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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富贵逼人来
大同城。
冬日晌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本应暖洋洋的,门四却觉得肚里空落落的难受,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只喝了一碗照见人影的稀粥,最终熬不下去打定了现在的主意,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妻女,喝道:「快点跟上,没吃饭啊。」
确实没吃的母女二人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跟了过去。
门四带着二人来到城西一座大宅邸前,门前牌楼上挂着一个斗大的铜钱,门顶匾额上写着四个漆黑大字「富贵赌坊」。
门前四名大汉列在两边,敞着怀,露出黑黝黝的胸毛,一见门四,一个大汉笑道:「怎么老门又来试试手气?前几日的帐可还没清呢,咱这可不是善堂,欠债不还的规矩你懂得。」
门四陪着笑脸道:「瞧李爷您说的,小的是那种人么,麻烦把钟爷请出来,小的有事拜见。」
「什么人找我呀?」随着话音,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哟,钟爷,您老发财。」门四向前小跑了两步,哈着腰赔笑道。
那人看了门四一眼,「嗯,是门四啊,欠的银子带来了么?」
门四一指身后的母女,「钟爷,您老看,这两人能值多少银子?」
那人顺着门四指的方向看去,看那妇人三十来岁,颇有几分姿色,女孩年约十三四,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裳,怯生生的拉着母亲衣角。
管事心中当下就有些满意,嘴上却说道:「老的老,小的小,能值当什么,难道还让老子伺候她们两个么。」
门四一听急了,「钟爷您行行好,帮小的一把吧。」
「二十两银子。」管事撇着嘴道。
「二十两?钟爷,小的欠柜上就二十两了,您好歹给加点吧,我那婆娘手艺不错的,那丫头端茶倒水也是蛮机灵的。」
「二十五两,一口价了,你要想清楚,全灶手艺的二十岁丫头也不过二十两的价,老子最近修佛心肠好,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门四犹豫了下,咬牙准备答应,忽听一个声音插入,「五十两,我要了。」
双方都是一惊,闻声看去,一个青衫少年,手摇折扇,笑吟吟的看着这里,正是丁寿。
管事拱手道:「这位爷,做买卖讲究个先来后到,您这样横插一竿子算什么意思?」
「着啊,买卖还讲个价高者得,这位兄台又没有把话说死,为何在下不能加价。」丁寿道。
「这位公子,您,您刚才说的五,五十两是,是真的?」门四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自然是真的,立字据吧。」丁寿笑容可掬,穴居三年,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可好,买一送一。
「慢着,我出六十两。」管事在边上道。
「哦,」丁寿笑了笑,「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管事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三百两。」丁寿依然在笑,笑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滴血,王八蛋,你敢再加一次,老子一掌拍死你。
管事的确不敢加价了,虽说柜上还能动用更多的银子,但是想想能出三百两买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的主儿,必是官宦豪富之家,堂主主持赌坊是为帮中敛财,绝不是为帮主树敌,想想恼了帮主后自己的下场,后脖颈有些发凉。
此时的门四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张大了嘴,傻傻的看着丁寿,惊呆了,吓傻了,乐疯了,三百两,这两个赔钱货值三百两,自己就是再娶一个黄花大姑娘,生个孩子再养这么大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直到丁寿拍醒了他,才欣喜若狂的签了字据,领了银子后将那母女两个交给丁寿,兴冲冲的跑进了赌坊里,丁寿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冷笑,这种赌鬼如果不把命填进去是不会回头的。
看着那母女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低头道:「奴婢门吴氏……」
「嗯——」丁寿不满的用鼻子哼道。
那妇人吓的连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姓吴,名叫美莲,小女名叫蕊儿。」
那女孩见母亲跪在地上,不知所以,也跟着跪倒,眼眶中泪水直打转。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们只需记住现在已是本公子的人了,不要再念着夫家就是了。」丁寿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你们还没有用饭吧?」丁寿看着两人虚弱的样子问道。
「是」吴美莲低首答道。
丁寿带二人到了对面一处酒肆,要了酒菜,问其二人何以落得被卖还债的地步。
吴美莲闻言珠泪滚滚,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道自家中原本开一豆腐店,自磨自卖,日子倒也尽过得去,那只数月前丈夫被人带进赌场,就此不能自拔,短短几月家中积蓄连带店铺都输了进去,还欠了柜上银子,今早更对母女二人道要用她们娘俩还债,如不是遇见公子,现在不知是何境况。
丁寿听了不语,看着赌坊大门进进出出人流不绝,轻笑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想吃些什么尽管自己叫,我去去就回。」说着离席而去。
进了富贵赌坊,里面人声鼎沸,推牌九的、掷骰子的,足有几十张台子,丁寿不费力便找到了门四,只因他那里人最多,他叫的最嚣张。
原本的三百两现在已经有五六百两了,堆在门四面前,周围一堆人聚在边上跟着押宝,他现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自己还是有财运的,都是那两个扫把星妨的自己,逢赌必输,现在把这两个祸害给了那个公子,马上时来运转了,不知那位公子的家业经不经得起祸害,门四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心地都开始善良起来,记得关心别人了,毕竟出手这么大方接手自己麻烦,总得为人家烦恼一二不是。
「大家跟我下啊,过来押宝,能得元宝。」心思简单的人总有办法冲淡自己的烦恼,起码门四立刻没有烦恼了,「老钟,怎么了,快开啊。」
宝官赫然就是那位管事的钟爷,如今正摇着色盅,嘴角还带着笑意,一点也没有为门四小人得志样子气着。
色盅落地,门四将一百两压在「大」上,周边人也纷纷跟上,这小子手气正旺,跟个彩头。
「买定离手,开,二三四,九点,小。」钟爷大声叫道。
周边一阵嘘声,门四脸色也跟着变了。
钟爷拿起色盅又摇了起来,门四伸出双手示意大家静静,侧着耳朵作倾听状。
钟爷一边摇一边看着门四的样子,心中暗骂道:「你娘的,你那塞着猪毛的耳朵能听出个鬼来。」
丁寿用功凝听,清晰的能感觉到色盅中骰子不断变化,色盅落地,脑中已经清晰的出现了点数,「四一一,六点,小。」
门四将一百两买在了小上,钟爷开色盅的一瞬间,丁寿感觉到骰子好像又跳了一下,「四五六,十五点,大。」
丁寿笑了,庄家出千。
这次越来越多的人嘘了起来,门四脑袋上见了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扭头看是刚才那位青衫公子。
「兄台,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丁寿难得好心劝了一次人。
门四看了看眼前的三百多两银子,咬牙道:「再来一次。」将三百两全压在「大」上,想了想,又将剩下的几十两压在了「小」上,开大大赚,开小小输,他倒是真的听进去劝了。
丁寿摇了摇头,这结局注定了。
「开,豹子,庄家通杀。」
「扑通」门四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扔出去,别弄脏了场子。」钟爷厌弃的叫道。
几名保镖应声过来,将门四拖了出去。
「他妈的,压大就开小,压小就开大,大小全压竟然开豹子,今天真他妈邪门。」一个破锣嗓子叫道。
丁寿扭头看去,一个挎着腰刀的虬髯军汉咧着嘴乱骂,这装束倒是让他想起宣府的一位旧人,凑上前去,「军爷,输了很多?」
「这月关饷折色了一半,本想凑了几个兄弟的钱多赢点,如今只剩下不到七钱银子了。」那军汉皱着眉道。
「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为它烦心。」
那汉子扫了丁寿一眼,「你说的轻巧,朝廷抚恤迟迟不下,弟兄们就想靠着这些银子给阵亡的弟兄们凑点安家费,算了,你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滚,惹得老子心烦。」
「哦,」丁寿心中涌起了几丝敬佩,大同镇同为九边之一,形势险要,鞑子时常南下,军中将士多有阵亡,这帮军汉竟能想着用自己饷银凑钱安置袍𫋷家眷,实是难能可贵。
「兄台可相信在下?」丁寿诚恳言道。
「信你作甚?」那汉子狐疑的看着丁寿。
「跟着我押注。」
那汉子凝神看了丁寿一会,一咬牙,「好,我李琮陪你耍了。输的精光老子就劫道去。」
还是钟爷那张台子,不同的是对面的人换成了丁寿。
「公子爷,请下注。」钟爷笑咪咪着看着丁寿,不能明着得罪,可在赌桌上输个倾家荡产可怪不得别人。
丁寿随手将一百两的银票压在了小上,那李琮也将自己的碎银压在了小上,钟爷笑了,看来连出千的麻烦都省了,抬手解开色盅,「一一二,小,怎么可能?」
鬼手钟四在赌场上混迹了二十多年,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手法,色盅落地时就知道自己摇出的骰数,可,可怎么可能四四五变成了一一二,惊诧的看着骰子的钟四没有留意一只手按在赌台上的丁寿。
再开一局,丁寿将刚才赢得一百两一同压了上去,还是小,钟四开色盅时,轻轻揭开一道缝,清楚看到四五六这三个数字,才将色盅完全掀起来,人群哄然,钟四揉了揉眼睛,又是一一二,又是小……
第十三章 初会天幽帮
杜三魁正在后院品茶,他最近心情很好,执掌富贵赌坊以来,各地分号日进斗金,帮主对他日益信重,在帮中地位水涨船高,帮主此番闭关前还曾言出关后好好指点他一番功夫,届时在帮中地位定能水涨船高,想到高兴处不由哼起小曲来。
可好心情总是容易被人破坏,一名属下急报,「一张台子连开了九把小。」
「这么邪门,是钟四这小子又在钓鱼了吧。」杜三魁不以为意。
「那张台子是钟爷的。」下属咽了口唾沫道。
「我就说么,别大惊小怪的。」杜三魁不想随便坏心情,摇手让他退下。
可那小子偏偏不识时务。
「什么?输了五万多两了,钟四是干什么吃的,疯了不成。」
「那小子一百两的赌本,每次赢了都是连本一起压上,九把下来,就输了五万两,这还不算旁边跟风押注的人。」下属怯懦的应道。
此时的钟四满脸冷汗,看着眼前的青年,还是带着笑容,可这笑容竟像是九幽恶鬼,阴险恶毒。
「开啊,钟爷。」丁寿说道。
「对啊,开啊。」
「快点开,老子还要继续那。」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输不起了么。」周围跟宝的人纷纷起哄。
钟四手哆哆嗦嗦按在色盅上,无力揭开。
这时两排打手蜂拥而入,众人看形势不好闭了嘴巴,杜三魁排众而出,「诸位,今天本赌坊有事,提前关张,想发财的明天趁早,杜某这里赔罪了。」
坊内众人都低头灰溜溜的出去了,只有那军汉李琮还杵在那里,丁寿问道:「李兄,已赢了银子缘何不走啊?」
「你为何不走?」李琮拨楞着脑袋问道。
「恐怕人家不让我走啊,没准还得打一架。」丁寿笑道。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赢钱一起赢,架要一起打,有好处跟上,有麻烦拉稀,老李我干不出那没屁眼的事。」
话虽粗俗,却让丁寿感到一阵暖意,「好,有架一起打,你这朋友丁某交下了。」
杜三魁走近,「在下富贵赌坊当家杜三魁,请问朋友哪条道上的,亮个万儿。」
「无名小卒丁寿,不值一提。杜掌柜有何见教?」丁寿道。
「丁朋友来砸杜某的场子,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杜三魁道。
「这话从何所起,赌场无父子,赢了开心,输了窝心,各凭本事,难道这富贵赌坊只能输不能赢么。」丁寿道。
「牙尖嘴利,待会儿不愁你不说实话。」杜三魁示意手下人上前。
「谁敢!」李琮抽刀在手。
对于这样的无品军汉,打手自不在意,一拥而上,李琮乃是沙场上打生打死出来的人物,手上功夫都是实用,绝无花哨,左劈右砍,已将几名打手放倒在地。
杜三魁眉头一蹙,伸手向李琮抓去,丁寿张开折扇一档,杜三魁反手欲拿丁寿手腕,丁寿不避不闪,小指微翘,杜三魁手再向前,宛如把自己脉门撞上去一般,只得回手撤步。
随手间便逼退自己,来人身手不凡啊,杜三魁凝视了丁寿一下,猱身而上,双手翻转擒拿,钩锁拿抓,尽向丁寿关节穴道招呼。
丁寿屹立不动,没拿扇子的一只手信手挥洒,将攻势随手破解,七八招一过,嗤笑一声,「原来杜掌柜出身少林旁支,怎地不吃斋念佛反倒开起赌坊来了。」
杜三魁心头骇然,他是少林旁支韦陀门弟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当不给门派长脸,平日里甚少出手,即便今日也是将六合拳夹杂在猴拳之中,没想到不到十招就被人看破行藏,这小子必然师出名门。
自己全力抢攻,对手一只手就能应付,杜三魁自愧弗如,感觉便是帮中左总护法也未必能如此轻松胜过自己,今日可别场子找不回来,反在自家地盘栽了跟头。
念及此,杜三魁退出圈外,喝住手下,道:「公子好手段,恳请后院用茶,杜某愿交下您这位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丁寿拱手道。
随即带着李琮步入后院,杜三魁着人备下酒席,席间不住逢迎,套丁寿师门,怎奈丁寿自知师门关系甚大,莫说武林中人,就是朝廷方面也是一大麻烦,绝口不提,只是和李琮不住盘道,李琮平日里那有如此口福,酒到杯干,大快朵颐,直赞丁兄弟够朋友。
见套不出话来,杜三魁道:「丁兄有如此功夫何不在江湖中闯一番事业,敝帮上下求才若渴,丁兄可有兴趣加入敝帮?」
「不知贵帮何名?」丁寿好似有些兴趣。
「敝帮之名乃」天幽帮「,下设天地幽冥四堂,杜某忝为幽堂堂主。」杜三魁得意道。
丁寿记起野店曾听商六等人盘道的话来,「贵帮帮主莫不是司马潇?」
「正是,本帮帮主正是有」潇潇公子「之称的司马潇,原来公子也曾听闻。」
「天地藏幽冥,青衣满江湖。自是听闻,只是在下离家日久,亟需返家,待来日有缘,自当拜会司马帮主。」丁寿笑着推脱道。
「也好,帮主上月开始闭关,出关也要等些时日,待来日杜某再代为引见。」
杜三魁看今日收揽无望,也不在强求,权当结个善缘。
宴席结束后杜三魁将二人所赢银两换成银票交付二人,又另送上二千两作为丁寿回家程仪,出门丁寿便将那二千两交于李琮,道:「十赌九骗,兄长等人的心意是好的,可将这些银两交于袍𫋷,作为生意本钱,赌坊之地莫要再踏入了。」
李琮感激的很,赌咒发誓绝不入赌场,今后他们一班兄弟的命就是丁寿的,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
别过李琮,回到酒肆,美莲母女见他都惊喜不已,看她二人窘迫样子再瞧瞧守在一边的店家,想起自己走时忘了结账,这店家估计把这两人当成了吃白食的,不由好气好笑,甩手扔了五两元宝,带着二人寻处客栈住下。
屋外风声潇潇,月上柳梢。
室内春意浓浓,水乳交融。
客房内的丁寿大剌剌在床榻上坐下,打量着局促不安的母女道:「如今你们都是我的人了,总该知道怎么伺候主人吧。」
蕊儿怯生生的站在母亲身后,美莲闻言已知其意,虽说早就想到与人为奴要被主家沾手,可这样在女儿面前毕竟有些羞意,到底是曾经抛头露面开店的,稍一犹豫已经做了决断,眼前公子出手阔绰,若是能得看重,女儿也是有了一个好归宿,于是点头称是。
带着女儿走上前来为丁寿宽衣,解开腰带,昂然怒龙一下弹了出来,险些打在美莲脸上,旁边蕊儿捂住小嘴,好奇的看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美莲也是心中讶异,公子年纪不大,物件却是不小,赛了自己丈夫两个都不止。
丁寿不管不顾,自修习天魔策来,欲望大增,不能强行压抑,一手按住美莲螓首向自己胯间凑来,一手揽过蕊儿亲吻,蕊儿娇羞闪避,美莲见状劝道:「蕊儿听话,难得公子心善,收留我们娘俩,要知恩图报。」
蕊儿闻言顺从起来,美莲俯下了身子张后将菇头含在口里,用力的吮吸起来,樱唇难以将菇头包裹住,只好不住的菇头的边缘处摩擦着。
毕竟良家女子,她的口技莫说瑞珠,连三娘都有不如,因为牙齿总是磨的菇头有点痛,丁寿一手掀开了她的粗布衣服,然后穿过肚兜伸到她的胸前,摸着那对丰满的乳房,手指在乳头上玩弄着。
她的皮肤摸起来虽不细嫩,也许时常劳作的原因却很是紧实,摸起来更是过瘾,丁寿开始还是轻轻的揉捏,但是后来随着下身快感增加却是用力的掐,但是她却一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是勤奋的吮吸着肉棒。
丁寿含着蕊儿香舌,手向下从裤腰伸入到美莲臀上,她抬了抬身体让丁寿摸起来更方便,丁寿手指在她的菊蕾上按了几下,然后又延着股沟摸到了她的蜜穴口,阴唇上还是干涩的,中指又往里插了一点,总算摸到了一丝潮湿,按在那一粒相思豆上,内劲透体,还含着肉棒的美莲鼻腔中发出「唔」的呻吟,身子抖了几抖,泄了身子,丁寿感到几根手指都被淋湿了。
蕊儿看到娘亲的样子身子都哆嗦起来,丁寿松开雀舌,解开她的粗布衣裳,露出少女的娇躯,胸前蓓蕾不大,不足一握,小腹紧实,皮肤光滑,阴部寸毛不生,腿间一条细缝,紧紧闭合,「多大了?」丁寿逗弄着两粒樱桃问道。
「十四。」蕊儿嘤嘤的道。
此时美莲好不容易将菇头都含在嘴里,两只玉手在棒身来回套动,见状吐出巨物道:「这丫头难得生的好皮囊,若有幸为公子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她的福分。」
丁寿闻言知其意,「果真如此,爷就给她个名分。」
美莲听了大喜,拉着蕊儿要跪下磕头,丁寿只是将肉棒挺到两人脸中间,美莲让出菇头,自己伸出舌头不断舔弄棒身,蕊儿更是不会,只是轻轻地用牙齿啮咬着紫红菇头,雀舌儿来回扫弄着。
丁寿舒服的要死,伸手将美莲拉起,脱掉她的布裤,伸手一推让她跪伏在床榻上,把玩了一会儿那毛茸茸的阴部,随即腰身一挺,直插最深处,美莲一声闷哼,头都被顶到了床尽头,还没来得及适应大家伙,便被一阵狂暴的抽插带到了九霄云外。
蕊儿站在床头捂住小嘴,看着公子骑在母亲身上不住挺动,母亲脸上露出的迷醉与满足从没见过,好像怕发出声音用牙齿紧紧咬着衾被,只剩下鼻腔中「嗯嗯」的声音,不一会又听到了「唧唧」水声,循声看去,公子那条粗壮肉棒在母亲穴内来回进出,带出不少汁水来,忽听母亲「噢」的一声长吟,瘫软了下去,公子抽出巨棒,正看着她。
丁寿刚刚初试天精魔道,美莲阴关便应声而破,些许阴元对他功力只是小补,但若不元阳回入,恐彻底伤了身子,眼见美莲不堪征伐,转身将蕊儿抱起,放在桌子上,顾不得她害羞,将肉棒抵在无毛嫩穴上,一阵研磨,轻轻地挺入,稍进一部分便受到了阻碍,处子蜜穴的挤压让丁寿舒爽难耐,大力一挺,「啊——」
蕊儿发出了一声惨叫,眼泪也跟着冲出了眼睛。
「没关系,一会就不疼了,还很舒服的。」 丁寿双手在蕊儿的阴部轻轻的抚摩着,肉棒慢慢的抽动,马眼内吐出丝丝真气刺激着蕊儿穴内深处,丁寿低头看拉出时候蕊儿阴道里鲜红的嫩肉都会向外翻出,血水跟着流出。
丁寿更加缓慢的抽动,丝丝天魔真气由马眼内渗出蕊儿被那股热气刺激的穴内阵阵骚痒,处女的羞涩一扫而光。
她在那里快速的晃动着自己的腰,屁股开始跟着挺动,她的阴道很紧,丁寿只觉肉棒里的血液进入时都会被她的嫩穴压迫的集中在根部,拉出的时候则聚集在菇头上,双手爱怜的抚摩着她的一对蓓蕾,加速抽动,感到穴内一阵抽搐时,运转天精魔道,蕊儿一阵哀鸣,处子元阴已被丁寿收入丹田,随后放开心神,大力抽送。
在蕊儿第三次高潮时,滚滚热精连同他精炼元阳射入蕊儿体内,射了几下后又用功锁住,转身将榻上美莲转过身来,挺入身体,将剩余热精射入她体内,弥补阴关被破的损伤,随后将蕊儿也抱了过来,左拥右抱,大被同眠。
看着两人娇羞的模样,丁寿心中暗道:自己是不是在腐朽的封建社会里堕落的太快了……
第十四章 物是人已非
残阳,古道。
一马三骑,蕊儿在前,丁寿居中,美莲在后。
莫要问为何不是三匹马,如今丁寿一手拿着缰绳,一手伸入蕊儿下衣内玩弄那无毛肉缝,自己的硕大阳根顶着蕊儿小小翘臀,身后美莲一双丰乳紧靠着丁寿背后,双手环抱着的是那巨物根部,不住按摩套弄,丁二爷傻了才会多弄两匹马呢。
一路荒唐,半路听闻弘治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守制三月,举国发丧,驿道上人马络绎不绝,只得改走小路行到宣府,丁寿熟门熟路,领着二人直奔丁宅。
来至城南自家宅前,丁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丁宅大门廊柱油漆斑驳,推门而入,庭院内杂草丛生,丁寿心中彷徨,不知家中出了何等变故,高声喊道:「有人么?」
喊了数声,内宅传来慌乱惊恐的女子声音,「有,有人,大爷,这两天手头不便,改日一定把债还了,还请宽限几日。」
应声走出一名妇人,布衣钗裙,体态风流,却不正是倩娘。
丁寿见了倩娘想起那晚不由有些尴尬,「倩娘,是二爷我,大哥大嫂他们好么?」
「天啊,二爷回来了,夫人,夫人,二爷回家了。」倩娘不顾失态的上前挽住丁寿,引着向后宅而去。
丁寿回头看了看美莲母女,二女也跟在后面。
来至后堂,只见了大嫂月仙及婢女小桃,自家大嫂此时颇显落魄,身上无一件像样首饰,脸上再无往日自衿,见了丁寿满脸欢喜道:「叔叔回来就好了,家中总算有了男人了。」言罢泪水已涌了出来。
「大嫂莫要悲伤,家中到底出了何事?」
「一言难尽啊。」月仙坐在桌边,将丁寿走后这三年的事情讲述起来。
说起来事情真与丁寿有关,那一夜丁寿逃走后,家人寻觅不见,柳如烟当即要出门找人,丁龄熟悉自家师妹脾性,真担心被她找回来的弟弟身上少点东西或多几个窟窿,好说歹说由他出门寻找,由柳如烟护持家中,原说最多三月就能返家,谁知一走大半年,渺无音讯,随后柳如烟出门寻找他弟兄二人,结果也是泥牛入海。
「那家中也不至沦落至此啊。」丁寿自晓自家事,家中积蓄应有千两以上,还有酒坊等产业,三年何以破败到这般模样,如今屋舍完好,也不像是遭了祝融的样子。
闻言月仙一声长叹,倩娘掩面,倒是小桃接口述说,本来家中作坊生意都有熟悉伙计照料,一切运转正常,两年前鞑子叩关,恰巧袭了收购蜀黍的伙计,四下收购的蜀黍被抢了不说,还伤了好几条伙计的性命,赔了银子准备再拿出本钱收购,可丁七那家贼卷了家中细软银两跑了,把自家浑家都撇下不顾。
屋漏偏逢连夜雨,城内龙凤酒楼的店主李龙又拿出了一份丁龄签名的契约,说是年前将丁家酒坊及「刘伶醉」的秘方以五千两银子卖与了他,如今丁大爷杳无音信,只好来找家人收账。
「呸,无耻。」丁寿将手中茶杯捏的粉碎,自家酒坊秘方大哥看得一向很重,怎会在出门寻人时突然出售,且李龙早不来收账,偏赶上丁龄失踪,伙计携款私逃时来收,摆明伪造契约,夺人家产。
「那秘方?」丁寿问道,虽说丁龄几次想要传授给他都被他嫌麻烦拒绝了,但那毕竟是丁家祖传之物,担心已落入人手。
「还在我这里,毕竟是丁家之物,你兄长离家时交于我保管,你兄弟二人不在,断不能流于外姓。」说着月仙转身从衣内取出一张信笺,欲交于丁寿。
丁寿看着那似有带着淡淡体香的信笺,心中感动,抬手拒回,「此物还是嫂嫂保管,待大哥归家再交于他,后来事情又如何?」
正是仗义每多屠狗辈,丁寿平时结交的那些无赖军汉闻听丁家生变,都跑了过来,在江三带领下起哄架秧,糊弄走了李龙,总算是太平了一阵子。
可是一年前李龙走通了宣府巡抚府中的门路,将那批闲散军汉抓了一批,打了一批,李龙又开始抖了起来,只作价五百两收了酒坊,月月带人上门讨要秘方。
月仙等人散了家中仆役,只有小桃和倩娘二人说无处可去,愿意留下陪同夫人,三人只靠典当家私过日,如今家中已无值钱物事,柴米油盐只靠赊欠过活,可谓受尽冷眼。
几人正唏嘘不已时,丁寿脸色一变,只听外面有人喊道:「丁家娘子,我等又来了,今日要么交出秘方,要么还钱,不可再拖延了。」
三女听得花容失色,丁寿淡淡道:「既然来得巧,嫂嫂就随我一同出去会会这位李老板。」
几人还未到中庭,那边人已不客气的冲了进来,一个商贾模样的人当先,旁边还陪同着一名军官,身后是几名伙计和军汉跟随。
那商贾叫道:「丁家娘子,今日我可带着营里的郤把总来的,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把总大人面子,他们当兵吃粮的脾气可不是像我一般好的。」
言毕才发现丁寿,「这位是——?」
李龙与丁寿并不熟悉,丁寿还在街上厮混时倒是去过龙凤酒楼几次,不过李龙犯不上跟这混小子套交情,远远寒暄过几句,那时丁寿还小,如今三年过去,丁寿身量见长,因修炼天魔策气质也隐有变化,只是如今功力不深,不太明显,李龙也不像三女一般与丁寿熟识,一时倒认不出来。
「李老板请了,在下丁寿,多年不见,李老板财源广进,敛财有道。」丁寿道。
「哦,哦,原来是丁二爷,失礼失礼。」李龙先是一阵尴尬,随即展颜,走了巡抚大人的门路,现今已是铁案,莫说丁二,就是丁老大回来,也只有认栽。
「二爷,吾与你家大爷的生意想必已经听闻了,不知二爷能不能做的了主给兄弟个说法?」
「听倒是听说了,但不知李老板要什么说法?」丁寿轻搓着手问道。
「简单,只要交出秘方,如果丁家是想反悔的话——,大家乡里乡亲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赔五千两银子,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公道,真是公道。」丁寿击掌道,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一张一张的展开,身后几女小嘴已张的老大,李龙和郤把总一干人舌头都伸出来了,每张都是一千两,京城四通钱庄的票号,两京十三省的分号见票即兑,这小子挖了银矿么。
丁寿点完银票,在李龙等人要凸出的眼珠前又把银票揣到了怀里。
「丁二爷你什么意思?」李龙眼里都快伸出一双抓银子的小手了。
「没什么,钱多了没事想晒晒。」丁寿漫不经心道。
「你小子是想拿兄弟们寻开心,那老子告诉你是找错了人。」郤把总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财帛动人心,他心里已经在打算给这小子按个里通外敌的罪名了。
「你是郤,郤把总是吧,来来,二爷有好东西给你看。」丁寿道。
李龙看着郤把总走到了丁寿跟前,丁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李龙感觉眼花了,他仿佛看见郤把总哆嗦了一下,跪倒了地上。
郤把总脑袋上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淌,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帮李龙这小子出来逼帐,结果得罪了东厂的人,这帮杀人魔王吃人不吐骨头,现在郤把总想的是怎样能保全自己妻儿老小,不,还有的是把李龙这个杂碎剁了喂狗。
「哎,把总大人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丁寿搀起郤把总,「不过是一些邻里纠纷,把总大人何必看得这么重呢,在下担不起。」
「大人说是邻里纠纷?」郤把总唤起了希望,只要不往谋逆上牵扯,自己一家老小还有机会保全,「那大人的意思如何解决?」
「李老板不是说了么,赔五千两银子就算了。」丁寿很是大度。
李龙刚要开言,郤把总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将李龙踢得仿佛滚地葫芦,「大人开恩,按你自己说的办法来,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龙好不容易倒腾过气来,「巡、巡抚大人那……」
「啪」的一声,郤把总刀鞘就抽到了李龙嘴上,半嘴碎牙混着鲜血喷了出来,惹得那几个女子惊呼出声。
郤把总着人架起李龙,「赔银子的事包在属下身上,请大人放心。」
丁寿仰头看天,「三天。」
「是」郤把总俯首应道。
「好像我有几个弟兄还在牢里……」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郤把总带着人告辞退出,李龙幽幽醒转,一见郤把总在身边,吓得一哆嗦,差点又要晕过去。
「你等老子把话说完再晕,三天之内凑五千两给人送来,只能多不能少,前些日子抓那些闲汉,还在牢里的放出来给人赔酒压惊,打了的给人汤药费,你占人的酒坊利索点给退回去……」
李龙嗫喏道,「哪有那么多银子?」
「把你妹子卖了也要凑,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你担了多大干系,你还敢攀扯巡抚大人,知道你走通了巡抚大人小妾的门路,可今天这事要是巡抚大人知道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龙吓到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郤把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东厂!」
第十五章 睡卧温柔乡
瘟神送走,丁宅里一片欢声笑语,丁寿将银票分了一半给月仙做家用,月仙推辞不过收下,摆酒为丁寿洗尘。
如今家中人口不多,丁寿让大家全都入席,席间诸人询问丁寿给郤把总看得是何物事,丁寿只是笑而不语,大家也就不再追问,直到张灯时分,才散席回屋。
更阑人静。
月仙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思定还是趁今夜把事情挑明,起身取了纱裙系了,上身穿件小小短衫,走到外间小桃铺边,看她酒醉不醒,开了房门向丁寿房走去。
丁寿听见声响,料是美莲母女之一,有心作弄,遂脱得精赤,面朝着天,即装睡熟,只是那一个东西,枪也一般竖着。
月仙来至门前,见门扉虚掩,月影下照见二叔那物,有八九寸长,就如铁枪直挺,吃了一惊,心中想道∶「这般小小年纪,为何有此长物。自个丈夫,都不如他的这般长大。」
久旷少妇心中一动了火,下边水儿流将出来,心中事也都忘了,夹了一夹腿要回房,心中却又按捺不住起来。
大明朝已承平百年,道学先生虽推崇理学,民间风气却是开放,叔嫂通情,邻里间也有耳闻,月仙久旷之身,想着与自家小叔试上一试,他兄弟手足一体,想来也不算误了贞洁。
只因月仙是个青年之妇,男欢女爱食髓知味,偏偏丈夫失踪三年,今夜借着酒兴,一时情动了,便不管不顾,走至床边,悄悄上床,跨在丁寿身上,扯开裙子,两手托在席上,将肉棒一凑,一来穴中有了水,滑溜的一下凑了进去,感觉果然比丈夫大不相同,那阳物如火一般的热,涨的心儿直发酸,引得身子狠狠套了三十余下,十分爽利。
本想痛快解馋,可又怕小叔发觉,不好相见,没奈何将身子翻到床边,正要下来,丁寿原本装睡,发现是月仙时已然不及,刚刚几下已将自家火儿勾起,眼见人要离去,心下急了,怎肯放她去,一骨碌翻身,把手搂住,分开两股,送将进去,假意儿叫到∶「美莲你个浪蹄子,今日这般凑趣。」
月仙听得叫美莲,心下想到∶「好了,这黑地里认我做美莲,凭他舞弄,待事完回去,倒也干净。」
即把那柳腰轻摆,两足齐钩,不敢出声,只是随着抽送轻轻低吟,把脸儿藏在衾被里,只求快些完事,原以为他年纪轻,纵然有好宝贝,也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耽误不了许久,却恁地小瞧了丁寿,且不说天精魔道,单是天魔极乐的销魂蚀骨就不是月仙这良家女子能够经受。
丁寿伸手解开月仙身上小衣丢在一旁,双手按在椒乳上一阵揉搓,坚挺的肉棒狠狠插入,撞击阴唇发出「啪啪」的响声,月仙从未被这么折腾过,虽把呻吟压抑在喉头但身体却极淫荡的迎合撞击,屁股吻合着肉棒的抽插起伏,丁寿脑子里浮现的是当初被月仙罚跪祠堂,厉行家法场面,心中充斥了报复的快感,抽插得十分狠,近乎疯狂,月仙可就惨了,自家丈夫从未如此勇猛,每次撞击都好像身子要散架了般,感觉到丁寿坐起,将自家两条腿扛在肩上,下身更有力的涌入,直感到一下子捅到了嗓子眼,身子一颤就泄了一次。
丁寿偏头舔着架在肩膀上结实饱满的长腿,缓缓的九浅一深,不一时又将月仙情欲挑起,她将双腿高高举起,秀美的双足紧紧勾住了他的腰背,恨不得将自己美艳的少妇身子在他怀里揉碎,丁寿狠顶了几百下后却松开了她,将她翻过身来跪趴在床头,抓住月仙的屁股在后面用劲抽送,月仙感到一阵羞愧,这姿势与街边的猫犬相似,却不敢出言,把她的身体固定成跪姿时自己还在配合,渐渐身上快感升起,翘臀不住后耸迎合撞击,感觉到每次肉棒插进,都有一股吸力,突然身体里的肉棒胀大了许多,猛地插进了穴心深处,月仙嗷的一声瘫软在榻上,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流出来,瞬时又被大宝贝吸的干干净净,月仙趴在榻上呼呼娇喘着,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道,可是下身的那处坚挺又开始轻轻挺动。
「小郎,嫂嫂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月仙脱口哀求道。
出言后惊觉不对,丁寿已经伏在她裸背上,「原来是嫂嫂啊,怎么是你?」
「我……」月仙张口无言,扭头看丁寿一脸坏笑,羞恼道:「你早就知道了」
「嫂嫂这样的身段,哪是别人能有的。」丁寿轻咬着月仙耳垂,一手轻轻从她肩膀往下抚去。
「嗯……,都这时候了,还叫人嫂嫂?」月仙轻哼道。
「恕罪恕罪,小生这就开始赔罪。」丁寿说着抱住圆臀继续抽动。
「别,叔叔,不,寿郎,奴家真的不行了。」月仙哀求道。
「这是为了你好,你刚才阴元泄出,亏了身子,若不经元阳回补,恐落下隐疾。」
「可,可奴家真的受不起了。」月仙求饶道。
见月仙果然不经征挞,丁寿暗道晦气,死老鬼害人不浅,这天精魔道不自觉就行运转,自己奇经八脉已通,这些女子无内力根基,助益不大,如今反倒是作茧自缚,搞得自己不上不下。
正想着是不是去找美莲母女消火,听月仙道:「小桃,寿郎可以去找小桃。」
丁寿听了一愣,这小桃可是大哥的通房丫鬟,旋即放下念头,如今连正房夫人都上了,还在乎多办一个丫头。
也不着衣,抱起月仙,到了正房内室,见小桃还在沉睡,将月仙放在里屋床上,出来挨了小桃躺下,小桃身上只着了一见肚兜,许是饮酒的关系她的身子很热,混着体香刺激的丁寿更加坚挺,摇了摇小桃不醒,无法只好采用侧卧,贴着她滚烫的屁股在肉棒抹点口水放在穴口摩擦了几下,顾不得小桃的感受,虽然穴内的淫水不够多还是强行把肉棒刺了进去。
小桃酒量本就不好,今天高兴喝得过了量,朦胧中觉得有个男人翻身爬上她的床,把肉棒放在自己穴口摩擦,初时以为是做梦,梦到了丁龄,三年来这样的梦也不是没做过,当肉棒刺进深处的时候立刻感到下身一阵真实的疼痛,小桃方才醒悟今天绝不是梦,这宅里只有一个男人,丁寿丁二爷。
小桃浑身一震,酒劲吓醒了一半,想挣扎起来阻止,但浑身哪还有力气,脑里乱糟糟的,想出声阻止,想着里屋还躺着自己小姐,看到二人后该怎么收场,不比三年前,如今一家人全都指望着二爷,若是他再负气出走,想想近年来自己主仆过的日子,心有余悸,反正自家做奴婢的,既然主子动了淫心,自己就舍了身子陪他罢了。
丁寿侧躺着把肉棒缓缓的戳进小桃穴内,小桃身体左右轻微扭动更是激起无限欲望。抽插了一、二百下觉的不爽利,直过身子,正面压上小桃,将菇头再次对准穴口,屁股一压,刺了进去。
涨的小桃「唔」了一声,顺从的双腿搭在丁寿的屁股上,细腰轻扭,迎合着丁寿的抽插。
丁寿看着小桃蓝底滚边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随着抽动那对莲花仿佛在水波上起伏波动,抬手扯掉露出下面一对玉兔,张嘴叼住一只玉乳,大口地吸咬着,腰身不停地上下起伏,阳根在小桃蜜穴中进进出出,就像活塞一样,出入之间带出了大量晶莹的淫水。
不知不觉中丁寿加大了抽插的力度,仅是临时搭起的床铺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吱嘞……吱嘞……」地发出了声响,阳根和腔道快速的摩擦带来强大的快感,喘着粗气,丁寿身子上下起伏,狠狠地撞击着小桃娇柔的身子。
小桃在丁寿的抽动下娇喘吁吁,挺动小巧的屁股迎合,盏茶时间不到,「麻,麻,不行了。」身子一阵急颤,软了下来。
丁寿拔出肉棒,一直被堵在蜜穴内的淫水淅沥沥流到外面,又滑过暗红的菊穴,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湿湿的一片。
丁寿知道小桃已经泄了,可他却还在兴头上,依然坚挺粗壮,揽起小桃,向里屋榻上一扔,一下子小桃被摔醒了,看着挺着肉棒不断走进的丁寿,开口欲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小桃扭头,自家的小姐同样一身赤裸疲惫的看着她。
小桃明白了,暗思自家反正是小姐的陪嫁,自然事事都要随着自家人,何况刚才的滋味以前从没尝过,直觉的死了也值。
丁寿偏头看看月仙又看看小桃,俩人羞涩的都把背脊对着他,虽然二女共夫不是初次,但眼前人毕竟不是自家丈夫,还是羞愧难当。
丁寿饶有兴致的用手去抚摸俩女的屁股,俩人都不约而同的颤抖。丁寿大感有趣,把嘴伸到月仙的肉阜上舔弄起来,故意要让小桃听到所以舔得很卖力。小桃听着自家小姐哼哼哜哜的呻吟,屁股又被二爷的手指上下游走,心里是又惊又羞,淫水又缓缓流出。
丁寿尽量把下体摆正,强行把小桃的头按在自己肉棒上套弄。
小桃羞得无地自容,却不得不受摆布。初时不敢看小姐的胴体,但耳边不时传来享受的浪语,嘴巴也卖力的吞吐起来,一只手悄悄伸进自己穴里抠挖。
月仙被舔得春心萌动,听着丫鬟为丁寿含棒发出的声音自己也被刺激得浑身燥热。
丁寿令俩女并排跪在床上撅高屁股,将肉棒轮番插进去。
眼前的肉体一具肤色白晰一具颜色稍暗,一个是光滑细腻一个是紧实有致,不同的感受把他的肉棒刺激得坚硬如铁,不一会两个屁股就被撞击出一片红色。
又让小桃仰躺,月仙坐在她头上享受丫鬟舌头的温柔,自己跪坐着抓起小桃双腿把肉棒狠命捅进去,头伸过去叼住月仙的乳房大力吮吸。
肏弄一番后又靠在床头让俩女舔舐那根肉棒,两女赤裸相向早已认命,两张嘴把肉棒舔得通体晶亮,时不时舌头还互缠在一起。初时的矜持都消失了,就这样三人轮番大战,赤条条的肉体沾满了三人的体液和乱七八糟的淫水。
丁寿将二女肏的连泄数次精疲力竭后终于把精液喷洒在二女腔内,左拥右抱搂着一主一婢两具肉体睡去。
次日大早,丁寿醒来,见榻上二女玉股相交,尚自熟睡,微微一笑,想起自家衣服不在这里,连忙出屋。
屋外美莲母女正在打扫院落,一见丁寿裸着从正房内走出,蕊儿惊讶的长大了嘴,美莲先是一愣,随即低头道:「公子且穿上衣物,春日风寒,莫着了凉。」
些许春寒对丁寿自是无碍,丁寿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走过去掐着她的肥臀道:「你不问爷昨晚干什么了么?」
美莲红着脸道:「这是公子爷的家里,爷要干什么,想干什么,想怎么干,自是随着爷的意思来,奴婢哪敢过问。」
她的回话惹得丁寿心里直痒痒,不错,爷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懒的急着穿衣服了,「昨晚为什么没来找爷?」
「昨晚倩娘姐姐拉着奴婢话家常,直到三更多天,怕公子爷睡了,没敢打扰。」
美莲低头回话。
「哦,她现在在哪?」
「天刚破晓的时候倩娘姐姐说要做早饭,现在应在灶房。」
「知道了,你们忙去吧。」丁寿回屋披了一件袍子,松松的系上腰带,也不着里衣,直奔灶房。
灶房内,倩娘正在蒸馒头,热气弥漫,倩娘不住抹去额头汗水,费力的将一笼笼的蒸屉放在灶上,丁寿斜依着门,看着倩娘忙碌,眼中浮现出那一夜水气氤氲倩娘出浴的情景,也不再耽搁,一步冲上,从后面抱住了她。
倩娘一惊,回首看是丁寿,「二爷,你做什么?」
「你说呢,自然是做三年前没做完的事。」丁寿轻嗅着倩娘颈间香气,胯下肉棒已经抬头从袍子中顶出,顶着倩娘肥厚臀沟,不住研磨。
「嗯……二爷,不可……。」倩娘一早在灶房忙里忙外,衣衫穿的单薄,裙下连长裤也未曾着,宝蛤清楚的感受到丁寿的坚挺壮硕。
丁寿手从她的衣下伸入,摸着那肥美圆润的豪乳,肉棒感受道蜜穴内传出的阵阵热气,难以抑制,将倩娘推到在灶台上,长裙也不脱,从后面直接掀起,就要挺入。
「二爷……,」倩娘一只手按住灶台,撑着自己身子,因圆臀被丁寿按住,只得转过上身,用另一只手推搡着丁寿,「不可……。」
丁寿喘着气道:「你,不愿意。」
倩娘愣了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想自己命苦与人为奴,好不容易嫁了丈夫,以为此生有了依靠,丈夫却卷了主家钱财独自私逃,丝毫不念多年夫妻情分,如今这身子主家想要,就给了吧,权当赎罪了。
丁寿良心还没全喂了狗,见人流泪,心中软了,道:「你若不愿就算了,莫要哭泣。」
「不,奴婢,愿意。」倩娘低声应道。
闻言丁寿自不客气,握住两边臀瓣,顺着菊蕾向前探摸,中指按在那一粒相思豆上,她双腿一紧夹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仍在捻捏,酥麻感直穿她的全身,呜咽声从她压紧的喉咙里传出,眼角泪水和穴内汁水一同流下。
丁寿挺着肉棒在她的腔口摩擦,双手分开她的短袄,从肚兜内伸入揉捏她那两团松软的丰胸,渐渐她的身子开始热起来,他抽回双手按住她的丰臀,双腿将她的双腿拨的更开,缓缓的将肉棒塞进她的身体里,层层叠叠的嫩肉紧实的包裹起来,倩娘的每一下抽搐,都带动穴内好像千万条蚯蚓在肉棒上来回爬行,勾的丁寿身子一颤,这是捡到宝了,倩娘竟是十大名穴中的「重峦叠嶂」
,兴奋的俯下身子,冲破层层阻碍,将菇头顶在花心上,抱住倩娘抽送起来。
倩娘随着抽动身子一下下耸着,每一次腔内被异物挤入,都舒爽的浑身颤抖,压抑的呻吟声开始在灶房内飘荡。
「嗯嗯……啊……二爷……,轻些吧……别那么大力了……」修长的双腿不住颤抖,两手已扶不住灶沿,娇颜上红晕满面,迷蒙的眼神向后撇望着丁寿,微微摇晃着屁股,迎合他的抽插。
丁寿力量越来越大,刺激的她不能自已,「啊」的一声,肉棒周围猛地一缩,层峦叠嶂一下收紧,吸吮的他脊椎发麻,险些射了出来,凝住心神,缓缓抽出,拉出的肉棒弄得倩娘嗯的一声,只觉的下面空落落的,股间淫水不住滴落,若不是丁寿抱着她的身子,只怕就要倒在灶上。
丁寿喘了口气,将她翻过来抱起,放到了灶房内的一张桌子上,一把抓住她的双腿高高举起,架在肩上,使她一下仰在桌上,一手扶正了阳根,对着那已经娇嫩红肿的蜜穴,狠狠的刺了进去,嗷的一声,她的身子一下子绷紧,随着他身子一起摇晃扭动,桌子被顶的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每一抽插都竭尽全力,抽时只留一个菇头卡在淫穴内,插时则尽根没入,而且越插越快越插越猛。
「啊,啊,啊,啊……二爷,轻些,插死我了,呀……」
一道道褶皱裹得丁寿阵阵销魂,把她的双腿大大分开,拇指按在那粒红豆上,一边揉弄一边抽插,弄得倩娘身子越来越软,只觉的穴心里酥麻难耐,不知道泄了几次。
丁寿狠狠捣弄了几百下,放松心神,将滚烫的阳精射到穴心里面,美得倩娘浑身乱颤,跟着又泄了一次。
「舒服么?」丁寿抽出,笑着问道。
「奴婢从没有这么舒服过。」倩娘娇羞道。
「比丁七呢?」丁寿好胜心起。
闻得自家丈夫名字,倩娘不由泪珠盈眶,那丁七平日里行事只是趴在身上呼哧呼哧几下就完事,哪有今日春情,倩娘不知自身异禀,只道天下男人皆是如此,今日里才有真个快活。
丁寿见她流泪,搂着她香肩道:「莫要哭了,我会待你好的。」
倩娘将头靠在丁寿肩上,「二爷,奴家以后就靠你了,不求富贵,只望二爷能记得奴婢,多加怜惜。」
三日后,太白楼上,宾朋满座。
宣府阖府的军余闲汉们似乎都跑到了这里,酒菜流水般送上,众闲汉划拳行令,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有老顾客上门,都被店家挡了驾,道今日乃是丁家二爷答谢朋友,包了场子,不接外客,有得罪处改日登门赔情。
丁寿端着酒杯从二楼雅间出来,向众人敬酒,有领头的叫道:「谢二爷。」
丁寿摆手,「应该谢谢李掌柜。」
众人哄笑,「谢李掌柜。」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引得街上行人侧目。
李龙终是凑了银子登门赔罪,并交还酒坊,此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留下无穷祸患,李龙心中惴惴,丁寿倒是没说什么,只言请这阵子遭了罪的弟兄们顿压惊酒,也就罢了,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端了杯子回到雅间,屋内几人都是平时交情深的,江三也赫然在座。
丁寿将此番李龙赔的银子交于在座的诸位,请他们分发给手下兄弟,引得席上众人交口称赞丁二爷豪气,反正慷他人之慨,丁寿自不会把事情做的小气。
一顿饭直吃到张灯时分,众人才散了,江三挽住丁寿,似有话讲。
丁寿看着江三胸前的犀牛补子,笑道:「还未曾恭喜哥哥高升。」
江三苦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哥哥有事相求。」
「但讲无妨。」丁寿正色道。
「唉,」江三叹了口气,「哥哥要成亲了。」
「恭喜啊,哥哥与玉奴嫂嫂总算修成正果,小弟一定准备份大礼。」
「问题就是,成亲那人不是玉奴。」江三面带愧色。
丁寿忙问端详,此事说来还真与丁寿有些关系,丁家出了麻烦后,江三阻人闹事,那时江三已经升到把总,李龙不敢得罪,直到后来事情捅到巡抚衙门,宣府巡抚车霆着人将江三传了过去,一顿训斥,还行了二十军棍。
江三本以为仕途已绝,不料想数月后车霆又着人传了他去,说是这阵子看他履历,杀敌勇猛,勤于王事,是个可造之材,他有一外甥女名唤杨雨娘,尚未婚配,言非大英雄真男儿不嫁,车巡抚欲将外甥女许配给江三,并保举他升守备一职。
「哥哥我是想开了,咱们兄弟现在看似在街面上是一号人物,真正的大人物只要一指宽的条子就能把咱们踩到泥里,大丈夫生不就五鼎食,死就当五鼎烹,既然有了往上爬的机会,就得抓住。」江三狠狠的道。
「那玉奴嫂嫂那里……」丁寿迟疑问道。
「担心的就是那里,跟她说了这事,她没说旁的,就一句知道了就不再搭理我了。哥哥成亲后就要调去守备独石口,着实担心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想将她送到你那里去,请府上大夫人多加看照,不知可否方便。」江三说出了打算。
「我这里没什么不便,三哥何时有暇将人送来便了。」丁寿说道。
「多谢兄弟了,噢,还有,现今哥哥马上就是守备了,蒙巡抚车大人赐名,希望哥哥我平日多读点书,文武兼备,取义彬者,文质备也,如今大号:江彬。」
江三喜道。
第二日,江彬便将玉奴送来,三年多不见玉奴倒还是风姿绰约,只是对着江彬冷冰冰的,不愿搭理,江彬交代几句后便悻悻离开。
月仙早从丁寿那里清楚了事情,安置好玉奴住处,又陪她聊了一阵解闷,最后来到丁寿房中。
丁寿一见月仙便伸手抱住,一双手上下摸索,弄得月仙吁吁轻喘,按住他的手道:「小郎莫急,奴有话要。」
丁寿住手,歪头示意她说。
「这些话本该前几日夜里就说的,谁知被你这坏家伙耽搁了,这几日胡天胡地的乱了章法,没来得及提。」月仙这话说得耳朵发烧。
「小郎,奴也不知那日你惊走郤把总他们用的什么,只知道如今你是个有本事的,可否着力将你家兄长寻回。」
丁寿闻言,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道:「怎么,被我肏的厌了,想大哥了」
「没有,没有,寿郎莫要瞎想,只是他,他终究是奴的夫君,寿郎放心,即便你家兄长回来,奴还是给你肏的。」
「呵呵,逗你玩的,自家的大哥我能不关心么,这两日我就要去趟京城,看能不能借一些力量帮着找找大哥。」丁寿说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说那便宜大哥待自己一向不薄,就是江三一介武夫都知道权之妙用,如今自己身怀绝技,为何不能虎跃龙骧,想起郤把总战战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权利,是如此的诱人。
月仙听闻丁寿要出门寻找自家丈夫,心中欣喜,张开红唇,将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的拇指含入嘴中,丁寿发觉低头看,自家那只手指被这少妇又吸又吮,猩红的舌头不住绕圈缠绕,若是将手指换成其他物件,不知得怎样销魂。
将手指抽出,把月仙放在地上,将螓首按向胯下,月仙自是明白什么意思,玉指灵活的将他的腰带解开,裤子向下一撸,丁寿配合的抬起屁股,昂然之物霍的蹦了出来,势头很猛,月仙一个不备,被打到了脸上,一声娇嗔,斜睨了他一眼,张开小嘴舔舐起来,这几天的灌溉,月仙已经放的很开,玉手来回揉捏着两个弹丸,另一只手上下套动,香唇裹着紫红菇头,丁香小舌来回扫动,那巨物被舔舐的更加壮大,丁寿也不废话,拉起月仙,撕拉几声,便将月仙袄裙撕成几条碎布。
月仙要拦阻已是不及,嗔道:「嫌解衣麻烦就让奴家自己来,又不是不给你,这么急色作甚。」
丁寿淫笑道:「说了让你们在宅里不要穿里衣,肏弄起来方便,你们不听,只好发现一次撕一次,衣服都撕光了最好,连外衣都省了。」说完将月仙按到墙上,抄起她一条丰满的玉腿,将他那条巨大坚硬的肉棒对准了她的御道,随后轻轻一用力,刺入了进去。
随后,他又将另一条腿也抄了起来。「啊……」,月仙一声惊叫,此时全身都被丁寿举起,那巨物毫不保留的刺进她的身体,身体悬空,躲避无门,看着丁寿那通红的眼睛,她只有横下心来硬撑了。
丁寿不断的托举着月仙,待其落下时,虎腰猛挺,借助她下落的势头,他那条粗壮硬长的肉棒一下便直接刺入御道最深处,肏入了她那温暖丰厚的花心里,菇头更是直接顶到了花心那团嫩肉才被挡了下来。
刺的月仙又是一声惊呼,身子硬被刺激的弹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加猛烈的刺入。
「啪……啪……啪」两人下体相撞的声音是那么诱人心神,月仙心中大事已定,极力奉承,不多时,她的叫声越来越紧,而她的御道的收缩也是越来越频繁,丁寿知道月仙要丢了。
于是,他加快了肏动的频率,而且也相应的加大了肏动的力度。
「啊……呀……肏死了呀……好呀……」
「我就肏死你好了,你这个淫妇,不守妇道,勾引小叔,还能浪成这样。
嘿……」
「是呀,啊……我是淫……妇……啊……叔嫂通奸……该浸猪笼」
看着月仙不知所云的样子,他忽然转身,一边肏动,一边走向正屋。
「小姐,二爷,你们……」小桃看见她们两个的样子,羞的脖子都红了。
「去,把倩娘和美莲娘俩都叫来。」丁寿吩咐道。
小桃看看两人,跺跺脚,跑了出去。
他将月仙放在了正堂桌上,双手插到她的腰臀间,猛地将大肉棒向前一刺,同时双臂用力,将她的大屁股向自己这边使劲一拉,「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同时却是月仙的惨叫:「呀……寿郎,肏死奴奴呀……」
丁寿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他发了疯一般,肏弄着胯下的妇人,而放她的桌子也被摇晃的吱吱扭扭的乱响起来。
「呀……呀……呀……又顶到了,啊……死了,死了,死了呀……」
「肏死你,就肏死你,跪祠堂,行家法,我肏死你,嘿呀……」随着丁寿的爆喝,他攻击更加迅捷,挺动他那条巨物,在月仙的御道里穿进拔出,大菇头更是像雨点一般击打在花心上。
月仙双手扶着桌子边,猛然一阵回顶,一股冰凉的阴精从她花心深处飞洒出来,淋在大菇头上。
随之,整个人也虚脱了一样,软了下来。
看到她泄了身,丁寿并没继续讨伐,而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四女,命令道:「脱光衣服,爬在地上,头顶着头,围成一圈。」
四女没想到他竟提出如此淫荡的要求,一惊后,先是美莲解开了衣服,随后倩娘松开了腰带,蕊儿由母亲帮着脱掉了亵裤,最后小桃将肚兜扔在了地上,四女像母犬一样跪在地上,围成了一圈。
俯视眼前的美景,丁寿当真是兴奋无比,眼前白花花的屁股或紧致或肥厚,燕瘦环肥,他的欲火本来就在燃烧,被如此美景刺激的更是烈焰烧天了。
他一声怪叫,扑向了眼前倩娘的大屁股,稍一瞄准后,便挺动肉棒肏了进去。
空气中只剩下男女淫乱的喘息声,和男女交欢身体的碰撞声。不知过了多久,丁寿已经将蕊儿最后肏晕了过去,但是他却还没有发泄。
看着晕倒的五女,或躺或卧,都是叉着腿,腿间淫水将各自的耻毛都打湿成一团,个个满脸春意,自豪的同时看着战意熊熊的小兄弟,苦笑不已,随着功力日深,这精关越来越牢固,也不知死老鬼一个人闷在峭壁上五十年怎么创出这么邪门的内功来。
憋的难受,见桌上的月仙悠悠醒转,走过去将她拉到桌边准备再次进入,月仙浑身酥软,推拒无力,忽然丁寿心生警兆,「谁在外面?」
房门啪的被推开,玉奴推门而入,丁寿暗道自己还是经验不足,肏起来不管不顾,不会武功者到了门前也是不知。
「嫂嫂何时到此?」丁寿尴尬问道。
玉奴粉脸儿桃红,双颊带醉,娇喘道:「小郎,你这样再干下去,会出人命的。」
她含羞带怯的缓缓走到身前,呼吸急速,若大的胸膛大起大落,也使得一对乳房很有节奏也有规律的颤抖着,一双媚眼,硬是死盯着丁寿的胯下,怕有八九寸长吧,像天降神兵似的,勇不可挡。
玉奴紧张刺激的发抖,娇羞低唤着:「小郎,奴家来替她们。」
丁寿看着玉奴,罗裙羞处已湿了一块,为难道:「如此对不起三哥。」
「少提那没良心的贼汉子,如今搂着大家闺秀,哪还记得我这苦命人。」
不提江彬还好,说起来好似给玉奴一种鼓励,那丝娇羞也是不见,恨恨道:「他为了个官家小姐甩了老娘,老娘便先送他一定帽子戴。」
走向里屋床榻,自行把衣服解了,往床上一倒,以手托腮,玉手一招,「小郎,来啊。」
月仙本处于兵临绝境的时候,见玉奴出现,正是喜从天降,一推丁寿道:「机会难得,还拿捏什么?」
丁寿本非君子,正因无法发泄,感到进退两难,月仙这一推,让他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何况眼前玉奴肌肤细腻雪白,玉体凹凸有致,芳馥如兰,眩人眼目。
走至床前,玉奴整个人都欺到了丁寿怀里,一双白藕似的臂膀环住丁寿脖颈,吃吃笑道:「小郎莫不是对奴家不满意?」
「玉奴嫂嫂天生丽质,小弟求之不得。」丁寿拥住怀中滑腻如鱼的身子嘿嘿一笑。
随即便分开她白生生的一双嫩腿,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上。玉奴娇喘得主动索吻,胯间的水沟津津的流着清泉,丁寿壮硕肉棒对着就是一顶,却是偏了,撞的两人私处皆是一阵疼痛。
「喔……小心点……」她的头部轻摇,发浪翻飞,这娇滴滴的叫声,使得丁寿不再孟浪。
他用阳根摩擦着穴口,慢慢的加重力度。
「咯咯……哎……小郎……进去……哎呦……让它……去……我受不了…
…不要再擦了……」
他握着玉杵,对准了她的温柔乡,臀部用力的往下一沉,让它顺势的叩关攻城,立即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
玉奴急摇着头,一双媚眼已翻起死鱼白,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同时娇叫不已:「好痛……哎呦……好痛……」
她这时感到,插进来的不是江彬那种肉棒,而是根烧红的铁棒,硬生生的插在里面,那股热,从花房深处散发到全身各处。热得难熬难受极了,但却也麻得好舒服,好受极了。
丁寿感到自己的巨棒插在这蜜穴内,被一层层肉圈紧包着,又暖又舒服,快乐的魂儿都飞上了天。可惜才插进三寸多,他不敢再强行插入,万一插破了这口锅,没法向江三交代。他只好轻轻的抽出,慢慢的插下,动作很慢,很慢,怕玉奴受不了。
「哎……哎……好人……好小郎……唔……就这样……我的好人……哎呦……轻一点……呀……我好痒……好麻,又好舒服好酸……」
丁寿知道对方已进入了状况。他加快了速度,同时臀部也加重了力,一抽一插之间,肉棒渐渐深入,直抵花心。
玉奴不停的颤抖,一双皓腕连同两条玉腿,像八爪鱼一般缠住丁寿的后臀,像要把他压入自己的娇躯中,与自己揉在一起似的。
她粉脸含春,媚眼含笑,双唇轻抖。那模样真的勾魂荡魄,更使丁寿发疯,他猛然抽出,狠狠的插下。
「哎呦……好人呀……你碰着我的花心了……咯……咯……好舒服,人家要……哎呦喂……要舒服死了……我的冤家……我的……」
「舒服……好舒服……美……真美……哎呦……你用力干……人家愿意…
…让你捣死……哎呦……美透顶了……」
她粉腿乱伸乱缩,香汗淋淋。她的媚眼儿已经眯成了一丝。她舒服的周身的骨骼,像是一根根在松散似的。
丁寿的肉棒好像在一座火炉中似的,又紧又暖,又舒服,快乐得他叫出了声。
「嫂嫂,你的小穴儿……真紧,好美……」
「呀……呀……我的好……好人……」那淫荡的叫声,刺激得丁寿野性大发,不再怜香惜玉,又何况他快乐得到了发狂发疯的地步了。他狠狠抽送,次次用上实力,她紧抱着丁寿,用着低低的鼻音,梦似的呻吟。
「哎……呦……我的好人……你要把人……死……人家……哎……呦……
唔……受不了……哎呦……人家要丢了……哎呦……人家真的受不了……要丢了?」
「好嫂嫂……嫂嫂……你等等……」
「哎呦……不能等了……喔……」她只知道拼命搂紧丁寿,阵阵快感的刺激,冲袭她的全身,好像在大火中燃烧一样,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她拼命的抬高臀部,使小穴与肉棒贴合得更紧密切,那样就会更舒服,更畅美,同时没命的摇动摆扭着肥臀。
「呀……呀……哎呦……」一阵阵兴奋的冲刺卷向她。她小腿乱踢着,娇躯不停的痉挛。只见她一阵抽搐,双手双脚垂落在床上,她已昏死过去,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像个大字。
「嫂嫂……嫂嫂……」
她已气若游丝的呢喃。「好……小郎……心肝……真能干……」因太过舒服得晕死过去了。
丁寿又有股失去对手的失望,他正在兴奋头上,只要玉奴再坚持下去,一定可以两人同时泄的,可是她已丢了,人也晕过去了。他再抽送下去,只有唱独脚戏,那有多无聊。
蓦地回过头来,正看见月仙侧躺在桌上,微笑的看着他。
他翻身下地,来到桌边,把月仙搂住,玉杵朝着蜜穴,一下就挤压进去了。
这出其不意的袭击使得月仙才喔了一声,就被嘴唇堵在喉里。百十来抽后,便把她推上高峰。
「唔!唔!唔!」是从月仙鼻孔中发出来的声音。刚泄过一次后,原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又遭受一次鞭挞!
「哎……喔……寿郎……你太强了……怕……怕以后会……会被你…肏死…好舒服……又舍不得你……」她竭意尽力的承欢。
顿饭光景,月仙又泄了两次,已经瘫痪在桌上,现在被丁寿大肆征伐,只能头儿左右乱动,秀发翻飞飘扬。她已气若游丝,魂儿飘飘,魄儿渺渺。
丁寿的肉棒已经青筋暴涨了。他拼命的抽送着,棍棍到底,刚强有力。
「寿郎……哎呦……奴要死了……呀……呀……太舒服……连奴家的命…
…呀……哎呦……命也给你了……」
「舒畅极了……又要丢了……不能忍了……呀……哎呦……」她又不由自主的挺起臀部,浅沟里淫水一阵接一阵的往外冒,滴滴答答的从桌沿淌下。
丁寿此时感到她小穴的肉圈,似乎慢慢的收紧,忽一阵颤动,顿感舒爽无比,他心知自己快了。
他拼命的冲刺着,月仙也浪浪的呻吟着。
「喔……呀……」
「呀……」
两人同登极乐,紧紧的抱在一起。
第十六章 入职东厂
行途漫漫,马快如飞。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笔直的官道,也染红了丁寿的脸。
酒坊已经收回,秘方在月仙手里,应当无虞,美莲曾经开过小店,打理日常就由她出面,相信「刘伶醉」断货许久,一旦开锅烧酒必然供不应求,安排好家中事物,丁寿便启程进京。
春风得意马蹄疾,宣府离京城距离本就不远,快马加鞭,关城门前赶进了城,果然京师繁华地,虽已日暮,仍往来车马繁多,行人如织。
忽闻一阵人喊马嘶声,四匹良驹挽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奔腾而来,后面还跟着数十名骑士,路上行人纷纷闪避,车驾马队呼啸而过,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丁寿见那车上认旗上挑着一个「荣」字,拉了街上一个行人问道,何人车驾如此张狂。
那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一副打发乡巴佬的语气道:「外地人吧,京城里皇亲勋贵有资格张扬的很多,带荣字的只有一个,先皇幼弟,荣王爷。」
丁寿暗念了一遍,记住了这么号人物,也不耽搁,直奔丁字街,此地已是东华门外,永乐年间一气在此地建了十座王府,又称为「十王府街」,东厂便在王府街北面的一条胡同内,也是东厂名气太大,胡同本名已不得知,京中百姓都称此地为「东厂胡同」。
因是内城,路上闲人渐少,待得丁寿到了东厂胡同,却是半个闲人也无。
东厂衙门门脸不大,一块匾额上书「东缉事厂」,门前只有两个番子当值,丁寿刚在门前站定,便有番子前来喝问,丁寿取出驾帖道明身份,番子急速入内禀报。
不一刻,便有一阵笑声传出,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太监随声而出,「刘公公这阵子一直念叨,咱家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个不凡?」
丁寿拱手行礼,「在下丁寿,不知公公是——?」
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托住了他行礼的手腕,「不用客气,咱家谷大用,你就是丁寿,嗯——长的倒是挺精神的,呵呵,随咱家进来。」
随着谷大用转入大门,迎面是一座牌坊高耸,「百世流芳」四个大字镌刻其上,行至大堂,堂前竟然悬挂着岳武穆的画像,画像上还有一横批,「毋枉毋纵」
四字浓墨重彩。
穿过大堂,直奔后院,谷大用边走边说,「督公刚从宫里当差回来,每日这个时辰都是养神听琴的时候,那帮猴崽子不敢打扰,就报到了咱家这……。」
只听得后堂内琴声轻轻响起,谷大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丁寿静静伫立在后院。
丁寿侧耳倾听,只觉得这曲子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入了四肢百骸,这一路奔波劳累竟然消失了大半。
琴音渐息,谷大用抚掌赞道:「阿音这普庵咒真是愈见功力,每日听上一曲,神清气爽,百病全消,督公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康宁。」
「老谷啊,少卖嘴了,有什么事?」屋内传出声音。
「倒是没什么事,您老念叨的那个人来了。」谷大用在屋外应道。
「哦?带他进来吧。」声音中带了一丝喜意。
丁寿随着谷大用进了后堂,那日山中老者身穿蟒袍曳撒,腰系鸾带,坐在正中,一只手正在把玩丁寿的寿字玉佩。
他身后那男子仍旧冷冰冰的抱剑而立,无一丝表情。
旁边几案点着一支檀香几近熄灭,几案旁一人三缕长髯,身穿道袍,头戴方巾,颇有几分脱俗出尘之态,正将一把古琴装入琴囊,想必就是刚才抚琴之人。
丁寿上前行礼,「草民丁寿拜见刘公公。」
「你知道某是谁了。」老者抬了抬眼皮。
「当日阁下身边高手环绕,又蒙见赐东厂驾帖,方才谷公公又称呼您老督公,在下若还猜不出您是当今内官监掌印兼领提督东厂的刘瑾刘公公,是不是太无用了些?」丁寿笑答。
刘瑾呵呵一笑,「还不算太笨,那日得了急报,大行皇帝病危,咱家得赶着回来处理一些事情,你小子家里的事办完了?」
「承蒙公公挂怀,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在下前来是为了当日之诺。」
丁寿将身上五千两银票掏出,连同驾帖恭敬的摆在了刘瑾面前。
「怎么个意思?」刘瑾看了看银票又抬眼看他。
「当日曾说十倍偿还,蒙公公所赐纹银五百两,这是五千两银票。」
「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刘瑾诧道。
「在下手气一向不错,赌场赢得。」
「哈,哪家赌场这么豪气,被你这雏儿赢了这么多银子。」刘瑾摇头笑道。
「侥幸而已,公公手上玉佩乃先父所赐,可否归还在下。」
刘瑾拳头握紧,将那枚玉佩重新收回手里,「不行,这五千两是那五百两银子的利息,可当日你吃掉的那只鸡呢。」
妈的,这死人妖想阴老子,丁寿暗骂,「只要公公愿意,在下这就去打上百只野鸡回来,奉送公公。」
「咱家又不开饭馆,要那么多鸡干什么,鸡的事就算了,你冒充东厂之人用驾帖要挟地方的事怎么说?」刘瑾悠悠的道。
丁寿心中一紧,「公公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傻小子,咱家都说了刘公公整日的念叨你了,知道你家在宣府,给宣府镇守太监传个话不就完了。」谷大用旁边应道。
「你小子知道做事留一线,没有明着打东厂的招牌,还算谨慎。」刘瑾呷了一口茶。
「公公您既然都知道了,就请划下道来,丁某接着就是。」丁寿倒也光棍。
「没那么多道道,你小子人还机灵,做事有分寸,能随手接下无三的飞贴,功夫应是不差,给咱家做事还账,哪天立了功再说这玉佩之事。」刘瑾悠然道。
丁寿略一沉吟,「可以,不过丁某也有一事相求。」
「说」。
「家兄外出近三年渺无音讯,恳请公公差遣人手查一查他的踪迹。」
刘瑾没有答话,只是翻着看自己的掌心,一旁谷大用搭话,「小子,东厂乃国之公器,责在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岂能容尔私用?」
丁寿刚要张嘴,刘瑾接口:「按规矩这事不能办,起码咱家不会下这个令,但你小子有一天能爬的足够高,你自己办这事吧。」
丁寿略一沉思,躬身施礼:「属下拜见督公。」
刘瑾仰头大笑,谷大用陪笑道:「恭喜公公又得一干将。」
刘瑾一指谷大用,「老谷现在是东厂掌刑千户,平日里还兼着宫里的差事,和咱家一样,东厂的事分不出太多心,如今厂内琐事多是由理刑百户丘聚和几个铛头费神,这是大铛头柳无三,二铛头雷长音。」
抱剑中年人和抚琴文士点头示意,「三铛头是……,小川呢?」刘瑾向谷大用问道。
谷大用回道:「最近京城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怕有什么麻烦惊到宫里贵人,小川着人去盘他们的底了。」
「一帮江湖草莽,整天里不干正事,净给咱们爷们添麻烦,锦衣卫的人都死光了,要东厂给他们擦屁股。」刘瑾满是不屑。
「近日小财神邓通要办寿宴,府中采买警跸用了不少人手。」
「邓通?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女婿?」刘瑾问道。
「不错,正是四通票号的东家,富甲天下,人称小财神的邓通,他与荣王爷、长风镖局的少局主方旭并称」京城三少「。」
刘瑾阴笑,「堂堂天子亲军给一介商贾看家护院,牟斌这差事当得好啊。」
谷大用劝道:「牟斌执掌卫事近二十年,蒙先皇及当今太皇太后和太后宠信,又与内阁诸公交好,根深蒂固,不能轻动。」
「难道咱家怕了他不成,他当得是万岁的差,不是内阁那帮腐儒,难道由得他们内外勾结,蒙蔽圣聪。」
「万岁刚刚登基,不宜轻动旧臣,招惹非议。」谷大用扫了丁寿一眼,对这新来的小子还是不太放心,犹豫这些内廷秘闻该不该让他知道,终究还是开口劝道。
刘瑾以手扶额,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给这小子安排个下处,明天一早过来见咱家。」
诸人领命,丁寿看出了刘瑾心中的不甘与无奈,看来这京师水深得很啊。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丁寿入内拜见刘瑾,堂内除了昨天的三人外,又多了两人,一个是宦官打扮,面色阴鸷,坐在谷大用下首,想必就是理刑百户丘聚,另有一人乍一看丁寿不由呆了。
一件淡黄色直身,玉带腰束,足踩粉底快靴,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鼻,唇若点朱,手上把着一把尺余长的玉骨折扇,看形貌美如处子,若非一仰头看见喉间那高耸的喉结,丁寿简直以为这是易钗而弁的花木兰了。
丁寿今世这副皮囊也是不差,但与那人相比竟有自惭形秽之感。
此时那人正向刘瑾禀报:「近日京中成群结队的江湖人物甚多,其所为…
…」
刘瑾止住了他的话头,招手让丁寿近前,「这小子是新来的,咱家想让他做老四,谷大用回头给他面腰牌,哎,那小孩过来,给丘公公和三铛头见礼。」
丁寿上前拜见,俊美青年拱手还礼,「在下白少川,蒙督公看重,忝居三铛头,今后还要丁兄多多帮衬。」
丘聚则伸手托住丁寿左臂,阴测测的道:「不必客气,东厂的饭碗能不能端得住,要看你自己。」
丁寿只觉一股阴寒劲力有如钢刃透臂而入,当下不动声色,真气运转,转眼消弭无形,仍是拜了下去,「在下自会努力,不让公公失望。」
丘聚轻咦了一声,点点头,「这老四倒也能做。」
「都坐下吧,小川你适才说那些江湖人物所为何来。」刘瑾道。
「属下擒了几个落单的江湖客,他们只说有消息称京师有异宝现世,他们赶来碰碰运气,具体是何物,他们也不甚了了。」
「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没头苍蝇样往京师扎,都吃饱了撑得!」刘瑾冷哼。
「督公息怒,属下无能,甘愿领罪。」白少川躬身道。
「与你无关,东厂里有多少人手咱家还不知道么。」刘瑾宽慰了几句,「你下去歇着吧,带着寿哥儿熟悉下京城事务。」
白少川领命,丁寿随着一同退下,只有柳无三万年不变的站在刘瑾身后。
刘瑾突然道:「老丘,你那阴风掌太过阴损,后患无穷,怎么随意对自己人使出来。」
丘聚听出刘瑾不满之意,低首道:「督公放心,手下留了分寸,方才就是他没化解,也不至于伤了内腑,毕竟一来就位居四铛头,怕对手下人不好交待。」
「你丘聚什么时候需要对下面人交待了,不过是要在新人面前来个下马威,告诉你以后少抖这些机灵。」
丘聚一见刘瑾发怒,「是,下不为例,今后不敢了。」
谷大用一见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是皇上东宫里的旧人,别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如今不说外廷,就是宫内也有好些人看着咱们眼红,咱们呀还是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这些狗杂种吧。」
第十七章 神仙居碰壁
时至正午。
京师有名的酒楼松鹤楼内,人声鼎沸。
一楼宽敞的大厅内,各个酒桌上都是宾客满座,猜拳呼喝之声充斥,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与之相对,二楼雅间清静得多。
「四铛头,今后兄弟们在您下面当差,还请多关照。」一个两眼细长的汉子满脸堆笑,如带春风,向丁寿敬上一杯酒。
丁寿道声客气,一饮而尽。
「巳颗领班高林,可别被这副笑脸骗了,他在江湖中被称为」笑里藏刀「,不知有多少人栽在他的」子午毒砂「下。」白少川摇着折扇轻笑道。
「三铛头取笑了。」高林仍是笑意满满,不以为意。
卯颗领班崔朝栋捏着他的唇上的几撇小胡子笑道:「待用过酒饭,属下再请二位铛头到神仙居逍遥一番,如何?」
「神仙居?」丁寿听了名字,便想起那位曾让自己努力耕耘的女弟子,如今不知如何了,哼,张恕,二爷还有一笔账没和你算呢。
崔朝栋以为丁寿动了心,连忙道:「不错,彼处乃是本司有名的勾栏所在,据闻近日来了一名清倌人,名唤可人,端是艳冠群芳,一来便挂了头牌花魁的位置……」
「你此时倒不愧了」顺风耳「的雅号,若是办差也能如此,就不会连那些人的动向也探究不明了。」
白少川语气淡淡,崔朝栋却是冷汗淋淋,拘谨地站起身来,束手而立,道:「属下也是偶然听说,想着为四铛头接风凑个趣……」
白少川轻轻扫了崔朝栋一眼,崔朝栋立即止住话头,「属下这便出去打探消息。」
「罢了,别坏了丁兄的兴致。」白少川摆手道。
「事皆因小弟而起,在下自罚一杯。」丁寿打起圆场,「丁某未识京师繁华,今日丁某做东,白兄便与在下同游一番如何。」
「这个……」白少川有些为难,「白某甚少涉足风月之地……」
见丁寿眼中期盼之色,白少川终究应允。
「如此甚好,如白兄般风雅人物,在秦楼楚馆间必是难得一见,届时掷果盈车,想必会有很多姐儿倒贴,丁某应能省下很大一笔银子。」
丁寿哈哈大笑,作陪的几个掌班却心中惴惴,敢和白三爷开这样的玩笑,岂不找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个个面容僵硬。
丁寿也觉得席上气氛尴尬,疑惑地看向白少川。
白少川一展折扇,微微一笑,几位掌班如释重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反把丁寿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本司胡同,神仙居。
已是人老珠黄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见了呼拉拉来的一大群人,笑得脸上的粉都不住往下掉。
「哎唷,几位爷来了,快楼上请,要哪个院子里的姑娘作陪呀?」
说着话,老鸨肥硕的身子就向白少川身边倚了过来,浓浓的脂粉香引得白三铛头眉头一皱。
崔朝栋上前一把将鸨儿拉开,「秦妈妈,咱们的两位爷看不上你那些庸脂俗粉,快唤楚云馆的可人姑娘出来。」
老鸨秦妈妈方才两眼放光的盯着白少川俊美的脸庞看,此时才发现了隐在后面的崔朝栋,立刻笑容中又带上了几分谄媚。
「哟,原来是崔爷到了,恕妾身老眼昏花,您多担待。」
和白少川并排而立的丁寿,对自己被人无视很是郁闷,干咳一声显示存在感。
勾栏院里的鸨儿都是八面玲珑的,自然听出这声咳嗽里的含义,随即娇笑一声,腻了过来,「这位爷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奴家定会给您选几个中意的姑娘好好服侍。」
丁寿被奉承得很满意,眼神示意了下崔朝栋。
崔朝栋自是明白,「秦妈妈,说过了,我们爷只要可人姑娘作陪。」
秦妈妈有些为难,「这个……」
崔朝栋觉得被驳了面子,眼睛一翻,「怎么,瞧不起爷们,信不信今天就砸了你这婊子窝。」
「老媳妇怎敢捋东厂几位爷的虎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秦妈妈又是作揖又是告饶的一番诉苦。
「自几年前瑞珠被赎身后,这神仙居的花魁便有些青黄不接,被那宜春院的骚狐狸抢了不少风头,也是管子老爷保佑,前些日子来了这位可人姑娘,自愿投身神仙居,但是卖艺不卖身,且待客也是凭她自己抉择,奴家想着她才貌双全,权当为神仙居招揽豪客,也便应了她。」
言及此处,秦妈妈一副乞求之色,「几位爷晓得了吧,这可人姑娘愿不愿接待几位,老媳妇实是没有把握。」
「那有何难。」丁寿满不在乎,「且前面引路,许是可人姑娘见了我们便立即暖席以待呢。」
秦妈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白少川,心说凭这位的模样还真保不齐让那小丫头开了窍。
当下连连说好,引了众人去往楚云馆。
楚云馆。
一名身着石青色交领襦裙的美貌女子对镜梳妆,轻轻理了理如云秀发,朱唇轻启道:「妈妈,晚上还有应酬,请帮我回了吧。」
「哎呦姑娘,外面那几个是东厂的凶神恶煞,不好惹的。」秦妈妈苦着脸道。
蛾眉敛黛,女子轻声道:「既如此,便由我来回吧。」
丁寿正等得心焦,忽然珠帘挑起,一名姿容秀美,艳丽无俦的女子进的屋来。
女子向众人道了个万福,「小女子秦可人今日身体不适,怕要拂了众位君子美意垂怜,累诸位抱憾而归,妾身先行请罪。」
丁寿见那女子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只在白少川面上一扫而过,未做任何停留,不由心中暗爽,终于有一个非外貌协会的,该二爷我出场了。
「惊闻玉体不适,丁某五内如焚,些许银两且为可人姑娘备些补品做养身之用。」丁寿嘴上客气,手上却取出一沓银票,还有意无意的将正面银两数字显露给人。
「哎呦这位爷,您可真是个温柔体己人呀,奴家代可人谢过了。」鸨儿迫不及待想上前拿钱,却被可人拦住。
「官人厚谊,可人心领,但如此厚赐,愧不敢受,也莫要让这铜臭气玷了几位官人风骨。」
「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进了勾栏还充什么清高。」崔朝栋呵斥道。
可人姑娘并没有动怒,樱唇轻抹,「原来几位还晓得此处是何所在,几位爷都有官身,想必知道大明律法对官员狎妓的处置……」
东厂几人面面相觑,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绝对的重罪,尽管开国百余年,大家都把这事当耳旁风,可若是有心人拿出来说,也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可人别胡乱说,几位爷别和她小女子一般见识。」鸨儿真的慌了,在青楼里说嫖娼的重罪,你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么。
「有趣,真是有趣。」白少川笑了,「丁兄,我等还在此做恶客么?」
丁寿把银票收回袖子,「今日省了一笔开销,倒也是桩乐事。」
「几位爷走好。」
「下次再来呀。」
在鸨儿点头哈腰的恭送声中,东厂众人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离去,秦妈妈抹了抹头上冷汗,埋怨道:「姑娘诶,何苦把话说得那么绝?」
「与其以后还要被他们上门聒噪,不如就此断了他们的念想。」秦可人淡淡道。
「这班人岂是能得罪的!还有把上门的银子往外推!」秦妈妈想想刚才那沓银票,心中还是肉痛。
可人轻笑一声,宛如银铃脆响,「妈妈,今夜若是迎奉得好,还在乎神仙居没有银子和靠山么。」
出了神仙居,白少川神色转冷。
「崔朝栋……」
「属下在。」卯颗领班忙凑上前来。
「给我盘清这个秦可人的底。」白少川下令道。
崔朝栋领命,随即疑惑道:「三铛头,这娘们可是有什么不对?」
「老崔,都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丁某有财,白兄有貌,这女人却连个正眼都不打一眼,难不成自投青楼是个人爱好?」丁寿把嘴一撇,不屑说道。
崔朝栋立即领会,「属下明白。」
言罢东厂几人离去。
「白兄,如今去哪里消遣?」丁寿扭了扭脖子,对没有完成对大明朝娱乐行业的深入探索,怨念满满。
白少川神色突然一变,拉住丁寿闪身躲入一条小巷。
丁寿满腹疑问,还未得及说,便见一行十几个人匆匆由二人方才立定之处经过。
丁寿见这些人个个头戴竹笠,下盘沉稳,步伐有力,竟都是练家子。
「白兄,什么来路?」
「蜀中唐门。」白少川轻声道,「丁兄,恕在下不能奉陪,你且自回东厂吧。」
白影闪了几闪,便没入小巷胡同之内。
就我一个了,丁寿左顾右盼,穷极无聊,鞋尖挑起一枚石子,向巷子里面几个堆在一起的竹筐踢去。
竹筐四散,一声娇呼。
第十八章 子夜惊魂
一声惊呼,一个小丫头从竹筐中滚了出来。
丁寿凑上前,见那丫头十四五岁年纪,挽着双丫髻,一身使女打扮,面上全是惊恐之色。
「你是谁啊,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小姑娘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了,你是小偷,偷人家东西了是不是?」丁寿逗弄之心大起,故意道。
小姑娘面无血色,只是连连摇头。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阵嘈杂的人声在巷子口响起。
「别说见到我。」许是巨大惊吓让小姑娘的话都利索起来。
小丫头快速的扶起一个竹筐罩在自己瘦弱的身躯上,往下一蹲,倒是藏得很严实。
一帮穿着黑色直裰家丁打扮的汉子冲进了小巷。
「这位官人,可曾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从这里经过?」领头的一个家丁道。
丁寿看了看周围,摇头道:「没有。」
几个人才要离去,丁寿又道:「经过的没有,蹲着的倒是有一个。」
说着话,丁寿掀开了旁边竹筐,显出了已经吓得半死的小姑娘。
「好你个小娘皮,竟躲到了这里,给我拿下。」领头的大喝一声,其余众人便要上前拿人。
丁寿伸手一拦,「几位欲要如何?」
领头倒还知道些礼数,施了一礼,道:「谢过官人了,这小丫头乃敝府逃奴,要抓回去向主人请罪。」
丁寿有些意外,原以为是一些抢男霸女的勾当,他闲来无事扮回英雄解闷,怎么就扯得逃奴上了,这可有些不好插手。
扭身见小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丁寿有些不落忍,尤其方才还是自己卖的人家。
「几位行个方便,容在下讨个人情,待敝人到贵主上面前请商,权算丁某买下这妮子,如何?」丁寿也知晓理亏,话中很是客气。
那家丁却冷笑一声,「我家主人乃是刑部主事陈大人,岂会在乎几个银钱,将这丫头扭送回府,狠狠炮制一番才是正理,奉劝这位官人还是不要惹祸上身吧。」
姥姥的,你是拿官来压我不成,丁寿心中恚怒,面上却是一副惶恐状,「原来贵上是在刑部任职,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家丁大咧咧地拱了拱手,随即手一挥,「带走。」
小丫头见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扑了过来,花容失色,抱住丁寿大腿,哭喊道:「官人救救奴婢,回去就活不成啦。」
领头家丁面色一变,「小娼妇,私自外逃不说,还敢污蔑主家,真真该死。」
抬手便要打。
忽觉手腕一痛,扭头看去,那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一手掐住了他的腕子,正在冷笑不已。
「贵府擅杀奴婢,这可不是小事。」
那家丁觉得手腕疼痛欲折,口中兀自硬气道:「奉劝尊驾少管闲事,我家老爷可是刑部的,即便到了法司,你也占不得便宜。」
「可巧,丁某就没打算到三法司解决。」丁寿随手一甩,将这人丢了出去。
那家丁在几人扶持下站起身来,才要命人上前报复,却见那嬉皮笑脸的小子手中多了一块腰牌。
「东厂!」几个家人倏然色变。
「这事东厂管了,几位还有何异议?」丁寿歪着脑袋看着几人。
几人互相看了看,领头的狠狠一跺脚,「走。」
一间布置典雅的花厅。
两名贵妇正在品茗闲聊。
坐在主位的妇人穿着一件海蓝百褶裙,一说话便满是笑意,「邓夫人,尊夫寿辰在即,这些日子来我就伤神该备什么寿礼,府上金山银海的,多的是奇珍异宝,细一琢磨什么都拿不出手去,真是头发都急白了几根。」
客座那位贵妇闻言笑道:「陈夫人客气了,外子不过一个生辰而已,何必多费心思。」笑容中却含了几分自衿得意。
「也是天公作美,前些日子偶得了一件东西,便请邓夫人品鉴一二。」陈夫人笑道,随即吩咐下人捧上一个四方锦盒。
陈夫人从锦盒内取出一个紫青色的敞口铜香炉,捧到邓夫人面前。
邓夫人入手只觉一沉,细看这香炉通体光素,宝光内含,敲了几下隐隐有珠玉之声,倒过炉身,只见底款写着「大明宣德年制」几个楷书。
「宣德炉?」邓夫人道。
「邓夫人好眼力。」陈夫人道。
「宣庙喜好香炉,宣德三年责令工部侍郎吴邦佐与工匠吕震用暹罗进贡的一批红铜,佐以数十种五金之英铸造而成。」
邓夫人把玩着手中香炉,继续道:「成器者一共三千件,除了少数赏给功臣勋戚外,其余皆藏在深宫,世间所传者多为赝品。」
陈夫人带着几分担忧道:「那这个……」
邓夫人将这香炉转了一圈,放在案几上,笑道:「家父蒙先皇厚恩,曾得赐一件,观来与此件相类,陈夫人这个应是真品。」
陈夫人忽然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将此物作个稀罕物,为尊夫贺寿,却忘了令尊也是宫中红人,这物件也是见惯了的,只好作为薄礼献纳,希贤伉俪莫要嫌弃。」
这番话既捧了自家,又不凸显这宣德炉的贵重,说得邓夫人心中熨帖。
「陈夫人如此言重,惜珠只好代外子谢过了。」
「还要谢过邓夫人保全了敝家面子。」陈夫人倒是自谦得很。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有客人在,成何体统。」陈夫人呵斥道。
「小玲那丫头被东厂的人劫走了。」家丁不敢抬头,低声道。
「什么,怎么和东厂扯上关系了?」陈夫人色变。
「陈夫人,可是惹了什么麻烦?」邓夫人上前道。
「没什么大事,府中一个丫鬟私逃了出去,命下人去追,结果被东厂的人插手了。」
邓夫人冷哼一声,「东厂这些番子手伸得好长,连人家府上逃奴也要管了。」
对着廊下喝了一声,「来人。」
「大小姐,卑职在。」一个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从廊下转出。
「去瞧瞧,东厂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再把陈府的那个逃奴带回来。」
东厂,丁寿所住跨院。
丁寿看着狼吞虎咽往嘴里刨食的小丫头,笑而不语,为她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小丫头没有接茶,突然缓过劲来,跪下连连叩头,「谢公子爷救命之恩。」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回去被杀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丁寿扶起小丫头,让她坐在木凳上慢慢说。
小丫头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还是定了定神,缓缓道来。
「奴婢叫小玲,是刑部主事陈良翰大人家的丫鬟,本是在前院洒扫丫头,前日突被调到后院,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婢。」
丁寿晓得大户人家的夫人贴身侍女都干些什么营生,主家办事时帮着扶肩推背,擦汗递水,若是大妇身子不便,少不得还要上去代打,自家大哥的小桃不就如此么。
「不赖啊,既不用做那些粗使活计,还有机会一步登天。」丁寿当即调侃道。
小玲连连摇头,「不是的,陈府后宅的侍女已经失踪几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人们都说府里有吃人的妖怪。」
「哦,陈良翰怎么说?」丁寿来了点兴趣。
「夫人说那几个丫鬟都是偷了府里的细软逃了,还说报官缉拿,老爷也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要逃?也偷了主家财物?」
小玲眼中突然出现惊恐欲绝之色,「有……有鬼……」
陈府后宅,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冷月清辉透过细格窗棂投洒在房间内。
里间陈良翰夫妇已然入睡,外间床榻上的小玲却抱着被子不敢入睡。
想着府里人的传言,小玲心中打鼓。
忽然一朵乌云遮住了天上明月,房间里倏忽暗了下来。
莫不是鬼差就要来了,小玲心中更加害怕,忽然想起儿时老人们的一个说法,鬼怪拿人都是有时辰的,若是误了时辰便不会再来,小丫头想着自己只要不让妖怪发现自己就是了。
于是小玲将枕头塞入被子里,装作还有人的样子,自己却躲到了床下。
三更梆响,小玲困意沉沉。
就在马上睡过去的时候,外边大风忽起,木叶乱响,隐隐有门窗被吹动的格格声。
小玲醒觉,大风已将乌云吹散,房内比适才亮了些。
小玲突然发现墙壁上映出一个细长的影子,缓缓向自己床榻边移来。
吓得小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影子越来越近,一身雪白,恍如阴间无常,长发垂面,不见真容。
小玲已然完全吓得呆住了,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白色影子在小玲榻前静立片刻,便扭身而去,去的方向是老爷夫人的卧房。
小玲想大喊向老爷示警,却害怕将鬼怪再招惹过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白影慢慢走到卧房门前。
白影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让小玲觉得过了一年般长久。
白影终于走到卧房门前,却突然立住了身子,小玲猛然发现白影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反衬下熠熠生辉,寒气逼人。
「它发现我了!」小玲心都被吓得停止跳动。
白色鬼影缓缓扭过了头来,透过散开的长发,小玲终于看见了「鬼影」的真正面容……
第十九章 锦衣缇帅
「是夫人!那个鬼影是夫人!」
小玲美丽的眼睛瞪得巨大,透着无限恐惧。
「我从床下爬出来,发现被子上被戳了好几个洞,再继续呆下去早晚会死,就趁夜逃了出来……」
丁寿陷入沉思,照这小丫头的说法,怕是陈府其他丫鬟也遭不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人一直在陈府之内。
「四铛头……」屋外有名番子施礼请示。
「何事?」
「锦衣卫来了一名副千户,说是关于刑部陈良翰府上的一名丫鬟的事,督公请您过去一趟。」
小丫头听了又一副慌乱之色。
丁寿安慰道:「莫怕,一切有我。」
带了小丫头,丁寿来至东厂大堂。
堂上丘聚与谷大用二人在座,刘瑾斜靠在高背官帽椅上轻轻啜茶,堂下则立着一名身姿魁梧的锦衣卫。
「属下拜见督公。」丁寿上前施礼。
「嗯,好。」刘瑾点了点头,看看丁寿身后怯生生的小玲一眼,「这小丫头可是陈良翰府上逃出来的?」
「是。」丁寿点头。
那个锦衣卫来了精神,「刘公公,事情一切已经明了,想必是东厂的兄弟与陈府家人闹出些误会,便将这婢子交给下官带回,大家冰释前嫌可好。」
刘瑾不答,只是嗤笑了一声。
「张千户,就凭你这一张嘴,便想把人带走,怕是不妥吧。」谷大用依旧笑眯眯模样,慢条斯理道。
张彪方才也是心中打鼓,本以为只是哪个东厂番子不晓事闹出的动静,来至东厂知会一声也就完了,不想刘瑾一询问下面,只有新晋的四铛头从外面带回一个小丫鬟,张千户觉察这事有些不好办了。
幸好这个什么丁四铛头已然承认,张彪如今理直气壮,「谷公公,该女乃是陈府逃奴,张某奉命缉拿,东厂还要窝藏包庇不成。」
「逃奴自不会窝藏,不过若是首告,东厂也有侦缉百官之责。」丁寿接口道。
「什么首告?首告何人何事?」张彪一愣,脱口问道。
「张彪,我东厂的事有必要向锦衣卫交待么。」丘聚冷哼一声,三角眼中寒光闪闪。
张彪强咽下一口气,抱拳道:「几位,张某只是奉命而来,若是办砸了差事,怕是牟帅那里交待不过去。」
「这是东厂。」一直歪着的刘瑾坐正了身子,手托下巴笑道:「想用牟斌来压咱家?」
刘瑾笑容满面,张彪却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卑职不敢。」
刘瑾扫了一眼旁边的丘聚,丘聚会意,起身向张彪走来。
「丘公公……」
张彪话未说完,丘聚一把向他胸前抓来。
张彪伸臂格挡,丘聚手腕一沉,张彪只觉胸口一紧,已经被丘聚拎了起来。
「滚。」
丘聚一声呵斥,张彪已摔倒在堂下院中。
张彪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扶正衣冠,神情颇有些狼狈。
「卑职受教了,自会向牟帅禀明一切。」
丘聚又向前踏了一步,张彪连忙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督公,咱们这么驳了锦衣卫的面子,怕牟斌那里不会善罢甘休。」谷大用侧身问道。
刘瑾不置可否,看向了丁寿。
丁寿连忙上前,将小丫头的话转述了一遍。
刘瑾笼着袖子,一边听丁寿说话,一边打量着小玲的神色。
「知道了。」丁寿言罢,刘瑾点了点头。
「老丘,这妮子的话不像是假的,你带人去陈府勘查一番。」刘瑾又追了一句:「要快。」
「明白,不会给牟斌机会的。」丘聚点头。
刑部主事陈良翰府邸。
刚刚送走客人的女主人程氏,迎回了自家夫君陈良翰。
「那宣德炉可给牟惜珠看了?她可满意?」陈良翰进士出身,举手投足轩昂洒脱,自有一番气度。
「花费了那许多银钱才淘换到的,她岂能不满意。」程氏帮着夫君脱了官服,又帮着他换上便袍,服侍他在一张摇椅上躺下。
「妇人见识,不说她那夫君邓通财雄势大,对咱家下面买卖经营的好处,单是她那个锦衣卫指挥使的父亲,在内阁六部面前都能递得上话,随口一句就比为夫苦心钻营来得好处大。」
陈良翰看出妻子对那尊宣德炉的不舍,开解劝慰。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妾身头发长见识短好了吧。」
程氏举着一把团扇为丈夫扇风,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不,小玲那丫头被东厂的人带走了,牟惜珠便让锦衣卫出面要人。」
正闭目享受妻子团扇凉风的陈良翰猛的一激灵,坐起道:「怎么,小玲被东厂带走了。」
「是啊,不过有锦衣卫出面,谅那东厂也会给这个面子。」程氏不以为意。
「糊涂,如今不是先帝的时候了,刘瑾是今上伴当出身,怕是早憋着劲要和锦衣卫分个高下,若是借题发挥……」
程氏也慌了,「那便如何是好?」
「老爷,夫人,不好了……」一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陈良翰正没好气,起身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有东厂的番子来了,把住了大门。」下人面上带着惧色,东厂上门,怕是和半夜鬼叫门也差相仿佛。
陈良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摔倒,被妻子一手扶住。
「快,更衣待客。」陈良翰有气无力地说道。
「丘公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陈良翰面带笑意,伸臂延客,「请到厅堂奉茶。」
丘聚则面无表情,「陈主事不必客气,咱家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哦,不知何事?」陈良翰笑容尴尬。
「贵府上可有一个叫小玲的丫鬟?」丘聚道。
「倒是有的,本是前院洒扫丫鬟,下官见她伶俐乖巧,调到后宅侍奉,不想她竟偷了内子的一支金钗,逃之夭夭。」
「那丫头把你家夫人告了,说她弑杀奴婢未遂。」丘聚冷眼打量着陈良翰。
「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刁奴,诬陷主家,真,真是人心不古,天雷殛之。」
陈良翰狠狠诅咒道。
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落在丘聚眼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许是诬告吧,不过东厂既得了讯,说不得要走遍过场,得罪处还请陈主事海涵。」
「你,你们欲待如何?」陈良翰终于露出慌张模样。
「搜!」丘聚一挥手,一帮如狼似虎的番子涌入了陈府。
「丘聚,我乃朝廷命官,你敢擅入搜查,可知晓王法所在?」陈良翰高喝道。
「给咱家讲王法?」丘聚冷笑一声,朝天一拱手,「东厂奉钦命办差,责在侦缉百官不法……」
放下手斜睨了一眼陈良翰,丘聚道:「陈主事,你大得过天么?」
「你……」陈良翰无话可说。
正当陈良翰无言以对之时,忽听得府外一阵狂雷般的马蹄声,似有大批马队赶到,随即便是一阵人声嘈杂。
丘聚向身后扫了一眼。
背后两个戴尖帽的番子几步窜到府门前,开口喝问:「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地,两个倒霉蛋便忽地一下倒飞了回来。
丁寿闪身而出,在两人背心处一捺,消了二人身上暗劲,两个番子才安然落地。
丁寿定睛向府门前看去,只见大批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分成两队鱼贯而入,府门前立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右脸从额头到脸颊一条蚯蚓般伤疤使得面孔狰狞,腰间插着一双镔铁判官笔;另一个三十来岁,英气逼人,斜背着一对月牙护手钩。
料想这二位便是适才出手的人,丁寿正要问是何方神圣,丘聚已经踱步上前。
「呼延焘,齐元放,两位大驾都到了,想必牟帅虎威不远。」
两个汉子四目相投,侧身闪到两边,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五旬老者,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丘公公,老夫牟斌已然至此。」老者声若洪钟,神态威猛。
第二十章 打赌办案
陈府客厅。
东厂丘聚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相对而坐,呼延焘、齐元放与丁寿分别在二人身后立定。
主位空空,陈府主人陈良翰立在厅中对着二位尊神奉茶递水,小心伺候。
「牟帅来得好快。」丘聚道。
「数万锦衣儿郎不能白拿俸禄,东厂耳聪目明,老夫岂敢人后。」牟斌低垂眼帘,漫不经心。
丘聚一指堂前的陈良翰,「刑部的官,他闵朝瑛都不凑这个热闹,牟大人未免太上心了吧。」
「事涉刑部,闵部堂自当避嫌。」牟斌扫了一眼陈良翰。
「说得好,风闻牟帅千金与陈府夫人私交甚笃,尊驾可要避嫌?」
牟斌捻须微笑:「丘公公此言差矣,小女与人交好与老夫何关,锦衣卫奉皇命办差,光明磊落;牟斌为国执法,此心无愧。」
「这么说,牟帅打定主意阻挠东厂办案了。」丘聚沉声道。
「此言又差,东厂办案也是皇封差遣,老夫岂会干涉……」牟斌笑答。
「牟大人……」陈良翰慌了,连忙出言。
牟斌摆手止住陈良翰的话头,「不过陈主事毕竟朝廷命官,官居六品,东厂这样大张旗鼓进府搜寻,官声有碍,若是有些收获也就罢了,万一……」
牟斌话锋一转,阴声道:「万一两手空空,少不得要受反坐之责。」
丘聚静默,紧绷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丝笑意,「寿哥儿……」
后面的丁寿躬身道:「属下在。」
「牟大人的话你都听明白了,若是查不出什么,咱家少不得要将哥子你交给锦衣卫治罪。」丘聚半真半假道:「你可想好了,还查不查?」
尼玛,老小子是想让二爷顶缸,丁寿心中咒骂,有心不沾这祸水,再瞧那几个锦衣卫与陈良翰面上得意之色,把心一横,干了,这时候一怂,以后在东厂也没法混了。
「禀公公,东厂既然皇命在身,又岂能惧祸自保,查!」
丘聚似乎也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好,带人去搜吧。」
「慢着。」牟斌端起青花盖碗,轻轻啜了一口茶,「丘公公,咱们都是琐务缠身的,也不好一直在陈主事府上耽搁,总要有个时限才好。」
「一个时辰。」丁寿咬牙道。
陈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丁寿打赌办差,自不会关照手下人留分寸,这帮番子发起疯来,恨不得将陈府掀个底儿朝天。
丁寿带了一队人直奔后宅,边走边吩咐道:「细细地搜,看看有没有地道暗室,何处有新土翻检的痕迹,总之一草一木都不要放过。」
番子们轰然领命,四散而去。
丁寿仔细打量陈府后院,回廊曲折环绕,庭院楼阁布置典雅,池塘假山逸趣横生,看来陈良翰家底颇丰。
丁寿四处打量一番,便进了陈良翰所住院落,见一贵妇人已在立在院内。
「妾身程氏见过大人。」妇人道了个福礼。
「芳驾可是陈夫人?」丁寿连忙还礼。
妇人点头。
丁寿又施了一礼,「夫人乃敕命安人,在下不过东厂走卒,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程氏忙道:「大人乃奉命办差,何谈私礼,请入内奉茶。」
丁寿见这妇人仪态端庄,姿容秀丽,举止间颇有礼节,暗道自己不会真被小玲那丫头给骗了吧。
房内正堂挂了一副中堂山水,正中是一张围屏罗汉榻,两侧小几上摆着一对官窑瓷瓶,堂下有四把花梨木的官帽椅子分列两边,脚下则是一水儿的一尺见方的水磨青砖。
程氏请丁寿入座,茶点上过之后,开言道:「丁大人来此可是因小玲那丫头的缘故?」
丁寿称是。
「唉,那丫头模样可爱,人也伶俐,不过是一根金钗,若是讨赏,给她便是,主仆一场,何苦伤了情分。」程氏一副痛心疾首。
「在下有一言,夫人可否作答?」丁寿探询道。
「大人请讲。」
「听闻府上以前已失踪过几个婢女,可是实情?」
「说来惭愧,妾身治家不力,府内下人多有手脚不干净的,见了后宅一些细软首饰,见财起意,卷款私逃是常有的。」程氏面带自责。
「可有报官?」丁寿小心观察妇人神色。
「往哪儿报啊,拙夫就在刑部行走,平时又是个爱面子的,忧心张扬出去,惹得同僚耻笑,便认了这霉头,谁料却给了别有用心人以口实。」程氏喟然长吁,颇有无奈。
丁寿看了半天,没瞧出什么不妥之处,抱着一分希望,道:「恕在下唐突,可否察看下夫人卧房。」
「这个……」程氏面露难色,无奈点了点头,「清者自清,大人请便。」
丁寿举步由堂前明间进了次间,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梳妆台立在右首,银镜明亮耀眼,想来这是程氏的梳妆之处。
左首隔窗下摆着一张竹榻,这应是小玲这侍婢所睡的,榻上干干净净,并无寝具。
榻前正对着一扇朱漆小门,想必是陈氏夫妇的卧室,丁寿犹豫了下,扭身道:「夫人请。」
程氏莞尔,「大人公务在身,不必顾忌。」
「得罪了。」丁寿告罪一声,推门而入。
里间卧房内摆放着一张榉木雕花的拔步凉床,立柱上挂着粉色纱幔,床前矮几上一尊三足熏香炉烟雾袅袅,如雾如障。
这两口子倒挺会玩情调,丁寿腹诽四顾,墙四面是新粉刷的白壁,墙角摆放着三个朱漆黑边的杉木衣箱。
丁寿疑窦丛生,走了过去。
三个衣箱上都上着锁,且有图纹雕字,第一个衣箱上书的是韩愈的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丁寿点了点头,再看第二个,「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有意思,第三个衣箱上刻的是首五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尊夫不愧是进士出身,书香门第,这起居坐卧,处处离不开文人墨韵啊。」
丁寿对着身后的程氏笑道。
「大人说笑,这几个衣箱都是外子订做的,他身上那股迂腐酸气,便是妾身也常受不得呢。」程氏掩唇轻笑。
「打开瞧瞧。」丁寿一指衣箱。
「什么?」程氏错愕。
「打开箱子。」丁寿一本正经重复一遍。
「这里尽是女子私密之物,大人怕是观之不妥。」程氏有些抗拒。
「丁某前程都压了进去,还有什么不妥的。」丁寿歪头示意,「打开,别等丁某用强。」
第二十一章箱内藏尸
陈良翰卧室。
程氏面色发白,丁寿步步紧逼。
「打开。」丁寿成竹在胸。
程氏不情不愿地取出钥匙,将几个箱子上的锁都去了,冷声道:「自己看吧。」
丁寿上前,啪、啪、啪,将三个箱盖全都挑开,然后傻了眼睛。
这肚兜全用细线,该是苏绣,那条大红亵裤应是潞绸的,啧啧,这件霞影轻纱若是披在身上若隐若现,欲遮还露,那是怎样一副光景,咳,想哪儿去了。
丁寿神色讪讪地深施一礼,「在下唐突,夫人见谅。」
程氏冷哼一声,再无方才客气。
「寿哥儿,时辰快到了,你这里如何了?」外间响起丘聚等人的声音。
「老爷……」程氏掩面奔了出去。
陈良翰见自家夫人哭着从里间卧室奔了出来,后面跟出的丁寿脸色尴尬,当时便变了脸色。
「姓丁的,你可是对我夫人行非礼之事?」
天可怜见,我这回可真的什么都没干,丁寿连忙上前解释。
陈良翰听后虽然依旧忿忿,终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安慰妻子。
「好了夫人,丁铛头也是公事公办,情有可原,莫再哭了。」
查案讨个没趣,丁寿也是窝火,对着门外喝问道:「搜到什么了没有?」
「禀四铛头,一无所获。」戌颗领班「恶豺」石雄进屋奏报。
「查得可仔细了?」丁寿还不死心。
「假山石每块石头都敲过了。」石雄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没有机关隐藏。」
「便是池塘也安排人手下去摸了一遍,结果……」石雄摇了摇头,又用力揉了揉鼻子。
这下算是把自己玩进去了,丁寿顿时头大。
「时候差不多了,丘公公是现在便把人交给老夫,还是再找找看?」牟斌负手望天,悠悠说道。
丘聚面色也不好看,看向丁寿,「寿哥儿,你怎么说?」
「牟大人,下官有话要说。」陈良翰突然道,「今日东厂来人虽说给敝府带来些惊扰,但究其因果还是敝府逃奴所起,下官治家不严,有此横祸,也是该有此劫。」
见陈良翰揽过在身,几人都有些意外。
陈良翰继续道:「从今以后,下官当闭门自省,严整家风,实实不敢委过于人,也请牟大人法外施恩,放过丁铛头一行。」
牟斌先是诧异,随即微笑点头,带着几分赞赏之色,「得理却知恕人,难得。」
转对丘聚道:「丘公公,你看……」
丘聚没好气地将下巴一指丁寿,「问他。」
「阿嚏!」石雄一个惊天喷嚏打出,近在咫尺的丁寿先受其殃,结结实实洗了一把脸。
「对不住,四铛头。」石雄连忙过来用袖子擦拭。
「滚。」丁寿推开石雄,看着厅内诸人都在看着自己,二爷只觉脸上发烧,团团一揖,「今日在下失礼了。」
丘聚冷哼一声,「走。」当先出门而去。
丁寿悻悻地跟在后面,石雄涎着脸又凑了过来,「四铛头,方才属下真不是有心的。」
丁寿懒得说话,用鼻子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回答。
石雄继续喋喋不休道:「鬼知道姓陈的屋子里用的什么熏香,又香又臭的,差点没把属下这鼻子废了……」
「等一下。」丁寿立住身子,「你方才说什么?」
「差点把属下鼻子废了……」石雄错愕,还是重复了一句。
「还有一句!」丁寿急声道。
「又香又臭的,鬼知道什么熏香。」
丁寿狠狠一跺脚,「就觉得哪里不对,丘公公,等一等。」
「你还要干什么,可是觉得咱家今日脸丢的还不够?」丘聚瞪着丁寿,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此时若走了,东厂的脸可就真的丢了。」丁寿道。
面对去而复返的东厂众人,即便自诩喜怒不形于色的牟斌也带了几分怒气。
「丘聚,凡事要有分寸,不要欺人太甚。」
「大明律法之前,有何分寸可讲,离一个时辰还有片刻,若是仍无所获,丁某甘心领罪。」丁寿踏前一步道。
「牟帅,你听清了吧,前言仍然作数。」丘聚自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吩咐道:「干活吧。」
丁寿径直奔向里间卧室,陈氏夫妇随后紧随。
再度扫视一圈,丁寿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陈主事平日很是俭朴啊,这卧室内也不见几个贵重家私。」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陈良翰此时也前恭后倨,不复方才客气,「怎么,节俭度日也是罪过?」
「当然不是,不过和外间陈设,以及贵府格局比起来,觉得有些表里不一罢了。」丁寿笑答。
「这几口箱子据陈夫人说,是阁下订做的。」丁寿踱到衣箱前。
「不错。」陈良翰点头。
「秋天的呢?」丁寿突然问道。
「什么秋天?」陈良翰一怔,程氏脸色有些苍白。
「第一口箱子上写的是韩昌黎的《早春》,第二口箱子写的是陆放翁的《初夏》,最后一口记的是柳柳州的《江雪》,咏秋的那口箱子去了哪里?」丁寿一边用脚踢箱子一边说道。
「哪里有什么秋天,陈某当初只做了三口箱子。」陈良翰强自镇静。
「原来如此。」丁寿点头认可,又转身走到拔步床前。
「府上这熏香别致得很,不知出自何处高人之手,有何妙用。」丁寿举起香炉问道。
陈氏夫妇二人神色更加紧张,陈良翰期期艾艾道:「此乃显应寺主持所制的驱虫香,入夏之后,蝇虫渐多,用此香可少些烦扰。」
「哦,丁某夜间也不堪蝇虫所扰,厚颜请讨,不知陈主事可否割爱?」
陈良翰稍稍平复了下,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改日便命人将香送到贵处。」
「不必麻烦了,这个就好。」丁寿招手唤过一个番子,将香递给他,「给我拿回去。」
番子领命出屋,陈良翰连忙阻止,「丁铛头,这是何意?」
「没意思,来人,给这个屋子透透风。」丁寿道。
「是。」几名番子上前开窗,陈良翰左阻右拦,如何挡得住。
浓浓的香烟逐渐散去,屋子里也明亮起来。
「苍蝇,这么多的苍蝇。」几个番子惊叫道。
只见拔步床顶端纱幔上,蛰伏着许许多多的苍蝇。
「都别动,散开。」丁寿喝道,转首笑道:「贵府养的活物很别致。」
陈氏夫妇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屋内的熏香气越来越淡,石雄再度抽了抽鼻子,「四铛头,味道不对。」
不用他说,连丁寿都闻到屋子里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香气散尽,那些苍蝇都活跃了起来,嗡地一下飞起,声势吓得几个番子都退了一步,连连挥手驱赶。
那些苍蝇也无意与人纠缠,不一会儿便转向床下聚集飞去。
丁寿似笑非笑地看了夫妇二人一眼,喝令道:「把床移开。」
「不要。」程氏一声哀鸣,晕了过去。
陈良翰紧紧揽住妻子软倒的身子,近乎哀求道:「丁铛头,给我夫妇一条活路吧,陈某愿倾家相报。」
「晚了,这话去跟府上的冤魂去说吧。」丁寿神色冰冷。
这张拔步床比想象的要轻,两个番子用力推搡,便移了开去。
「四铛头,这下面有古怪。」番子叫道。
丁寿过去一看,床下的数块青砖接缝并不严密,有松动之象,示意左右,「往下挖。」
几个番子掀起青砖,以刀做锨,向下掘去。
不过挖了尺余,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越来越浓,连正间的丘聚与牟斌都惊动了。
「挖到了。」挖土的番子叫道。
「抬上来。」丁寿兴奋喊道,二爷这波稳了。
一个杉木衣箱被抬了出来,形制与那三个一模一样,丁寿上前抹去浮土,见箱子外面镂刻着一首七绝: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杜樊川的《秋夕》!」丁寿得意忘形,随即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顺手打开了箱子……
第二十二章 东厂定计
陈府后宅。
所有门窗俱已洞开,但那股腐臭味道仍挥之不去。
已经吐得小脸蜡黄的丁寿神色萎靡,靠在椅子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氏夫妇瘫坐在地,程氏昏昏沉沉靠在丈夫肩头,陈良翰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丘聚此时兴致颇高,欣赏着面罩寒霜的锦衣卫指挥使在来回踱圈子。
一杯凉茶泼在了陈氏夫妇面上,牟斌威严的声音响起,「尔等还作何解释?」
「下……下官……,」陈良翰话已说不全。
「人是我杀的,与我家老爷无关。」程氏被泼水之后,整个人仿佛都清醒起来。
「这些小狐狸精整日做些小伏低,在夫君面前卖弄风情,都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程氏状若疯癫,不复端庄婉约。
「牟大人,丘公公,拙荆癫症缠身,她的话做不得数的,请二位明鉴。」
陈良翰还记得为妻子开脱。
「疯不疯不是由你定的,牟大人,罪证确凿,咱家把人带走了。」丘聚起身道。
「慢着。」牟斌沉声道。
丘聚有些意外,「怎么,牟帅还要为他二人开脱?」
牟斌摇摇头,「此等恶徒还有什么开脱的,押回北镇抚司受审。」
丘聚怒了,「这是东厂的案子,你想呛行!」
「丘公公,东厂有侦查缉拿之权,我锦衣卫也有刑讯羁押之责,便是让你把人带回去,不还是要将人犯转到北司么,老夫既在此,又何必多费一番周折。」
「难道咱家不能把人交付法司?」丘聚提高声音,又尖又利。
牟斌仍旧语气平静,「刑部涉案,自当避嫌;戴都堂老弱多病,就为他免些麻烦,人犯由我锦衣卫带走,拷讯得实,自会交付上议,这话便是到了内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丘公公以为然否?」
丘聚面上一阵青白之色交替,忽地冷笑一声,「咱家晓得牟帅在几位阁老前的面子,不讨这个没趣了,牟帅请便。」
「谢丘公公成全了。」牟斌点头,出门之际,又道:「那个唤小玲的丫头,既是原告,便请一并送来吧。」
丁寿有气无力道:「丘公公……」
丘聚抬手止住丁寿话头,「那是自然,牟帅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咱家有什么不放心的,连那箱子尸块,一起送到府上去。」
「呕——」丁二爷又想起了方才近距离看到的那堆东西,胃里一阵翻滚。
东厂大堂。
丘聚已经连摔了八个茶碗,还是不解气。
「老丘,咱们受牟老儿的排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谷大用在一旁开解。
「别拦,让他砸。」刘瑾轻揉紧攒的眉心,「看能不能这样把牟斌砸死。」
话这样说,丘聚倒不好再发作,气呼呼地坐到了椅子上。
「督公,牟斌把人证物证都带走了,会不会湮灭证据,杀人灭口?」丁寿有些担心。
「牟斌若连这点公正都做不到,弘治爷就不会让他执掌卫事这许多年。」
刘瑾将身子靠后,随意道。
「那咱们就一直由着他压咱们一头?」丘聚气道。
「这么长时间都忍了,还在乎这一天半天的。」刘瑾意兴阑珊,「牟斌出手大方,又时时随着内阁的调子,动他没那么容易。」
「他家里怕是有麻烦了。」
清朗的话音才落,白少川步入大堂,向刘瑾等人施礼。
「小川,这话怎么说?」谷大用圆脸上的小眼睛都睁大了。
「属下尾随唐门中人,终于知晓了这些江湖中人到京城的目的。」
「哦?」刘瑾来了兴趣,「什么目的,打的可是宫里的主意?」
「没有,不过确与内廷有些关系。」白少川道。
「属下抓了几个落单的唐门弟子,据他们说是江湖传闻记载绝世武功的日月精魄出现在邓通府,他们是为此而来。」
「日月精魄,可是太皇太后当年赐给牟斌之女牟惜珠的一对陪嫁玉珏?」
谷大用道。
就是那个,咱家的内官监管着内承运库,这东西还是从这边登记造册出去的。
「刘瑾道:」分则为珏,合则为璧,还镂刻八字小篆「日精月魄,天作之合」。
「那玩意本是蒙元宫里的宝贝,后来散落民间,前些年有人呈送大内,牟惜珠自幼常随着牟斌进宫,深得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喜爱,她大婚时就把这玩意送了给她,原本求个好彩头,不过听说牟家丫头常做河东狮吼,邓通几年来苦不堪言,哈哈……」
谷大用没理会这个八卦,「那所谓的绝世武功——?」
「里面隐藏的武功倒是不错,据说是当年蒙元宫里供养的密宗高僧所创,日珏中记载武功,月珏中记有人体经络及医术,可这就是一个坑人的陷阱,里面武功有很大隐患,不练还好,一旦修炼就不能停止,日夜受其反噬之苦,苟延残喘而已。」刘瑾不屑道。
「江湖中人就不知道么?」丁寿好奇道。
「那帮猪脑子知道个屁,江湖中以讹传讹的事多了,有几个人真看到过日月精魄,得到后又能看出其中利害的又有几个。」刘瑾状极不屑。
「督公说的是,属下在探查唐门之时,还偶然发现了青城派与天幽帮的踪迹。」
白少川附和道。
丁寿听闻天幽帮心中一动,那边刘瑾道:「天幽帮?耳闻这是北地一个大帮派,怎么他们也把手伸到京城里了?」
「应该没有,不过近几年天幽帮声势迅猛,既然巴蜀武林都得了风声,想必司马潇也想趟一趟浑水。」
「以武犯禁的一帮杂碎。」刘瑾啐了一声,又道:「小川,既然已经知道鱼儿的根底了,准备收网吧,别让他们闹出太大动静,惊了圣驾。」
「丁寿斗胆请督公暂缓。」
「你还有什么事?」
「不知道丢失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
刘瑾等三名内侍相视一笑,「你小子的意思咱家明白,不过这点小事动不了牟斌,最多是丢卒保车,折了他的女婿,落个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不知朝中诸公是否和这位牟大人是君子之交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了邓通的财力疏通,朝中这些墙头草还会竭力帮衬牟斌么,想到此刘瑾很快就做出答案,「小川,你说过唐门和青城不太对付。」
「是,虽同在巴蜀但彼此早有芥蒂,当年阴山之战唐门家主唐绝与青城掌门玉灵真人俱都身陨,可后来收敛时却独独少了唐绝的尸身,唐门指责是先行前往收尸的青城派毁尸泄愤,青城派则说唐门血口喷人,两家水火不容,若是得到对方入京的消息,怕是早就动起手来。」
刘瑾霍然起身,「咱家马上进宫,奏请陛下与宫中贵人到西山碧云寺为大行皇帝祈福,牟斌有警跸之责,一同前往,咱家走后小川把两家行踪透露出去,把水搅浑,咱们静观其变。」
第二十三章 蜀中恩怨
深夜,锦衣卫指挥牟斌府。
书房,烛火通明。
「爹,您要怎么处置陈氏夫妇?」牟惜珠为牟斌捧上一杯茶,小心问道。
「该杀的杀,该判的判,还能如何处置。」牟斌冷哼一声。
「难道不能通融一二,您老晓得女儿与他家的关系……」牟惜珠两条细长的黛眉轻轻攒到了一起,有心为二人说情。
「依法而断,有何通融。」牟斌沉声喝道,「还有你,平日结交人物也该小心些,不是趋炎附势便是阴险奸恶之徒,哪日被牵连了还不自知。」
「他们脸上又没刻字,女儿哪知道其秉性?」牟惜珠平日被宠坏了,当即争辩。
「既无识人之明,便老实在家相夫教子。」牟斌拍案怒斥。
牟惜珠鼻子一酸,将脸扭到一边,嗫喏道:「我倒是想,却哪儿有子可教?
」
看女儿的样子,牟斌也觉语气重了,放缓语气道:「惜珠,你性子太硬,邓通为人老实,整日见了你如老鼠见猫,如何琴瑟合鸣,老夫哪一日才得抱上外孙?
」
「爹——」老父拿闺房之事打趣,牟惜珠不由大发娇嗔,破涕为笑。
看着自家女儿毫无心机的小儿女态,牟斌也不知该忧该喜,「不是为父说你,交朋友上,你真该向你家夫君学学。」
「爹既然如此看好他,平日怎还老板着脸,吓得他在您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牟惜珠打趣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父执掌卫事多年,不知多少人暗中觊觎,若不摆出一番强硬之态,岂能震慑群小。」
牟斌喟然叹道:「面具带的久了,便成了真的,人前人后再也摘不下了。
」
牟惜珠自记事起,从未见父亲有迟暮之叹,不觉忧心忡忡,「爹,可是朝中有了变故?」
看着女儿悒悒之态,牟斌笑道:「无妨,几十年风雨沉浮,老夫都可化险为夷,些许小波折,能奈我何。」
朱唇轻勾,牟惜珠也是坚定道:「就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算计您,就让他尝尝北镇抚司四十八套大刑的厉害。」
看着心思单纯的自家女儿,牟斌心中怅然,「傻丫头,爹担心的是你啊…
…」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浩浩荡荡的卤薄仪仗队伍出城西去,东厂众人的计划也渐次展开。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处大酒楼内,人声喧哗,酒酣耳热,生意兴隆。
七八个戴着竹笠的青衣人步入酒楼,早有伙计迎了上来。
「对不住,几位爷,座满了,几位还请移驾别处。」店伙计满是歉意,连称得罪。
领头的是一个白净面皮的年轻人,二十来岁年纪,一副桀骜之色,不搭理伙计言语,扫视了大堂一眼,便自顾向一处走了过去。
「诶,这位爷……」小二话没说完,便被年轻人身后随从一把推开,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伙计没敢多话。
一张方桌,四名道士,每个人身前都横亘着一把长剑。
「当道士的不在观里清修,却跑来喝酒吃肉,这是哪家的野道士。」青年立在桌前,口含讥讽。
一名身材魁梧的道士一拍桌案,喝道:「道爷便是娶妻生子,也轮不到你这唐门的小崽子来管。」
青年不动声色,对身后随从笑道:「听见没有,这位辛烈辛道长自称娶妻生子,大家做个见证,改日咱们到青城山也好向穆道长求教一二。」
「你……」辛烈欲待拔剑,却被身旁一三绺黑须的道士拉住了。
黑须道士对面一位矮壮敦实的道士冷笑一声,「唐松,这里不是唐家堡,我们师兄弟也不是你家长辈,把你当个宝贝似的宠着,说话小心些。」
「齐守城,你龟儿占少爷便宜!」唐松剑眉倒竖,双手不自觉按向腰间。
坐在上首的道士一脸稳重之色,此时开口道:「唐二公子,如此兴师动众,该不会只是寻我等吵架吧。」
「哼,自然不是。」唐松神色极端无礼,傲慢说道:「告诉你们一声,京师的水很深,还是早回青城山修身养性要紧,别没得到宝贝,反丢了性命。」
「赤火剑」辛烈脾气最为暴躁,闻言又要动手,还是被身旁的「黑水剑」洪涛紧紧按住。
坐在上首的「白金剑」刘铎笑了笑,「这话是二公子的意思,还是唐四先生的?」
唐松色变,「你们知晓四叔也来了!」
自感失态,唐松又傲然地一扬下巴,「话是谁说的有什么分别?」
「若是唐知节的话,只能说这老儿越活越回去了,若是你二公子说的……
」「黄土剑」齐守城嗤笑一声,「道爷权作放屁!」
「格老子的!」唐松一双手伸入腰间皮囊。
不约而同,青城四剑将手按上了剑柄。
「且慢。」一道人影由店外疾冲而入,店内客人众多,却连人影衣袂都未沾上一片。
「后生孟浪,唐知节代他向几位道长致歉。」来人四旬上下年纪,白面黑须,仪表不凡。
刘铎等人起身稽首,「唐四先生客气,贫道等有理了。」
「四叔……」唐松对两方言和极是不忿。
「住嘴。」唐知节轻斥一声,转首笑道:「敢问四位道长不在仙山修行,踏足红尘来至京师,有何贵干啊?」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难不成只有你唐门可来么。」齐守城不阴不阳地说道。
唐知节不怒反笑,「唐某岂敢如此霸道,只想知道几位来意是否与我等相同。
」
「那是当……」辛烈脱口道。
刘铎出言打断,「世间万事,来即有,去即无,何谈异同。」
「刘道长高论,唐某受教,告辞。」唐知节施礼告退,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四叔,怎么不教训那几个牛鼻子?」唐松追上唐知节,急声问道。
「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唐门暗器,必然波及无辜,你当朝廷豢养的鹰犬全是酒囊饭袋么。」唐知节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侄子。
「那咱们今夜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他们。」唐松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唐知节突然止步,回身盯着唐松,冷声道:「真要灭了青城,还轮得到你,几位长老早就动手了。」
看着四叔真的发火,唐松有些惴惴,小声道:「那为何还留着他们碍眼?
」
「青城派和咱们斗了这许多年,固然是因这些牛鼻子手下有些真功夫,更重要的是九大门派盘根错节,利益纠葛纷繁驳杂,唐门阴山之后一向独善其身,可没有青城派的交游广阔,平日小打小闹还作罢了,若是做得太过,少不得激起武林的敌忾之心……」
「那咱们就由着这几个臭道士添麻烦?」唐松感觉有些委屈。
「九大门派也不是一条心,再拉上一个也就是了。」唐知节得意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松儿,你马上持此信赶赴华山。」
唐松迟疑道:「四叔,如此岂不是好处也要分润给华山派?」
「好处?」唐知节噗嗤一乐,「他们怕是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