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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分歧
“翰林,醒醒......”
“翰林,醒醒......”
“许翰林!”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许翰林惊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去时,却见一旁的曲悠悠冲着自己笑。
“你是怎么回事?发什么呆啊,都下学了!”
曲悠悠抱着书,一脸看傻子般的表情。
今日的曲悠悠很漂亮,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后背。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两只眼睛熠熠生辉的盯着许翰林。
反应过来的许翰林则是皱了皱眉,他也不知,今日的自己,为何会突然发愣,魂游天外,看着四周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学堂的同窗,他也便起身收拾东西,随着曲悠悠,离开了学堂。
自从妖变事件后,曲悠悠一直与许翰林走的很近,从未有过交集的她们,如今却像是许翰林与王胖子一般,几近形影不离。
二人一同上学,一同回家。
这不,刚刚并肩从学堂走出来没多远,便远远看到了不少人围在皇榜前面,两人好奇,径直走了过去。
挤开人群,看到的皇榜内容却是让她们二人全都愣了一愣。
辑妖司......这个刚刚入城没多久的神秘组织,开始公开招收弟子了,看其要求,招收的是13到25的弟子,且俸禄要比衙门的官差还要高上不少,只不过工作也十分危险,负责郡县的平安,以辑妖为己任。
辑妖两个字,让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不久之前才淡下来的妖变事件,再次浮现上了所有人的心头,见识到了那人吃人的画面以及那巨大的鼠妖,所有人看着这辑妖司的皇榜,只感觉全身发寒,不过幸好这辑妖司招收弟子不是强制性的,倒也让不少害怕妖怪的人有些许的安心,不过看着这皇榜的许翰林和曲悠悠,两个人的眼中,却是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彼此的意思,两人也没回家,而是朝着辑妖司的府衙而去。
原以为报名的会很多人,但当他们来到辑妖司的时候,零零散散的却是不过数人,门庭凋零,而且大多数都是年纪比许翰林二人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辑妖司的弟子,红蟒袍、冬寒刀,正是辑妖司的配置。
虽说贴了皇榜,但是也不是谁符合了年纪就可以进辑妖司的,需要进行特殊的考核,而第一项就是由辑妖司的弟子把脉看相,把脉的本事,许翰林向自己的爹亲也学习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仅仅是把一次脉,就能够知道人的根骨,那些前来报名的年轻人,有不少人就倒在了这第一关之下,而轮到许翰林和曲悠悠的时候,二人却是意外的全部通过了,按照辑妖司的说法,他们的根骨,有能够成为辑妖司弟子的可能。
通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就是后日的第二关、第三关。
不过在这之前,不论是许翰林还是曲悠悠,他们都有着难关要过,因为他们还是孩子,还在学堂读书,想要进辑妖司,必须经过家人同意才行!
许翰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自己的父母交代,那心事重重的回家,刚刚推开家门,娘亲已经在饭桌便等待了。
“翰林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一如往常,娘亲书斓曦备好了饭菜,放眼望去,全都是许翰林喜欢吃的。
看着这满桌的饭菜,许翰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父亲还在药堂里,午时顾不得回来吃饭,因此家中只剩母子二人。
许翰林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着娘亲,观其神色,与往日一般无二。
“娘亲,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吃过饭后,许翰林将碗筷放到了桌子上,对于入职辑妖司的事情,许翰林心里也没谱,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同意,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坦诚。
“嗯?”
书斓曦一脸疑惑,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为娘亲,她又怎能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反常举动。
“我今日去了辑妖司,通过了第一重考核,我想......我想去辑妖司!”
许翰林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自己娘亲的表情。
果不其然,当听到我想去辑妖司这几个字的时候,书斓曦眼角跳了跳,神情,明显的变化了开来。
“不行!”
下一秒钟,她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拒绝。
“辑妖司你不能去!”
许翰林也没有想到,娘亲的反应会这么大,登时便下意识的开口反问道:“为何?”
“没有为何,你就是不能去!”
书斓曦从未有过的严厉,她看着身旁的儿子,一脸的严肃认真。
“许翰林,我和你说清楚,辑妖司你绝对不能去!你的首要任务是念书,而不是去什么辑妖司!”
这也是书斓曦第一次以如此严肃的口吻,厉声拒绝着自己的儿子,辑妖司是什么所在?那是与天下妖魔打交道的地方,危险程度比上战场打仗的士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恐怖程度,妖魔,要远比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来的恐怖!
书斓曦满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不能去!不论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能去!”
“为何?我通过了,为何不能去!”
许翰林看着书斓曦,他从未见过反应如此之大的娘亲,记忆中,娘亲虽然时有严厉,但大多数对自己都是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从未有一回,像是现在这般的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可......许翰林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看着面前的娘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觉得自己必须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他看着面前的书斓曦,缓缓开口:“娘亲,你曾经不是说过么,勇气和能力,是相辅相成的,当你有能力救人却没有勇气时,你是懦弱,可你没能力却有勇气时,就是莽撞了。我想要去辑妖司,我想要学习能力,只要我有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能力,我的朋友,就不会再死在我的面前了!娘亲,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学本事,绝对不贪玩!”
为了让书斓曦相信,许翰林三指指天,对天发誓。
可换来的,是书斓曦更加严苛的拒绝。
“不行!你不能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读书,而不是去什么辑妖司!纵使真的有一天再次发生了妖变,也不需要你上前,自有辑妖司的人顶着!”
“娘亲......”
“不行!我说了,我不允许你去!你不能去什么辑妖司!”
“我一定要去!”
看到娘亲如此拒绝,许翰林的火气也是蹭的一下子便升了起来,他重重的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
“我一定要去,辑妖司我非去不可!”
这是许翰林第一次和自己的娘亲发如此之大的脾气,虽然他知道,自己有一定的概率会被娘亲拒绝,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连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
许翰林看着面前的娘亲,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站起身来的他,留下了这句“郑重”的誓言,转身冲出了房门。
看着许翰林夺门而出的背影,书斓曦一双玉手紧紧地握着,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浮现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神情。
入夜......
许翰林躺在被窝当中,面对着墙壁,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房间漆黑,夜色如水,顺着门窗洒入,仿若在地上铺了一层水银。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响动,淡淡的饭香味传入了许翰林的鼻子当中。
侧躺在被窝中的他耸了耸鼻子,纹丝不动。
莲步轻挪,书斓曦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儿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那手中的餐盘放到桌子上,慢慢的走到了许翰林的床边,轻轻地坐了下去。
自儿子出生起,身为人母的书斓曦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心头宝,掌中花,未曾有一刻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虽然许翰林顽皮跳脱,但书斓曦从未有一日,真正如今日般冲许翰林发过如此之大的脾气,且许翰林平日里做的那些决定,书斓曦大多不会过多拒绝,但今日,当听到自己的儿子要去辑妖司的时候,书斓曦的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必须拒绝!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拒绝!
她看着背对着自己,还在生闷气的儿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呢喃自语,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儿子听。
“翰林,你别怪娘亲,辑妖司太危险了,不久前的妖变,全城惶惶,死伤无数,就说那王家的小子,更是在你的面前被妖变之人生吞活剥,撕筋扯肉,往日种种,如今想来皆还历历在目,远的不说,便拿那王家小子的二老来说吧,王家小子出殡那日,你也在一旁,应当看得真切,二老撕心裂肺,白发人送黑发人,难不成,你也想要看到娘亲与你爹亲,同那王家小子的二老一般,额蹙心痛、肝肠寸断才行?你也不小了,凡事在拿主意之前一定要细细思量,三思而后行!不能凭着一股子冲动,凭着一股子气力做事!那辑妖司是何场所,是与妖魔鬼怪拼杀搏命之地,你是许家的独苗,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和你的父亲,下半辈子如何度过?”
书斓曦语重心长,轻轻拍打着许翰林的被子,温声细语,较之于先前,冷静不少。
“翰林,你听为娘的话,辑妖司,咱不去了,好不好?”
书斓曦说到这里,眼神满是希冀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她多么希望,许翰林能够面向自己,能够主动说出那三个字——不去了。可许翰林,缩在被窝中的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背对着书斓曦,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愿面对,久久未发一言。
书斓曦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的神情一阵接一阵的变幻着,最终,她还是从床边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刚刚打开房门,身后,突然传来了儿子许翰林的声音。
“娘亲,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了我的面前,如果......如果当时我有能力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救他?乃至救更多的人?我只是想要学本事,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我没什么错!”
许翰林没有转身,依旧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书斓曦,但是那坚决的声音,还是在整个房间当中响起。
听到他这么说,书斓曦双手拉开房门,也没有回头,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院子中的月亮,许久后,才紧跟着道:“你没错,但是我也没错,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参加什么辑妖司,更不会让你置身于和妖魔鬼怪战斗的危险当中,作为一个娘亲,我也没错!”
语落,书斓曦出门,没有再理会许翰林。
而许翰林,则是缩在被子里,目光盯着墙壁,久久无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娘亲发生这么大的分歧,也是第一次以近乎绝食的方式,和娘亲做着斗争,他后悔吗?不后悔!书斓曦后悔吗?亦不后悔!
他们......谁也没错!
第二十七章 父子话
翰林,醒醒……快醒醒!
突然的声音,让睡梦中的许翰林睁开了眼睛。
自从因为辑妖司的事情与娘亲书斓曦大吵了一架之后,母子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这还是许翰林第一次和自己的娘亲产生缝隙,他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娘亲始终不让自己去,他更无法说服自己,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胖子临死时的场景,不停地在自己的眼前回放。
许翰林说服不了自己,他一定要去!
天亮之后的他从床头爬起,如往常一般穿衣洗漱,整理好一切。
明天,便是辑妖司的第二轮考核,之前的第一轮,许翰林已经达标,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偷偷瞒着自己的父母,去参加辑妖司的第二轮考核,虽然自己与娘亲发生争吵,且因为这件事情,母子两人意见不和的大吵了一架,但是许翰林还是想着趁娘亲不注意偷偷去参加第二轮的考核,可谁知道当他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却是发现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他拉扯着门栓,大力喊叫着。
许久后,娘亲书斓曦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房门外面。
隔着厚重的房门,从那门缝当中,许翰林能够依稀看到自己娘亲的身影。
「娘亲,你开门,开门!」
许翰林双手紧握着门把手,费力的摇晃着。
站在门外的书斓曦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开口:「今日你不用去上学了,就在家里好好反省一日,晚上娘亲自然会放你出来!」
书斓曦知道了今日是辑妖司第二轮考核的日子,因此并没有放许翰林出来,反而是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被关在房中的许翰林,无助的拉拽着房门,却是无能为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会如此洞悉自己,竟然将房门都锁上了,只为了将自己关在内中。
虽然知道这是下下之策,但书斓曦并不后悔,她清楚,自己儿子的倔脾气绝对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缓,他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哪怕自己不允许,他也会偷偷摸摸的,没有办法的书斓曦,只能用这个最笨却也最有效地方法,将自己的儿子锁在了房间里。自己和夫君,还有药堂要打理,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儿子的身边,稍有不注意,他一定会去跑去参加那个什么辑妖司的考核,自己太理解了他了,想要阻止,唯有这个办法!
虽然听着儿子拍门的叫声书斓曦也于心不惹,但一想到那王家小子的下场,书斓曦还是坚决的转头,不听之任之。
她相信,终有一天,许翰林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娘亲,开门!开门!」
「我不是去辑妖司,我是去上学!」
「开门!你把门打开啊!」
房间里的许翰林,拍打着房门「咚咚」做响,可那紧闭的门扉,没有丝毫的动静,铜锁晃动,诺大的院子,却是没有一个人。
透过紧锁的门缝和窗户缝,许翰林清楚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和父亲去了药堂,被锁在家中的他,任凭如何嘶喊,都无济于事,尤其是随着日头上升,许翰林更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他在屋中来回渡步,焦急万分,日头已经慢慢上升,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是真正的弃权了,想要再进入辑妖司,就万分困难了。
就在被锁在屋内的许翰林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同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许翰林?许翰林你在吗?」
原来,是曲悠悠!
许翰林黯淡的眼神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他拼命地拍打着房门。
曲悠悠没有独自一个人去辑妖司,反而是在迟迟见不到许翰林的时候,想到了来许翰林家里找许翰林。
终于,她注意到了许翰林的房间,也听到了许翰林拍门的声音。
「你怎么被反锁了啊!」
曲悠悠一脸的意外,隔着房门看着许翰林。
「你别说了,快想办法给我开锁,快要来不及了!」
许翰林最担心的就是错过了辑妖司的第二轮考核,而曲悠悠闻言,则是满脸坏笑的看了一眼被锁在房间里的许翰林,抱着胳膊,站在外面,一脸的趾高气扬。
「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帮你!」
「求求你了,姑奶奶,帮帮我吧!」
在大是大非面前,许翰林就是这般的有眼力劲。
而曲悠悠闻言,则是如同斗胜的公鸡一样仰着脑袋,还特意的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就为了看许翰林着急的神情,直到许翰林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的时候,曲悠悠方才不紧不慢的走到房门前,只见她拿下了一根自己的发簪,对着锁眼比对了几下,咔嚓一声,铜锁竟然直接就打开了。
这一幕看呆了许翰林,打开房门的他看着曲悠悠,一脸的不可置信。反倒是另外一边的曲悠悠,满脸的无所谓,开口解释道:「我以前在我们家逮到个家奴想要偷东西,我就威胁他,让他教我开锁的本事!」
「厉害!」
听着这平平无奇的赘述,许翰林冲着曲悠悠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也没有磨蹭,看着日头,往辑妖司赶去。
好在,当他们二人过来的时候,第二轮的考核还未结束。
前面还有人在轮考,许翰林看了一眼,发现这次考核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在一众香囊当中,找出指定的几个,考验的竟然是一个人的嗅觉。
许翰林有些想不通,嗅觉和捉妖有什么关系。
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先头过了辑妖司第一轮考核的人参加了考核,这些香囊虽然不多,但每一种里面都有特殊的香味,要从这十数种当中找出考核规定的那三样,还是十分的不容易的,有一些已经虽然通过了考核,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落败了。
不过好在许翰林自小时候起便随着父亲学医,经常会被父亲训练去区分药材的味道,因此也是对考官安排下的三种味道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通过了。
许翰林通过了之后轮到了曲悠悠,让许翰林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古灵精怪的大小姐,竟然也通过了考核,甚至用时不比自己差多少。至此,辑妖司的第二轮考核,许翰林和曲悠悠,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完成了。
接下来是第三轮考核,只不过辑妖司的人并没有说第三轮考核是什么,只是让通过第二轮考核的成员明日再来,许翰林听到这里,看了一眼通过的其余人,与曲悠悠一起,转身出了辑妖司的大门。
可刚刚出了辑妖司的大门,许翰林便愣在了那里,因为对面的街道上,自己的娘亲书斓曦,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当许翰林出来的时候,书斓曦的目光与许翰林在半空中对视,刹那间的眼神交流,许翰林从当中看到了生气、难受等等情绪,而且母子两人在隔街对视了一眼之后,书斓曦竟然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唯有许翰林,像是做错事被家长逮到现行的孩子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母子两人的视线对视一眼,书斓曦一言不发,冷冰冰的转身离开。
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许翰林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一旁的曲悠悠凑了过来,伸手拉着许翰林的胳膊,眼神变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家吧!」
良久,许翰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日上三竿,已经是中午时分,夏日的太阳,总是这般毒辣。
院子里的柳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有着阵阵清风,刮着云朵,刮着柳枝。
许翰林拖着步子回到了家,他走的极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自己回到家里,娘亲会如何说自己。
虽然不情不愿,但家门已近在咫尺。
许翰林回到家的时候,娘亲书斓曦正在厨房里忙碌,即便生气,一家人的午餐,书斓曦还是得准备。
她在厨房里弯着腰,舀米、淘米、生火、煮饭,忙的不亦乐乎,按照往日十分,即便再忙,看到儿子散学归家,书斓曦都会回头冲着儿子甜甜一笑,唤声:「回来啦?」
但今日,书斓曦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欢喜,冷冰冰的,如沾水的抹布般阴沉,仿如轻轻一拧,便能挤出水来。
看着娘亲书斓曦忙乱的背影,许翰林低着头,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母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灶台里的柴火在噼啪作响,书斓曦拿着厨刀,心烦意乱,她噼里啪啦的切着菜,突然:「啊!」
一声轻呼,站在门外的许翰林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跑进了厨房。
原来是心烦意乱的书斓曦一个不注意,厨刀切到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液立马流了出来。
许翰林看在眼中,急忙快步上前,捧着娘亲的手,将那切伤的手指一口含进了自己的嘴里,可下一秒钟,书斓曦便直接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满脸的怒火。
她没有和许翰林多说一句,只是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指,然后低头,在案板间忙活着。
母子两人不发一语,沉默的气氛,反而更加让人窒息。
许翰林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娘亲生气,也知道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可是年少的许翰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书斓曦也没有再搭理许翰林一下,反而是继续忙碌着,母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默的窒息。
许久后,许翰林悄悄地从厨房里退了出去。
即便是中午吃饭,一家三口一张饭桌上,书斓曦都没有正眼看过许翰林一下,对于许翰林偷偷跑出去参加辑妖司的第二轮考核,书斓曦很生气,甚至已经生气到了无声的地步。这种山雨欲来的寂静,让许翰林更加不知所措。
他下午没有去学堂,而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
直到日落,许翰林都没有出房门一步。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落日的余晖照在那人的背影上,将影子拉的老长。
许翰林以为是自己的娘亲,但正眼细瞧的时候,却是自己的父亲。
印象中,父亲极少关心自己,每天都在药堂忙活,他是整座城里医术最高明的医生,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每天的身影都是在药堂里忙碌,很少能够照顾到自己,许翰林没有想到,这一次进来的,竟然是父亲。
他走到许翰林的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在假寐的许翰林,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被子,好气又好笑的道:「醒醒,别装了!」
知子莫若父,许翰林在装睡,许神医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看着从床上起来的许翰林,将一旁的衣服扔到他面前:「穿上,随我去个地方!」
此时,已经是申时,日落西山,许神医拉着自己儿子,两个人出了城,一路往北而去。
许翰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父母逮了现行一般,跟在父亲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出了城的父亲走上了自己熟悉的山头,许翰林才知道了些什么,他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有些惊骇。
父亲从未真正的关心过自己,甚至从自己上了学堂开始,都未曾真正的过多关注过自己,季节变换的衣食添加,平日里的学堂留业,父亲都是不管不顾,因此许翰林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带自己来这里,上了山头,看着漫山的墓碑,许翰林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自己伙伴王胖子的身影。
而父亲许神医,则是来到了王胖子的墓碑前,他没有说话,身子站着笔直,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墓碑,眼神当中流转的神色,无以言说。
许久后,许神医开口了:「翰林,你老实和我说,你非要去辑妖司,可是为了你的好友!」
虽然已经带着儿子来到了这里,代表着许神医已经知道了许翰林心中所想,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嗯!」
许翰林看了眼胖子的墓碑,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辑妖司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是那些衙门的官差,乃至军营里的士兵,都对辑妖司敬若鬼神,想着有多远躲多远。只因为辑妖司和普通的官职不同,他们是在和妖魔鬼怪做斗争,凡人之躯,岂能比肩鬼神?」
「我知道!」
许翰林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他眼神当中的神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定。
「但那又如何呢?辑妖司既然能够一直存在,说明有人一直在默默奋战在第一线,说明即便是那些可怕的妖魔,辑妖司依旧能够战胜!父亲你也曾经说过,男儿自当带吴钩,既然有人可以奋战在第一线,与妖魔拼杀,保家卫国,那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是因为王家小子吧!」
许翰林还未说完,父亲许神医就出口打断他了。
他看着面前的王胖子墓碑,听着儿子的「豪言壮语」,他转身,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后,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开口道:「翰林,你长大了!想去就去吧,但是你要记住,辑妖司的工作,那是与妖魔鬼怪打交道,危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死于非命,你的娘亲之所以如此生气,就是因为害怕哪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为父还是支持你的想法,既然你决定要去了,那便放开手脚去做,只要你记得,你的命不是属于你自己的,便好!你娘亲那边,为父会帮你去说和的,想不到,一场妖变,改变的真的是极多啊!」
许神医说到这里,再度看了一眼王胖子的墓碑,转身回家。
「走吧,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
夕阳下,父子两人的身影,并肩走在一起。余晖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第二十八章 沈艳
辑妖司的第三轮考核,开始了。
这一次,参加的人只有区区八人,期间许翰林和曲悠悠的年纪,无疑是八人当中最小的。
这些人中有游侠,有浪客,有屠夫,有僧侣。
也是今日,许翰林见到了辑妖司安排下来的师父——沈艳!
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
她一袭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美腿裸露在外,就连那秀美娇小的莲足也在无声的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初见之下,在场的所有男性都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迎面走来的女子,仿佛妖艳的如同一朵玫瑰花一般,让人有着一种忍不住犯罪的冲动,尤其是她的神态,堪称人间尤物。双眸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魅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皓齿白皙,好似是眉梢眼角引人一亲芳泽一般,仅仅是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男性心里就同时升腾起了一句话:妖精,这是一个十足的妖精!每时每刻,一颦一笑,甚至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好似是在勾引着男人一般,一举一动牵动着每一个男人的神经,仿佛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一般。
不过她的长相虽然是如此,但是给人的感觉和气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冰山美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十分不好惹的感觉。
所有人在看到沈艳的一瞬间,全场的目光几乎都汇聚了过去。
而沈艳面对这许多人的目光,也是落落大方,并且还回以眼神,目光在这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眼,最终在许翰林和曲悠悠两人身上定格了一下。
显然,有些诧异二人的年纪。
不过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紧跟着道:「接下来由我来安排诸位的第三轮考核,这几张符咒里,各封印着一些妖魔鬼怪的残留精气,你们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经历这些鬼怪生前的一切,之后写下你们的感悟,如果中间受不了的话,可以随时喊停,清不清楚?」
沈艳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抬,手掌当中,数枚符咒登时便凭空出现。
这些符咒出现的同时,便一枚枚的自动飘到了许翰林这些前来参加考核的成员头上,下一秒钟,所有人都感觉身心一沉,当中的许翰林更甚,就像是梦中从高空坠落一般,一股无力地感觉在心底滋生,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庄严肃穆的大堂,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左右两边,更挂着喜庆的条幅和灯笼,四周的丫鬟们忙里忙外的四处走动,好不热闹。
却是一处婚庆人家,新娘子正要过门!
外面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许翰林好奇的看着四周,自己就像是经历一场美梦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自然,虽然周围来来往往的丫鬟并看不到自己,可这种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明说的沉浸感,还是让许翰林好奇的注视着四周。
这是真正的大户,有钱人家,宴开百席,院有数间,就算是城中大户曲悠悠的父亲,都未必能够比得上。
许翰林在四周转悠,终于是等到了晌午的成亲典礼,结婚的是一位不惑的中年人,以及一位年近桃李的妙龄少女,那少女生的青春靓丽,曼妙非常,那中年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家境殷实,二人成婚,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不过在之前转悠的时候,许翰林还是知道了一些,这户人家男主人姓葛,名荆州,新娘子姓李,第一任妻子则姓周,早早就病死了。
也是在前妻亡故之后,葛荆州娶了现在的李氏,不过在成婚之后没多久,许翰林一旁亲眼目睹着李氏在家清理箱柜,却是一不小心在其中一个柜子里翻出来了一件大红九支莲的绣袄,那绣袄绸缎上品,缝线精致,李氏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有些爱不释手,忙问丫鬟,才得知是前任周氏的嫁妆,李氏也没有多想,高高兴兴的就穿在了身上。
女人嘛,总是爱美,穿上新衣后,李氏便对镜顾影,可突然之间,像是犯了大病一般,伸手捂着胸口,不停咳嗽,不过片刻,却是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家里的丫鬟手忙脚乱,又是喊人又是请医生,可谁知没一会儿功夫,李氏便悠悠的转醒了。不过醒来的李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反手就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边打边说:「我是前任周氏。这箱衣服是我嫁时带来,我平时万般爱惜,自己都舍不得穿呢。你初来乍到,公然偷着,我可饶不了你!」
丫鬟婆子吓得跪了一地,有胆大的从神态言语看出了端倪,开口求饶道:「娘子已经仙去了,何必计较一件红袄子呢?」这些丫鬟下人也照顾了不少年的家中妻氏,自然也认得出来,此刻犯难的正是葛荆州的第一任妻子周氏,毕竟那言语声动作神态等等都与周氏如出一辙,丫鬟们岂能分辨不清?
而那「李氏」闻言,却是紧跟着道:「赶紧烧给我,我等着要穿。我自知气量小,这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也不许给她,统统都要烧给我,不然我就不走。」
丫鬟不得已,只好将箱内衣物全部焚化。
亲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焚毁,那李氏乐的拍手大笑,没一会儿功夫,便再度昏厥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恢复了神志。
一旁的许翰林看得惊奇,这可和自己遇到的妖变一点儿也不相同。
而妻子李氏的遭遇,也是引得整个宅子人心惶惶,请来和尚道士各种念经超度,好不忙活。
可谁知第二天,李氏正在对镜晨妆,突然打了一个哈欠,又被鬼上了身。只听得周氏的声音说:「请相公来。」周围的丫鬟们都吓傻了,哪个敢不遵命,登时便飞也般的去请了主人家葛荆州。
葛荆州狂奔进来,妻子「李氏」则是拉着他的手说:「新媳妇年纪轻,不会料理家事,我来代劳一阵吧。」于是从这一天起,每日午后鬼必来,查问薪米,呵责奴婢,井井有条。这样过了半年,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突然有一天妻子「李氏」对丈夫说:「我要去了。我的棺木停在中堂,你们在旁边走来走去,震动灵床,害得我在里面骨头痛,还是赶紧把我安葬了吧。」
丈夫说:「还没选好葬地,葬哪里呢?」「李氏」说:「我昨天跑去某山看了张爆竹的一块地,有松有竹,我很满意。就买它吧,张爆竹对外要价六十两,其实心里面想着三十六两就卖了,你可别傻,一个字儿也不要多给。」葛荆州去某山一看,果然如此,于是买卖谈妥,立契交易。
妻子「李氏」问丈夫:「什么时候出殡?」葛荆州说:「地虽然有了,但是出殡人还缺一个孝子,这可不够体面。」「李氏」说:「有道理。你媳妇现在怀孕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你给我烧三千纸钱,我去给你买个儿子来。」葛依言而办,十月怀胎期满,李氏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
生完才三天,妻子「李氏」又附上了产妇的身。这回婆婆看不下去了,责备道:「李氏刚生完孩子,身体孱弱,你怎么又跑来纠缠?」「李氏」则回答说:「不是的婆婆。这个娃儿是我买来的,也是我的后代,我很爱他。新媳妇年轻贪睡,要是半夜睡不醒,翻身把娃娃压死了,可怎么好?所以我要对婆婆提个要求,每晚娃娃吃完母乳后,婆婆就带走他去厢房睡,我才放心。」婆婆点头,李氏打一个哈欠,鬼又走了。
不久出丧,葛荆州看娃娃才满月,不忍心给他粗麻穿,换了一身细麻孝衣。
妻子「李氏」不依了,大骂:「这是齐衰,孙子给祖父母服孝的衣服。我是嫡母,必须穿斩衰!」葛不得已,只好给娃娃换上粗麻。临到下葬之时,妻子「李氏」
附妇身大哭一场,说「我安息了,从今往后再不来了。」过后果然,直到葛荆州这一家子生老病死,那鬼魂都未曾再出现。
而看到这里的许翰林,心里也有些许的滋味,这鬼虽然占据了别人的身子,但却是与自己见到的妖变之人完全不同,昔日的种种,再次浮上了许翰林的脑海,从那妖变之人吃食自己的娘子到进入学堂,再到吃食自己的同窗好友,种种一切,在许翰林的脑海当中飞速掠过。
那开肠破肚的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许翰林都心有余悸,可让许翰林感到意外的是,他面前的鬼,却与那妖变完全不同,不吃人,也不害人,相反和人一般,做了鬼仍然爱美,嫉妒,且不避讳表达自己的嫉妒,「我自知气量小」,光风霁月,坦荡得可爱。做鬼的好处居然被用于砍价,而买的竟是自己的墓地,斤斤计较于铢两得失,做了鬼也不肯吃一个字儿的亏。因为爱极而焦虑,担心娃娃被压死,种种表现,却是与人一般无二。
这便是鬼吗?
许翰林看到这里,心里也扪心自问般的生出了不一样的思绪,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种做梦从高处坠下的感觉又蔓延全身,下一秒钟,许翰林的眼前便亮堂了起来,而贴在他脑门上的符咒,则是顷刻间化为了飞灰。
短暂的昏沉过后,许翰林反应了过来,面前出现的,则是沈艳的身影,她的视线与许翰林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见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纸笔,示意许翰林过来书写。
至此许翰林才彻底反应了过来,他环伺四周,原本的八个人,此刻已经仅仅剩下了连带自己在内的五人,先前的那一幕,就好似是黄粱一梦一般,让许翰林到现在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不过让许翰林诧异的是,自己刚刚拿起纸笔,一旁被贴着符咒的曲悠悠也清醒了过来,她的小脸一片煞白,眉梢眼角还有恐惧残留,仿佛那符咒当中的世界,是极为恐怖的经历一般,不过她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中途放弃,反而是坚挺了过来。
「不错!」
难得的,沈艳开口夸赞。
之后,便是根据各自的经历写下一些感想了,许翰林拿着笔,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味着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他仿佛之间好似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却是发现,一旁的沈艳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许翰林仿佛从沈艳的目光当中明白了什么,他握紧手中的笔,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大篇文章,或许,这是他读书生涯以来,第一次如此用心的写一篇文章吧。
当他写完的时候才发现,剩余的三人也过关了,如自己一般在写着什么,这三个人年纪都比自己和曲悠悠打上不少,一个似乎是游侠,背后背着一把剑,沉默寡言,脸色阴郁,眉梢有一道剑疤,仿佛写满了故事。
另外一个则是城里有名的屠夫,叫郑武,人送外号郑屠夫,家中有一多病的老母,一直在自己父亲这里抓药,也算是熟人了。
最后一位则是贼眉鼠眼,长相猥琐的一个大叔,身形消瘦,眉宇藏针,且看到他的第一眼,许翰林便皱了皱眉头,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尤其是那人的目光,一直在沈艳和曲悠悠的身上游离。不过对于这人的目光,沈艳仅仅是扫了一眼,便不再过多关注,即便这目光充满冒犯,且一直在沈艳的那一双大长腿上面游离,后者都一脸淡然。
看着通过第三轮考核的五人,沈艳面色如冰,没有丝毫变化的道:「恭喜你们,通过了三轮考核,正式成为辑妖司的弟子,从明日起,你们收拾行装,辑妖司会给你们安排住所,而我,则成为你们的入门师父,教授你们辑妖司的本事,降妖除魔、维护天下苍生,一日入辑妖司,一生便是辑妖司的,你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比你们在幻境当中面对的恐怖百倍千倍的妖魔鬼怪,甚至稍不留神还会有丧命的风险,希望你们做足准备,以上!」
说完这段话,沈艳最后看了一眼在场的五人,缓缓转身离开。
目送着沈艳离开,许翰林五人,也是缓缓从辑妖司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第三轮的考核与前两轮虽然不同,但通过这次考核,许翰林还是知道了一些辑妖司设置这三轮考核的意义,不过此时的他细想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的娘亲。
虽然说父亲昨天已经同意,且答应自己会和娘亲说的,但是许翰林还是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娘亲,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父亲同意了,娘亲都未必会同意,因此他着实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回去了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
一如往常,许翰林踏进了家门,但是这一次,父亲在家,且家中已经备好了饭菜,娘亲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许翰林。
房间里的氛围,还是格外的沉重。
「回来了?洗漱吃饭吧!」
往常都是娘亲招呼自己,但这一次,轮到了父亲。
听到父亲这般说,许翰林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有些害怕,害怕饭桌上会聊起关于辑妖司的话题,并且辑妖司的沈艳也说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要住到辑妖司里去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同娘亲,同父亲,不能天天都呆在一起了,他有些不敢将这消息告诉自己的娘亲。尤其还是在经历前几天的争吵之后,许翰林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书斓曦。
「辑妖司审核的结果如何啊?」
饭桌上,即便许翰林一味地想要逃避,可该来的始终是来,一旁的父亲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是让不怎么说话,脸色冰冷的娘亲书斓曦都将眼神移了过来。
察觉到娘亲书斓曦的眼神,许翰林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自己始终逃不过,于是便紧跟着小声开口道:「通……通过了,明天我就要去辑妖司了。不过……」
「不过什么?」
父亲许神医看了一眼旁边的书斓曦,嘴角轻轻扯了扯,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不过辑妖司有规定,我以后吃住都必须在辑妖司里,非特殊情况,不能回家的!」
许翰林说这话的时候,头已经快要埋进碗里面去了。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书斓曦「砰」的一声将碗放到了桌子上,起身离开。
看着自己妻子离去的背影,一旁的许神医都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转头看着一旁的许翰林,满脸愠怒:「你说说你,瞧把你娘亲气的!」
说完,许神医也便没有吃饭,而是去房间里哄着自己妻子了。至于许翰林,则是半饱不饱的扒拉了几口,也悻悻的回屋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为以后带来什么。
回到房间的他,满腹心事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是缓缓地睡去了。
梦中,那种迷离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是许翰林参加辑妖司的第三轮考核一般,迷离不真实,却又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睡梦中,许翰林仿佛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床边有着两个人影,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人影,许翰林很熟悉很熟悉,只是……有些叫不上来名字。
不过……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身前出现的人影,却是猛地把许翰林吓了一跳。
「娘亲!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许翰林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书斓曦!
彼时的书斓曦,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袍,长发垂髫,如那书上记载的仙女一般,站在许翰林的床边,月光披下,好似为她的身形遮了一层霞光。许翰林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且四周的场景,已然是深夜了。
娘亲书斓曦,就站在自己的床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自己。
第二十九章 涟漪
「娘亲……你怎么来了?」
看着面前的娘亲,许翰林从床上坐起。
书斓曦穿着睡裙,隐透春光。
只见她大大方方的在自己儿子的床边坐下,眉宇之间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愠怒,反而是一如往常般的慈爱。
随着娘亲在自己身旁坐下,淡香幽浮,身前三尺,全部都是娘亲动人的体香,这阵香味好似莲之淡雅,牡丹之贵,让人闻之上头,满心幽香。
只见在身侧坐下的书斓曦从自己的袖袍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许翰林的面前。
「这是娘亲素日里与你父亲一同攒的,虽说辑妖司管你吃住,可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缺啥短啥,你便同娘亲说,这银子你拿着,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半年开销,平日里省着点用,学得本事便好!」
虽心中不满,也曾面红耳赤,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临行之时,书斓曦还是出现在了房中,看着母亲手掌当中那白花花的银锭,许翰林双眼通红,逐渐湿润,差一点儿便落泪了。
也亏得他反应迅速,将头撇到一旁,而书斓曦,则是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孩子,随即道:「翰林,娘亲之前不同意你去,也是因为那辑妖司危险重重,娘亲最怕的,便是你步了那王家小子的后尘,不过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娘亲不对,不该横加阻拦你,可你记得,遇到危险,切忌不可鲁莽冲撞,要时时刻刻牢记,你的命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你还有父亲,还有娘亲,莫要热血上头,让我与你父亲,在家里为你担惊受怕,知道了吗?」
书斓曦说这话的时候,一如往常般的轻柔细语,眼神当中的爱意,更是如水般满溢而出。
「嗯!」
许翰林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又怎会不知娘亲的意思,虽然与娘亲争吵,但在心底深处,许翰林还是在意娘亲的。
见到许翰林如此重视,书斓曦也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儿子年轻,她最害怕的,便是年轻人凭喜恶做事,一时冲动,在危险面前率性而为。因此在儿子入住辑妖司的前夜,书斓曦才会再三叮嘱。
「好了,不早了,你快睡吧!」
眼见儿子收起了银子,书斓曦起身欲走,可这个时候,许翰林却是看着娘亲的背影,下意识的开口道:「娘亲……」
「嗯?怎么了?」
书斓曦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许翰林。
许翰林则是低着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磕磕绊绊的开口道:「娘亲……今夜,能陪我睡吗?」
许翰林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通红,羞的不敢再看自己的娘亲,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与娘亲同床,本就不是这个年纪该有之事,可看着娘亲那曼妙的身姿,许翰林的内心深处,总有躁动浮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挽留之语,甚至于话刚出口便有所悔意,生怕娘亲会尴尬拒绝。不过书斓曦闻言,仅是思考了一下,便点头道:「好!」
一见娘亲点头,许翰林也是大喜过望,他连忙往里缩了缩身体,让出了一个位置。
书斓曦慢慢走到床前,合衣睡下。
这是许翰林第二次和自己的娘亲同床共枕,依旧是那熟悉的感觉,动人的体香。
娘亲身上的衣裙很是单薄,尤其是领口位置,只有一层亵衣,先前与自己对话的时候,许翰林便有好几次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注意到娘亲饱满挺拔的胸部之上,也是因为母子这层关系,许翰林才有幸见到身披睡裙的娘亲,那单薄的睡裙如蝉翼般轻柔,且带着些许透明,内中的亵衣更是显得胸腔挺拔,别有风韵。
随着娘亲在侧合衣躺下,许翰林也是紧张地和先前一般绷直了身体,两人离得近,许翰林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娘亲身上的温度。
而躺下的书斓曦,则是顺手侧身,手穿过许翰林的胸膛,将一侧的被子掖好,这才顺势将手搭在了许翰林的胸口,轻轻拍打。
「不早了,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这般说着,书斓曦在儿子的身旁,轻轻地合上了眼皮,不过多时,均匀的呼吸声,已经是在许翰林的耳畔响起,听那声音,似乎睡得很是香甜。
与书斓曦不同,许翰林根本就睡之不着,尤其是此刻娘亲在侧,那不可言明的感觉时刻环绕,许翰林更是身体僵直,没有丝毫睡意。
混乱的脑海,不时地想入非非。
许翰林只能瞪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上方,而身侧的书斓曦,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了还是如何,没多长时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翰林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打算动一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的时候才一不小心的发现,娘亲胸前泄露的春光!
因为侧身躺着的缘故,娘亲书斓曦那本就极低的领口,登时以一种分叉的方式露了出来,内中是白花花的乳肉,虽不能算是完全露出,但依旧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许翰林仅仅是转头不经意间的一撇,便看到了那半个白花花的乳肉,再配上娘亲沉稳熟睡时的绝色容颜,许翰林的呼吸一滞,登时便感觉一股说不上来的沉闷感在自己的心头盘旋。
一眼之下,他慌忙的摆正姿势,目光紧盯着上方,身子笔直,一动不动!
如老僧入定,似古井不波。
可这份刻意的镇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消散。
许翰林匆匆一瞥过后,脑海当中浮现的,全部都是刚才娘亲白嫩胸部的画面,再加上娘亲那均匀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颊上,还有那弥漫在整个房间当中,随时可以闻到的香气,许翰林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过上烤一样,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自己的全身上下蔓延,他目光直挺挺的看着上方没多久,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将视线往着旁边侧移,目光,正是自己娘亲的胸部!
彼时的书斓曦,正沉沉入睡,那放在自己儿子胸膛上的玉手,修长纤细,带着淡淡的体温,温润如玉。
许翰林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娘亲,那隐藏在被子当中的肉棒,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讯速膨胀了起来。不过片刻,竟是已经充血挺翘,持续的炙热感让许翰林难受万分,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双腿。
他的心头像是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其中一个义正言辞,不要看!另外一个则是循循善诱,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最终,许翰林败给了另外一个义正言辞的小人,将自己的视线,一点点的偏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侧的娘亲。
那白花花的乳房,再次浮现在了许翰林的面前,仅仅是一眼,许翰林便如触电般的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了一旁。
不过几秒钟后,他还是又再次的将目光移了过来。
本来说着只看一眼,可这一眼过后,却是再难移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娘亲,或者说,娘亲那半露的胸部。
亵衣宽松,乳肉丰满,好似自古以来,稚童便对自己娘亲的乳房有所观感,那是哺育新儿之处,也是精华集中之所,一个孩子,从嗷嗷坠地之后,便是在自己娘亲乳汁的灌溉下茁壮成长,便是那第一次碰触异性之处,也是娘亲的乳房,白花花的乳房、甘甜可口的乳汁、揉捏手中的滑嫩,一丝一缕,一触一捻,好似都刻画在灵魂深处,随记忆升腾,刻骨铭心!
许翰林看着娘亲书斓曦白嫩的乳房,心脏开始加快跳动,浑身冒火,那原本湿润的嘴巴,也开始轻轻地张合了起来,内中吐出的浊气,好似是在宣泄此刻的情感一般。
他的双目,比平日里念书之余都要认真,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娘亲的乳房,看着那半露的乳肉,心思百转,欲火焚身。
目光在乳房停留片刻后,许翰林又紧跟着将视线转移到了娘亲那沉睡的容颜之上,看着那让世间所有美人都黯然失色的容颜,许翰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何种词语来形容,仿佛素日里在书籍当中看到的那些词汇,只能形容一般的美人,而无法形容自己的娘亲一般,仿佛所有的形容词,所有的诗句,用在自己娘亲的身上,都是对娘亲惊为天人的容颜的亵渎,便是那九天玄女,观音菩萨,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翰林看着娘亲熟睡的容颜,呼吸急促,神目如电,在娘亲的容颜和乳房之中来回转移,募的,他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丝念头:摸摸……摸摸看!
如魔佛之语,响彻耳畔,清晰出现的下一秒,便再也挪移不开。
许翰林诧异,自己心头怎会浮现这般言语,但言犹在耳,语传身教,许翰林看着近在咫尺的娘亲那白嫩的乳房,却是仿若失了灵魂的牵线木偶,视线所及,天地之间,只有那一对白嫩的乳房。
因为侧睡,亵衣之间,那上下乳肉还压出了一条足以吞噬许翰林心智的多情深渊,那两下乳肉挤压在一起的画面,仿若深渊吞噬了曙光一般,徐翰林的视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看着娘亲的乳房,不知不觉,已经不再是只看一眼,倘若此刻熟睡的书斓曦睁开双眼,断然能够看到自家儿子冒犯的目光,一动不动。
但是书斓曦睡得深沉,怎能知道自家儿子此时的冒犯,更不知许翰林此时所受的折磨,仅仅是看着娘亲的乳房,许翰林便已经不能自己,浑身如火焰蹿腾,无法入眠。
脑海当中,那声音不停地浮现。
摸摸……摸摸看!
反正娘亲睡着了,不知道的。
一阵接一阵的声音,在徐翰林的耳侧不停出现,如魔鬼的教唆,让人着迷。
许翰林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白花花的乳肉,唇干舌燥,他的视线不停地在娘亲书斓曦的乳房和容颜之上来回挪移,脸上也浮现的是理智的挣扎和情欲的缠绵。
最终,那汹涌如洪水猛兽的情欲战胜了理智,许翰林看着娘亲书斓曦熟睡的侧颜,深深地吸着凉气,其中一只手,在被子当中慢慢的抬了起来。
仿若藏在别人家中的梁上君子,生怕弄出一点儿动静,打扰到了主人家。
不过好在,娘亲睡得深沉,即便是这般的小动作,也没有惊醒娘亲。
许翰林真的是如同小偷一般,行事小心谨慎,动作一丝不苟,生怕惊醒熟睡中的娘亲。抬起的手,也不敢轻易放落下去,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娘亲的双眼,生怕那合起来的眼眸会突然睁开。
不过好在,这般观察了许久,娘亲依旧睡得深沉,呼吸均匀,双眸紧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许翰林见状,那悬起来的手掌终于是慢慢的放了下来,落点,便是娘亲那白花花的乳房!
遵循着脑海深处的引诱,许翰林一边秉着呼吸,一边慢慢的移动自己的手掌,那粉嫩白皙的乳房,咫尺之间。
越是靠近,许翰林越是紧张,他的脑海当中,不止一次的浮现娘亲突然睁开双眼时的场景,明知是必死无疑,可许翰林还是忍受不住,不停在心底劝告着自己,没事没事……
一边劝告,许翰林一边将自己抬起来的手掌顺着娘亲的亵衣摸了过去。
近了,近了……
依稀之间,许翰林甚至能够感觉到娘亲乳房之中的热气,脑海深处,已经幻想着自己的手掌碰触到娘亲乳房之时的画面和感受。
终是,那抬起来的手掌,离乳房咫尺之遥。
越是接近,许翰林越是紧张,他的视线,几乎是同步维持在娘亲书斓曦的神情之上。
好在,娘亲没有苏醒,许翰林喘着粗气,五根手指轻轻晃动,将外面的一层睡衣领口撩开,然后其中的中指,上下晃动,小心翼翼,一点一寸,慢慢的朝着书斓曦的乳房凑了过去。
终是,那细长的手指碰触到了娘亲的乳房,刹那间的感觉,让许翰林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去。
熟睡中的书斓曦,轻轻地翻了个身,由侧躺变成了正面。
也是因为如此,给了许翰林更多的空间。
在娘亲身子翻动的那一瞬间,许翰林全身的汗毛好似都立了起来,心脏更是砰砰直跳,刹那间的感觉,好似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一般。
好在,娘亲并未察觉到什么,依旧睡得香甜。
许翰林,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触即收的感觉,让许翰林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娘亲乳房的柔软和滑嫩,他抬头看着娘亲熟睡的侧颜,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第一次的一触即收,许翰林心底也好似有了底气,他再次直勾勾的盯着熟睡的娘亲,忍了几分钟,确定娘亲只是翻身之后,那手又再次的抬了起来。
目的很明确,就是娘亲的乳房!
由于是正面躺着的缘故,此刻从许翰林的视线看去过,娘亲的那一对乳房,显得更加的高挺,连身下的被子,都被顶起来了一个弧度,细思之下,仿佛印象当中的那一对偷情的公媳,儿媳的乳房都不似娘亲这般唯美,挺拔。
看着那自己刚刚蜻蜓点水的乳房,许翰林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再次抬起了手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朝着那高挺的乳房进发。
虽然因为亵衣挡着的缘故,只有一小部分,但是依旧足以让许翰林为之疯狂,他的手抬了起来,然后又慢慢的放下,五根手指,轻轻地放在了那白嫩的乳肉之上,这一次,许翰林没有一触即收,他的手不带一丝力道,轻飘飘的如鸿毛随风摇曳一般,落在了娘亲书斓曦的乳房之上。
刹那的快感,充斥着许翰林的脑海,原来……这就是娘亲的乳房!
原来……这就是触摸娘亲乳房之时的感觉!
柔软,滑嫩,带着弹性,好似豆腐一般,又如刚刚出笼的馒头一样,带着淡淡的热气。
这就是娘亲的乳房!
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和感知,如潮水一般随着许翰林手指碰触书斓曦的乳房而汹涌了上来,神圣典雅的感觉,在许翰林的脑海当中蔓延,他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感觉,原来娘亲的乳房,竟是这般的舒适,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这样摸着,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般想着,许翰林的嘴角,挂起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少爷!」
第三十章 阿赖耶识
与此同时,一声少爷,自土地公公的嘴中呼出。
一旁施法的书斓曦猛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自己的儿子许翰林,正躺在床上,面容诡异,那勾起的嘴角,好似是在睡梦之中遇到了什么一般,满脸笑容!
先是忧伤,后是嬉笑!
这般大起大落,如何是好!
土地公公拄着拐杖,转头看着身旁的九公主。
七宝琉璃簪虽然是先天至宝,可要发挥它的效用,岂是寻常仙人能够运用自如的?就好比那诛仙剑阵、山河社稷图,九曲黄河大阵,都不是寻常仙人能够运用,非是圣人不可!
九公主虽然是天庭玉皇大帝的女儿,可毕竟不是圣人,也没有那般战力,七宝琉璃簪在她的手中,发挥的效用也就十分之一。
随着法宝运转,法力消耗,九公主也是渐露疲态,琼鼻之上,有汗珠盘踞,一张容颜,也是尽显疲态,饶是如此,那如玉的容颜,依旧给人一种脱力般的美。
饶是年纪这般深长的土地公公,也有短暂看痴之态,尤其是此刻,看到自己儿子渐变的脸色,书斓曦着急不已,她都没来得及收起七宝琉璃簪,反而是几步上前,着急的抓着自己的儿子。
「翰林,醒醒!醒醒!」
虽然知道是无用功,可书斓曦,还是摇着儿子的身子,企图将儿子唤醒。
可到头来,如先前一般,只是无用功。
妖变之事到现在,不过平息了三天有余,街头巷尾,人们依旧是在谈论着这件惊动全城的大事件,回味起来,方知恐怖。
在赶跑了那两只大妖之后,书斓曦也是以全城为界,画了一个辟魔圈,任何一个妖魔鬼怪,想要进来都困难万分,可谁知道,这天一早起来做饭的书斓曦,却是迟迟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她起初还以为儿子许翰林是被那妖变之事下着了,因此便让他休息了一阵,可谁知后来发现,儿子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甚至连魂魄都无法从儿子的体内打出。
书斓曦从未见过这般场景,虽是慌了神,可心思依旧活泛,她将土地公公叫了出来,土地公公虽本质上是暂有神位的孤魂野鬼,但好在有天庭敕令,掌管三山六地,知之甚多,便是那斗战胜佛昔日护送金蝉子取经之时,遇到不明所以之事,也是询问土地公公,神位虽然不高,但凡是这下界之事,问他便是对了。
而经过土地公公查看之后,却是直呼糟糕,只因此时此刻的许翰林,嗜睡症状与那传说当中的,极尽相同!
嗜睡不醒,无感闭觉,正是身中阿赖耶识的症状!
传闻,这阿赖耶识是西天如来佛祖菩提树下悟道之时的最后一道关卡,当年佛祖还是肉体凡胎,六根不净,五趣不绝,遂在河畔的树林中独修苦行,每天只吃一餐,后来七天进一餐,穿树皮,睡牛粪。六年后,身体消瘦,形同枯木,仍无所得,无法找到解脱之道。于是便放弃苦行,入尼连禅河洗净了身体,沐浴后接受了一个牧女供养的乳糜,恢复了健康。之后他渡过尼连禅河,来到伽耶城外的荜钵罗树(后称菩提树)下,沉思默想。
这一想,便是轮回不绝,五蕴不亨。五趣四正三悟,生生不息,绵绵不绝,贪、嗔、痴三毒不休,六尘空性,日衍天荒,来往无度。终是在经过七天七夜的漫长时间后恍然大悟,确信已经洞达了人生痛苦的本源,断除了生老病死的根本,使贪、瞋、痴等烦恼不再起于心头。一念绝尘,成佛悟道。
而这七天七夜的经历,后世佛陀亦有经历,且佛祖反面之所炼,遂成为了阿赖耶识,也就是日后的魔佛——波旬!
以梦境蚕食人的心魂,坠入阿赖耶识者,一念千万劫,轮回不息,生生不止,仿若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一般,非是轻易,能可脱离!
听土地公公说到这里,书斓曦的心也是凉了半截,她恍惚之间想起,自己依稀之间似乎也曾听父亲说过,父亲也曾经历过这阿赖耶识,不过在道家中不是这种称呼,而是更为广为人知——心魔!
心之魔障,神仙易僻!
世人皆知,玉皇大帝经历了一亿三千二百劫。每劫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约十五亿七千万年。从太古之初到现在,已是不知多少时日,而这阿赖耶识,父亲只曾提过一嘴,想其当时神情,也不太过在意,可作为天庭的公主,阿赖耶识书斓曦不懂,可心魔这回事,书斓曦再清楚不过!
便是那江淮斩蛟、客栈醉酒的吕洞宾,成就八仙之位,也未曾经过心魔一劫!
在凡间供奉诸多的清源妙道护国崇宁真君川蜀大帝威灵显化天尊(二郎神)也未曾经受心魔一劫!
许翰林只是凡人,还这般年少,如和能够忍受得住!
书斓曦看着儿子脸上不住变换的神情,心如刀绞!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终是无能为力,陷入阿赖耶识,便是那未曾成佛的西天如来佛祖,也曾经历了七天七夜方才脱离,自己的儿子,又如何能够清醒过来?
书斓曦看着儿子不停变换的神情,隐隐作痛。可那睡梦当中的许翰林,丝毫未觉自己是在梦中,一切过往,太过真实,就好比此刻,那放在娘亲胸部上的手掌,温热之余带着些许滑嫩,让许翰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开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娘亲,手掌轻轻地放在上面,感受着那带着余温的滑嫩,许翰林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都升华了一般。
原来娘亲的乳房是这种感觉啊!
许翰林看着还在熟睡的娘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更加的大胆,竟然开始用自己的手掌在娘亲的半个乳房上面轻轻地摩擦了起来,五指灵动,还轻轻地揉捏着。
一边揉捏,许翰林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娘亲,好在,睡梦中的书斓曦并没有醒来,依旧是睡得深沉。
而许翰林的胆子,也不再像是先前一般,反而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手指开始揉捏起了娘亲的乳房,感受着娘亲乳房的感觉。
身下的肉棒,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巨大,一种莫名的感觉,比先前更加强烈,在许翰林的心底滋生。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再有感觉,许翰林也不敢过分造次,轻轻地捏了一阵子之后,许翰林也便将手抽了出来,在娘亲的身旁,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辑妖司,开门了。
许翰林背着包裹,与曲悠悠一起,来到了辑妖司门前,迎接他们的,正是沈艳,昨日入选的那几个人,也如约到来了。
「这是你们的房舍,日后便在这里生活!」
因为有曲悠悠这位女眷,沈艳将许翰林四人安排在了一个宿舍,而曲悠悠,则是跟着沈艳住在了另外一处地方,不过好在两处地方离得并不远,入住的第二天,沈艳便带领众人学起了本事。
也是在这一刻,许翰林见到了真正的神仙,是的,能够凭空变出符咒,御风而行,甚至还能运使飞剑的神仙!
按照沈艳的说法,辑妖司开在全国各地,有着分明的登记制度,监察、看管各地的妖物,凡是有伤害人性命的妖怪,都由辑妖司负责消灭,因此前不久妖变的事情,许翰林所在的小地方也是迎来了朝廷的辑妖司,且因为辑妖司的到来,担惊受怕的人们,才有了些许的安定。
而之前入门的考核,到了此刻许翰林才明白了辑妖司的良苦用心,摸根骨,是为了教授自己炼气之道,感受天地灵气。至于第二轮的考核,则是让自己能够通过冲龙玉这项法术,在诸多的气味当中,准确闻到妖怪的味道。毕竟根据辑妖司的记载和实践,世间万物,不论是鬼还是妖怪,都有自己的气味,只要能够熟练掌握这门术法,便可以精准的找到那些为非作歹的妖怪,并且根据辑妖司的说法,这世间最不可怕的便是鬼,其次是妖,之后就是魔。
魔可上天入地,实力强悍,唯有天上的仙人,能够应付。这还是一些小魔头,数年之前,这世间曾有树魔出世,一省遭殃,若不是天上的真武大帝出手,恐怕整个世间都要遭殃!
也是因为如此,辑妖司的地位注定非同一般,入了辑妖司,也便意味着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天下众生。
好在,所有人都有所觉悟。
辑妖司有锻体之法,更有传承了上千年的独特法门,许翰林跟着沈艳,在这辑妖司当中从基础练起,过程虽长,却别有趣味。
沈艳虽然性格清冷,但是能力十足,对许翰林这些新晋弟子,也是毫不藏私,倾囊相授,冬去春来,转眼之间,许翰林已经在这辑妖司当中呆了半年有余。
这半年间,许翰林勤勤恳恳,认认真真,虽年纪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但学到的本事,却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且因为根骨奇特,天资聪颖,做不到一目十行吧,也是三行有余,学的本事七七八八,可惜的是,一直没有练手的机会。
自那妖变之后,城中安定,似乎是惧怕了入驻的辑妖司,再无妖魔乱祸。不过这也变相的给了许翰林等人学习本事的时间,辑妖司有黄蟒袍,内藏符咒,可保百邪不侵,又配桃木剑,可斩群妖恶鬼,就如那沈艳说的,对付一般的妖魔绰绰有余,如果碰上厉害一些的妖魔,则是需要沈艳这些导师出手。
不过好在,此刻并无什么妖魔,便是那半年前凶残无比的妖变之相,也是不在出现,而且在学习本事之余,许翰林和同修们的感情也是日益增加,那游侠张三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却是古道热肠,且实力强悍。至于那贼眉鼠眼,长相猥琐的大叔,虽然好色,可骨子里也是一个好人,对许翰林也是照顾有加,郑屠夫是父亲的好友,父亲有恩于他一家,因此也是对许翰林颇为照顾,至于那一直跟在许翰林身旁的曲悠悠,半年的时间,女大十八变,竟然出落的越加水灵,再加上跟着沈艳修习了不少的术法,身段显得更加的窈窕,浑身散发着空灵的气质,好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许翰林总会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曲悠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多次曲悠悠的胸部都会碰触到许翰林的手臂,让许翰林心猿意马。
日子,总是这么平淡的过着。只是他们不知,平静下的风暴,总是来的那么讯速。
距离许翰林所在的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坐落于群山之中的山村,名唤甘田村。
祖先落户于此,起名之时,便是想着村落能够甘田数亩,鸡鸭满地,奈何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环绕,雾气蒸腾,几代人下来,却是被周围的大山挡住了出路,落得个清修之所,却也有了个贫困之地。
村里人丁虽多,但因为十里八乡此地是出了名的贫困地,因此村子里的人家大多都没得娶妻,年轻人替着老一辈的工作,大抵都是一些靠着群山吃喝的猎物。
村里人丁虽然不多,年轻人更少,结了婚的年轻人,一个没有!
靠着山,连着水,九曲十八弯未见人烟兴,姑娘们哪个愿来这里?可偏偏,昨个晚上,就出了这么一个例外。
刘大头子,人如其名,天生头便大,大小就不怎么机灵,但是好在为人实诚,家里的脏活累活也乐意去干,在村里一众年轻人当中,倒也算是个好小伙子,继承了他爹的衣钵,当了猎户,平日里便是上山打猎,寻着日子,走个七八十里的山路,挑到群山外面的市集上去卖了。日子虽然紧巴,但也过得凑合。
这天晚上,刘大头子挑着扁担,满脸高兴地从集市上回来,攒的个那些个活物,今天全都卖出去了,还给家里老爷子打了半壶烧酒,够好好吃一顿得了。
他们这帮同村的年轻人中,刘大头子是最老实能干的,起早贪黑,忙忙碌碌,这不,同龄的几个都不愿意出来,只有刘大头子一个人,挑着扁担,赶了个早集。
出发时晨露披肩,回来时星光铺地,不过好在这山路走了十多年了,倒也熟识。
只是一边走,刘大头子还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色,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格外的大,月光铺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有些许的渗人之感。
再加上夜色已沉,山林子里的夜风呼呼作响,不时还有一些个豺狼虎豹的声音从远方散出,刘大头子也不由得抖了个激灵,加快了脚步。
走出不过数里,沉沉夜色之下,突然传出一阵小女子的啼哭声,声音不大,却婉转低吟,格外引人瞩目。
刘大头子满脸疑惑,这穷山僻壤,哪里来的女子?
且听这声,就在前方拐角不远处。
也是这刘大头子脑袋少根筋,寻常人这般光景这般山野遇到这种事情,绝对是躲得远远地,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刘大头子不以为然,快步循着哭声走了过去,转弯之处,山坡之下,却见一身披鲜红嫁衣的女子,掩面哭泣,满脸无助,声声低吟,肝肠寸断。
就着月光,刘大头子看到了那女子的脸,一时失神。
漂亮、可爱,未曾读过书的刘大头子,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是漂亮无比,好似那天上的仙女。
而那掩面哭泣的女子,也是看到了刘大头子,登时便仿若看到了救星,声嘶力竭。
短暂询问后,刘大头子也是知道了一个待嫁女子,怎会身披嫁衣出现在这荒野之中。
原来不久前这女子的送亲队伍途经这大山之中,突然窜出来数只吊睛大虎,挡了去路不说,还将随行的人员分食则个,新娘子因藏身于花轿之中,这才捡得性命,一路奔逃,却是在这大山之中迷了去路,哭叹老天狠辣之时,却是遇到了半道回村的刘大头子。
闻听此言,那刘大头子也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反倒是那新婚女子,说的可怜,满脸哀求,刘大头子动了恻隐之心,便打算着先将这女子带回家中再说,总不能扔于这荒凉群山之间,喂了豺狼虎豹吧?
于是乎,刘大头子出去卖食,带了个新娘子回来的传言便在这村子里不胫而走。
村子不大,一个人知道,整个村的人几乎就全知道了。
刘大头子的二老都还健在,看着自家儿子带回来的新婚女子,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知道女子楚楚可怜的说了个大概,这才明白过来。
村里人朴实,不疑有他,既是半路相遇,也该有所相帮。刘大头子的二老登时便准备了饭菜,虽是粗茶淡饭,但也聊表心意。
吃过饭后,那女子虽然是身披嫁衣,但是手脚勤快,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缝衣补线,手艺精湛。为人也诚恳,长相漂亮,这刘大头子的二老越看越是喜欢,便邀那女子在家中小住了几日,平日里也是四下闲聊,得知了不少。
这女子是清河郡人士,距离此地少说几百里远,下嫁与沙河之地,据此也是几百里远,家中双亲已经不在,可以说得上是卖身葬父,凄惨非常。
如今听闻,二老也是越发觉得女子顺眼,便瞅着在一日饭后,试探道:「妮子,沙河之地据此百里,你一人远行诸多困难,如承蒙不弃,我家儿子,你看如何?」
第三十一章 染血的新娘(一)
听闻二老这般说,这女子蕙质兰心,岂是刘大头子那般俗人可比,登时便低头羞涩道:“如承蒙不弃......”
意思如何,谁人也知。
穷苦人家,婚配之事本就简单,一只烧鸡,两壶清酒,草草布置一番,也便送入了洞房。
刘大头子结婚了!
在整个小村子里,可谓是头等的大事,眼瞅着这送上门的媳妇被刘大头子占了,同龄的几个年轻小伙可谓是羡慕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没办法,谁让人家刘大头子命好呢,媳妇漂亮不说,也不嫌弃刘大头子。
村里贫弱,也无闲钱置办什么酒席,几乎当夜就送入了洞房。
“娘子,为何拿着木橼?”
虽脑子不太灵光,但刘大头子还是有些许疑惑,进了房的新娘子,手里拿着木橼,竟是将房门严严实实的从里面抵住。这一反常的行为,让刘大头子着实不解。
而新娘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新婚之夜,怕有旁人趴墙偷听,不得不防备!”
这番说辞,倒也无碍。
说完,就见女子走到床前,将新郎官拉了过来。
“相公,你这脑袋,好生大啊!”
新娘子双手扶着刘大头子的脑袋,仔细端详。
“应当很是美味可口才是!”
“什么?”
刘大头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一旁的新娘子闻言,却是迫不及待地将新郎官拉到了床上。
“红烛还没吹呢!”
刘大头子脸色通红,还是第一次行这男女之事,更是第一次距离这新娘子这般之近,看着那新娘子如玉的面庞,刘大头子只感觉一股燥热在全身蔓延。
那新娘子也不管红烛吹没吹灭,与刘大头子二人坐在床上之后,便顺手轻轻一推,刘大头子应声倒在床上,被子翻滚,将二人的身形牢牢盖住。
下一秒钟,鬼影惶惶,被子一股一胀,内中传来了一阵咀嚼之声。
......
“娘亲,救我!”
冷不丁的,梦中传来了惊呼之声。
自己儿子满身鲜血,身后趴着一个黑影,手指细长,抱着儿子的脑袋,半个脑袋已经血肉模糊,正被那黑影吸食着内中的脑髓。
红白色的血浆脑汁顺额头流下,满脸的惊恐和痛苦,被咬掉的半个脑袋鲜血淋漓,惊骇非常。
依稀之间,为母的还是能够认出是自己的儿子,他满脸惊恐的苦苦哀求,求救之声不绝于耳。
刘大头子的老母亲一头冷汗,从床上惊坐而起,彼时房中寂静,月色顺窗倾泻而下,诺大的房间,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氛,诡谲阴森。
强烈的不安感,在刘大头子老母亲的脑海盘踞,她将一旁的丈夫摇醒,告诉他梦中之事。
“娶了好儿媳,怎生得做这种扫兴致的梦,怕不是高兴到发疯了吧!”
丈夫满脸的不以为意,只当是老伴无理取闹,一脸不耐烦。
而老母亲也想着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因此也便接着睡下了。
可谁知睡下没多久,梦中再度浮现了儿子的身影。
“娘亲,再不来救我,我的脑浆都被妖怪吸干哩!”
一次是梦,那么两次呢?
她赶紧将丈夫摇醒,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丈夫没办法,夫妻两下了床,摸着黑来到了新房门前。
房间里烛光曳曳,却是没什么声息。
夫妻两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也是听不出来什么。
也是老头子大胆,挺着胸膛,砰砰砰拍门,一边拍一边大喊:“开门!开门!”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下一秒钟,房门打开,儿子刘大头子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房外的父母:“爹,娘,怎么啦?有事吗?”
顺着大开的房门,刘大头子的老母亲朝着里面张望,缝隙之中,隐约可见床上被子里有新娘子躺在当中,而自己的儿子,面朝着自己,除了脸色有些许的惨白外,再无其他。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老母亲心里的那丝不安也尽数消除,一旁的老头子责怪的看了老婆子一眼,开口道:“没事,就是看看你们睡了没,接着睡,接着睡......”
一边说,老头子拉着老婆子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他们的儿子,则是站在门口如泥塑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直到二老进了屋子,方才转身关上了房门。
只是没有人注意的是,随着儿子转身,那背影之处,后脑勺却是如同被人挖了一勺的西瓜一般,头发粘着血浆粘着脑皮,腹部中空,甚至还能够看到森森头骨以及粘稠的血线。
已是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行尸走肉!
第二天,老婆子起了个大早,出门洒扫。
正巧迎面撞上了自家儿子,许是昨夜没有睡好,脸色有些许的发白,也不和老母亲打招呼,而是低着头闷不做声,自顾自劈柴烧水。
新娘子还没有出来,房间大门紧闭,老婆子在心里暗骂一句自己儿子呆子,自顾自开始做饭。
募的,汪汪汪.....
邻舍的黄狗扑了出来,在院子口,呲着牙,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冲着正在劈柴的刘大头子嚷嚷着。
这黄狗已经十年有余,平日里脾气极好,村里人也都认识,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也从未凶过什么人,可此刻,如同疯犬一般,隔着院门狂吠着,声音犀利,不绝于耳!
终于,隔壁的主人家跑了出来,将黄狗带回,临了还一个劲的道歉着。
而那被黄狗狂吠的刘大头子,却是压根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低着头,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晌午一家四口吃饭,刘大头子也是一个劲的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有一点儿响动,老婆子心善,就怕招待不周新媳妇了,一个劲的有说有笑闲唠着。
午饭过后,一家人也是各忙各的,除了新媳妇外,全都出了家门,诺大的房间里,空落落的仅剩下了新媳妇。
而与刘大头子同龄的,还有一个名叫王伍的泼皮,净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行的也是偷鸡摸狗之事,平日里与他相好的玩伴都在为了家中生计打拼,唯独他,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仗着家中老人的赡养,啃老卖老,自打刘大头子捡着的这个新媳妇入村以来,王伍就盯上了,这穷山恶水之地,连个寡妇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像刘大头子的新娘子这般漂亮的小美人了,每次见到,王伍都是眼红的心痒痒。万般滋味,无以言说。
尤其是在得知了刘大头子与这娇滴滴的新娘子成婚之后,王伍当晚几乎是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皆是小娘子娇滴滴的音容样貌。
这不,瞅着刘大头子一家三口出了院门,各自忙活,王伍也是灵活的翻墙而入,偷偷地来到了新媳妇的窗户下方,朝着里面张望。
彼时的新媳妇,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正坐在镜子前面,长发如瀑,自肩头垂下。
单单是那窈窕的背影,就不知比这村子里的其他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王伍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口干舌燥,恨不得此刻便冲进去将那娇滴滴的新娘子就地正法。
熟知,就待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见那屋中的新娘子,竟是直接从铜镜前站了起来,接着低头解开腰间带子,那身上的睡袍,层层叠叠,悠然脱下。
露出了里面白嫩粉红、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
虽仅是背影,却看得王伍差点儿鼻中喷血,打死他也没想到,这刘大头子昨夜刚过门的媳妇,竟是这般好胆,青天白日之下,在屋子里脱了个一干二净。
那光滑如玉的酮体,性感挺翘的丰臀,无不吸引着王伍,让他下体暴涨,就待他要忍受不住有所动作的时候,那脱光了衣服站起来的新娘子,却是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双手抬起放到脑后,十根手指插入浓密秀发当中,左右一分......
“喀嚓”一声,清脆如瓜果碎裂,那浓密的长发下,一道裂缝陡然出现,却是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撕裂到了背脊。
窗外的王伍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几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可事实却血淋淋的告诉他,不是幻觉!
那蔓延到背脊的缝隙,仿佛是将皮肉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一般,使不得半分假象,只是让大脑空白的王伍想不通的是,那撕裂开的皮肉里,竟然不流出一滴鲜血,且随着头皮撕开,那新娘子还在用力的左右扳扯,咔嚓咔嚓......碎裂声不时响起,那裂缝从背脊一路向下,沿着屁股沟消失,之后,便是足以让王伍吓尿的画面!
只见随着那人皮从中间撕开,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从粉嫩的人皮当中钻出!
那恶鬼,竟是有王伍一个人头高,头颅与身躯不成比例,头大身小,整颗脑袋如那身上的肌肤一般呈青蓝色,满是碎肉,脑肠如蛋液,清楚可见,随着走动,内里的脑浆还在一晃一晃,面如青粽,双眼如铃,尤其是那一张嘴,硕大无比,满是尖锐的捯齿,下身则如同干瘪缺水的枯树枝一般,四肢萎靡,五指修长,上面有着尖锐如动物般的长指甲,骇人万分。
这么个鬼物朗朗乾坤之下钻出,窗外的王伍已经是吓得双股战战,忘记逃走,不过万幸的是,那屋子里的青面獠牙厉鬼并没有看到王伍,更不知此刻有人偷看,自己的真实样貌一览无余。
自那娇滴滴的新娘子的人皮中脱颖而出之后,那青面獠牙的厉鬼便将新娘子的人皮从地上拾起,几步走到桌前,轻轻放下,慢慢展开,看其神色,分外爱惜。
之后,就见鬼物找了笔墨,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将那新娘子的人皮摊开,前倾于上,仔细描画了起来。
描眉画眼、涂装抹粉,看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当真是如画师一般,在尽心描绘,只不过描绘的不是山水,而是人皮!
执笔的也不是画师,而是厉鬼!
看到这里,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那屋外偷窥的王伍好似也是反应了过来,他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想要不声不响的离开。熟知——“咔嚓”一声,后退的王伍一个不小心,竟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地上有一截断枝,一脚踏上,声响清脆。
屋子里的厉鬼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王伍只感觉神魂皆冒,一股凉气顺着脚后跟窜了上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失魂落魄,飞也般奔逃。
本就翻墙灵活的他,此刻更是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一个助跑,便跃墙而出。
王伍想的只是逃离此地,逃离那个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翻墙而出的他,径直朝着自己家门而去。
平日里虽是泼皮,但生死关头,在意的还是家中的父母双亲。
“砰”的一声推开家门,王伍不管不顾的大声嘶喊:“爹,娘,快走,有妖......”
话到喉头,便如同公鸡卡了嗓子眼,最后的那个“怪”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吓得神魂皆冒、六神无主,只见自己的家里,那娇滴滴的刘家媳妇,正与自己的双亲相谈甚欢,王伍这般冒冒失失的闯入,非但没有引得新娘子生气,反而笑脸吟吟,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公子方才说,有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
王伍说话结结巴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而他那老母亲,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笑嘻嘻的给新娘子赔罪。
“我这孩儿冒冒失失的,平日里缺乏管教,冒犯刘家媳妇了!”
老母亲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给新娘子倒茶。
而王伍见状,目光在自己的老母亲和新娘子身上来回转悠,最终,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虽心里害怕的要死,但想到自己的老母亲,还是一脸谨慎的挪动着步伐,一边紧盯着满脸微笑的刘家媳妇,一边慢慢挪动着脚步进了里屋,刚刚进了里屋,王伍便一顿翻箱倒柜,从内里拿出来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紧紧攥在了手里。
村野人家,总得预备着点儿东西防身不是?
平日里的豺狼虎豹、山贼盗寇,都得需要家伙才能平安,想不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攥着匕首的王伍,恶向胆边生,底气也足了一些,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从内屋走了出去,但屋子里,已经没了老娘的身影,只剩下了刘家的那个娇滴滴的“新媳妇”,手托着下巴,支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若不是这张美人皮下藏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单单这美人含笑的一幕,就足以让王伍心猿意马,但此刻的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足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脸如临大敌的看着新娘子,只是那不停晃动的身子和抖动不停地双腿,出卖了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我娘亲呢?”
眼见老母亲不在屋内,王伍还以为老母亲是出了什么意外,蹭的一下子把明晃晃的匕首拿了出来,锋利的尖端正对着新娘子。
新娘子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王伍的声音一般,只是看着他笑,这份笑意,却是让王伍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好似全身的汗毛,都在这新娘子的笑脸当中立了起来。
“我娘亲呢?”
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话音刚落,外面的院子里就传来了老母亲进屋的脚步声,王伍眼疾手快,连忙将匕首藏在了身后。
“姑娘,久等了,家中就这些存粮富余了,你且拿回去吧!”
老母亲满脸笑意,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碗中装的,正是颗颗白米。
原来,这刘家新媳妇,是来家里借米的!
“多谢大娘!”
新媳妇盈盈一拜,接过了老妇人递来的碗米,转而便要出门。
看着这披着人皮的恶鬼打算离开,王伍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老母亲的声音就传来了:“王伍,还不送送人家?”
第三十二章 染血的新娘(二)
“王伍,还不送送人家?”
老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
王伍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虽按照习俗,新媳妇不宜出门,可这穷乡僻壤之地,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便是乡上的村民晚上要饿死,早上都得在地里干活,更不用说是这种婚丧嫁娶之事了。
因此对于刘家的新媳妇来讨要存粮,王伍的老母亲也没说什么,只是这般的话语让一旁的王伍犯了难,只有他清楚面前的美人皮下是怎样一个妖魔,他看着满脸笑意盯着自己的新娘子,只感觉浑身如坠冰窖,冷的发抖。
可那一旁的老母亲并不知情呐,相反在一个劲的催促,怕王伍落了待客之道,王伍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刘家的这位新媳妇出门,他想着,青天白日之下,又是在村子之中,这披着人皮的恶鬼应该不敢肆意妄为吧。
这般想着,行路也有些心不在焉。
更多的是对身侧这身披美人皮的妖怪的恐惧,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也被他捏的死死地。
反倒是那新媳妇,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伍,眼中的玩味,仿若是猎人看着猎物一般。
两人自屋中走出,刚来到大门口,王伍便停下了步伐,不愿相送。
而那新媳妇,则是看着停下脚步的王伍,也不发难,反而是聊有生趣的道:“公子,咱们下次相见喽!”
说完,这新媳妇迈着莲花步,缓缓离开。
看着披着人皮的恶鬼离开,王伍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家里走。
将老父老母接上之后,王伍根本就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生拖硬拽的拉着二老,非要尽快离开此地。
那刘家新娶的媳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即便王伍这样四处去说,根本也就没有人会相信,也正是因为笃定如此,那恶鬼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面对看到了她真面目的王伍,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不过她沉得下心,王伍可沉不下心,不管二老如何不情愿,王伍始终要拖着二老离开。
这么来来回回一磨蹭,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虽然有些非议,但看着自家儿子那一脸着急的模样不像是假,二老也只能收拾细软,跟着儿子,逃离这处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山村。
三人离开时,已经是夕阳斜下,山头的落日只有半截有余,顺着山路,三人一路急赶,但是足足一个时辰,原本熟悉万分的离去之路,三人却是走不出去了!
在这自小生长的大山之中,竟然......迷路了!
是的,三人越是走,越是发现不对劲,这原本熟悉万分的山路,却是好似延长了许多似的,视线所及,远处是离山的路口,可就是走不过去,原本半柱香的路程,走了两炷香有余,愣是走不出去。
此时已经天黑了,日头下了山,整座山林黑漆漆的,寂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儿动静。
“老头子......不会......不会遭遇鬼打墙了吧?”
三人精疲力尽,暂时在原地歇息。
老婆子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心里生惧,一边挽着旁边老头子的手,一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山野里寂静的可怕,不似往常。
被老婆子这么一说,老头子心里也有些发秫,一旁的王伍更是如此,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夜色如水,漆黑如墨的夜色在一点一点的蚕食周遭的环境,远处原本还依稀可见的群山绿树,在一点点的消失,仿佛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有着一只狰狞野兽,在吞噬月光,也蚕食人心。
越来越黑了,便是那天上的月光,倾泻下来都如同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光亮微弱的几近没有。
四周如墨的漆黑,让人心悸,仿佛那黑暗当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吸一般。
沉重的呼吸声,在三人耳畔响起,异常的清晰。
像是有只野兽在四周潜伏,腥红的双眼已经盯上了它的猎物,一家三口,背靠着背注视着四周,冷汗直流,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在四周沸腾,仿佛连空气,在这一刻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突然......
王伍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他伸手一摸,湿湿的。
“下雨了?”
满心疑惑的他向上抬头,下一秒钟,便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脸上的五官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募的,漆黑的密林当中,接连传出了三声凄厉的惨叫......
“你们的任务来了!”
辑妖司当中,许翰林正在埋头看书,突然,沈艳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宿舍门前。
依旧是冷艳无比,话并不多了。
“收拾好你们的东西,随我来!”
这还是进入辑妖司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众人短暂的愣神过后,均是反应了过来。
一众人爆发出了强烈的呼声,黄蟒袍、桃木剑,百鬼不侵、诸邪僻让。
准备好东西之后,众人便满腔热血的集合。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做任务,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这批人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辑妖司的功夫,虽然还没有实战过,但是他们自信,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绝对没有问题。
这不,在沈艳喊话集合的当下,一众人便蓄势待发。
许翰林也不知道沈艳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当所有人集合之后,沈艳一句话也不说,便带队出发了。
出了城后,便是走了足足三十里,末了,在云雾缭绕的群山外围停下。
根据沈艳的介绍,这群山当中有处偏僻的村子,名唤甘田村,村内只余十多户人家,近日来已经全部失踪了,且整座山中,有着极大的妖气残留,因此离得最近的城内的辑妖司,便收到了线报,前来除妖。
看着面前的群山,已经经过训练的众人,都隐约能够感觉到群山当中的威压,尤其是那山顶部分,阴云缭绕,非是等闲。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我在外围等你们,解决了,出来!”
沈艳冷冰冰的站在那里,目光都没有过多关注面前的群山,只是面无表情的下达着任务,许翰林几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整理心情,踏入了这群山之中。
山路崎岖,纵使是日头当空,走入内中,依旧是云雾缭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山中的雾气一直没有消散,且能见度极低,越是进的内中,雾气越重。
许翰林走在前面,已经拿出了辑妖司配备的罗盘,能够感应妖气及怨气,在辑妖司的认知当中,人或者其他生物,不论妖魔,若是死于非命,都会残留怨气。怨气不可见,却可以感应的到,许翰林手中辑妖司配备的罗盘,便是具备此等功效。
按照罗盘的指引,一行人朝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前进。
许翰林看着周围的山脉,始终想不通,这等地方,怎么还会有村子存在?人口居住于此,又该怎样生活?
这般想着,一行人小心谨慎的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浓雾中,依稀出现了一个村落的脉络。
只因雾气翻涌,看不清大概,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轮廓,是那村落无疑。
根据得来的消息,那处依稀可见的村落,应当就是甘田村了。
隐藏于云山雾绕之中,深不可见。
一行人照着前方的路径,朝着甘田村靠近。
“许翰林,你发现没有?”
身后的曲悠悠凑了上来,目光在周围警惕的扫视。
“发现了!”
许翰林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不单单是曲悠悠、许翰林两人发现了,便是一旁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当中的不对之处。
太安静了!
从进入这处浓雾环绕的大山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安静,难以言喻的安静!
群山当中,林叶深处,寂静的连个鸟叫声都没有,仿佛整座大山,都已经与世隔绝了一般。
越是往村子靠近,一股让人窒息的感觉便越是明显。
几人虽说经由辑妖司训练大半年有余,但毕竟还只是新兵,这也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妖魔,许翰林虽说走在前面,但脑海当中浮现的,始终是那妖变时候的场景。
自己的好友,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和人一样高大的耗子,活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
“九公主,翰林少爷的表情,又变了!”
募的,正在施法打算强行破开阿赖耶识的书斓曦耳边,再度浮现了土地公公焦急的声音。
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书斓曦睁开双眼,只见床上熟睡不醒的儿子,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来的紧张,眉梢情动,眉宇紧皱,仿佛正在梦中经历着什么事情一般。
书斓曦的瞳孔不由得狠狠地收缩了一下,那阿赖耶识,不是普通的心魔,是遥远极北之地,魔佛波旬独有的神通。当年的封神之战,阐教和截教因理念不同而相互冲突,虽说最后截教败下阵来,但揪其原因,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在三教争斗当中,截教的仙人分心应对了极北之地的永恒国度,那里有着足以影响到当时截教仙人的战力,只不过因为不属于封神之列,遂记载的不多。而这魔佛波旬,便是其中一个鼎鼎有名的魔佛,与西方的如来佛祖不同,这魔佛波旬并不是圣人,但却拥有圣人的实力,就好比此时此刻的许翰林,在妖变事件之后,书斓曦用手中的七宝琉璃簪即时的画下了辟魔圈,可依旧挡不住魔佛波旬的入梦本领,儿子许翰林什么时候中招,又是如何中招,即便是书斓曦时刻守在身边,依旧不能所以,甚至此刻,连破开那阿赖耶识的梦境都难如登天。
一年千万劫,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儿子的表情变了又变,原本处变不惊的九公主,此时也是露出了凡人的神情,紧张、焦虑、心绪难安。
她不知道儿子此刻梦中经历着什么,只知道,若是不加以阻止,恐怕儿子会永久陷于阿赖耶识之中。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此刻的许翰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身处梦中,更不知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假之像,也就是佛家所说的如梦如幻如梦幻泡影。只因面前的种种,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些,不论是周围的浓雾,还是那隐藏于浓雾当中的,淡淡的威压,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的真实,就像是现实世界里的书斓曦所想的那样,许翰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从妖变到现在,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身在局中,又怎么能够分得出现实、虚妄呢。
此时的许翰林,正拿着罗盘,跟随着指针的指引,缓缓朝着那甘田村靠近。
原本隐藏于雾中的轮廓,随着靠近,越发的真实了起来。
甚至随着他们踏入村子,不远处的浓雾中,依稀可见人影。
许翰林一个眼神,众人全都戒备了起来。
游侠张三实力强悍,他抽出桃木剑,身先士卒,第一个朝着那雾中的身影靠了过去。
众人凝神戒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面对隐藏于暗处的妖怪。
虽然经过了辑妖司的训练,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踏入战场,还是让这些人紧张万分。
游侠张三慢慢的靠了过去,雾中,隐约可见那人的轮廓,应当是一个成年人了。
身形矫健,正站在雾中,仿若雕塑,一动不动!
张三小心的靠近,警惕着四周。
当拨开浓雾,来到近前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让众人愣了一愣的画面。
只见那是一个年近知命的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男子的样貌。
与一般常人无二,只不过眼神茫然,彷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的模样更像是江湖上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纵使许翰林等人走到他的近前,依旧一动不动。
眼见四周没什么危险,游侠张三打了个手势,一众人立马凑了过去。
视线所及,眸光所动,全部都是围着这个年近知命的男子。
看得出来,这男子是这个村的村民,只不过他的神情很是古怪,茫然中眼神当中又带着那么一丝诧异,仿佛是突然之间被某种熟悉的东西袭击了一样。神情当中没有丝毫恐惧和戒备,反而是茫然中带着诧异。
张三将手凑到了鼻子下面,等了片刻,冲着众人摇了摇头。
没了声息,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看过这具尸体后,众人又朝着四周看去,浓雾将周围的村舍都隐藏了起来,能见度极低,众人在雾中一边警戒着,一边朝着村庄深处走去。
浓雾之中,屋舍俨然,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有做饭的老妪,有玩闹的孩童,有晒阳的老人,更有种地的男人,这些人形态不一,姿势不同,只是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都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仿佛与那普通的村舍一般,安静非常,若是去除这漫天浓雾,便是一副绝美的世外画卷,但是,在这浓雾之下,一切,就显得那般的诡异了,尤其是那村民们一动不动的姿态,更是在诡异之中透露着一丝让人细思恐极的感觉。
越是靠近村庄中心,一动不动的村民们的雕像便越是巨多。
许翰林几人大体上数了数,貌似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当中,无一辛免。
几人的神情都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心说这浓雾和诡异的村庄之中,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屠夫,闻到妖气了吗?”
几人中,屠夫的鼻子是最好的,就算是经常学习药理的许翰林都有所不及,仿佛这种鼻子好的事情,便是天生的一般。
只见屠夫耸动着自己的鼻子,如狗一般的四处闻着,可闻来闻去,还是冲着众人摇了摇头,开口道:“没闻到!”
是的,诺大的村庄当中,竟然没有一丝妖气,如此诡异,如此难以言喻之地,却是连一点儿妖气都没有!
着实是不同寻常!
整座村庄里,处处透露着诡异。
众人四下查看了一番之后,又聚集到了一起。
毫无疑问,看不出丝毫的疑点,除了这些站着不动的村民,有不对劲之外,其他毫无疑点,也没有丝毫的妖气残留。
一行人彼此对视着,不知所以。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仿若是干枯的树皮被人踩断一般,发出清脆的响动。
随着这阵声音响起,就见距离众人很近的其中一个站着不动的村民尸体,突然冷不丁的动了起来,这突然而来的动作也是吓到了一旁的许翰林几人。
咔嚓咔嚓,好似奇诡机关术一般,那原本一动不动的村民,双臂慢慢的抬了起来,骨骼响动间,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周围还有几个村民,随着这个村民的动作,也是开始慢慢的动弹了起来。
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四周蔓延。
许翰林几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四周,突然,那最先苏醒的村民尸体冷不丁的朝着许翰林扑了过来,一旁的屠夫眼疾手快,照着那尸体胸膛便是一脚。
屠夫膀大腰圆,那一脚寻常人岂能忍受?
便是那复活的村民,也是被重重的踹飞了出去,但其本人却仿佛没有什么事一般,又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行尸!”
好色的大叔姜武满脸凝重,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
是的,这些活动起来的村民,看起模样,绝对是行尸无疑!
根据辑妖司的记录,行尸虽然是最低等的变化之尸,但胜在生命力顽强,非砍头而不得死,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却是依靠数量取胜,源源不绝,且这些行尸都极具感染性,被划伤咬破便会感染尸毒,继而成为行尸中的一员,非常难以应付!
那好色的大叔姜武看了看周围扑过来的形尸,目光在四周一扫,当机立断。
“上房!”
一句上房,就见姜武第一个窜了上去。
两人高的房顶,姜武一个助跑便窜了上去。
许翰林等人见状,也是紧随其后。
辑妖司的半年,让许翰林进步飞快,也学的了一身本事。
便是这寻常人家的屋宇,许翰林一个箭步便能窜上去,要换成寻常男子,需的攀梯踏步才行,但此时的许翰林与众人训练有素,几下便上了房顶。那些行尸此时已经完全活动了开来,围在屋宇下,桀桀桀的嘶吼着。
如蜂巢蚁聚,将许翰林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