊中正缺少工匠呐,末将待会就把这老头儿送去血炼池!」
觅鼎子忽尔安静了下去,小玄望见他嘴唇微动,似在默念着什么。
妖魅女子惊呼一声,伸手往自己脸上捂去,但面具已先一瞬飞了出去,她急转回身,见觅鼎子正启唇默念,心叫不好,纵身朝其扑去。
觅鼎子仰面朝空,那七邪覆便像长了眼睛似地向他飞去,正正地罩落在他脸上。
妖魅女子厉叱一声,爪如电掠,却只扫中觅鼎子的残影。
戴着面具的觅鼎子瞬间出现在距原处七、八步的地方,虽然体貌依旧,但却给人一种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妖魅女子怒道:「你偷偷给七邪覆下了禁咒!」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觅鼎子向门口掠去,竟是疾迅无比。
妖魅女子大喝:「拦住他!」
长躯将军厉喝:「把门堵死!」挺起手中的双尖巨叉,抖出个叉花,朝电掠而至的觅鼎子刺去。
谁知觅鼎子足尖一点,人如鹤般冲天而起,避过了巨叉,再于空中不可思议地一折,从数排骷髅士兵头上掠过。
两个双头骷髅剑士从地面跃起,挥剑劈来。
觅鼎子硬冲上去,拼着身受两下重剑,分拳将两个双头骷髅剑士击飞,同先前判若两人。
眼见冲到了门前,看似十分笨拙的双首虎突然纵起,用横阔的巨躯堵住了门口。
觅鼎子心知稍有迟疑,生路必绝,遂仗着七邪覆之威,依旧往前冲去。
双首虎大喝:「找死!」双手擎剑砍去。
觅鼎子闷哼一声,却是用背硬生生挨了他那雷霆万钧的一剑,几乎同时,他的拳头也击中了双首虎右边的骷髅虎头。
双首虎的虎头震得一偏,但身子只稍稍歪移。
觅鼎子又飞出一拳,正中其心窝,双首虎震退了两步,胸前的护心镜已完全碎裂,却仍然强悍无比地拦在出口。
小玄有心助那觅鼎子,亦想趁机逃出去,急速提起离火真气,诈作上前拦截,却倏地撞到了门前一排骷髅士兵的身上,又横戟绊倒了追来的几个骷髅士兵,将门口乱成一团。
后边的妖魅女子从众骷髅士兵顶上飞过,一边手爪带出道道黑色气流。
「蚀魂爪!」觅鼎子心中凉了大半,突见一个骷髅士兵没头没脑地撞到双首虎腹上,竟将他顶歪开去,让出了一线出口,就在这时,背心蓦地剧痛,却是吃了妖魅女子一爪,当即反肘撞去,正中敌人右肋。
妖魅女子闷哼一声,向后跌去。
觅鼎子就势前冲,从露出的一线空隙扑了出去,顾不得喘息,滚地爬起,朝前飞奔。
撞歪双首虎的骷髅士兵正是小玄,亦趁乱一钻而出。
「有奸细!那个是奸细!」双首虎咆哮着追来,显然已识破了他。
小玄夺路飞奔,那双首虎身型虽巨,速度却是半点不慢,跟在后边紧咬不放。
「这样甩不掉它啊……」小玄心念电转,一边逃一边悄聚灵力,待得泥丸宫盈满,倏地回身,施放了个千山火鸟咒。
双首虎猛见前边千百朵赤焰袭来,威势惊人,他乃亡灵之邪,天性畏火,唬得急忙刹足,但此段甬道甚窄,后边疾追的几个骷髅士兵收势不住,立时纷纷撞上,挤作一团,赶至的长骸将军也给阻住,不禁七窃生烟,厉声大吼:「滚开!
统统给我滚开!」
双首虎挥剑狂舞,但仍给数朵火焰穿透防御飞到身上,却是如同搔痒,方才发觉敌人这招中看不中用,心中怒极,急又朝前追去,但奔到一处岔路口,已不知小玄的去向,气得哇哇大叫。
小玄奋力疾奔,到了一个静处,终能稍事喘息,只觉身上的盔甲又重又闷,遂三、两下扒掉,但听四方都是呼喝声与奔跑声,心中连连叫苦,忽听旁边有人低唤道:「过来。」
小玄吃了一惊,循声望去,见旁边的巨型骷髅像后隐约有人招手,于是提鞭戒备着过去,近前再瞧,见是觅鼎子,笑道:「原来是老伯啊,吓我一跳。」
觅鼎子喘息道:「你是谁?」
「我叫崔小玄。」小玄见他嘴角溢血,似乎摇摇欲坠,赶忙上前扶住,问道:「老伯你怎样了?」
觅鼎子不答又问:「为何到此?」
小玄道:「这个啊,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再说。老伯你识得这里边的路吗?」
觅鼎子惨然一笑:「识路又如何,这里边到处是妖邪,往哪逃去?若是逃得了,老夫又岂甘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上一十九年!」
小玄想想也是,但他天性乐观,沉吟道:「办法肯定会有的,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觅鼎子的眼睛从面具眶里盯着他,似有所思。
忽听脚步声大作,甬道前后俱似有人奔来。小玄赶忙扶觅鼎子藏到骷髅巨像后边,强忍着恶腥伏低身子。
只见先前那妖魅女子同长骸将军、双首虎率领一队骷髅兵赶至,迎面碰着另一个身束锁子银甲背生骨翼的骷髅魔将,后边引着一队骷髅士兵,亦是个个背有骨翼。
妖魅女子喝道:「破空将军!有甚发现?」
「回御使大人,末将从血炼池那边一路包抄过来,尚未发现敌踪!」那破空将军大声应道。
小玄心中越来越惊:「这窝妖邪非同小可呀,不单数量极多,且一群比一群怪异!」
妖魅女子满面怒容,叱道:「那就再给我搜去!魔君之覆乃教主钦点之物,倘若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得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这些魔物老提什么教呀教的,不知到底是何邪教?」小玄思道。
妖魅女子继斥道:「你们全都听好了,我不管那两个人是死是活,本座只要那张面具!本座只要魔君之覆!」
三个骷髅将军齐声应是,各自急率部下离去。
待得群邪远去,小玄方敢出声,「请问老伯,这面具是啥宝贝?竟惹得它们如此着急。」
觅鼎子淡笑道:「这张面具乃上古魔头七邪魔君的至宝,具有吸取天地七邪之功,拥有之人只要能躲过神佛之诛,假以时日,便会愈来愈强,直至无限,你叫这些妖孽如何不紧张!」
「果然跟七邪魔君有关。」小玄忍不住问:「吸取天地七邪之功……何为七邪?」
「就是愤怒、怨恨、嫉妒、淫欲、贪婪、残虐、傲慢!」觅鼎子边说边喘,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竟不时浮现出道道黑气,而且越来越浓。
「原来是这等邪物!」小玄瞧他气色不对,道:「老伯你伤势如何?我先帮你疗伤吧。」
觅鼎子凄凉一笑,「不用了,老夫中的是蚀魂爪,魂魄已腐,此刻便是大罗金仙赶到亦救不了啦。」
「蚀魂爪是什么邪功?居然如此之毒!」小玄听得心惊,忙慰道:「我学的是如意五行,中有疗伤之术,我虽不精,但亦识得点皮毛,让我试一试可好?」
「如意五行……原来你是玄教门人……」觅鼎子摇摇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忽道:「崔小玄,老夫助你逃出去,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小玄道:「老伯您伤得如此之重,又怎能……怎能……你有什么事需我帮忙?」
「老夫要你……要你立……立个誓,替吾诛尽天下邪魔!」觅鼎子断断续续道。
小玄微笑道:「降妖除魔乃我玄教宗旨之一,但凡恶类,我崔小玄都会与之誓不两立的,这个老伯无须叮嘱。」
「你听好——只要是妖魔邪怪,只要能力所及,我要你见一个杀一个,你快立个誓来!」觅鼎子极是固执。
小玄一愣:「见一个杀一个?这可不大妥当哩,妖魔邪怪中未必全是坏人啊……」
「怎么了?你不肯么!」觅鼎子厉视着他。
小玄道:「老伯,这个可不能随便答应您,譬如我的几个结拜兄弟姐妹都属妖类,但却不是什么恶人呀,难道要我见到他们也要杀了么?」
觅鼎子强横道:「这个老夫不管,眼下只有我能助你逃出去,更能令你傲视天地!你到底立不立誓?」
小玄道:「老伯,我知您老恨极了这窝骷髅,等我出去后,一定寻我师父师姐她们来将这伙邪秽统统灭了。」
「若无老夫助你,你又岂能逃得出去!」觅鼎子瞪着他怒道。
小玄自信满满道:「办法总会有的,待我仔细想想。」
「你是不肯立誓了?」觅鼎子一阵急喘。
小玄摇摇头,和声和气道:「老伯您别着急,我师父师姐她们可厉害着呢,个个都是降妖除魔的大师,待我找着她们,回头一定帮您把这骷髅窝砸个稀巴烂!」
觅鼎子知晓自己余时无多,心中又急又恼,突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狡黠,弱声道:「好吧,既是如此,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
他勉力交手结起一印,嘴唇微动。
小玄瞧见,急忙阻道:「您老伤势这样重,此刻切切不可运用灵力呀!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好了。」
觅鼎子却充耳不闻,直至面上的七邪覆亮了一下,方才松手卸印,喘气道:「那好,你过来,帮我记着几句话。」
小玄倾身过去,觅鼎子低声念了几句,又重复数遍,诡笑道:「你可记住了么?」
小玄只觉那几句话玄奥无比,一时不明,搔头道:「记住了,好像是什么功法的口诀呀……老伯您为何要我记下这几句话?」
觅鼎子喃喃低语,几不可闻,「幸好老天送来了你这小子……只有你这小子了……莫怨我……莫怨我……」
「老伯你说什么?」小玄没听清楚。
觅鼎子深深地注视着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莫明的浓浓哀痛,忽道:「你把适才的几句念一遍给我听,瞧你是否真的记住了。」
小玄随口念出,倏见觅鼎子面上的七邪覆飞了过来,竟然罩在自己脸上,不禁吓了一跳,体内蓦然升起某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整个人登如电击般大震,差点一蹦而起。
露出本来面目的觅鼎子诡异一笑,弱声道:「替吾诛尽天下邪魔啊……」周身肌肤黑气蓦地大盛,深如稠墨,忽然一歪倒下。
小玄强压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异感,急忙上前去扶,惊道:「老伯,你怎么了?」
只见觅鼎子肌肤迅速萎缩,五官竟给拉扯得完全变形。
小玄掌抵其背心,拼命输入真气,骤感一股森烈的妖异气劲侵袭过来,遇着自己的真气不但丝毫未减,反似顺势欲噬,拒无可拒,慌忙撤掌。
这时,觅鼎子整个身子竟然收缩成不到原来的二分之一,早已无声无息。
「怎会这样的……」他目瞪口呆,好一会后,忽尔省悟,那股妖异气劲必是觅鼎子所说的蚀魂爪力了,没有了七邪覆的支撑,乃这老人突然逝去的原因。
「这面具怎么会忽然自己跑到我脸上来?啊!莫非适才念的那几句口诀就是御宝真言?」小玄惊疑不定,体内的奇异感受却愈来愈强烈,似兴奋,似痛楚,似忿怒,似有什么要涨裂躯体宣泻而出……
「他为什么要让我念这口诀?是我念的口诀呀,这岂非等于……等于是我害死了他!」小玄头昏脑胀,身心俱感难过无比,但从骷髅巨像上传来的血腥气味,此刻竟令他觉得异样甜美。
又有一队骷髅戟兵从前边急速奔过。
小玄蓦地血脉贲张,一个个若有实质的念头撞击在他的心口上:「诛尽天下邪魔!」体内的离火真气蓬然勃发,热力顿如熊熊火焰般爆出。
此段甬道昏暗,那队骷髅戟兵立时给突然发出的光亮惊动,纷纷调头围来。
小玄足下一顿,人已凌空,八爪炎龙鞭自袖抖出。
但见一条粗巨的火龙在黑暗中腾起,张牙舞爪地从骷髅巨像后盘旋而出,扑向骷髅们。
众骷髅兵挺戟疾刺,最前边的七、八个竟在刹那间给火龙卷上空中,连人带戟一起焚烧。
小玄心中震愕,万想不到自己的威力提升至此,鞭上的火劲似又涨了近倍,但觉酣畅痛快,无暇多想,沉吼着反甩一鞭,又将数个骷髅戟兵抽成火团。
剩下的骷髅兵并不知恐惧,依旧怪嘶着潮涌杀上。
小玄东甩西抽,舞着柱般粗巨的吓人火鞭,摧枯拉朽般把一个个骷髅扫断、击碎乃至焚毁。
他眼睛阵阵生辣,每击破一个骷髅,体内都似有道神秘的电流生出,飞掠过条条血管直达心脏,令他更是狂乱狂暴,如痴如醉地沉迷于这从未有过的状态中,仿佛成了瘾,不能克制无法休止。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四回 骷髅老祖
三十几个骷髅戟兵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内全部倒下。
但崔小玄仍若疯魔,杀意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神经,不能遏制地继续狂舞炎龙鞭,将散布四处的骷髅残骸抽击成更碎更小的火块。
某个模糊的念头如诅咒般无休无止地电掠过他心头,牢牢地操控着他的意志和躯体,消耗着他的精力与体力。
整道甬道倏似地震般剧震了一下。
小玄仿佛梦中惊醒,忙用手死死抓住脸上的面具,撕皮般将七邪覆扒了下来。
在扯下面具的刹那,他体内的奇异感觉突然消失,那令他形同疯狂并赠与他强大力量的魔力亦戛然而止。
小玄登如虚脱,差点一跤坐倒,这才发现周身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湿透。他盯着手里的面具,惊魂未定:「一定是这面具搞得鬼!七邪覆,光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色如淡墨的七邪覆静静地停躺在他手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仿佛不是空透的,好像正以什么注视着拿着它的人。
小玄呆呆地瞧着手里的面具,心中突涌起一阵再次戴上它的强烈欲望,吓得赶紧翻过背面去,几想就此丢掉。
但他的天性十分好奇,终究有些不舍,思道:「此物虽然十分邪恶,可也算是一件至宝,适才若非有它相助,我一个人未必打得过这几十只血骷髅……」
越想越是舍不得,便寻了个借口:「我何不带回去仔细琢磨,加以调炼,说不定能去芜存菁,将之变成个好东西哩……倘若真的不成,到时我再把它毁掉,至少还能收回点什么稀罕材料吧。」
主意一定,小玄遂将七邪覆收入如意囊内,忽然记起觅鼎子来,当下走回骷髅巨像后边,对着其尸,不禁大生感慨:「这老伯从前定是个不凡的铸造大师,可惜却遭逢这等不幸,虽说他适才哄我戴上那七邪覆,但用意却未必不善哩,唉,既然叫我碰上了,那就把他带到外边去,让这不幸的老人入土安息吧……」
正在思量,甬道倏又剧震了一下。
小玄身子微微一晃,方省现下仍处险地,心中疑窦丛生:「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震动?而且这里边到处是骷髅,适才好一阵激斗,怎却未将别处的骷髅引来呢……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匆匆朝觅鼎子拜了几拜,将他尸身收入法囊,望望左右,胡乱捡了个方向奔去。
一连转了近十个弯,路上竟没遇见半个骷髅,小玄越发疑惑,步子渐渐放开,奔得更疾。
又寻了一阵,进入段宽阔的通道,终于有所发现,远远望见前边有一小队背生骨翼身披银甲的骷髅掠空低飞,急忙尾随赶去。
随着渐近,前面开始传来各种声音,有的似骷髅的嘶吼,有的似兵器的交击,有的似飞禽的拍翼,还有的似浪潮的奔涌……
「莫不是师父她们杀到了吧?」小玄心中更急,数息间就奔到了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阔,一幕仿如地狱无比震撼的画面映入目中:红色,到处是红色,在巨大的洞厅中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红色,面积最大的红色是十来个血池,血池里边是似沸的血浆,随着温度的不同分呈为桔红、殷红、赤红、紫红、暗红……
其中有两个血池已经决口,夹杂着人的头颅、肢体与内脏的浓稠血浆从破裂的堤围滚滚涌出,淹没了大片空地,而在没有波及的地面则拥挤着密密麻麻上千个骷髅,虽然它们的形态与装束各异,但从裸露的部份可以看到全部都是赤红色的骨头。
最奇异的还是在洞厅中央一股粗巨的红色旋风,赫然是由血浆形成,它急转着飞驰着,所到之处,骷髅们就会纷纷退避,似是十分忌惮。
小玄暗暗惊奇,但见仍有数十个体形怪异的高等骷髅围绕在旋风周围,偶尔不甘心地递出兵器试探威力。
其中除了先前遭遇过的长骸将军、双首虎,还有那个背生骨翼的破空将军,他的背翼此刻已经完全张开,竟然宽达两丈,斜斜飞掠于旋风上空,手提一条银色的骷髅头飞锤伺机进攻。
而在他身后,约有五、六十个全是背生骨翼的银甲骷髅兵,居然在空中排列成队,个个抱着一张亮光闪闪的机括强弩,瞄准了旋风。
小玄越瞧越骇然,心忖:「这窝妖邪不但数量极多,且种类奇繁,更有精良装备,倘若它们跑去外边肆虐作恶,那必是场难以想象的大浩劫呀!」
这时又有一队骨翼骷髅从远处飞来,加入了战斗序列。
破空将军开始抡动骷髅头飞锤,似乎注入了什么,原本暗哑的飞锤登时亮了起来,银芒不住闪耀,突然发出一声怪嘶,化作银光电掠出去,顿将旋风撕开了道大裂口。
飞列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的那队骨翼骷髅一齐发弩,近百道银电聚射向旋风的裂口。
撕裂的旋风终于破碎,但中间立现出一面金色的巨大光盾,疾旋着挡住了所有银电。
「大师姐!」小玄一阵惊喜。
破碎的旋风变回了浓浓的血浆,满天落下,正要着地,忽又凌空缓缓旋转起来,这次却汇聚成了一股红色洪流,似在某种力量的指引下倏地飞向空中。
破空将军大惊,急忙振翅避开,但后边的那队骨翼骷髅却未能幸免,有几个冒着赤烟从半空坠下,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弄潮之舞!」小玄心中大叫,蹦了起来。
只见那股洪流依然不止,如巨龙般盘旋游绕,中间不时现出两个娉婷身影。
「师父!大师姐!」小玄顾不得旁边的骷髅们发觉,飞掠冲去,但在途中立遭拦截,数名身型横阔的双头骷髅掣剑劈来。
他避无可避,急忙挥鞭迎击,稍一顿滞,瞬间已陷重围,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骷髅噩梦般出现在周围,无数索命的兵器暴风骤雨般袭至。
压力有如排山倒海,小玄这才发现先前遭遇的数仗不过是小儿摆家家酒,短短的片刻间,他便感筋疲力尽,长鞭似陷泥潭,几乎无法舞动,蓦地背上传来一下彻骨剧痛,心叫不妙,人已朝前扑去。
就在变成肉泥的刹那,小玄忽觉身子一轻,人倏高高升起,只见底下的骷髅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原先的位置。
崔采婷拎着他的腰带从群魔顶上掠过,飞向不远处的一个血池。
雪涵则在旁掩护,以阿金盾幻出的巨大的光盾阻击骨翼骷髅群的凌空追杀。
「师父!终于找到你们了!」小玄惊魂未定,手脚在空中乱扑乱腾,忽一把勾着了美人的柳腰,赶忙紧紧抱住。
「怎么只有你一个?」崔采婷玉腮微酡,竟往沸腾的血池冉冉落下。
小玄头贴师父腰里,只觉半边脸都麻了,鼻中又嗅着丝丝若有若无的芬芳,神志一阵迷糊,答道:「我跟在你们后边的呀,没想却跟丢了。」
崔采婷降至离池面仅一尺之距,左袖甩出,突然凌空顿住,唤道:「捉紧!」手已放开了小玄,两掌互交,结成一个印法,骤见圈圈光芒如波荡出。
小玄闻言,趁机把美人师父的腰肢搂得更紧更密,心中忽生出一种异样感觉。
崔采婷的如意五行已臻化境,几乎每一印法咒术皆能瞬间发出,但此印法却例外的加持了数息。
雪涵在周围飞掠旋绕,疾舞阿金盾将两人紧紧护住,片刻间击退了三批企图靠近的骷髅。
崔采婷结起的印法光芒愈来愈盛,两手之间竟凝现出一个淡紫色的浑圆光球……
小玄眼角掠去,只见光球附近的景象俱成扭曲,不禁凛然一惊:「难道是如意五行的三大绝顶法诀之一的——五元归宗么?」
紫色光球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周边不时有青蓝的细小电火蜿蜒爬过,崔采婷娇叱一声,紫色光球脱手而出,不徐不缓地飞向血池边缘,静悄悄没入由人骨与内脏筑成的堤围,约隔了一息,方听轰天巨响,仿佛整个洞厅都颤了一颤,但见浆血四溅骨头纷飞,血池已给炸开了一个过丈的缺口,沸腾的血浆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附近的骷髅急忙四下逃避,但仍有十几个给血流追上,立时狂嘶起来,只挣扎了片刻,便融化似地没入血流之中,就此销声匿迹。
「瞧模样,此招九成九就是五元归宗哩!威力果然吓人。适才的两次剧震,一定也是师父施放这法诀引起的!」小玄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但他早就听几个师姐说过,师父曾用此诀将一只千年凤凰瞬间解体。
「走,这里边妖秽太多,先出去再做打算。」崔采婷声聚一线,直传雪涵耳内。
雪涵连施几个金光纵,朝她掠来,三人汇合于一处。
崔采婷这才腾出手来,把小玄两臂从腰间解开,提着他向某处冲去,雪涵紧随断后。
小玄晕头转向,只觉力气随着鲜血从背后的创口急速飞洒流逝,但心知此刻形势紧迫,于是咬紧牙关死死挺着。
奔了片刻,忽听雪涵在后边叫道:「师父,小玄后边的伤口很大!」
崔采婷闻言立时刹住,施了个急救类的木枷术暂封住小玄背上的创口,问道:「还有哪儿?」
小玄摇摇头,忽一眼乜见上方有条狭窄的深蓝,缀着数点星光,再望旁边,果然在不远处的凹壁内靠立着一座骷髅巨像,不禁大喜道:「我适才就是从上边掉下来的!从这里上去就是地面了!」
崔采婷抬头望了望,亦瞧见了一线夜空,当下立作决断,对雪涵道:「我施御剑飞行出去,你用真气护住小玄的伤口。」
雪涵应了,伸出一掌虚捂在小玄背后的伤口上。
崔采婷从法囊中取出神兵入梦,拔剑望空一抛,口中默念真言,骤见剑身迅速变大变长,转眼已如舟大小。
转角处突然出现一群骷髅,小玄揉揉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来那群骷髅通体如血,首是骷髅人头,身却如巨型蜘蛛,不但肢长过丈,且每个都生着八条如钩长腿,尖锐而锋利。
小玄结舌道:「这……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骷髅!」
「这妖巢内有许多复合骷髅,此类肯定又是其中的一种,看模样,它们多半是血骷髅同巨型狼蛛的合成品!」雪涵凝目答道,左掌仍虚捂着他的伤口,另一边抖抖罗袖,露出了挂在玉臂上的阿金盾。
那群骷髅血蛛很快发现了三人,立时展足奔来,竟是疾迅如飞。
千钧一发之际,崔采婷终于完成了施法,唤道:「登剑!」三人纵上剑身,沿着深沟向上斜斜飞去。
那群骷髅血蛛扑了个空,竟仍不肯罢休,居然纷纷蹦上两边石壁,如履平地般紧紧尾随,长长的尖腿轮番勾出,好几次险些刺中位于最后的雪涵。
雪涵运起金罡真气,一边护住小玄的伤口一边不时反击,每挥一下玉臂,金色的巨大光盾便会将一只骷髅血蛛剖成两半。
小玄只觉气血翻腾,背后的巨大创口使他几乎承受不住这种高速飞行,但听骷髅血蛛们惨嘶不断,心中稍定,无意间朝下一瞥,却见沿着两边石壁追击的骷髅血蛛反而越来越来多,不禁骇然。
入梦终于飞出了深谷,三人全都松了口气,崔采婷生怕小玄承受不住,忙将飞速减缓,回首问:「觉得怎样?」
小玄弱声笑道:「没事,有大师姐护着哩!」
雪涵忽露讶色,指着底下道:「快瞧!好像是师叔她们……」
崔采婷同小玄往下望去,见从深谷中爬出的骷髅血蛛漫山遍野,一行人刚好自投罗网地撞上来。
这行人果然是刚刚赶至的飞萝、李梦棠几姝与方少麟,瞧见眼前「壮观」的异象,登时个个色变。
骷髅血蛛们正为失去目标恼怒,纷纷张牙舞爪扑向新的猎物。
飞萝最先反应过来,罗袖挥出,立扫中最先扑至的一只巨大的骷髅血蛛,她修为深不可测,先前遇着骷髅骑兵一拂便摔,不想这骷髅血蛛只是歪了一歪,数只长长的钩腿电般扣来。
飞萝暗吃一惊,闪身飞退,只听「嗤」的裂响,罗袖反给撕去了半幅,露出凝乳似的玉臂。
这时其余几人亦先后遭遇凶险,皆给冲得手忙脚乱,转眼全都陷入了骷髅血蛛群的包围。
崔采婷心叫不妙,急御入梦朝下冲去,用真气吐字道:「全都登剑!」最先飞到夏小婉上方,将她接上剑身,旋即掠向岌岌可危的程水若。
水若从来就最害怕虫蛇诸类,此刻早给吓得手足俱软,哪里还能还击,更无空暇召唤冰麒麟,只仗着天池嬉波步游走闪避,但如潮掩至的骷髅血蛛留给她的空间越来越小,险象环生。
小玄瞧得大急,只恨不得跳下去保护玉人,眼见到了她的上方,忙伸手去接,大叫道:「快上来!」
水若一跃纵起,不料罗裙裙脚却给一只骷髅血蛛飞腿勾住,身子登时一沉,人已往下坠落,十几只巨镰般的蜘蛛腿一齐朝她扣去。
小玄魂飞魄散,振身一扑,脚上头下捉住了水若的手腕。
雪涵反应极快,飞手疾扣他腿,将之紧紧拉住,崔采婷急御入梦飞起,「嗤啦」一声,水若裙角撕裂,终于摆脱了困境,给小玄拉上空中。
雪涵振臂一提,将两人一齐扯上剑身。
水若「哇」地哭出,惊鹿般一头扑入小玄怀中,浑身抖个不住。
小玄赶忙紧紧抱住,轻拍其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没事了。」自个却犹是惊魂未定。
崔采婷御剑飞向互相支撑的李梦棠、摘霞同方少麟三人,有惊无险地将他们一一接上剑身。
剩下的飞萝可就轻松多了,只见她随意变换了几下身法,便脱出了骷髅血蛛群的重重包围,翩跹曼妙地飞上了入梦。
崔采婷驱御入梦掠向高空,将那些挥肢狂嘶的可怖骷髅血蛛抛在地面。
水若哭了一阵,忽然惊醒似地从小玄怀中挣出,霞满玉腮。
小玄给她一推,蓦觉背上痛如刀割,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下,原来适才跃出去救水若时,背后的创口已给挣裂。
摘霞正于小玄背后,惊呼道:「嗳呀!流血了!小玄流好……好多血……」
水若一怔,问道:「你受伤了?」顾不得避忌,倾身就从他旁侧趴过去看,见男儿背后血透衣衫,早已湿了大块,脸倏转白,颤声道:「你救我时受伤了?」
「是先前在谷底时挨的。」小玄强作若无其事。
水若噙着泪水,似嗔似急地瞪着他。
「没什么大碍,一点点皮肉伤而已。」小玄努力露出个笑容,悄悄握住了玉人的手儿,见她没有甩开,心中一喜,背上的疼痛立时减弱了许多。
水若转头叫道:「二师姐快来,小……五师弟受伤了!」
李梦棠在剑首听见,急忙过来为小玄检查伤势,须臾方才放下心来,道:「还好,没有伤着要害。」当下运功结印,施展疗伤术为他医治。
水若听了,脸上终于还了点血色。
「水若对我一直都是直呼其名的呀,如今却改唤做师弟了……」小玄患得患失,心中一阵惶然。
方少麟望着渐渐远去的骷髅血蛛群,骇然道:「这些怪物又是什么玩意?竟比先前那些骷髅骑兵还更可怕!我几乎打不动它们……」
「在那条大裂谷底还有许多更厉害的。」雪涵凝眉道。
飞萝闻言忽问:「你们找到魔阵的主池了?」
「嗯,就在那条大裂谷的谷底,有十来个魔力源血池,我们找到时,正碰见那些妖秽从池中炼制血骷髅。」崔采婷道。
「无法毁掉吗?」飞萝又问。
崔采婷摇摇头,「我只破坏了其中两个。那下边妖秽数量太多,且都有点能耐,单凭我们,看来难以成功。」
飞萝深知这师姐的修为,听她这么说,不由吸了口凉气,「这些妖孽究竟是何时成的气候?之前竟然无人发觉!」
「瞧那谷底的建筑规模,只怕时日非短。」崔采婷满面凝重之色。
方少麟凛然道:「既是如此,我回去就立刻奏报朝廷,尽早调大军入泽围剿!」
李梦棠的木遁系疗伤术果然神妙非凡,不过片刻,小玄已觉好受了许多,闻言心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此间妖魔何等厉害,岂是你那些士兵能够对付的!」正要说话,突闻一串怪笑荡空传来,心脏蓦然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循声回头,猛见后边红光冲天,如血幕般遮星蔽月,在夜空中显得无比诡异可怖。
「定是有大家伙来了。」飞萝淡淡道。
除了崔采婷,余者皆微微色变,心知这种异象绝非寻常妖魔能发,个个暗自戒备。
这时骤又传来一声低沉的长嗷,震得众人心神欲散,飞萝面露诧色,轻咦一声道:「怎么像是龙吟……这一带有龙么?」
「龙?」小玄虽然紧张,精神却顿一振:「听人说龙不知多少遍了,却始终没有见过真的,这下可如愿以偿了!」
红光如有生命般迅速蔓延过来,一条长长的东西从平滑的血幕中现出,盘旋着飞向众人。
那明显是龙的形态,小玄赶紧睁大眼睛,待瞧清楚,却陡然骇愕。飞来的果然是一条龙,尖吻突额,足张五爪,长逾三十几丈,但又不是他所听说过的龙,因为它身上没有鳞,脊上亦没棘,而是一条无肤无肉裸着骨头的龙,全是血色骨头的龙。
「这……是什么龙?这是龙吗?」小玄结舌道。
狞笑声又响,竟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回答:「这的确是龙,还是条仙龙,专噬邪魔的龙,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它是一条魔化的骨龙,亦是老夫的坐骑。」
骨龙如蟒般在空中盘绕成团状,众人这才看见在它的尾后还拖着个令人战栗的诡异战车,竟是由无数骷髅头与骨头组成。
战车上坐着一人,身裹白袍,秃着头顶,数绺白发在脑后随风飘拂,颧骨高耸,两眶深凹,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眼睛,就似个皮肉还未完全腐光的骷髅。
「骷髅老祖!」崔采婷失声,语调中带着一丝罕有的惊讶。
「嘿嘿,想不到这帮小儿里边,居然还有人认得魔家。」骷髅老祖森然笑道。
众人色变,方少麟心惊道:「老天爷!无怪大泽中妖秽横生,原来是这个大魔头藏在此处作祟……」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五回 空中激斗
飞萝吸了丝凉气,脱口道:「你……你居然还没死?」
骷髅老祖微微转面,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她,似笑道:「死?老夫早就修至不死不灭的境界了,有谁能让我死!」
飞萝心头一寒,只觉有如实质的威煞如山压来,急忙运功抵抗,不肯示弱道:「我知道至少有一个——聚窟洲焚虚!」
「哈哈,焚虚算什么东西!只不过那厮手段古怪,老夫当年猝不及防,因而吃了点亏,如今他若敢再来,老夫定叫他形神俱灭!」骷髅老祖再度狞笑起来,诡异的威煞如波荡出。
众人忙各自运功相抗,摘霞修为最弱,身子一晃,差点就从入梦上边掉落,幸有旁边的雪涵一把拎住,输入真气助其护住心脉。
飞萝悄悄运聚灵力,冷笑道:「怕是有人嘴硬心虚哩。」
「好刁的嘴巴,你这娃儿是谁?」骷髅老祖指了下前边的狰狞骨龙,笑笑接道:「你们瞧瞧这条可怜的龙吧,知不知它的来历?」
李梦棠盯着骨龙颔下的一颗宝石般的血色巨珠,凝重道:「骊龙者,乃万年青龙所化,藏于九重渊下,受无数癸水精华滋养,结珠成骊后,便能辟污垢万毒,专噬妖魔邪秽。」
「专噬妖魔邪秽?」骷髅老祖放声大笑,「告诉你们吧,这头骊龙便是焚虚那厮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可如今,它不但噬不了老夫这骷髅祖宗,反而成了老夫的御车之奴!」
众人闻言,无不暗暗惊讶,一时均联想起那湖心小岛上废弃的神秘楼台来。
崔采婷摇摇头,道:「不可能,这种绝顶的镇邪灵物正是妖魔邪秽的克星,你诀计不是它的对手!」
骷髅老祖声倏转厉,「废话少说,快快交出魔君之覆,否则魔家立叫你们形神俱灭!」
小玄大惊,心神一阵波动,恍惚中差点就要把七邪覆从如意囊里取出。
余者亦皆一惊,飞萝道:「什么魔君之覆?」
「老夫再说一遍,交出七邪覆。」骷髅老祖语调复平,似在极力抑制。
飞萝笑道:「这就奇怪了,那邪物早已失落了数十年,你若想要,怎么不去跟七邪魔君讨呀?」她语含嘲意,显是知晓七邪覆的来历。
原来七邪魔君早已灰飞烟灭,就是还在,骷髅老祖又岂敢去讨。
骷髅老祖勃然大怒,寒声道:「量你们不肯乖乖听话,那就尝尝老夫的厉害吧!」其音未落,前面的血骨巨龙突然展开身子,夹着烈风铺天盖地扑了过来。
崔采婷御剑急掠,朝前飞出。
飞萝等人知她无法分心相抗,个个运功凝神防御。
入梦飞得极快,但那血骨巨龙竟然丝毫不慢,挥爪虚抓,劲烈而阴诡的气流破空袭至。
雪涵抖袖亮出阿金盾,「嗡」的一声低鸣,巨大的金色光盾瞬间闪出,守护住众人。
气流撞中光盾,顿发出裂响的怖声,金色的光盾竟现出了五道破痕,雪涵心头一震,急忙提聚金罡真气相抗,转眼将光盾补好。
骨龙不住虚抓,发出的气劲越来越强,令得飞行中的入梦摇晃起来。
而雪涵的光盾频频剧震,盾面不时闪出耀眼的亮痕。
片刻之后,雪涵已是香汗淋漓,玉颜嫣红,柳躯亦不住晃动,忽然改用跪步支撑住身子。
众人皆知她功力非浅,孰料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显不支,无不暗暗吃惊。
崔采婷忽对飞萝道:「你来御剑。」除了她,这行人中就只余飞萝达到飞仙境界。
飞萝知她要出手,犹豫了一下,道:「骷髅老妖非同小可,再加上这条魔化骊龙,我们还是暂避为妙,待禀过教主,他日再与门人同来诛剿。」
崔采婷道:「不干掉这条鬼龙,就无法摆脱它们!」径自交手结印,骤见圈圈光芒如波荡出。
飞萝急忙接手御剑,方知在骨龙的干扰下,入梦根本无法加速。
崔采婷面笼煞色,交结的两手凝现出一只淡紫色的浑圆光球。
小玄在旁瞧见,立知她要施放五元归宗,心中凛然:「这一妖一龙竟逼得师父一出手就使出绝顶法诀!」
紫色光球迅速膨胀,颜色亦越来越深,青蓝的细小电火不时从球面蜿蜒爬过,崔采婷叱喝一声,径达两尺的光球脱手而出,不疾不徐地飞向挥爪追击的血骨巨龙。
骷髅龙感应到强大的威胁,狂啸声中从口内喷出一道焰状碧息,迎击光球。
两下交错,紫色光球如雪球般消融去了一层,但仍从碧息中穿透而过,直掠骨龙面门。
骷髅龙急忙摆首,岂料紫色光球竟然跟着一偏,仿佛生了眼睛般追了过去,无声无息没入它的骨颈,约隔一息,骨龙才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嗥,震得巨躯七曲八扭,几根巨大的赤骨从颈处炸飞出去……
小玄突然有点为它伤感起来,曾有一只千年凤凰在这绝技中瞬间解体呀。
谁知看似受到重创的骷髅龙凌空一摆,扭曲的身子立时绷直,接着一缩一弹,便如长虹般贯到了入梦上方,一只巨大的骨爪疾扣下来。
众人大惊,雪涵急忙举盾格挡,但这次光盾如纸糊般给撕开,此时崔采婷尚未回气,飞萝双掌上托,及时架住骨龙雷霆万钧的一击。
入梦登时剧震,整个向下一歪,几将众人掀下去,崔采婷忙重新御剑,稳住剑身,向前掠出。
骷髅龙如影随形追来。
「五元归宗哦……」骷髅老祖的狞笑从后传来,「原来你们是玄教门人,好!妙极了!重元子正是老夫最讨厌的人之一,魔家今日可要大开杀戒了!」
飞萝身子微晃,朱唇倏启,猛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原来她修为虽高,但武技并非所长,适才紧急之下硬挡骨龙的重击,内息已伤。
小婉同小玄忙从两边扶住,李梦棠结起印法,欲施疗伤术帮她医治。
飞萝摇头道:「我没大碍,先摆脱敌人再说。」
崔采婷微喘道:「鬼龙强悍,我再用五元归宗攻那老妖试试。」说着勉力结印,一只紫色光球再次凝现在手间。她今日已施放了四次五元归宗,灵力消耗极巨,渐感吃力。
飞萝朝李梦棠道:「我们三个一起来,梦棠你用箭,也射那老妖怪。」
李梦棠应是,从法囊中取出木母神弓,张弦搭箭。
飞萝从秀鬓上拔下一把莹光流荡的紫钗,接道:「我数一二三同时攻击,好叫那老妖怪难以招架。」
小玄瞧见紫钗,顿时心头一凛,因为花费了他无数心血的无敌大将军,正是给这美丽的小东西毁灭的。
「一……二……三!」飞萝数到三时,骤见一团紫色光球、一条耀眼碧华、一道闪灼紫电同时掠出,一齐袭向骷髅战车上的骷髅老祖。
小玄瞧得目眩神摇,心忖道:「一样是武技的绝顶玄通,一样是名扬地界的神兵,一样是用太古兽角制成的上宝,你这老妖还能不惨么!」
骷髅老祖好整似暇地并起两指,朝嵌在车辕上的一个黑色骷髅头点去,战车周围忽然升起四幕墨色的火焰,间中闪耀着无数血红的法咒符号,将整辆战车完全罩住。
耀眼碧华最先掠至,在进入墨色火焰的瞬间似乎慢了一下,现出一枝通体碧润羽为绿叶的箭矢,然后烧毁般消失了大半截,在完全突破墨火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难道是修罗之焰?」李梦棠绝丽的容颜白了一白,又将一只木母箭搭上弓弦。
骷髅老祖挥袖拂去,一抹妖异的血红将箭矢剩下的部份完全噬没。
这时,紫色光球跟着碰触到了墨色火幕,猛地爆出一声震天巨响,剧烈的波动扭曲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瞧见牵拉战车的骷髅龙因震荡掀翻,巨大的骨躯竟给抛向更高的空中。
但骷髅老祖的狞笑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哈哈哈!五元归宗不过如此矣!」
众人心头一凉,小玄却在疑惑:「还有那个要命的小东西呢?」
波动很快消平,骷髅战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骷髅老祖笑声愈狂,「便是重元子亲来,只怕也奈何不了魔家这坚不可摧的骷髅龙御呀!」
他正得意,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紫电,在夜空中诡异地折掠,然后就听见骷髅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啸,它那尚未恢复平衡的巨躯蓦地剧震,颔下的血色骊珠炸碎开来,晶莹的碎屑纷落如雨,在空中抛撒出一蓬妖诡如幻的殷红瑰丽。
紫电正是紫犀钗。原来飞萝见骷髅老祖的战车防御极强,遂改变了攻击方向,趁着骷髅龙失去平衡的刹那打中了它的骊珠。
骊珠正是骊龙的要害,不但为灵力之源,也是它那强大的躯体上最薄弱的地方,立时丧失了原先的威风,在空中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便往下坠去。
骷髅老祖惊怒交集地厉吼一声,从座上蹦了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一个极其繁复的印法,在战车给坠落的骨龙扯下去前,从身上发出一团如血的人形红影,鬼魅般疾飞向入梦上的众人。
「噬魂化魄咒!」李梦裳花容失色,搭弦的葱指一放,朝扑来的血影射出第二箭。
从木母弓掠出的碧华同血影一错,刹那烟消云散,而血影掠势依旧。
雪涵正要迎上,崔采婷已抢先纵出,两手一圈一推,前边幻出一堵若有实质的金色光壁,正是如意五行中防御力最强的功法——不动金罡诀。
然而血影从金色光壁一透即过,只是颜色淡了些许,魔鬼般扑入了崔采婷的身体。
崔采婷闷哼一声,软软地跌坐剑身之上,眨眼间肌肤诡异地赤红起来。水若、小婉和小玄急忙去扶,触手立觉肤烫如火,不禁大惊,齐叫道:「二师姐快来!」
骷髅龙同骷髅战车一起急速下坠,黑暗中传来骷髅老祖怒不可遏地咆哮,「你们休想逃掉,魔家定要将你们全都化作血骷髅,为吾万世之奴!」
一声巨响,众人望去,见骨龙与骷髅车已摔在地面,扬起大片沙石尘土,匪夷所思的是那条骷髅骊龙竟在迅速缩小,奇诡之至。
「难道这鬼龙是幻兽?」小玄虽然好奇,但此际心系师父,顾不得多看,一转头,见崔采婷面赤如血,而奔过来的李梦棠竟似束手无策,不禁更加惊慌。
这时入梦已有一会无人操控,摇摇欲坠,飞萝收回紫犀钗,便立即接手御剑,驱驶入梦急速飞离险境。
「怎样了?」小玄问。
李梦棠指搭师父腕关,把探了好一会,面色苍白道:「一定是那魔头三大独门邪技中的——噬魂化魄咒!我化解不了。」
众人知她的治疗术在地界散仙新一辈中无出其右,不想竟如此说,个个慌了起来。
方少麟道:「我听师父说过,骷髅老妖这噬魂化魄咒很是厉害,中者无法依借外力相抗,曾伤过许多修为非浅的高人。」
李梦棠点头道:「的确如此,我适才试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邪力的所在。」
小婉忙想救兵,道:「三师伯眼下就在逍遥峰,她老人家法力无边,定然会有办法的,不如我们赶快回去?」
飞萝担忧地望着崔采婷,道:「这么远距离的御剑飞行,只怕经受不住。」
御剑飞行速度惊人,须要乘坐者具备一定的真气方能承受。
「师父,你还能提聚真气吗?」雪涵抱着一线希望问。
崔采婷挣扎坐起,气若游丝道:「找……找个静处……我自己化解……」她似欲结印抵抗侵入体内的魔咒,却陡又歪倒。
水若急得眼泪直打转儿,「我们快找个地方停下来吧,师父好像挨不住了!」
飞萝何偿不想,但此际未出大泽,实力最强的崔采婷又已失去战力,若是给骷髅老祖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雪涵、李梦裳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中皆露出忧急之色。
小玄忽指着下边道:「师叔,我们就在这里降落如何?」
众人望去,见底下密林环着个碧湖,湖心有个小岛,正是昨天到过的地方,飞萝心中微微一动。
「这小岛上不是有个聚集精华之气的地方吗?正好可助师父化解魔咒呀!而且……」小玄接道:「这小岛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倘若那些妖孽追来,我们亦可依仗地形抵挡一阵。」
飞萝颇为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道:「算是有点道理。」当即御剑飞下,降落在小岛的青台上,待众人下剑,便念动真言将入梦化回原来大小,命侍儿摘霞收入崔采婷的法囊。
小玄背起师父,飞步奔入楼里,将崔采婷放在大殿中心的青碧石台上,正是昨天发现的那个聚集精华之气的位置。
崔采婷立觉精神一振,终能勉力打坐,开始结印运功自疗。
众人静守候在旁,无不忧心如焚。
隔了一会,忽听崔采婷弱声道:「你们都去休息,只要有几个时辰,我便能将魔咒化解。」
众人闻言,皆欢喜起来,又见她肤虽如炙,但呼吸平缓宁和,心中稍放。
此时天已白亮,众人一夜未睡,脸上皆现疲态。
飞萝道:「这里留两人守护,其他的都去休息,隔会轮换。」
众人哪肯,飞萝又道:「那些妖孽说不定随时会追来,你们若不好好休息,到时如何有精力应敌?」
众人这才妥协,雪涵同小玄硬争了第一班守护师父,余者遂退出大堂各自歇息。
小玄回想下山后这一天半中的经历,只感惊心动魄,忽朝打坐调息的雪涵小声道:「大师姐。」
「嗯?」雪涵抬眼望他。
小玄道:「大师姐,先前骷髅老妖追着我们要的那个魔君之覆,你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那是大魔头七邪魔君的几件至宝之一,早已失落数十年了。」
雪涵沉吟着接道:「我很奇怪骷髅老妖怎么会突然来跟我们索讨……」
小玄问:「那魔君之覆到底是啥东西?」
雪涵道:「魔君之覆又名七邪覆,是个臭名昭著邪恶无比的法宝,传说七邪魔君强大的魔力便是源于此物,因为它会吸收天地间七种邪恶气息,转化成魔力供给主人。」
小玄心中一阵惊慌,又想起觅鼎子说过的话,不觉摸了摸腰后的如意囊道:「七种邪恶气息……」
「就是愤怒、怨恨、嫉妒、淫欲、贪婪、残虐和傲慢!」雪涵凝眉道:「七邪魔君还在时,为了收集这七种邪恶气息,不断挑起混乱与仇恨,制造了无数惨绝人寰的血腥,可谓恶贯满盈,幸好天道有衡,最终难逃灭亡。」
「那七邪魔君好像很厉害呀……」小玄道。
「这岂用说,他与邪皇渊乙齐名,是天地间四大魔君之一,而且他的七绝界强盛无匹,麾下邪魔无数。」
小玄道:「如此说来,就是骷髅老妖,恐怕也比不上这个七邪魔君。」
「天差地别。」雪涵道:「无论从哪方面看,骷髅老妖的实力都跟七邪魔君差得老远。」
小玄吸气道:「这等厉害,后来呢?七邪魔君怎么灭亡的,敢情是给天庭诛伏了?」
「不是,天庭曾经两次出兵征讨七绝界,但都以失败告终。」雪涵道。
小玄十分惊奇,「啊!哪又有谁收拾得了他?」
雪涵忽然闭起了嘴,似有所忌。
小玄道:「怎么不说了?」
雪涵若有所思。
小玄急了,捉住她的手臂晃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雪涵终于道:「说亦无妨,只是那个人神佛邪魔皆忌,还是少提为妙。」
小玄愈觉惊奇,一连数问:「神佛邪魔皆忌?天地间有这样的人物么?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玄玄子。」雪涵答了最后一个。
小玄心头蓦震,忽然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
雪涵接道:「传说他是玄狐一脉,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咦,小玄你怎么了?」
「我?没啥呀。」小玄恍惚道:「七邪魔君就是裁在他手里的?」
雪涵道:「传说他们曾经一战,结果是七邪魔君神形俱灭,七邪覆从此下落不明,有人传七邪覆已经给玄玄子毁去了。」
小玄心道:「毁是毁去了,只是又给觅鼎子用了一十九年的时间修补好了……」不知何故,心中竟然异常渴望知道那玄玄子的事情,又问:」哪……玄玄子如何了?「
「传说他后来又同邪皇渊乙有过一战,但这次是两败俱伤。拜他所赐,元气大伤的邪皇与我教争夺灵脉,结果给我教挫败。」
「再后来呢?」
「那玄玄子同邪皇交手后不久,天庭即出兵围剿,经过一番泣鬼惊神的大战,终于将之诛伏,据说亦是形神俱灭。」
小玄心中无端一紧,问道:「那玄玄子既然同两大魔君为敌,可见不是什么坏人,天庭为何还要出兵剿他?」
「据传他扰乱了天命,令天下生出变数,而且他又是玄狐一脉,本就神佛忌弃,因此天庭要对付他。」
「为什么是玄狐一脉,就会惹神佛忌弃?」小玄只觉雪涵这段话说得十分模糊,疑惑道:「玄玄子的这些传说,可谓惊天动地,我却怎么连一件都没听说过?」
「因为你一直都在山上,加上……」雪涵望了碧石台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一眼,小声道:「加上师父好像很不喜欢有人谈论有关那玄玄子的任何事,你自然听不到这些事情……哎,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个了。」
小玄犹在发怔,迷迷糊糊的不知想什么。
到了中午,众人草草吃过干粮,李梦棠与摘霞替换了雪涵同小玄。
小玄从大殿出来,只觉困倦之极,遂在楼后石廊中寻了块阴凉的地方躺下,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前边忽似有什么闪了一下,赶忙睁眼,正见一蓬艳丽的莹蓝磷光在树梢间缓缓落下。
「这是什么?」他蹦了起来,心中惊疑不定:「莫不是那些妖孽追来了?」
睡意登时全逝,当下悄悄摸过去。
几棵大树间,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似方舞罢,手足虽收,但袖荡裙飘,胸前一对肥美圆滚的傲人玉峰犹晃未止。
「原来是师叔呀!你在做什么?」小玄笑嘻嘻的从树后闪出。
「等等,别过来!」飞萝急叫道。
但为时已晚,数条粗壮的树藤倏从树冠蹿出,巨蟒般将踏入几株树间的小玄团团捆住,倒吊着卷上半空。
小玄只觉树藤迅速缠紧,力道竟然大得出奇,顿给箍得几欲窒息,正要挣扎,又有一弧碗口粗的蓝色电火不知从哪打了过来,击得他金星狂冒差点昏厥。
天旋地转中,小玄看见飞萝咯咯娇笑,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六回 残阵
「这算什么?」倒吊着的崔小玄又惊又怒,狼狈万分。
飞萝笑得花枝乱颠,扬手一指,娇喝道:「去!」树藤立十分听话的将他放开抛下,然后蹿入树冠,眨眼间消逝无踪。
小玄摔到地面,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半天爬不起来。
「傻瓜!谁叫你哟,冒冒失失就蹦出来,没瞧见我在布置陷阱吗?」飞萝伸出手去拉他,看见他顶上给电得竖起的一蓬头发,禁不住又是一笑。
小玄张口望着她,始终不能习惯这娇艳师叔的过分美丽,心头的火气没志气地迅速消退,抬手接住妇人的冰腻柔荑,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你在布置阵法?」阵法从来就与机关术息息相关,小玄对她的机关术早就垂涎三尺。
「不能算阵法,只是个陷阱。」飞萝解释道:「原来的阵法残存得太少,根本无法复原,只能用来做成陷阱。」
「啊!师叔能利用这里残存的阵法?」小玄眼睛发亮,这可是一门他早有所闻的高阶机关术技法。
飞萝点了下头,「嗯,这岛上的残阵还剩下一些布置与灵能,我们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把它们变成各种有趣的陷阱。这里离妖巢不远,那些妖秽迟早会追来,到时我们便可凭此周旋一番。」
小玄听得心痒难搔,终于按捺不住,央求道:「怎么个利用法呢?好师叔,您教我一点好不好?」
「不好,你又不是我的徒弟。」妇人摇头微笑。
小玄满脸失望。
飞萝睨了睨他,忽然伸手帮他拿下一片沾在发上的枯叶。
那条手臂的袖子已给骷髅血蛛撕去了半幅,这一抬起,残袖滑褪,深处的隐秘雪腻乍然泄出,惹得男儿一阵心旌摇荡。
飞萝转身向前行去,悠悠道:「不过,你若愿意,就来帮我打下手吧。」
小玄大喜,急忙紧紧跟上。
两人来到楼前的石廊,飞萝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小玄兴奋问道:「这里也有什么残存的阵法吗?」他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并无发现什么异处。
飞萝不答,只命小玄去搬挪石廊中一些松脱残损的石条、石块,按某个方位重新排列摆放。
渐渐地,小玄开始感觉到一点法能的波动,却不知是从何生出,心中奇怪,忍不住又问:「师叔,这里到底有什么呀?」
「你不是知道了吗?就是个法阵呗。」飞萝道。
小玄搔头道:「可为啥……我什么都没瞧见呀?」
「没瞧见?那你在搬什么。」飞萝走到一条青灰色的廊柱前,凝目细看。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个法阵……」小玄凑过去朝廊柱猛盯,但除了几条弯曲裂罅,依然没有其它发现。
飞萝倏地挥袖拂去柱上的灰尘,伸出两根春葱玉指,点按在柱壁上,念了个十分简短的咒语,猛见一溜小小的赤焰从指尖涌出,没入柱壁,几乎同时,柱壁上凭空亮出了一个符印,眨眼即逝。
小玄呆了一下,张大嘴巴道:「原来这柱子上藏了个隐形符印!」
「嗯,这隐形符印就是此阵的启动符,因为法阵已给破掉,且时日久远,法能流失太多,因此需加点法能进去填补……」飞萝沉吟道:「将此阵重新布置和调整一下,也许还能用用,至少做成几个陷阱不成问题。」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个符印?」小玄参不破其中关键。
飞萝微露傲色道:「我玄教神通无数,这侦测阵式与机关的法门不过是沧海一粟矣,你听说过无相之眼没有?」
「无相之眼!」小玄蹦了起来,「这可是绝顶的侦测法门呀,原来师叔会,您……您就教我一点点好吧?」
「不行,敢情你还不知道教规么!」飞萝断然拒绝。
玄教教规严禁门人私授秘技,素来违者重处,但对于痴迷机关术的小玄而言,这无相之眼简直是无上的诱惑,他心中痒极,竟忘乎所以地抱住妇人一边臂膀纠缠,「好师叔,您就偷偷地教我一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飞萝亦不收臂,笑吟吟道:「这可奇了,你又不是我徒儿,我为什么要冒着挨罚的危险教你?」
小玄心念急转,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交换的东西,脱口道:「好师叔,只要您教我这无相之眼,从今以后,我啥都听你的!」
飞萝黛眉一挑,眯起美目道:「你敢不么?你若不乖乖听我的话……哼!相信那晚的风流故事会有许多人喜欢听哩。」
小玄迷了心窍,竟把脖子一梗,大声道:「弟子有把柄在师叔手里,自然不敢不听,只不过那是被逼的,倘若师叔肯教我无相之眼,弟子可就心甘情愿啦。」
飞萝沉了脸,似嗔似怒地盯着他。
小玄凛然挺胸,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飞萝终于忍不住,突地「噗哧」一笑,扬手把男儿的俊颜拧成猪脸,嫣然道:「我真服你啦!明明是在跟人讨东西,却能摆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小玄跟着笑了出来,在这么近的距离望她那对灿若星辰的美眸,心中禁不住地乍惊乍酥。
飞萝收回手,道:「好吧,搁不住你闹,不过么……」
小玄大喜,忙道:「不过什么?」
飞萝道:「你可记得你许过的话?」
「记得记得,从今以后,弟子一定心甘情愿地听从师叔吩咐!」小玄连声保证。
当下飞萝开始传授秘术,石廊残存的法阵正好拿来当教材。
小玄天资非凡,且兴趣极浓,进步十分神速,不过盏茶光景,便已窥得门槛,不仅隐约看见了那个廊柱上的隐形符印,还发现许多淡淡光影,正附于适才搬移过的石条石块上,不禁喜得眉花眼笑。
飞萝瞥见,训斥道:「这无相之眼易学难精,你眼下学到的连皮毛都称不上,有什么好得意的!」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暗暗惊讶此子的天赋。
小玄忙收了笑,惶然道:「是是,弟子一时得意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两人一教一学,终于将石廊重新布置完毕,继又向前行去。
「师叔,石廊里残存的究竟是个什么阵法?」小玄问。
飞萝沉吟道:「不清楚,似乎是土系类的阵法,但却独辟蹊径,间夹着对亡灵类魔物有加成威力的法能,我越来越怀疑,这个阵法群就是传说中焚虚在大泽留下的大禁制,因为他的绝学与海内诸门截然不同。」
「如此玄异之阵,却还是给人破掉了……」小玄出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飞萝道:「破去这个阵法群的人,必然超乎想象的强大。」
这时两人路过一座栽满芭蕉高约五丈的石台,上边有个亭子,飞萝忽又停下了脚步,抬首凝望。
小玄现学现卖,立用无相之眼侦测亭子,果然发现了异样,只见近十个代表着法能的淡淡光团在亭子里浮动,兴奋地沿石阶奔上去,边跑边叫道:「这里肯定又隐藏着一个残阵!」
亭子半隐在碧绿的芭蕉丛里,顶上萝蔓繁茂,缕缕逸逸地垂下,两人进入,立感格外的凉爽怡人。
「好舒服的地方!」小玄十分喜欢,亭子虽然隐蔽,却因位处高台,视野十分开阔,周边二、三十丈的景致都非常清晰地落在眼内。
亭子四周围栏,栏内是一圈石椅,正中央有一张固定石桌,周围立着四只石墩,与寻常亭子没什么两样,若非小玄学了无相之眼,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奥秘。
飞萝走到亭子边上,仔细打量着围栏。
小玄这才注意到每一根青石栏杆的顶端都雕刻着奇异的兽头,无相之眼看到的淡淡光团正萦绕其上。
「这些兽头刻的好像是……狻猊呀?」小玄忽然想起那颗被飞萝毁掉的金睛火猊心来,不禁一阵心痛。
「不是,是夔。」飞萝微露兴奋之色,接道:「这个法阵破解得不太彻底,看来能恢复七八成!」说着用指在夔首上画了个细小的符印,每划一下,便有一道耀眼的白芒闪掠。
小玄早就听闻过这师叔的绝技,趁机拍马屁道:「这就是四象诀中的惊电指吧?出如飞虹,师叔的功力真真精湛呀!」
「不是惊电指,这光是残存之阵的法能,被我激发了。」飞萝说着,葱指倏又划了一下,骤见一道白芒从夔首射出,正中小玄的胸口。
先前给电打着的印象仍驻心头,小玄大惊,怪叫一声蹦了起来。
飞萝咯咯娇笑,似看耍猴儿般高兴。
小玄摇摇欲坠,抚胸惨哼道:「你……你为什么又要伤我?」
「伤哪儿了?胆小鬼!跟你玩的。」飞萝笑道。
小玄一愣,定了定神,发觉并无不适,放开抚胸的手,原来身上完好无损,不由脸上发烧,诧讶道:「怎么没事?莫非这个残阵恢复不了?」
「傻瓜,这光唤做离光,专破邪秽,对亡灵类魔物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对其他却是丝毫无害。」飞萝边说边施法,又将一个符印种入另一个夔首。
小玄咋舌道:「离光?那不是传说中夔龙才能发出的奇光吗?那焚虚散人竟能以阵法发出,这亦太厉害了吧!」
「聚窟洲乃仙家胜地,奇人异士无数,焚虚为其中的佼佼者,他所布的阵法能发离光不算稀奇。」说话间,飞萝已在石桌上找到了启动阵法之符,运灵力填充了些许法能后,开始指点小玄侦测并恢复残阵。
不到半个时辰,小玄已能操控栏杆上的夔首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白光,射程竟达十余丈远。
「这离光真的能收拾那些骷髅吗?」小玄将信将疑。
「走着瞧呗。」飞萝微笑道:「这个残阵恢复得很好,如果那些妖秽真的追来,到时定叫它们大吃苦头!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东西。」
两人从芭蕉亭出来,再无其它收获,直至行到台楼北面的一片空地。
此处十分空旷,十余丈内无石无树,唯独有一个孤零零的水井。
飞萝立在井边,凝目环望周边:青石砌成的地面上犁刻着道道凹沟,构成了一组组巨大的神秘的图案,似符非符,似印非印,交叠互扣,诡异非常。
「这儿跟楼里边那大殿的地面有点相似,不过图案完全不同。」小玄心料此处必然有异,边说边用无相之眼侦测周围,谁知这回却无丝毫发现。
「奇怪,啥都没瞧见哩……」他一转首,见飞萝脸露讶色,忙问:「师叔,你发现了什么?」
飞萝不答,只是蹙眉凝思,神情愈来愈骇诧。
小玄正要再问,突见妇人扬起一手,曼妙地朝空处划了数下,指尖过处,神奇地幻出个濯银的符印来,接着舒掌一揉,将符印送入自己站立处的地面,地面上的一组图案立时亮了起来,片刻后渐渐暗淡下去,复归原态。
「又跟我开玩笑么?」小玄心忖,摸摸身上,并无哪里不适,正在疑惑,猛感身子一沉,差点就要坐倒,惊得挣扎起来,体内却似灌满了铅汁,脚下更像陷于泥潭,一时竟动弹不了。
飞萝脸上现出一抹喜讶,道:「你走一走试试。」
小玄奋力迈腿,用尽力气方才跨出一步,又讶又恼道:「这是什么妖术?拿我做试验是么!」
飞萝如哄婴儿学步,柔笑道:「乖,走到我这边来就没事了。」
小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才走了两步,终于满身大汗地脱出了那组图案的范围,蓦地身子一轻,猝不及防朝前跌去,一头撞在妇人身上,刹那腻香扑鼻温软满怀。
飞萝并未闪避,只一把拎住他的腰带。
小玄脸埋在一对肥美圆硕的软绵间,瞬麻了半边身子,惊惶欲起,却是万般不舍,突然想道:「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谁叫她捉弄我!」索性装出筋疲力尽的模样,赖在美人身上不肯起来了。
飞萝玉容微晕,咬唇道:「还不起来?」
小玄这才昏昏爬起,忙乱中手边触到了一丝娇弹,心中乍又酥坏,烧着鼻息烫着脸道:「该死该死!适才是怎么回事?害我不小心……不小心撞着了师叔……」
飞萝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喜形于色道:「知道吗?这里竟残存着一个罕世禁制!」
小玄失魂问:「什么禁制?」视线不觉落在她的胸口,那里的绫罗已给弄乱,在两堆弧起的雪腻中间挤着一条迷人的深沟,而雪腻的下部则露出半抹勾魂的紫。
飞萝道:「也许就是那传说中的——大地之缚。」
小玄怕给发觉,艰难地把眼睛从她胸前移开,口干舌燥道:「哦,大地之缚?好像曾听我二师姐说过哩……」
飞萝道:「这大地之缚识者极稀,同一般禁制大相迳庭,靠的是借用大地先天之力,成倍放大进入禁制中活物的重量,以达到限制其移动的目地。」
小玄恍然道:「无怪适才我几乎动弹不得。」想了想接道:「不过,这禁制虽然奇妙,却不见得厉害,只是让经过的活物移动速度慢了些,并无任何伤害呀。」
「这还不够?你想想,若你不小心踏入了这个禁制,而你的敌人就在禁制外窥视,嘿,那将如何?」飞萝反问。
小玄略略一想,便已省悟道:「那我只有挨揍的份儿了!好可怕,这岂非等于任人鱼肉……」
「这可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上古禁制呢,不想今儿却在这里碰见了!」飞萝兴奋溢表,对小玄道:「你先到别处去走走,用无相之眼查探还有没有别的残阵,我要在这里好好静一静,看看能不能将这上古禁制勘破并恢复。」
小玄舍不得美人,又想趁机学两手,道:「就让弟子在这里服侍师叔吧?」
「不行,你在这里会干扰到我的。」飞萝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小玄只好讪讪离开,走到远处,忍不住回头望去,瞧见美人如痴似醉的神情,心中又是一荡。
炎热的正午已经过去,微荡的湖面拂来阵阵轻风,遍栽古榕的台面显得格外清凉。
小玄沿着台边信步游荡,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用无相之眼侦测可疑之处。
这半炷香的时间里,他再没发现新的残阵,忽感泥丸宫空虚难受,心中一凛:「这无相之眼虽然好用,耗费灵力却是十分厉害,看来不能随便使用哩。」
赶忙将无相之眼撤去。
小玄正要坐下养神,打算花些时间补充灵力,忽见那边榕下立着两人,其中一个身着翠纱衫子,似是夏小婉,另一个身影却显陌生,心怔道:「这岛上还有谁呀?」
小婉恰好向着这边,此刻也瞧见了他,招手叫道:「小玄快来,瞧瞧这道有趣的符儿。」她旁边那人听见,转过身来,却是小侯爷方少麟。
小玄心道:「原来是这家伙,我倒把他给忘了。」心下不喜,绷着脸走过去。
方少麟拱手一揖,微笑道:「崔师弟好啊。」
「什么?按排序我师父可是在你师父之上,你该叫我师兄!」小玄生气道。
方少麟摇头道:「你我虽属同门,却非同师,因此当以岁数来论。」从外表上看,他似乎比小玄年长一点。
小玄大声道:「依我玄教规矩,当按师辈排序来论!」
方少麟眉毛一扬,微笑道:「只怕这规矩是你定的吧?」
小玄怒道:「你连这个都不晓得么?难道十一师叔没……」
小婉见他们面红耳赤起来,赶忙拦住道:「停!停!这有什么好争的,哎,都是同门,谁做师兄谁做师弟还不一样。」
两个男儿公鸡斗架般对目而视,为了风度,皆不敢破口开骂。
小婉左瞧瞧右望望,忽然想起手中的东西,便拿与小玄看,却是一道勾勒着朱砂图案的墨符,兴奋道:「你瞧,这可是一道罕见的灯妖符哩。」
小玄一听,立时大感兴趣,正要问,突然意识到此符多半是方少麟的,顿改为不屑道:「这有什么,灯妖不过是种稀松平常的下等妖物。」
小婉道:「不是呀,灯妖虽然不算强大,但却是妖类中的异数,不单有极高的闪避能力,而且还对火免疫呢。」她出神道:「我还从没见过灯妖哩。」
方少麟立道:「这个容易,我现在就召出给你来瞧瞧。」
小婉忙摇手道:「不要啊,这种符很宝贵的,用了可就没啦。」
方少麟潇洒道:「没就没了呗,我家里还有道符,能召出一种顶级魔兽,那个才算有点稀罕……」
「顶级魔兽?是啥呀?」女孩好奇地问。
方少麟故作平淡道:「金翅飞蝎。」
「金翅飞蝎?」小婉动容道:「你有召唤金翅飞蝎的符?」
方少麟得意点头,微笑道:「等回了泽阳,到时你来我家,一定召唤出来给你看。」
金翅飞蝎是高踞魔兽类最顶层的物种之一,传说除了强大的力量与凶猛的速度外,还具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攻击能力——就是会令受者瞬间麻痹。
「不知这小子的符召唤出来的是真兽还是幻兽?」小玄心头怦怦直跳,他早就听说过金翅飞蝎浑身是宝,几乎每一个部位都是极其珍稀的法术材料。
小婉面露羡慕之色,对方少麟道:「你的好东西可真多呀。」
小玄心道:「这小子居心叵测啊!定是知道小婉喜欢召唤术,就用这些符来哄她!」突然微笑道:「这些好东西,只怕都是十一师叔给的吧。」
方少麟面上一热,底气不足道:「有些是我自己炼的。」
小玄见击中要害,笑眯眯道:「但那金翅飞蝎符一定不是你做的吧?我记得你好像连守神符都不会做哩。」
小婉望向方少麟,一副「不是吧」的表情。
作为大名鼎鼎的炼符师的徒弟,居然连最简单的符都不会做,这的确太说不过去,方少麟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心中羞恼,正欲出言反讥,忽听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道:「小婉,原来你在这。」
小玄心头一跳,转脸望去,说话的正是程水若。
小婉忙迎上去:「三师姐,你找我?」
方少麟微一倾身,作揖道:「程师姐。」
水若朝他点了下头,对小婉道:「跟你说句话。」
「嗯。」小婉应了,对小玄与方少麟道:「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可别再争什么师兄师弟哦。」说完便跟水若一同离开。
「她还是不肯理睬我啊……」小玄心头一阵发涩,转脸见方少麟正怔怔地望着双姝远去的背影,心中就来气,一捋袖子大喝道:「喂!」
方少麟回过神来,警惕地望着他道:「怎样?」
「上次给你使诈便宜了一回,现在,敢不敢跟我再斗一场?」小玄气势汹汹。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七回 争妍斗艳
「怎样斗?」小侯爷毫不示弱,「还比赛打骷髅么?」
「笨!你在这岛上瞧见骷髅了吗?」崔小玄道。
方少麟世袭忠靖侯,更为统辖一方的大泽令,有哪个敢这么跟他说话,压住怒火道:「那你想比什么?」
小玄一臂抱胸,一手托着下巴道:「毕竟是同门中人,如果比拳脚打伤了你,只怕我得挨师父责罚哩……」
「不用激我,比就比!」方少麟冷笑道:「还不定谁伤谁呢。」
「还是不了,免得以后传出去给人说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小玄摇摇头,一脸不忍状。
方少麟气往上冲,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小玄问:「你会游水吗?」
「会,要怎样?」方少麟应,泽阳周边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他自幼就喜嬉水,水性不是一般的好。
小玄眼珠子一转,指着岛对面的密林道:「那我们就比赛游水如何?谁先游到对岸就算谁胜,这次依然让你用符。」
「我不用符。」方少麟盯着小玄,有恃无恐道:「输了怎么办?」
小玄立时道:「你输了,从今往后见了我就得喊师兄,并且……」他加重语气道:「不许跟苍蝇似的缠着我小师姐转!」
「好!」方少麟答应得很干脆,针尖对麦芒道:「若是你输了,亦得叫我做师兄,不过今后少在我跟前出现!」
下了重注,两人击掌为定,并肩昂然走到伸出岸沿的台边,下边两丈处就是清波荡漾的湖水。
小玄微笑道:「愿赌服输哦。」
方少麟冷笑道:「只怕有人会后悔!」
小玄打了个哈哈,道:「我数一二三就开始。」
方少麟束衣卷袖,凝神准备,小玄懒洋洋地开始报数,「一……」
「……二……三!」小玄的「三」字一出,两个男儿几乎同时跃出高台,如一双蛟龙般扎入水中,潜行数尺后方浮上水面,各自抡臂划水,转眼已游离小岛近十丈。
方少麟水性极好,不久便已开始领先,此时他尚未出尽全力,回望拉下数丈距离的小玄,心中大为不屑:「原来只是这等水准,怎就敢来挑战本令!」
小玄的水性虽说也不错,但毕竟只是在逍遥峰上梦巢之下的潭子中练就,速度远不及方少麟。但他不慌不忙,一边游一边悄聚灵力,心中默念真言,使出了以前在山上嬉戏时水若偷偷教过他的一个水遁系法术——分水诀,立时人到水开,阻力大减,片刻间已追上了方少麟。
正因为有这个妙术倚仗,小玄方才激诱方少麟比赛水性。
方少麟大为诧讶,心中暗暗纳闷:「这小子的速度怎么突然大增,莫非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眼见他就要超过自己,不由一阵焦灼。
小玄从他身畔轻松超过,突然抡臂大力一拍,掀起大朵浪花溅在小侯爷的脸上,猖獗笑道:「怎么啦?莫不是抽筋了吧!」
方少麟又急又怒,心想要是输了,不但从此得叫这可恶的家伙做师兄,还将失去亲近玉人的权利,当下拼尽全力奋起急追,渐渐赶上了小玄。
小玄吃了一惊,心中有些后悔:「看来激不得咧,这小子好勇,若我施了法术还赢不了他,那可真真笑死人了!」遂亦奋力前冲,无奈水性所限,始终抛不下对手。
两人极尽所能,体力消耗急剧增加,未过半程,皆已唇青面白狼狈不堪。
「这样下去可不妙……万一他恼羞成怒又祭出什么符来……」小玄心念电转:「为了小婉不误奸徒之手,小圣爷我只好再使出一点手段了!」
他突地撤去分水诀,灵力运转,飞快地重新捏起一个印法……
方少麟见小玄忽然慢下,心头一喜:「这小子的体力不支了!」正在高兴,猛见周围爆起了一圈水墙,触着立觉如滚如沸,冲势亦给巨大的水力阻遏,瞬给锁困在水墙当中。
火牢术。如意五行火遁系的中阶法术,施放后会产生一个火焰圈,使中术之人如困牢狱。
方少麟惊怒交集,破口痛骂:「臭小子,你又使诈!」试欲突围,却给沸腾的湖水烫得缩了回去。
「我们有限定不能施展法术吗?」小玄笑嘻嘻道,重新施展分水术飞速朝前游去。
火牢术产生的火圈厚薄与持续时间以施者的法力为定。小玄喜好御甲术与机关术,素来不务正业,功力自然有限,加上又是在与火相克的水中施术,效果大打折扣,不过呼吸间,火力激起的水墙便消失了。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方少麟已给小玄抛下五、六丈远,眼见难以赶上,只气得脸色铁青,心道:「我不用符,你却施法占便宜,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当下探手腰畔,从法囊里摸出一道符来,默念祭言,朝上弹去。
那符飘到半空,蓦地幻出重重叠叠如篆似画的墨色图案,诡异地拉卷成一条,蓦如褪皮般从里面爬出一条长逾三丈的银鳞巨蟒,「噗通」一声落入水中,以惊人的游速向小玄追去。
沼泽王蟒符。召唤出一条沼泽王蟒,袭击施符者指定的敌人,威力与时限以符体质材及炼符者的炼符水准为定。
摘星子在离去前曾送给方少麟一套十分珍罕的召唤符,名曰:八荒十异。这沼泽王蟒符与他先前所说的金翅飞蝎符皆属其中。
小玄听见水响,回头一望,立时惊得魂飞魄散,没命地朝前游去。
沼泽王蟒力大无比,可以轻易地绞死一头大象,倘若在陆上,小玄或许还敢与之一战,可是此刻是在水中。
符虽方便,可以交由他人使用,且对施符人没有太多功力与法力的要求,但用符召出来的真兽或幻兽十之八九不会存在太久,小玄心存一丝侥幸:「只要拖到时限,这条怪物定会不攻自破!」
孰知那条沼泽王蟒经过了秘法炼化,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已追至小玄背后,倏从水中弹出,前端如弓昂起,张开可怖的血口迅猛地朝他噬去……
「不好!这道符太厉害了……」方少麟还是头一回使用八荒十异符,见状陡然后悔起来,可惜已无从挽回。
电光石火间,只听「哗」地一声大响,蓦从湖面暴起一个极巨的灰影,眨眼就将沼泽王蟒扑入水中,掀砸起万千滴晶莹水珠。
小玄与方少麟目瞪口呆,猛见沼泽王蟒从水里弹起,身上附着个巨型怪物,竟是一条体积比它更大的灰皮白肚鳄,两者疯狂地纠缠激斗,把湖水搅得巨浪滔天。
「这湖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巨的鳄鱼?」方少麟面色发白。
小玄却是又惊又喜:「这是怎么回事?啊哈,定是那小子召唤的大蛇惊动了这湖里的精怪,结果自个儿打起架来了!」
没过多久,两条怪物的激斗渐渐分出了高低。鳄鱼的体积虽巨,但无什么特殊本领;而沼泽王蟒却是经过秘法炼化,不单皮如钢甲,且力气奇大,在熬过最初的不利阶段后,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陡如游龙般一个大摆,身体似巨链般紧紧地卷住了巨鳄,竟将之整个举出了水面。
巨鳄在空中疯狂地挣扎着,咬空的嘴巴发出一声声吓人的脆响,四下乱拍的巨尾砸起大片大片水花。
那情景骇人且诡异,方少麟额头冒汗,心中连呼侥幸:「湖里有如此可怖的怪物,我们却还在这里游水,阿弥陀佛,幸好它袭击的是我召唤出来的幻兽。」
沼泽王蟒不住收缩,绞得巨鳄挣摆渐弱,眼看就要取胜,孰料奇变倏生,沼泽王蟒身上的鳞片开始模糊起来,接着幻化成原先那些如篆似画的图案,不过这次却不是收拢结集,而是向四处急速飘散。
「法符的时限到了!」方少麟面色微变。
沼泽王蟒终于完全消失,得复自由的巨鳄摔回水中,愤怒的它似乎知道蟒怪的主人是谁,突然朝方少麟掠去。
方少麟大惊,急忙转身逃走,一边拼命游一边猛想法囊中有什么可以脱险的符篆,但于慌乱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哈哈,追得好!这条鳄鱼长得丑虽,却是忠奸分明嘛,可爱可爱!」小玄幸灾乐祸地远远瞧着,心中犹豫是该趁机游到对岸还是再看一会热闹。
突见方少麟被巨鳄拱出了水面,在空中抛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赤。
「不会这么烂吧……」小玄怔了怔。
落入水中的方少麟发出一声惨哼。
小玄紧张了起来:「这小子身上不是有许多符吗?怎么不拿出来用?看他的模样不像个守财奴呀……」
两个女孩走到远处,水若不着痕迹问:「适才在说什么?」
小婉抿嘴笑道:「他们在争谁做师兄呢,小玄就罢了,那个做了大泽令的方少麟竟也像个小孩子哩。」
「无聊!」水若哼了声,脸上忽露出兴奋之色,小声道:「我发现了个好地方。」
小婉道:「什么好地方?」
「别声张,跟我来。」水若神神秘秘道,拉着她往楼后行去。
小婉心中好奇,跟着她穿过抄手游廊,又沿石径绕过几座高台,到了一片繁密青翠的小竹林前。
水若停了一下,指着前方微笑道:「就在里边。」
小婉左瞧右瞧,没看出这片小竹林什么异处,忍不住问:「里边有什么呀?」
水若道:「进去就知。」径自往前,抬手拨开拦路的竹枝竹叶,没入竹林中。
小婉忙跟过去,在茂密的竹丛中兜头蒙脸钻了数步,前边突然开朗,抬首望去,立时「哗」地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在小竹林的怀抱中卧着个小小的潭子,四围俱由白石砌就,接土的地方布满了嫩绿的苔藓,到处弥漫着一股苍翠欲滴的清润之气。
清碧如镜的潭水更是迷人,在透入竹林的数线阳光下静静地倒映着四围的翠竹,只是看了,便叫人沁凉到心里去。
小婉惊喜道:「好美的地方。」
「我无意中发现的。」水若得意道。
小婉环望四周,有些不解道:「这潭子绝非完全天然,四围的白石定是人工所为,造在这竹林里自是因为荫凉幽静,可为什么连条小径都不留呢?」
「兴许原来是有路的,但因荒弃太久,就给新生的竹子遮掩住了。」水若推测道。
小婉伸长脖子朝潭心望了望,只见清碧之下是浓浓的暗绿,道:「这潭子好像很深呀……」
「嗯,水这么清,却还瞧不见底。」水若接道。
小婉盯着水面漂浮的数片竹叶,犹疑道:「连条小小的鱼儿都没有哦……我怎得这潭子有点怪怪的。」
水若道:「这岛上古怪的地方还少吗?别理太多啦,我们快来享受享受,嗯……这里虽然偏僻,却不定会有人过来,好妹子你到外边替我看着,我先泡一泡,待会就换你来洗。」
小婉笑道:「啊哈,原来是找我做把风的呀。」
「轮流嘛,待会我也帮你把风呀。」水若笑嘻嘻道。
「好吧,你快点哦。」小婉爽快地应了,猫着身钻出竹林去。
女孩子素来好洁,水若此时已有两天没洗澡,只觉身上难受无比,当即飞快地褪衫解裙,迫不及待地步下潭去,足尖一触到水,立感透骨的沁凉袭腿而上,欢声一下轻呼,整个溜入了水中……
不时嬉浴了多久,水若只觉遍体怡爽,小婉在外边叫了几次,她皆应道:「再泡一下下嘛。」
「好久啦,再泡就脱皮嘞!」小婉愤愤道。
「好啦好啦,真的再泡一下就换你。」水若应付道,赖在水里始终不肯起来,此刻她身上只有一条迷人的葱绿束胸随意围着,肌肤如酥似雪,娇态既憨又媚,可惜这一切无人得见。
水若懒洋洋地靠在潭沿,舒惬中只觉一丝倦意袭来,不由两眼发涩,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忽然间,一个身影不由分说地闯入思绪,某个离奇的夜晚骤在心海里荡漾开来,幕幕荒唐的、狂乱的情景接踵涌现,令得她一阵惊慌酥悸。
「呜……为什么要想这个!」水若咬咬唇,心中的身影却无可阻遏地逐渐清晰:「真该死……为什么要想到他……他那么坏……他那样欺负人……」
女孩不觉夹紧了腿,浸泡在清凉潭水中的身子竟然有点燥热起来。
竹林外的小婉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枝,正无聊地蹲在草丛里拨寻虫子,忽听有人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飞萝过来,忙立起笑道:「师叔,这儿有个好地方哩。」
「什么好地方?」飞萝面上微露疲色。
小婉指着小竹林道:「里面有一个很棒的小潭子,三师姐正享受着呢。」
「好啊,我正想找个地方洗澡哩……你怎么不跟她一起享受?」飞萝问。
「三师姐怕有人来,要我把风呐。」小婉噘着嘴儿道。
飞萝笑道:「这个还不容易,瞧我的。」只见她抬起一手,捏了个印法,随随便便就甩了出去,不知从哪突然涌来大片薄雾,不一会便弥漫了小竹林周围,雾中不时奇异地闪耀出一弧弧蚯蚓般的细小电火。
「这是什么?」小婉讶问。
飞萝微笑道:「是个小小的守护禁制,蕴有风、电二象,若是有人靠近,便会生出反应。」
「这个不太好吧,若是师姐她们不巧路过……」小婉担心道。
「没事,这个小禁制的威力十分有限,警告之用多于伤害。」飞萝道:「好啦,这下我们可以放心地进去享受了。」
水若见飞萝同小婉进来,慌得身子一缩,躲入水里:「啊,师叔……你……
你来了。」
「嗯,果然是个好地方。」飞萝瞧瞧四周,面露欢喜之色。
水若望向小婉,慌张道:「怎么都进来了,那外边……」
「放心吧,师叔已在外边设下了禁制。」小婉并膝跪下,探手在潭边掬水,欢叫道:「真凉呀!」
飞萝懒懒地舒了下腰,娇慵道:「嗳,终于能洗个澡了。」说着开始松襟解带,乜见水若缩着身子,只露个脑袋在水面,有点奇怪道:「怎么啦?」
水若支唔了半天,方才难为情道:「三个人一起……一起洗吗?」
飞萝「哧」地笑道:「有啥好紧张的,不都是女人么。」她边说边脱,举手投足无不优雅迷人。
「可……可是潭子这样小……」水若拼命寻找借口。
小婉亦开始脱衣裳,笑嘻嘻道:「再小也能容得下三个人,你要不愿意,那就快点起来吧,反正你泡得够久啦。」
水若哪肯,只好不再吭声。
飞萝裳裙尽褪,身上只余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紫绫束胸,紧紧地缚着一对巨硕的雪乳,除了露出上边两弧饱满的凸浮,下边还挤溢出两肚肥美的酥团。
旁边的小婉掠见,不觉脸上晕热,心中好生奇怪:「这样大……却用那么细的东西哦……」
飞萝缓缓浸入水中,舒惬地发出一声轻叹,慵懒甜软异样撩人。
旁边两个女孩听见,俱禁不住一阵面红心跳。
「怎么发出这种怪声!」水若心里悄嗔,自从那次瞧见飞萝盯着小玄的眼神,她就对这个师叔的印象有些不爽。
飞萝反手到背后松开结子,然后轻轻一扯,将紫绫束胸拉了下来,刹那间,一对耸翘得惊心动魄的傲人美乳弹跃而出,滑似凝脂嫩若酥酪,巨如两只剥了壳的雪白椰果,半浸在水中凌波摇晃,迷人地荡漾出圈圈涟漪。
在她前方的水若目瞪口呆,好一会后,方才如梦初醒般把滑落水里的束胸飞快拉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啊!」这时又传来方少麟的一声惨叫,小玄心头剧跳起来,脸上的嬉色渐渐消失。
巨鳄疯狂地在浪涛里跃出蹿没,方少麟则已不见了影子。
「这小子虽然讨厌,但毕竟是同门中人,不太好意思看着他完蛋吧……」小玄飞速朝方少麟游去,尚隔数丈,便已感受到巨鳄的惊人威力,道道恶浪带着强劲的力道摔打在他脸上身上,散碎成千万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小玄一时无法靠近,忽见巨鳄张开长吻朝什么咬去,急忙挥臂一甩,八爪炎龙鞭骤从袖中疾旋而出,鞭首正中巨鳄左颊,在浪花中爆出一溜赤烈的火焰。
这一击着实不轻,立将巨鳄脑袋震歪,小玄趁机又加一鞭,重重地抽在它的背上。
巨鳄狂嘶一声,大半个身躯陷入水里,翻腾滚涌的波涛却将一个人从它身边送了上来,正是浑身染血的方少麟,小玄扬鞭卷去,将之一把缠住,奋力抛向远处。
波涛突然裂开,巨鳄在离小玄不到一尺的水面暴出,张到极限的吓人巨口怒噬而至。
小玄没想到它受了两记重击还能这么快作出反击,眼见闪避不及,千钧一发间挥鞭疾绕,将夺命的长吻死死缚住,但巨鳄冲力奇大,余势不止,硬如铁石的吻端重重地撞在他胸口。
小玄痛彻心肺,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就要闭过气去,但两手始终不敢半点放松,仍将鳄嘴死死地勒锁住。
方少麟死里逃生,本能地朝小岛游去,迷糊中听见一声闷响,赶忙转头,正见巨鳄撞中小玄,心中一惊,就要赶去救援,但见周围不断有鲜血冒出,染得湖水团团殷红,又觉身上处处剧痛,自知伤得不轻,心忖道:「眼下我自身难保,如何帮得了他,去了也不过是陪着送死……」
方少麟在水里一阵犹豫,忽又思道:「他一直都讨厌我,却还冒死相救,我又岂能弃他而逃?」想到此处,蓦地一腔热血俱往上涌,遂毅然转身,朝小玄与巨鳄游去。
巨鳄的长吻给炎龙鞭紧紧缚住,激得暴跳如雷,疯狂地挣扎了片刻,倏将巨躯一摆,把小玄整个压入水中,拱向不知几深的湖底……
方少麟奋力疾游,心中倏地灵光一闪,猛然记起身上带着一道摘星子留给他的救命符,名曰阿修罗王之刃,据说能斩蛟诛龙,忙从法囊中摸寻出来,紧紧地扣在手里。
此际巨鳄已拱着小玄没入水中,方少麟赶到之时,只瞧见水面疾旋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心头一紧,大声喊道:「你在哪里?」
但湖面上除了似在呜咽的水声与如同叹息的风声,哪里有人答应。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八回 惊艳
湖水由清澈转成模糊,四周迅速暗了下来,巨鳄不依不饶地拱着小玄潜向未知的深处,带出无数纷乱的乳白泡沫。
小玄只觉周身压力剧增,心中愕讶:「原来这湖如此之深!」他虽识得分水诀,但苦于此刻全力抵御巨鳄的冲击,根本无暇使出,因此只能依靠丹田的真气提供消耗,情形凶险万分。
那巨鳄十分诡诈,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只一味把小玄逼向深处,竟然懂得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制服猎物。
小玄渐渐乏力,但两手不敢丝毫放松,始终用八爪炎龙鞭死死地缚着巨鳄的索命长吻。
周围越来越暗,巨鳄突然一摆,横向蹿去,小玄背后蓦地一下剧痛,似是撞到礁石,尚未回神,巨鳄又向斜里冲去,将他狠狠地拱到另一处硬物之上。
小玄痛得张嘴欲呼,立时灌了几大口湖水,不禁惊怒交集:「这家伙想要撞死我哩!」心里虽然明白,却是无计可施。
巨鳄左冲右突,周围似是十分狭窄,小玄在漆黑中接二连三地撞到硬物,痛得连胆汁都呕了出来,饶他修习过仙家妙术,此际亦支撑不住,心中一阵绝望:「真倒霉呀!适才莫逞强就好了……呜……我干嘛要救那讨厌的小子……」
又是一下猛烈地撞击,小玄百骸如散,手上一松,巨鳄的长吻登时从炎龙鞭中挣脱,张开布满利齿的上下两颚如钳似剪地向他铰去。
头昏脑胀间,小玄突见前方异芒闪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湖底显得格外稀奇,他迷糊忖道:「这里怎会有光……难道我已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么…」
本能地朝那光亮抓去,触手一片黏滑,竟是刮到了巨鳄上颚的肌肉,稍微扯拽,就从中挖出一样物事来。
刹那间,奇变倏生,巨鳄一下剧震,僵着噬姿便即毙命,巨大的身躯竟然匪夷所思地迅速萎缩,直缩至如同寻常鳄鱼大小方止,缓缓沉向更深的地方。
小玄犹不知已经脱险,浑浑噩噩地捉着那物放到眼前,见是一粒鸡蛋大小的珠子,表面荡漾着水波似的奇异纹络,其内光芒流转,如有生命般缓缓地变幻着,时青时橙时紫时赤……瑰丽绝伦,唯一遗憾的是其上纵横着数条清晰裂缝,仿佛随时会破碎。
「这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呀……」小玄忽然发现身上的所有不适悄然而逝,又感手里的珠子似有一脉脉暖流从指掌间流入体内,正神秘地充盈润泽着各处腑脏,心中十分诧讶,猛地想起曾经听过的种种传说,心脏一阵剧跳:「会动的纹络……会变的光芒……哇!莫非这宝贝是……是骊珠?天呐,我竟碰上了一颗骊珠!」
骊珠乃青龙藏于九重渊下,受千万年癸水精华的滋养,方有可能结成。传说能辟污垢万毒,能却妖魔邪秽,乃无数仙家梦寐以求的绝世奇珍。
激动之余,小玄很快就怀疑起来,转而自哂道:「一头鳄鱼身上怎么会有龙珠?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不会是我……」
他摸摸脑袋,确定还在脖子上边,并且没有缺少什么,心中渐定:「看来我崔小圣还活着,但那怪物呢……怎么突然不见啦?」
他在水底缓缓漂移,握着那珠借其光芒朝四周照去,只见身处一个七弯八拐的大洞内,到处是布满水草的大小礁石,却无半只鱼虾,思忖道:「敢情这里就是那恶怪的巢穴,因此什么鱼儿虾儿都不敢到这地方来……我得赶快出去,免得又落入那怪物口里。」
小玄使出分水诀,慢慢朝上升去。过不片刻,便已触及洞顶,于是贴着上壁四下寻找出路,方察此洞虽然狭窄,但分支奇多,且极其深长,半天都没游到尽头,不禁焦灼惶然,心中暗祈万莫误入绝途,或者又给那怪物碰上。
约莫柱香光景,水洞突然向上直去,小玄思忖:「莫非已逃出了那怪物的巢穴?」赶忙往上升浮,过了片刻,突见顶上微有光亮,心中大喜,遂将珠子放入口中含住,抡起双臂奋力朝上游去。
太阳又斜了一些,藏卧于竹林里的小潭子愈显荫凉,在水里泡得久了,甚至还会感觉到微微的寒意。
三个美人早已洗得纤尘不染,但都泡在水里不肯起来。
渐渐的,水若终于有点自然了,遮捂在胸前的葱绿束胸不觉松开滑落。
「咦,三师姐,你这里怎么了?」趴在潭沿的小婉忽然发现水若乳侧有一抹淡青色的瘀痕。
水若低头瞧去,立时一阵惊慌,赶忙捂住酥胸道:「没……没有啊……没什么……」原来瘀痕正是小玄留下的杰作。
小婉把头凑了过去,关心道:「好长一道瘀青哩,快让我瞧瞧,是昨夜受的伤吗?」
「不是……是……嗯……是昨夜受的伤……」水若有些语无论次,只死死捂着胸不肯放开,「没什么大碍的,不用瞧。」
飞萝大大地舒张着四肢,放浪形骸地仰浮水面,突尔轻轻一笑,道:「到底是昨夜还是前夜啊?」
水若大吃一惊,差点没从水里蹦起来。
小婉怔道:「前夜?不会吧,前夜我们还没下山哩。」
飞萝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水若,对小婉道:「傻丫头,在山上就不能受伤吗?」
水若惊疑不定,一时弄不清楚她的话是巧合还是故意。
小婉天真道:「可是逍遥峰上根本没有什么邪魔呀,无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邪魔倒是没有,不过有没有采花小贼可就难说啦。」飞萝笑眯眯道,从水里抬起如藕双臂,慵懒地用手掬起一捧清凉的潭水淋在自己额上。
「什么小……小贼?」小婉越听越迷糊,转向水若道:「三师姐,师叔到底在说什么呀?」
水若玉颊飞霞,终于肯定这师叔已经知晓了秘密,心中又羞又急,突然嗔恼了起来:「难道是……是那死猪头告诉她的?呜……一定是了,可恶!大坏蛋!」
光亮越来越近,湖水已由深浓的墨绿渐变成浅淡的清碧,小玄迅速浮升,忽感头上一软,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仰脸望去,居然瞧见了一幕难以置信的奇景,只见两条雪晃晃的腿儿漂浮在水中,线条曼妙柔美,一眼便知它们的主人定是个女子。
小玄呆了一呆,顺着粉腿往上瞧去,蓦地百脉俱贲,原来其上的娇躯竟是寸缕不挂,两条粉腿的交结处隐约可见茸茸柔草……
忽然间,他又睨见不远处还有两双赤裸腿儿,一双丰腴圆润如乳似酪,一双修长柔美如冰似雪,俱是撩魂荡魄美不可言。
「天呐!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小玄目瞪口呆,在他看来,这可是比鳄鱼身上生骊珠还不可思议的稀罕事,突尔想起了董永遇见七仙女嬉水的动人故事,怔怔思道:「敢情我也碰上了下凡的仙女么?难道我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是啦,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这时,跟前的粉腿迷人地摆了摆,一只小巧可人嫩如春笋的足儿差点踏到他的鼻子,不禁一阵神魂颠倒,迷迷糊糊就探出了爪子……
小婉正问水若,突然「咦」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前方。
水若以为她听出了什么,更是羞得颊如火煨,谁知小婉的脸儿也倏地飞红,没头没尾道:「奇怪,适才好像没瞧见这里有鱼的……」
水若莫名其妙,随口接道:「连条小虾都没哩。」
「可是……」小婉忽觉水里来了条大鱼,竟在腿间滑来溜去。
小玄轻轻触摸,只觉那腿上的肌肤如丝如缎,腻滑得指掌生麻,酥酥思道:「敢情真的是仙女咧,要不怎有这么美丽的身体……」
忽见两条腿儿微微转动,中间的神秘春光乍然泄露,一道细细幼幼的粉色缝儿在纤稀的萋草中隐隐现出,小玄心头突突剧跳,忙把眼睛睁得老大,可惜这里的水虽然极清,但光线却暗,始终无法瞧清那里的妙景。
他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游近前去,终于清清楚楚地将那道神秘缝儿收入眼中:「哇,跟水若的很不一样呀,好像短了许多,颜色也更淡哩……不知里边…
里边又如何?」
小玄昏昏胡思,便要动手去翻,却见那里仿佛吹弹得破,不禁犹豫起来……
小婉突然「啊」地一声低呼,这回连耳廓都红了起来。
水若疑惑问道:「怎么啦?」
小婉脸上微露惊慌,摇头道:「没……没什么。」
原来底下的小玄舍不得用手,于是出动了舌头,凑前贴抵住花瓣般的粉唇,只轻轻一捺,就将幼缝剥了开来,娇艳得惊心动魄的神秘内瓤乍然闪现。
小婉身上蓦地浮起了鸡皮疙瘩,心神一阵恍惚:「好坏的鱼儿,怎么去碰…
碰那儿……唔……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呀……」
眼前的妙物晶莹如玉嫩似红脂,且距如此之近,就连最为细微的皱褶都是清晰可见,小玄鼻息如烧,情欲一发不可收拾,他把嘴里的珠子含在一边,拼命伸长舌头轻抵柔探,早就忘了继续施展分水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天啊,怎……怎会这样的?这条鱼好……好过分……要不要……赶走它呢……」小婉何曾尝过这种滋味,还未想清楚便给汹涌而至的刺激淹没了。
小玄正在放肆,忽见一条婴指大小的肉儿从红脂堆里巍巍颤颤地探出头来,娇娇俏俏地挺竖于幼缝的上角,剔透得仿如刚刚凝结的琥珀,不觉心头一酥:「这是什么?」只感诱人万分,当下挺舌挑去。
「啊……唔!」小婉差点叫出声来,惊慌中急忙刹住,把声音死死地卡在喉咙里。
小玄百般嬉耍逗弄,勾惹得那物时缩时跳娇颤不住,自己的鼻血也差点标了出来。
「呜……竟给一条鱼儿弄……弄成这个样子……」小婉通体滚烫,想要收合上腿,却觉浑身酥软如绵,哪里还有丁点力气,只好把红透的脸儿埋得低低的,生怕给旁边的水若发现这羞煞人的秘密。
瞧见两条粉腿似在微微颤抖,小玄更是迷乱:「我这么胡闹,不知仙女姐姐生不生气呢?」竟一口噙住了那奇嫩肉儿。
小婉娇躯一震,整个人差点沉入水里去,慌把两手抓住潭沿的垂草,心中又羞又怕:「唔……要死了……这坏蛋鱼儿竟……竟来咬我哩……啊……好像不是……不是鱼呀……怎么有……有舌头的……」
小玄时含时吮,不敢丝毫鲁莽,眼角突然瞥见仙女那两只秀美绝伦的白足挺得笔直,不知怎的,心中乍然狂荡,猛对着那条奇嫩肉儿用力吸咂起来。
「嗳呀……」小婉失声闷哼,蓦觉大片温热自腹底扩散,紧接一股似尿非尿的感觉猛烈袭来,脑海里乍然空白,倏地痉挛起来。
水若听见声音,转头望去,立时吓了一跳,赶忙游近过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只觉滚烫一片,吃惊道:「莫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受凉发起烧了!」
小婉仿若未闻,只哆嗦着嫣红的嘴儿,失神地一下下娇抖。
小玄正吸咂得不亦乐乎,突感唇间的嫩物猛烈一缩,竟给挣脱开去,然后脸上一热,眼前混浊起来,慌忙退后,但见水中弥漫着丝丝乳色的浆儿,一端犹连着花缝,如烟似雾地柔旋缓转,半晌未散,似是浓稠之极。
他用指一拈,只觉粘黏滑腻,心中大奇,销魂思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从仙女姐姐的下边流出来的……」
小婉俏目迷蒙通体皆软,一副大病的模样,原来她天生异器,花蒂敏感之极,竟在小玄的逗弄下丢了身子。
小玄忽见又有一具绝美娇躯移了过来,柔软如棉的雪腹居然贴到了他的脸上,只乐得合不拢口,当即张臂美滋滋地拦腰抱去,心里不住祈祷:「千万别是做梦呀,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求求你们了……」
水若突感给人抱住,不禁大吃一惊,低头瞧去,竟见水里隐约有个人影,登时唬得花容失色,立时飞臂入潭,劈手将一人从水里揪了起来,又羞又怒地厉叱道:「什么人!竟敢……」话未说完,已变作了满脸惊讶,「你?」
「仙女姐姐饶命……」小玄惨叫,只觉头皮给揪得阵阵生痛,心中暗呼不妙:「看来这个仙女姐姐调戏不得哩!」再要求饶,猛听声音熟悉,隔着水帘望去,刹那魂飞魄散,原来揪着他头发的竟是水若,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个满面飞晕的夏小婉,想来就是适才挑逗了大半天的「仙女姐姐」了。
「你……你……」水若粉靥煞白,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潭水如千百条细线自小玄头发上垂落,他从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子中间望过去,又瞧见了不远处的飞萝,心中一阵绝望:「天呐!这回真真死定啦!」
这时飞萝也瞧清楚了他,晕着脸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小淫贼。」
「死猪头,臭猪头,大色狼崔小玄,你无耻,你下流,你……你……你竟把那天的事告诉别人,你欺负我还不够,现在又来偷瞧别人,你……你……你不是人!」水若有如火山爆发,骂到后来秀目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耳膜给震得阵阵生痛,小玄惊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我以为你们是……」孰知口中含着珠子,声音含糊不清。
水若见这家伙犹在抵赖,心中愈加恼怒,咬牙切齿道:「去死吧!」放开头发,双手对准了他的胸膛,美如笋尖的纤纤十指蓦地叉开,数缕凌厉的冰寒气劲激射而出。
冰锥术。如意五行之水遁系武技,中者仿遭刀割如坠冰窟。
小玄痛得大叫起来,口中的珠子登时溜入喉中,噎得他撑目结舌满面俱赤。
「大!坏!蛋!」水若犹未解恨,狠狠地又追加了一记痛击。
小玄如同风筝般从水中飞起,重重地跌入竹林之中,但倒霉的事还没到头,却又触动了飞萝早先布下的风电禁制,刹那如遭电击,青蛙似地蹦了起来。
小婉大惊道:「师叔,快撤禁制呀!」
飞萝咯咯笑道:「没事,让这小坏蛋吃点苦头才好。」
卡住的珠子不知何时通过了喉头,处身风电禁制中的小玄爆发出一声声凄厉地惨嚎,在撞折了无数根竹子后,终于狼奔豕突地逃出竹林,散架般扑倒在地。
衣襟未整的夏小婉从小竹林内急奔而出,一边跑一边还在系结腰里的罗带。
小玄只觉胸腔内一团温热饱胀,似有什么正在悄悄散发,身上的痛楚与不适竟在神奇地迅速消退,脑海中倏地闪现出一幕幕从未见过的画面,诡异而清晰,其中最匪夷所思一幕竟是条挣扎于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龙,与其它画面交织着电掠而过……
「伤哪了?」小婉蹲下身子扶抱住他,满脸焦急地问。
小玄目光涣散,晕头转向道:「谁……谁来告诉我今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婉心疼道:「谁叫你……谁叫你呀!」她发梢脸畔犹滴着水,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在娇躯上,将诱人的美妙曲线分毫不差地勾勒出来。
小玄回了点神,目光立时不由自主地溜到了女孩的胸口,一样是白,但跟飞萝那宛如凝乳的奶白不同,而是一种透出淡淡嫣红的莹白,在水光中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小婉觉察,赶忙用手捉住松开的衣襟,羞嗔道:「你再……再乱瞧,我可不管你了。」
小玄艰难地收回视线,继作奄奄一息状以博玉人同情,心里却乍酥乍悸地想:「适才在水里给我胡闹的真是她么?」
「你啥时候藏水里的?」小婉咬唇盯着他,俏丽脸上飞过一抹惊心动魄的晕,眼中尽是盈盈水波。
小玄从未见过她这神态,不觉瞧呆了。
「喂,你啥时候偷偷藏水里的!」小婉加重了语气,想起先前在潭中的情形,胸腔里的心儿剧跳个不住。
「藏?没有啊!」小玄突然发现含在嘴的珠子不见了,惊得摸了摸喉咙,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天知道我怎么会在那里,我还以为碰见了……呜,我可能吞下了一个……一个……你一定不会相信的。」说到后边,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荒唐透顶。
小婉生气道:「这样还要抵赖,你……你……」她又羞又恼,忽然蚊声道:「下流你!」
小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哪有个洞儿可以钻进去,忽听远处隐隐传来数下叫喊,似是方少麟的声音,脸色一变,急叫道:「快去救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向台边飞速奔去。
小婉急忙跟去,边驰边问:「救谁?」在后边见他健步如飞,竟无丝毫受伤迹象,心中十分诧讶。
「早先跟你说话的那个笨蛋!」小玄只顾前奔,嘴巴趁机赚点便宜。
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娇嗔道:「到底哪个呦?」话刚出口,忽尔想起了方少麟来。
转眼已赶到台边,两人见湖中有个人仓皇游着,凝目望去,果然是方少麟,正在水里东张西望地焦急叫喊:「你在哪里?快出声啊!」
小玄忽然有点感动,心道:「这小子虽然讨厌,却是颇讲义气哩……」当下扬臂大喊:「在这呐!」
方少麟听见,心中蓦松,急忙朝小岛游来。
小婉眼尖,眺见他身上似有血迹,惊讶道:「他好像受伤了?」想起小玄适才的话,转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
小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干笑道:「心血来潮,曲指一算呗。」
小婉怀疑地瞪着他,忽然道:「不会是你把他哄下水去吧?」
小玄忙摇头:「不是不是,虽说这小子笨了点,可也没笨到我说啥就干啥的地步吧。」
这时方少麟已游到台下,拼着残劲提了提气,朝上跃起,快到台沿,倏地力却,复往水面坠落。
小玄急从袖中抖出炎龙鞭,将他卷住拽了上来。
方少麟落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小婉急忙拦手扶住,见他衣衫撕裂浑身染血,左肩、左臂、右大腿皆绽着吓人的伤口,不禁吸了口凉气,惊问道:「怎么回事?」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九回 排兵布阵
「湖里有……有条好大好大的鳄鱼,不,是怪物!」方少麟惊魂未定地喘息道。
「你跑到湖里去做什么?」小婉边问边飞指封住他身上几处止血穴道。
方少麟脱口道:「我们比赛谁能先……」话到一半突然刹住,却是想起了自己跟小玄打赌的原由,脸上一阵发烫。
「你们?比赛什么?」小婉转望小玄。
小玄却在瞪方少麟,两人你眼望我眼,面上俱掠过一丝尴尬。
小婉左瞧瞧右看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捣什么鬼!好端端的一个跑到湖里面另一个又藏在……」说到这里,俏面忽然一红,薄嗔道:「真是莫名其妙!」
方少麟望见女孩嗔态,不觉一阵神魂颠倒,这时又发现她浑身湿透,曲线玲珑粉肌若现,心脏蓦尔剧跳,立时想起几个字来:「出水芙蓉啊……她怎么也似刚从水里起来呢?」
小玄眼珠子一转,道:「天气太热,我就下水去凉快一下嘛……」盯着小侯爷重重道:「你呢?」
「对对对!我也是因为太热了,所以就到湖里去……」方少麟忙答。
「信你们才怪!」小婉截住道:「不管你们啦,先去找二师姐医治再说,我扶你过去。」
方少麟慌忙立直,强作硬朗道:「不用,我自个能走。」话才出口,立马后悔欲绝。
小婉担心地望着他道:「可你伤得这样重,还是莫要硬撑为好……」
方少麟心中窃喜,死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小玄却暗暗着急:「不妙!小婉中计矣……」
小婉接道:「小玄,你来背他!」语气笃定,不容分说。
两个男儿登时傻了眼。
「喂,你怎么没事?那条怪物呢?」方少麟悄声问。
小玄背着他,绷着脸道:「小小一条鳄鱼,岂是我千翠山崔圣爷的对手!」
「你干掉它了?这倒走了眼哩。」方少麟讶道。
小玄哼道:「知道小圣爷的厉害了?那劝你从此老老实实的,以后别再打我小师姐的主意。」
方少麟微笑道:「你紧张么?」
「我紧张?好笑!」小玄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不屑模样。
方少麟话头一转,「你好像很在乎你的三师姐?」
「是啊,怎样?」小玄恶声恶气。
「这样我们就没相干了,我只要小婉。」方少麟低声道。
小玄斩钉截铁道:「不行,她也是我的。」美滋滋地想入非非:「小婉的身子已给我瞧来了,当然就注定是我将来的老婆之一,水若就更不用说了……啊!
倘照此理,那……那飞萝师叔呢?」
「吃一个还看一个呀,你可别太贪心!」方少麟愤然道。
「姓方的,你可听好了,我那四个美人师姐统统都是我崔小玄的!将来,我大师姐是我大老婆,我二师姐是我二老婆,我三师姐是我的三老婆,而小婉呢,就是我的小老婆!对了,还有摘霞,她铁定是圣爷我的暖脚小妾。」小玄一通狂言,只说得面烧耳烫快活无比,惊心动魄之余偷眼瞄了瞄走在后边的女孩。
夏小婉跟在他们后边,正迷迷糊糊地若有所思,面上犹带着一抹淡淡的晕。
方少麟哈哈一笑,不屑啐道:「做梦吧你!我瞧你连那三师姐都搞不定。」
小玄心中一疼,如给噎着般半晌无语。
方少麟亦静了下来,良久之后,突然道:「无论如何,小婉我要定了!她注定是我这辈子的老婆。」
小玄大怒,压着声道:「我先宰了你!」
方少麟淡淡道:「知道吗?从来只有我方少麟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
「那我就把你打成白痴!」小玄的声音大起来。
方少麟浓眉一扬,朗声应道:「尽管放马过来!」
「喂喂,你们又在吵架吗?同门师兄弟,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女孩在后面轻声训道。
两个男儿不约而同回头,望见她那轻蹙的眉儿薄嗔的娇态,俱禁不住一阵心驰神摇。
楼内大殿一角。
方少麟瞑目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身上的伤口正在神奇地一点点愈合。
李梦棠盘膝坐在他身后一尺之地,双臂缓缓抡动,却是在施法为之疗伤。
这时沐浴回来的飞萝同水若进殿,见状忙问究竟。
小玄趁机表白自己的无辜,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隐去前边的比赛动机,只讲在湖里遭遇了巨鳄,而他为了营救方少麟,如何英勇地引开了巨鳄,并与怪物激斗了三百余合,最后竟在水里迷了路,结果不知怎么就到了小潭中。
「你说湖底与岛上的小潭相通?」飞萝若有所思地问。
小玄乜乜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水若,指天道:「这个绝无虚言,若我崔小玄说谎……」
水若突然截住道:「发什么誓!谁喜欢听你发誓了,发了誓人家就会相信你么?」
小玄见她口气虽凶,但脸色却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心中悄喜,满脸无辜道:「谁叫你们不信嘛,而且不由分说就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啊。」
「活该!你哪里青了?哪里肿了?」水若横蛮地应,嘴角已有了一点点笑意。
小玄大为振奋,心中悄喜:「这可是她这两天来的头一次笑哩!」想要嬉皮两句,却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佳人。
「这小岛的古怪之处的确太多了……」不知飞萝想到了什么,眼中悄然掠过一抹忧虑。
方少麟身上的淡青色光芒突然大亮一下,随后渐渐淡弱直至消失,只见李梦棠收回双臂,站了起来。
方少麟摸摸身上,惊喜道:「伤口全都愈合了!真是神啊,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好了……」
夏小婉笑道:「晓得我二师姐的通玄妙技了吧?」
李梦棠的治疗术名扬地界,这方面的修为甚至已经超过了崔采婷。
方少麟赞叹道:「闻名已久了,今日亲身领略,方知更加神奇!」当下向李梦棠叩首道谢。
李梦棠微笑道:「同为门人,无需多礼。」顿了一顿道:「你的伤挺吓人,差点儿就损及筋骨了,那怪物真的是鳄鱼吗?」
「跟鳄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鳄鱼,约莫有四丈之长啊!」方少麟回想起来,心中犹有余悸。
「这么大……难道是上古龙鳄?」李梦棠沉吟道。
飞萝立即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若是碰见了上古龙鳄,少麟同小玄绝对跑不回来。」正说着,猛听远处百鸟嘶鸣,众人面色齐变,除了紧守着崔采婷的摘霞,俱往楼上奔去。
赶到二楼外廊,只见对岸的密林上空蹿起大群飞鸟,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纷纷逃向远方。
「它们追来了。」飞萝平静道。
李梦棠轻轻吸了口凉气,道:「好重的妖气,怕是数目惊人。」
小玄修为未及,并没看见什么妖气,但觉心头无由的阴郁慌乱,不禁暗暗吃惊。
「估计它们很快就会发起进攻,大家全都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到师父驱净魔咒的时候。」雪涵坚毅道。
众人回想起身陷骷髅血蛛群时的可怖情景,均不由有些悚然。
「不知那些骷髅蜘蛛会不会游水?」水若忍不住道。
小玄见她脸上隐有一丝怯意,再瞧瞧其余众姝,心中骤然激起一股强大的斗志,道:「妖秽虽多,但我们却有险可依,这小岛四面环水,极利于防守,我们快到台边去,居高临下,给它们来个迎头痛击!」
方少麟摇头道:「虽然有险可依,虽能居高临下,但我们一共才多少人,焉能守得了那么大的范围,依我看,不如都集中在楼里坚守,还可守望相助。」
小玄见他反对,瞪眼道:「龟缩这里,岂不等于白白浪费了湖水这道天然防线?」
方少麟正欲辩驳,忽听飞萝道:「大家莫乱,这岛上残存着一些阵法及禁制,我已将它们改造甚至恢复了部分,可以凭此跟那些妖秽周旋一番。」
除了小玄,余人还是此刻方知,个个面露喜色,雪涵恭敬道:「如何周旋,还请师叔安排。」
飞萝道:「首先,这大殿是最重要的地方,倘若这里失守,一切均无意义。」
众人点头,均明白正在驱除魔咒的崔采婷不能受到丝毫干扰。
「因此这里必须留有强大的防守,也许将是最凶险最困难的地方。」飞萝接道。
众人听了,俱争着要留守此处。
但飞萝早已有了主意,道:「这重任非雪涵莫可。」
雪涵立颔首应是。
在众弟子当中,以她的功力最高,且又机警冷静,于是余人静了下去。
飞萝指着北面的一片空地道:「你们瞧那边,在石井的周围有个残存的禁制,我已将之恢复了近七成,唤做大地之缚。」
李梦棠「啊」了一声,惊讶道:「大地之缚!那不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禁制吗?」
飞萝欣赏地瞧着她,微笑道:「果然博学多闻哩。」顿了一下道:「那禁制的威力十分奇特,启动之后,任何处于或经过禁制范围的生物都会成倍变重,行动将大大受到限制,若是配合远距离兵器的打击,收效会很大。」
众人一听,立时均想到了李梦棠的木母神弓。
果然听飞萝接道:「因此梦棠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梦棠点头应了。
当下飞萝将启动禁制之法传之,补充道:「你不用出去,只以木母弓守在二楼北面即可,倘若楼内大殿吃紧,还可兼顾一下。」
李梦棠应是。
飞萝道:「第三个要紧的地方就是吊桥头了,估计不会飞行及游水的妖秽将会从那里进攻。」
小玄道:「那条吊桥已经残破不堪,毁掉极易,我们何不先把它弄断?」
飞萝慵懒地摇了摇头。
方少麟反应极快,立时道:「莫非师叔是想利用那里的险要地形消灭妖秽?」
飞萝微笑道:「对,那里易守难攻,留着吊桥引诱妖秽从那进攻,我们可以趁此吃掉部分敌人,待到难以坚持之时再将桥毁掉不迟。」
方少麟拍手笑道:「妙呀,一条挤满了妖秽的桥突然断掉……爽!爽啊!」
飞萝道:「但那里距这儿约有二十余丈,几乎得不到楼内防守力量的支援,到时一定会很艰苦,谁能去哟?」
水若同小婉异口同声道:「我去。」
小玄与方少麟一听,立亦抢着要去。
飞萝道:「那里一个人的确守不来,这样吧,这个任务就交给少麟和小婉了。」
小玄脱口叫道:「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去?」
飞萝道:「小婉有土灵笛,能一次召唤多个土精,很适合群战,而少麟有符,正好能为她护法,我认为他们配合起来将会不错。」
小玄一时无语,失神地望向小婉,仿佛在看一只将要落入狼吻的小绵羊。
小婉憨然不解地摸摸脸上,微嗔道:「这样子瞧人做什么?」
方少麟则喜得不时傻笑不住搓手。
飞萝继道:「你们俩万勿勉强,情况一旦吃紧,立刻就毁桥回来,退入楼里协助雪涵防守。」
小婉点头,方少麟连声应是。
水若道:「那我呢?我去哪儿把守?」
飞萝转望向她,微笑道:「你就守南边的石廊吧,一个人,敢不敢哦?」
「一个人……」水若心底有点害怕,但听了飞萝的口吻,立时昂然道:「当然敢,石廊那边就交给我了!」
小玄又叫了起来,「什么?一个人!她一个人怎么行?」
水若心中欢喜,却道:「怎么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玄急道:「我也去,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飞萝道:「在石廊与那前边的小林子里有两个威力不弱的残阵,我已将它们改造成许多小陷阱,估计能冲得过的漏网之鱼不会太多,一个人应该能对付得了。」
小玄坚决道:「不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飞萝奇怪地盯着他,忽地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紧张干吗,那里能出什么差错?只怕人多了才会出差错哩。」
小玄与水若心里有鬼,登时一齐脸红起来。
飞萝又道:「水若,一个人你觉得行吗?」
小玄还要再争,却听水若毅然道:「就这么定了,我守石廊。」
飞萝微笑道:「很好。」转对小玄道:「你呢,就帮我防守整个西面吧。」
小玄实在放心不下水若,干笑道:「师叔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一个顶得上我们全部,难道还用帮么?」言下之意还是想去帮水若。
飞萝道:「怎么不用帮!楼后面那样大,我一个人如何守得过来?」
小玄突然想起摘霞来,如得救星般道:「不是还有摘霞吗?让她……」
话未说完,已给飞萝截住道:「她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你师父身边……嗳,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突然美目睁得溜圆,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小玄悚然一惊,猛想起有个大大的把柄在她手里,立时软了下来,无可奈何道:「好好好,弟子全听师叔的安排。」
众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全部安排妥当后,雪涵道:「时候不早了,趁妖秽还未发起进攻,大家先吃点东西吧。」
众人草草吃过干粮,算是用了晚餐,然后各带兵器法宝离去。
「我先出发了!」夏小婉雀跃道,径先出了大殿。比起水若,她的性情虽较温婉含蓄,但打妖怪这方面的爱好却是一模一样。
小玄一把揪住正要跟去的方少麟,瞪眼道:「照顾好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方少麟微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活着,她就一定没事。」
小玄这才放开了他,趁没人注意,又溜到水若跟前,悄声道:「你可千万要小心,情况不妙就立刻退回楼内。」
水若低垂螓首,半晌方嗯了一声。
一时两人无言以对,小玄正要离开,忽听水若在后边蚊声道:「你也小心。」
小玄大喜,急忙回身,谁知女孩却飞步去了。
「交待完没有?」飞萝笑吟吟道,转身从大殿侧门行出。
小玄老脸一红,急忙跟去。
到了楼后,小玄极目四眺,但见林木丛丛高台座座,喃喃道:「这后边果然很大,我们去哪里把守才好?」
「忘了那个芭蕉亭么?」飞萝微笑道。
小玄眼睛一亮,拍头道:「对呀,那里位置极高,几乎可以俯瞰全局,嘿嘿,而且用离光来杀骷髅,想来一定很爽!」
第二集 孤岛春色 第十回 蕉亭销魂
夜空澄碧,月色如水,几缕淡淡的云絮静静地飘浮在天边,令人无端生出一种寂寥之感。
崔小玄趴伏在亭沿的石栏杆上,怔怔地盯着对岸的密林,在模糊的阴暗里,仿佛隐藏着无数凶残与邪恶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进攻?」
「不知道。」飞萝斜倚着围栏,脸偎着一边粉肩,慵懒可人地半卧在石椅上。
「它们究竟在等什么呢……啊!敢情那些妖秽害怕这个小岛?」小玄突想起在大殿中感受到的莫名敬畏。
飞萝回答依旧,「不知道。」
「师叔……」小玄对她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
飞萝昨夜未睡,今儿几乎又忙了一天,黛目如丝地眯着,声音细弱无力,「安心养养神吧,妖气越来越重了,它们一定会来的。」
小玄烦躁地坐下,交臂抱怀,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亭子周围堆青叠翠,其中一面最是繁茂,浓绿的芭蕉叶毫无章法地生长着,几乎挡住了位于楼南的整条石廊。
「水若就在那边呢……」小玄想了想,便道:「师叔,这边的芭蕉太多了,挡住视线哩,要不我弄掉一些?」
亭子里静悄悄地无人答应,小玄转头瞧去,见飞萝玉躯斜倾面伏于臂,原来已倚栏睡去了。
皎洁的月光流泻入亭,如一条薄薄的银纱披洒在她身上,耀得肌肤如乳似酪,通体泛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玉色光晕,令人疑是太真凌波广寒归来。
小玄呆了呆,旋忆起那夜枕在自己腿上小睡的水若来,进而想到另一夜的荒唐与销魂,不禁一阵口干舌燥。
「师叔的睡姿较水若又有别样风情啊……」隔了好一会,他突然猛甩了下头,硬生生将注意力扭开,跑出亭外,发泄似地用力去折拗那些遮挡住南面石廊的芭蕉枝叶。
半炷香后,小玄回到亭内,犹不敢去瞧飞萝一眼,遂将如意囊里的东西搬出来整理,摆布半天,发现自己只收集到了两副血骷髅的骸骨,心下老大不满:「碰见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妖怪,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收获……」继而盘算:「倘若那些不知好歹的骷髅真的杀来,这回可得记住收集多多的!」
「小妖们,到时休怪本圣爷辣手无情啦!」他自得其乐地狞笑一声,把两副骸骨收回囊内,不意指尖碰触到一个光滑东西,心中一动,忙将那物取出,却是玉桃娘娘赠送的青瓷瓶儿,瓶中插着一枝茎身剔透娇嫩如粉的独蕾桃儿。
「里边有个很好看的女孩儿啊……」小玄正感无聊,当即就想召出夭夭来:「唤她出来,或可陪我说说话儿哩,哦,她还不太会说话呢……那我就教她说吧,这也有趣得紧呐。」
方要念动召唤禁咒,眼角闪掠见旁边的飞萝,遂又犹豫起来:「夭夭毕竟是精怪,倘若给师叔瞧见,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哩……」想了半天,终究不敢,于是将瓶儿放在亭心的石桌上,俯到桃枝边悄声道:「我师叔在哩,你就不要出来了,只在这里透透气吧。」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却见枝首的桃蕾微微一颤,竟似在点头答应。
小玄心中喜讶:「难道不召唤出来,她也听得见我说话?」当下趴伏桌上,对着瓶子小声道:「敢情这样你也听得见,那我就教你说话好不好?嗯,就先教你怎么跟人打招呼吧……」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许久,毕竟无人答应,渐渐觉得无趣,而对岸始终没有丝毫动静,心中再度焦灼起来,按不住起身踱步,路过飞萝旁边,目光登又溜到了她的身上去。
「师叔的身材可真奇怪呢,跟水若她们大不相同啊,只有腰部差不多哩……」小玄平时看多了几个师姐,不知不觉对比起来。
飞萝的腰肢虽然同样纤细,但柔美的线条上下延去,却在两头突然惊心动魄地膨胀,分而勾勒出饱满如瓜的胸廓与浑圆耸翘的臀部。
这时恰有一缕夜风入亭,吹拂得美人薄裳飘飘翻动,数处令人心跳的地方乍闪即逝。
小玄使劲吞了吞口水,目光如铁遇磁般给紧紧吸住,此际夜深露浓凉意侵人,但他却感到周身发热。
「真是的,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不知她冷不冷呢?」小玄咕哝着脱下外袍,蹑足走了过去,正要给飞萝盖上,忽见她螓首一歪,脸从臂上滑落,赶忙拦手接扶住,帮她缓缓放平身子,将袍轻轻盖上,刚要覆及酥胸,倏地瞠目结舌,僵住了手。
原来石椅倚栏环成一圈,且又狭窄,飞萝的娇躯只能随之弯曲,一时凹凸毕现,滚圆挺硕的美乳把松软的胸襟高高撑起,半掀的领口将内里春光泄露在男儿眼中。
小玄几乎忘记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绣襟之内,只见两座腴润如膏白腻若雪的乳峰娇耸着,美肉从紧紧扎束的细带上下挤溢出来,散发着无比撩人的弹力。
仍是那条艳丽的紫绫束胸,但以这个角度,比白天的惊鸿一瞥更加要命,因为那峰顶的两点凸突虽给裹住,可旁边那两环迷人的粉晕却隐约可见,小玄拼命睁大眼睛,似给那嫩如蚕膜的嫣红勾去了魂魄。
「呜……」他心底呻吟着,突然涌起一股无可遏制的欲望:「不知那束带之内又是怎样的?」
小玄如中魔魇般慢慢俯下头去,面庞几乎贴到了美人的绵腹,但那条紫绫束胸缠缚得极紧,始终可恨地裹藏着峰顶那两颗诱人的神秘东西。
「看不见啊……天呐……真要命……弄……弄开……偷偷……偷偷瞧一下?」这念头方闪,他立给自己吓得半死,心中哀鸣道:「师叔你快醒来吧,要不……要不我就……就完蛋啦!」
但美人依旧酣然甜睡,那条给撕去袖子的藕臂随意而优美地垂着,无知无觉地继续诱惑着跟前的男儿。
「偷偷瞧一下就好……不……不行!万一给发现,那就完了……不过……师叔对我好像挺不错啊,就是发觉,该不会……不会宰了我吧……就……就一下……」他心中狂跳,只挣扎了片刻,理智就彻底给欲望制服了。
小玄满头是汗,作贼般伸出手去,哆嗦了又哆嗦,指尖终于巍巍颤颤地搭住了美人的细细束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轻轻一勾,刹那间雪腻晃耀,一对绝美硕乳弹跃而出,两颗无比迷人的紫葡萄终于清清晰晰地映入眼内。
「天……太……太美了……太不像话了……」小玄的鼻血差点一标而出,忽听一声低呼,抬头望去,便瞧见了已睁开眼睛的飞萝,登时魂飞魄散。
飞萝双颧俱晕,并没任何动作,只咬着朱唇盯着跟前的男儿。
「我……我……」小玄半天说不出话,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爪子,急忙收手,不想指尖搭着紧缚的束胸,立把美人扯带了过来。
飞萝「嘤」地一声,软软地扑在他身上,伴随而至的是醉人心魄的缕缕幽香。
「天呐,我在做什么!」小玄只觉满怀软腻温香,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坏蛋!」美人似嗔非嗔,推着他的胸膛支起娇躯,脸上染着惊心动魄的羞与媚,眸中尽是盈盈水波。
小玄万料不到她竟是这种神态,一时魂销魄融。
飞萝仍盯着他,手指勾住给扯到乳廓之下的束胸,慢慢往上拉起,细细的紫绫勒入雪乳,彼此映衬,分外艳亵。
小玄心中仿佛「轰」地炸开,只觉她那动作美不可言诱惑万分,蓦地朝前扑去,将美人紧紧压在栏杆上,双手乱寻乱蹿,捋得满掌肥滑软腻。
飞萝娇吟一声,美目眯了起来,两手似推非推似拒非拒。
小玄剧喘着,火热的双手一齐攀上了仿佛灌饱了浓稠酪浆的奶子,颤抖地揉捏捂搦,转瞬间掌心就麻了。
「小淫贼!」飞萝娇躯挣扭,似嗔若骂地又吐了一句,却如火上浇油,惹得男儿愈加痴迷狂乱。
小玄只感滑不留手,只好更加用力,指掌不住捏拿收放,贪婪放肆地领略着酥乳的惊人弹性。
「喔……小……小淫贼你竟……竟敢调戏师叔……」飞萝朱唇张启,娇颤着呼出甜烫的气息,从紫霓勒子垂落的水滴紫玉在额前晃荡个不住。
又是一句小淫贼,既然她口口声声这么叫,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加之小玄下午在水潭亵戏小婉,早就惹得满身欲火,此刻索性豁了出去,竟然动手去剥她衣裳,一把扒下了她外边的罗衫。
「不怕我……我告你师父去?」飞萝喘息道,似乎害怕给挤下狭窄的石椅,一双酥润藕臂勾住了男儿的脖子。
小玄又掀开了她里边的银菱雪底中衣,一脸蛮横。
「这神情……怎么好像……好像……」飞萝怔然瞧着男儿,芳心倏地一悸,身子阵阵发酥。
小玄不由分说地继续侵犯,将罗衫中衣一齐捋至丝带犹束的腰畔,玉人的上半娇躯已几乎赤裸,雪晃晃地令人目眩。
他百脉如沸,只瞧了两眼,便已无法把持,复而扑身迫上,竟捧起飞萝的双乳烈如炽焰地吻咂起来……
「唔……」飞萝浑身发软,心中惊疑不定:「不但长得像,神情像,竟连这……这样儿也像……呜……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小玄时左时右,轮流在两座雪堆般的酥乳上吸含咂吮,舌头犹在口中放肆地挑舔逗弄,将两颗诱人的紫葡萄撩惹得勃然尖起,偶尔一露,便可瞧见其上的闪亮水光。
飞萝迷迷糊糊垂脸,睨见胸前情形,蓦地春情暴发,娇躯紧紧地贴向男儿,一只玉手从底下摸去,哆嗦着去拉扯小玄的腰带,忙乱中一时松解不开。
小玄觉察,急忙用手帮她去解腰带,不禁销魂万分:「师叔竟亦跟我胡闹哩……」忽感一条嫩臂贴着肚皮滑入衣内,接着裆中骤暖,一只滑腻软绵的柔荑搭上了自己早已勃如铁石的肉棒。
他闷哼一声,越发炽烈地咂吮口中的樱桃。
「这么大……」飞萝心头一震,更加迷乱,玉手拿握着肉棒,轻轻柔柔地捋套起来。
小玄激荡欲狂,竟用牙齿对着女人的奶头轻轻啃啮。
「嗳呀!唔……唔……啊……」飞萝乍然失声,此后娇啼不住。
「师叔好像喜欢这样哩……」小玄昏昏思道,当下发挥他的聪明才智,花样百出。
飞萝难耐地挣扭着,在男儿裆里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用力收束,却始终合不拢五指,只好以软嫩的虎口环勒肉棒的冠沟,报复似地愈套愈快。
「师叔……」小玄仿若哀嚎,脸上却是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嗯?」飞萝抬头瞧他,眉梢眼角俱是媚色,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地微笑,底下的玉手变本加厉,竟不时用指尖去揉按肉棒顶端的竖眼。
「师叔!我……我要……要……」小玄声音陡然拔高,两手用力地捏握美人粉肩,呼吸越来越急促。
飞萝以为他想要自己,晕透的娇靥尽是春情,朱唇贴到其耳边,细喘着腻声道:「敢就来哟。」谁知话音方落,猛感箍住的巨棒突突怒跳,接着一滴滴发烫的浆汁劲射在手上,她微微一愕,即已明白,忙把玉手捋得飞快,食指搭住龟颈的系带,有节奏地一下下刁刁揉压。
小玄失声闷哼,猛一把将美人搂住,死死地按在胸前。
飞萝小鸟依人地迎前贴偎,从他怀里仰脸凝视,底下的玉手依旧套动不停,只是渐渐减缓了速度。
小玄剧抖个不住,昏昏沉沉地乜着她那妩媚绝伦的丽颜,只射得筋麻骨软。
终于风止雨住,飞萝从男儿的裤裆里抽出手来,放到面前一瞧,只见白丝缠绕狼藉不堪,顽心忽起,笑嘻嘻地张开五指,拉出道道长丝,细而不断,显然浓稠之极。
通体舒泰的小玄松弛下来,无比感激地望着她,只觉这一刻亲密无间。
「这么快……」飞萝小小声地咕哝,美目乜了男儿一眼,忽然吃吃娇笑。
劲头过去,小玄心底开始发虚,慌慌问道:「什么快?」
「没什么。」飞萝摇摇头,贝齿咬住了笑,娇躯从他怀里溜出,不知从哪摸出一条碎花紫底汗巾,仔细擦拭指掌。
「明明在笑我呢,怎么却说没有?」小玄暗自纳闷,一脸惶惑。
飞萝睨睨他的表情,「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而且这次笑得更欢。
小玄见她笑得花枝乱颠,妩媚中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妖娆,不禁心迷神摇,胆子立又壮了起来,倏地朝前扑去,再度把美人压在栏杆上,喝道:「到底在笑什么?」
「没有啊,没有。」飞萝嘴里虽说没有,但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玄眼珠子一转,两手突然往下蹿去,捏拿住了美人的腰肢……这可是他在山上之时,对水若与小婉百战百胜的撒手锏。
「啊唷!你……你还敢……还敢折腾人……」飞萝如遭电击般挣扎起来,高耸的雪峰晃荡出一波波勾魂夺魄的迷人乳浪。
「到底招不招?」小玄继续呵她,趁机一饱眼福。
「停……停!招啦招啦!招了呀!」飞萝浑身绷凝,酸痒得差点涌出泪儿来。
「快说!」小玄略略松手,瞧着她那娇怯模样,心中不禁一荡:「这么厉害的师叔,此刻竟是这个样子……」
「有人外面凶巴巴的,不料里边却是个……是个银样蜡枪头!」飞萝喘着气儿道,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出来。
「银样蜡枪头?」小玄苦思冥想,忽然有所领悟,俊颜倏地涨赤:「难道那……那个太快是件丢脸的事情吗?」蓦尔老羞成怒,逼住美人,再次放肆起来。
「啊,你……你赖皮……人家不是说了吗……」飞萝又开始挣扭。
小玄上下其手,四处出击,蛮横道:「你敢笑话我!」
「明明就这样嘛,我……我有乱说么?」一说到这个,飞萝就笑得厉害。
小玄脸上更挂不住,倏一掌插入她的腰里,闯入了亵裤之内,飞掠过一片柔软燕草,揉到了一团馒头似的丰腴凸物。
飞萝娇躯一震,下体往后缩去。
小玄岂容她逃,继续往下追击,指尖突然蹿入一道娇嫩沟缝。
「啊……」飞萝失声娇哼,居然止住了笑,如藕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下出乎意料,小玄心头剧跳,仿佛发现了世处桃源,环臂紧箍美人柳腰,凝神静气寻幽探秘,指尖触着块块嫩如凝脂的润滑软物,暖乎乎黏糊糊的,转瞬就染湿了几根手指。
飞萝娇喘细细满面酡红,醉虾般地收着腹儿,无力地趴伏在他肩膀上。
小玄既销魂又得意,手指不住轻拨细探,忽然从凝脂堆里揉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圆圆肉儿来,虽亦娇嫩,但却软中带硬,蠕来滑去妙趣横生。
「唔……唔呜……」飞萝娇娇低哼,柔荑恣意地揉抚着男儿秀挺的躯体,先前突然中断的情欲仿如炉膛内蕴蓄着暗火的炙碳,稍经一拨就腾蹿而起,熊熊复燃。
小玄忽感美人两腿夹紧,指掌已给一注稠汁淋得热腻黏滑,想起上回欺负水若之时,好像也有这样的情形,心中似明非明兴奋异常。
飞萝按捺不住,玉手悄悄往小玄底下一探,捞着不知何时又再勃起的肉棒,不禁惊喜交集,遂松臂放开他脖子,径自往后仰去,斜靠在栏杆上,两腿撩人地微微分开,眸中水汪汪的满是期盼。
孰料小玄不解风情,一眼瞥见她那绝伦美乳,便又探手戏耍,玩得心野,竟然凑身过去,握茎抵触,果然美妙绝伦。
飞萝通体如焚,却又不好开口,只好如嗔似怨地盯着他,任由那令人心跳的巨硕肉棒在乳峰上恣意荒唐。
小玄擎着怒杵,初时只在美人的雪乳上轻佻细点,但很快就难以自已,或搠或挫、或揉或鞭百般放肆。
他兴动欲狂,猛一下用力过头,突然滑入了两乳之间,棒底隔着幼嫩的肌肤犁在美人的胸骨之上,但觉软里透硬,痛快异常,爽得龇牙咧嘴直吸气儿。
飞萝「嘤」地轻啼,忙以手自扶双乳,从两边夹裹住了男儿的火烫肉棒。
小玄美得浑身轻抖,忍不住就在深深的乳沟内抽送起来,通红油亮的棒头在雪堆似的肥乳中间时没时现,将峰顶那两颗勃翘的晶莹葡萄扯带得打圈晃荡。
飞萝苦忍着难耐的饥渴,娇捧玉乳勉力相承,心里只盼身上的小淫贼快快玩腻自己的这个地方。
小玄愈抽愈疾,在乳峰中间穿梭如飞,硬如铁铸的肉杵感受着两边的肥美滑嫩,领略着底部的嶙峋骨感,忽然间又生出一丝射意。
飞萝身上出了一层细细香汗,此际给粘满白浆的肉棒反复搅拌,两只腴乳已变得油光发亮润如蜜浸,黏乎乎滑腻腻的无比可人,而那峰顶的两颗紫葡萄则给衬得越发娇艳欲滴。
小玄忽然乜见她右乳奶头下方的雪肤里透出一丝淡青脉儿,若隐若现如蚓蜿蜒,心头遽尔销魂,精意急剧翻腾,底下的肉棒仿佛又暴涨了一围,青筋怒浮如龙盘柱。
飞萝瞧得面烧心跳,终于忍不住开口,「好……好烫……还……还没玩够么……」
但小玄依旧埋头驰骋,射意迅速清晰,杀气腾腾的巨杵在谷壑中进进出出,去到尽时,朝天怒翘的棒头几乎顶着美人的雪莹下巴,淫靡得令人迷醉。
「你……你那晚怎……怎样欺负水若的……」飞萝只恨得牙齿痒痒,无奈之下只好加以「谆谆善诱」。
「嗯?」小玄爽得头昏脑胀,犹未领会美人的意思。
「坏蛋!已经很……很硬了……」飞萝丽颜如火地娇嗔,眸中满是渴求与企盼,乏力的双手几乎再捧扶不住自己的硕乳。
「呜嗡。」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浩长怪音荡空传来,震得整座亭子一阵发颤,正是那夜在古兵营外听过的声音。
「啊?它们要进攻了!」小玄吃了一惊,抬头望去,猛见右侧湖面耸立着个无比巨大的模糊黑影,正一步一晃地涉水而来。
飞萝迷迷糊糊地急摆螓首,声颤如泣道:「不要管!你快……快……要我……」
这时夜空骤然一亮,数十道碧幽幽的诡异焰芒齐掠而起,映出了那模糊身影的骇人面目,原来竟是一座巨如高塔的骷髅,两只眼眶内各立着三名手持法器的骷髅术士,身上还攀满了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战士,俱着重盔厚甲,个个狰狞欲噬蓄势待扑。
「这……这是什么?」小玄瞠目结舌,他早已箭在弦上呼之欲出,心神剧震之下,阳精蓦如大江决堤,一泻千里。
飞萝猝不及防,立给射得一塌糊涂,除了酥胸,面上发梢皆无幸免。
「怎么又……又……」美人愕然僵住,挂满白浆的脸上透出艳丽绝伦的晕红,水波盈盈的眸中尽是嗔意,媚得惊心动魄。
小玄狼狈万分,只握住巨茎死死地抵着一团雪乳激射,怒涨的棒头几乎完全陷入了肥美的嫩肉之中,只能看见一丝丝白花花的稠浆从塞住的缝隙里挤迸出来,很快就漫过了窝陷部位,顺着已给压揉得变了形的乳廓蜿蜒淌下。
这时,如同高塔的巨型骷髅已经到达了小岛岸沿,曲膝一蹦,轻而易举就跃上了高逾四丈的台面,登时爆出惊天巨响,足落之处,地裂石碎,震得整座小岛微微一颤。
几于同时,攀附其上的近百个骷髅纷纷跳下,挥舞着各式兵刃,嘶吼着疯狂扑向岛心的阁楼。
【第二集完】
第三集 骷髅魔军 第一回 骷髅巨怪
一道道诡异的碧芒从对岸掠起,在夜空交织成张张妖艳的网,然后拖拽着长长的尾焰落到湖心小岛上,燃起无数朵如同鬼火的绿焰。
小玄渐渐松缓下来,浑身是汗通体欲融。
飞萝骤如从悬崖上坠落,呆了片刻方坐直起身,悻悻地用汗巾子擦脸拭发。
「师叔……我……我……」小玄嗫嚅道。
「你……你……你以后你别来闹我!」飞萝绷着脸,无从宣泄的情欲变成了满怀嗔恼。
小玄更加惶恐,失魂落魄地想:「原来有些事情太快了果然不妙……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飞萝见了他那狼狈相,忍不住「噗哧」一笑,旋又绷起脸嗔道:「还愣在哪里做什么?穿衣服呀!害人精……」
这时亭子又微微震动,北面那个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髅开始向岛心的阁楼进发。
小玄如梦惊醒,赶忙提裤束衣。
「等等。」飞萝道,忽然挪过身来,折叠起汗巾为他仔细揩拭。
「师叔……」小玄心头一酥,销魂中蓦地生出无边情意与感激,只想:「为这女人,日后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亦心甘情愿!」
「就想这么穿上吗?不怕捂出霉来么!」美人薄嗔着,盈盈水眸似恼似恨地瞪着他那条已经疲软的棒子。
小玄面上发烧,讷讷地想要为先前的窝囊表现解释,「适才我……我……」
谁知飞萝倏地纵身而起,掠到亭子西面,飞手按住了一根石栏杆顶端的夔首,刹那间,一道白光从夔首电般射出,距亭约四丈的地方突然亮起,只见一个背生骨翼的银甲骷髅从漆黑中现出,惨嘶着从空中疾旋坠落。
「是那些会飞的骷髅,我在地底见过的!」小玄大叫,急忙扎上腰带。
数道银光从夜空中闪现,夹着厉啸电射入亭。
两人腾挪避过,几支银矢深深地钉入了亭柱与石桌,尾翼犹剧颤未止。
小玄凝目望去,终于发现了十几个骨翼骷髅,手里皆抱着一张亮光闪闪的机括强弩,正边飞边瞄准亭子射击,怪叫道:「哇,过来了,好多呀!」
飞萝左驰右掠,玉手飞按向一个个夔首,操射出一束束离光迎击,哪得半点闲暇穿衣,不单松脱的束胸掉了,罗衫与中衣亦一齐滑落腰畔,羊脂似的上半截玉躯随着光芒闪耀不时乍现,胸前那对如瓜美乳更是惊心动魄地不住打圈晃荡。
小玄目瞪口呆,身上又开始燥热起来,眼角掠见掉在地上的紫绫束胸,心头一阵剧跳,遂俯身捡起偷偷塞入襟内,顿觉满怀腻香盈人熏起,不禁一阵神魂颠倒。
「愣什么?还不快帮忙!」美人忙得不可开交,忍不住大发娇嗔。
小玄赶紧奔到石栏杆前,以她教过的秘法操控那些夔首,激发出一束束离光还击,顿见眩目的白光满空交掠,终在十余下后,射中了一个逼近的骨翼骷髅,望着它兜头朝下坠落,只喜得哇哇大叫。
飞萝稍腾出手,却仍无暇穿衣,当即瞑目默念,身前忽然现出道道白气,流聚成晕朦朦的一大团,几乎遮住了整个婀娜身影。
这时,几只骨翼骷髅已逼得极近,不断有矢电掠入亭,险险射中两人,小玄手忙脚乱,操控的离光连连落空。
就在呼吸间,飞萝的法术已经完成,只听她娇声轻叱,随着丽目睁开,一个懒洋洋的魁梧巨人在半裸的美人身前立起,高逾一丈,通体湛蓝,仿如水晶雕琢而成,块块隆起的雄肌虬结盘错,正是那个在古兵营外大展神威的昆仑奴。
「差点忘了师叔有个这么厉害的怪物哩!」小玄掠见,心中登时一喜,不想一个骨翼骷髅已从高台下方冉冉升起,手中的强弩悄悄锁住了他的胸口……
「古勒普普!」飞萝娇吆一声。
昆仑奴倏地如电抢出,大半个身躯悬出了亭子,长臂一探,就叉住了那个瞄准小玄的骨翼骷髅,捏着它的脖子拖拽到跟前。
银光闪动,数支银矢激射入亭,一齐射中了昆仑怪奴,劲烈无比地钉入躯中数寸,但它却仿若未觉,两只大手几下撕扯,竟将那骷髅连躯带甲裂成数块。
小玄趁机反击,又用离光射中一只骨翼骷髅。
昆仑奴发狂似地将骷髅碎块掷向几只飞近的骨翼骷髅,力道之劲令它们纷纷躲避。
小玄压力大减,终能镇定下来瞄准,手法亦渐熟练,操控的离光开始连连命中敌人,又再射落了几个骨翼骷髅,爽得不住大呼小叫:「小妖们,有种再来呀!」
飞萝稍得闲暇,却遍寻不到掉落的紫绫束胸,急迫间只得拉上中衣,正要整束胸襟,突见南面又飞来一群骨翼骷髅,数目竟达三、四十个之多,急忙掠去南边的栏杆操控夔首迎击,朝小玄喊道:「鬼叫什么,这边啊!」
小玄转头望去,不禁吃了一惊,赶紧奔过去帮忙,无意间撇脸,猛然掠见美人跑出丝衣襟口的半只酥乳,心中轰地炸开,但觉诱惑绝伦,鼻血差点当即标出。
就在这惊艳间,他手上慢了一慢,几个骨翼骷髅立突近至三、四丈距离,强弩齐发,数道银光激射入亭,所幸目标都是体格惹眼的昆仑巨奴,一时险象环生。
飞萝觉察,不禁发怒,「还没瞧够么!」一手将乳塞回衣内,但无束胸缠裹,不一会又撩人万分地跑了出来。
小玄大慌,只好强摄心神,将视线硬生生地转移到那些可怖的骷髅身上去,在这种情形下,集中精神的确是件无比困难与痛苦的事情。
妖邪虽众,但两人有专克亡灵的离光相助,又有强悍无匹的昆仑奴在旁守护,不一会就稳住了局面,随着操控手法的熟练,命中率大大提升,骨翼骷髅开始一个接一个往下坠落,暴风骤雨的攻击渐渐变得稀疏。
飞萝终于得暇整束衣裳,虽在险境之中,但动作却异样的雍雅优美,举手投足无不散发出一种惊人的诱惑。
小玄干掉了最后一个骨翼骷髅,旋又心猿意马起来,眼角余光偷偷乜去,瞥见美人胸前尖起的两颗凸点,刹那一阵销魂,立时回味起适才在上面的恣肆与荒唐。
「我的束胸呢?」飞萝忽问,因为没有束胸的缠缚,她那过分耸硕的双峰令得襟口始终难以收拢。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是给风吹到台下去了?」小玄心中暗慌,装作帮忙寻找,却发现了一直放在石桌上那插着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赶紧悄悄收回如意囊中。
飞萝怀疑地盯了他一眼,烦恼地把罗衫塞入缠腰的束带,但如此一来,胸前那两颗撩人的凸点愈是尖突明显。
小玄怕她瞧出自己的心虚,背脸瞧向别处,目光掠出亭子,心头登时一紧,原来那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髅在众妖的簇拥下,已经逼近了岛心的阁楼。
「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对付?」他不禁为守在楼内的雪涵等人大为担忧,忽然道:「这里暂时不要紧了,我先过那边帮一下」。
飞萝没好气道:「慌个啥!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很快就有好戏瞧了」。
话音未落,场面已生剧变,只见在巨怪前方狂奔的数十个骷髅士兵倏地莫名其妙慢了下来,有的甚至一跤扑倒,情形怪异之极。
「啊!是大地之缚,它们撞上了那个上古禁制!」小玄欢声大叫。
这时,尚未反应过来的骷髅巨怪也踏入了大地之缚的范围,瞬息剧增的重量顿时将它一把拉倒,整个轰然坐地,响起一片细密的骨头折裂声。
黑暗中忽然闪现一条细细的笔直碧线,一个陷在禁制之中的双首骷髅立刻失去挣扎之力,胸前迅速蔓延出一片润郁的青碧,诡异地侵覆了周围的乌甲。
小玄兴奋又叫:「木母箭!二师姐出手哩」。
接下来碧光连闪,每一道掠过都令一个骷髅士兵彻底灭亡。在大地之缚的束缚下,剧增了数倍体重的每一个骷髅都显然无比笨拙,焉能抵挡得住名扬地界的木母神弓。
坐地的骷髅巨怪疯狂地挣扎起来,它身躯庞大,力气惊人,开始一点点挪动。
碧光渐渐朝它聚集,每一下都在它的巨躯之上侵蚀出一个碧色凹坑,但巨怪似乎无关痛痒,仍旧顽强地朝前挣爬,虽然趴着,高度就已超过了阁楼的二层。
「妈呀,这家伙比我儿子还要大上好几倍啊!」看着巨怪的离奇体型,小玄突然想起了给飞萝毁灭的无敌大将军来。
飞萝忽问:「梦棠有多少支箭?」
小玄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二师姐的木母箭乃由太碧神木所生,她身上只带有一只由神木做成的箭壶,但只要有灵力激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箭矢……」他吸气接道:」但那魔物大得实在太不像话,木母箭好像也奈何不了它呀!「
飞萝面色微凝道:「木母神弓能克所有邪秽,如果时间足够,就一定能消灭这头巨怪,我只担心大地之缚困不了它多久。」
小玄极目眺望,见那巨怪乃由千万根人骨所组,内里塞夹着无数血淋淋的脏器,分明就是在地底见过的骷髅巨像,只不过现在已经「活」了。
他忽然冷汗直冒:「那地底甬道中约有十几具巨像,如果都是能『活』的,那……那还得了!」
骷髅巨怪渐渐爬近了禁制的边缘,嶙峋的骨躯将地面犁出一道骇人的凹坑,许多蚀刻着符篆图案的石条已给碾碎,大地之缚的威力正在迅速减退。
碧光越来越疾,而且都集中向骷髅巨怪的头部,一个个碧色凹坑出现在它的面孔之上,一名骷髅术士突然中箭,倒头从巨怪的眼眶里栽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就于此刻,骷髅巨怪的上半身终于爬出了大地之缚的范围,两条有如巨梁的粗臂猛一发力,整个脱出了大地的束缚,它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立起来,爆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嗥嗷,踏着轰鸣的步伐再次扑向阁楼。
小玄功力稍弱,立给那声蕴含着威煞的咆哮震得魂魄俱动,心神一阵恍惚,口中叫道:「不好啦!我得去帮她们!」倏地一蹦而起,竟纵出亭子朝巨怪奔去。
飞萝大惊,一手捉了个空,急喊道:「傻了么?快给我回来!」但见男儿已跃下了石台,不禁连连跺足。
守在阁楼二层的李梦棠连续使用木母弓,灵力消耗极巨,娇喘吁吁地垂下了几乎与她等高的神弓,望着奔雷般冲过来的骷髅巨怪,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时犹豫要不要把守在底层大殿的雪涵唤上来增援。
这时底下一闪,突然有人冲向巨怪,李梦棠定睛瞧去,原来却是小玄,登给唬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肩酸臂软,急提神弓朝骷髅巨怪拼命射击。
小玄奔到骷髅巨怪七、八丈之距方才乍然惊醒,望着如山压至的魔怪,登时冷汗狂冒,心中叫道:「天呐!我在干什么?」当即转身就逃。
所幸骷髅巨怪并未注意他,依然猛扑阁楼。
小玄暗呼侥幸,忽又悬起心来:「看来二师姐的木母弓也奈何不了它,师父又正在大殿内运功驱邪,半点受不得干扰……啊,石亭的离光专克亡灵,更有飞萝师叔把守,何不将这怪物引到那边去?」
他主意一定,立时甩出袖中的八爪炎龙鞭,猛提离火真气,把鞭舞得火龙一般,追上刚刚从旁奔过的骷髅巨怪,朝它脚掌狠狠抽去,登见一溜火光爆起,在黑夜里格外惹眼。
骷髅巨怪刹足停步,有如高塔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在它眼眶内的五名骷髅术士几乎同时盯住了这个虎头拍蝇的家伙。
「小东西,有种的就跟圣爷爷斗啊!」小玄大呼小叫,在底下生猛无比地狂鞭骷髅巨怪的脚背。
几名骷髅术士默契地舞动手里的诡异法器,骷髅巨怪缓缓地提起了一只脚掌,悬上了高达七、八丈的空中……
小玄心头一紧,撒腿就逃。
骷髅巨怪一脚跺下。
小玄奔得极快,不想空中的巨足一下子就追上了自己,猛感大风从头顶刮来,压得呼吸几窒,大惊之下,死命朝前扑出,但听「砰」的巨响,整个人竟给剧颤的地面震得蹦了起来,随即有夹着无数沙石的劲风痛烈无比地抽打在身上。
他狼狈滚蹿,岂敢半点喘息停滞,爬起来就向飞萝所在的石亭狂掠。
骷髅巨怪仿如噩梦般从后面紧随追来,速度看似不快,但它身型超巨,轻描淡写地每跨一步,就是十几丈的距离。
小玄已将陆地腾飞术施展至极限,但依然无法摆脱追击,倒有几次险险就给跺成肉泥,脸上阵青阵白,心中不知所谓地乱嚷乱叫:「如果这次没事,我就一定再抱抱程水若!」
眼见快到石亭所在的高台,情势却越来越凶险,骷髅巨怪蓦又发出一声蕴着威煞的长嗷,小玄真气骤岔,奔速立减。
骷髅巨怪倾躯抡臂,拳头仿如天外流星般砸至。
小玄浑身俱僵,心中一阵绝望:「完了!这下再也抱不到水若啦……」
电光石火间,夜空突然一亮,只见一束白光电般射入骷髅巨怪的右边眼眶,登时有一名骷髅术士惨嘶着坠落下来,巨怪的拳头顿时偏歪,将旁边一座较矮小的石台砸去了半边,掀起满天尘土。
小玄只觉身上一紧,已给什么夹住,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向上升去,但见满空白光闪掠,纵横交错地电射向骷髅巨怪,在它脸上身上挖蚀出一个个深坑。
骷髅巨怪怒似地不断发出咆哮,张牙摆爪扑向发射白光的高台。
升势倏止,小玄猛给重重地掼在地上,他晕头转向地怒道:「不会轻点啊!
我……」旋即想起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是大大不敬,忙把后边的话硬生生截住,定睛瞧去,不禁张口结舌,原来救他的竟是那只通体湛蓝的昆仑奴,心中感激蓦涌,脱口叫道:」大……大叔……恩公……小子谢谢您啦!「
「还是谢我好啦,没有我的命令,它谁都不会救。」飞萝婀娜动人的身影在石栏前不住变幻移掠,两手正飞快地操控着栏杆顶上的一排夔首,朝疯狂扑来的骷髅巨怪发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离光。
小玄一蹦而起,奔到飞萝身边,心情激荡之下抱住美人就是狠狠一吻。
飞萝轻吟一声,亦不挣拒,只咬着朱唇道:「倘若给那怪物冲过来,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
小玄惊觉,赶忙扑到石栏之前,同她一道操控离光向骷髅巨怪拼命射击。
「别乱射,这怪物八九是由它眼眶内那几个骷髅术士操控的,我们只瞄它的眼睛打!」旁边的飞萝喝道。她乃玄教教主重元子的关门弟子,御甲术及机关术已修至非凡境界,一下子就找出了骷髅巨怪的要害。
小玄心底早已对她服服贴贴的,当即依言只朝骷髅巨怪的眼眶发射离光。
在密集的光束中,很快又有一名骷髅术士给射中,惨号着扑倒在巨怪的眼眶内,骷髅巨怪开始蹒跚起来,虽然已距高台很近,却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
「那几个骷髅术士果然是关键!」小玄手舞足蹈地大叫,丝毫不吝灵力地急剧消耗,把离光射得满空飞耀。
余下的三名骷髅术士倏将手里的法器舞得飞快,骷髅巨怪身躯一沉,凝肩猛地朝高台撞来,带起的劲风刮得周围树木齐朝一边歪斜,声势无比骇人。
飞萝与小玄面色微变,急放离光阻击,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近,终于又干掉了两名骷髅术士,但最后一名骷髅术士狡猾地缩在巨怪的眼眶边上,躲避开直射的离光,依然操控着排山倒海的一撞。
小玄见势不好,大叫道:「快走!」
岂料飞萝却仿若未闻,只冷冷地盯着前边急剧放大的狰狞眼眶。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小玄大急,上前就要拉她。
飞萝终于动了,却是雍容优雅地从鬓上拔下一根莹光流荡的紫钗……
「又是这小东西!」小玄心头蓦动,已见一道闪灼紫电掠向天际,倏尔匪夷所思地一折,斜斜贯入了骷髅巨怪的眼眶。
正躲缩在眼眶角落里抡舞着法器的骷髅术士倏地僵住,姿势只保持了短短的一瞬,便如落地瓷器般摔得个粉碎。
完全失去控制的骷髅巨怪登时失去了准头,但一条臂膀仍然甩到了高台,竟把石亭掀去了一角。
小玄奔回栏杆前,没命地朝骷髅巨怪射击。
余势未止的骷髅巨怪重重地撞上了右边的另一座高台,在铲去半座后终于停顿下来,破碎的骨骸纷落如雨。
小玄犹朝它的巨躯无休无止地射出一束束离光。
飞萝喝道:「它完了,别浪费灵力!」每激发一束离光都需耗费灵力,但于此刻,每一丝灵力与真气都显得无比宝贵。
小玄停下来时,方才发觉自己几乎虚脱,气喘如牛地庆幸:「幸好有这座能发离光的亭子,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了。」
「这么说,你还有功哩。」飞萝道,紫犀钗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她手里,这瞬发的无上法宝又一次显示了它的惊人威力。
「嗯?」小玄没反应过来。
「你不把它引过来,这亭子也发挥不了作用呀。」飞萝将钗插回鬓上。
「对呀!」小玄一拍大腿,头立刻大了起来,只觉自己先前的表现确英勇无比。
飞萝斜睨着他继道:「竟然跑去单挑这么吓人的大魔王,真是智勇双全胆色过人啊。」
小玄如饮醇酒,浑身一阵酥爽,忽然发现美人脸上似笑非笑,再细细咀嚼她的语调,不由有点心虚起来,见她接着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忙问:「什么?」
「傻得可以。」
「啥?」
「傻得可以!」飞萝瞪眼大声道。
小玄面红耳赤,方明她之前的话不过是在嘲讽自己。
「给人家吼一声就引出去,真不知九师姐怎会收一个定力这么差的徒儿!」
飞萝恼火道。
「下回我一定不这么冲动了。」小玄赶紧保证,忽然盯着某处目瞪口呆。
美人继续训斥,「哼,知道适才多危险么?幸好那怪物一开始没有注意你,不然的话……」
小玄指着前方结舌道:「天……天呐……又又来一个!」
飞萝转首望去,不禁吸了口凉气,原来湖面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超巨身影,其上似有许多什么东西在蠕动,显然又是一个形如高塔的骷髅巨怪。
「果然都是活的……那么至少还有十几个啊……」小玄喃喃道。
巨影迅速朝湖心小岛移近,转眼已到了岸边。
「什么都是活的?」这回轮到飞萝莫名其妙。
小玄倏地蹦了起来,大叫道:「啊!不好!」
飞萝瞪着他。
「它……它上岸的地方就是石廊呀!」小玄面如白纸。
飞萝没好气道:「那又怎样?」
小玄惊慌道:「水若在那!水若一个人在那边呀!」
「喂喂,你不会又想乱来吧?」飞萝话未说完,已见小玄纵出了亭子,掠下高台没命地朝石廊奔去。
第三集 骷髅魔军 第二回 救美
虽然月色极好,但在茂盛花木的掩拢下,深深长长的石廊显得十分幽暗,水若抱膝缩坐在尽头的一块石条上,听得外边长嗷连荡,心中战战兢兢,正想出廊看个究竟,周围忽已沉寂,草丛里的虫鸣清晰起来。
「不知大家怎样了?」她紧紧地捏握着未出鞘的碧波刃,只着薄衫的身子感觉到丝丝寒意。
猛听一声巨响,整条石廊都震了起来。
「终究来了……是什么?好像挺大的……」她睁大眼睛紧盯着长廊另一端的如墨黑暗,握刃的五指关节绷得青白,心头生出丝丝说不清楚的恐惧。
巨响有节奏地响起,石廊亦随之不断震动,仿佛有只远古巨兽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到底是什么呢……只要不是那些鬼蜘蛛,本小姐啥都不怕!」水若拼命为自己鼓壮胆气,却发觉心里越来越虚,忽尔探手入怀,从衣襟里掏出一物,以双掌夹着结印默念,骤见道道淡蓝气从虚空涌出,时急时缓地盘旋聚集,周围猛然寒冷起来。
蓝气越来越凝稠,数息之后,听她一声娇喝:「疾!」同时臂分袖舞,美若彩蝶展翅,团聚的淡蓝之气蓦然飞散,在她身前已多了头大小若牛、顶上有角、周身披鳞的怪物,瞑目埋首似正伏地酣睡。
原来为了能有个伴儿,水若居然不惜灵气的平白消耗,提前将冰麒麟召唤了出来。
石廊的温度因冰麒麟的出现急剧下降,但有了这个强大的伴儿,水若反而觉得寒意大减,她满意地轻抚兽顶,轻声道:「乖宝贝,待会你可要保护我喔。」
就在此刻,石廊前方的小林子骤然热闹起来,魔怪的嘶吼声、树藤的疾蹿声、电弧的噼啪声、物体的扑跌声此起彼伏,雪白的、莹蓝的、暗赤的各种电火交相辉映,显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飞萝布下的法术陷阱。
水若又惊又喜,惊的是妖势盛大,喜的却是飞萝布下的陷阱威力非凡。
声响光亮无休无止,似有源源不绝的魔怪潮涌而来,终于有数只冲过了小林子,攻入石廊之内,水若凝目瞧去,登时花容失色,原来正是她最害怕看到的骷髅血蛛。
五只骷髅血蛛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挥舞着挠钩般的长足怪嘶着疾扑过来。
水若强压惧意,「铮」的一声拔出了碧波刃,淡淡的青晕在刃上迅速凝聚,打算一出手就给敌人送上几记水华斩。
这时,石廊忽然生出一阵法能波动,令得廊中景象扭曲了起来,倏地脆响频起,廊中的石栏、石梁以及松脱的石条竟然全都动了起来,迅雷般飞聚在一起,眨眼间匪夷所思地组成了一个个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铜墙铁壁般拦截住五只骷髅血蛛。
水若目瞪口呆,旋听数声厉嘶,五只骷髅血蛛相继扑倒,血赤的长足在青石怪物的痛殴中狂舞挣扎,但很快就给淹没不见,唯有几截残肢惊心动魄地飞起。
片刻之后,青石怪物在完全清除了入侵之物后,突然一个个散架般倒下,恢复成原先杂乱无序的模样,只是在石块石条间多了无数根碎裂的赤骨,长廊终于重归幽静,但外边却更加热闹,除了前面的小林子,东面也传来厮杀之声。
水若忙奔到东边的窗口观眺,遥遥望见数只乌灰的魁梧怪物堵在吊桥桥头,正悍然无惧地抵挡着一队骷髅魔怪的凶猛进攻。
「一定是小婉召唤出来的土精哩!」果不其然,水若很快就瞧见了距桥头十来步的夏小婉,她双手把笛横在唇边吹奏,而方少麟则持棒紧守旁边,机警地盯着桥头。
骷髅魔怪的数量多得惊人,当中有手持长戟的骷髅甲士,有擎握阔剑的双头骷髅,还有几十只肢如长钩的骷髅血蛛,潮水般从吊桥的另一端疯狂扑至。
桥头的土精虽然数量不多,然而每一个都魁梧非常,且又居高临下,封堵狭窄的桥头显得绰绰有余。
在骷髅魔怪的冲击下,没多久便会有一、两个土精破碎而倒,但很快就有新生的土精从土地里爬起,数量始终保持在七、八个之间,只见一条条粗臂挥扫,一个个巨拳砸出,骷髅魔怪频频给击下桥去,双方的损耗根本不成比例。
偶有一、两只魔怪突过土精们的封堵,却给蓄势待发的方少麟很快清除消灭。
「有了土灵笛,小婉的召唤土精术远胜从前啊。」水若羡慕地瞧着,拎起的心渐渐放下。
可是骷髅魔怪似乎杀之不尽,挤上桥的反而越来越多,残破不堪的吊桥晃来荡去,仿佛随时会断裂开来。
「这些残阵是谁恢复的?」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声音突然在女孩背后响起。
水若吃了一惊,急转回身,就看见了一个秃顶白袍皮肉还未完全腐光的骷髅,不禁面色大变,失声道:「骷……骷髅老祖!你怎么没……没有触发机关?」
骷髅老祖怪笑一声,傲然道:「小娃儿,难道你没听闻过老夫的独门绝技——灰飞烟灭么?莫说这些机关陷阱残缺不全,就是天罗地网又奈我何!」
水若悄吸凉气,提刃护于胸前。
骷髅老祖阴恻恻地继道:「魔家只问一次,魔君之覆到底在谁手里?」
「没有!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水若暗暗疾提水灵真气,声音已有点发颤。
「很好!这么有胆色小娃儿可稀罕得很呐……」骷髅老祖身形一动,飘飘乎乎地朝她荡来。
水若轻叱一声,手中的碧波刃朝前削出,骤见一弧碧光脱刃掠出,直奔骷髅老祖面门。
骷髅老祖挥袖一拂,竟轻描淡写就将凌厉非常的水华斩消弭无踪。
水若惊诧交集,不惜激耗真气,奋力又削出数刀水华斩。
骷髅老祖好整以暇地东挥西拂,便把全部刀芒化解得一干二净,人已欺到了女孩跟前。
水若唬得花容失色,急忙往后闪跃,倏叫道:「宝贝起床嘞!」数步外匍匐酣睡的冰麒麟突然睁目,暴如奔雷地纵起,狰狞无比扑向骷髅老祖。
骷髅老祖随袖挥去,两下一交,竟给撞歪了半个身位。
冰麒麟咆哮着仰起,两只雄浑粗壮的前腿霹雳般轮番掏抓,撕扯得骷髅老祖袖口片片碎裂,声势极是骇人。
灌注了真气的衣袖竟如纸糊,骷髅老祖心中一凛,错步滑开。
冰麒麟如影随形般追去。
水若又惊又喜,蹦着叫道:「别给它逃了!」
骷髅老祖形如魅影,几下闪掠,突然又欺到了女孩旁边。
凡属召唤之灵,无论是真兽还是幻兽,只要制住了它们主人,绝大多数便会不攻自破。
水若大惊,眼见冰麒麟救应不及,乍地娇叱一声,樱口里吐了个「临」字。
冰麒麟通体骤然剧亮,大口倏张,一股蓝晶晶的华光喷洒了出来,在幽暗的廊内显得格外炫丽。
骷髅老祖蓦觉背后剧寒袭来,急步斜掠,自肩处已给僵住,转面望去,右边整条臂膀竟给凝结成了冰柱,心中暗讶:「是冰焰!这小娃儿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幻兽。」当下不敢托大,疾催真气化解,只听「哗啦」一声,冰化的袖子碎裂成千百片,裸露出一条通根血赤的骨臂。
冰麒麟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扑。
骷髅老祖给冰焰喷到的右臂刺痛钻心,饶是修为超绝,一时亦无法自如,只好游身周旋。
水若见冰麒麟始终差上那么一点,心中焦急,遂悄强聚灵力,再吐禁咒,「临!」
冰麒麟大口乍开,又一股冰焰应咒喷出。
飘忽不定的骷髅老祖却倏地顿滞下来,登给冰焰无情地笼罩住了全身……
「这下还不完蛋!」水若的心都快蹦了出来,谁料骷髅老祖蓦地如灰散化,刹那无踪,炫丽的冰焰落空喷洒在地面,立将大片石条冰化成蓝晶晶的异态。
骷髅老祖匪夷所思地从虚空中现出,人已在数步外的另一个地方,阴阴怪笑道:「小娃儿,这便是魔家独门三大绝技之一——灰飞烟灭!」
水若目瞪口呆,见骷髅老祖又再欺身过来,只好不停的驱使冰麒麟阻击敌人。
但骷髅老祖仿若魅影,总能随心所欲地瞬间消失,不单使冰麒麟连连扑空,还频频威胁到女孩。
水若又惊又恼,急怒中连催冰麒麟喷吐冰焰,灵力直线下降,待到警觉时,泥丸宫内已经所剩无几。
骷髅老祖见冰麒麟身上的光华变得忽明忽暗,心中雪亮,怪笑道:「这头幻兽的确厉害,可惜小娃娃的灵力不济啊,好啦,就让你见识一下魔家的真正手段吧!」说着默念秘咒,挥爪朝半空抓去。
他那一抓既无准头又无力道,水若正感莫名其妙,乍见虚空中无比诡异地伸出一只大小过丈的骷髅赤爪,闪电般抓住了因主人灵力减弱而变得速度迟缓的冰麒麟。
「滚回幻境去吧!」骷髅老祖狞笑道,骨爪突然收合,空中的骷髅巨爪即亦跟着动作,「豁啦」一声炸响,竟将冰麒麟捏握个粉碎。
水若脑中轰地空白,冰麒麟乃是幻兽,虽然不会就此永远消失,但受这般重创,不知得过多久才能再度召唤出来了,更要命的是眼下已无所依仗。
破碎的冰麒麟散化成缕缕蓝气飞速流逝,骷髅巨爪亦诡异地退入虚空,骷髅老祖大笑道:「这就是令老夫名扬八荒六合的冥皇之爪,小娃儿没吓坏吧?哈哈哈!」兔起鹘落间,倏地就到了女孩身边。
浑身皆抖的水若还未回神,已给骷髅老祖一爪叉住了雪颈,立时软了下去,碧波刃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说!魔君之覆到底在谁那里?」骷髅老祖狰狞喝道,捏着女孩脖颈的指爪松开了些许。
「你去死!」之前伤害了师父,此刻又重创心爱的宝贝,水若恨之入骨。
骷髅老祖悠然道:「不说也罢,魔家慢慢来搜,反正这岛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水若脸赤如血,怒叱道:「做梦!你才逃不掉!」
骷髅老祖森然注视着她,黑洞洞的眼眶内似有什么流转着,深不见底。
水若眼睛一闭,仰脸道:「杀了我啊,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骷髅老祖忽尔笑了起来,「好辣的娃儿,老夫素来最喜欢这种妞儿了……」
他把只残数抹腐肉的可怖面容往前凑去,似乎在吸嗅女孩身上的气息,乍然喜道:「好甜美的味道,精元一定很纯哦,且又生得这般水灵可人,嗯,好!好炉鼎哇!」
水若惊慌起来,纤柔的娇躯战栗个不住。
骷髅老祖抬起另一只手,用裸着赤骨的指头缓缓划过女孩的雪颈,继而狞笑道:「啧啧啧,嫩得要滴出水来了。」
水若浮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先是脖子,旋即蔓延至全身,她猛地拼命挣扎,可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咦?好巧致的五官之格,待老夫仔细再瞧瞧……」骷髅老祖忽似有新发现,提着女孩,把如花似玉的娇颜移送到更近的地方,喃喃道:「难不成这小娃儿身上还藏有什么妙器?」
水若惊骇欲绝地盯着两只越来越近的无底眼眶,差点晕厥过去。
「放开她!」突然有人大喝。
骷髅老祖缓缓转身,见一个少年怒目逼近,森然笑道:「你想救她?」
来者正是从石亭赶至的崔小玄,待瞧清楚擒住水若的是谁,顿时面无人色。
水若则朝他身后猛望,见他只是单独一个,心里登凉了大半。
「小子,你知道魔君之覆在谁那里吗?」骷髅老祖淡淡问,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小玄心头一动,道:「放开她,我就告诉你。」
「魔家驾前,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骷髅老祖寒声道:「不说就立刻宰了你!」
「好啊,来来来,快来宰我呀!」小玄拉开架式,袖子滑褪,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现出一抹抹鳞状赤华,如水流般缓缓波动。
「咦,兵器不错啊,难道是用炎龙鳞做的?」骷髅老祖盯着他的手臂,似乎有点动容。
「你快走!」水若喊道,同时朝小玄拼命眨眼,只盼他能逃去找人来救援。
小玄哪肯,径向骷髅老祖叫道:「老妖怪,怎么还不动手?你也算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怎还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日传出去,脸面何存?」
「竟想激怒魔家,真愚蠢呐……」骷髅老祖轻哼道,提着女孩朝他缓缓步去。
小玄凝神戒备,手心里已满是汗水,口中却仍滔滔不绝,「是啦,你这老妖怪早已没什么脸皮了,皮之不存,面将焉附?自然用不着担心这个,不过嘛,这一来可就害惨不少人哩,只怕一个个都要笑掉大门牙啦,哈哈!哈哈!」
水若见他不但不想法子逃走,反而一再激惹骷髅老祖,不禁又急又恼,心想这猪头连自己都打不过,又岂能是魔头的对手,怒目道:「很好笑么?臭猪头,你给我滚!」
小玄如何不明其意,亦知自己绝不是骷髅老祖的对手,但要抛下玉人不顾,却是万万不能,笑嘻嘻道:「不好笑是么?那我再说一个。」
水若心灼如焚,发喊道:「说你个头,滚!快滚呀!」
小玄却仍笑容可掬,「再骂我可不管你了。」
「谁要你管,死猪头!臭猪头!蠢猪头!快滚远远去!」水若大骂,却瞧见男儿的目光越来越坚毅,间中似乎还蕴含着丝许什么,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神情,心口猛地抽动了起来。
「够了!」骷髅老祖喝道,手上略一发力,女孩立时昏迷过去。
小玄大惊,强作镇定挤出个微笑,「好,这下可清静了,没脸的老妖怪,快来宰我吧。」
骷髅老祖把水若抛在地上,盯着他臂上的炎龙鞭,森森笑道:「老夫的骷髅龙御尚缺数样装备,你这条鞭子正好可以拿来凑数。」话音方落,骤如鬼魅飘起,速度看似不快,却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到了少年跟前。
小玄大惊,急忙挥臂迎击,炎龙鞭如虹贯出。
骷髅老祖身形飞错,骨爪差点扫中他腹部。
小玄疾步飞退,狂舞炎龙鞭封堵敌人的追击。
骷髅老祖如影随形追杀,只以一手出击,却幻化作千百道夺命赤影,始终不离少年周身要害。
小玄左支右绌,竭尽全力也无法摆脱颓势,心里犹挂记着如何救水若,一时险象环生。
骷髅老祖攻势越来越凌厉,大抹妖异的血红从骨爪上涌出,如条条赤色巨蟒寻人欲噬,如此一来,攻击范围大了何止近倍。
小玄哪敢给那道道赤红触着,招架得更是吃力,心中暗暗叫苦:「真要命!
老妖怪不但邪法高强,武技竟也厉害得吓人,这下莫说救水若,只怕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去哩!」
骷髅老祖爪上散发出的血红越来越盛,几次险险扫中小玄,而他却几乎不惧八爪炎龙鞭的威力,竟然数次用爪横生生地硬夺。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小玄心念电转,口里悄悄念咒,倏一个踉跄,似要摔倒下去,见骷髅老祖一爪追到,倏如火星乍迸,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旁侧一闪掠过,直奔倒地的水若。
星火飞溅。如意五行之火遁系移形术,能在瞬间将施术者的速度提升至最大,维持时限以施术者的功力而定。
火遁系法术及武技大多以速度见长,而这式星火飞溅,乃短距离内如意五行中速度最快的移形术。
虽然小玄火候尚浅,但此际使出,速度亦异样惊人。
孰料骷髅老祖竟似有备,一直不动的左爪蓦尔拦出,扫中了几乎是撞上来的小玄。
刹那间,小玄腹间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所有脏器皆给绞成了碎屑,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跌飞出去。
「自身难保,还想救人?你一再以言相激,老夫岂会不知你的计策!」骷髅老祖狞笑着追至,如钩的骨爪朝少年的头顶挖落。
危在旦夕间,小玄灵光倏闪,飞手入囊取出某物,朝远处奋力掷出。
那物翻滚而飞,在空中闪曳出一抹电似的细碎青芒。
「七绝覆!」骷髅老祖叫道,立即飞身扑出,疾追过去。
小玄死里逃生,顾不得五腑颠倒,踉踉跄跄地奔到水若身边,将她一把抱起,没命地朝阁楼逃去。
骷髅老祖终于追上那物,一爪抓住,见果然是魔君之覆,不禁大喜,忽然四下法能波动脆响频起,无数石条石块诡异地飞起,转眼聚组成了十来个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将之团团围住。
小玄听见声响,扭头望去,心中登时一喜:「妙啊,这魔头触发了飞萝师叔恢复的残阵哩,活该活该!」
骷髅老祖毫无惧色,轻哼道:「小小破阵,岂能奈何得了魔家!」将面具收入襟内,倏地拔地纵起,疾如鬼魅袭向众石怪,只见他东一扫西一挖,数爪便瓦解一个石怪,而石怪们却无一拳一脚能触着他的衣角。
小玄瞧得面色发白,心道:「看来这些怪物也困不住那魔头,我还是快逃为妙!」
正待逃开,忽又想道:「如果传言非虚,七邪覆落在那老妖怪手里必定遗祸无穷啊,觅鼎子教与我的那几句口诀不知是不是御宝禁咒?此际何不试试……」
当即苦苦思忆,轻声颂念。
骷髅老祖正将一个石怪拦腰扫碎,突感衣襟扯动,七邪覆竟然莫名其妙的从怀内自行飞出,心中大讶,急忙抓去,却已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面具如浪尖轻舟般远去,飞掠过长长的距离,丝毫无误地覆罩在那个该死的小子脸上。
小玄蓦感面上一紧,整个人如遭电击,立有无数奇异的感觉纷至沓来,他亦顾不得摘下面具,抱着水若拔腿就逃。
骷髅老祖急怒攻心,腾挪稍滞,登给一个石怪击中肩膀,饶他修为惊人,也给砸了个踉跄,身上立又连挨数下重击,一跤跌坐地上,他低低咆哮一声,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内突然妖异地赤红起来……
小玄大步飞奔,但见两边景物电掠而逝,速度竟比平日快了近倍,而体内似有无数电流贯过,心脏像要蹦出胸腔,不禁恐惧起来:「天呐,怎么一戴上这面具就会变成这样?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正在害怕,蓦闻后边厉啸响起,震魂荡魄,忙转头回望,见石廊中赤光大盛,如怒涛般飞速涌来,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老妖怪这么快就摆脱重围了?」
脚下不敢丝毫缓滞,只朝阁楼奋力疾驰。
片刻后,后边又传来一声厉啸,这回更加响亮,震得小玄内息一阵紊乱,奔速立减了些许,这下再无怀疑:「不好啦,果然是那魔头追来哩,且在用威煞干扰我!」
「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你累了……你很累了……放弃吧……为吾万世之奴……」骷髅老祖的声音宛如魔咒般破空荡来。
这一次的威煞更加凌厉,小玄只觉那声音中的每一个字皆似在心底冒出,意志差点崩溃,先前遭受重创的腹部猛地剧痛起来,双膝乍软,连同水若一起扑倒在地。
第三集 骷髅魔军 第三回 群魔乱舞
昏迷的水若呻吟了一声,小玄不知她摔着哪里,骂自己声该死,急抱起玉人跃出石廊,滚入廊侧的花木丛之内,不过瞬息,果见骷髅老祖疾掠追至,通体拖曳着血赤的焰光,在幽暗的廊道中显得妖异无比。
「快快过去吧!」小玄心中不住祈祷。
岂料骷髅老祖倏尔伫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小玄屏息静气,透过花木盯着静立聆听的魔头,此刻只恨自己的心跳声太响了。
骷髅老祖仿如入定,廊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戴着七邪覆的小玄纹丝不敢动弹,忽然注意起怀里的女孩,如电流蹿纷杂不清的感觉中骤有一样强烈起来,蓦尔口干舌燥,心脏不可抑制地通通剧跳。
水若依旧昏迷,体绵如酥,神态慵媚,不知自己正要命地诱惑着别人。
小玄拼命收摄心神,感觉却不听管束的越来越敏感,女孩温软芬芳的身子,滑若丝缎的肌肤,甚至吹气如兰的呼吸都在他脑海里一一放大,竟引惹得某处不合时宜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
「该死该死!这时候居然还心猿意马!」小玄狠狠悄骂自己一句,突然有所醒悟,赶忙去摘脸上的面具。
然而七邪覆竟似生出一股强大的莫名力量,可怕地操控着他的意志抗拒着。
小玄暗暗心惊,咬了咬牙,终于撕似地将面具扯了下来,背上已是大汗淋漓。
「这东西太邪恶了!以后千万不能乱戴……」他拼力压抑着喘息,以最轻缓的动作把七邪覆收入如意囊中。
「唔……」水若轻吟着悠悠醒来,迷迷糊糊望了男儿片刻,猛地惊慌起来。
小玄见她张嘴欲叫,心中大急,不由分说就用嘴堵住了女孩的樱口。
水若美目大睁,拼命挣扎起来。
「醒得真不是时候!」小玄心中连呼倒霉,只极力压制着玉人,死死地吻着她。
水若柳眉乍竖,贝齿倏地狠狠一咬。
「呜!」小玄痛得失声闷哼,心知不妙,抱着水若跃起就逃。
「果然在此!」骷髅老祖狞声追来。
水若娇靥蓦白,立时明白了眼前处境。
小玄没命狂奔,却发觉速度比先前戴着七邪覆时慢了许多,暗叫不好,赶忙颂念法咒,打算再施展一次星火飞溅救命。
水若突然尖叫起来,小玄抬眼望去,竟见一只仿如沾满鲜血的巨大骨爪从虚空中钻出,迎面罩来,他正向前急奔,根本无法闪避,不及多想便把身子一侧,护住怀中的玉人。
巨爪奔雷般扫中两人,小玄同水若如絮飞起,摔跌出十余步外。
原来骷髅老祖生怕再度有失,遂施展出神出鬼没的冥皇之爪痛下杀手。
水若如遭重锤,顾不得气血翻腾,一头扑到小玄身边,急喊道:「你怎样了?」
见他一动不动,想起先前冰麒麟给捏得粉碎的情景,不由心寒胆裂,眼眶骤红了起来。
「七绝覆在哪里?」骷髅老祖喝问着逼近。
水若蓦尔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探手入怀。
「小娃儿还有什么法宝?只管使出来吧。」骷髅老祖森笑道。
女孩声如冰霜,「你敢让我念完法咒么?」
「有何不敢,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法力无边。」骷髅老祖傲然道,距她三步立定。
水若樱唇轻颤,开始轻轻颂念,咒语似乎极为冗长,许久未能念完。
骷髅老祖双手负背,全然不将跟前的女孩放在眼里。
水若怀中忽然红亮了起来,把衣衫渲染得如霞绚丽。
骷髅老祖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法能波动,神色渐渐凝重。
「去死吧!」水若怒叱,手从怀内扬出,只见一抹赤光如虹飞贯,直奔骷髅老祖。
两人相距极近,骷髅老祖自恃法力非凡,遂张爪迎向赤虹,刹那通体剧震,竟然连退数步,同时感受到一股刁烈异常的破邪之力透爪而入,不禁暗吃一惊。
赤虹弹折向上,现如一粒滴溜旋转的殷红珠子。
「辟邪霹雳!」骷髅老祖喝道,迎拒赤虹的骨爪蓦地通亮起来,随即延至臂肘,旋听一声爆响,变亮部分竟然炸个粉碎。
不知是因灵力消耗极巨还是别的什么原故,水若竟娇喘吁吁颊如火烧,粉额隐现细细的汗水。
骷髅老祖心中生凛,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森然道:「小娃儿,百宝娘娘是你什么人?」
水若面笼寒霜,默不作声并指舞划,艰难地操御赤珠再度袭向骷髅老祖。
老祖修为极高,一眼即瞧出水若功力不及,操御得十分勉强,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但辟邪霹雳散发出的破邪之力却是他的克星,岂敢再硬挡,当下纵起闪避。
赤珠愈旋愈疾,眨眼又化作了一道赤虹,追着骷髅老祖电掠飞贯。
「莫非你是程兆琦之女?」骷髅老祖又喝,极力驰掠间,炸断之处竟然开始生长出新的骨臂。
水若仍不言不语,神情越来越是吃力。
骷髅老祖瞥见,心底一阵悄喜,这时他的骨臂已以惊人的速度再生至手腕,暗忖道:「据传辟邪霹雳专克邪灵,但其中也蕴含着强大的反噬之力,需得操控者有极高的功力镇制。这小娃儿修为尚浅,不但无法发挥最大威力,强御之下,反而可能给反噬之力伤到自身,嘿嘿……只要再耗上片刻,她多半会不战自败。」
他盘算得正欢,突听后面有人咯咯轻笑,心中方惊,已见一抹紫光从胸口透出,真气及灵力顿如决堤般狂泄,骇然侧身,只见一个绝色美人掩口娇笑,模样既天真又妖娆,不是飞萝是谁。
「又是你这婆娘!」骷髅老祖怒喝,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没法儿,谁叫你这老妖怪如此厉害,奴家不得不偷袭哩。」飞萝笑嘻嘻道,没了袖子的雪腻左臂抡舞起来,旋即幻出重重曼妙残影,紫犀钗在空中一折,拖曳着奇丽异艳的芒彩再度掠至。
水若也奋力急御辟邪霹雳,从另一侧夹击敌人。
骷髅老祖叹息一声,似乎垂手待毙,但在紫犀钗与辟邪霹雳袭至的刹那,倏尔如灰散化,消逝无踪。
紫光与赤光交错掠过,两件奇宝皆尽落空。
「灰飞烟灭?给这老妖怪逃了!」飞萝玉容透煞,遗憾得直跺脚儿。
「师叔快来!」水若一头扑到小玄身边,心里又急又疼又悔,哭喊道:「小玄遭那魔头的毒手了……都怪我都怪我!」
一幕幕诡异无比的画面不断闪现,小玄再次见到了那条挣扎于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龙,他正感迷惑,忽闻周围杀声潮起,神志骤时清楚了些许,但觉颈背所触温暖软绵,似乎贴着个女人,待要睁眼,岂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眼皮抬起,见是摘霞扶抱着自己,不由怔了一怔。
「你可醒了!」女孩觉察,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望见绘着无数玄奥图篆的壮观殿顶,小玄乍然清醒,惊叫道:「那老妖怪呢?水若!水若在哪?」当即挣扎欲起,却觉身若散架,半点力气都无。
「别急呀!」摘霞忙扶住安慰,「你莫起来,那老妖怪已经给师叔打跑了,三师姐好好的呢……」她转面朝某个方向呶了下嘴,道:「你瞧,她不是在那边么。」
小玄循示瞧去,果然看见了水若,她正与雪涵苦守殿侧一扇门户,抵挡着如潮涌至的大群双头骷髅剑士,而飞萝同李梦棠、夏小婉、方少麟则据守大殿正门,抗击着数目更多的各种骷髅魔怪,呼喝声、厉吼声以及金铁交击声此起彼伏,战况激烈异常。
他转目望向殿心,瞧见崔采婷依旧在青石台上瞑目打坐,这才稍放了下心,喘息道:「外面的防线全都失守了吗?」
摘霞点点头,「妖孽太多了,几乎所有残阵和陷阱都耗光哩,适才四师姐同方师兄弄断了吊桥,把整整一桥妖秽倒下了湖里去,可是还有这么多!」
此时猛听顶上怪嘶潮起,小玄抬头望去,不禁脸色发白,原来一队骨翼骷髅从二楼阳台袭入,穿过阁廊,鱼贯杀进殿内,为首魔将手提一条银灿灿的骷髅头飞锤,正是在地狱之渊见过的破空将军。
如此一来,飞萝等人上下受敌内外交困,处境越发艰险,拼力抵御之下,真气与灵力皆消耗极剧,幸有李梦棠在中间不断施展各种恢复术与补给术辅助,方能勉强支撑。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小玄心急如焚,正恨自己帮不上忙,但听怪笑响起,震得耳膜生痛,又见一员魔将自正门强行突入殿中,披束青碧鳞甲,握着一把双股巨叉,身型奇长,却是也曾见过的长骸将军。
方少麟见大群骷髅魔怪就要随之涌入,心中大急,怒叱一声,挥棒迎上。
岂料异变突生,猛见长骸将军把腰一摆,原本就奇长的身子竟不可思议地骤然拔得更长,绕过拦截,巨蟒般凌空卷来。
方少麟目瞪口呆,闪避已是不及。
旁边的夏小婉惊叫道:「小心!」她的灵力早就用尽,此际已无土精可供驱御,只好急挥手中的短锤奔去救应。
长骸将军所持的双股巨叉如蛇信疾吐,瞬间刺到了方少麟的面前,眼看就要得手,倏见蓝影一掠,夹着烈风自侧袭来,声势骇人,他只好转叉迎击,电般搠入来者体中,同时右肩一下剧痛,粗如合抱树干的上身竟给震歪开去。
「砰」的巨响,蓝影重重落地,现出一个高逾一丈通体湛蓝的昆仑奴来,自胸到腹给划开了一道既深又长的可怖口子,却无丝毫血液流溢。
长骸将军痛得半边肩膀仿似碎掉,垂目乜去,见肩上护甲破了个大窟窿,不禁又惊又恼,抬头怒视敌人。
昆仑奴毫不示弱,亦朝之龇牙咧嘴。两者虽在高度上差了许多,但身型皆伟硕诡异,彼此肌肉虬结盘错,气势更是棋逢对手。
方少麟死里逃生,已是浑身冷汗,认得昆仑奴是飞萝的灵宠,大叫道:「多谢师叔相救!」
飞萝盯着长骸将军喝道:「这妖秽定是用蟒类骸骨复合的怪物,具有变形之能,大家小心提防。」
长骸将军大笑道:「没错,魔家生前乃百战上将,战死沙场后幸蒙老祖施恩,以千年蟒王之骸同吾合体,终得重生,如今魔家战力更胜从前百倍,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大群骷髅魔怪趁势冲入,潮般涌进殿内,长骸将军威煞暴长,正要再度杀上,心中却猛然一震,硬生生顿住了身子,原来对面那蓝色怪物身上的可怖伤口正在匪夷所思地迅速愈合,暗骇道:「竟有这等快速自愈的能力,这家伙绝对是顶级的灵宠啊!我可莫要冒险……」遂将叉一挥,命令众部下杀上,自己则伺机待动。
玄教众人此际已无险可依,灵力与真气又所剩无多,渐将防线收缩到崔采婷周围,苦苦支撑。
青润的光华突然一暗,不断施展大范围补充灵力法术的李梦棠终于精疲力竭,萎顿坐地,玄教众人立时大受影响,防线破绽百出,凶险万分。
一把令人胆寒的奇巨阔剑骤然砸至,击飞了夏小婉手中的短锤,凶神恶煞般的双首虎从魔群中现出,强行突入玄教众人当中,其后数名全副重甲的双头骷髅剑士跟着抢进。
小玄大惊,一急之下,遂又昏迷过去。
玄教众人大乱,眨眼间溃不成阵,密密麻麻的骷髅魔怪噩梦般从四周疯狂扑上。
一直在青石台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忽然睁开了眼,背着神兵的摘霞只感后背乍寒,入梦已铮然脱鞘,长眼似地飞入崔采婷手中……
当小玄再次醒来之时,发觉竟是在不知多高的空中,入眼满天星光,周遭寒风流拂,迷迷糊糊地呻吟自言:「这回真的死了么?」
「不许胡说!你不会的。」一个声音在旁响起。
声音如此的熟悉动听,小玄大喜,转头望去,就瞧见了水若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又猛然发觉她正扶抱着自己,不禁心花怒放,「你……你……我们……你肯理睬我了?」
水若娇靥绯红,只盯着他默不作声,微红的美目中蕴含着担心、喜悦、羞涩、娇嗔与泪水。
小玄还要再说,却听旁边又有人道:「小玄,你觉得怎样?」他再转头,不由臊得满面通红,原来崔采婷、飞萝同几个师姐都旁边,说话的正是李梦棠。
「我已用止枯回荣术暂时封住你的伤势,等脱离险境再替你医治。」李梦棠继道。
小玄这才发觉众人都在入梦之上,瞧见正在御剑飞行的崔采婷,惊喜交加道:「师父,你好啦?」
崔采婷点点头,望着他道:「支撑得住吗?」
小玄只感胸闷欲窒身如散架,却忙道:「我没事,不过一点点小伤而已。」
「都……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水若嗔道,满脸急疼之色。
小玄瞧见,顿觉甘之如饴,一时觉得好过了许多。
飞萝道:「妖势极大,只有暂避其锋,小玄你坚持一下。」
御剑飞行速度惊人,须得乘坐者具备一定的真气方能承受,小玄此际真气尽失,况且又身受重伤,无疑雪上加霜。
小玄深明眼前处境,故作轻松道:「没问题。对了,适才怎样脱险的?」夏小婉便向他简单扼要地述说了经过。
原来崔采婷在危急之时终于完成了驱魔,连施绝技逼退了众魔,趁隙祭起入梦,以御剑飞行载众人脱出绝境。
飞萝恨恨道:「待我传消息回教中,日后会同门人把这窝邪秽连根拔掉。」
小玄强自笑了笑,弱声道:「定要将它们灭得干干净净!」突然「呃」的一口喷出鲜血来。
水若唬得花容失色,急唤道:「二师姐!二师姐!」叫着失声痛哭。
李梦棠忙施展疗伤术压制小玄的伤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灵力几近油尽灯枯。
小玄乜着水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着急啊,真的没……没甚大碍,你别急……」
「适才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你又……又要……若是我不那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水若满怀自责,泪水夺眶而出。
小玄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荡,竟忘了旁边还有别人,喘息道:「那……那下次我……我再……再那样……你还咬不咬我?」
水若耳根通红,似有若无地摇了下头,咬唇道:「你快快好起来。」
小玄望着她那艳如桃花的脸蛋,不觉一阵神魂颠倒,「真的?到……到时你可……可不许赖哦……不行……我们得……得勾个手指儿……」
一旁的飞萝见这家伙此刻犹跟水若纠缠不清,没好气道:「这时候还说这么多话!快快静息养气吧。」
水若趁机逃脱,正容朝男儿道:「嗯嗯,不许再说话了!」
小玄幸福欲死,晕乎乎地想道:「她跟我这样说话哩……她竟跟我这样说话了……」忽瞥见另一边的小婉,妙目内亦尽是担忧心疼之色,不觉情怀激荡,倏又呃出一口血来。
小婉再矜持不住,蓦地伸出柔荑握住他的一只手掌,哽咽道:「坚持住!小玄一定要坚持住啊……」
小玄想要答应,但此刻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就到望泽了,底下就是望泽了,这里有皇朝守军,谅那些邪秽不敢贸然追来……啊!」方少麟趴跪于剑首,俯瞰着下方,话语突尔戛然而止。
众人朝下望去,皆即面色大变。
原来此际的望泽城已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但见城倒楼塌,四处熊熊燃烧着幽碧的地狱之焰,火光当中模糊着无数堆叠的尸体,大片殷赤的血泊妖异地倒映着青碧的火焰。在一群群骷髅魔怪的簇拥下,七、八个巨如高塔的可怖身影正在城中游荡肆虐,赫然是不久前遭遇过的骷髅巨怪。
夏小婉挢舌道:「这种骷髅巨魔,竟有这么多个……」
「它们竟……竟然进攻望泽!竟然进攻城镇!」方少麟声音哑颤,满面俱是惊怒之色。
李梦棠丽容发白,吸气道:「看起来似有数千个魔兵呀,妖势如此,就是再大的城镇恐怕也难以抵挡。」
雪涵道:「这些骷髅魔兵,定是那给屠杀的四十万古代将士其中的一部分,不知骷髅老祖已经魔化了多少?」
崔采婷沉声道:「它们生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战力非同小可,而今又给魔化,委实一场大浩劫,剿灭此秽刻不容缓!」
「待脱离险境,我便立即传信禀报教尊,召聚门人围剿妖秽。」飞萝玉容含煞道。
城中的地狱之焰愈烧愈旺,无数房屋陷于火海之中,众人却听不见丝许呼号求救之声。
「完了……望泽城完了……」方少麟双掌捂面,中魇似地摇了摇头,声已如吟似泣。
小玄听了众人话语,心中极是震惊,想要去瞧下边情形,却连脖子都动弹不得,努力之下,反感一阵阵晕眩袭上头来,神志又渐迷糊。
崔采婷轻叹一声,道:「走吧,先去泽阳城,一切待脱出险境再说。」言罢驱御入梦向东飞去。
湖心岛中央阁楼的大殿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骷髅魔怪,大战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满地俱是支离破碎的骸骨与折断的兵器,怪嘶、厉号及呻吟此起彼伏,场面混乱异常。
「老祖、御使大人驾到!」一名魔将倏地大吼。
所有骷髅魔怪立时伏身跪地,原本喧闹如沸的大殿刹那鸦雀无声。
骷髅老祖大步踏入,在他身侧还有一人,脸上拢着墨色面纱,身材曼妙惹火,正是小玄在地狱之渊遭遇过的那个妖魅女子。
「给他们逃了?」骷髅老祖森然喝问。
长骸、破空与双首虎三员魔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其余更无敢吭声者。
妖魅女子黛眉倒竖,厉声叱道:「七绝覆呢?」
众魔怪皆把头伏得更低,好一会后,终见右肩护甲破了个大窟窿的长骸开口,「属下俱是无能,适才就要得手,不料敌人当中有个婆娘突施悍法,伤我无数,趁隙逃了。」
「那婆娘所使的宝剑异常锋利,吾等兵刃一触即毁,因此抵挡不住。」破空颤声接道,只见其背双翼完全拖垂于地,多半是已经折断。
「全都是蠢才!混蛋!饭桶!」骷髅老祖勃然咆哮,先前给辟邪霹雳炸掉的手臂赫然已重生完整,只是胸口还残余着一个小小的漆黑窟窿。
妖魅女子突尔转身,竟朝骷髅老祖怒喝:「这下怎么办?七绝覆何等之重要你可是晓得的!」
骷髅老祖当即破口大骂:「骚蹄子,莫再同老夫提那什么七绝覆八绝覆!这伙人寻上门来,说不定就是叫那破烂东西惹来的,不但毁掉了两座源魔力池,还重创了老夫的骷髅龙御!」
妖魅女子寒声道:「破烂东西?老不死你想好了,七绝覆可是少主志在必得的东西!」
骷髅老祖怒气汹汹道:「魔家从来就不认那小子,你休想拿他来吓唬老夫!」
「你这会自然可以不认,只是圣皇不久就要出关,到时你可交代得了?」妖魅女子冷笑道。
骷髅老祖似乎微微一凛,却仍振声道:「他老人家圣明,自然会明辨是非。
那小子这几年妄自非为,叫老夫如何听他的!」
妖魅女冷哼一声,侧过脸道:「不怕就好……只是你已炼造了十三座地狱魔塔,为何只用两座来攻打此处,倘若今次全至,那帮人必定插翅难逃!」
骷髅老祖森然道:「其余的今夜另有它用。」
妖魅女子不解,「什么?」
骷髅老祖狞笑道:「因为老夫调它们去攻打望泽城了,嘿嘿……想来望泽现已是血流成河夷为平地矣!」
第三集 骷髅魔军 第四回 温柔于畔
妖魅女子大惊道:「你竟如此招摇,难道不怕惹来那些所谓正道门派的大举围攻?」
骷髅老祖道:「何止正道门派,魔君之覆既已现世,七绝界的人八九会很快找上门来,况且那帮玄教门人来此闹事,说不定早就知晓了地狱之渊,如今老夫实力大损,不调整应对,岂非坐以待毙!」
妖魅女子讶然瞪着他,好一会方道:「你这可是自作主张,擅违圣皇之命!
当日圣皇救你于绝境,又遣血尊大人助你破去焚虚设在大泽的镇秽台,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正因没忘,老夫才有此举!」骷髅老祖恶声道:「只有在短时间内集得大量的鲜血与脏器,老夫才能恢复那两座源魔力池,才能多造几座地狱魔塔,才能无惧各方的大举围剿,才能让圣皇出关后还能看见地狱之渊!」
妖魅女子哑口无言。
骷髅老祖忽再狞笑,「不单是望泽,地狱之渊既已现世,魔家便要再把文章做大,下一个目标将是泽阳城!」
妖魅女子吸气道:「你可疯了!泽阳城乃大泽平原最大的城镇,素为兵家要塞,岂是望泽可比,不单城坚粮足,更镇有万余威镇八方的皇朝虎头军,你虽已魔化了数千古尸兵,却未必是对手……」
「屁!在老夫的地狱魔塔面前,什么军都不堪一击!虎头军厉害,嘿嘿,那可正好,到时就把他们也魔化成老夫的骷髅兵!」骷髅老祖傲色道。
妖魅女子忽似想起了什么,乍然惊道:「对了!就算你能取胜,但莫要忘记,那虎头军可是少主的心肝宝贝,你当真敢吃掉他们?」
骷髅老祖一时默不作声。
妖魅女子寒声道:「老不死,你倘若真敢吃掉少主这万余名虎头军,不用等什么正道门派或七绝界围剿,他就会举兵先灭了你!嘿,到时候他只遣一个程兆琦前来,你就必定吃不消哩!」
「老夫岂会怕他……那家伙虽称从未败过,却未必能在魔家这里讨得了好!」
骷髅老祖冷哼道,却不觉口气有些软了。
妖魅女子盯着他冷冷道:「当真不怕?程兆琦仍皇朝四大梁柱之一,坐拥十余万虎狼之师,麾下能人异士如云,本身也是仙家之后,不但识得千百世外玄术,更怀异宝无数,据传所到之处鬼神俱避,却独独你不怕哩!」
「如此说来,老夫就更要会一会这奉天侯了!」骷髅老祖昂扬狞首,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眶内透出丝丝森寒杀气,「望泽城及大泽其它城镇的人口太少,绝对不敷老夫之用,泽阳是吃定的了,这样吧,你祭符传书给那小子,叫他快快下旨调走那万余名虎头军。老夫只给七日时间,时限一到,不管虎头军撤没撤,老夫都必将吞掉泽阳!」
崔小玄缓缓睁开眼睛,神志稍清,便立刻给眼前的景物镇住。但见四周锦帐秀帷,华彩映耀,而自己身上则盖着一袭轻软异常的熏香缎被,舒适与华美之度,实是他今生首遇。
「我怎么在这?」他一阵迷茫,支身坐起,虽觉虚弱乏力,但之前的烦恶之感已经荡然无存,原本剧痛的胸口此刻亦只余丝许不适。
正伏桌小睡的水若听见动静,即刻抬起头来,三、两步抢到床边,满面俱是惊喜,「你可醒来了!」
小玄一见到她,自是欢喜万分,张手握住女孩柔荑,微讶道:「这是哪儿?
好漂亮的屋子。」
「这是方师弟的府第,大名鼎鼎的三世忠靖侯府。」水若悄悄抽手,但却挣之不脱,丽容立时微晕起来。
「怪不得这么华丽舒适,睡得真香啊。」小玄叹声道。
水若望着他笑道:「当然香啦,你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呢!」
「啊?这么久,你……你一直在照顾我是吗?」小玄盯着她,见其目中满是细红丝儿,一副疲惫困倦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因为照顾自己而熬夜,心中既感激又甜蜜。
「没有,我没啊。」水若移开目光,笑吟吟道:「这里有好多丫鬟婆子,可用不着我呢,嗯……小婉和摘霞可忙坏了,她们刚刚才去睡的,对了,还有二师姐,这两天中,只要她稍一恢复灵力,就立刻为你施法疗伤哩。」
「难怪我的伤好了这么多。」小玄眼中潮热,紧捧着女孩双手道:「你们都对我很好……」
「但你仍得好好养着,老妖怪那一击着实厉害,二师姐说,起码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医治好你。」水若只觉手儿给握得微微发痛,却不好意思言明。
「这么严重?」小玄吓了一跳,当即悄提真气,发现丹田空若无物,接着再凝泥丸宫,察得灵力也几近枯竭,不禁沮丧起来。
水若道:「当然严重啦,二师姐说那一招唤做冥皇之爪,是老妖怪的三大邪技之一,威力超绝,你想想,连我的冰麒麟都给他一抓即碎,何况你那血肉之躯,只是如此实属万幸的了。」
「大家还要赶去玉京,我一伤就两、三个月,这可如何是好……」小玄满心烦恼默默无语。
水若叽叽呱呱地说着,忽然有所觉察,赶忙柔声安慰,「莫着急呀,两、三个月很快就过去的,又有我……我们陪着你……」说到这里,耳根突热,话已接不下去,猛又发觉自己的两只手儿还在男儿掌中,赶忙用力一挣,终得抽出。
小玄登时怅然若失,握空的手掌仿佛还残留着凉腻柔滑的销魂触感。
水若瞧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忽有些不忍起来,但一想起给他握住手儿的情形,却又满面发烫,一时不知该嗔该笑。
小玄终稍回神,生怕玉人担心,强笑道:「没着急啊……对了,那些妖秽有没有继续追来?」
水若神色一凝,摇头道:「没有,但随望泽之后,又有数个村镇相继遭袭,幸存者寥寥无几,消息传得很快,如今大泽周边的所有城镇人心浮动,人人俱成惊弓之鸟,这两天已有无数人涌入泽阳城避难。」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官府呢?官府怎么不管!啊,这一带不是有皇朝虎头军吗?对了对了!方师弟不就是个叫做大泽令的大官么?记得二师姐说过,他手下辖有一万六千名重装刀牌手,这紧要关头为何不用?」
水若道:「有啊,方师弟这两天可忙坏了,听小婉说,他已将驻于大泽的虎头军分营调入泽阳城防守,并上书奏报今上,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诛剿妖秽。」
小玄听了,心中稍定,怔怔道:「眼下妖秽四处横行,方师弟既有这么多精兵,怎不拉出去剿敌……反而龟缩在城里?」
水若道:「你可忘了那些大得离奇的骷髅巨怪么?虎头军虽然厉害,却未必抵挡得住。师父同师叔都说,只有依凭泽阳城的高险城墙,或可相抗。」
那如同高塔的巨大魔影有如噩梦般浮现脑海,小玄面上白了一白,心有余悸道:「真不知那些家伙是怎么弄出来的?怕是比我的无敌大将军还要厉害……」
水若「噗哧」一笑,抿嘴道:「哪里哪里,肯定是你儿子厉害得多,要不怎能把我们无上玄教如意娘娘门下神通广大道法无边降妖除魔大士崔小圣追得满山乱跑?」
此刻已是深夜,在微漾的烛火映耀下,娇颜如桃的女孩儿这一笑,真真丽彩夺人不可方物,登时把男儿给瞧呆了。
水若本已恢复常态,这下骤又颊透轻晕,咬唇道:「说好久话了,你身上有伤,继续休息吧,我也睡觉去,嗳……困死勒。」
小玄心中万般不舍,却想道:「她素来最怕熬夜,这两天为了照看我,定是少睡了许多,我岂可再折腾她……」只好道:「嗯,你赶紧去睡,我没事了。」
水若道:「那好,我明早再过来。外边有守夜的婆子和丫鬟,你需要什么就唤,方师弟说过了,在这儿一切不用客气。」
小玄应了,痴痴地目送玉人离去,一俟静下,便觉困倦袭来,于是倒头又睡。
第二天一早,水若果然依诺过来,接着崔采婷等人也相继到来,见小玄精神清爽,个个慰怀。
李梦棠上前查探小玄的伤势,微讶道:「咦?比昨儿又好了许多哩!骷髅老妖的冥皇之爪威力绝非小可,小玄却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奇迹。」
小玄笑呵呵道:「还不是因为大家悉心照顾,二师姐医治有方,所以才好得快。」
梦棠摇摇头,有些迷惑地瞧着他道:「若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或许再过半月就能完全复原了,先前我还以为须得两、三个月呢。」
众人闻言,愈加欣喜,唯独崔采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小玄,默然不语。飞萝眼利,从旁睨见,不禁暗暗奇怪。
小玄问起昨夜挨了冥皇之爪后的情形。
水若道:「幸好师叔及时赶到,打跑了那个老妖怪。」
小玄道:「这个我已听摘霞姐姐说了,只是不知师叔又使出了什么厉害绝招,想来必定玄妙无比,你们快说给我听听。」
飞萝却笑吟吟道:「我只不过忙了点小忙,那老妖怪主要还是给水若打跑的。」
小玄不信,瞧瞧水若道:「师叔在说笑吧?」
水若道:「当然啦,我要是能打跑那老妖怪,之前还会给他捉住么?」
飞萝道:「因为之前你没祭出那个厉害宝贝呀。」
小玄奇道:「什么厉害宝贝?」
水若道:「师叔混你玩呢,就是用那东西,我也奈何不了那老妖怪。」
「把老妖怪的一条手臂都炸没啦,还说奈何不了?」飞萝微笑道。
「到底是什么宝物?快快拿出来瞧瞧。」小玄听得心中痒极,伸手就去拉水若。
水若却似早有防备,一溜烟儿躲开,道:「瞧什么!以前你见过的。」
一旁的小婉道:「我晓得了,莫非是霹雳珠?」
水若点点头。
小玄「哇」地叫了起来:「原来霹雳珠那么厉害,无怪平日里老藏得紧紧的!」
「哪有藏,你们都知我一直贴身带着的,它可是我娘给我的防身宝贝。」水若道。
「那颗小珠子竟能干掉老妖怪的一条手臂?」小玄喃喃道:「你娘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宝物?」
水若骄傲道:「怎么没有,我娘有一大堆宝物。」
小玄早闻她父亲不单是当朝显赫之极的奉天候,更是仙家之后,想当然道:「我明白了,这些宝物定是你爹送给你娘的定情物。」
水若啐道:「明你个头!我爹当然送过我娘很多宝物,但我娘自己炼造得更多,这辟邪霹雳就是她到流洲取昆吾石王炼成的。」
小玄睁大眼睛,「什么?你娘会炼造宝物……你娘是谁啊?」
梦棠微笑道:「你还不知道?水若的娘号为百宝娘娘,乃大名鼎鼎的炼器大家,三岛十洲无人不识的。」
小玄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对水若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又没来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水若歪着螓首笑道,一脸得色。
「原来你娘这么厉害的,这次入京,定要带我见见。」小玄脱口道。
水若一听,倏地脸飞绛霞,大发娇嗔道:「谁要带你!你想见就见么!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随便见的!真真一副猪脑!」
小玄给她数落得莫名其妙,摸头想了半天,心中纳闷:「怎么不容易见呢…
啊!是啦,水若她爹是奉天侯,她娘就是王侯夫人,似我这样的常人,那能轻易就见到她的。」想到此处,自以为已经明了,一抬头却见众人皆似笑非笑,登时又给笑糊涂了。
到了下午,来陪小玄的人骤少了许多,就连水若也仅在午饭后过来片刻,只聊了几句便出屋离去。
小玄大感纳闷,一直熬到日头将落,方才逮到匆匆赶来的摘霞,大惑不解道:「难道是见我好了,你们就全都不理睬我啦?」
摘霞道:「谁不理睬你啦?我这不来了么。」
小玄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可是其它人呢?」
「别人也都挂记着你呢,其实我就是受一个人之托来瞧瞧你的。」摘霞笑吟吟地斜睨着他。
小玄忙问:「谁?」
「你猜。」摘霞挨着床沿坐下。
「你怎么老喜欢要人猜啊,嗯……猜不出来……」小玄心头怦怦悄跳。
「别混人,就这几个还猜不出?」摘霞盯着他。
「好姐姐,给点提示。」小玄对她向来不拘小节,拉住女孩儿的手晃了晃。
摘霞笑嘻嘻道:「就是老叫你猪头的那个。」
「水……三师姐?」小玄顿时笑逐颜开甘之如饴。
摘霞点头道:「她怕你闷,叫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哦,她说你要是能下床,就带你到外边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都快闷死了。」小玄立跳下床,兴冲冲的就要出去。
「等等,这儿是山上,外边风大,你又有伤,小心点。」女孩从床头取了件袍子,仔细为他披上系好,这才一道向外走去。
一到外边,便见庭院中遍栽翠木,绿荫处处,清雅非常。再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原来整个庭院俱卧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但见亭、台、楼、阁错落而置,一直绵延至山下的平地,或精巧,或富丽,或气派,间又穿绕着小桥流水,点缀着繁花绿树,疏密有致美如诗画。
「难道下边也是忠靖侯府?」小玄迟疑问道。
「嗯,能看到的都是。这院子唤做翠华庐,方师兄知娘娘不喜喧闹,说这里为全府最僻静处,原是十一师叔的清修之地,给我们住最适合。」
小玄东张西望,咂舌道:「方师弟的家这么大?」
摘霞摇头,「不止呢,等你好了再走远点,就知道方师兄的府第比我们山脚下的小镇子还要大上近倍哩。」
小玄吸气道:「好家伙,当官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哦。我听二师姐说,方师兄的官职虽然比三师姐的父亲要小些,但品爵却是一样大的。」女孩说着,脸上不觉露出欣赏之色。
「如此奢华,肯定糜费极多,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个大贪官呢?」小玄咕哝道。
摘霞「噗哧」一笑,睨他道:「是不是贪官我不晓得,但我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怕他哩。昨儿在山下碰见,一帮军官正跟在方师兄后面,个个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对他却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
小玄忽然想起小婉对方少麟的神情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哼道:「圣人曰高者以德服人,那小子却只会靠淫威压人,可见不是什么好官呀!」
摘霞出神道:「可我见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
「危险危险,又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叫那小子给蒙去啦!」小玄心下嘀咕,不愿再跟她聊方少麟,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三师姐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
「我来了还不好吗?」女孩有点不高兴,「她们都忙着呢。」
「忙什么?」小玄忙问。
「她们都赶着做些东西,以备妖秽来袭。」
「做东西?做什么东西?」小玄大为好奇。
摘霞道:「娘娘说,那些骷髅巨魔会发极其强大的威煞,担心守城的将士到时经受不住,要我们帮忙抄写守神符,再交由三十三师叔点炼完成。」
「抄符?这个我可最拿手啦!你快带我过去。」小玄从来最怕无聊,又想见到水若。
「不行,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而且大家都说……」女孩掩嘴娇笑。
「说什么?」小玄瞪着她。
「她们都说千万不能让你来抄符,否则不定又会弄出个什么从没见过的怪物来。」摘霞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我……」小玄哑口无言,脸上渐渐热了起来,记起在逍遥峰之时,曾某次自告奋勇帮师姐们抄几道御岩符,结果一使用才知道成了破岩符。而且更糟的在后头,天知怎么回事,碎掉的岩石居然在半夜里聚成了一个顽皮的小怪物,然后溜到丹房内大闹天宫,不知砸烂多少珍稀宝贵的材料,结果累得几个师姐全都陪他一起面壁了三个月。
小玄只好作罢,倏地心头一紧,问道:「那小子也跟你们一起抄符么?」
「没有,他哪有空。」摘霞答。
小玄松了口气,只有那危险的家伙不在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姐旁边转,他才能稍稍放心。
「而且他也不会。」女孩随口接道。
「果然不学无术,这么简单的符都不会弄,亏他还是摘星师叔的徒弟呢!」
小玄趁机诋毁。
「不是啊,他就是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你想想,单是那一万多名虎头刀牌手,就需多少道符,况且他还得调兵遣将,还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与布置呢。」
「过来。」小玄勾勾指头,神神秘秘地把女孩的粉靥哄到跟前,压着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啊,是不是……是不是……咳咳……」
摘霞一怔,旋即大恼,怒目道:「是不是什么?你想胡说什么?」
「嘿嘿,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小玄话音未落,一只粉拳已兜头飞来,他即一跤坐倒,大作呻吟之状,「喂喂,小心小心,我的伤还没好呢……」
「你活该!」女孩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恨道:「你……你……混蛋!再也不睬你了!」跺跺脚儿,提起裙裾一溜烟跑了。
到了晚上,众姝显然还未忙完,除了李梦棠过来施术为小玄疗了会伤,再无别人陪他。
小玄百无聊赖,不知在屋中来回踱了多少个圈圈,想起下午有个送水的小丫鬟模样颇为可爱,就要出去找她说话,快到门口,突然想起夭夭来,猛一拍腿,遂奔回床头,把青瓷瓶儿从如意囊里取了出来,兴奋道:「我怎就忘了,竟累你几天没出来透气哩,该死该死!姑娘莫怪哟。」
他将瓷瓶放在桌上,当下念动玉桃娘娘所传的召唤之术,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雾从桃枝散出,渐渐弥漫了桌子上方。
小玄念完了诀儿,却不见夭夭现出,小声唤道:「姑娘……你出来了吗?」
屋中无声无息,仍不见女孩的踪影。
小玄搔了搔头,不禁纳闷:「难道我把口诀记错了……兴许是真的记错了…
糟糕!这儿距千翠山遥遥千里,叫我如何问桃花大姐去?再把夭夭闷上几天,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此处,心中便有些慌了起来,猛地瞥见瓶中的桃枝竟已无踪,这一惊实非小可,颤唤道:「好夭夭,你可莫吓唬我,万一口诀错了哪里,也请你多多担待,快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