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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冬牧场的白雪,春牧场的野花,夏牧场的草海,秋牧场的奶茶,奶茶香了,会被谁喝下?
生生不息啊,万物成长。
春天出生的小马驹,已经又高又壮,萨乌尔草原的小公主,从月牙儿长成了圆月亮。
15岁那年,转场路过了你的毡房,从此再也不能忘,不能忘。
我弹着冬不拉,我跳着黑走马,我歌声清扬呀,我歌声嘹亮。
我在这里痴痴的守着你的毡房,阿依苏露,我最爱的人啊,你愿不愿做尔肯的新娘?」
这是牧场里最俊俏的尔肯大哥在唱歌,他的歌声被牧民们称赞可以唱透每个春秋,他歌中所吟唱的萨乌尔草原的月亮,指的就是我。我叫阿依苏露,从十岁起,就被传唱为萨乌尔山脚下最美的明珠。
尔肯大哥在毡房外已经第三天了,我无奈的带起耳机,继续听我的英语新概念。
尔肯大哥终于走了,萨乌尔草原人的规矩,在姑娘的毡房前等待三天,毡房门没有为他打开,那姑娘就永远和他没有缘分了。我悄悄看着尔肯大哥的背影,有些难过,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我也真的没办法喜欢他。
这是我十六岁那年的暑假,从我满16岁的时候,求亲的马匹就把阿爸毡房前的草地踩成了泥滩。这天,尔肯大哥走了,但是最庞大的求亲马队又来了,阿爸的老朋友的巴图尔大叔,从一百多公里远的哈巴河县风尘仆仆而来。
巴图尔大叔当众宣布,只要我同意嫁给他儿子,他带来的18匹骏马全部留下,他儿子还会再赶来200只羊给我做聘礼。
牧场的哈萨克老人们都很羡慕,说吐尔汗生了个好女儿,直接从穷人变成了小巴依。
可是我坚定的拒绝了。
我对阿爸说,我不要去巴图尔家里放羊挤奶洗衣服,我要去牧场外面很远的地方学知识,我将来会给他比18匹骏马和200只羊更好的东西,我不是牧民家养的小绵羊,我要做能飞过阿尔泰山的小红隼。
我坚信比利姆哥哥会帮我做到,那个在我12岁时,来到吉木乃草原,带走我所有心思的汉家男人。
(1)相识
那是我5年级的暑假,那一天早上,若尔巴鲁思哥哥冲进了毡房,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很了不起的汉人,要带到家里做客。
我有些好奇,哥哥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跟着阿爸牧羊去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汉人很了不起。若尔巴鲁思哥哥说,他很能喝酒,我呸了他一声,说你又要带酒鬼回家吃手抓肉了。
哥哥笑着说,他从广州过来,从中国的最东南,来到最西北,只为了替他死去的女朋友看一眼木斯岛冰山,你说他是不是很了不起。我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哥哥哈哈大笑着策马跑了出去。
我禁不住的想,真的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哈萨克人最喜欢交这样的朋友了。
然后……然后……这个汉人,会不会就是阿妈说的,那个安拉找来做我的新郎的男人呢。
一星期之前,我来了第一次月事,鲜血浸透了我的衬裤,印湿了我的皮袍子,我害怕的抱着阿妈大哭。阿妈笑着安慰我,说我长大了,可以嫁人了。阿妈煮了一小盆开水,晾温了给我擦洗下身,她认真的对我说,安拉会安排一个最好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那年,她在转场时,追赶那些受惊走散的羊,然后遇到了阿爸。
我坐在小毡房里面,静静的看下学期六年级的课本,心里却在想,那个汉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和草原上骑马的牧羊人差别很大吧?在学校电视上看到的汉家男人,全都是脸白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瘦瘦的,带着眼镜,这个汉人会是什么样呢?
感觉没有过多久,就听到了若尔巴鲁思的呼喊和急促的马蹄声。吉木乃县城来回只用了这么短时间,他们一定是骑着快马来回的,这个汉人居然能骑快马?
我好奇的钻出毡房来看,若尔巴鲁思哥哥已经到了,那个汉人被落在了一百米外。
阿爸和阿妈也出来迎接了,那个汉人背上背了一个好大的包,跑到近处勒住了马,然后翻身下来。我看见他一个跟头就摔在了草地上,然后吃力的往起爬,起来一半,又砰的摔倒了,我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阿爸说了我一句,赶紧走过去扶那个客人,我也凑过去看,阿爸扶起他,拉开他的裤管,我看见小腿上磨出来的一大片淤红,哈哈,汉人居然敢不穿马靴骑快马,吃到苦头了吧,两个小时之后这种红色就会变成淤青,一碰就疼的像针扎,到时候一定悄悄去踢两脚。
若尔巴鲁斯哥哥介绍说,这个汉人朋友名字叫邢路,能喝烈酒,能骑快马,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东西,很了不起。然后又介绍阿爸阿妈给他认识。
邢路躬身行礼,哇,他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他一点都没有汉人文静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乱乱的T恤和运动裤,而且,好高好壮的样子,比阿爸要高出半个头呢。
阿爸把邢路拉进毡房,盘腿坐在地上给他介绍,说大儿子叫若尔巴鲁思,名字是哈萨克语猛虎的意思。二儿子叫阿扎马特,是健康的意思,正在两百公里远的夏季牧场放牧。然后指了我一下,说这是我的小女儿,叫阿依苏露。阿爸真的很气人,我的名字是兄妹三人里最好听的,意思是像月亮一样美丽,结果阿爸说到我这里就跳过去了。
邢路正起上身冲我们点头,然后从那个大登山包里拿出几瓶酒,说在县里买的,是他家乡的酒,代表一点心意。阿爸收下来,说今天先喝我们的酒,明天再喝他的酒。最烦他们喝酒了,每次喝完醉醺醺的躺那就睡,东西都要我和阿妈去收拾。
我刚才听到大哥说邢路读过大学,好奇的问是哪所学校,邢路说是人大。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哥哥看我掩着嘴很羡慕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很好的学校,我点头说是非常非常好的学校。
我有些奇怪,邢路是人大毕业的,那一定是很有学问的人了,怎么刚一过来,就和小学没毕业的若尔巴鲁思哥哥成了朋友呢,然后就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邢路笑了,然后娓娓道来,原来,邢路昨天从布尔津包车去看木斯岛冰山,回来的时候,在吉木乃县城请包车的司机吃大盘鸡,然后正好若尔巴鲁思路过,司机是他的好朋友,于是就拉他过来一起吃肉喝酒,然后大家就成了朋友,然后若尔巴鲁思哥哥就一定要求邢路当天住在吉木乃,今天骑马接他过来做客。
我看着若尔巴鲁思哥哥笑出声来,太像他的风格了,他一定是看到有肉自己凑过去吃的,然后吃完喝完别人的,不好意思了,再带别人回家来吃,他这么干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又好奇的追问,为什么那个司机不过来呢,不是说是哥哥的好朋友么?
邢路也有点奇怪,说铁恩孜当时说什么也要赶回布尔津,但是却劝他到我家住下,说若尔巴鲁思家就在牧场最美丽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雪山。
我点点头,接着邢路的话继续说:「吐尔汗家的毡房,在草原最美的地方,抬头就看到雪山;吐尔汗家的切谢(阿妈),煮出美味的奶茶,甜香弥漫整个草原。
吐尔汗家的小山羊,做出的手抓肉,吃了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是萨乌尔草原上弹唱最好的尔肯大哥写的歌谣,是对我家的赞美,但我没有说那首歌最后的那一句话:「吐尔汗家的阿依苏露,萨乌尔草原最美的月亮,长大了要做谁家的新娘。」
我只是笑着说:「铁恩孜哥哥是我哥哥从小的好朋友,但是后来阿爸生气哥哥被他带去县城打工,不放羊了,就总骂他,他就再也不敢来了。」
邢路也笑了,然后转过头继续和阿爸聊天,阿爸向邢路介绍这边的草原,介绍吉木乃口岸,介绍一些可以买到的邻国哈萨克斯坦的特产,然后问邢路生活的地方,我也好奇的看着他,猜想,他这么大的块头,应该是东北人吧。
结果,邢路居然是在成都长大的,真是很奇怪,那边的人应该很矮啊。然后他又讲他在北京读书,在上海做研发,在广州做售前的经历。真羡慕啊,这几个都是很大的城市,我只在学校电视上看到过,感觉远在天边。
我忍不住插话问这些城市都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好的东西,邢路都微笑着给我一一的描述,他说的好多我都听不懂,也记不住,但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呢。他长得那么高大,说话却很温柔,很舒缓,然后嗓音有一点点粗,比我所有的老师声音都好听。
后来我又问到西安,又问到苏州杭州,问到重庆,问了好几个地方,我都只在书上看到过,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然后邢路哥哥居然都去过,一个一个的跟我说。真羡慕啊,他去过那么多地方,我却最远只到过几十公里外的布尔津县城,连阿勒泰市都没有去过呢。
我疑惑的问邢路为什么会去过这么多的地方,邢路说:「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喜欢到处玩,我就陪她去了不少地方。」
啊,就是那个死去的女朋友么,看起来邢路哥哥很思念她的样子。我轻轻的问:「就是那个你替她来看木斯岛冰山的女孩么?」邢路点头说是。
我看着邢路哥哥,心里有些悲伤,但也有些羡慕,轻轻的安慰他:「你对她这么好,她虽然死了,也一定会很安慰。」
邢路瞪大了眼睛,很奇怪的看着我:「她没有死啊,她只是移民出国了。」
我很生气的看着若尔巴鲁思哥哥,一定又是他喝醉了给记错了,他只要喝了酒,做什么都乱七八糟的。
邢路哥哥可能猜到了怎么回事,哈哈笑了两声,开始问我的学习情况。这是我最得意的事情了,我可是乡小学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我回到自己的小毡房,把书包拿了过来,翻开成绩本给他看,上面全都是红色的对勾。
邢路哥哥拿着作业本看的很认真,开始还微笑着点头,然后很快就不笑了,后来还看的皱眉头,我觉得好奇怪。邢路看完了作业本,都没有夸我一句,又要我的教材,我把上学期的课本给他,他翻了几页,皱着眉头嘀咕:奇怪,是人教的通用版啊。
我心里明白了,邢路一定是觉得我做的题太简单了,听说内地城市的学生比我们厉害很多很多,原来是真的么?
邢路哥哥找了几道课后的应用题,然后变了下条件让我做,我想了半天,就是答不出来。然后又问我要平时做的习题集,我害怕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我都没听说过有习题集这种东西,邢路哥哥一定觉得我学习一点都不好,一定觉得我很笨吧。
邢路哥哥叹了口气,我听到了,差点难过的要流眼泪,原来我会让他这么的失望啊。他跟阿爸说了声抱歉,说先不聊天了,想给我讲讲题,阿爸笑着答应了。
邢路哥哥拿来我的本子,说刚才的那道题,他在上面写了两个步骤,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应用题还可以这么做,我接着这个步骤很快就把题解出来了,我很开心的看着邢路哥哥,他现在不会觉得我很笨了吧。
阿爸笑了,他说要干些农活去了,让我们自己说话,若尔巴鲁思哥哥觉得无聊也走了,只有阿妈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们。
邢路哥哥继续给讲后面的习题,他的讲法很奇怪,总是变一些条件,让我想做题思路,我只要把前面的步骤写出来,他就不让我往下做了,然后继续想别的题。
后来,邢路哥哥好像也累了,他问我:「你将来想读高中,读大学么?」
我有点难过,说:「我明年上六年级,好多同学都是小学毕业就不上了,回家跟大人放牧。但是我的数学老师说我一定能考上吉木乃县中,她还说我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
邢路哥哥点点头,问:「你自己呢,想上大学么?」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想。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是什么样子。」
邢路哥哥笑了,他说明天他会回布尔津一趟,顺便给我买一些参考书,说我光做书上的课后题是不够的。
我开心的跑出毡房,找到阿爸,说明天邢路哥哥要去布尔津给我买参考书,我想一起去。阿爸说好,然后让我找阿妈拿些钱,说邢路是客人,在哈萨克的地方不能让客人花钱。
后来,开饭了,我看阿爸拿出了4瓶伊力特,我有点惊讶,这个可是阿爸待最尊贵的朋友才会喝的酒,吉木乃县城里要卖50块钱一瓶,若尔巴鲁思哥哥平时喝的散酒,15块钱就可以打一桶的。
但是我仍然很不高兴,我拿了两瓶酒走,说:「邢路哥哥明天要带我去布尔津买参考书,你们不能灌他酒。」
若尔巴鲁斯哥哥哈哈笑着:「放心吧,这个汉人兄弟很能喝酒,我们昨天两个人喝了一斤多白酒,他今天不还好好的站在这。」哥哥真烦人那,喝酒又不是什么好骄傲的事情,天天就会把这个事情挂在嘴边上。
阿妈晚上做的手抓饭,把最好的小羊腿放在邢路哥哥的铁盘子里,羊排给了阿爸和哥哥,我的盘里只有几块碎肉。但是,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一点都没有嫉妒,我很想看邢路哥哥吃的很开心的样子。就像尔肯大哥的那首歌谣里说的,阿妈做的手抓肉可是很有名的。
可惜,邢路哥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在乎手抓肉的味道,他只顾和阿爸他们喝酒了。他很好奇的问阿爸,这边的汉语普及率,是不是都像我们说的这么好。
阿爸摇了摇头,说这边很多家里都不说汉语,他是因为经常跟县城里的牛羊贩子打交道,才会说汉语,但是近些年说的人多了。然后指了指我说,阿依苏露学校主要也是用汉语教学了。
阿爸很感慨:「若尔巴鲁思汉语说得好,就可以在工地里当工头,阿扎马特说不好汉语,就只能在家放羊。阿依苏露说好汉语,就可以嫁给县城里的读书人,说不好就只能嫁到牧民家做饭洗衣服。都是开车,铁恩孜会说汉语,就比我的老朋友阿吾勒挣得多一倍。」
阿爸真是烦人啊,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我嫁人的事情呢,而且,我就算嫁人也不愿意嫁给吉木乃县城的读书人,邢路哥哥这样的读书人还差不多。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点脸红,赶紧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
若尔巴鲁斯哥哥也说:「我是工头,在汉人的工地上干一天活,有120块钱,可以请朋友喝酒吃烤肉,不会说汉语的工人一天只有50块钱,只能回家自己喝酒打老婆。」
邢路哈哈大笑,说:「新疆真是好地方,回家打老婆这种事,放到广州,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我有些好奇,汉人都不打老婆的么?阿爸也从来不打阿妈,但是若尔巴鲁思哥哥会打嫂子,阿妈教我做家务的时候也说,女孩把这些做好,嫁出去了才不会被夫家嫌弃。
邢路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笑着对我说:「内地现在对妇女儿童的保护很严,回家打老婆算是家庭暴力,打官司的时候有可能判男方净身出户的,所以挣再多钱都不能随便打老婆。」
我又好奇的问:「那邢路大哥,你懂得这么多,在广州能挣多少钱呢?」阿爸突然责怪了我一句,我也觉得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心里有点慌。邢路却笑着说没有关系,然后对我说:「我的收入包括基本工资和奖金,基本工资每月两万多吧。」
两万多?家里一年卖的羊都没这么多钱,若尔巴鲁思哥哥做工头,一个月全都上班才三千多,就显得很有钱的样子,经常在饭馆吃烤肉。对了,还不算奖金?
那加上奖金该有若尔巴鲁思哥哥的十倍了吧。
这时候,哥哥突然站了起来,端起酒,大声说:「邢路兄弟,你这么有钱的人,昨天却喝我那么差的酒,我喜欢你。」
邢路哥哥也端起了酒说:「喝酒不在酒的好坏,在于跟什么样的人喝。和义气相投的朋友喝酒,浑酒也是琼浆,和奸诈的小人喝酒,茅台也是泔水。」我突然觉得男人喝酒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然后阿爸也站起来和邢路哥哥喝酒,看起来他很喜欢邢路哥哥呢。我吃完了自己的抓饭,坐到邢路哥哥旁边,看他聊天喝酒,他的酒杯空了,我就又给他斟满。
邢路哥哥喝的最多,他一个人喝了差不多一瓶酒,但是他的酒量应该还是比阿爸和哥哥差了不少,他喝到最后都站不起来了。大哥把他架起来扶进毡房,然后出来和阿爸继续喝酒,阿妈让我先去睡觉,她自己等着收拾东西。
在自己的小毡房里睡下,想起阿爸他们的聊天,如果我嫁人了,是不是也要像阿妈一样,要等家里的男人们喝完了酒睡下了,然后过去收拾。我同桌说他爸爸经常喝酒发酒疯打他妈妈,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害怕,内地都像邢路哥哥说的那样吗?男人都不能打女人,那样该多好。
第二天早上,我帮妈妈煮好了奶茶,然后去叫邢路哥哥。我本来还担心他醉了还能不能醒,结果一开他毡房的门,他就睁开眼睛了,还冲我微笑。
阿妈特意炸的包尔萨克,邢路哥哥吃完之后,又喝了我倒的奶茶,然后问我要不要出发。我拿出了两个羊皮垫子帮他绑在小腿上。邢路比爸爸和哥哥都高很多,脚太大穿不下他们的马靴,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他骑马不被擦伤了。
若尔巴鲁思大哥一早搭车回吉木乃县城工地了,我带邢路哥哥去布尔津。我们骑着马并排走在草原牧场,我揣着阿妈给的200块钱,心里慌慌的。但是心慌的原因并不是怀里的这笔巨款,而是不知道邢路哥哥看没看出我今天的不一样。
我今天起的很早,专门洗了脸又洗了头。离家很远的小河的水不干净,喝了肚里会生虫。家里的水井一天只能渗出五六桶水,主要用来做饭,还有人和牲口饮用的,所以我们平时很少洗脸,洗头就更少了。我身上的皮袍子,因为从来不洗,都脏的发亮了。
我今天换上了一条缀着金丝花边的红裙子,今年纳吾肉孜节的时候阿妈给我买的,是我最漂亮的衣服,平时怕弄脏都不敢穿,今天也穿出来了。我今天洗的这么干净,穿的这么漂亮,不知道邢路哥哥会发现么。
然后,一点都没有让我失望,走在草原上,邢路哥哥第一句话就是:「阿依苏露,你今天真漂亮。」
邢路哥哥也夸我漂亮了,我开心的笑了,然后忍不住告诉他,我的名字,阿依苏露,就是像月亮一样美丽的意思。
邢路哥哥说,你笑起来,眼睛真的像弯弯的月亮。然后,我就又开心的笑起来。我不知道被多少哈萨克的老人夸过漂亮,但是这一次,是我最开心的。
在去布尔津的路上,我缠着邢路哥哥讲他的故事,他的大学,他的工作,他走过的城市。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邢路哥哥非常会讲故事,我听得非常入迷,真希望到布尔津的路能更长些啊。
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布尔津的一个客栈,邢路哥哥之前住在哪里。他拉着店老板一起出来吃饭,跟我说他叫亮子,让我叫亮哥。说亮哥这里可以上网,我有上网需要时候可以来这里。
原来以为他们是很久的朋友,结果吃饭时看他们聊天,才知道邢路哥哥这次过来他们才刚认识。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真的是好朋友,邢路哥哥应该是去哪都能交朋友的人吧,我大哥也是和他见了一面就带回家喝酒吃抓饭了。
吃完饭,我去结账,然后邢路哥哥和亮哥一起大声吼我,吓了我一跳,亮哥跳起了把我像小鸡一样拎了回去,他看起来比邢路瘦小一点,但是力气好大。邢路哥哥去买了单,我委委屈屈的说阿爸交代过,出来吃饭不要让客人付钱。
邢路哥哥非常严肃的说:「除非到邢路哥哥很老的时候,否则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阿依苏露付钱。」
亮哥在旁边说,邢路不在,就是亮哥付钱,小姑娘好好的吃吃喝喝就行了。
我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就被邢路哥哥拎上马,按照亮哥指的路,去了布尔津最大的书店。我们一下午在书店选了很久的书,邢路哥哥说他担心以后我很难再有出来买书的机会,然后把从小学到初中能用到的所有科目都挑了一些,厚厚的很重一大包。结账的时候,店老板给打了九折,好像还要三四百块钱,然后帮我们装进袋子扎好,担在了我的马上。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害怕,邢路哥哥买书花了太多钱,阿爸回家肯定会说我的。邢路哥哥笑着安慰我:「这些书可真不算什么,我初中时候看过的书,是你这些的10倍都不止。」
10倍不止?我惊讶的叫出声来,邢路哥哥继续说:「不过呢,看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小时候喜欢看书,我的爸爸妈妈就拿出我卧室的一面墙,专门打了一大排落地书架,从地板到房顶都放满了书,上面的书,我要踩着椅子才能拿到。」
我没有说话,只是畅想着,一个很大很明亮的房间,从地上到房顶都摆满了书,会是什么样子啊,邢路哥哥在大书架下面看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邢路哥哥看我半天没说话,突然问:「阿依苏露妹妹,我叫你的名字总是太拗口,我只叫你苏露妹妹好不好?」
突然感觉很亲切,我很开心的点头答应,然后说邢路的名字也拗口,问他有没有哈族的名字。然后,他竟然说:「没有,你帮我取一个吧。」
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有点红,我怎么能给他起名字,那种私许终身的情郎才会这样吧,这种事还是告诉阿爸比较好。我说我不能给他取名字的,必须是家里的老人才可以。
回到毡房,我拉着邢路哥哥和阿爸说这个事情,阿爸想了一会,给他起名叫比利姆,然后说,真主赋予了人类才能、知识、意识和智慧,Bilim就是知识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拍着手叫好,比利姆哥哥也躬身表示感激。从此后,我们一家,就都叫他比利姆了,若尔巴鲁思喊他比利姆兄弟,我直接喊他比利姆哥哥了。
然后,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比利姆哥哥就和我说他要走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去哪里。他说也不急,但是按照哈族风俗,不能在主人家超过两天,也该走了。
我很不开心,那个哪是什么风俗啊,真正的风俗是:哈萨克人的毡房,一半是主人的,另一半是客人的。
我跟比利姆哥哥解释,这里的很多牧民很穷,家里东西很少,每次牛羊转场,就把家里的包括毡房的所有东西装上马车就跟着牛羊走了,都是居无定所的,我们家以前也是这样,阿爸老了之后,才在这里定居下来。出去游学的孩子,转场的牧羊人,在大草原上,看到哈萨克的毡房,随便哪一个,都可以钻进去,就有奶茶喝,有羊肉吃,然后第二天休息好了再次启程赶路,这个不超过两天,是客人们要走,不是主人不愿意留,比利姆哥哥想在这里住多久,我都愿意。
比利姆哥哥嘴里喃喃的念叨我刚才说的话:哈萨克人的毡房,一半是主人的,另一半是客人的。念了两遍,然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他还是要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是着急,急的有点快哭了,我冲出毡房找到阿爸,拉着阿爸的手让他把比利姆哥哥留下来。然后阿爸对比利姆说,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布尔和斯太的金矿石是有价的,比利姆给阿依苏露带来的知识是无价的,这样的贵客在这里住的越久,吐尔汗家就越有荣光。听到阿爸都这样说了,比利姆哥哥也不再推脱,又住了下来,然后,让我开心的是,他一住就是半个月。
每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就会牵着那两匹马,带比利姆哥哥去草原上各处走,去萨乌尔山,去大峡谷,去北沙漠,去红桦林,更多时候,就是在草原上信马由缰,聊些闲话。有两天,阿爸去边境做生意骑走了一匹马,我就取下剩下那匹马的马鞍,在马背上铺上两层毡子,和比利姆骑在同一匹马上。比利姆很高大,我坐在他的前面,头刚刚能顶到他的下巴,比利姆从后面抱着我,我放开缰绳,让马儿随意的慢走,然后靠在比利姆哥哥的怀里,听他讲故事。
有时候比利姆哥哥会直接躺在草地上,懒懒的晒太阳,一动都不动。我就坐在他的旁边,笑话他,地上都是牛羊的粪便,他也不嫌弃,没见过这么不爱干净的汉人。
后来,比利姆哥哥带的换洗衣服不够,让我带他到洗衣服的地方。我坚决不肯,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了过来,很认真的告诉他,男人自己洗衣服,会被瞧不起的。我瞎编的理由,比利姆哥哥居然信了,第二天,我很早起来,纵马去了离家十多公里的地方,只有那里才有一条小溪流,能够洗衣服。
溪流是雪山融化的水流下来的,早晨还没有阳光,水冰的扎手,我从没有这么早起来洗过衣服,还好比利姆的衣服都比较软,要是洗我的皮袍子,估计手指头都要冻掉了。洗完衣服,我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欲望,想要洗个澡,我想要干干净净的,穿着漂亮的衣服靠在比利姆哥哥的怀里。
这个溪边很开阔,很远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我鼓足勇气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溪流。天啊,好冰啊,脚比手可敏感多了,我咬着牙往身上撩了一些水使劲搓了搓,用带来的香皂抹了一下,就赶紧跳了出来。
一瞬间我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等到下午再来呢,那时候水暖暖的好舒服,哎,算了,下午有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每天中午回到毡房吃完饭,比利姆哥哥就开始给我补课,我知道这个机会很宝贵,必须珍惜。他很急切的想把学习的方法教给我,而不是纯粹的知识,但这个很难,从若干道题里提取解题的思路,对于我这个边境上的牧民女儿还是太难了。他补课的时候,很严厉,我就有些怕,总是怯怯的,但是每天上午出去玩的时候,他就一点点的威严都没有了,完全没有哥哥或者老师的感觉,我就会很亲昵很放肆。
后来,阿扎马特哥哥转场回来,我带着比利姆哥哥去迎接,比利姆哥哥对转场好像很期待,满山牛羊过来的时候,不停的拍照片。
阿扎马特刚哥哥回来了,他比去的时候更黑了,也更瘦了。以前都是阿爸带着阿扎马特哥哥一起游牧,今年,是他第一次自己完成放牧和转场,虽然是和其他几个家庭组成的一个大组,但也非常了不起。
阿扎马特哥哥和我很亲,对我特别好,我冲过去抱他,但他却闪过身没有理我,直接先给比利姆哥哥行礼,说了几句哈萨克语。我翻译说:你是苏露的老师,就是我最尊贵的朋友。估计阿爸给他们牧组打过电话说比利姆哥哥的事情了。阿扎马特哥哥也只是刚刚上完小学就退学了,但是他特别看重我的学业,所以他才会这么尊敬比利姆哥哥吧。
回到毡房,我大声喊着:「吐尔汗家最辛苦的男人回来了,阿扎马特一只羊都没有丢!」阿爸阿妈过来拥抱了哥哥,终于回来了,真好。
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阿爸和阿妈去做饭收拾东西,我们三个坐着聊天,比利姆哥哥问了很多游牧方面的问题,好像对放牧尤其是转场特别感兴趣。几年前我家转场,都是全家跟着牛羊迁移的,所以对阿扎马特说的那些丢失牲口,暴风需里追牛羊的事情感觉没有什么,但是比利姆哥哥听得非常认真,眉头皱的很紧,最后问了一句:「转场的时候有没有死过人?」
我突然很难受,铁恩孜家最小的弟弟阿布都力就是转场时候死的,那是我很好的朋友,那年的冬牧场,他才十岁,暴风雪,马群散了,大人们去追,我们小孩守着羊群。后来发现走丢了几只羊,他叫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守羊圈,他去追羊,就再也没回来。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铁恩孜大哥找回了阿布都力冻僵的尸体,在羊粪棚前哭哑了嗓子,眼睛快要流血,他在众人面前指天骂地,骂暴风雪,骂贫瘠的草原,还骂安拉。他怒吼着:「找回了5只羊,没了阿布都力,牧羊人的命就值这两千块钱么?」
那年回来,铁恩孜大哥在很多人的面前,打了阻拦他的老婆一顿,然后卖掉了所有的牛羊,去布尔津开起了出租车,后来,又把若尔巴鲁思大哥推荐到了吉木乃县城的工地上打工。阿爸很不高兴,阿扎马特哥哥比较老实,听阿爸的话接了大哥的班,继续放牧。
听完我吞吞吐吐的讲述,比利姆哥哥眉头皱的更深。他问阿扎马特一年放牧能挣多少钱,哥哥说现在80多只羊,每年能卖大概30多只,总共收入最多2万块钱。这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感觉很少啊,全家挣得不如若尔巴鲁思哥哥一个人挣得多,他还总带朋友回来蹭吃蹭喝,太过分了,那为什么大哥不放牧了,阿爸还不高兴呢。
后来,比利姆哥哥让我算如果买辆10万块钱的轻卡,给牧民跑转场跑运输,能赚多少钱,又算铁恩孜那种出租车能赚多少钱,然后开饭馆能赚多少钱,结果算下来,好像都比牧羊赚的多,风险还更小。
我很奇怪,比利姆哥哥今天看牛羊转场的时候,明显是很兴奋的,还不停的拍照片,怎么一回来就变了个样子呢。
比利姆哥哥慢慢的跟我们解释:「我在去西藏的路上,看到很多嗑长头的人。
就像你们的转场,带着所有的家当,一人推着小车,其他人每走三步全身趴下磕一个长头,能从四川青海之类的地方用半年时间,一直磕到拉萨的布达拉宫,很多人为了这个信仰,就死在了路上。我佩服他们,但我绝不会让我的亲人去做同样的事情。」
比利姆哥哥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的转场我很震撼,很喜欢,但是我完全不觉得它会一直存在下去。第一,你们实在太辛苦太危险,更年青的人恐怕不愿意做。第二,回报率低,容易被更先进的模式替代。第三,可持续性差。」然后说起新疆冬期比蒙古长,可用草场面积更少,但是出羊的数量却比蒙古多,所以一定存在过度放牧,草场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差,阿扎马特点头说是的,尤其夏牧场好多地方已经沙化了。
比利姆开始讲他在宁夏和山东看到的圈养舍饲的事情,给我们分析哪种模式生命力更强。说宁夏的滩羊已经开始逐步圈养舍饲,然后牧民发现,市场上对圈养羊和散养羊的价格并没有什么差异,但是出栏时间少一半,就纷纷开始改变养殖方式。农耕文明取代游牧文明的唯一原因,就是它的效率更高,单位土地产出更多。比利姆还断言,这个过程在新疆可能会慢,但一定会有,大批的牧场一定会变成农田,然后大规模种植牧草和秸秆用于饲料。而且,就像内地一样,会出现大规模的养殖公司,进一步挤压普通农牧民的生存空间。
比利姆哥哥说,200年前,美国农业劳动力占90%,现在只有2%,经济模式总会要高速变化的。
阿扎马特哥哥的汉语没那么好,比利姆哥哥说的内容里,好多他都听不懂,我就给他翻译。我一边说,一边很担忧的看着他,二哥明显陷入迷茫当中,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恐惧。
二哥突然站起身来,大声的说:「比利姆大哥,我阿扎马特脑子笨,连汉语都学不好,这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但是我的妹妹,阿依苏露,是乡里最聪明的女孩,你教她本领,就是我阿扎马特一辈子的恩人。」
我眼圈突然就红了,阿扎马特哥哥一直是最疼爱我的,他总是说自己很笨,上不好学,让我好好学习,将来去外面过好的生活。
晚上吃饭,阿扎马特哥哥一直在举杯唱着歌向比利姆哥哥敬酒,阿扎马特是家里酒量最大的人,两个比利姆哥哥都不是对手,很快就喝的躺到在地上了。
(2)相许
第二天,比利姆哥哥说头疼,就没有出去,一直陪在我旁边帮我补习功课。
晚上,他坐在我的煤油灯旁,看我读书,很有心事的样子。看了好久,他突然说:「阿依苏露,我明天去趟阿勒泰市,后天回来。」
阿勒泰市,那么远的地方,比利姆哥哥去那里做什么,他却不肯告诉我,说不确定他的想法可不可行,然后还说什么都不肯带我一起去。
隔天一早,二哥骑马送比利姆哥哥去布尔津坐车,他们走了之后,我缠了阿爸好久,他终于同意让我一起去。我很开心的骑着马追了过去,阿扎马特和比利姆都是一脸很无奈的样子,但是比利姆哥哥没说什么,就让我跟着了。
到了布尔津,我们又到了亮子哥哥的客栈那里一起吃饭。吃完饭,阿扎马特带着三匹骏马回家了,比利姆哥哥上网查资料,顺便给笔记本和手机充电,亮子哥哥教我打字上网。后来,比利姆哥哥抄下来一些东西,就跟亮子告辞,然后带我坐大巴直奔阿勒泰。
在阿勒泰市区,比利姆哥哥找到了一家店铺,是一家卖太阳能设备的,我一下明白了昨天比利姆哥哥在油灯旁想的事情,心里立刻充满了感激。比利姆让我给老板画出了我家的毡房的布局,然后选了一套家用的太阳能系统,店老板给我们配好了足够的防水线缆和灯泡,最后,比利姆哥哥又在旁边的店里给我买了一个小台灯。
结账的时候,比利姆哥哥拿出了一大摞一百块钱的纸币,数了三千多给店老板,我在旁边非常害怕,这么多钱,回去阿爸会打死我的。
这时候,天快黑了,比利姆哥哥打了个电话,在酒店要了两个房间,我在旁边听到,每间房将近300块钱,心疼的说只要一间。
比利姆哥哥没答应,说了句,你都这么大了。我很不服气,说我去年还和阿扎马特哥哥住在一个毡房里,为什么现在不能和比利姆哥哥住一个房间,而且我还带着参考书,晚上可以在他旁边学习。比利姆犹豫了一下,又打电话过去,取消了一间。
住下来之后,比利姆让我自己看书,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衣服,连胡子都刮好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比利姆哥哥洗干净之后,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和刚到我家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呢。
我从出生之后就很少洗澡,只有夏天有时候会去河里洗一下,听比利姆哥哥说他在广州每天都要洗澡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自卑。我跟比利姆哥哥说我也想洗澡,比利姆哥哥笑了笑,让我自己去洗。
然后,我在那个玻璃间里,看着好几个把手,不知道该怎么用,又不敢乱动,只好又把衣服穿上,喊比利姆哥哥进来教我。他给我演示了一下怎么使用淋浴器,然后告诉我旁边的洗发水,沐浴露怎么用,最后把浴巾和浴袍给她放到旁边,叮嘱我洗完之后擦干换上。
大水从淋浴头里哗哗的喷下来,冲在身上好舒服,但是我心里还是很不安,这么多水冲在我身上就流走了,是不是太浪费了,我在这里洗一个澡的水,家里差不多能用半个月了吧?
虽然不安,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关掉,我洗了好久,把身上洗的干干净净的,用完沐浴露之后,身上摸起来滑滑的,特别舒服。
终于洗完了,我擦干身上,然后穿上浴袍走了出去。比利姆哥哥看见我,摸了下我的头发,然后笑了笑,让我坐在床边,他找出吹风机给我吹头发。我兴奋的对比利姆哥哥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吹风机,比利姆哥哥却不笑了,又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晚上我看完参考书,睡觉的时候,看着另一张床上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比利姆哥哥,你花了这么多钱,回去爸爸会打死我的。」上次比利姆哥哥买了几百块钱的参考书,阿爸回家就悄悄责怪了我。
比利姆听了,哈哈笑着说:「我这次出来旅行预算是两万块钱,结果现在天天白吃白住,连五千块钱都没花到,花3000块钱给你装个电灯也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你家没有自来水,要不换个大功率的太阳能系统,你就也可以天天洗澡了。」
比利姆哥哥开朗的笑声真的很能感染人,我心里安静了下来,才察觉到,这个酒店睡的真舒服啊。我喜欢这软软的床垫,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罩,我悄悄脱下浴袍,光着身子睡在里面,觉得丝丝滑滑的,比我的皮肤还要光滑。比利姆哥哥说,这个酒店的床上用品都是普通的高支棉,他在家用的是长绒棉贡缎,比这个还要光滑。他说,等我考上大学,他会送我一套贡缎的被褥,让我在宿舍里用。我听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一定都是很好的东西。
然后就想起去年暑假,跟阿扎马特哥哥去夏牧场放牧时,住在他的小木头屋里,哥哥把所有的松针和干苔藓都铺在我的小毡子下面,自己睡在硬木板上翻来翻去。比利姆哥哥说只要我好好学习,长大了就能做很多阿爸和哥哥都做不了的事情。于是我就想,我将来要让阿爸和哥哥都住在这么明亮的房子里,睡这么软软的床,不要住冬窝子,也不要住小木屋。
第二天早上,比利姆哥哥叫我起床,我光着身子不敢动,哥哥看到了我脱在旁边的浴袍,明白了怎么回事,笑了笑就去了卫生间。我赶紧下床,红着脸把浴袍穿上,等着哥哥出来,结果却听到了卫生间里洗衣服的声音。比利姆哥哥的衣服昨天不都洗完了么,为什么还要洗,我突然想明白了,赶紧闯进卫生间去,比利姆哥哥果然是在洗我的衣服。
我跟比利姆哥哥说我要上厕所,然后他就走了出去,我看着洗脸池的衣服,心里想着比利姆哥哥真的太好了,我自己的哥哥都没有帮我洗过衣服,全是我帮他们洗呢。我把衣服洗好之后,却发愁了,晾干要一天时间,现在湿湿的我怎么穿呢。
比利姆哥哥明白我在想什么,笑着让我把衣服拿过去,然后拿出昨天给我吹头发的吹风机,给我吹衣服。我心想:这样也可以么?
我坐在旁边,看着比利姆哥哥一件一件的把我的衣服吹干,心里想,好温柔的男人,汉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剩最后一件的时候,比利姆哥哥把吹风机递给我,说这个你自己吹吧,我低头看了看,是我的小内裤,我的脸一下子变的很烧,不知道比利姆哥哥看出来没有。
然后,我们赶上了最早班的大巴,中午就到了布尔津。吃完午饭,比利姆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把太阳能设备放在了亮哥的客栈,然后带我去附近的农信社,办了张一张银行卡。
当比利姆哥哥把银行卡递给我的时候,我吓坏了,说什么都不敢要,比利姆哥哥少见的很凶的样子:「你怕什么,又不是给你钱,你又不知道密码,好好收着。」
我不敢违逆他,怯怯的把银行卡贴身收起来。比利姆哥哥叮嘱我,这个事情不能告诉阿爸阿妈在内的任何人,我感觉很害怕,他是不相信阿爸和哥哥么?这是怎么回事?我犹豫了一下,却不敢问,只好点头。比利姆又打电话给铁恩孜大哥,请他送我们回家,铁恩孜听说是给我家买太阳能系统,说什么也不肯收比利姆的钱。
回到家里,比利姆照着说明书,很快就搭好了太阳能板,把所有的东西都连接好,铁恩孜和阿爸把电线穿到了每个毡房。若尔巴鲁思哥哥听说铁恩孜来了,也从吉木乃县城赶了回来,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晚上吃饭,阿爸举着酒杯,赞美真主,感谢安拉把善良而博学的贵客送到了他的毡房,比利姆微微笑着,看着我不说话。
晚上太阳落山,我半信半疑的按下小台灯的按钮,乳白色温暖的灯光立刻充盈了小毡房,我有电灯用了,我很久很久的梦想实现了,我忍不住的扑到比利姆哥哥怀里抱着他哭出声来。比利姆哥哥抚着我的头,我听到他的叹息声,很奇怪的抬头看他,他为什么眼睛里也有泪花呢?
隔天的早晨,我又和比利姆哥哥策马奔驰在他最喜欢的草原,他看着远处的雪山,念念的说着不舍的话。
我想不通比利姆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但是我很喜欢他喜欢这里,我有点好奇地问:「比利姆哥哥,你这么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比利姆哥哥笑了笑:「葡萄酒虽然好喝,但终究不能当饭吃啊。」
我撒着娇让他解释:「比利姆哥哥,你说的话太难懂了。」
比利姆哥哥勒住马,笑着对我说:「广州,有我的生活,也有我的事业。新疆很好,草原很好,但是外面的世界里,也有很多很好的东西。上海没有骏马,但他的磁悬浮列车8分钟就跑完30公里,比吐尔汗家离吉木乃县城还远;草原的大鹰可以飞到3000米高空,但是我过来坐的飞机,一直都在9000米的平流层上空飞行,从广州到阿勒泰,不要一天的时间;新疆可以看到雪山草原,但是广东可以看到大海,这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11000多米,比新疆乔戈里峰还多出2000多米。广州中信广场的高速电梯,不到1分钟就可以上到80层楼高。在我的家乡,冬天也全是绿树丛阴,每个时间都有鲜花开放。新疆的秋天瓜果飘香,但是别处也有很多很好的水果,杨梅、枇杷、荔枝、山竹、樱桃各种都很好。我喜欢这里的大盘鸡,手抓肉,也喜欢广东渔船上新捕的海鲜,也喜欢北京的烤鸭,重庆的火锅,云南的酸辣鱼。」
比利姆哥哥说完,突然策马奔跑起来,在离我几十米远的地方兜着圈子,举着马鞭指着远方的天空,大声喊:「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短,这一辈子不多走一些地方,该多么遗憾。」
我在纳吾肉孜节的叼羊大赛上,看到过很多骑术非常好的牧羊人,但是这时候,我觉得比利姆哥哥在马背上的背影,比他们都帅气的多。好喜欢比利姆哥哥刚才说的那段话,我策马跑到比利姆哥哥身边,想了想,认真的说:「比利姆哥哥,认识你真好。」
可是,那天中午回到毡房,吃完午饭之后,比利姆哥哥突然说:「苏露妹妹,这是我在草原的最后一个下午,你要好好用心听讲哦。」
听到比利姆哥哥要走,我这次并没有哭。从牧场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比利姆哥哥是不属于草原的,外面有更大的世界,我长大了,也要去那里,去找比利姆哥哥。
下午,比利姆哥哥给我补习的时候,我悄悄的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眉毛可真好看啊,黑黑的又不很粗,很挺拔耸立的样子,书上说的双眉如剑,就是这个样子吧?可惜就是皱起眉头的时候,显得有点太凶了。我呆呆的走神了,然后看到两条眉毛又皱起来,心里一慌,赶紧低下头认真听讲。
若尔巴鲁思哥哥晚上没在家,阿爸和阿扎马特拉晚饭时又拉着比利姆哥哥喝酒,二哥拿出了冬不拉,用哈萨克语唱起了别离歌,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比利姆哥哥肯定也舍不得吧,我从来没有见他喝的那么快,一杯接一杯的喝,这次他喝的好多,阿爸都醉倒了,他和阿扎马特哥哥都还在喝。
我忍不住站起来,回到我的小毡房,换上那条比利姆哥哥夸过的缀着金丝边的红裙子,然后走出来对比利姆哥哥说:「我跳一支舞给你看吧。」
我一直想跳一支很好看的胡旋给比利姆哥哥看,我每天晚上在我的小毡房里悄悄的练习,总觉得还转的不够好,可是比利姆哥哥要走了,我只能这样的跳给他看了。
阿扎马特哥哥拿来了他的小手鼓,我一手叉腰,一手高举,开始轻轻的旋转。
我的右脚带着鼓点,哒哒的踩在地上,转的越来越快,阿扎马特哥哥的鼓声也跟着越来越急,我伸开双臂开始尽情的旋转呀,这是我转的最好的一次,我就像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还没有练的很熟,忘了自己转了多久,忘了比利姆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比利姆哥哥轻轻的敲着桌子,开始吟诵一首诗:「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两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比利姆哥哥背诗的时候,声音真好听,开始有一点点低沉,然后有抑扬顿挫,最后又高了上去。我听到左旋右转不知倦,觉得说的真好啊,我真的想这样一直跳下去。
阿扎马特哥哥的鼓点慢了下来,我也慢慢的停了下来,比利姆哥哥给我鼓掌,夸我真的跳的特别好看,我自己也觉得这一次跳的特别的好。
我看着比利姆哥哥的笑脸,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比利姆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我说完了,很害怕的等他回答,比利姆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小了?可是,比利姆哥哥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说:「好,你好好学习,将来考到广州。」
我的脸突然就烧了起来,比利姆哥哥答应了,阿妈说的是真的,安拉真的把最好的男青年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给比利姆哥哥和阿扎马特哥哥行了个礼,就跑回了自己的小毡房,拿被子蒙住了头,悄悄的不停的笑。
第二天早晨,阿扎马特牵着要送比利姆哥哥走了,我突然想到,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再见到比利姆哥哥,就忍不住冲了上去,抱住比利姆哥哥哭了起来。比利姆哥哥捧着我的脸,轻轻的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蹲下来单膝跪下,拉住了我的手。我惊讶到连哭泣都停了,这就是汉人的求婚吧,我幸福的想。
比利姆哥哥单膝跪着,对我说:「苏露妹妹,你好好学习,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开心的用力点头。
(3)相念
比利姆哥哥离开了新疆,回到了广州。我晚上累了就给比利姆哥哥写信,说家里学校草原的情况,但是他很少回信。一年后,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吉木乃县初中,比利姆哥哥寄来了一个大包裹,里面有很多的参考书和几套新衣服,包裹里面还有一封信。我很欣喜的把信拆开,结果又只有两段话,告诉我不要骄傲,如果想将来考到大城市上学,吉木乃是不够的,至少要考到阿勒泰市的高中。信里还说,几件衣服都买的稍大了些,我过一两年就可以穿了。
我拿起衣服,看到全都是同一个牌子的,心里想,果然是比利姆哥哥的风格,效率好高,能在一家店解决的,绝不去第二家店。然后试穿了一下,全都很合身,虽然全都不好看,但我还是很喜欢。比利姆哥哥肯定没想到我会长得这么快,等我到广州上大学时候,我应该可以超过他的肩膀了,比利姆哥哥就没办法总拍我的头顶了,我想着那个画面,开心的笑出声来。
每次期中期末,我主动把考试成绩写给比利姆哥哥,比利姆哥哥很看重这个。
他说他之前资助过两个小孩,泸沽湖那个渔家男孩,五年级辍学,因为不喜欢上学;甘孜那个藏人家女孩,成绩不好,他资助条件是要看她每学期成绩单,一年后,没收到成绩单,也没再跟他联系。
初中的课业并不难,也许是比利姆哥哥那段时间的教导确实有帮助,我突然学会自己分析学习了,尤其代数题,我做的特别顺手,虽然县城里学习好的同学很多,但是我每次考试都在班里的前三名。直到最后,我以全校第十名的成绩,考进了阿勒泰最好的高中。
整个初中的生活波澜不惊,每天就是学习,然后时不时的给比利姆哥哥写信,他却很少回信给我。后来,吉木乃有了网吧,我就去网吧里给比利姆哥哥写邮件,他每次都回,但是总要拖上一两个星期,我知道他是怕我去网吧太频繁了,故意这样的,他总是这么细心,让我心里很甜。
这其中发生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有个越野车队开进了学校,据说是个什么公益组织,给每个学生都发了文具,他们走之后,学校给每个女生发了两包卫生巾,据说也是那个公益组织捐赠的。我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真的很好用,比我原来在布带里垫纸好用太多了。
我在邮件里和比利姆当新鲜事说了,他回的邮件里语气很惊讶:「你之前用的不是卫生巾么?」我心想,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东西要十几块钱一包吧,班里多是牧民的女儿,哪有几个用得起。
然后,过了没有两个星期,我收到了两个很大的纸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卫生巾,密密麻麻塞得好紧,恐怕至少有一百包,估计我整个初中都用不完。那时,我已经开始住校了,同宿舍的姐妹们因为这个事情笑话了我好多天。每次她们说我的时候,我都不自觉的脸红红的。然后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比利姆哥哥答应要娶我了,给我买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吧。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是我满16岁的日子,在草原上就算是成年了,是嫁人的最好年龄,家里来了好多求亲的人,我让阿爸全都拒绝了。我完全不想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们一定不如远在广州的比利姆哥哥那么好。我记得阿爸很慈祥的笑了笑,就同意了。
我考上了阿勒泰二中,但成绩在全校并不好,所以每年要交几千块钱的学费,还有杂费,住宿费,生活费,阿爸说没关系,家里过的紧一些就是了。
比利姆哥哥又寄来了包裹,还是一些衣物,但是,是从北京寄来的。他的信中说,他回到了北京,转到了研发部门做产品架构师,然后建议我以后考北京的学校。他说北京的好大学是全国最多的,阿勒泰二中的学生,只要用心学习,一定能考过去。嗯,我一定会考到北京去的。
只是,巨大的变故发生在我上高中之后的第一个寒假,这一年的冬天,阿扎马特哥哥依旧自己和那个牧民小组一起转场,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席卷了整个草原,一米多深的大雪,阿扎马特哥哥被困在了冬牧场。
那次,整个草原不知死了多少头牛羊,据说政府从乌鲁木齐调来的铲雪车,硬生生的铲出了上百公里的路,把牧羊人们从一个个放牧点接了出来,有些人找不到,就是已经永远埋在了大雪里。
阿扎马特哥哥回来的时候,我们全家抱在一起痛哭。我从记事起,就没见二哥这么哭过,二哥坐在毡房前放声大哭,几年来攒下的100多只羊,只回来了20多只,而且每只都瘦的不像样子,明年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二哥流着泪,说大雪来的时候,他们把尽可能多的小母羊牵进羊粪棚里和他们一起住,直到再也挤不下为止,大部分的牛羊,就眼睁睁的冻死在暴雪中。他们每天从羊圈的大雪里刨出冻羊烤了吃,从备下的干草料里拿一点喂剩下的那些小羊。后来,干草差不多吃完了,没有冻死的小羊又因为饥饿死去了一半。阿扎马特哥哥说看着一只又一只的小羊饿死在他的面前,他都快要崩溃了。
就在他们绝望等死的时候,政府的铲雪车铲出了路,大卡车开过去把他们救了出来。阿爸拍着二哥的肩膀,说人活着就好,人还在,什么都可以重来。
家里余钱不多,阿爸说春天的时候,再买些小羊羔,慢慢积攒。若尔巴鲁思哥哥很自责,说他平时不该大手大脚的把钱都花光,真正需要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开口向阿爸要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和住宿费,所以,在阿爸问我能不能退学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巴图尔大叔又来了,他找我的阿爸,说他家的牲口也招了大灾,但是半年前的约定还算数。18匹骏马和200只羊,这已经是他现在一半的家产,来换他儿子的心上人。
阿爸很为难的来找我说这件事,他知道我不想嫁人,但是现在家里这种情况,嫁给巴图尔家的儿子,对全家可能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流着眼泪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命运,我只能接受。我对阿爸说我想给比利姆哥哥打个电话,他对我上大学抱了那么大希望,不读书了要跟他说一声。
阿爸点点头,把他的手机给我,然后走出了我的毡房。
我拨通了比利姆哥哥的手机,抑制住继续哭泣的冲动,轻轻告诉他家里招了灾,我不能再继续上学的事情。
比利姆哥哥似乎很平静,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我低声告诉她巴图尔大叔来提亲的事。
比利姆哥哥听完了,然后很平淡的问:「你自己什么想法,想不想嫁。」
我心里好酸,眼泪又不争气的留了下来,比利姆哥哥你真的不知道么,阿依苏露除了你谁都不想嫁,为什么苏露妹妹这么难受的时候,你还会这么的平静。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想起了我小学同班很要好的那个女同学,比利姆哥哥来到草原的那一年暑假,就是她上的最后一年学。也是因为家里招了灾,她没有上六年级,12岁的时候,退学回家,然后嫁人,13岁的时候,她怀孕了,然后生小孩的时候,她和小孩一起走了。我记得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哭着给比利姆哥哥打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愤怒的破口大骂,说这么小的孩子,身体完全没成熟,怎么可以怀孕生小孩,这简直是谋杀。
是不是我也要和我的很多同学一样,十几岁的时候就要怀孕生小孩,我想着,哭的更厉害了。
比利姆哥哥听到了我的哭声,知道我不愿意,又很平淡的继续问:「那你想不想继续读书?」
我哭着说:「想。」
比利姆哥哥在那边笑了,说:「那就没问题了。」
然后,电话里听到比利姆哥哥很轻蔑的语气:「18匹马,200只羊,一共也不过20万块钱,就要买下我妹妹的一辈子,开什么玩笑。」
比利姆哥哥让我把手机拿给阿爸,我不知道他和阿爸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阿爸的脸色很不好看。阿爸看了我一眼,拿着手机到毡房外面去了,我听到远远的大声的争吵,心里特别担心。后来,阿爸回来了,告诉我,他同意我下学期回到学校继续读书,说比利姆大哥坚持承担我上学的所有费用,让我永远记住比利姆大哥的恩德。
过了一会,比利姆哥哥又打回电话来,告诉我,他很早就担心我会辍学,所以才会在布尔津办了那张银行卡,他说了密码,让我好好记下来。比利姆哥哥说里面有2000元钱。让我先取出来用,他会再往里面打钱。
那个晚上,我在自己的小毡房里哭了好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明明是满心的欢喜,但就是忍不住的想哭。
又回到学校上学了,我的基础比阿勒泰市区的学生差很多,我抓紧一切的时间,拼命的学习。我在宿舍里最好的朋友哈依夏,也是全校学习最好的女孩,知道了我的事情,很替我庆幸,说我遇到这样的男人,运气实在太好了。但是她从来都不说比利姆,每次都说「阿依苏露,你的汉家男人怎样怎样的」,说的多了,我也就不脸红了。
从来都很听话的阿扎马特哥哥第一次和阿爸大吵了一架,他说什么也不要再继续放牧了,他说,比利姆大哥的话是对的,牧羊人在这个时代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最后,他带着简单的行李去了吉木乃,找那边的若尔巴鲁思大哥打工去了。
再后来,我的两个哥哥也都到了阿勒泰,他们准备在二中附近开一家小餐馆,比利姆哥哥据说也入股了,他还给起了店名,叫「牧羊人手抓」。
那天阿扎马特哥哥来学校看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了上次的事情,说那次阿爸跟比利姆哥哥吵的很厉害。阿爸说巴图尔家是有名的大户,阿依苏露嫁过去就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但比利姆哥哥说,苏露妹妹的将来,一定会比整个巴图尔家还要强大,巴图尔家的聘礼值20万,他愿意再加10万,一共30万块钱,买阿依苏露一辈子的自由。
阿爸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说他生了女儿不是为卖个好价钱。但是现在确实供不起阿依苏露上学,剩下的羊不能卖,要配种下崽,明年的生活才有希望。
然后,比利姆哥哥请求阿爸,让他来负担苏露妹妹上学的所有费用,他当苏露是亲妹妹,要为妹妹的未来负责。
我听到最后一句,要为妹妹的未来负责,觉得心里很甜蜜,阿扎马特哥哥问我的脸为什么红了,是不是喜欢上比利姆哥哥了?
我害羞的点点头,说:「比利姆哥哥离开前的那晚,在吃饭的时候说过,将来会娶我,我一直记得。」
阿扎马特哥哥很奇怪,说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我很气愤,你们这些男人喝醉酒之后,什么话都不记得了。然后隐隐的担心,比利姆哥哥那天不会也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不,不会的,他一定记得,否则他不会对我这么好。
晚上,送走了阿扎马特哥哥,我趴在宿舍的床上,悄悄打开我最漂亮的笔记本,写下了我的第一首情诗:
比利姆哥哥来到了草原
阿依苏露陪着哥哥走遍了萨乌尔山
原来外面有那么大的世界
外面有这么博学又体贴的男人
阿依苏露穿着红裙子跳起了胡旋
比利姆哥哥离开了草原
带走了阿依苏露所有的思念
小红隼长出坚强的翅膀飞出吉木乃,
飞过阿尔泰山
飞到了比利姆哥哥身边
比利姆哥哥回到了草原
阿扎马特骑着骏马驰骋在戈壁滩
萨乌尔山下每个牧场都知道了
草原上的月亮有了心上人
吐尔汗家的明珠要出嫁了
写完最后的一段,我的脸烫烫的,赶紧缩进被子里,如果被哈依夏看到了,她又该笑话我想我的汉家男人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比利姆哥哥的邮件,看着邮箱里这三个字,我心虚的突突突跳,结果点开之后,发现是一封责备我的邮件,问我为什么花的钱那么少,是不是又在用家里的钱了,这样对他太见外了。
我很奇怪的回他,我花钱很正常啊,完全没有用家里的钱,我现在手里还有几十块钱的零钱呢。
然后我就收到一封措辞很严厉的邮件,要我把日常的所有花销事无巨细的都列出来给他,还在「所有的」这三个字上面用了黑体和斜体,然后特别强调让我把每天吃的饭菜内容写清楚,还加了惊叹号。隔着网络我都仿佛看到了他竖起的眉毛,黑着脸瞪我的样子。
我不满的嘀咕:「凶什么嘛,这还没嫁给你呢。」然后无奈的开始写:早餐馒头咸菜稀饭0.5元,午餐一个油囊2元,晚餐米饭加一个素菜3元,圆珠笔x元,热水瓶x元,练习本x元……写了满满一屏发了过去,心想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然后我就收到了一封色厉词严到几乎是臭骂性质的邮件,我喃喃的念着:「阿依苏露,你是不是以为上学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你家里为你继续上学放弃了什么。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你自问对的起你的父母兄长么?
你以为你现在省吃俭用是对我好么?你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你挣钱的时候,会发现你在学生阶段省出的那点生活费是多么微不足道,而身体对未来又是多么重要。
还有,为什么不买参考书?好成绩在某种程度上是钱砸出来的,参考书不能省,不要让我在远方买,我的时间很贵,不是浪费在这上面的,何况我也看不懂高中的教材了。该上的补习班,一定去上,挑最好的上。记住,现在你花的每一块钱将来都会有百倍千倍的回报。
还有,这次是我在跟你说这些,下次,就是你哥哥和你阿爸来找你,你自己考虑清楚。「
从小到大,这是我被骂的最凶的一回,阿爸都没有这么骂过我,但是我心里一点都不生气,我想着比利姆哥哥在电脑的那一端虎着脸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拿出纸笔,把邮件内容抄了下来,晚上回到宿舍给哈依夏念,念完了还愤愤不平的说:「我们放牧的时候,不都是这么吃么,中午饿了啃口囊,喝口奶茶,他大惊小怪个什么啊。」
哈依夏指着我的鼻子:「显摆!你继续显摆!阿依苏露,我跟你说,你再跟我臭显摆,信不信我把你汉家男人的事情发到校刊上去?」
我的小心思完全瞒不过哈依夏这个精灵鬼,我无奈的认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总觉得自己平白的花他的钱,心里过意不去。」
哈依夏想了想,劝我说:「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第一,你男人说的对,你现在省钱是得不偿失。第二,你都想要嫁给他了,就更不用这么给他省钱了,你想啊,你吃不好的话,身体不行,将来万一生不出小孩来,他就会不要你了。」
哈依夏看事情的角度总是很特别,但是很有说服力,我想了想,说:「好吧,那我从今天起,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哈依夏点头说:「这就对了,以后吃饭你跟我一起吧,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我点头答应。哈依夏又有点郁闷的说:「上天真的不公平啊,我经常吃木瓜,天天吃营养餐,胸还这么小,你天天只啃干馕,胸脯都这么高了。」说完,她又一把抓了过来,我啪的把她的手打掉,然后反过来去抓她,她转身就跑。我追上去把她堵在宿舍门口,咯吱她,她对我求饶,说以后阿依苏露的胸脯只给比利姆摸,别人都不能摸。
我害羞的转身不再理她。
后来,比利姆哥哥看到我花钱不像以前那么节省,就不再管我了。有一天我去取钱,发现卡里有两万多块钱,我吓了一跳,心想一定是比利姆哥哥这个马虎鬼,转账的时候,多写了一个零。
晚上,借哈依夏的手机给比利姆哥哥打了过去。他说,钱没错,他懒得每学期那么算,一次给我够高中这几年的就是了。我心说,你在吉木乃给我补课的时候,骂我们老师就是在放羊式教学,你现在这不也是放羊么。
挂了电话,哈依夏在旁边羡慕的说:「你汉家男人对你真好,我说的可不是钱啊。」
「是信任。」我说。哈依夏在旁边使劲点头。
然后想起比利姆哥哥在我考上吉木乃县中时候的那封信,在学习方面,他只写了一句:考大学的话,在吉木乃不行,你必须考到阿勒泰上高中。后来就再也没问过我学习上的事情,再后来我就考上了阿勒泰最好的高中。比利姆哥哥一直都信任我,我也永远不要辜负他。
很快又过了一年多,我的成绩每次都在进步,从入学时班里的最后几名到中下游,又到中上游,高三这次模拟考试,我考了班里的第五名,哈依夏说等再过半年高考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追上她了。每次考试,我都会把成绩发邮件告诉比利姆哥哥,每次听说我的名次又往前提了,他就很开心。
大哥二哥开的牧羊人手抓餐厅,生意还不错,阿扎马特哥哥按照比利姆哥哥的吩咐,总是在人少的时候给客人们讲草原上的故事,讲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讲春天把羊放到山顶,冬天回到山脚下守窝子,有时候也会讲那场横扫草原的大雪,冻死了多少牧民家的牛羊。慢慢很多人知道,这里的羊肉来自真正的萨乌尔山下牧民家里,不是布尔津县城里的圈养羊。
若尔巴鲁思哥哥就很讨厌了,他总爱偷懒,特别不爱动脑子,还觉得餐厅生意太好的话,他会很辛苦。他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高兴了,所以后来餐厅的事情都是二哥在管,大哥只管干活。
比利姆哥哥对手抓肉的做法要求很高,规定了非常严格的制作流程,所有的肉必须煮熟之后洗好几遍,然后再换清水慢炖,每一大锅肉炖出来,至少要两个小时,非常麻烦,但是真的比阿妈做的好吃的多。比利姆哥哥经常去不同城市,会吃很多当地的好吃的,然后就会有很奇怪的主意,牧羊人手抓里面的东西总有新的花样,后来,连我的同学也都愿意去吃了。比利姆哥哥让我手写了一堆的小卡片,说凭着阿依苏露签名的学生卡,阿勒泰二中的学生,吃饭都打7折,连哈依夏都要走了一张。
两个哥哥总想着把阿爸阿妈也接到阿勒泰来,可是倔强的阿爸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说在草原骑惯了马,没法在城市里坐车,他说他这辈子永远是萨乌尔山下的牧羊人。
可是,阿爸老了,他和阿妈的身体再没法赶着羊群进行上百公里的转场,吉木乃县建了好多游牧民定居点,哥哥们出钱让阿爸住了进去,有电,有自来水,也有了自己的定牧区和草料地,还有牛羊的暖棚,阿妈高兴的不得了,阿爸却很失落,他总是喃喃的说:「牛羊都圈起来吃草料了,我们这些老牧民还有什么用呢。」
后来阿扎马特找比利姆哥哥商量这个事情,他们把餐厅赚的钱,比利姆好像又添了些,在山东买了50只新品种的羊,放到阿爸的定牧区里养。阿爸开始还不高兴,说新疆人买山东的羊,会让人笑话的。
后来,阿爸看到这种叫小尾寒羊的新品种,每年能生两次!每次能生2—4胎!原来家里的母羊一年只能生一次,还是单胎,小羊长得还不如这种羊快,成活率还低。周围的牧民看到了,都来找阿爸要买羊,刚断奶的小母羊全被争相的抱走当宝贝。比利姆哥哥又帮阿爸引进了几只种公羊,跟阿爸说,养好这些种羊,光去给别人家配种,都能赚好多钱。阿爸却觉得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好意思收太多,结果到最后也没赚什么钱。
但是阿爸成了牧区里的明星,大家都特别尊敬他,他骑着马走到哪里,骑摩托的小伙子们都停下来热情的冲他打招呼。阿爸过得非常快活,天天乐呵呵的,就更不愿意来阿勒泰了。
那天,在哥哥们的餐厅里,我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说要去北京嫁给比利姆哥哥。若尔巴鲁思大哥很担心,说比利姆哥哥不是穆斯林,古兰经不同意哈萨克嫁给汉族人。阿扎马特二哥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信真主,安拉让我冻死了一百多只羊,还差点把我的命留在了冬窝子。比利姆是汉人,却让我们全家过上了每天吃肉的日子。我的小妹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谁敢拦着,我阿扎马特拿刀子跟他拼命。」然后若尔巴鲁思大哥也说,让我放心,只要比利姆哥哥愿意娶我,他和二哥肯定会说服阿爸。
回到宿舍,哈依夏一个人在那里写作业,她看见我高兴的样子,追问我有什么喜事。我开心的说,我的哥哥们都赞成我嫁给比利姆哥哥。
可是哈依夏今天却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她不知又看了什么古怪的小说了,皱着眉头,担忧的说:「你说你的汉家男人,知识像草原上的野花一样多,比大寺里最年长的阿訇还有智慧,但是这样的男人,会娶阿依苏露这个笨丫头吗?我听说他们那边,好多人都养小老婆的,他不会想让你当偏房吧?」
我突然的就很难过,哈依夏并不知道,我的阿妈就是阿爸的偏房,阿爸的正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我的两个哥哥都是正房生的,他们到现在都不太尊重我的阿妈。不行,我一定要做比利姆哥哥的妻子,不要做他的偏房。
第二天,我到附近的网吧给比利姆哥哥发邮件,说阿扎马特哥哥的婚礼很盛大,额尔齐斯河边的草原上撒满了花瓣,阿扎马特穿着白色的礼服,很多女孩穿着很漂亮的长裙一起跳舞。然后问比利姆哥哥什么时候会举行婚礼。
发完邮件那天晚上,我一直不安的很难睡着,哈依夏说那边的偏房是不能住在男人家里的,不能和男人一家一起生活,而且还会被别人瞧不起,我听了就很害怕。
再过了一天,看到了比利姆哥哥的回信,说他还没有等到合适的人,大城市的风俗不一样,四十岁结婚都是经常的事。太好了,比利姆哥哥还没有女朋友,我算了一下,等我明年考到北京上学的时候,比利姆哥哥32岁,就可以娶我做妻子了。那天,我又一晚上睡不着,带上耳机,听了好久好久的英语。
几个月后的高考,我自己发挥的很好,我学的最差的数学,居然把所有的题全做出来了,我估的分数,比老师估的重点线高了大几十分。
填志愿的时候,我美滋滋的写上了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系。哈依夏皱着眉头问我:「你确定要报这个系么,我听说内地的学生在这方面比我们强很多呢,很多人初中就开始编程做网站了,你可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
我不在乎的说:「没关系,我有比利姆哥哥帮我。」
哈依夏一副被我噎到了的样子,顿了一下,又不解的问我,为什么选这个学校,我说:「因为这个学校就在比利姆的母校隔壁啊,我的分数应该进不了人大的计算机系,但是进北理工的计算机应该没问题。」
哈依夏终于忍不住扑上来掐我,一边掐一边大声喊:「阿依苏露,你不显摆你的汉家男人会死啊!」
(4)相会
一个多月以后,我拿到了北理工的录取通知书,开心的给比利姆哥哥打电话,告诉他我考上了北京的重点学校,要去找他了。
比利姆哥哥有些吃惊:「北理工是很好的学校啊,就在我的母校旁边。」
我心想,我当然知道,特意查过的。以后,我说不定还要考人大的研究生呢,到时候就可以在学历上鄙视你了。
我对比利姆哥哥说,我想提前去北京,看看大城市的样子。比利姆很开心的跟我说,让我过去了先住在他那里,他的房子里有两间空着的客房。
我和阿爸说,我想提前半个月去北京,在北京上学,该提前学习的东西应该会很多,我想让比利姆哥哥帮我准备一下。
阿爸微笑的说:「那你就提前一个月过去吧,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侍弄牲口上。」比利姆哥哥这几年经常和阿爸通电话,在他的影响下,阿爸已经非常接受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了,真不容易啊。不过,阿爸的微笑为什么这么怪异呢,是不是我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我心里一阵的发慌。
过了两天,若尔巴鲁思哥哥和阿扎马特哥哥从阿勒泰赶回来,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一万块钱,给我做学费和生活费。若尔巴鲁思哥哥叮嘱我,这边没什么好东西,让我到了北京,去给比利姆买两瓶好酒,没事就陪比利姆喝两杯。我有些气愤,当我们和你们一样啊,就知道喝酒。
他们晚上又喝多了,阿扎马特二哥打着手鼓唱着歌,若尔巴鲁思哥哥跳起了走马舞,他的动肩和马步,在多年前的纳吾肉孜节上拐走了我嫂子的心。去工地打工之后,他就再没跳过,今天他跳起来生疏多了,可是我看的好开心。
阿爸最后也跳起来了,他跳的是鹰舞,这种舞已经没有几个哈萨克年轻人能跳好了,也没有什么哈萨克人会再去熬鹰了,偶尔熬出的大鹰也不会去捕黄羊了,而是剪短了翅膀,给游客们拍照片用。阿爸嘴里呼呼的啸着,不停的做着翱翔和搏击风雨的姿势,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祝福,眼里有泪花涌出。
哥哥们招呼我也举起了酒杯,为阿爸喝彩。阿爸停了下来,很骄傲的说:「吐尔汗家终于出了一只大鹰,阿依苏露是个女娃娃,却比我们这些男人更有勇气。阿爸这一辈子没离开过草原,阿依苏露却要去北京上大学了,阿爸祝福你,阿爸也羡慕你。」
我眼泪流了下来,是啊,就像我当初写的那首小诗一样,小红隼长出了坚强的翅膀,要飞过阿尔泰山去看外面的世界了,迎外面的疾风骤雨,看外面的天高海阔。
妈妈也破例举起了酒杯,我把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比利姆家乡的酒,虽然也不好喝,但是没有草原酒那么刺喉,有些辣,但也有些温柔,就像是比利姆一样吧。
晚上睡下之后,阿爸和两个哥哥都醉倒了,阿妈悄悄钻进我的毡房,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给我,让我买几件好衣服,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去见比利姆。阿妈一定全都看出来了,我羞的脸红红的不敢说话。
毡房里没有开灯,阿妈看不到我的表情,轻轻的跟我说:「比利姆对我们家恩情很重,没有他,你两个哥哥现在都还在卖苦力,我们也没钱搬到这里住。你去了北京,住在比利姆那里的时候,你帮不了别的,就主动点把家务全都做了。」
阿妈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又叮嘱我:「去那以后,什么事都听比利姆的,他想做什么,你都不要拒绝他。」
啊,阿妈这个是什么意思,她是在鼓励我和比利姆哥哥做那个事情么?我脸红的要发烫了,但也不敢问,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阿妈最后轻轻的跟我说:「比利姆是个好人,你要是能跟着他,就算像阿妈这样的也是好事。」
啊,阿妈真的是这个意思啊,可是,她也不相信比利姆哥哥会娶我啊,她也像哈依夏一样,认为我只能过去做偏房么?
我有些委屈,轻轻地说:「不会的,比利姆哥哥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阿妈摸着我的头发,笑了出来,轻轻的对我说:「女人18岁之后,就不再长高了,这是安拉在告诉我们,该去孕育生养了。阿依苏露,你已经19岁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是牧场里最好的女孩子,安拉会给你最好的归宿。」
然后,满心欢喜的我,就在阿妈的轻柔抚摸下,静静的睡去。
过了几天,我美滋滋的提前一个月就出发了,我从没有想到,到北京的路会这么这么远,阿爸骑马送我到吉木乃县城,坐了几小时的汽车之后,到了阿勒泰,然后在北屯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到乌鲁木齐,又从乌鲁木齐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到北京,整整用了四天时间。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大,这还只是到北京,哈依夏说她的未来在美国,那又该多远呢?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非常疲惫了,但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比利姆哥哥,我的精神反而很亢奋。还没到出站口,就看见比利姆哥哥在那站着张望,我高兴的叫着跑了过去抱紧他。
比利姆哥哥把我背上的大包接了过去,问我别的东西在哪,我奇怪的说没有别的东西啊,生活用品都到学校统一买的,他还是嘟囔了一句:「光是衣服都有些太少了吧?」
比利姆哥哥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仔细的看着我,我以为他要吻我了,心里好紧张,然后有点担心,旁边人这么多,真的可以么?汉人都这么开放么?结果听到比利姆哥哥叹了口气:「连苏露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么。」
原来只是看一看,不是要吻啊,我放心了,接吻这种事,还是在没人的地方比较好。我也仔细看了看比利姆哥哥的脸,感觉只是头发少了一点,其他的和我记忆中没有什么变化啊。我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胳膊:「比利姆哥哥,你一点都不老,还是和草原上一模一样。」
比利姆哥哥拍了拍我的头,一副假装生气的样子:「越大越不像话了,在比利姆哥哥面前都敢撒谎。」
我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不说话,真好啊,又和比利姆哥哥在一起了。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比利姆哥哥问我,考的什么专业,学费和住宿费多少钱。我大概和他说了一下,然后说,哥哥们给我带够了钱,说他们开餐馆挣得钱,足够给我上大学了。
比利姆哥哥说:「钱的事回头再说,但是你为什么要考计算机系呢,这个行业非常非常累的。」
我把当时和哈依夏商量的那些事情跟比利姆哥哥说了,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因为你就在这个行业啊。比利姆哥哥点了点头,说他在这个行业多年,知道该学哪些东西,会给我提要求的,让我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我从来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在乌鲁木齐也只在火车站周围看过。出租车开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走了好多的高架桥,比利姆哥哥不停的给我介绍,真的是好大好现代化的城市。最后,进了比利姆哥哥住的小区,看到十几栋全是30多层的楼,我觉得真不可思议,住那么高,不害怕么。
比利姆哥哥就住在32层的顶楼,他说他喜欢顶楼的阁楼和露台。进了房间,比利姆哥哥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我一些家里的事情,我说都还好,阿爸阿妈在吉木乃的牧民安置点,用水用电都很方便。
说起住的地方,比利姆哥哥拉着我起来,带我去看他给我准备的小房间,就在他的卧室的隔壁。比利姆哥哥的房子一共有三个卧室,一个客厅,两个卫生间,但是比利姆哥哥并没有住在主卧,而是在最大的次卧。他说他嫌主卧太大,收拾起来太麻烦。我心里想,那个房间是不是要等着和新娘子一起住的,然后就仔细看了看,想等我住这里的时候,该怎么布置。
比利姆哥哥帮我把东西放到小房间之后,我们又坐在客厅继续聊天。比利姆哥哥问了些学习上的事情,又问我第一次来北京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去哪看看。
比利姆哥哥问我来北京有什么想法了,我有点害羞,但是还是很勇敢的看着他,鼓足勇气说:「比利姆哥哥,我想要嫁给你。」
比利姆哥哥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苏露妹妹,我是你的哥哥啊!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看着他那个吃惊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原来他真的把我当妹妹的,我觉得很委屈:「你在草原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每天穿最好看的衣服,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和你出去玩,你第一天就夸我漂亮,我特别欢喜。我还喜欢在你给我讲题的时候,看你很认真的样子。你走了,我就总想着你,我很用功的读书,就是怕你对我失望,然后不要我了。」
比利姆哥哥还是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你那个时候,才那么一小点,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我说:「草原上的女儿出嫁早,我上初中时,就已经有小学同学结婚了,我初二时,他们有人已经抱上了孩子。」
我想起比利姆哥哥到草原之前发生的事,有点害羞的低下头,继续说:「你到草原的前几天,我来了第一次月经,阿妈说我长成大人了,可以结婚生小孩了,真主会选一个最好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她那年在转场时遇见爸爸一样。然后,几天后,比利姆哥哥就出现了,我就觉得上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比利姆哥哥和我解释,汉人这边的风俗完全不一样,大多数的女孩25岁以后才会考虑婚嫁,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年龄,所以他当时根本没想到我会有这种想法。
我很难过,但是想起他走的前一天晚上的话,还是怀着点希望的问:「比利姆哥哥,你在吉木乃的时候,亲口说过要娶我的。」
然后,我就看到比利姆哥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绝对没有,我完全不记得我说过这个话!」
我提醒她:「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和阿爸还有二哥在一起喝酒,我穿着红裙子跳舞给你看,我跳完了问你,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你说好,让我好好读书。」
比利姆哥哥大声的申辩:「你阿爸和你大哥二哥都是把伊力特当白水喝的人,哪次我不是喝到最后不省人事,我怎么可能记得。而且,你那时候才最多十二三岁吧,那时候我就算答应了,也肯定是以为你在玩过家家的。」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是玩过家家的,我从那时候喜欢你喜欢到现在了,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哭着说:「比利姆哥哥,你走的时候,还抱过我。」
比利姆哥哥摇头不承认,说是我跑过去抱的他,他才抱我的。
我继续哭着说:「你还亲过我。」结果比利姆哥哥大叫:「是头发!不对,是当时你头上带的花环。」但是我明明记得,他是亲在了我的额头上,现在却不承认了我问她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临走时候为什么单膝跪着跟我说话,电视上你们汉人求婚时候才会这样。」
比利姆哥哥说:「那是西方对孩子的礼仪,我那时候比你高太多,单膝跪下来是平等的和你说话的意思,是为了让你感觉到自己被重视……」
原来比利姆哥哥真的是把我当小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原来只是过家家。我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一直以为你要来娶我,我还在日记本里悄悄写诗,写比利姆哥哥回到了草原,阿扎马特骑着骏马驰骋在戈壁滩,萨乌尔山下每个牧场都知道了,草原上的月亮有了心上人,吐尔汗家的明珠要出嫁了。」
比利姆哥哥听完,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居然很生硬的夸我:「苏露妹妹,你的汉语水平真的很好了。」
我抬起头:「比利姆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强烈拒绝我,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比利姆哥哥要拒绝我,我知道自己很漂亮,而且比利姆哥哥很喜欢我,就算那时候他把我当小孩子,他现在也不应该这么坚决的拒绝我啊。
比利姆哥哥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在草原上,跟你说过的盘颖姐姐么?」我点点头,比利姆哥哥又说:「有一次你写邮件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的回信里有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还记得么。」
我心里又好难受,我记得那句话,但是当时我很欢喜,只想着别的女孩都是水,比利姆哥哥看不上,但是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不是沧海。
我突然想起哈依夏跟我说过的事情,觉得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比利姆哥哥,怯怯的说:「比利姆哥哥,如果我愿意做你的偏房,你要不要我?盘颖姐姐回来的话,我让她做正房。」
比利姆哥哥的表情似乎有点抓狂,对我说,我就是他的亲妹妹,不是什么偏房,然后问我这个奇怪的想法是哪来的?
我说:「我在班里有个最好的朋友叫哈依夏,学习特别好也懂的多,总听我说你的知识比春天牧场里的野花还多,就提醒我,在这样的男人家,我可能只能当偏房。然后我就难受了很久,但是现在想通了,如果是盘颖姐姐的话,我当偏房也可以,但她不能赶我走。」
比利姆哥哥愤愤的说:「你这是什么朋友啊?出这种的馊主意的人,也能算懂得多?」
高中以来,从来都是我拒绝别人的表白,结果我自己的第一次表白就被拒了,心里实在难受,郁闷的心情直到比利姆哥哥晚上带我出去吃饭才缓过来,因为实在太好吃了!
这是一家有着很奇怪的名字的饭店,叫八先生涮肉,是我在北京吃的第一家饭店,也是至今为止我最喜欢的饭店。
我第一次见到羊肉的这种吃法,羊肉片切的特别薄,在一个铜锅里煮开了水涮着吃。比利姆哥哥给我调好了蘸料,又给我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蘸料里搅了一下。我疑惑的夹起来放在嘴里,太好吃了!比哥哥的饭馆里的手抓肉还要好吃的多!那个蘸料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我一下子就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
我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比利姆哥哥结账的时候。什么?两个人吃了差不多400块钱?那个薄薄的肉片一盘要50多?牧羊人手抓里面一个羊腿抓饭才卖30块钱!一顿饭差不多吃掉了我高中一个月的生活费啊!
比利姆哥哥好像很无所谓的拿出张银行卡来结账,我知道是信用卡,哈依夏也有一张,看着比利姆很随意的在单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觉得他好败家啊。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问比利姆哥哥:「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
比利姆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税后将近4万,怎么了,怕我养不起你?」
我有些无语,心想那一天就是1300多块钱了,吃400块钱的饭也还好吧,反正也不是天天吃。
比利姆哥哥继续说:「北京有很多很好吃的地方,回头带你慢慢吃。」
我开心的说:好!
比利姆哥哥又说了:「但是下次不许再大声说『怎么这么贵』之类的话了,别人看我像虐待你一样。」
看来刚才结账时候,我的反应给比利姆哥哥丢人了,我低头小声说:好……
回到房间之后,比利姆哥哥拿了一个Thinkpad的笔记本和一个手机,对我说:「我替换下来的笔记本和手机,你先用吧。手机卡是我的附属卡,包月的时长用不完,你随便打吧。」
我嗯了一声,很开心,比利姆没有给我买新的东西,让我用他用过的旧的,是真的把我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晚上,睡在比利姆哥哥隔壁的小卧室里,软软的床垫好舒服,白色的床单和被罩都特别光滑,这可能就是当年在阿勒泰时,比利姆哥哥和我说的贡缎吧。
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是还是睡不着,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哎,如果我嫁给比利姆哥哥就好了,睡这么柔软舒服的床,还能每个月去吃那么好吃的涮羊肉。
不对,没有这些的话,我也愿意嫁给比利姆哥哥的。
哎,我在想什么呢,比利姆哥哥只是把我当成妹妹啊,真是烦人,我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5)相诱
第二天一早,我拿比利姆哥哥给我的手机,悄悄的给哈依夏打电话,哈依夏很早就到了上海,在新航道的培训学校学雅思。我把被比利姆哥哥拒绝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她说了,问她该怎么办。
哈依夏问我:「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当他的妹妹,还是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我去门口偷偷看了一眼,确认比利姆哥哥不在旁边,然后很肯定的对哈依夏说:「我一定要做比利姆哥哥的妻子。我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就是不要当他的妹妹,我到北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
哈依夏想了一下,给我出一个主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在比利姆家里住下来,只要住下来,就一定有很多机会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他一定会忍不住乱来的,等生米做成了熟饭,他想不娶你也不行了。」
我有点郁闷的说:「这个主意我昨天已经想过了,但是你不是说汉人都不在乎这些吗,那有什么用呢。」
哈依夏在电话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阿依苏露你这个笨蛋,真的是笨死了,你想一想,我们穆斯林是讲婚前守贞的,他和你家里关系那么好,他把你睡了,一定要给你爸爸和哥哥一个交代,就只能娶你了。」
我有点奇怪:「哈依夏,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哈依夏很烦的样子:「拜托,我们都是大学生了哎,不是以前高中的小孩子了。那时候性都不敢说,说爱爱,你自己不觉得肉麻呀?」
我还没有说话,哈依夏又继续说:「我要去上课了,你快去吧,赶快找个机会让他把你睡了再说。」
挂断电话之后,我也觉得自己真笨,比利姆哥哥只要忍不住把我睡了之后,我只要跟哥哥们说一声,阿扎马特就会到北京拿刀架在比利姆哥哥的脖子上,让他娶我的。但是,怎么才能睡呢,哎,我自己也开始用这么粗俗的词了,这都怪哈依夏。
我想了好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先住下来再说。于是,这一天,我不理会比利姆哥哥的阻拦,也没答应哥哥带我出去玩的建议,而是把家里完完整整的清理了一遍。比利姆哥哥生活上实在是太邋遢了,我在他卧室床底收拾出好多条臭袜子,地板拖了三遍洗出的水都还是黑的。比利姆哥哥在旁边不帮忙,还说风凉话,说北京请钟点工只要15块钱一小时,一百块钱就能收拾的很干净,根本不需要我干这些。我没有理他,哥哥后来觉得不好意思,也拿块抹布想要帮忙,被我赶了出去。哼,我这么乖的天天帮你做家务,看你还好意思让我走。
中午,我对哥哥说,我要住在这里照顾他,直到他有了女朋友为止。比利姆哥哥笑了,把房子的钥匙给我,说我是他的好妹妹,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于是,我就真的在比利姆哥哥家里住了下来。稍微有点头疼的是,比利姆哥哥的房子一百六十多平米,北京灰很大,扫地拖地很麻烦。我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比利姆哥哥说,当时赚了一大笔钱,太得瑟了。
我奇怪的问:「你不是做技术的么,怎么会突然赚很多钱呢?」
比利姆哥哥笑着说,当时2000年初时候,他正在北京上学,父母有闲钱,说给他在北京买套房,让他少奋斗几年。然后比利姆哥哥在2 环内很好的中学旁边买了套一百多平三室的房子,说将来不在北京工作的话,也比较容易出手。然后,他毕业去上海做研发,又调到广州做售前,等回到北京做产品架构师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叫做学区房了,房价翻了至少十倍,然后就高高兴兴的把房子给卖了,在5 环边又买了这套大房子,本来还想给他父母买一套的,结果他父母看北京天气太差,说什么都不来,然后比利姆哥哥给他们在成都郊区买了套别墅,这么下来,手里居然还剩了不到200 万。
我听了一阵的头晕,我给比利姆哥哥算: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工作以后,一个月挣5000块钱,那么我一年是6 万,10年60万,工作30年,还不到200 万,比利姆哥哥糊里糊涂买了个房子就赚了七八百万,我这心里怎么能平衡的了。
比利姆哥哥笑着说:「给你说件更不能平衡的事情,因为望京这边迁了很多大公司过来,现在这个房子也升值了,翻了大约2 倍多。」
我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邈无希望了,我怎么样才能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啊,一到北京就被比利姆哥哥这样的打击了,太悲惨了。
比利姆哥哥安慰我说:「不过,你也应该庆幸,这个事情对你也起了关键的作用。」
我奇怪的问怎么回事,比利姆哥哥就说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巴图尔大叔来提亲,阿爸让我退学,我给比利姆哥哥打电话哭诉。结果,那个时候,正好是比利姆哥哥一房换两房,还赚200 万,到处招摇得瑟的时候。我一打电话,他就算了下,巴图尔大叔受灾之后,家产也就50万,而他手上除了200 万不义之财,还有自己工作多年攒下的一百多万,一共将近4 百万,心想着,大爷太有钱了,虽然在北京屁都不是,但是跟你一个边区小富农翻翻白眼叫叫板耍耍威风还是没问题的,然后就想着拿30万出来把巴图尔拍回去,那边敢再加价,他就拿50万拍死他,结果吐尔汗大叔没要他的钱,只是同意他负担我上学的费用。
我这才知道,当时是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有,原来比利姆哥哥说话和哈依夏一样的粗俗,他们这些聪明人怎么都这样。我幽幽的跟比利姆哥哥说:「你知道么,哈萨克族的传统,生女儿是用来赚钱的,巴图尔大叔用牛羊把我买回去,我就彻底变成巴图尔家的人了,必须在他家里做牛做马,听他家使唤了。」
比利姆哥哥庆幸的摸了摸我的头:「还好当时叫板了,要不真的把你一辈子毁了。」
我心想,比利姆哥哥怎么这种事情这么笨,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好把话说明了:「当时你说用30万买我一辈子的自由,我阿爸如果收了,就等于我入了你的门了,就成了比利姆哥哥你家的人了,要打要骂阿爸都不能管了。」
比利姆哥哥瞪大了眼睛:「啊,是这样啊,还好吐尔汗大叔没收钱。」
我心里好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阿爸把那30万收下来了,那样现在我就是比利姆哥哥的人了,他想不娶我也不行了。不过,那时候,我好像被30万巨款给吓坏了,哪里想得到,还不到比利姆哥哥那时候手上现金的十分之一。
但是,我突然的想到了一件事,阿爸没有收巴图尔大叔的聘礼,但是阿爸同意我花比利姆哥哥的钱上学,还让我记住比利姆哥哥的恩德。哈萨克人,是不会花朋友那么多钱的,那么,女儿能花的,只能是夫家的钱了!也就是说,阿爸那个时候就已经同意了!!!
我想明白了一切,突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阿爸比两个哥哥更早就同意了,阿妈是盼着我和比利姆在一起的,那现在阿爸和两个哥哥也都同意,那就是全家都同意了!
可是比利姆哥哥没有同意……哎,白高兴了一场……比利姆哥哥奇怪的看着我突然笑起来,又突然低落的样子,觉得很莫名其妙。
比利姆哥哥还是在草原的老样子啊,对我还是像对学生一样,第三天晚上就开始给我布置作业了,拿来好几本书,让我提前看,不懂的自己上网查。还让我不要花太多时间在做家务上,说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学点东西,然后去做个兼职的程序员,挣了钱请专门的家政来做家务。
我想了一下,觉得确实很有道理,起码我去做兼职程序员的话,水平是能不断提高的,就算我把兼职的钱全拿来请家政都是很划算啊。
不过,一年后的经验证明,比利姆哥哥说话根本不算数,当我每月有了固定兼职收入的时候,比利姆仍然懒得请家政,每次都是脏的我受不了的时候,他才打电话叫人过来,有时还很奇怪的样子,说你不是以前一个月都洗不了一次澡么,怎么到北京就变得这么干净了?
住下来以后才知道,比利姆哥哥的家里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一开就有的热水,一开就点火的炉灶,扔进去按个按钮就连洗带烘干的神奇洗衣机。还有直到秋天沙尘暴来了,我才发现的室内新风设备,从屋外进屋之后,就像进了春天的花园。
还有到了冬天才发现,那个比利姆哥哥口中的中央空调,其实是室内恒温恒湿系统,难怪皮肤的感觉那么好。
我的学习也很顺利,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就不觉得算法语言很难,我的入门非常快,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写一些小的C 程序了,比利姆哥哥很欣喜,夸我确实有些天赋。
住下来以后,我主动承担起做饭的任务,可是,不知道比利姆哥哥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总是找借口带我出去吃饭,涮肉、烤肉、烤鱼、烤串什么的,我很郁闷的对他说,虽然我是草原长大的女孩,但我很喜欢吃蔬菜的……
不过,北京的饭菜真好吃啊,每次我吃得肚子鼓鼓的回家,总是觉得非常罪孽,草原的哈萨克女孩年轻时都非常漂亮,可是大都20多岁就开始长胖,身材就会走型,我可不能这样,会被比利姆哥哥嫌弃的。
然后我就很快乐的用起了比利姆哥哥的跑步机,打开时已经落满了灰,比利姆这个懒蛋啊。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奔跑了,没跑几次,我就爱上了那种跑到大汗淋漓的感觉,好舒服啊,把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跑开了,然后直接去洗个热水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第二天拿出来就又可以穿了。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呢,除了哈依夏怂恿的那个事情。
我第一晚上就发现了,我的房间在比利姆哥哥的房间和卫生间之间。我在学校养成的10点多就睡的习惯,比利姆却通常加班到12点。然后他睡前去卫生间的时候,就会路过我的房间。
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不锁门,盼望着比利姆哥哥哪天会忍不住了,可是他没有一次推门进来。只有一次,我把门都半开了,然后听见比利姆哥哥停下来,手扶在门把手上面的声音,然后门关上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剧烈,很害怕,一动都不敢动,等着比利姆哥哥走过来。结果我听到了,比利姆哥哥在门外走回了自己房间的声音,原来他只是帮我关上了门,我突然觉得好失望。
然后,又想到比利姆哥哥是不是猜出了我的想法,然后就很心虚。后来,我不敢再把门打开那么大了,只是留了一条小缝,哥哥就没有再碰过门。
又过了两周,我们开学了,周五上午前两节没有课,我就周四到星期日住在这里,周一到周三住在学校。每周有这么多天守在比利姆哥哥的身边,我觉得很开心。
可是,让比利姆把我睡了的人生大计,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我忍不住又打电话给哈依夏,说现在的苦恼。哈依夏想了想说:「这样的话,你只能主动一点了,要不你找个打雷下雨的天气,装做害怕,光着身子钻到他被子里?」
我郁闷的说:「我是草原上放羊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怕打雷,比利姆哥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哈依夏也点头同意:「而且这么做太冒险了,一旦不成功,比利姆都有可能不让你继续住了,还是让他主动来比较好。」
然后又问我:「你现在每天穿什么衣服?」
我说:「T 恤和牛仔裤,怎么了。」
哈依夏说:「穿紧身背心和短裤,短裙也行。」
我说我没有紧身背心……
哈依夏想了想:「那就穿T 恤和短裤,然后每周五或周六选一天晚上不穿胸罩。」
我立刻就明白了,心想哈依夏真的是太聪明了。
然后,有一天,我穿着薄薄的圆领衫,没有穿内衣,坐在比利姆哥哥的旁边看书,哥哥站起来去倒水,回来的时候,站在那顿住了,看了我半天,然后把笔记本抱起来回卧室去了,我听见他轻轻嘀咕:不行,太禽兽了。
我又悄悄打电话给哈依夏,哈依夏听完在那边哈哈大笑:「你情哥哥忍的好辛苦啊。」我也开心的笑,我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但是想起比利姆哥哥很烦恼的抱着笔记本的样子,我就特别想笑。
然后,我自己想了个更坏的主意,跑步机就在客厅里比利姆哥哥的书桌旁,我每次跑步的时候,他一侧脸就能看到我的样子。这一天晚上,我跑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T 恤,没有带胸罩,我知道这样跑起来一定非常诱人。
果然,我看见比利姆哥哥看了一次就扭过头去,然后不时的偷眼瞟我,我心里暗笑,让你忍,难受死你。
可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跑的胸好痛,开头一颠一颠的还挺好玩,很快就特别疼了,之前带胸罩跑到后来也会疼,但是没有疼的这么厉害。
比利姆哥哥看我跑了才几分钟就关了跑步机下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很郁闷的指着胸部告诉他,刚才偷懒没带胸罩,颠的好痛。
然后,我就感觉他似乎在咽口水的样子,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告诉我明天会带我去商场买运动胸罩。我有些郁闷,我不知道运动胸罩是什么,可是,我说痛的意思是,想让你帮我揉一下啊。
第二天是周六,比利姆哥哥真的带我去了一个大商场,给我买了几款运动胸罩,又买了很多夏秋的衣服。
比利姆哥哥结完帐之后,我又把他拉回了商场,我在那里看到了Asics 的运动跑鞋,我前两天查的时候,把四大跑鞋的品牌的型号分类全记了下来,准备看到哪个就给比利姆哥哥买哪个。今天看到Asics 有打折,顶级的缓冲避震系列降到1000多一点了,我拉着比利姆哥哥试了一双合脚的,然后拿身上的现金出来付账。
比利姆哥哥又像当年在布尔津那样阻拦我,可是我非常坚持,我说这是两个哥哥叮嘱过我的礼物,他们的心意不能拒绝。
比利姆哥哥没话说了,我可不能告诉他,大哥是让我买酒给他喝,不是买鞋。
可是,我才不会买酒呢,比利姆已经32岁了,看这个样子,不知道几年以后我才能做他的妻子,他到时候身体不好了可怎么办,我这个叫做未雨绸缪。
运动胸罩真的很好用啊,包裹的好紧绷,但是又不会勒的难受,跑起来比以前舒服多了,而且基本上一点都不会疼。比利姆哥哥也在我不依不饶的要求下,开始跑步了,他的身体基础本来就好,跑起来好有男人味道。
可惜勾引比利姆哥哥的计划还是没有进展啊,哈依夏又告诉我,让我明天悄悄拿一件比利姆哥哥的大T 恤,洗完澡时候换上,不要带胸罩,不穿短裤。如果还不行,后天再换一件他的休闲衬衣,穿的时候不要系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最下面那颗也不要扣。
哈依夏说:「你的胸脯那么高耸,皮肤那么漂亮,我看了都流口水,你情哥哥不可能忍得住的。」
想起在高中,和哈依夏一起在学校澡堂洗澡时,她总来抓我的胸,我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第二天,我真的悄悄的找了一件比利姆哥哥的白色T 恤,和一件牛仔布的休闲衬衣,藏到我的房间里。晚上洗完澡,我光着上身穿上比利姆哥哥的圆领体恤,然后照了照镜子,发现也不是很性感。然后只能按照哈依夏说的,把短裤脱下来,T 恤正好大到可以盖住臀部,再照了照镜子,觉得和刚才完全是两个感觉了,我自己都觉得太诱惑了,哈依夏这方面怎么会懂的这么多呢。
我看着镜子,等到脸不再红了,然后鼓足勇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到客厅里,假装很自然的跟比利姆哥哥说:「我没有干净衣服了,随便拿了你的一件T恤穿。」
比利姆哥哥回过头看了我一下,脸色立刻变的很怪异,上下看了一遍,就立刻把头扭回去了,然后把笔记本收了收,抱起来回自己的卧室了。
又失败了,我有些失望,不过,比利姆哥哥好像没有很反感的样子,看看明天吧。
第二天晚上,我洗完澡,换了个粉红色的内裤,然后把那件牛仔布的衬衣穿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实比T 恤还要性感的多。我反复的系上解开第二颗扣子,最终确认哈依夏说的是对的,还是得解开第二颗扣子才行,等放假回去一定要审一审她,她是不是已经有过了,怎么经验这么丰富。
比利姆哥哥看到我的样子,感觉看起来有点头晕,他用手扶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我说:「苏露,你过来一下。」
怎么回事,比利姆哥哥想在沙发上做?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还是乖乖走过去坐下,比利姆哥哥看着我,问:「苏露,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见他眼睛很清澈,很理智的样子,心想坏了,被识破了。我低着头,不敢说话,比利姆哥哥又叹了口气:「是有人给你出的坏主意吧,你不可能想的出这些。」
我赶紧就把哈依夏给招了出来,然后把所有的坏事都推到了她身上,反正比利姆哥哥也不认识她,拿她又没办法。
比利姆哥哥果然很头疼,他想了半天,摸了摸我的头,我很不喜欢他这样,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似的,但现在正是最心虚的时候,不敢拨掉他的手。比利姆哥哥说:「苏露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太小了,我们年龄差的太大,在一起会有很多的问题。而且,你很快会碰上很多适龄的好男生,我不能耽误你,更不能毁了你。」
我装作很乖的样子,老老实实的低头听他教训,心里却想,就算他们很好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
比利姆哥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又拍拍我的头,告诉我以后不要这个样子了,让我去把衣服换了。
过了一会,我换了衣服回来,比利姆哥哥看到我只是把衬衣换成了昨天穿的大T 恤,正要发作,我上来抱着他的胳膊,笑着跟他说:「我逗你玩的,我马上再去换。」然后松开手就跑了,心想这么样逗他,真的挺好玩的。
只是可惜,计划全都失败了。我在卧室里换好衣服,并没有回客厅,而是又给哈依夏打了个电话。但是,这次哈依夏也没什么办法了,她有点郁闷的样子:「这要是20多岁的毛头小子,早就搞定了。30多岁的大叔,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有点郁闷的分析:「我觉得他就是因为跟我爸爸和哥哥们太熟了,所以才不敢动我,这可怎么办呢?」
哈依夏还是觉得我应该试试,半夜直接钻到比利姆哥哥被子里,她说这次穿衬衣勾引他,他都不赶我走,钻被子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最多再被骂一顿。
我觉得不好意思,哈依夏恨铁不成钢的说:「我看小说里,你们牧民是白天鹅的后人,从古时候起,风俗就是女孩子看上哪个男青年,半夜就去钻他的毡房。
怎么到你这里就扭捏起来了,亏你整天说自己是草原的女儿,做事不能婆婆妈妈的。「
我有点心动,但是想了想还是说不行,这个实在是太羞耻的事情了,没穿衣服被骂和穿着衣服被骂差别太大了。我们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分钟,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郁闷的先挂了。
回到客厅,比利姆哥哥看我换回了自己的T 恤长裤,胸罩也穿了回来,微微笑了笑。我却根本笑不出来,马上10.1了,天气转凉了,以后想穿的暴露些也不可能了。
(6)相惜
就在我为十·一马上要到了,天气凉下来,没法再勾引比利姆哥哥而苦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超级好的机会。
9月29号的时候,比利姆哥哥对我说:「苏露,明天下午的课旷一下吧,我们出去玩。」
我愣了一下:「你让我旷课?我可是好学生,从小到大没有逃过课呢,一次都没有逃过。」
邢路笑眯眯的:「总是会有第一次的,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掌握自我学习的技能。根据这段时间我的观察,你现在的能力,除了高数可能需要听讲,其他课你自学应该会比听课的效率更高。」
我立刻点头答应了,不是因为比利姆哥哥的说教起了作用,而是他的第一句话:总是会有第一次的,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后面巴拉巴拉的那一堆,就全成了耳边风了。
是的,总会有第一次的,不管比利姆哥哥多坚定,总会有机会的,总有机会做第一次的。
我问比利姆哥哥去哪里玩,他笑着说:「你不是说你飞出阿尔泰山,来看外面的天高海阔么,我带你去三亚看海。」
啊,去三亚看海,好啊好啊,看海就要游泳,游泳就要穿性感的泳衣,我不会游,比利姆哥哥就得教我,他教我的时候,就肯定要抱着我的腰什么的,然后呛了水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抱他,抱他的时候,他上身还是赤裸的,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我的胸脯了。这确实是最好的勾引他的机会呢。咦,我怎么瞬息之间就想出了这么多办法,我是不是真的被哈依夏给带坏了呢?
我快乐的打电话给哈依夏,告诉她比利姆哥哥要带我去三亚度假,我要去看大海了。哈依夏不屑地说:「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去上海外滩看过好几次了,一点都不好看。不过,笨丫头,比利姆真的只是把你当妹妹么?带你去三亚这可不是普通情侣做的事,好些人结婚蜜月才会去哦,那边的酒店超级贵的。」
我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前几天真空穿衬衣勾引他都没用的,他可能就是钱太多了,对这种旅游不当回事了吧?」
哈依夏也认同我的判断,然后建议我出去一定要住同一个房间,然后肯定会有机会的,我有些奇怪,肯定会住同一个房间啊,怎么可能花两份钱呢?
然后我去问比利姆哥哥,旅途中定的是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比利姆居然说是两个大床房!我很愤怒:「那你自己去吧,我留在这里好好学习。」
比利姆居然还问为什么,我很恼怒地说:「家里这样和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区别,我有哪天锁过门么?想来的推开门就能进来,不想来的隔张床也不会上来,在家里都住在一起,为什么出去以后就要分开住?」
比利姆叹了口气说他怕在一个房间里,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心里暗想,就是要你控制不了自己。但是嘴上却一副不讲理的样子:「我不管,住两个房间我就不去了。」
比利姆拗不过我,打电话给酒店改房间,我暗暗祈祷着,只剩大床房了,只剩大床房了。
可是放假的时候,大床房远比双床房受欢迎,两个酒店都有双床房,哎,不完美。
9。30号下午,我们并没有飞到三亚,而是飞到了一个叫做湛江的小城市。
在首都机场,我第一次看到登机牌,新奇的打量着,很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去湛江,比利姆哥哥有些悠然的说,我想那里了。
他想念那里了,那里应该有什么他忘不掉的东西吧,是不是他和盘颖姐姐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呢?我心里有点酸,不过第二天我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这个吃货,他纯粹就是想那里的海鲜了。
首都机场里,比利姆哥哥把我带到了一个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好吃的烧卖,还有虾饺还有各种零食和饮料,棕皮的沙发软软的好舒服。我记着比利姆哥哥的告诫,不能大声说那些没见识的话,我悄悄问他:「进这里面要多少钱?」心里暗想着,很贵的话,我就多吃些。
比利姆哥哥轻轻摇了摇头:「免费的,我是国航的终身白金。」
哦,终身白金,听着挺厉害的样子,我拿出手机来搜了一下:「比利姆哥哥,你居然飞了有100万公里的国航里程?」
比利姆哥哥淡淡地说:「工作十年了,飞100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静静地说:「大学时候,我们就经常出远门,新疆西藏都飞过,攒了一些里程。毕业的那两年,我申请了多次往返的美国签证,她刚去没朋友不适应,我节假日或者休假的时候就经常飞过去看看她,陪她喝杯咖啡聊聊天。然后工作上又经常出差,很快飞成了白金卡。后来做了研发经理,还经常去德国开会或者培训,前年的时候变成了终身白金,这一两年,公司开始削减开支,思科的网真系统也确实做得好,开会培训基本都改成了视频会议,这才逐渐没什么出差了。」
我的心突然的好紧,我呆呆的看着比利姆哥哥,原来他是那样的爱着盘颖姐姐。我知道我该庆幸,不是因为她的话,比利姆哥哥早就会有女朋友了,哪里还等得到我来北京上学。可是,我真的替比利姆哥哥难过,原来一个男人会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程度,每个节假日飞十几个小时过去,只为了怕她寂寞,然后陪她聊聊天之后再飞十几个小时回来。不知道盘颖姐姐怎么想的,如果是我,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我问比利姆哥哥:「那你后来为什么就没再去了呢?」
他微微笑了一下:「因为她有了男朋友,我自然就不必再过去了。」
我看着比利姆哥哥的微笑,觉得好心疼,连喝咖啡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一定很不舍吧。我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比利姆哥哥也有女朋友了,我是不是也就不能呆在他的身边了,不行,一定不能有那一天。
第一次坐飞机,离开了地面之后,我觉得心里空空的,很紧张,飞机略微的一颠簸我就有些害怕,比利姆哥哥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借机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不知为什么困意袭来,就这样静静的睡去了。
到湛江的时候,已经很晚,没去任何地方直接住下了。我在飞机上睡足了,没有困意,拿出C语言的书,靠在床上开始看。比利姆哥哥却似乎是累了,居然很快就睡着了,我听到他细细的鼾声,有些郁闷,果然,隔一层墙和隔一张床没有任何区别,不想来的还是不会来。
第二天早吃,在酒店吃完早餐,我期待的问比利姆哥哥:「今天我们去哪玩?」
比利姆有些戏虐的看着我:「阿扎马特说过,你是萨乌尔草原上最美的明珠。」
我嗯了一声,但是有些心虚:「其实也不一定,只是尔肯大哥写的歌传唱太远,所以大家都这么认为了。而且草原女孩长得比内地的差的太远,这边女孩的五官细致的多,我在北京总能看到比我漂亮的女孩,你那个小区里都有好几个。」
是的,我现在根本不敢想最美的明珠之类的事情了,比利姆哥哥曾带我去国贸CBD之类的地方转过,在那里看到了好多好漂亮的女孩子,随便一个咖啡屋都能碰到两三个比我漂亮的,从那之后,我对自己的容貌就再也没那么强的信心了。
比利姆哥哥点点头,带着笑意的问我:「那你知不知道中国最好的珍珠产自哪里?」
我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就是这里?」
比利姆哥哥又点了点头:「北海南珠,古时就是中国最好的珍珠,那时候主要产珠的徐闻县,隶属广西北海,现在划归广东湛江了,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最好的珍珠在这里。」
那就是要给我买珍珠了么?我有些期待,被叫了那么长时间的明珠,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珍珠呢,阿妈脖子上挂的珠串,只是彩色石头做的。
从酒店出来,比利姆哥哥打了辆车,说去海大珍珠,一路上好漂亮啊,各种我没有见过的热带植物还有留着长长的胡子的大榕树,把整个道路全都遮蔽成绿色。比利姆哥哥说这里是霞山区,是湛江的新城,建设的很漂亮,确实啊,不仅城市漂亮,名字也很好听呢,霞山,朝霞满山。
到了比利姆哥哥说的海大珍珠了,他告诉这里是广东海洋大学的珍珠研究室办的,质量有保证。
我快被玻璃柜台的各种各样的珍珠晃瞎了眼睛,原来珍珠也会有这么多颜色,白的、粉红的、淡黄的、金黄的、紫的、黑的,比利姆哥哥问我,阿妈会比较喜欢什么颜色,我想了一下,选出了一串淡黄颜色的。
比利姆哥哥点点头,让服务员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继续看其他的,让我也给自己选些东西,我绕着一两百平的商店,一圈圈的看,都真好看啊。
比利姆哥哥伸手招呼我过去,他手里拿着一个蛮精致的盒子,我看到了,是一个镶嵌的黑色珍珠吊坠,比利姆哥哥把吊坠拿出来在我脖颈上比了比,说:「不错,很漂亮,回去再配条项链就可以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黑色的珍珠,硕大,透着紫光,好诱人,不过好贵,10cm级别的要上千块钱了,比利姆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在想什么,笑着让服务员包起来。我有些着急,在这种地方怎么能不砍价呢,我上去磨了半天,服务员也不肯把给阿妈买的那串珠链送我。
比利姆哥哥过来打圆场,指着一串手链,说买二送一吧,服务员很痛快的答应了,我无奈的看着比利姆哥哥,心想:真的嫁给他的话,绝对不让他管账,明明应该是买吊坠和手串,让他们送项链的。我很无奈,指着柜台上的大包珍珠粉说,这个送我两包吧,服务员笑着同意了。
比利姆哥哥却不干,结了帐又把珍珠粉还了回去,我以为他偷懒嫌重,抢着说:「没关系,我来背。」
比利姆哥哥无奈的摇了摇头:「苏露,你买珍珠粉想干什么?」
我有些奇怪:「敷脸啊。」服务员在旁边差了一句:「对,珍珠粉有嫩肤美白的效果。」
比利姆哥哥没理她,看着我继续说:「你刚才看到说明了,珍珠成分百分之九十多是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碳酸钙。」
比利姆哥哥继续说:「你初中学过,碳酸钙又叫什么?」
我说:「石灰石。」啊,我明白了,我怎么会拿石灰往脸上抹呢,可是,我疑惑的问:「但是水浒传里就用珍珠来美容的啊,我记得安道全给宋江除脸上的字就是用的珍珠粉。」
比利姆哥哥摇摇头:「很多传统上的东西很扯的,古代人没知识,看珍珠白亮就觉得能美白,看冰糖长得像冰就觉得能去火,但那东西和白砂糖的成分完全一样,看人参长得像个小人就觉得能续命,其实营养和药用成分不如白萝卜和三七,还有蜂蜜、虫草之类的全是愚昧的产物,你以后碰到这些,先去科学松鼠会网站上查一下吧。」
又被说教了,哎,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呢。我过去帮服务员把东西包起来,服务员悄悄问我:「他是老师么?」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这么回答,人家会以为我们两个神经病呢。
给阿妈的珠链和我的吊坠都包好装起来了,手串我直接带上了,手串也很漂亮呢,一颗一颗也是珠圆玉润的,淡淡的泛着粉红色的光。一路上总是不自觉的看呀看的,好开心。然后在拐弯的时候,我又看手串又看比利姆哥哥的,结果撞到路灯柱子上了。
我揉了揉头上被撞疼的地方,庆幸的说:「幸亏撞的是脑袋,不是珍珠。」
听了这话,比利姆哥哥很无奈的在旁边唉的叹了口气。
中午,比利姆哥哥带我去了一家菜馆吃饭,告诉我这是全国最好的白斩鸡,可是,我一口都吃不下,是生的,还带着血丝呢,哪里比得上家乡的大盘鸡好吃,还好其他的两样素菜的味道不错,要不来湛江第一顿正餐就得干吃白饭了,比利姆哥哥告诉我,中午多吃些,晚饭要九点之后才能吃到。
吃完饭,比利姆哥哥带我去了一个叫湖光岩的地方,一个水几乎都干了的景区,不过,里面的植物真有意思,我上学时见到的绿萝只有一米多,这里攀附着大树有十几米高,叶子比脸盆还大,各种植物都非常庞大的感觉,小路上林荫覆盖,感觉比外面凉快了很多。就这样慢慢的和比利姆哥哥走在雨林从中,轻松的聊天,真的很惬意呢,真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比利姆哥哥不怀好意的吓唬我:「你走的时候好好看路,这里有蛇的。」
我嗯的点了下头,认真的对他说:「看到蛇的话,你就躲到我身后来。」比利姆哈哈大笑。我也暗笑,新疆的牧场里上可是有草原蟒的,哪个牧民没有过持刀面对大蛇的经验呢,他居然想拿这个吓唬我。
从三亚回北京之后,我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哈依夏听,哈依夏很愤怒的骂我:「阿依苏露你这个白痴,那么好的机会,你应该装的杯弓蛇影,看到个树杈藤蔓什么的就往他怀里扑,结果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让他躲到你背后?你不是白痴是什么?」啊,是啊,我怎么那么笨呢,如果哈依夏是我,一定早就搞定比利姆哥哥了吧。
然后,别说蛇了,连只青蛙也没看见。逛完之后,我们又回到霞山,在观海长廊漫步,这边的海水有点浑浊,但是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样子,我还是蛮兴奋的,尤其看到卖青椰子的小贩,更是开心。好便宜的椰子,4元一个,10元三个,比利姆哥哥楼下的超市卖10块钱一个呢,我立刻拿10块钱买了三个,比利姆哥哥拦都拦不及。
然后比利姆哥哥抱着一个椰子拿吸管吸椰汁,我一手抱着一个,左边吸一口,右边吸一口,非常快乐。
但是比利姆哥哥的脸色却很不对,他急匆匆的把自己的椰子汁喝光扔掉,从我怀里又拿走了一个,却只是捧在手里不喝。我说:「没事,我自己拿吧,不重。」
比利姆哥哥却摇了摇头:「太不雅了。」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胸前抱着两个椰子的样子确实有点色情了些,脸一下子就红了。
逛完观海长廊,比利姆带我去了另一个好玩的地方,是一个超级漂亮的白色教堂,就是电视上男女结婚用的那种,不知道成都有没有这样的教堂,我和比利姆去那里结婚的时候,也能在这种地方举行就好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比利姆哥哥说:「苏露,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拍几张照片。」为什么要我在这里等着呢,我有些奇怪,很好奇的跟着比利姆进了院子的大门。比利姆哥哥扭过头,有些怪异的样子:「苏露,你是穆斯林,你们教规是不允许进这种地方的。」
我想了想:「没关系,没有人会知道。」然后继续跟着比利姆哥哥往里走,他笑了笑,似乎对我的答案挺满意的,也就没再管。
比利姆哥哥说,这是他在中国看到的最漂亮的哥特式风格的天主堂,北京的西什库教堂没有这么纯白的颜色,我非常赞同的点头,站到教堂门口让比利姆哥哥给我拍照片。然后拉着他的手进教堂里面看。
这里的好安静,好阴凉,我走的有些累了,坐在长椅上,支着手臂,看那个被挂在十字架上的老人,太安静了,静的我都不敢找比利姆哥哥说话聊天。
进来两个年轻的外国男女,坐在另外一边,男子安静的祷告,女子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祷告完毕,男子走到耶稣像前,划着十字恭敬的单膝跪下行礼,我突然就想起十二岁那年,比利姆哥哥就是这样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心里有点向往,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比利姆哥哥再次单膝跪在我的面前,请我做他的新娘。
慵懒的在教堂呆了好久,直到人家关门把我们赶了出来,然后就在霞山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乱转,这里真的好漂亮,干净的街道,密布的绿树,我觉得哪里都很好看,而且有比利姆哥哥在旁边,一点都不觉得倦。
终于到了9点钟了,比利姆哥哥带我去了一家烧烤摊,老板居然认得他,说他好几年都没来了,我扑哧的笑出声来。
老板转身看到我,对着比利姆夸我:「那么多女孩里,这次这个最漂亮。」
啊,那么多女孩?哪么多女孩了?比利姆哥哥在广州的时候是有多风流啊,我的嘴立刻瘪了下来。
比利姆哥哥笑着安慰我,说老板在跟我开玩笑,他之前过来都是做项目,都是和男同事一起来的。老板笑嘻嘻的说看我这么漂亮,给我打八折,我这才又高兴起来。
我挑了很多的东西,大对虾,皮皮虾,扇贝,生蚝,还有我不认识的鱼,比利姆哥哥却只吃生蚝。看来比利姆哥哥真的喜欢吃烧耗,这个晚上他一共吃了三十个,一点主食都没吃。
我在旁边心怀鬼胎的完全没阻拦他,忘了在哈依夏租的哪本小说里看到过,生蚝是催情壮阳的,比利姆哥哥一次吃了那么多,晚上又睡在一个房间,他应该会忍不住吧。
不过,这个生蚝确实特别好吃,特别嫩,特别香。我吃得饱饱的,拉着比利姆哥哥的手,快乐的回到酒店,期待着晚上比利姆哥哥被催情的样子。
然后,他回到酒店就拉肚子了!!!吃了碗酒店送来的粥,虚弱的躺在床上哼哼,我拿出笔记本连上网查了一下,哎,果然是和珍珠粉的功效一样,都是假的,白期待一场了,看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睡了一夜的比利姆哥哥,到了早晨又生龙活虎了,我问他今天去哪玩,他想了想,去沙滩吧,我笑着说好,好期待啊,电视上男女最浪漫的场景就是在海边的沙滩上漫步了吧。
比利姆哥哥带我去了一个海港,买了船票,有个很大的海船正好要开了,上面的是水手么,招着手让我们赶快上去。可是比利姆哥哥把我拦下了,却到旁边的几个渔民那嘀嘀咕咕的讨价还价,正在我奇怪的时候,一辆快艇开过来了,比利姆哥哥笑着招呼我上船。
第一次进海,居然就是坐快艇,我兴奋的站到船头扶着栏杆,燃气的动力好强,小艇不停的越过海浪,飞起又落下,我的长发被迎风吹起,小艇风一样的前行,这就是书上说的乘风破浪的感觉吧,我忍不住欢快的大叫起来,比利姆哥哥坐在后面微笑的看着我。
到了对面,好像是个很落后的小岛啊,没有一辆出租车,然后比利姆哥哥找来了一辆摩托车。不对,不是摩托,是三轮车,就是摩托车旁边又挂了个斗,就是以前电影里日本鬼子坐的那种,对了,《虎口脱险》里他们用南瓜砸的也是这种。比利姆哥哥坐在摩托的后座上,让我坐到挂斗里面,这也可以?我惊讶的张大嘴巴。
不得不说,这也是我人生中最新奇的体验之一了,车速很快,坐在那个挂斗里,我前面没有任何的遮挡,硬着猛烈湿润的海风,觉得好快乐。
到海滩了,很奇怪,十一黄金周,这里却没有什么人,也许是地方太不发达了吧。
比利姆哥哥说这是中国最长的海滩,将近30公里,又指着前方说这片海域叫广州湾,而以前整个湛江就叫做广州湾,解放后才改名叫湛江,这里曾经是对外贸易最发达的地方,只可惜现在没落了。
比利姆哥哥看来真的在这里呆了很久吧,看得出他很喜欢这里,长长的静静的沙滩,我们拎着鞋就这么并肩的走着。我又悄悄的拉住了比利姆哥哥的手,他并没有拒绝,我开心的笑了。
我们就真的在海边晃了一个上午,在海浪的伴奏中,听比利姆哥哥讲以前的故事,间或的捡几只贝壳,抓两只很小很小的螃蟹,难怪比利姆哥哥这么喜欢旅游,原来旅行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中午了,比利姆哥哥说有些累了,于是我们又坐挂斗车和快艇回到了霞山,吃过午饭,比利姆哥哥说在酒店好好休息下吧,下午有人来带我们去吃海鲜。
我让比利姆哥哥自己睡觉,我自己出来逛,我还一点都不累呢。也许是因为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南方城市,满眼的翠绿让我心情特别好,我非常喜欢在这里闲逛。
我抱着一只大椰子,漫步在昨天的观海长廊,看着天高海阔,看着海鸥飞翔,想着自己这些年的刻苦学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不放松的学习,如今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我走在那些小街上,好多的小店,我随意的逛着,那些水产店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海产品,我好奇的探头进去看,原来大章鱼是这样的啊,海马真的和书上画得一样啊,我一直捧着我的大椰子,漫步穿梭在这里的大街小巷。
我甚至又去了昨天的教堂,趴在桌子上呆呆的想,如果我和比利姆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该有多浪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比利姆哥哥的电话来了,问我在哪,我说昨天的白色教堂,他让我原地呆着别动,他来接我。
十分钟之后,一辆越野车来了,有两个男子,笑着冲我打招呼,管我叫嫂子,我有些无措,转头看着比利姆哥哥,他却向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拉着我的手给我介绍。
这天,我连他们两个姓什么都没记得,因为我被那声嫂子搞晕了头,而且,为什么比利姆哥哥没有否认呢?他已经把我当女朋友了么?
他们开了好远的车,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我有些奇怪,为什么吃饭要走这么远,比利姆哥哥笑着说:「我们去吉照港,那边的海鲜味道最好,而且是刚从渔船上打回来的。」
然后,果然是从渔船上打回来的,因为我们直接上的大渔船上选的海鲜,20厘米长的大皮皮虾,我抓在手里扑棱扑棱的乱弹,大螃蟹挥着大钳子就是不让我抓,还有海星,还有海胆,还有章鱼,章鱼的脚上真的有很多吸盘啊,而且真的能吸在我的手上呢,太有趣了。
就在我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比利姆哥哥他们已经选好了菜,可能有点嫌我丢人吧,他虎着脸就把我拎起来了,我只好灰溜溜的跟着他去了餐厅。
可是餐厅的东西更多!一长排的大鱼缸,养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这里的皮皮虾更大,得有30厘米吧,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比利姆哥哥无奈地说:「已经给你点了。」
我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继续往前一个鱼缸一个鱼缸的看,大多数的东西我都不认识,可是我发现了一个我绝对认识的东西,我惊呼道:「这里连鲨鱼也卖?」
好几条一尺左右的小鲨鱼,已经死了,摆在冰块上面,我看了看下面的价签,25块钱一斤,挺便宜的,我回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比利姆哥哥。他无奈的摸了摸我的头,让老板给红烧一条,然后告诉我鲨鱼的肉很粗,不好吃。
可是我想吃啊,今天之后,我可就是吃过鲨鱼的女孩了。如果他们都不吃的话,我就全吃掉,然后回去告诉哈依夏:我一顿饭吃掉了一整条的鲨鱼!
当然,理想终究还是没实现,一只大螃蟹两只超大皮皮虾好几块大鱿鱼筒若干只生蚝下肚之后,我看着最后端上来的鲨鱼,生出了完全无能为力的感觉,而且确实像比利姆哥哥说的那样,鲨鱼肉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席间,他们喝了酒,开车的那个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全被比利姆哥哥和另一个人喝了,他们再聊当年的事情,我听到最后终于理解了,原来,男人的交情,是一晚上一晚上一起通宵加班,然后出来吃宵夜喝啤酒处出来的,难怪会这样的投缘。
回到酒店的时候,比利姆哥哥醉醺醺的一下就躺到睡了,我有些犹豫,书上都说酒能乱性,今天应该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吧?我把屋里的空调关了,然后把衣服脱掉,只穿了条小内裤,背对着比利姆哥哥睡了。
我只用了被子的一角搭在肚子上,整个脊背全部赤裸裸的,而且我没有关走廊的灯,等比利姆哥哥半夜起来看到昏黄灯光下的赤裸曲线,再加上酒后的不理智,一定会忍不住吧,我就这样满怀期待的睡着了。
等我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空调已经调到了23度,被子已经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悄悄的摸了下,内裤还在,哎,又失败了。
比利姆哥哥正在收拾东西,看我行了,笑着跟我说:「该起床了,今天去三亚。」
啊,这就要走了?我有些不舍,我对比利姆哥哥说:「我很喜欢这里。」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喜欢这个小城,很简单,很漂亮,很好吃,很放松,我觉得我呆在这里非常的惬意,如果可以,我宁愿整个假期就在这里跟比利姆哥哥闲逛。
比利姆笑着说:「该走了,三亚比这里漂亮得多。」
哦,我无奈的答应,比利姆哥哥转过身去,我把衣服换上,不知道三亚是什么样子呢,真的会比这里更漂亮么?
昨天的那个男子又开车过来,把我们送到了一个港口,比利姆哥哥对我说,我们现在就站在祖国大陆的最南端,徐闻的海安港。
比利姆哥哥笑着说:「阿依苏露,你的家乡,在中国大陆的最西北,这里是最南端,大陆的地缘你已经走过了一个半,还有最西边的乌恰,最北边的漠河,最东边的抚远,都等着你去感受。你从阿尔泰山飞了出来,可以看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天高地阔。」
啊,这里是中国大陆的最南端,我看着茫茫的大海,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我突然明白比利姆哥哥来这里最深的用意了,他带我来看这个天地有多么的广阔,是让我不要懈怠,他给我开拓眼界,是告诉我世界很精彩,要更努力的去拼搏。
放心吧,比利姆哥哥,就像以前那么多年一样,我这次也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拉着最爱的人的手,站在祖国大陆的最南端凭海临风,将来我还要和比利姆哥哥一起去最北的漠河看极光,去最西边的乌恰……乌恰和抚远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一定会去的,和比利姆哥哥一起。
从海安港到海口的是一艘双层的大游轮,下面装自驾的汽车,上面装人。我从始至终都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比利姆哥哥让我回船舱睡觉,说要走一个小时呢。我摇了摇头,让他自己下去休息,我要好好的记住这片天海。
上岸之后,又转大巴,下午才到了三亚。我们在三亚住的酒店非常好,在亚龙湾都有自己的私家海滩,早晨的自助餐也超级丰盛。
可是,有些意外的是,我对三亚没感觉。三亚很漂亮,城市干净,道路宽阔,遍布绿地,四处是漂亮的棕榈树和椰子树。可是,这里太大了,大的让我没有亲切感,我很怀念湛江霞山榕树密布,让我悠然放松的小街小巷。三亚的沙滩呢又太小了,水确实很漂亮,淡蓝透亮,波光粼粼,可是我不喜欢在很多人中间游泳,我喜欢在湛江广州湾的长长的沙滩上漫步,跟比利姆哥哥走多久都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比利姆哥哥确实抱着我的腰教我浮水游泳了,可是人那么多,我一点亲热的欲望都没有了,最后,我竟然是在酒店的游泳池里学会的换气游泳。
不过,在三亚的一件事,让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
第一天吃早餐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一个很薄的长方形肉片,煎的很脆很挺,肉泛着鲜红色的油光,旁边的标注是脆培根,看着就好吃的样子,都有点想要流口水。
我隐约的感觉这个东西我是不能吃的,但是呢,反正也没写是什么肉,我装不知道好了,我拿起盘子里的一小块散的尝了一下,哇,太好吃了!我眉开眼笑的夹了一堆回去,比利姆哥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没理他,坐下来安静的吃东西。
比利姆哥哥悄悄的提醒我:「苏露,你不能吃这个。」
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说:「这是培根,不是大肉。」
比利姆哥哥解释:「可是,培根也是……」
我恼怒的截断他:「培根!!!」
比利姆哥哥笑了:「好好,培根,培根,吃吧。」
嗯,这还差不多,我大口的吃着,反正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做的,安拉也不能责怪我。
从三亚回北京的飞机上,我问比利姆哥哥:「我们以后不要来三亚了吧,我喜欢湛江。」
「哦?真的?」比利姆哥哥有点奇怪:「为什么?」
我想了想:「不知道,湛江很亲切,很平静,三亚太喧哗了,根本找不到广州湾的那种感觉。而且,三亚的东西不如湛江的好吃,差的好多,做的又难吃又贵。」
比利姆哥哥微笑的看着我:「我也更喜欢湛江,那我们争取尽快再来吧,宝钢要在这里建钢铁基地,以后这里可能就没那么干净了。」
恩,我点点头,心想争取下次带婚纱来,有教堂有大海,一定拍出来很漂亮。
回到北京,又开始紧张的学习了,比利姆哥哥突然就又回归了严肃的老师模式,给我布置了很多非学校课程的内容让我自学,给我规定了进度,然后每周六让我把学的内容将给他听,把他讲会为止。我有问题,他从不告诉我答案,只是给了我一些论坛和网址,让我自己去查去问,他只管在周六时听我讲课。
然后我就一边老老实实上课,一边课余时间啃那些编程算法,同寝的女孩有些奇怪,问我怎么大一就这么刻苦,我愁眉苦脸地说,我那个哥哥比大学老师还严厉呢。
不过,在比利姆哥哥这种变态的教育体系下我确实进步飞快,我也很快就形成了互联网时代的这种快速搜索、分析、判断、总结、吸收的技能,原来这一切并没有那么难,只要努力真的可以做到。
当我真的入门之后,发现编程的世界,真的很有趣啊,每次当我排除了一个bug,写出了一个功能,run出一个满意的结果的时候,我总会体验到那种成就感的快乐,我非常庆幸当初选择的这个专业。
对于学校的课程,比利姆哥哥的要求是中等水平就可以,没用的课比如马列之类的,混个及格就行,不要追求分数,能拿到毕业证就可以了,不要在上面投入太多的时间,然后,我在老师们的眼中,真的就是个笨笨的不上心的女孩子了。
第一学期的考试成绩想当然的还可以,毕竟班里有一堆平时不上课的男生,最后我居然混了个中上。
放寒假了,该回家了,我有些不舍,比利姆哥哥笑着说:「早点回去吧,让吐尔汗大叔看一下你的成长。」
我撇撇嘴,早不用看了,他现在对我可是无比的骄傲呢。
忘了是什么时候,阿爸打电话过来,问比利姆哥哥一件事。布尔津的县政府开始以官方身份推广小尾寒羊了,但是他们种羊配种的价格比阿爸的贵得多,然后吉木乃这边的牧民听说了,更确信小尾寒羊是好东西,很多牧民都买了母羊来到阿爸这里配种,阿爸担心自己的种羊太累了,问比利姆哥哥配种的频率。
比利姆哥哥让我查了直接回给阿爸,我把小尾寒羊的饲养和配种的注意事项发短信到阿爸手机上,然后跟阿爸说,以后什么事情搞不清楚了,先问我,我不知道了再去问比利姆哥哥。阿爸很是不相信的样子,不过后面连续几次有问题我都给他解决了,他从此确信无疑,骄傲的到处说阿依苏露上了大学,突然变成了无所不知的学者。
我跟他解释不清这个有google的世界,只好随他了。
哈萨克人不过春节,只过纳乌肉孜节,而纳乌肉孜节是在农历的春分,反正呆不到那时候,我什么时候回去也无所谓了,然后我就一直拖到了比利姆哥哥要回成都的过年的时候才回家。
回家了,比利姆哥哥直接给我买的乌鲁木齐转机阿勒泰的机票,在阿勒泰住了两天,然后和两个哥哥一起回了吉木乃。阿妈看着我穿的亮丽的羽绒服和厚厚的UGG靴子,夸我变得更漂亮了,我把那串淡黄色的珍珠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说这是比利姆哥哥在中国大陆的最南边给她买的。哈萨克人最喜欢美丽的东西,阿妈也不例外,我从没看到她笑的脸上那么的光彩。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爸把我从北京带给他的茅台开了,他开心的喝着酒,说阿依苏露现在已经比家里所有的男人都强了,大哥二哥笑着让我举杯。
晚上,阿妈又悄悄走进我的房间,问我是不是和比利姆有了夫妻做的事情了,身体变得不像小女孩了。
我苦恼地说没有,只是在北京吃的太好了,又发育了一些,比利姆到现在还是把我当妹妹。
阿妈看出了我的情绪,安慰我说没有关系,这说明比利姆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等到他真的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辈子都对我好了。
恩,我明白的,我其实也挺喜欢比利姆哥哥这样,他要是对感情那么随意的人,又怎么轮得到我去北京找他呢。
还有一件事,我这次回家,比利姆哥哥告诉我,让我去办一下自己的护照,将来也许有用,我满心狐疑的答应了。
没想到在新疆的少数民族办护照好难啊,除了一大堆资料外,必须要学校开什么证明才可以办,我想起哈依夏的父亲是阿勒泰市政府的官员,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帮忙,结果第二天就搞定了,10天之后就拿到了护照。
回北京的时候,路过阿勒泰,我见到了哈依夏。哈依夏问我,为什么要办护照,是要跟比利姆去哪玩么?我说我不知道啊,他要我办我就来办了。
哈依夏有点奇怪:「又去三亚度假,又给你买首饰,现在又要带你出国玩,这实在不像是对妹妹的样子,他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我摇摇头:「我的房间从来不锁门,他喜欢我的话早就推门进来了。」
哈依夏还是劝我去钻比利姆的被窝,我这次是真的不同意了,我说我挺喜欢现在的样子,除了不能亲吻不能做爱,和恋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我不想冒然的破坏这种默契。钻进被窝,做了还好,被赶回房间的话,以后就该很别扭了,搞不好真有出国的事情,也不会带我去了。
我对哈依夏说:「我觉得现在他对我是爱惜,不是爱恋。这半年我觉得自己有些长大不少,现在我不想勉强他和我在一起了。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知道自己还差的很多,但我会变得越来越好,直到有一天,他再也离不开我。」
哈依夏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建议:「不过能做还是要赶快做,万一中间出来个其它女孩呢。」
我点头:「反正只要他想,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哈依夏的房间很热,我把厚外套脱掉,只剩了一件很薄的毛衣,哈依夏很狐疑的问:「你和比利姆真的没发生什么?怎么才半年,你的胸明显的又大了?有D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D—,我说是比利姆经常带我出去吃各种好吃的,所以才又变大了一点。而且可能和现在买的内衣也有关系,比利姆看了我以前带的胸罩,说那种紧勒着的便宜货对身体不好,要买托着的,然后都是带我去买黛安芬之类,所以显得就大了不少。
哈依夏非要撩开我的毛衣看一下,我最后拗不过她,就掀起来给她看了一眼,哈依夏笑着说:「哇,大红的胸罩,真的很漂亮。」然后手就抓了过来,但是没摸胸罩,直接抓在我胸上,我啪的把她手打掉,不高兴地说:「比利姆还没摸呢,你就想摸。」
哈依夏叹了口气:「阿依苏露,你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了。」
我不服气地说:「还不是被你带坏了。」哈依夏哈哈大笑。
(7)相悦
过完寒假,又回到了北京,比利姆哥哥也从德国开会回来了,他去沃尔多夫呆了一周时间,回来时给我带了一堆的巧克力。不过,他只给我带了巧克力回来,我在他眼中有这么嘴馋么?
巧克力是一个从没有听说过的牌子,叫FEODORA ,我剥开了一块开始品尝,挺好吃的,但是很苦,我对比利姆哥哥说:「不如德芙的好吃。」
比利姆哥哥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门。啊,我居然把他气跑了?我赶紧上网查了一下,啊,这个巧克力是德芙四到五倍的价格,为什么呢,我细细的品味着,很香醇,但是确实不如回忆中的德芙好吃啊。
十多分钟之后,比利姆哥哥回来了,带回了一大块德芙黑巧和一大块德芙牛奶巧克力,让我自己对比,好吧,比利姆哥哥就是这么爱较真,我给他个面子一会说FEODORA 更好吃就是了。
可是,可是,真是好奇怪啊,为什么德芙变得这么难吃了?吃完FEODORA 之后,再吃德芙,就感觉油油的,一股蜡感,而且一点香醇的厚重感都没有,差别好大,可是,为什么我以前吃德芙的时候,会觉得那么好吃呢?
比利姆哥哥看懂了我的表情,得意地说:「大多数的好东西都是这样,用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好,但是再一用差的,立刻就会感觉的非常明显了。」
我看着手里的德芙,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了,我把剩的半块FEODORA 塞到嘴里,抱着本Python的书到沙发上呆着去了,理都不想理他。
比利姆哥哥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我有些生气的心里嘀咕:「吃惯了FEODORA,德芙就咽不下去了,如果有一天离开了你,我又怎么能忍受其他的男人?」
快开学了,我看了看第二学期的课程安排,不是很紧,我算着哪些课如果老师不点名就可以旷。上学期从三亚回来之后,比利姆哥哥对我的训练,完全是往自学加实践方面引导,我现在确实发现在自我约束力强的前提下,大多数课程的自学已经比上课的效率高了。
比利姆哥哥却突然让我去五道口那边的一个公司找一个叫苏戎的人,他说我现在已经有了一定基础,该边实践边学习了,他给我找了个兼职。公司在一个看着蛮不错的写字楼里,第一次真正的进这种地方,我还是很有些紧张。
公司是做手游的,苏戎是公司经理,她很和气,笑眯眯的,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然后问我期望薪水是多少,我摇头,说不要钱,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很好了,哪里还敢要钱。
苏戎笑着说来回车费总还要管的,然后说暂定月薪3000,然后让我管她叫姐姐,我点头说好,然后叫她苏姐姐。
然后,苏姐姐大概给我介绍了一下公司情况,然后让我直接进开发组,具体做什么听组长安排,我都一一点头应承。最后,苏戎姐姐问了一句:「邢路现在还天天在公司加班么?」我摇头:「他都是定时下班,不过每天晚上都会加班到很晚。」
啊,刚刚说完,我就知道这句话肯定会被苏姐姐误解了,果然,她很暧昧的笑了,「不容易,邢路眼光高的谁都看不上,居然能被你一个小女孩搞定。」我有点脸红,但是却没法解释,毕竟是住在一起的,说是妹妹别人很难信了。而且,上学期在湛江的时候,他的朋友叫我嫂子,比利姆哥哥不也没解释么。
苏姐姐把我领到那个十几人的大开间里,跟大家介绍:「这是你们的新同事苏露,我妹妹,大一学生,来这里长期兼职,你们以后多帮帮她。」有几个男生哇了一声,开始起哄,苏姐姐笑着说:「都别想了,人家有主了。」然后一片唉声叹气的声音,我笑了,真的是蛮好的氛围呢,一点也不死板,上下级之间也没什么架子。
然后我就在这个公司呆下来了,全是年轻人,一天时间就混的很熟,组长对我也很照顾,让我开始阶段就是熟悉公司开发平台,熟悉开发工具,然后写点消息,写点小脚本什么的,我点头答应。
回到家,跟比利姆哥哥说,苏戎给我一个月三千块钱,他笑着说,给你就拿着吧,然后我犹豫了一下,又说:「开发平台和开发工具我全熟悉掌握,估计要两星期,我想旷课……」
比利姆哥哥笑着问我:「你觉得课程能补回来么?」我点头说可以,比利姆哥哥笑着说那就旷吧。
然后,我就真的就一直趴在公司学习干活,不懂就问,每天晚高峰的时候交通太拥堵,我就在楼下吃完饭,加班到开发组的最后一个人离开。几个男生下班之就开始玩LOL ,让我也加入,我摇摇头,说我比较笨,只能专注一点才能赶上别人,组长冲我笑了,让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先记下来,等每局的间隔时候问他。
两星期之后,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开发工具,开始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了,组长把我加到git hub 里,告诉我可以远程做事了,但是我不上课的时候,还是每天都坚持来公司,我发现和他们一起,学东西真的太快了。
在第三个月的时候,苏姐姐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薪水给我涨到3500,我非常开心,她看着我溢于言表的兴奋,有些不理解:「不就给你加了500 块钱么,你们家邢路又不缺这点。」
我认真地说:「3000块钱你是看邢路面子给的,但你加到3500,就说明我已经有这个价值了。」
苏姐姐笑了,点点头:「丫头不错,难怪能搞定邢路。」
晚上回家,我开心的告诉比利姆哥哥,苏姐姐给我加薪了,加到3500了,他却皱起了眉头,直接拨通了苏姐姐的电话:「拜托,我是请你帮忙让苏露多学点东西,不是给你童工用的。」
不知道苏姐姐说了什么,邢路有些无奈:「她值多少钱我不管,但是到她毕业前,拜托你别给她涨薪了。」
……
「哎,你不知道,她是个小财迷,她现在还没能力做好工作和学习的平衡,你给她钱越多,她肯定在你公司时间越多,最后一定把基础学业给荒废了。」
……
「好,没问题,她大四下学期就去你那做全职,但是你们得先能活到那个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苏姐姐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挺欣赏我的,自己的价值和潜力被认同,让我感觉很是兴奋,满满的成就感。而且,明显他们连工作都给我找好了,我很喜欢苏姐姐的公司,氛围轻松,人都很单纯。而且关键的是,工资很高,Android 开发组里全职的就没有一万以下的,组长据说快三万了。
而且营收好的话,还有奖金。
于是,我就很快乐的继续留在公司里写程序,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能够在SOA 的体系里独立的写一些小的功能模块了。
期末考完,我跟阿爸阿妈打电话说我找到工作了,兼职一个月3500块钱,我说暑假不想回吉木乃,想在公司好好学东西。阿爸听到我一个月3500块钱,还是兼职,非常的惊讶,连声说让我好好的在北京呆着,让我好好干,别让老板不满意,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我暗笑,我的价值应该已经超过3500了吧,等我大四下学期转成全职,至少超一万,到时候回去跟阿爸阿妈说,他们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我和比利姆说我暑假要留下来,在公司好好做事,比利姆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可是我分明觉得他有一些开心。
就这样,我在紧张的工作和学习中,快速的成长,我的生活极为充实,反而对勾引比利姆哥哥的事却慢慢的有些淡了下来。
大二一开学,比利姆哥哥往我的工资卡里转了20万块钱,我有些疑惑,他有些很神秘地不告诉我为什么,只是说让我不要动那些钱,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办法国签证提前做的准备。
赴法签证是快过年的时候办的,比利姆哥哥每年要去沃尔多夫开公司部门的什么会议,这次他想带我去。法签是申根国家里最好签的,而且那个代办公司非常专业,一周多的时间就搞定了。
寒假时,我揣着护照快乐的坐飞机回家,告诉阿爸阿妈,比利姆哥哥要带我去德国玩了,他们很开心,阿妈又悄悄的问我有没有和比利姆做夫妻的事,我说还没有,她明显有些失望,我却不是很在意了,我笃信比利姆哥哥终究会爱上我的。
然后更开心的事情在后面,除夕的晚上,我给苏姐姐短信拜年,然后却收到了一个招商银行的提示,我的账户里被打入了20000 块钱,然后附言是:新年快乐。啊,这么大的一个红包,我赶紧打电话给苏姐姐,她笑着说这是我应得的,还说如果不是因为邢路,她会给更多。
我谢过她,挂了电话,开心的告诉阿爸阿妈,公司老板给我发了2 万年终奖,问他们想要什么。阿爸阿妈很是不敢相信,阿妈特意问清楚老板是女的,这才放心。
哎,他们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了好半天才让他们相信,我确实值这些钱了,然后告诉他们,我毕业之后,肯定能拿到一万多一个月。是的,这几个月,我的水平已经赶上了某些同事,在每次的任务分配上,我作为兼职,都能拿和他们分量差不多的模块了,而且我的提交进度通常比他们还快,组长甚至在一次周例会上特别表扬了我的专注。苏姐姐有一次也说,我虽然是兼职,但是算实际的工作量,和全职的员工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阿爸高兴之余,又非常的后怕,他想起当年差点为了20万把我卖到巴图尔大叔家里的事,后悔的不行。他说,当年比利姆告诉他,阿依苏露的未来会比整个巴图尔家族还大,他还不信,这么快预言就要成真了。我笑着说:「知识的价值本来就应该这么高的。」
阿爸说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和比利姆自己决定就好了,他对外面的世界完全不懂,我们不管做什么,他都一定支持。
春节那天,我给比利姆哥哥打电话,给他拜年,然后告诉他苏姐姐给了我20000的红包,比利姆哥哥叹了口气,告诉我别把学业耽误了,我点头答应。
我又说了阿爸阿妈知道我现在的收入,又知道我毕业能拿一万多的时候,对当年差点把我嫁到巴图尔家里有多么的后怕,比利姆哥哥听了却没有笑,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语气问我:「苏露,我有个朋友,在中石油的勘探设计院,快40岁了,经常一出差半年多,现在正在海拉尔负责一个采油厂的施工设计,风餐露宿非常苦,他现在平均一个月收入一万两千元。」
我啊了一声,好少啊。
比利姆哥哥继续说:「你毕业时候确实会拿到一万多,甚至更高,但不要觉得你比别人优秀,你只是运气好,进入了投入产出比相对最高的IT行业,尤其这两年移动应用的开发人员缺口巨大,所以你们整体身价都被抬高了,这也是苏戎为什么那么早就要预定你的原因。现在北京一万月薪招不到任何android 的研发,对比中石油做设计的老工程师,你觉得合理么?」
我又嗯了一声,我知道比利姆哥哥怕我飘飘然了,特意说这些打击我的,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对的,我们挣钱相对容易得多,不能信网上那些讽刺程序员苦逼的段子,那其实几乎全是我们程序员自己编的。
比利姆哥哥又说:「所以,你还是需要继续努力,即使这波风潮过去了,你还可以凭真正的实力,拿到你想要的收入。」
我郑重的答应了他,我相信我会做到的。
然后,过了几天,阿爸带了一个人过来,指着我对他说:「你跟阿依苏露说吧,我们家的大事,都由她做主。」
男子把来意说明了一下,哈萨克斯坦近些年一直在鼓励哈萨克民族归国,对牧民也来者不拒,全部进行安置。这个男子是哈萨克斯坦在这个地区的联系人,任务是发掘对哈萨克斯坦更有价值的技术人员,优先移民。他听牧民们说我在北京做手机应用做的非常好,说这是哈萨克斯坦稀缺的人才,希望我们全家能移民过去,家人会得到很好的安置,我愿意现在过去或者毕业以后再过去都可以。
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从初中时,陆续就有不少同学举家迁过去,直接在那边上学了,这里好多的牧民都认为那边才是家,他们应该有很深刻的民族认同感吧。不过,我做手机应用做的非常好?我只是个给手游写模块的小程序员啊,肯定是阿爸到处去吹牛了吧。
我根本没有做任何考虑的摇摇头,说:「我们家不会去的。」
男子有些急切的跟我说了一堆好处,包括全家都安置在阿拉木图之类的条件,说阿拉木图是所有哈萨克人的圣殿,是肉体和灵魂的最终归宿。
我还是摇头,心想如果让我选心目中的圣殿,我肯定选美国加州硅谷,不过我肯定不会去那里的,盘颖姐姐现在可是在那边,比利姆哥哥见到她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我答谢了对方的好意,说以后一定会去看看,但是我们不会搬过去的,我们家还是更适合生活在中国。
男子看我拒绝的如此坚定,知道没办法了,然后转头求助似的看阿爸,阿爸却很直接地说:「阿依苏露的决定,就是吐尔汗家的决定。」
我突然感觉到好大的压力,我不该乱炫耀收入的,搞得阿爸阿妈对我的定位高到有些不切实际了。
阿爸送走了客人,回来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不去,我说世界上说哈萨克语的人不到1000万,能说汉语的人有十几亿,能说英语的人有二十亿,哈萨克斯坦本来大多数人说俄语,现在却把哈萨克语定为国语,这种完全是倒退,未来发展限制很大。就像吉木乃这里,不会汉语的学生,连中学都上不了,而我在北京工作,看的资料基本上全是英文的。「
阿爸想了半天才明白:「搬到那边去,家里就没法再出一只大鹰了。」
我点头:「两个哥哥的孩子,已经在阿勒泰受汉人的教育,然后将来也许能去乌鲁木齐,也许像我一样直接到北京,也许还能出国留学,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去了哈萨克斯坦,就很难了。」
阿爸很信服的走了,我却呆呆的开始想,比利姆哥哥会不会想要我去哈萨克斯坦呢?要不要拿这个试试他?
我这次在家没有呆多久就回到了北京,因为比利姆哥哥要带我去德国了。我们从北京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到了慕尼黑,他建议我留在慕尼黑玩,说沃尔多夫什么都没有,他去开完三天会,就会回来找我,我却不干。
这次真的不是我要粘着他,是因为我完全不敢自己呆在这里,我第一次出国,就是一个非英语国家,我一个人走丢了可怎么办。
比利姆哥哥没有驾照,他一个同事租了辆车,我们搭着他的车直接到了沃尔多夫。真的是个好小的地方啊,连布尔津县城都不如,只有一条大路,路那边是比利姆哥哥他们公司,街这边是些酒店餐馆民居。
民居很漂亮,路很干净,但是人特别少,没什么商业,外面的人块头都很大,我自己随便逛了一圈就胆小的溜回了酒店,整整三天,我除了吃饭时候,就没有离开酒店。
可是,就连吃饭也是超级凄惨,那些餐馆都什么啊,不是汉堡,就是面包香肠,我突然就像回到高一时候天天啃馕的感觉。
终于熬到了比利姆哥哥开完会,他的同事把我们带到慕尼黑就回国了,我们留下继续玩。原来慕尼黑这么有名的地方,其实并不大,似乎就北京朝阳区的大小,人也不如朝阳区多,完全没有国内那种熙熙攘攘的样子。
而且,慕尼黑这种大城市一样没什么好吃的啊!我特意查了攻略,专门去lonelyplanet上面推荐的餐厅去吃当地巴伐利亚口味的德餐,可是,除了烤猪肘就是白香肠,主食只有各种面包,菜品单调不说,味道还难吃。肘子是烤箱烤出来的,皮是脆的,里面的肉很嫩,但是味道很奇怪,不止有股腥味,更有一股没法形容的怪味,直到回国之后偶然看到那个是先用啤酒煮过,才恍然大悟。
第一次吃饭时,比利姆哥哥笑着说:「这是肘子,不是大肉,这是香肠,不是大肉。」我知道他在取笑我去年在三亚吃培根的事,我嘿嘿的笑着,反正在他面前早已光明正大的什么都吃了,也不在乎他的取笑了。
不过,慕尼黑好玩的地方还是很多,很多很漂亮的建筑,而且全集中在一起,玛丽安广场、新市政厅、老市政厅、圣母教堂、圣彼得教堂之类的全在几百米之内的地方,一天就全逛完了。都是很漂亮的建筑,尤其新市政厅,烟熏火燎的颜色,层层林立的尖塔,完全是一副欧洲古城堡的建筑,比利姆哥哥说那是很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意大利特别多。
比利姆哥哥笑着说:「幸好先带你来的慕尼黑,如果先去了意大利再来这里,你就完全看不上这里了。」
我问为什么,比利姆哥哥说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远比这里的玛丽安广场漂亮,米兰大教堂比慕尼黑所有教堂加起来都壮观,罗马和佛罗伦萨就更不用说了,这里根本没有能拿出来相比较的建筑。
我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还花那么多的钱?」
比利姆哥哥笑着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早就习惯他这种卖关子的作风了。
然后,第二天我们逛了德意志博物馆,然后第三天,我们继续逛了德意志博物馆……
原来,这里才是慕尼黑的精髓,不对,是整个德国的精髓。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科技博物馆,天文、物理、电器、机械、建筑、医疗、航空、航海,几乎所有工业涉及的方面,这里全都有最详实的展示,这里是德国精神在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展示。
初到北京时,我曾对北京科技馆的展示叹为观止,可是北京科技馆的展品有没有这里的十分之一都不知道啊,那些航海、飞行、工业机械之类的东西,超多的展品,都做了完整的剖面图设计,很多技术都有直观的演示,我看得头晕目眩,实在对德国的工业精神叹为观止。唯一郁闷的是,所有的解说和大多数的说明都是德文的,英文的都少,即使有,那些专业词汇我也看不懂。这时候,我才发现,即使这么多年之后,我的知识量在比利姆哥哥面前,原来还是不值一提的,大多数的领域,他都能讲一些普及性的内容,再结合实际展出的东西,我居然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博物馆太大了,我们整整走了一整天,我还好,比利姆哥哥的腿却都快抽筋了,就这样最后还没有看完,然后第三天我们又用了一整天泡在这个博物馆里面。
那个下午,从博物馆出来,我拉着比利姆哥哥沿着伊撒尔河漫步,在博物馆岛的那个长桥上,我问了比利姆哥哥一个问题:「比利姆哥哥,你对哈萨克斯坦了解么。」
比利姆哥哥点了点头:「算是中亚五国经济最好的地方,国内政局也比较稳定,怎么了?」
我轻轻地说:「哈萨克斯坦有了移民法,总统说欢迎所有的哈萨克人回家,所有哈萨克血统的都可以无条件移民过去,享受完全国民待遇。而且移动应用是那里紧缺的人才,我毕业过去的话,能直接安置到阿拉木图工作,我们全家也会在首都周围给分房子,给安家费。」
我说话的时候,很心虚,我不敢告诉他我已经明确的回绝了那边,我说这个事只想看看他的态度,还有,他对我的心思。
比利姆哥哥摇了摇头:「不要去。」
我追问:「为什么。」
比利姆哥哥很有条理的给我分析:「哈萨克斯坦的人均GDP 比中国要高,但是整体上限太低,乌鲁木齐是中亚最繁华的城市,比阿拉木图之类的中亚五国首都加起来都发达。而北京的经济总量大概是乌鲁木齐的十倍,产业级别更是领先了几十年,你终会在北京有一片天地,为何还要去阿拉木图呢?」
「还有,中国近些年的教育质量突飞猛进,可以说在你们这一代,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庞大质量最高的一批年轻人,我们终将还会在全球的竞争中继续向前超越。你周围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能和他们一起学习竞争,你的成长会非常快,决定你上限的不止是智商和努力程度,还有周围的环境。你看这个博物馆,代表着德国的工业,中国迟早会赶上,也许我们这一代就能看到,但是,在哈萨克斯坦,基本上永远没有机会。」
「另外,现在纳扎尔巴耶夫总统基本等于终身任职了,这种独裁领袖一旦去世,国家很有可能会动乱,这个也是很大的隐患。」
我摇了摇头,我说:「这些我懂,我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查过,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只是一句话,比利姆哥哥,你愿不愿意我走。」
比利姆哥哥直视着我:「不愿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波温柔,心里似乎温暖的要化了,我拉起他的手,很郑重地说:「好,我不走,那以后,你也不要赶我走。」
比利姆微微的笑着:「阿依苏露,我的房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绝不会赶你走的。」
我放心的笑了,这句话已经有点像一句爱的誓言了,我不走,就不会有别的女孩住进来了,比利姆哥哥确实不止是把我当妹妹看了,我感觉到他的心在动了。
我回身依靠在桥栏上,德意志博物馆的灯光已经亮了,一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美的令人炫目。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的陪在他的身边,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比利姆哥哥一直没有放下我的手,轻轻地说:「中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大最多元化的地方,有茫茫大海也有雪域高山,有沙漠戈壁也有江南水乡,有黄河壶口也有桂林阳朔,有终年绿树丛林,也有冬天白雪飘飘。自然地理的多元化,连美国都没法比拟,更何况美国的历史文明和烹调饮食相比中国更是远远不及了。
在中国,你这一生会比在其他地方得到更多的体验,苏露,留下来吧,我带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我突然就忍不住了,顺势拥进了比利姆哥哥的怀里,用力抱着他,说:「我一定不会走的。」
比利姆哥哥抚着我的头发,带着笑意的逗我:「而且,你这个小吃货,在中国呆惯了,去到哪个国家你都过不下去的。」
我用力的点头,然后感慨:「北京的饮食真的比德国强太多太多太多了,都一年半了,好吃的还没吃遍呢,这里除了肉就是土豆,都快吃吐了。」
比利姆哈哈笑着:「北京算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家乡成都,那才是美食集大成的地方,也许有一天……」比利姆哥哥发现自己说走嘴了,突然停住,指着远方:「咦,那边有船过来了。」
我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也许有一天什么呢,也许有一天我们老了,他会带我回成都定居吃遍所有好吃的吧。
晚上,回到酒店,也许走得太累了吧,我看了会书躺倒床上就睡着了,然后12点多的时候被隔壁的声音吵醒了,这次在慕尼黑住的酒店很一般,隔音挺差的。
那个声音非常特殊,我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那是叫床声了。之前我想勾引比利姆哥哥的时候,哈依夏给过我小泽玛利亚全集的种子,让我好好学一下,隔壁叫的可比小泽厉害多了,不是说德国人都很保守么,原来也会这样啊。
我看了看邻床的比利姆哥哥,他居然睡的很熟,还轻轻的打着呼噜,我想了想,下了床,走过去坐到他的床边,用力把他推醒:「比利姆哥哥,你听隔壁是怎么回事。」
比利姆哥哥什么话也没说,我就坐在他床边一动不动,然后他抓住我的手了,还轻轻的把我往他的身边带了一下,我直接顺势的躺了过去,然后立刻被他紧拥在怀里,我伸手把他抱住,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比利姆哥哥把我翻身压在身下了,好用力,想要揉碎似的那么用力,手从我的睡裤边缘伸了下去,开始用力的揉捏,可能隔着内裤摸得不舒服吧,他用手往下扯我的睡裤,我稍稍的挺了挺身,连睡裤带内裤都被他扯下了一截,他的手从股缝间探进去了,他应该知道我已经很动情了吧。
比利姆哥哥喘着粗气亲在我的脖颈上,亲在我的耳垂上,我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比利姆哥哥,你还没有吻我呢。」
比利姆哥哥抬起了头,我勇敢的直视着他,明明白白的表达着我的心意,嘴唇微张着等待他的采撷。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呆住了,他的右手也从我身下抽了出来,他用力的晃了晃头,然后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很坚定的翻身下了床,转身去了卫生间,然后我听见自来水哗哗的声音。
这样他都能忍住?怎么可能呢,隔壁的声音叫的那么歇斯底里,好烦啊,我都想拿手捶墙了,搞得我太难受了,难道真的会那么舒服么?还有,他们到底有多用力呢,床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刺耳,他们不怕弄塌了么。唉,比利姆哥哥究竟是怎么忍住的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睡裤拉回来整理好,比利姆哥哥肯定不会再继续了。
比利姆哥哥回来了,他没有过来,直接在我之前睡的床上躺下了,也许太尴尬了吧,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很久,比利姆哥哥突然说了一句:「全国所有民族中,哈萨克族和汉族的通婚率最低,0.21% ,一千人里只有2 个,比维族还低,而且绝大多数是哈男娶汉女。」
我听了,突然心情好复杂,原来哈汉在一起这么难么,为什么啊?这个安拉,不让我自由的吃肉、喝酒、穿衣服、嫁人,我为什么还一定要相信他呢?比利姆哥哥的家里有圣经,我从湛江教堂回来之后查过天主教的资料,为什么同样是要捐钱,人家的老板收了钱就要替信徒挂在十字架上受难赎罪,我们老板收了钱就只会不让我们干这个干那个的。
不过啊,我又是满心的欢喜,0.21% 的数字,他再博学也不可能知道,肯定是专门查过了,他居然连这个都查过了,他居然都开始计划要娶我了,我突然感觉天空一片开朗了。
这个时候隔壁的声音终于静了下来,我理了一下思路,认真地说:「比利姆哥哥,你和我说过,天赋决定一个人的上限,努力程度决定一个人的下限。所以,我从不以高中时拿不到奥数名次为憾,因为那是我智商达不到的,但是,在苏姐姐的公司里,我相信我最终能成为非常优秀的程序员,甚至是里面最好的程序员,因为那是凭努力可以做到的。」
我又坚定的说:「我是哈,你是汉,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这个我我们无能为力,但是中国有一百万哈族,即使现在哈女嫁汉男是0 ,比利姆哥哥,你认为从0 到百万分之一,真的是凭努力做不到的事情吗?」不过,这番话,在不到一年之后回看,原来竟是如此的幼稚。
这是我最认真的表白了,和初来北京时天真的说嫁给他的那次不同,这次代表了我的承诺,我愿意为爱一往无前,轻身以赴,不管和他在一起会面临什么样的阻力,我都会和他一起去努力解决。
哎,我把自己都感动了,不过,真的能有什么障碍呢?就算真的不能嫁,我又怕什么,我全家都同意了,我大不了不结婚了,就守在比利姆哥哥身边过一辈子事实夫妻不就行了,我之前接受的偏房,在汉人这里,不也是不结婚的么。
比利姆哥哥沉默了一会,说:「我懂了。」然后说:「苏露,睡吧。」
我嗯了一声,知道今天不可能做了,那就随着他的心意吧,就像阿妈说过的,这个对感情如此负责的男子,等他真的决定要我的时候,就一定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回到北京之后,我和哈依夏聊比利姆哥哥不让我去哈萨克斯坦,但是晚上压在我身上都没有要我的事,哈依夏很笃定的说比利姆哥哥喜欢我了,让我再去表白,我说不用,我已经用最郑重的方式表白过了,他只要愿意接受了,随便什么时候说一声就好了。
然后,我问了哈依夏一个纠缠我很久的问题,我说我去过比利姆哥哥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有好多比我漂亮的女孩,我现在对自己的容貌很没有信心了,我怕他迟迟不对我说的原因是觉得我不够漂亮,想找一个更漂亮的做女朋友。
哈依夏说绝对不会的,她说:「北京CBD 那是什么地方,全国美女的集中营,为什么叫CBD ?不就是说A 罩杯的女人没资格进去么?不过,你放心了,那里的漂亮女人心都很高,你们家比利姆一个技术人员她们看不上眼的。」
哦,那就好,我现在已经知道,比利姆哥哥这种在北京并不算有钱人,可以说,在北京纯靠打工挣钱的,就没有什么有钱人。如果不是因为他阴差阳错的很早在二环里买过房子,现在估计还在拼命还房贷呢。不过,别人再有钱又怎么样呢,我偏偏的不喜欢,我的别人不跟我抢就好。
回到北京,继续我的学习和工作,过着紧张而充实的日子。这一天提交了了我负责模块的正式release 版本到git hub 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好闲啊,别人的进度远远慢的多,至少给了我半个月不用干活纯拿工资的时间,想着要做点什么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问比利姆哥哥这个问题,他头也没抬:「学英语。」
我说:「不要,我英语坚持每天一个小时,已经足够了,学多了会吐。要不你给我出个题目吧。」
比利姆哥哥头疼的想了想:「那你独立去做个android 应用吧。」我说:「好啊,做什么apk 呢?」他看了我一眼:「随便。」
实在是太敷衍了,我很气愤的抗议。
比利姆哥哥笑了笑说:「如果做得好,我给你买个iphone,你再做个app 吧。」
我继续抗议:「不要用钱砸我!」
比利姆无奈:「那算了。」
我说:「不行,大男人一言九鼎!」
一周之后,我在模拟器上确认了我的第一个apk 是可以用的,然后把比利姆哥哥的手机拿了过来,root之后,把应用装了上去。从此,比利姆哥哥的手机,每次开机之后,会自动把我的靓照做成默认墙纸,每隔24小时动态更换,还会后台自动到我的网站上下载最新的生活照。
比利姆哥哥看着我的apk 的名字:my first time ,眉头皱了好半天,然后把我的github账号要走了。哈哈哈,调戏成功!但是,不知道他会到代码里,把名字改成什么呢?
第二天,我拿过比利姆哥哥的手机,看到那个图标的应用名字已经改成了Forever,心里一阵甜蜜。
几天后,我拿着新手机发了条微博,然后@ 了哈依夏,哈依夏打过电话来,愤怒的谴责我的显摆行径,然后问我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说没有啊。哈依夏奇怪:「那他为什么会给你买iphone?」我笑嘻嘻的说:「就是不告诉你!」
在哈依夏的再三央求和威胁之后,我把整个事情告诉了她,她哈哈大笑:「你把你的first time给了他,他想不给你买手机都不可能了。」
我跟着哈依夏大笑,可刚刚笑了没两秒钟,哈依夏突然问我:「不对哦,你不是这周六过生日么,比利姆会不会借这个机会给你,就算是送过你生日礼物了?」
我有点讶然,啊,对啊,比利姆哥哥是不是早想好了,本来就打算送我个iphone做生日礼物的,然后我问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借机搞个激励策略,不行,晚上要好好问他。
下午旷课到公司开会,领任务,在回家的路上,我思前想后,越发笃定是被比利姆哥哥算计了。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比利姆哥哥说我那个旧笔记本性能太弱了,然后配了一台双24寸屏幕的台式机给我,我开心了一个多月,后来发现有了那台电脑之后,我好像累多了,他买那个东西纯粹就是为了提升我编程效率的,这次用iphone激励我写app 不也是一脉相承的路数么?
晚上回到家,我问比利姆哥哥,周六就是我的生日了,生日礼物准备好了么。
然后我就看懂了,那是一幅我不都给你买了个iphone了么的表情,我恼怒的说:「那个是我赌赢的,不能算!」
比利姆哥哥无奈的笑了:「那你想要什么吧?」
我想了想:「陪我出去玩吧,周六日两天,行程我安排,你不能有反对意见。」
比利姆哥哥笑着答应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我告诉他,我要去平遥古城,比利姆哥哥说好,然后很疑惑的问我为什么选这个地方,他本来想带我去葫芦岛看海吃海鲜的。
我摇摇头,说平遥是中国保存最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我想去那里看,比利姆哥哥问我为什么不去别的古城,我说因为这个最近。
当然,最近这只是个借口,另外三个古城,我也早就规划好了。
云南丽江,那是传说中最浪漫的地方,那里要等我和比利姆哥哥真的恋爱了的时候去。
四川阆中,那是比利姆哥哥的家乡,我们回成都结婚的时候可以去。
安徽歙县,那是文化沉积的地方,文房四宝的徽墨和歙砚都是源自那里,要等到宝宝出生以后,带他去那里沾些文气。
不过这些想的很美的事情现在可不能让比利姆哥哥知道,我又说,回来的时候可以路过太原,我想去那里看山西博物馆。
我很认真的对比利姆哥哥说:「在慕尼黑的时候,你说过,中国是自然和历史文明都最广博最多元化的,我看到一个说法『三十年中国看深圳,百年中国看上海,千年中国看北京,三千年中国看陕西,五千年中国看山西』,这几个地方我一定都要去看一看。我看过了国家博物馆,首都博物馆,我想去看看山西博物馆,然后看陕博,看上博。」
比利姆哥哥点点头,一副略略有些赞赏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想错了。」
我有点奇怪:「那你刚才以为什么?」
比利姆哥哥摊摊手:「平遥古城全是古钱庄,我以为你这个小财迷想去看银子呢。」
额,被噎的好无语,我恨恨的看着比利姆哥哥,心说:你要是我的恋人的话,我一定会扑上去咬你。「
我很快乐的做攻略,买车票,定客栈,比利姆哥哥既然答应了不会反对我的行程安排,我这次一定好好的算计他一把。
周六一早就出发了,高铁提速之后,还真的方便啊,4 小时就直达了平遥,然后打车去了古城。进了古城大门之后,我立刻拉着比利姆哥哥的手去了网上说的那家莜面馆,比利姆看着又脏又破的门脸有些犹豫,我强硬的把他拉了进来,要了一笼莜面栲佬,一份蘑菇炒莜面,老板娘端来一碗羊肉汤,一碗醋汁,我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栲佬沾到醋汁里,好好吃啊,比北京的西贝莜面村好吃太多了,我眉开眼笑着冲比利姆哥哥示意。
比利姆哥哥看了看手上的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会,然后伸手招呼:「老板,莜面栲佬再来一笼。」
我哈哈大笑,比利姆哥哥也笑,两个吃货凑在一起真的是很快乐的事情。
吃完饭马不停蹄的开始我们的旅程,开始明清大街的游荡,然后我很郁闷的发现,比利姆哥哥居然没有说错,我确实对当时的钱庄非常感兴趣,在票号的银库里,明知道那些满室的银琔是假的,我还是看得心里痒痒的。
不知是在哪个钱庄,遇到了一个特别博学的中年老师,在给一群人讲古时候钱庄的建筑布局,奇门风水,讲全体系的防盗措施,讲了好多的故事,我听呆了,觉得好幸运。
上次在北京恭王府,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带着一群同样白发苍苍的访问学者,介绍恭王府的每个门、每个装饰、每个窗格、每个字、每个典故,他的声音满含风霜,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听了2 个多小时,最后老先生问我是不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我说是被北理工的,刚上大二。老先生笑着问我想不想考人大的研究生,我傻傻的点头,想啊想啊,非常想啊。然后老先生真的就给我留了个电话,说如果我考上的话,就去国学院找他,他会送我一幅字。
真是幸运啊,上次遇到那个老先生,这次又遇到个博学的老师,也许老天真的垂爱笨小孩吧,这个老师的声音不像那个老先生一样沧桑,但是特别有激情,看来他真的很热爱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历史文化。
我拉着比利姆哥哥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比利姆哥哥有点烦人,他那副浅笑明显的带着不屑。我小声嘀咕:「干什么啊,看不惯别人比你懂得多啊?」比利姆哥哥笑了:「没有,没有,继续听,继续听。」
老师把我们领到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是一个大怪兽石雕,老师说那个是貔貅,特点是光吃不拉,是聚财神兽,让大家都去摸一下屁股沾些财气,我也钻了过去使劲的摸了几把,比利姆哥哥仍然是一副淡淡的笑意站在后面无动于衷的样子。
老师说我们的运气真好,今天藏宝馆的负责人也在这里,可以让我们参观钱庄的藏宝,我笑着对比利姆哥哥说:「今天真的好幸运。」比利姆哥哥却很奇怪的说:「我们去看别的地方吧。」
我有些奇怪,干什么去别处,这里面肯定是类似故宫的珍宝馆,一定超级好看的。比利姆哥哥叹了口气,也就由着我了。有个人过来开了里屋的门,我们随着人群走了进去,哇,好多的貔貅啊,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确实很漂亮。
大屋子的中间是三排椅子,老师让我们坐下,比利姆哥哥拉我到了最后一排的角上坐了,然后老师又开始讲了。啊,我明白比利姆哥哥为什么不屑了,他不是老师,他就是个卖貔貅的!!!
我很郁闷的抬头看比利姆哥哥,小声问怎么办。然后,我就看到比利姆哥哥从椅子上站起,施施然的向外走去,啊,这么不给卖貔貅的面子啊?刚才听人家讲了那么久的故事呢,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一边装着喂喂,一边跟着比利姆哥哥跑了出去。
比利姆哥哥好烦人的笑容啊,我郁闷的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比利姆哥哥笑着说:「我在广州做售前工程师的时候,搭档的可都是全国最好的销售,他这种水平……」比利姆哥哥摇头叹了口气。
好吧,我就是笨嘛,我低下头有些丧气,比利姆哥哥笑着安慰我:「苏露,你这样挺好的,女孩子善良是最重要的。」
恩,好吧,我就当是在夸我了。不过,半个多小时之后,比利姆哥哥就把善良这个词收回去了。
那是在平遥的县衙里,县衙完整的保留了明清的建筑,包括它的各种刑具和天牢。天牢在大院的一角,就是一个房子,应该是超级厚的墙,里面黑黑的,很小的空间,一个人只能站着坐着,连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个坏主意,我问比利姆哥哥:「你说,如果我现在进去,等后面再有人来参观,开门的时候,我走出来,会不会吓他们一跳?」
比利姆哥哥像不认识我一样的看着我,然后又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出来的时候,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我怕被打。」
然后我就真的走了进去,比利姆哥哥在外面把门关上,拴上门闩。我转身四看,好黑啊,连个窗户都没有,这么狭小的空间,带着手铐脚镣被关到这里,真的会生不如死吧?
很快,应该是一群人过来了,还有导游,在大声的介绍天牢的历史背景,渲染了不少恐怖的事情,然后导游应该是让到一边,让游客自己开门看。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最前面的几个男人直接吓的往后一撤步,我立刻笑嘻嘻的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跑了。比利姆快步追上我,无奈地说:「苏露,你如果是个男的,刚才一定会挨顿痛打,我怎么会觉得你纯真善良呢。」
我暗笑,今天还有更不善良的事情等着你呢。
晚上,到了预订的客栈,比利姆哥哥看到房间里的设施,明显的头大了。我定的是一个山西特色的土炕房,房间里没有床,是一个贴着三面墙砖垒水泥抹的大炕,当然,只有一张大炕……
我看着比利姆哥哥,抢先说:「你答应过的,我安排的行程,你都同意。」
说完,我心虚的等着比利姆哥哥发飙,然后准备拿我过生日的事情跟他撒娇耍赖。可是没想到,比利姆哥哥犹豫了一下,却点点头说好。
太出乎意料了,比利姆哥哥今晚要和我睡在一起了?我有些害羞的看着大炕上面的两个枕头和一床双人被,心想,还好定的是一张大炕,不是大床,这种砖砌的炕绝对发不出吱扭吱扭的声音,要不晚上做的时候,搞出在慕尼黑住的酒店隔壁的那个情况,就太丢人了。
比利姆哥哥却没有继续的表示,而是拿出笔记本开始周末正常的加班工作,我想了想,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睡裤爬到大炕里面,在墙边垫起枕头,然后拿出带的学习资料开始看。
11点了,我看比利姆哥哥还没有休息的意思,心说你是不是怕我勾引你,想等我睡着了再上来睡觉,我有些委屈,对比利姆哥哥说:「再过一个小时,就不是我的生日了。」
比利姆哥哥说好,我马上过来,然后把笔记本合上,去冲澡了。我把书放到一边,钻到被子里,我没有脱睡衣,怕把比利姆哥哥吓跑了,但是我里面没有穿胸罩,我想他只要摸到之后就会停不下来吧。
比利姆哥哥回来了,他好像没有刻意保持距离,穿着背心和内裤就钻进了被子,我们两个都平躺着,我心里有些紧张,可是比利姆哥哥一点表示都没有呢,我鼓足了勇气,悄悄的伸出手在被子里拉住了他的手,这和平时的牵手不一样吧,这应该是很明显的性暗示了吧。
比利姆哥哥没有拒绝,可也没有要继续的样子。
我静静地说:「比利姆哥哥,我今天21岁了,按照哈萨克人的风俗,16岁以后就要嫁人,按照汉人的法律,21岁之后也可以结婚了。」
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比利姆哥哥,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你来要我吧。
比利姆哥哥把我的手放下,我有些紧张,然后他的右臂从我的脖颈下穿过,把我搂到了身前,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说:「苏露,生日快乐。」
我呆住了,比利姆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他吻我的唇,那就是会要我了,可是他吻我的额头,那还是把我当妹妹么,但是当妹妹的话,他为什么要这样抱我呢,我正胡思乱想着,比利姆哥哥左手上来,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发,然后平躺了回去,轻轻说:「睡吧。」
嗯,看来比利姆哥哥还是忍住了,今晚不会做了。不过,我这次没有失望,这一切已经太明显了,比利姆哥哥不再把我当妹妹了,他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那么,他迟早会是我的。
我转过身,枕着比利姆哥哥的胳膊,背冲着他,蜷在他的怀抱里,静静的幸福的睡去。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了一次,发现比利姆哥哥已经不是平躺了,他已经侧身抱着我睡了,我微微笑了笑,又往他怀里偎了偎,闭上眼睛,继续我的美梦。
(8)相知
从平遥回来,就进入了密集的期末考试阶段,我又继续比利姆哥哥要求的中等水平考试成绩,不过这次我的成绩应该会提升一大块,因为这学期开始的专业基础课,我基本上都在大一自学完了,而且自学的范围和深度都超出了老师界定的范围。
考完了,要放暑假了,我又不想回家了,我兴致勃勃的做着规划,用多长时间把公司的任务做完,哪几个技术论坛要去围观,参加什么新技术的暑期培训班,什么时间和比利姆哥哥去西安看陕博,看兵马俑,等等,感觉一个半月时间好不够用啊。
比利姆哥哥却明显有些心情复杂的样子:「苏露,你现在已经很适应北京的生活了,你可要想好,留在这里可很难找到合适的哈萨克男人。」
不是在慕尼黑的时候,你自己让我留下来的么,怎先现在又说怎么奇怪的话,我静静的说我不会回去的,比利姆哥哥抬头看着我,等我继续。
我认真起来,郑重的说:「我已经回不去了,即使没有你,我也回不去了。」
看着比利姆哥哥疑惑的神情,我继续说「比利姆哥哥,你不知道,北京的生活对我究竟影响有多大。」
我慢慢的解释:「这里的房间有明亮的落地窗,原来我小毡房里没有窗户,白天都暗暗的。这里每天洗澡,甚至洗手洗碗时候也用热水,吉木乃很多牧民一辈子只能洗几次澡,我遇见你之前,平均一个月都洗不了一次。这里拧开就能点火的炉灶,你都懒得做饭,在家里要烧柴草甚至牛粪,呛得眼睛不停流泪,阿妈的脸早早的就被熏黑。这里每天都可以换洗衣服,洗完还自动烘干,之前我家的水井一天只能出几桶水,洗脸都舍不得,所以我们才总穿着不用洗的皮袍子。这里永远都有电,我在你去草原前,油灯都不敢多用,你给我装了太阳能之后,我总祈祷着不要下雨下雪,否则我晚上就不能做功课了。」
比利姆哥哥看着我点点头:「是的,这些在这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东西,但是在你长大的地方,很多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整理着自己的想法,慢慢的说:「我刚来的时候,觉得一下子进了天堂,然后又特别的害怕,怕你不要我了,那时候不光会失去你,连这些就一起都没了。
后来我懂的多了,自己也有了收入,就不再害怕了,觉得我凭自己也能留在北京,继续过这种生活。」
「但是不管怎样,我都回不去了,不仅我回不去了,我的阿爸阿妈哥哥们也回不去了,阿爸从安居点回不到毡房,哥哥从阿勒泰回不到牧场,我也回不到吉木乃、布尔津、阿勒泰甚至是乌鲁木齐了。」
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指着外面说:「这里虽然总没有蓝天,经常雾霾。但是,没有雾霾和扬尘的地方,也没有最新的技术,没有高校的公开课,没有各种开源社区活动,没有各种新技术论坛,没有各种各样的科技展会和新产品的发布会,也没有科学松鼠会的讲座,没有罗永浩的演说,没有这么好的科技馆、图书馆、天文馆和博物馆。最重要的是,那里已经没有适合我的工作了,我不会因为北京没有什么同族人可嫁,就丢下这些回到阿勒泰去。」
我把我曾经想过好久的这些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走回来,坐在比利姆哥哥的面前,认真的说:「我离不开北京了,就像我不愿意离开你一样。」
比利姆哥哥点了点头,踱着步子离开了,然后让我自己学习,他出去走走,结果他这一走就是两三个小时,直到我做好晚饭打电话叫他回来。
中间我给哈依夏打电话,跟她说比利姆哥哥今天说话非常奇怪,哈依夏问怎么了?我把他担忧我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哈萨克男人又不愿回去的事情说了,哈依夏问我怎么回答的,我大概复述了一遍。
哈依夏愤怒了:「阿依苏露,你是我见过的最白痴的笨蛋!比利姆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了,你只要楚楚可怜的过去说:比利姆哥哥,我已经回不去了,你娶我吧。事情就都搞定了,你扯那么一大堆北京的好处干什么?」
啊,是这样啊,他怎么不明说呢,还有,我怎么这么笨呢,哎,这个机会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还要多久。
哈依夏安慰我:「没关系的,阿依苏露,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所有成长轨迹,每一步都是按照比利姆的规划走的,从学习、工作、爱好还有人生观,都是按他的想法来塑造的,你就是他种的果子,现在果子已经要熟透了,他一定会来摘的。」
嗯,是的,这个我确信,我们的关系一直在发展,从湛江时的牵手,慕尼黑的拥抱,一个月前平遥的夜里他拥我入眠,我们的关系在一点一点的靠近,总会有那一天的。过些天西安旅行,我还会定大床房,下次我脱了衣服抱他,吻他,我不信他还能把持得住。
晚上吃完饭,比利姆哥哥在沙发上靠着发呆,我过去问一个学习上的问题,他似乎还是那么心不在焉。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没有回答,我只好坐在他旁边自己看书。
过了一会,比利姆哥哥突然说:「苏露,我们在一起吧。」
嗯?我没反应过来。
比利姆哥哥以为我没听懂,说的更直接了些:「别做我妹妹了,做我的爱人吧。」
虽然前面的各种暧昧,各种蛛丝马迹,我早知会有这一天,但是幸福来的这样突如其来,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我有些奇怪的问:「你为什么改变想法了?」
比利姆哥哥想了想说:「我考虑了两天,觉得这样和你过一辈子,是件很好的事情,你说不愿意离开我,其实我好像也离不开你了。本来想说做我的女朋友,但是好像女朋友听起来还不如我们现在的关系,那就爱人好了」
是真的,比利姆哥哥说要和我过一辈子,他说离不开我了,我突然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突然就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比利姆哥哥反而有点紧张,问我:「你还没说行不行呢。」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但是拼命的点头,然后抬头流着眼泪笑着看着比利姆哥哥。
比利姆哥哥心疼的从背后把我抱在怀里,我觉得好幸福,我想起上一次这么轻松自在的靠在他的怀里,还是在12岁那年在草原上一起骑马的时候。
平静了一下,我说去洗洗脸,刚才哭的太难看了。在卫生间,我赶快在微信上发消息给哈依夏,说比利姆哥哥说要我做他的爱人,我们要在一起了。
哈依夏直接用电话拨了回来,笑着说太好了,祝福你们。我有点害羞的小声说:「我今天晚上就想和比利姆哥哥睡在一起了,你觉得好不好……」
哈依夏在那边鼓励我:「赶快睡,赶快睡,今天晚上一定要睡,绝对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对了,我说的睡,指的是要做爱哦。」
我假装生气:「我知道啦,你又来故意笑话我。」
哈依夏笑着说,让我好好体会一下,明天把第一次的感受讲给她听,她要参考。我呸了她一声,没有答应。
回到客厅,比利姆还继续在沙发上靠着等我,很无聊的拿着我的那本书看,我看着他心想:这是我的爱人,我以后再也不要叫他哥哥了。
我走过来坐在比利姆的旁边问,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很兴奋或者紧张的样子。
比利姆想了想说:「我们平常的日子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吧,只不过说出来以后会少了很多别扭而已。」
「不是,有区别。」我认真的说,然后做了一年多来我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我凑到比利姆面前,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我从没有过很想要性爱,但是我一直都非常渴望比利姆哥哥的吻,每次看到电视电影里接吻的镜头,我都会幻想被他拥吻的样子,但是我等不及了,比利姆这方面真是个笨蛋啊。
比利姆愣了一下,明显是还没有从哥哥的角色转换出来,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把我拥进怀里,主动吻了起来,舌头很霸道的顶开我的嘴唇伸了进来,在我的唇舌牙齿间扫来扫去,我闭上眼睛,轻轻伸出舌头,和他纠缠在一起。
也许是我的回应太青涩和紧张了,比利姆亲了一小会就放开了我,我喘着粗气,紧张到满脸胀红的样子,可能在他眼里很可爱吧,他拍拍我的头,笑着问:「第一次?」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恨恨的说:「哈依夏那个坏蛋。」
然后跟比利姆说当时高中宿舍里的事情,哈依夏和其他的女孩不一样,她太聪明了,不是特别努力就一直是全班第一。然后,她有时候会租一些奇怪的书看,有些是很色色的爱情小说,她看完了还会跟我讨论,我听得都脸红红的,她自己却一点事没有。有一次,她不知道看了本什么书,看完了想试一下,然后就趁我不注意,强吻了我一下,还用舌头舔了我的嘴唇。
呀,我突然回过神来,我的初吻居然是给了哈依夏,而不是给了比利姆,我又恨恨的说,那次打她打的太轻了,应该多打10分钟才对。
比利姆哈哈大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他又摸了摸我的头,站起身心满意足的去笔记本前看文档了。我心里郁闷,这就结束了?吻完了,不是应该把我抱起来走进卧室么,他居然自己去看电脑了?几乎所有的美剧里,到这个时候,接下来都是该做爱了啊?
我拿起书,背朝着比利姆,不让他看到我羞恼的样子。我装作是在看书,但是心里想的都是,如果睡觉的时候,比利姆哥哥还是没有表示,我该怎么办。
然后,果然被我猜对了,比利姆11点多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声他洗澡睡觉去了,让我也早点睡,就合上笔记本,拿着IPAD走了。我心里很奇怪,比利姆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我在洗澡的时候,心里想了半天,觉得很委屈,都说了要在一起做爱人了,为什么还要各自睡各自的,比利姆到底在想什么呢。不管了,一会我就要主动过去,反正他已经说了在一起,那我过去睡就是理所应当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换上比利姆的那个大T 恤,就是第一次穿着勾引他的那件,我当时觉得有纪念意义,把那件T 恤和衬衫都留下了,没有还给他。
对着镜子看了一下,不够性感,我狠了狠心,把内衣和内裤全都脱了下来,然后把枕头和被子抱起来,往比利姆的房间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笨,然后回去把被子扔下,只抱了个枕头走进了比利姆的房间。
比利姆居然在看美剧!他居然有心情看美剧!他还奇怪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很生气的对他说:「你不是说要做我的爱人么,我要和你睡在一起。」然后不看他的眼睛,把枕头放在他旁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比利姆很谨慎的提醒我:「你们穆斯林是不允许婚前性行为的,我刚才查了资料,说你家里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国外有国家甚至要处死呢。」
我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原来比利姆也很想,他只是不敢而已,而且是因为怕伤害我才不敢,他还是像在草原上那么温柔体贴。我抱着比利姆,很幸福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说:「没事,真的没事。」
比利姆也抱紧了我,我都感觉到了他下面很坚硬的东西顶在我小腹了。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先跟你家里说一下,他们同意之后,我们尽快结婚,然后再这样?」
我看着他摇摇头,很肯定的说:「不要,我等不及了。」其实,我不是等不及想做爱,我只是等不及要和比利姆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再也不要给这个感情留下任何变化的可能,不要给彼此留下任何退路。
我静静的体味着比利姆的吻,静静体味着他的紧拥,体味着他的手抚过我的脖颈,我的肩,我的背,我的腰。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臀部,抚摸着,揉搓着,从下摆伸了进来,他摸到我没有穿内裤,于是把我拥的更紧。当他把我的T 恤卷起来的时候,我知道,他不可能再停的下来了。我配合他把T 恤脱了下来,全身赤裸的伏在他的胸口,静静的等着他的占有。
比利姆翻身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主动的帮他把内裤褪了下来,好火热坚硬的东西已经顶在了我的下面,我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脖颈,主动的去热吻他。
可能是姿势有些困难吧,比利姆把我的腰往起抬了一下,我跟着他的动作,把双腿屈了起来,明显感觉这个角度他会更好进入一些,心里稍微有些遗憾,比利姆看起来经验挺多的样子,可惜他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我们俩都是第一次,那该多好。
不过,他都三十多了,如果还要求他没有过性爱,是不是不太公平?没有关系了,不管以前他有多少个,以后他就只会有我一个了。
比利姆开始用力了,嗯,有一点疼,我静静的等着,等着他继续的深入。然后,他滑出去了……比利姆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伸手下来开始探寻,原来他刚才没找准洞口在哪啊,我有些开心,他一定是很久都没有做过了,生疏了。
比利姆的手拨开我的肉唇,轻轻的滑动,好敏感,我不自觉的有些轻颤,他找到了,手指探了进来,我轻声说:「就是那里……」
比利姆换了肉棒过来,顶在正确的位置了,轻轻的,缓慢的往里挤,进来一点了,又开始疼了,我轻轻哼了一下,他停下来问我:「很疼么?」
我摇摇头:「不是很疼,你继续吧。」
比利姆明显加大了力气,我感觉到有个很狭窄的地方,不停的被他慢慢的侵入,疼痛感越来越大了,好难受,我忍不住催他:「你快一点,这样不舒服。」
比利姆可能已经知道了大概的阻塞程度,也不是用全身力气那种,只是比较用力的一顶,嗯,全进来了,我忍不住啊了一声,用力把他抱紧。
比利姆停了下来,拥着我,吻着我,让我放松。可是,我本来就很放松啊,我一点都不紧张,刚才那一下确实特别疼,但是也不是疼到不能忍受啊,我以前转场时坐过骆驼,一天10来个小时下来,颠的屁股都不能碰东西,那可比现在疼多了。
我在比利姆的耳边小声说:「继续啊。」
比利姆开始轻轻的来回抽送,不舒服,很疼,每个来回,似乎都扯动了某个地方,一直是撕裂的那种疼,我皱起了眉头,让他快一点。比利姆速度突然就加快很多,似乎想急着射出来,这种速度下,感觉居然比刚才好了很多,还是疼,但没有刚才那种撕一下又撕一下的感觉,也许是里面彻底被破开了?
比利姆双手抱住我的屁股,用力的抽动着,我静静的体会他的分身在我体内的感觉,没有快感,一点快感都没有,可是我很满足,因为他在我的体内而满足。
那个小家伙在我身体里的每个来回,都让我有种被采撷,被占有的幸福感,我更加用力的把比利姆抱的更紧。
过来一小会,比利姆气喘着说:「苏露,我要到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小声说:「射在里面。」
完全无师自通的,我把双腿举了起来,使劲挂在比利姆的腰上,不让他离开,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想要完整的性爱,我不要套子,也不要射在外面,如果有了宝宝,我就把他生下来。
比利姆开始用力的冲刺,我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不光是胀胀的,还有些烫,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比利姆冲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伏在我身上喘着粗气,我感觉他的东西在我体内一跳一跳的,很有意思,很舒服。
比利姆歇了一下,轻轻的拔了出去,然后从床头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给我,我感觉到有液体从体内流出了,赶紧拿纸堵上。比利姆射了好多,我换了三次纸才接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纸上没有任何颜色?我赶紧打开灯,去纸篓里翻了一下,果然没有,没有任何血迹,我又把被子掀开,床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明明很疼的,为什么会没有流血呢?我突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比利姆担心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我摇摇头,哭着对比利姆说:「我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但是为什么会没有流血呢?」
比利姆笑了起来,笑的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把我揽到怀里:「笨丫头,女孩子骑自行车都会导致处女膜破裂,你这种天天在草原上骑烈马的女孩,不流血的几率肯定要更大一些。
比利姆真是体贴的男人啊,我心里想,如果是嫁给巴图尔的儿子,没有流血的话,他不知道会把我打成什么样子呢。我转过身,枕在比利姆的胳膊上,抱着他的身体,感觉如此的幸福,但是我还是有点遗憾:「如果流血了,该多好,我的第一次就很完美了。」
比利姆不以为然的说:「流血有什么好的,还得换床单。」好吧,跟男人说这个真是对牛弹琴。
比利姆好像有些累了,有点迷迷糊糊想睡觉的样子,但是我正是最精神最幸福的时候,真的很不想让他睡。我突然想到了个问题:「比利姆,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肯定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吧。」
比利姆说:「应该是从你来到北京的时候吧……」
从我来到北京?两年前我来到北京的时候?我一下就非常不满:「那我那时候说要嫁给你,你为什么拒绝。」
比利姆摇摇说:「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喜欢,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你从车站跑过来抱着我的时候,有一点点动心。后来你说你想嫁给我,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我不敢接受。」
我追问他为什么,比利姆捏了下我的鼻子,说:「苏露你这个笨蛋,我当时根本都不知道你性格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两个在一起合不合适,你那时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想法,如果我们两个性格冲突过不下去怎么办,我还怎么去见你阿爸和哥哥?」
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让我住在这里,就是要看我们在一起生活合不合适?」
比利姆点头承认:「开始是这样,但是不到半年时间,我就确认了我们在一起生活是很合拍的,喜好和风格都很配合。我迟迟不敢确认的是,我不知道你会发展变化成什么样,你对我的感情会不会随着你的见识增长而变淡,我怕你会后悔。」
我明白了:「所以你今天下午才会问我那么奇怪的话。」
比利姆又点了点头:「我确认了你以后一定会留在北京,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离开我呢,我实在是非常喜欢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爱上别人,然后离开我,我就很难接受,所以我还是努力的和你永远在一起吧。至于你是穆斯林的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我想了想,然后不确定的问:「你带我到处玩,给我买漂亮衣服,是因为喜欢我吧?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吧?」
比利姆点头承认了:「我对你越好,别人把你拐跑的难度也就越大,我带你去了沃尔多夫和慕尼黑,想拐走你的人就至少得带你去米兰和罗马。」
我幸福的笑了,原来是这样,我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喜欢比利姆,他也一直在悄悄喜欢着我,我开心的问他:「那我们这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比利姆爱惜的吻了吻我,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我静静的伏在他的怀里,体味着等了好久的幸福。过了好几分钟了,比利姆怎么还不说话呢,我抬头看了看他,他怎么可以睡着了!我第一次啊,才做完这么一会,他居然就去睡觉了!我不满的看着他,但是看着他恬淡的脸,睡的那么幸福安稳,又不愿叫醒他了,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脸,静静的抿着嘴笑着。
09相偎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客厅的笔记本上敲代码的时候,哈依夏打电话来了。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悄悄看了比利姆一眼,拿着电话进了卧室。
果然,哈依夏的第一句话就是:「昨天做了没有?」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哈依夏问做了几次,我小声说:「一次……」哈依夏不满意的说:「怎么才一次啊。亏我还这么体贴你,怕你上午起不了床,一直忍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我不满的说:「你才会做到起不了床。」然后我很可惜的告诉她,我第一次没有流血,哈依夏听了很担心,问我比利姆什么反应。
我把比利姆安慰我的话说给她听,哈依夏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还好还好,我在城市里长大,几乎没骑过马,也很少骑自行车。」哈依夏不停的追问第一次什么感觉,我拗不过她,只好模模糊糊的对她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开始很疼很疼,后来不是特别疼了,又感觉很胀。」哈依夏奇怪的问:「没有快感吗?」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很确认的说:「没有。但是心理上特别满足,就是他在你身体里面的那种感觉。」哈依夏说:「融为一体?」我点头说:「有点像。」哈依夏有点奇怪:「和小说里写的都不一样啊,要不你今晚多做两次,明天再给我汇报一下?」我呸了她一声,然后让她自己找个男朋友去试。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哈依夏:「你不是说大一就要找男朋友么,为什么大二都要过完了,还没有找呢?」哈依夏郁闷的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又不漂亮,又没有胸,哪有什么好男生会喜欢我。」我听了也有点难受,然后安慰她:「不要瞎说,你长的挺好看的,而且那么聪明心肠又好,一定会有好男生喜欢的。」确实啊,哈依夏真的挺耐看,眉目挺秀气的,只是不艳丽而已。
我突然想起来,继续说:「你不是在一个软件公司兼职法务么,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哈依夏有些郁闷的说:「什么法务,就是打杂,而且创业公司,所有人都恨不得周六日都上12小时班,哪个会有精力勾搭妹子。」然后,她突然笑着逗我说:「如果我大四毕业还找不到男朋友的话,就去你们家里当偏房吧。」我说:「好啊,我一定不会赶你出去的。」
哈依夏又说:「到时候我们两个睡在一起,让你的比利姆哥哥去客厅睡沙发。」我想了想,认真的说:「这个不行。」哈依夏在电话的那边哈哈大笑,我自己也觉得那个情景很有意思,也跟着笑了。
晚上,我洗完澡,吹完头发,裹着浴巾进了卧室,然后很自觉的没有穿任何东西,赤裸着身子钻到了被子里。比利姆微笑的把我拥进怀里,问我:「今天还疼不疼?」我笑着对他说:「不知道。但是,没有关系。」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胸上,我很喜欢胸部被他爱抚的感觉。
比利姆的手轻轻揉着,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于是问道:「我刚来的时候,不穿内衣勾引你,那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比利姆手上明显加重了力气,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比利姆:「就是非常想这样做的感觉。」我有些奇怪:「那你为什么要忍着呢,你明知我不会拒绝的,就是因为把我当妹妹么?」比利姆轻轻摇头说:「不是,我们当时孤男寡女,妹妹哥哥的,本来就够暧昧了,从妹妹变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不敢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你是穆斯林。」哦,原来是这样,想起下午比利姆让我问一下家里,他娶我要经过哪些手续和信教仪式之类的,被我的鸵鸟心态,完全给抛到脑后去了。真麻烦啊,连结婚这种事都要管,如果不是查到退教要被追杀,我真想退教算了。
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追问他:「如果我那个时候,半夜脱光了悄悄钻进你被子里,你会怎么办?」比利姆又说粗话了:「什么怎么办,肯定是把你按倒给办了呗,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经得住那种诱惑。」比利姆说着,把我翻转成平躺的样子,趴了上来,一副就这样把你办了的样子。
我环抱着比利姆的脖子,心里觉得好可惜,后悔当时没有听哈依夏的话,真是好奇怪啊,她都没有过男朋友,怎么会这么了解男人呢。我很可惜的盘算着,如果按两天做一次的话,我们这两年就少做了300多次,太亏了。想起下午哈依夏说的话,我今晚一定要做两次,把之前错过去的,慢慢补回来。
我想起上个月在平遥的晚上,问比利姆那天晚上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比利姆全身压在我的身上,用力抱着我一边用力揉着我的臀部,一边对我说:「怎么没有反应?那天晚上我忍的好难受,你在我怀里睡的那么香,我一晚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忍了好久才没有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穆斯林,怕害了你,那天晚上肯定已经做了。」我恍然大悟:「慕尼黑的晚上,你也是因为我是穆斯林才忍住的?」比利姆点头:「还有一个原因,你那时候让我吻你,我突然激灵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我们睡在一个简陋的宾馆,我不想在那里要了你的第一次,更不愿意你第一次的时候被别人听见,如果是在家里,我肯定忍不住了。」我开心的笑了:「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第一次啊?」比利姆也笑了:「你难道不在意?」我吻了过去,轻轻地说:「我不在意,只要是和你,在哪里我都不在意。」比利姆用力拥紧了我,开始用力的吻住我不让我说话了,手已经探到了下面,不停的在肉唇上滑来滑去,痒痒的,滑滑的,我心里也被他勾的痒痒的。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比利姆还在揉我下面的那个小豆豆,我知道他是怕我疼,想把前戏弄久点,可是我忍不住了,我叹息的对他说:「可以了,快点进来吧。」比利姆扶着肉棒对准了,开始用力,这次进来的好容易,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多大的阻塞感,很容易的就全部塞了进来,胀胀的,稍微有些疼。
比利姆看着我似乎没什么不适的样子,开始缓慢的抽插,还是有些疼,不过,比昨天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疼,而且,疼里面有一丝舒服。
慢慢的,那个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逐渐盖住了痛感,我闭上了眼睛,把腿蜷了起来,方便比利姆的抽插,他知道我已经有感觉了吧,速度开始逐渐变快了。
可能紧拥着的姿势没法太快吧,比利姆开始用手撑起了上身,臀部不停的快速往返,这种姿势比刚才的速度和幅度都大了好多,好强的快感阵阵的袭来,好舒服,我忍不住的哼出声来。
可是,没有过多久,比利姆闭上了眼睛,肉棒用力的顶在我的里面,停住不动了,几秒钟后,他叹息了一声:「苏露,我射了。」「这么快?」我还在很舒服的阶段,有点贪恋那个感觉,有些不舍。
比利姆拔出肉棒,有些郁闷的样子:「苏露,你知不知道,你的里面会动。」我一边擦拭着下身,一边奇怪的问:「我没注意啊,怎么了,不舒服么?」比利姆有些沮丧的样子:「不是,是太舒服了,所以才射的这么快。」啊,原来比利姆是在想这个啊,我笑着把纸扔进垃圾篓,然后躺下抱住他,笑着说:「没事,挺好的,我才第二次,就已经觉得很舒服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舒服。」比利姆嗯了一声,过来抱住我,手又抚在了我的胸上,轻轻的揉捏,很舒服。
我的手伸了下去,握住了比利姆的肉棒,他又挺起来了,不过还不是很硬。
我轻轻的揉搓着比利姆的肉棒,回忆之前看过的A片,然后模仿着用手环住他上下动,比利姆的手上明显加了力气,我的感觉又来了,就像刚才做爱的最后阶段一样,我很想要了。
我小声对比利姆说:「我想感觉一下我里面是怎么动的……」比利姆笑出声来,然后翻身压到我身上来,不过这次他没有让我躺着,而是把我翻成了了趴着的姿势,然后从后面很粗暴的进来,啊,有些疼。比利姆不知道这种姿势我会疼,直接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始抽动,恩,这次很不一样了,虽然疼,但是快感却很快袭来,完全遮盖了过去。
我舒服的呻吟出来,感觉这么快就来了啊,全身都麻酥酥的,我知道我里面会动是怎么回事了,最里面有个地方,比利姆的肉棒总会碰到那里,那个地方特别敏感,每顶那里一下,我屁股的肌肉就不自觉的颤抖收缩一下,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
这种动作会让比利姆很舒服么?我想试验下,在一次轻轻的颤抖之后,我顺势使劲的把屁股的肌肉缩紧,然后问比利姆什么感觉。
比利姆却慢了下来,有些郁闷的样子:「别这样,会受不了想射,你放松些。」好吧,还是让比利姆多做一会吧,我放松肌肉,然后屁股稍微翘了翘,感觉更方便他的插入了。比利姆有些开心的语气:「苏露,你的身材太好了,屁股这么翘,下面都不用垫枕头。」我有些郁闷的哼了一声,刚想说句什么,突然一波更快速更用力的冲撞,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就把想说的话给挡了回去,比利姆肯定发现说错话了,想用突然的更强快感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吧,我舒服的抱住枕头,然后轻轻的哼哼:「你以后不许再和别的女生做爱,垫枕头的不垫枕头的都不可以。」比利姆像做了错事的小男孩一样,拼命的用力讨好,太舒服了,我快乐的浑身打颤,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过了一会,比利姆的速度减了下来,可能体力有些不支了吧,他轻轻的说:「苏露,换个姿势吧。」我轻轻嗯了声,想翻身躺下,却被比利姆制止了,哦,不是换那种姿势么,正在我开始在脑中搜索看过的AV里都还有哪种姿势的时候,比利姆双手扶住我的屁股往起提,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那种姿势很羞耻的吧,这才第二晚就要用了么?
我顺着他的力气,跪伏在床上,比利姆的肉棒从始至终没有出去,调整好姿势之后,立刻又一轮快速的抽插开始了,啊,好用力的冲击,暴风骤雨般的,比刚才还要密集的多,而且每一下都能顶到最里面,我还没来得及条件反射般的收缩完呢,第二下就已经来到了。我彻底的放开,用力的抱着枕头,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是呻吟,而是嘶吼了。
也许是有特别的心理暗示吧,在这种姿势下,我的快感来的更快更猛烈些。
上学期哈依夏跟我讨论过做爱的每种体位,我说不喜欢这种跪伏式的,哈依夏问我为什么,我说,正常的那种,还有趴着的,还有女人在上面的,都感觉很亲密,是做爱的感觉,这种跪伏式的,纯粹就是性交嘛,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
哈依夏想了想说她也这么觉得,现在我觉得我们两个可能都会反悔吧,这种姿势的快感实在太强了。
而且,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脑子里出现我和比利姆正在性交的时候,明显会比正在做爱感觉更兴奋呢,快感好强啊,感觉脑子都不转了,好像很多的血涌了上来的感觉,像是大浪一样冲上来,越来越舒服,越来越舒服,终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全身的毛孔全都张开了,快感洗刷着每一个细胞,我脑中最后的记忆就是刷的一声的感觉,然后眼前一黑,四肢无力的瘫倒趴伏在床上。
比利姆的肉棒滑了出去,然后他也趴了下来,压在我的身上,那里还是那么火热坚硬,这次很轻车熟路的就进来了,我嗯了一声,好敏感,不舒服,然后让他慢点。
比利姆笑着问我:「高潮了?」我有点难为情的嗯了一声,这次比利姆的速度非常慢,轻柔的进出,我完全无力的哼哼着,好奇怪啊,我每天晚上跑步机上轻松跑三到五公里,我的体力明明比他好的很多啊,为什么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呢。
我感觉到他停了下来,然后问他:「你射了么?」比利姆说还没,我奇怪的问他:「那你怎么不动了。」比利姆笑出声来,可能觉得我贪嘴了吧,他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又开始动了起来。好奇怪,刚才还完全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身体,竟然这么快又被感觉吊了起来,我轻轻的随着比利姆的频率摇晃着屁股。
这次是很温暖的感觉呢,比利姆就这样全身趴着我的身上,没有抽插,就那样轻轻的摇晃着,旋转着,很清淡很舒服的感觉,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开始痒痒的了,那种只是转来转去的摩擦已经不能解渴了,我的屁股开始悄悄的一下一下的往上顶,比利姆似乎是笑了:「又很想了?」我嗯了一声,还是有些羞涩。比利姆小声问:「还要刚才那样么?」我又嗯了一声,主动的配合着比利姆慢慢的变成跪伏的姿势,他开始慢慢的加快速度了,那种熟悉的快感又来了,我又开始忍不住的呻吟起来。
这次进入状态的好快,我的体力好像完全回来了,我试着配合着比利姆的抽插速度,往后不断的挺身,这样每一次的撞击似乎更加强烈了,最里面的位置不断的被刺激到,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比利姆的第二次时间好长,我好像又快到了,我对刚才那个高潮后的瘫软无力有些心有余悸了,不想让他再来第三次了,我用力的收缩夹紧臀部的肌肉,快速的向后撞着,比利姆轻轻叫到:「苏露,不行这样太刺激了,我快射了。」我嗯了一声,放松整个身体,只是下面仍然夹的紧紧的,然后,脑中又是一阵轰鸣,又到了,又是一瞬间的全身无力,比利姆抓住我的臀部,不让我瘫软下去,连续几次重重的冲刺,然后喘着粗气趴在了我的背上。
比利姆轻轻地说:「刚才太刺激了,后脑勺都麻了,射得好舒服。」我轻轻的嗯了一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歇了好久,比利姆才从我身上翻了下去,然后帮我清理。我靠在他的身上,喃喃的说:「好舒服,原来做爱是这么舒服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舒服的多。」比利姆问我:「刚才来了两次?」我嗯了一声,说:「不过第二次感觉太虚弱了,好像有特别透支的感觉,你刚开始动的时候,我挺不舒服的,后来才好,不像第一次那样,完完全全的都是快感。」比利姆嗯了一声,说以后尽量和我一起到。我有些好奇的问他:「刚才,我很舒服的忍不出的叫出声,你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比利姆摇了摇头:「女人的下面的神经元和男人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光阴蒂部分的神经末梢就差不多是男人阴茎的两倍,再加上阴道和G点,有些女人还有宫颈敏感带,不知道比男人高到哪里去了。有人说男人的高潮是火花的话,女人的高潮就是烟火,单纯从性快感来说,造物主是太偏心了。」啊,这样啊,我有些不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要跟多少女孩上过床才能总结出来。」比利姆很郁闷:「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曾经也疑惑过,然后自己查的,很多文章都写了女性的性快感要远远高于男性。」我更加不满:「你明明知道是这么舒服的事情,那为什么不早点找我做,我19岁到21岁,我那么青春鲜活的两年时间,都被你荒废了。」比利姆一脸郁闷的样子:「好,我错了,以后我一定鞠躬尽瘁。」我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这还差不多。」半夜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看看表已经五点了,比利姆在旁边轻轻的打鼾,好烦人。我想起在哈依夏租的小说里看过的情节,反正也没事干,不如试一试。我把毛巾被掀起来,看到比利姆是裸睡的,那就更方便了。我悄悄的把那个缩成一个手指样的东西拨起来,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的舔着。
慢慢的,那个东西在嘴里变大,变热,变硬,很好玩的感觉,几分钟之后,我确定他已经是最大的状态了,就吐了出来,静静观察。天比较黑,看不太清,但是感觉他在那挺着,很威风的样子,那个大大的龟头上,还有特别光滑的光泽。
我看着他,觉得好有意思,挺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慢慢倒下去,我在龟头上舔几下,他又会竖起来。
我正在做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让他重复挺立的工作时,比利姆哥哥的手扶在了我的腰上,他醒了,我的恶作剧被看到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比利姆温柔的对我说:「来,过来。」然后用手扶着我的腰,牵引着我坐到了他的身上。
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也想尝试下这个新的姿势,我跪坐在那里,腰提了起来,一只手撑在比利姆的胸前,一只手下去扶着比利姆的肉棒,顶在我的洞口位置,慢慢的往下坐。出乎意料的,这次非常轻松,而且几乎一点都不疼,可能我刚才逗弄比利姆的时候,自己也湿的很厉害了。
坚硬的肉棒,直挺挺的顶在我最里面的位置,这个姿势完全不一样,好像要深的很多,用其他姿势的时候,肉棒就是和最里面的地方碰一下再碰一下的感觉,这次是完全接触挤压的感觉了。
我试着起身上下的套动,不行,撞得太重,太敏感了,刺激的有些过,我试着把屁股前后的挺动转圈,这样比较合适,肉棒的头在那里面划来划去,每一下都好强的快感。
我就这样静静的不停的转圈划动,比利姆的手抓住了我的乳房不停的揉捏,好舒服,我闭上眼睛静静的体会。这种姿势好奇怪,快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好像更敏感一些,动作很轻柔,快感一波一波的慢慢的堆积,越来越舒服,但是有种憋闷的感觉了。
那种憋闷感越来越强了,我皱着眉头不停的在转动,比利姆却完全忍不住了,他强硬的把我屁股抓住,然后曲起了腿,开始急速的从下往上的抽插。我大叫了一声,撞到最里面了,撞得好重,可是好舒服,这时候我已经适应了吧。
没有多少下吧,我积累的快感已经像要爆棚,我喃喃地说:「不行了,我要到了,你快射。」比利姆嗯了声,说:「你夹紧,我也快了。」
我用力的夹紧下面,他继续用力的冲击着,啊,到了,这次好剧烈。和之前的高潮不一样,那次更像是一个大浪打了过来,全身湿透,这次却像自己成了一个水坝,然后轰然决堤,所有的欲望一下释放的感觉,然后这次我就真的完全瘫软了,脑中里一片空白。
比利姆把我放下来,给我清理完了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喃喃地说:「这种快感好强,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感觉把所有体力都燃烧完了。」比利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看你的样子,都怕你会晕过去,回头查查吧。」我嗯了一声,抱住他的胳膊,觉得好累,眼皮都睁不开的感觉,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11点的时候,哈依夏又打过电话来了,我还和比利姆赖在床上呢,知道她是问做爱的事情,哪里敢接,直接挂掉电话,后来趁比利姆去洗漱的时候,发短信告诉哈依夏在QQ上说。
等我们吃完午饭,我打开笔记本,哈依夏的头像果然在右下角闪个不停。点开一看,全是在笑话我做的起不了床的消息,我回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回去。
哈依夏看我来了,立刻问我:「昨天怎么样,到底做了几次?舒服么?」我有些不好意思回:「3次,这次很舒服。」然后又写:「你赶快找男朋友吧,真的好舒服。」哈依夏没理我,接着问我疼不疼,我说:「刚开始还有些疼,后来一点都不疼了,就是感觉塞得满满实实的,每动一下就很舒服,有时候会顶到最里面,那时候感觉特别刺激。」哈依夏问:「能顶到最里面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顶到你花心了?」我问什么是花心?哈依夏发了个郁闷的表情,说:「就是你的宫颈口,你如果用女上位,是不是碰到的次数更多?」我说:「是,女上位的话,他每次进来都能碰到,碰一下我身体就软了,那次的高潮是最凶的,我直接都快没有意识了。」哈依夏很吃惊的样子:「啊,你昨天都有高潮了?」我嗯了一声,然后给她讲前面两次高潮和最后一次高潮的差别,告诉她最后那次高潮来的时候,实在太猛烈了,我都害怕自己就会这么死过去。
哈依夏似乎有点羡慕:「你真的是天生媚骨,很多女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高潮,你一晚上就来了三回。」哈依夏告诉我,最后的那次叫做宫颈高潮,很少的女性会有,因为好多女人的那里是没有敏感带的,碰了只会疼不会舒服,我这种属于太特殊的,我听完了,嘻嘻笑的好开心。
哈依夏又很好奇:「你老公的小弟弟有多大啊?你刚才说能塞得满满实实的?」我说:「我哪里知道,我又没量过。」哈依夏让我晚上量一下,我拒绝了,这种事实在是太无聊了。
哈依夏说:「你等一下啊。」我有些好奇,她做什么呢?
过了不到半分钟,哈依夏把一个A片中的截图发给我了,我看到是她喜欢的女优,赶紧把这条消息删掉,被比利姆远远看到就不好了。然后问她把小泽玛莉亚的剧照发过来干什么。哈依夏气愤的说:「笨蛋,谁让你看小泽了,你看那个男优的JJ,和比利姆的比,谁的大?」我想了想,写道:「比利姆的应该长一两厘米吧,龟头那要粗很多,这个人上下一般粗,但是比利姆的那里有点像蘑菇头,比后面粗很多。」哈依夏羡慕的说:「阿依苏露,你运气真好啊,比利姆的JJ,应该比普通人的又大又粗,你将来生活会很性福的。」我厚着脸皮写:「我现在生活就很性福……」然后想了想又写到:「比利姆身高1米85,比这个图里的男人至少高10cm,JJ肯定也长些。」哈依夏一个仰天长叹的表情发过来:「天啊,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但是为什么笨丫头运气这么好。男朋友又有钱、又体贴,性能力还那么好。怎么好事情都被你碰上了呢?」我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因为老天爱笨小孩……」晚上,我想起哈依夏的问题,自己也觉得很好奇,就悄悄找出卷尺放在了床头。睡觉时候没有让比利姆关灯,然后主动用嘴给比利姆吸小弟弟,比利姆很开心的样子。等我确定比利姆的小弟弟膨胀到最大的时候,我拿出了卷尺,比利姆看到,很无奈的样子说:「苏露,你这也太无聊了把。」我没好意思说是哈依夏想知道,我只是说在网站上看了很多,很好奇,比利姆很无奈的让我随便吧。
我量了一下,发现才15厘米的样子,完全不像小说里写的总是20厘米以上。
我问比利姆,豆瓣网上看到的,大家都是平均18厘米的样子,为什么他的是15厘米。
比利姆好像很郁闷和受伤的样子,让我自己量一下自己的小腹,我就真的量了一下,发现20厘米都差不多到肚脐位置了,想了想,觉得小说里20厘米应该都是骗人的。
不得不说,网站那些夸张的东西,真的很害人,比利姆今天的兴致明显很不高,看来男人很在意这方面的数字的。
最后,没办法,我又把哈依夏给卖了,说哈依夏给我传了张AV视频的截图,我说比利姆比那个男优的JJ大,哈依夏羡慕了半天,说我遇到宝了。比利姆听完,情绪才突然好了起来,虚荣又脆弱的男人啊,连比利姆都不例外。
然后,第二天周日的时候,我找哈依夏在QQ上说这个事,被哈依夏骂了半天笨蛋,然后告诉我豆瓣上都是骗人的,15厘米在国内算是很长的那部分人了。
又对我说,男人性器官的最关键不是长度,是龟头的粗度,按我的描述,比利姆在这方面是最难得的。本来是个天赋异禀的男人,却在我这里伤了自尊,让我赶紧想办法去挽回,比利姆真造成心理阴影的话,我一辈子性福就毁了。
结果,还没等我去安慰比利姆,他就先来找我了,他让我跟他看一个A片,里面的男主角是个黑人,下面超级大,大的非常恐怖。
比利姆对我说:「你看这个才是20厘米左右。」然后拉动进度条,让我看后面的做爱细节,很明显的,每次插到那个白人女人里面的时候,最外面要露一截进不去,比利姆跟我解释说:「你看,20厘米的话,连白人都吃不消的,根本没法全进去,所以正常人20厘米是不可能的。」我这时候真的非常后悔,看来就像哈依夏说的那样,我的无知真的给比利姆带来心理阴影了。我只好打开笔记本,让比利姆看我和哈依夏的聊天记录,比利姆看到昨天我说的塞得满满实实,还能每次都碰到花心,然后又看哈依夏说他天赋异禀,这才开心起来。
从这之后我是真正知道了,不管多聪明自信的男人,在这方面的心理承受力都是脆弱的一塌糊涂。
给比利姆看的聊天记录里,有一条我是删掉了的,哈依夏告诉我以后做爱的时候,要大声叫床,多说「太大了,插到头了」这种,会对比利姆产生很大激励效果,我觉得这句话太色了,就删掉了。现在想想,幸好删掉了,真让比利姆看到,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做爱了。
然后晚上做爱的时候,我尝试着不压制自己的冲动,大声的叫了出来,比利姆果然就激烈的多了,我自己也觉得好刺激,我听到自己叫的声音,自己都很动情了,明显感觉要更敏感更刺激。哈依夏一定有问题,我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审她,她不可能从小说里和A片里知道这么多东西。
成了爱人之后的日子真的好快乐,我可以随时去抱他,随时向他索吻,随时随地的和他腻在一起,就像今天,取快递的时候,我也拉着比利姆和我一起。
这是阿扎马特哥哥的羊羔肉到了,我开心的想,晚上又有手抓肉吃了。这些年,新疆的羊慢慢的都改圈养了,味道比原来差了好多,有膻味了,也不嫩了。
哥哥们开的牧羊人手抓,羊肉味道也不如之前了,哥哥们仍然坚持用的放牧的羊群,也大多是放牧加饲料喂养了,因为这样会长得比较快。
比利姆也没办法,他让哥哥们对客人如实的说这些事,不要隐瞒。但是他要餐厅增加羊羔肉一项,价格贵很多,但是保证用不到2个月大,不超过10公斤的小羊羔。哥哥们对贵了一倍的价格很不理解,阿爸更是心疼,说明明可以长到30公斤的羊,你们10公斤就卖了。半年后,当羊羔肉的销量和利润都远远超过大羊,他们才服气,说赚有钱人的钱,还是比利姆最懂。
我听说之后,就找哥哥们要羊羔肉吃,然后告诉哥哥们做真空包装,然后冷冻一天,再放到泡沫保温箱里,周围放冰袋,保温箱外面再用几层瓦楞厚纸箱包装,最后用顺丰空运到北京。
取了快递,我开心的打电话回去,当哥哥们知道第一天早晨寄的羊肉,第二天我就收到了,然后冰还没有全化,他们都很惊讶,夸我和比利姆学了好多东西。
我说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比利姆每年从阳澄湖买的大闸蟹,寄到北京的时候,都还是活的。
我开心的去做手抓羊肉,按照比利姆的要求,只用肥瘦相间的羊排,然后剁成一条条的,每条十多厘米的样子,洗净了放到锅里煮开,然后把血水和泡沫都倒掉,再换清水洗净了重新慢火煨着,又加了乱七八糟一堆的调料。比利姆在那边用蒜末、盐、醋什么的调蘸汁。
吃饭时,看着比利姆夹一小条羊排,沾到调料里,然后再撒上些胡椒粉和辣椒粉,最后美滋滋的放到嘴里咀嚼,忍不住问他:「当初在我家里,你吃的羊排都是整肋条,而且就只是加盐煮熟的,你不也吃的那么香么?」比利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家吃饭,不自觉的特别挑食。」我鄙视的哼了一声,也拿起一块羊排,学着比利姆沾了些调料,然后撒上胡椒和辣椒。嗯,确实比我家里做的好吃的多!我现在发现,比利姆虽然不做饭,但是在吃的方面,远比在工作方面精深的多!
吃完饭,比利姆靠在沙发上,很满足的叹了口气,说:「真的好鲜嫩的羊羔肉,北京的手抓肉根本就没法吃。」我笑嘻嘻的靠在他的身上,不怀好意的问他:「我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是不是也像羊羔肉一样鲜嫩可口啊?」比利姆还是不习惯一个小姑娘突然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说黄色笑话,笑着看着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又幽幽的说:「他们说,草原上的女孩,年龄大了就会变胖,我会努力好好保持身材,但是,如果我身材真的不好了,你也不可以不要我。」比利姆笑了笑,说怎么会呢,然后又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有资格制止他做这件我很不喜欢的事情了,我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我的胸上,告诉他:「不要摸我的头!以后要摸,摸这里!」夏天的晚上,我嫌麻烦,并没有穿胸罩,比利姆隔着T恤摸到那团柔软之后,就不愿意放手了,在他的揉捏下,我很快又进入状态,不自觉的呻吟出声来。
比利姆犹豫了一下,说时间是不是太早,我笑嘻嘻的用双手挂上了他的脖子说:「时间正好,做完了你休息一下,睡觉时候还可以再做。」还没等他说话,我继续说:「而且,我们还没有在沙发上做过呢……」我知道说这样的话一定很有用。
果然,比利姆听完之后,直接把我推倒在沙发上,重重的压了过来,我抱着他,快乐的吻上了他的唇,还有一点淡淡的羊肉味道,但是,很舒服。
……
我不知道比利姆之前到底忍了多久,自从睡在一起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有时候还要两次,不过也好,他不主动要的话,我还得去勾引他。唯一不好的,就是害得我总是睡不醒,暑假因为这个耽误了很多事情,最后连去西安玩的计划也取消了。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比其他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幸福和重要。
至于比利姆让我问的结婚前的信教流程之类的,早被我丢到脑后去了,烦心的事情,等我毕业之后再说吧,反正现在和结婚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10)相伴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就要大三开学了,这学期很多专业课,除了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其它时间课表都是满的。
我郁闷的和比利姆说:「我每周最多只能住这里两天了,课再紧的话,只能周六一天。」
比利姆敲着电脑,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很不在乎的样子,我有点不开心:「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比利姆头也没抬,说:「我现在在忙,这事过几天再说吧。」我哦了一声,心里很不开心,暗暗决定,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都要做两次,把上学住宿舍亏的那几天补回来。
周日下午,比利姆对我说:「收拾下东西吧,我送你去学校。」我撅起来嘴,很不开心。
然后,出租车按照比利姆的指挥,停在了海淀黄庄地铁站附近,我有些奇怪,这边好像没什么好吃的啊,为什么停到这里?
然后,当我跟着比利姆进了旁边一个公寓楼,办理了入住手续,坐电梯进到了房间,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比利姆给我的一个惊喜吧。
比利姆笑着看着我:「怎么样,还满意吧。」
我看着这个公寓间,有大床、沙发、写字台,又看到进门位置的洗衣机冰箱微波炉,觉得非常满意,开心的对比利姆笑着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比利姆微微笑着说:「这个位置很好,你坐地铁只要两站就到学校了,我也可以坐10号线直接到东三环的公司,比住五环外面还方便些。」
我继续很开心的说:「我们每周日都过来住吧,这样我们一周就可以在一起3 天了。」
比利姆很平淡的说:「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这个房间是按月租的。」
我瞪大了眼睛:「按月租?」
比利姆很理所当然的说:「按月租比较划算,我跟他们销售部谈价格,月租6000,零住每天240 ,但必须保证一个月住20天,还不如按月租呢。」
我大声喊了起来:「我一个月工资才3500!!!你把我两倍工资都用来租房子了!!还是在有大房子的情况下!!!」
比利姆挠挠头:「我没有拿你的工资来付房租啊……」
我不满的嘀咕:「你的钱将来不也是我的么……」
比利姆哈哈大笑,拉起我的手,说:「小财迷,我们不差这些钱的。人生这么短,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珍贵,都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我的脸有一点热,比利姆很少对我说这么直白的情话,不过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比利姆34岁了,确实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呢。
晚上睡觉时,我抱着比利姆,小声说:「前十天,我们每天做两次好不好?」
比利姆很奇怪:「为什么是10天?」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想起高中时候,我好多东西都不舍得吃,小心翼翼的给你省钱,三年差不多给你省了两千块钱,然后省出来的2000块钱现在被你租了10天房。」
我看着比利姆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释说:「这10天,是我三年的省吃俭用,如果只换做10次,就太亏了,换20次做爱,还勉强可以接受。」
比利姆盯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静了两秒钟,他突然坐起来,忍不住的哈哈哈大笑,笑的没完没了,笑到后来,都捂起了肚子。
我从旁边狠狠的掐了他一下,这有什么好笑的,可是比利姆还是笑个没完,我恶狠狠的把他扑倒,然后用力的吻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唇。
比利姆一眼笑意的看着我,但又是一眼的爱意。
大三开学几天后,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了哈依夏的电话,好忧伤的口气:「阿依苏露,我要告诉你一个事情。」
我大吃一惊:「哈依夏,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哈依夏轻轻的说:「有好多事早想告诉你的,一直都没勇气说,今天你不要打断我,让我静静说完。」
我嗯了一声。
哈依夏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毕业还找不到男朋友的话,就去你家当偏房。」
我又嗯了一声。
哈依夏:「我那时候没有开玩笑,我真的想去你家里当偏房的,但我并没有喜欢比利姆,我想那样做,是因为我一直悄悄的爱着你。」
我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比利姆说的是真的啊,我有一次无意中说走了嘴,说哈依夏想毕业以后来做偏房,比利姆狐疑的看了我半天,问我和哈依夏到底是什么关系,哈依夏有没有女同倾向,我笑着啐他,说我的性知识都是哈依夏教的,她怎么会是女同。
哈依夏:「阿依苏露,我吻过你的嘴巴,摸过你的胸,还被你拥在怀里睡过觉,你以为这只是我贪玩好奇,可不是的,这是因为我深爱着你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觉得脑子都不转了。
哈依夏继续说:「我高中就发现自己是蕾丝了,我觉得这没什么羞耻的,可是我知道你的心思全在你汉家男人身上,就一直没有对你说。可是,现在我必须对你说了,因为以后我就没法再爱你了。」
我听得快哭出来了:「哈依夏,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比利姆很有钱,我可以求他帮你。」
哈依夏轻轻的说:「我以后没法再爱你了,是因为,是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说完,她哈哈大笑,笑得不可抑制,我愤怒的大喊:「哈依夏,有本事你一直不要回阿勒泰,不然看我怎么揍你。」
哈依夏仍然笑着跟我讨饶,我马上就不生气了,因为哈依夏有男朋友了,太为她高兴了,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子,还说自己以前是蕾丝,那么能让她倾心爱上的,一定是特别特别好的男人。
我开心的问哈依夏,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哈依夏说:「林锵,木秀于林的林,铿锵顿挫的锵,也是和你一样做手机应用开发的。」
好名字啊,一定是个很威武的男子吧,会不会像比利姆一样高大呢,我跟哈依夏念叨着:「好奇怪,这名字我肯定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觉得好耳熟呢?」
我突然大叫:「啊,对了,他是不是在Android 的一个消息队列开源项目里?
还有个英文的ID叫Lincoln ?」
哈依夏笑着说是,然后问我:「难道你们认识?」
天啊,不会这么巧吧!我紧张的问:「他在不在你旁边?」
哈依夏笑着说:「在的,在的,这种表白大戏,他说什么都要旁观。」
我哼了一声:「调戏我的事先记下了,回头收拾你。那什么,你没开免提吧?」
哈依夏奇怪的问:「没开,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的什么秘密?」
我不满的对哈依夏说:「你要小心哦,他脾气很暴躁,总爱和人吵架。还有,他特别自大,你想,在开源社区里,都敢给自己起名叫林肯的,得有多目中无人啊。」
哈依夏笑着对我说:「你说这句话之前,我特意把免提打开给他听的,哈哈,放心吧,现实中他超级温和,他只有在技术讨论的时候才比较激烈。哎,他在旁边问呢,你在社区里是不是叫Alex?」
我明白林锵也猜到我是谁了,心虚的嘟嘟囔囔:「这都能猜出来。」
哈依夏苦笑的声音:「哎,笨丫头,这个ID和你名字发音这么相近,很容易猜到的,而且,他说他基本上只和这个ID吵架,应该就是你了,不过你居然在社区里用男人名字?」
我愈发的不满:「还不是因为林锵这帮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的,我说我是女生的话,一定会被歧视。」
哈依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林锵说你坑过他。」
我心虚的说:「坑什么了嘛,不就是选core的时候,给他投了反对票了嘛,他最近一年的代码贡献量很低,凭什么做core嘛。」
哈依夏笑着说:「他不是单纯的程序员,他有个叫XXXX的创业公司,去年刚拿了B 轮融资,所以特别忙。
我大叫:「XXXX是林锵写的啊?我也在用呢,你跟他说,现在适配的机型太少了,比利姆刚买的XX手机root不了,让他想想办法。」
哈依夏说好,然后冲后面报了下手机型号的样子,然后又说:「苏露,林锵说你代码贡献量是社区前五的,这么厉害啊?」
我无奈地说:「比利姆天天从早到晚的加班,我陪他的时候也没别的事做,就给社区写代码呗。不过我写的都是外围代码,不像林锵的代码那么重要。」
哈依夏又说:「林锵说你最近不是很活跃了,问是不是对项目有什么想法。」
我心虚的说:「没有没有,最近其他的事有点多。」
哈依夏突然又大笑:「我明白了,阿依苏露,你这个贪嘴的家伙,一定是把写代码的时间都拿去和比利姆做爱了。」
我很愤怒,怎么可以在林锵的面前说这个!被他传到社区里,我还怎么做人!
哈依夏忍着笑:「不做你和林锵的传声筒了,国庆我们要去北京玩,你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问吧。」
我大喜:「好啊,好啊,来了住我们这里,比利姆的房子还有一件卧室是空的。」
哈依夏笑着说好。
挂了电话,我又开心的笑了,我说的是一间卧室,哈依夏说好,那他们肯定已经睡过了。我想着娇小的哈依夏被高大威猛的林锵压在身下的样子,心里有些痒痒的,不禁有些埋怨,比利姆怎么还不回来。
晚上,比利姆回来了,我抱着他的脖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哈依夏有男朋友了。」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哦,这对你是坏消息,她没法毕业来做你的偏房了。」
比利姆点了点头:「原来她真的不是女同,看来我想多了。」
我心说:你没有想多,你猜的是对的……不过,哈依夏这种应该是双性恋吧。
我笑嘻嘻的说:「今天庆祝一下,做两次吧。」
比利姆一脸笑意:「你又找到一个借口了。」我们刚住进这个酒店公寓的第一晚,比利姆还守着承诺,做了两回,第二天晚上他就借口加班只做了一次,后面几天也都只有一次了,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他可不能拒绝了。
这才一个多月吧,我和比利姆的性爱已经特别的合拍了,他已经很适应了我里面的样子,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很快就射了,基本上每次都能先把我送上高潮,我每次快到的时候,就用力的收缩夹紧,比利姆感觉到之后,也就放松的快速冲刺,所以现在几乎都是一起高潮,我瘫倒的时候,他再射出来。
因为是危险期,比利姆这次最后抽出来发射在我胸上了,我躺在床上,比利姆给我温柔的擦拭,我突然想起个事情,问比利姆关于林锵的那个公司的事情。
比利姆说他知道那个公司,但是不大看好,认为他们做不了太大,最终应该会被巨头吞并。
这样啊,我有点郁闷,我还以为哈依夏能变成小富婆呢,就可以好好敲她请我吃东西了。
比利姆失笑:「我说的公司做不了太大,是指做不到豌豆荚那种规模,不是说林锵没钱,现在行情这么好,巨头们都在抢手机系统入口,如果能被收购,怎么也会上亿人民币了,他套现至少也几千万吧,哈依夏肯定算是小富婆了。」
啊,这么多啊,我眉开眼笑起来:「以后去上海让她包吃包住包玩。」比利姆却又说:「也别太乐观,看他们是什么心态,也许不愿意卖想自己做大,最后被巨头们山寨然后挤垮破产,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就颗粒无收了。」
啊,对啊,林锵在社区里那么激进的,所有理念都是那么偏理想化,所以我才和他经常吵架,到时候哈依夏可能会吃苦吧,还是比利姆这样的好,安安分分的做个技术人员,拿着工资干活,一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
说起工资,我有个更开心的事,刚刚苏姐姐给比利姆哥哥打了个电话,强硬的通知了他一下,把我的工资涨到5000了。我很开心,这是我来北京时对未来薪水的期望值,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不过,和同事们的关系却没有去年那么融洽了,其实不是我的原因,主要过去这一年国内出了几次有名的极端穆斯林的事件,巴楚、鄯善、叶城那边都死了不少人,影响很大。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漏了嘴,他们知道我是哈萨克,也知道我是穆斯林了,所以突然间似乎有点生分了。他们知道我不是激进那派的,可是终究觉得在我面前说邪教绿教什么的不合适,有两次我刚一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不聊天了,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还有就是,他们突然对我有些客气了,这让我感觉更不好我苦恼的问比利姆该怎么办,比利姆却很深刻的开始跟我探讨这个问题,问我在吉木乃布尔津的哈萨克究竟是怎样看法,有没有归属感,我很确定的说没有,哈萨克人挺看重自己的血统的,所以很多人明明在国内过得很好,却还是会想办法移民到哈萨克斯坦,说那里才是家。
比利姆问会不会仇视汉人,我摇头,很确定的说没有,汉人对我们挺好的,而且现在学校的学生都更喜欢汉人的文化,以后的年轻人更多会说汉语而不是哈萨克语了。
比利姆说那就行了,经济的作用是无可抵挡的,每个人都渴望过上好日子,教育和商业越发达,宗教传统就会越淡,终会同化过来。
然后他就不管了,让我自己去和同事聊天,这算什么啊!我总不能过去拉着一个同事说我给你讲下草原的故事吧。
不靠谱的男人,我只好打电话给哈依夏,哈依夏说,很简单,你在他们面前吃次猪肉,他们就会把你当自己人了。啊,这样,对啊,我第一次吃培根的时候,比利姆一脸无奈的样子,但是他笑的也很开心呢。
然后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缠着比利姆要了两次,他苦笑着问我这次是什么理由,我笑着说:「因为我们今天订婚了。」
比利姆有点晕:「什么时候?」
我笑着说:「明天我要请公司所有人吃饭,总要找个不能推辞的借口吧,苏姐姐打电话问你的话,你记着帮我圆。」
比利姆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请所有人吃饭?」
我说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吃猪肉。比利姆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感叹:「好一个釜底抽薪,又是你那个损友的主意吧。」
我笑嘻嘻的点头承认。
然后,第二天,我在公司宣布我订婚了,晚上请所有人吃饭,吃公司附近的自助烤肉,本次不收红包和礼物,但是正式婚礼时,谁都别想跑。
先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祝福声,然后好多人感慨,九零后的小妹妹都要结婚了,公司这帮八零后单身狗情何以堪。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中,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的公司里,我竟是第一个要结婚的人。
啊,苏姐姐也是单身么,为什么呢,她气质好优雅的,可能是太独立,太好强了吧,我胡乱猜着。苏姐姐恭喜了我一番,然后说晚上他就不去了,让我们年轻人自己玩的开心些。
晚上吃饭前,已经有好几个人悄悄微信问我去吃自助烤肉是不是不大合适,那里面太多非清真的东西,我说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我吃我的。
然后,我们十多个人拼了三张桌子,我率先去盛了一大托盘的食物回来,前台的姐姐眼尖,看见里面的那盘培根,很惊讶:「苏露,你连这个都吃啊?」
我笑嘻嘻地说:「早就吃了,到北京的第一个国庆就吃了。」
然后气氛一下就活跃了,同事们纷纷开始问我和比利姆的事情,我大概的把过程讲了一下,然后几个男生纷纷表示要去草原助学,我笑着告诉他们,我是吉木乃县中那一界里,最后唯一考到北京来的学生,让他们小心血本无归。
有个男同事问我:「你的未婚夫是汉人,你嫁过来家里没问题么?」
我满不在乎的样子:「家里还不知道,没事,大不了私奔呗。」然后夹了块组长盘里烤好的五花肉,好香。然后一个平时很没正经的同事,直接把一小段香肠夹到我碗里了,我冲他说了声谢谢,老实不客气的吃掉了。
被八卦了好久,他们的注意力总算从我和比利姆的故事上挪走了,组长问我阿勒泰那边安全不,他本来想去喀纳斯玩,但是现在这形势,他有些心虚不敢。
我肯定的告诉他们:「整个阿勒泰地区都非常安全,那边的哈萨克很淳朴,对汉民也很友好。09年的7.5 事件前,有人去牧场里挨家挨户的撺掇去乌鲁木齐闹事,我阿爸说我这里有羊有地的,要闹你们自己去闹,我不闹,那次事件,整个牧场里没有一个人去。」
我转了一下语气,说:「现在极端穆斯林其实在新疆已经越来越弱了,但是有另一股泛突厥主义开始有苗头了,我未婚夫说是土耳其在后面搞鬼,有人去宣传所有的突厥系都是一家人,土耳其会在国际上支持我们闹事,最后把新疆独立出去,疆人自治,然后新疆人就可以过上阿联酋的那种富裕生活了。」
在一片很惊讶的语气中,我继续说:「那年我们过节时候,有人来我家撺掇,我二哥阿扎马特把刀抽出来指着房子跟他说,这房子是汉人给我们盖的,路是汉人修过来的,我阿扎马特被大雪困在冬牧场,是汉人政府挖出一百多公里路把我救出来的,你以后不要在我家里出现了,否则下次迎接你的不再是阿妈的奶茶,而是阿扎马特的弯刀。」
管财务的女孩大笑着鼓掌,说你二哥好帅啊,有没有女朋友?我笑着说小孩都上学了。
组长问后来呢,我说后来那个人在别人家鼓唆的时候,被人家绑了送到派出所,政府给奖了几万块钱,后来再也没人敢去牧场了。众人大笑,不过我有些忧心:「我们哈萨克还好,从历史上就对突厥系不是很认同,但是维族好像特别买账。去年土耳其的总理到乌鲁木齐访问,好多维族人跟朝圣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
后来,他们又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是强调,喀什和和田最好先不要去,那边有不少激进的什叶派的,其他逊尼派的地方都比较安全。
哈依夏的办法真的很好,我们一下子比原来更融洽了,一个多月之后,北京天安门发生恐怖袭击,死伤几十个人,同事们吃饭讨论的时候,完全不避讳我了,组长还善意的提醒,让我晚上不要加班了,万一我家那边真有人知道我什么都吃,追杀过来呢。
那次我笑着说,教义里也不允许喝酒,但牧场里就没有哪个男子不喝酒,他们就算想来清理门户,恐怕连找个有资格能代表安拉的都难。大家笑的很开心,相约着等下一个大版本上线了,一定要去我家乡转一圈,我说好,定居点的快马,我肯定全给你们借出来骑。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了,吃完自助烤肉这个晚上,我打电话给哈依夏,告诉她我们已经吃过了,她的办法真的非常有用。
哈依夏大叫:「阿依苏露,你居然真的吃了啊?」
我嗯了一声,没敢告诉她我第一次跟比利姆出去玩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哈依夏问我都吃了什么,我小声说:「吃的自助烤肉,培根、火腿还有五花肉……我开始只想吃培根的,但是看他们都那么喜欢吃五花肉,吃的那么香,我也忍不住夹了一块,然后很好吃,然后又忍不住夹了其他的……」
哈依夏这次却没有取笑我了,而是也小声说:「其实我也吃了,上次林锵公司组织聚餐,吃自助的时候,我盛了不少火腿片和香肠,他们可开心了。」
我毕竟还是有些心虚,对哈依夏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哈依夏说:「没关系,圣训里面说过,穆斯林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吃猪肉的。」
我啊了一声,哈依夏教训我:「作为穆斯林,你居然连古兰经都没背熟?」
我不满地说:「少来,你肯定也是网上查的,少蒙我,快点说经书上怎么写的。」
哈依夏明显是在对着资料念:「他只禁止你们吃自死物、血液、猪肉、以及诵非安拉之名而宰的动物;凡为势所迫,非出自愿,且不过分的人,[ 虽吃禁物] ,毫无罪过。因安拉确是至赦的,确是至慈的。」
她念完了,然后说:「你看,说了的凡为势所迫,非出自愿,且不过分的人,毫无罪过。我们这就是为势所迫,我们不吃猪肉,就会被孤立,就不能融进现代社会,融不进现代社会,我们就会被饿死,至仁至圣的安拉怎么会容忍我们被饿死呢,所以我们是无罪的。」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对哈依夏说:「可是我早就悄悄吃过很多次了,这个怎么办?」
哈依夏有些奇怪:「啊,那你是为什么要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嘴馋……」
哈依夏重重的叹了口气:「阿依苏露啊,这我可没法帮你了。」
我有点无奈:「那怎么办,安拉会把我推下火狱,永居其中了。」
哈依夏好像听出我在逗她了,有点笑意的问我:「好像是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把自己昨晚想的告诉哈依夏:「比利姆答应入教了,那他也是穆斯林了,他和我一起吃猪肉,那我们就会一块被打下火狱,然后永居其中,似乎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呢。」
哈依夏哈哈大笑,笑的不可抑制,我也大笑起来,比利姆从旁边经过,一副很疑惑的样子,我看着他,笑的更厉害了。
挂了电话,我冲着比利姆笑着说:「古兰经里不允许饮酒,但是我们全家都喝,还经常喝醉,如果真的有安拉,他会把我们全家都下火狱吧?」
比利姆一脸的诧异,不知道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微笑着没有继续,心里悠悠的想,有全家人还有比利姆在一起,那火狱也是天堂了吧。
(11)相聚
终于到十一了,期盼了好些天了,问清楚了哈依夏的航班号,我特意去机场接的她,令我非常不满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笑意盎然的走了出来,我很气愤的说林锵在哪呢?
哈依夏笑着说:「他怕你跟他吵架,不敢来见你。」
我环顾了一下,旁边没人,狠狠掐了她屁股一下,让她好好说话。哈依夏却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他遇到些急事,回到了家里慢慢说吧,让比利姆也给些意见。
我想起那天比利姆说林锵公司前景不好的事情,略微的有些担心。
一小时后,哈依夏和比利姆终于见面了,哈依夏主动的伸出手来:「你是苏露的汉家男人吧,我是她的朋友哈依夏。」看着比利姆一副无奈的表情,哈依夏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比利姆转头问我:「这就是那个经常给你出馊主意的哈依夏?」我笑着说:「哪里是馊主意,明明每次都是很有用的好主意。」哈依夏也笑着说是的是的。
坐到了沙发上,比利姆有些无奈的样子:「你的那些鬼主意,我真的是叹为观止,作为一个穆斯林,请同事们吃猪肉,我前女友那么叛逆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哈依夏笑的有些得意。我在旁边问道:「你说的是盘颖姐姐么?」
比利姆无奈地说:「不是跟你坦白过了么,我只有那一个前女友。」
我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哈依夏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比利姆和哈依夏一起哈哈大笑,我抱住哈依夏的胳膊,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比利姆和哈依夏还真的很投缘,才聊了没一会,就已经非常融洽了。哈依夏说高中时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写我和比利姆的故事,但是校园里的激进民族主义的学生挺多,她始终没敢发到校刊上。她还取笑我那个时候完全不懂为什么要努力学习,只知道成绩好了就可以考出来嫁自己的汉家男人,比利姆坐在旁边笑的好开心的样子。
我问哈依夏,林锵到底为什么没来,哈依夏突然换了副很严肃的样子,最终还是说到正经事了,她没有看我却盯着比利姆,问:「苏露说你知道XXXX公司,而且不是特别看好,现在鸭公司想5000万全资收购,你怎么看呢?」
我大喜:「5000万啊,林锵至少要分3000万吧,哈依夏,你发达了!」
哈依夏摇摇头:「我自己也有股票,差不多4%的样子,现在卖我肯定愿意,但是林锵很不想卖,他还是想拉融资,不想被收购。」
我大吃一惊:「林锵对你那么好?白送你股票?」
哈依夏有些苦笑:「哪有啊,有很长时间公司没钱快关门了,股票就像废纸,他发不出工资拿股票抵给我的。」
我哦了一声,这时候比利姆插话进来了:「整个团队现在有多少人,还有多少资金?」
哈依夏说:「还有六个人,资金只剩一百来万,还要不停的买新机做测试,还要推广,最多能再撑两三个月。」
比利姆问到:「现在公司谁控股?」
哈依夏说:「林锵51% ,我4%,投资方数字公司40% ,其他员工比例很少。」
比利姆摇摇头:「那数字公司能同意么,他们在这项目上投资差不多有2000万了吧?」
哈依夏摇了摇头:「他们同意的,他们实际上没有投那么多,最多1500万左右,大部分还被前两轮的投资方套现走了。」
比利姆又问了一个问题:「那现在你们的真实用户有多少?」
哈依夏说:「装机用户不到1200万,注册用户应该是500 万不到。」
比利姆叹了口气:「我个人建议还是卖了吧,如果鸭公司真的想做这块,你们竞争不过的。这个软件技术门槛并不算特别高,鸭公司那么大的忠实用户群,山寨一个产品出来,从客户端一推送,很容易就超过你们。他们舍得投人,适配机型数量也很快就会超过你们,而且他们有非常强的利润驱动,你们没有,从哪个方面都做不过他们。」
哈依夏苦恼的说:「林锵也是这么分析的,但是他特别不想卖给鸭公司,他说卖了之后,刷出来的ROM ,肯定会内置一堆的鸭公司的应用进去,会被用户骂死的。」
比利姆莞尔:「林锵的想法我大概明白,和少数公司的合作,内嵌少量优质应用,而且可卸载,这样的话用户刷了新系统也不会带来多大的反感,不过这需要庞大的用户量支撑,至少是3000万以上级别,否则你们公司是肯定活不下去的,长期看不到利润来源,投资方也不可能答应。」
哈依夏苦着脸:「现在林锵正在和鸭公司谈判呢,他让我也考虑一下,今晚给他意见。」
比利姆笑了笑,不说话了。我却有点着急:「让他答应啊,要不你的股票也会打水漂。」
哈依夏微微笑着反问我:「假如易地而处,比利姆不想卖公司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比利姆,想了想他的理想,又想了想两个人会分到将近3000万,我犹豫了一会,有些心虚:「我会劝他卖的。」
比利姆哈哈笑了:「能让小财迷犹豫这么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哈依夏也笑了:「我会告诉林锵,我真的没意见,全听他的就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明知道不卖的话,他会把公司赔光的,到时候你什么钱都拿不到,这你都愿意啊?」
哈依夏拉着我的手,笑着安慰我:「4%的股票,交了税,也就剩一百多万了,你知道我家条件很好的,这个钱虽然不是小钱,但还不至于太影响我,都不够我将来出国留学的钱。」
哈依夏又说:「问你们的看法,是想知道公司有多大可能独立做好,可能性比较大的话,我就支持他坚持下去。既然你们说没可能了,那我就不会给他任何意见了,他自己决定吧。」
我哦了一声,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用手机悄悄的在论坛里给林锵发了条信息:「卖了吧,卖了吧,卖了的话,我保证下次支持你当core. 」然后给哈依夏看,哈依夏苦笑了一下,拿手机发短信给林锵,说不要听阿依苏露那个小财迷的,让林锵自己做决定,她无条件支持。
晚餐是在金鼎轩吃的,我想着他们公司的处境,有些心不在焉,连哈依夏和比利姆在聊些什么都没注意,总是念念的觉得那么多的钱,不卖好可惜,直到哈依夏用筷子敲疼了我的手。
哈依夏指着盘子里的蜜汁叉烧,跟我说,这个是给你点的,港餐里的经典。
我嗯了一声,夹起一块,确实很好吃啊,比叉烧包里的肉好吃的多。哈依夏看着我那么自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原来你才是真的百无禁忌。」然后摇摇头:「算了,要下火狱就一起下吧。」然后,也很自然的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哼,说的那么好听,看这动作的熟练程度,就不是第一次吃。
晚上回到家,我又拉着哈依夏一起聊天,我管哈依夏要林锵的照片,哈依夏手机上却没有,她怕被同事发现,林锵不太愿意搞办公室恋情,要公开的时候,只能是哈依夏辞职,然后他们结婚之后再公开。
我只好转而追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和林锵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哈依夏笑着讲起了这两年来的故事。
今天居然是哈依夏认识林锵两周年,她在大一的黄金周去东极岛玩,从上海坐渡轮过去的时候,邻座的三个男生正在热烈的讨论新疆的事情。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有个人刚从喀什旅游归来,在乌鲁木齐二道桥的大巴扎被强买强卖了,受了一肚子的气,在跟两个同伴抱怨。
他从遍布喀什的大胡子,说到清真寺的小偷,说到摸了就必须买的瓜果摊,又说到现在的少数民族优惠政策,最后说到在乌鲁木齐听说的那些关于7.5 事件的内幕,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堆到了伊斯兰教身上。
有个男子摇头,就是林锵了,他说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归到宗教身上,谁都知道伊斯兰教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内容,但是国内绝大多数的穆斯林都是温和的,这就说明教义一定不会明确怂恿人去做坏事,主因一定在其他方面。
然后另外两人问他主因在哪方面,他却也答不出来,这时挨着他们坐的哈依夏插了一句话:「因为穷。」
然后,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哈依夏的深眼窝,立刻变得谨慎而有距离,但是哈依夏很轻松的就化解了这种尴尬,她轻轻地说:「09年的时候,砍人最凶的那些人,至少有一多半从乌鲁木齐之外进去的,他们去的最主要原因是,有人给了他们每个人200 元钱,让他们去杀汉人。当然,有些阿訇之类的人也是推波助澜,说杀三个汉人就能上天堂什么的。」
「200 元?」我惊讶的打断了哈依夏的描述,她有点沉重的点头:「你别忘了我爸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维稳,这些他都有一手资料的。」
当时的三个人大概也像我一样的惊讶吧,充满着不可思议,哈依夏对他们说:「在新疆,有一句话,月入300 以上的,没有恐怖分子。2009年,整个新疆,农牧民的人均年收入大约2000元,而南疆维族人的聚集地,要更加的贫穷,很多人就是赤贫。」
「这么少?」我又惊讶的打断了哈依夏的话,哈依夏有些无奈的,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苏露,你虽然是二中的贫困生,但是你家在牧场里绝对算富户了,最起码你们的家产一辆小推车是装不下的。」
我这才想起来,是啊,有些人家就十几只羊,一辆马车就把全家所有东西拉走,羊去哪,他们就住在哪,这种谁都不愿意过的苦日子,竟然后来成为小说中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生的浪漫词句。另外还有好多人家是没有牲口的,我都不知道他们靠什么生活。
哈依夏又继续说:「吉木乃已经有了简易的安居点,但是南疆那边,不少人还是住地窝子的。」
我啊了一声,比利姆在旁边问我什么是地窝子,我跟他解释,就是在稍微凸起的地上斜着挖个洞住在里面,吉木乃以前有,现在极少了。
当时林锵他们可能比我和比利姆现在更惊讶吧,林锵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零食打开了分给哈依夏,让她继续讲。
然后哈依夏给他们讲新疆的城市农村人均收入差距将近10倍,别的省最多两到三倍,然后现在维族的工业人口比例和数量,竟然都不如10年前。现在,所有的工业命脉,都掌握在地方政府手里,大多数的农业收入,又掌握在兵团手里,维族人确实越来越苦,无业人口至少20% 以上。
林锵皱着眉头打断了哈依夏,他说当年兵团分到的地都是最差的盐碱地,都是当地农民不要的地,当年他们的条件更苦,还不像少数民族有补贴,那现在为什么反而成了垄断性的农业收入了?
哈依夏苦恼的说她不知道,说政府每年投入很大帮少数民族致富,但是几乎没有任何成效,然后又苦恼的说现在政府还有大的国企都有摊派的指标,不这样的话,少数民族的人更难找到工作了。然后小农经济又会被兵团为代表的那种现代农业挤垮,她也确实不知道少数民族的路在什么地方。
哈依夏又说,可能当地民族的懒惰也是主要原因,和军人的吃苦耐劳是两个极端,现在每年兵团棉花成熟时候,摘棉工一个月有5000到1 万块钱收入,但是他父亲组织过好多次,当地人都嫌累没人愿意去。新疆有1000多万少数民族,结果现在每次棉花成熟时,都得从外省用专列拉几十万民工来采棉。哈依夏说她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当地人宁愿挨饿也不愿去打工。
另一个男子问她难道教育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么,哈依夏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好的大多是汉族学生,维族学习都特别差,哈萨克的学生还好一点。林锵问她宗教是不是阻碍教育普及的重要原因,哈依夏点头承认。
然后男子又问她,究竟怎样才能保证新疆的长久稳定,哈依夏郁闷的摊开手:「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一小女生,不过是平时听父亲讲过一些事情,你们还指望我来定国安邦啊?」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他们聊的非常热切投缘,互相认识之后,林锵他们邀哈依夏一起同行,一路费用都是他们抢着付的,管吃管玩两整天之后,回到上海,林锵从港口取了车,还把哈依夏送回了学校。
我转头问比利姆:「你说怎样才能保证新疆的长久稳定呢?」
比利姆也无奈的摊手:「我同意哈依夏的观点,让当地人富裕起来,就会稳定了,但是究竟怎么才能富裕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起全家最聪明的若尔巴鲁思大哥,现在懒的躺在餐厅里不愿意干活,天天说着钱挣的够吃就行了,别搞得那么累。我有些郁闷,这样怎么可能会真的富裕起来嘛。
我只好忽略这个问题,然后问哈依夏:「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么?」
哈依夏笑着说:「哪有啊,不过林锵当时对我好像很欣赏,知道我是法学院学生之后,问我愿不愿意到他的公司兼职,他缺少法务方面的人。」
我恨恨的看了比利姆一眼,然后很认真的告诉哈依夏:「那时候他肯定已经喜欢你了。」比利姆听出我对他的不满,有些尴尬的点头。哈依夏也笑着说:「嗯,他前几天已经承认了。」
然后,哈依夏就进了林锵的那个小软件公司,才知道这种小的创业公司,根本就没有任何专门的法务人员一说,那只是个噱头。公司的绝大部分原始投资来自林锵,他把工作五年的大几十万积蓄全砸了进来,任法人兼唯一的程序员,一起去东极岛的那两个人投的很少,一个人做PPT 去拉投资,一个人做界面和测试,公司绝大部分股票在林锵手里,所以都他说了算。哈依夏过去之后,立刻身兼了行政主管+HR+法务代表+ 商务助理各项职能,头衔是法务主管。
那时候公司状况还是不错,天使轮就融了两百多万,正在谈A 轮,据说还能有几百万,公司的规模也在扩大,后来又招了两个技术人员。
哈依夏上手很快,主要做的是商务加一点法务的事,在负责商务的创始人和其他软件厂商谈合作时候,商务上做一些具体的工作,法务上仔细审每一个条款,防止有任何陷阱。林锵本意只是让她没课时或者只晚上过去,反正他们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结果不乖的哈依夏旷了至少一半的科目,引的林锵一阵担心,直到第一学期哈依夏考了全班成绩第一名的时候他才放心。
「全班第一?」我在高中就饱受被哈依夏在智商上的碾压,所以习惯了,比利姆却很是吃惊,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哈依夏很轻松的说:「法学主要靠下苦工去看去背,听课相对没那么重要,林锵那里清净,我反而学习效率更高。」
我在旁边解释:「哈依夏的记忆力超好,我背一小时的单词,她十多分钟就都全记住了。」比利姆苦笑着摇头。我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当时盘颖姐姐也这样?」
比利姆摇头:「她只是做到了所有科目全都及格,成绩很差。不过她注意力不在那,她大一总共只上过一周的课。」
我无奈,好吧,和两个怪物比起来,我实在是太笨了,我到现在一些重要的课还一节都不敢旷呢。
哈依夏继续讲他们的故事,A 轮谈的并不顺利,他们的用户扩张虽然快,但是投资方看不到获利方向,谈了快半年才找到愿意投A 轮的公司,结果拿到A 轮的时候,林锵的两个朋友全都把各自股票置换现金离开了公司。林锵无奈的告诉哈依夏,那两个朋友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看好公司,都只是拿了很少的钱出来试水的,现在有几倍收益,见好就收也是常情。
那段时间哈依夏一下子忙了起来,撑起了所有商务法务方面的事情,不过初创公司工资都低,哈依夏工资只涨到了四千多块钱。
林锵连续招了几个人,希望快速丰富产品功能,又投了些广告,想抢占用户,毕竟这时候市面上已经有两三家技术挺强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然后,也许林锵毕竟是个技术人员,不熟悉公司运作,他的投入带来的市场回应,完全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这时公司的现金却很紧张了,林锵又看不到拿到B 轮的可能,无奈的开始遣散员工,作为林锵最信任的员工,哈依夏郁闷的把财务工作也兼了起来。
在哈依夏大一期末时,公司终于只剩下林锵和哈依夏两个人,林锵已经不领薪水了,管财务的哈依夏也给自己发不出薪水来了。林锵沮丧的跟哈依夏说让她回学校去吧,不要管他了,哈依夏笑着对林锵说:「我家很有钱的,不在乎你这点工资,反正房租和云主机的租金也交到了年底,现在不打广告也没什么成本,不如再坚持一段时间试试?」
于是哈依夏就这样留了下来,我问哈依夏是不是那个时候已经喜欢林锵了,哈依夏笑着承认,说他人很好,很温柔很照顾女生,又有责任感,最关键的是,他很聪明,沟通非常简单,碰到这么合拍的男人不容易。
不过哈依夏想的有些简单了,林锵的系统需要不断的适配新机,每一个新出的主流安卓手机都需要买,林锵开始把自己的积蓄往公司里砸了。哈依夏看得难过,商务法务都没事干了,她主动学习承担起了软件测试和网站的界面美工的工作,用她的话说,起码要换换颜色什么的,要不用户以为我们公司没人了要倒闭,林锵听了只有苦笑。
那个暑假,是他们最窘迫的一段时间了吧,林锵要强不愿意花哈依夏的钱,哈依夏买了很多的方便面之类的速食堆在公司,林锵就在那没日没夜的做开发,哈依夏开始学习怎么做商业计划书去骗钱。
哈依夏大二开学的时候,林锵转了一笔股票给她,说抵她的工资,哈依夏也没在意,她那时根本不认为公司还有生机,只是喜欢在空调房子里陪着林锵而已。
后来,林锵瞒着哈依夏,自己到A 轮投资的公司签了个对赌协议,又拿了将近五十万的资金回来,高薪加股票雇了一个开发大牛,两人全力以赴的去拼一个大的版本升级。
又过了两个月左右,他们的新版本上线,新引擎非常厉害,能root市面上的大部分系统了,用户数爆发式增长,行业里有名的数字公司主动来谈B 轮的投资了。这个时候,哈依夏看到了当时的协议,才知道,林锵当时签的对赌协议是如此的可怕,如果新版本没成功,他没挺过来的话,就得去投资方的指定的公司开发部去卖身还债了。
数字公司一千五百多万的资金进场,天使轮和A 轮的投资方离场,临时聘的开发大牛拿了些钱离开了,公司招了些普通的研发和测试人员,开始了正常的运行。
哈依夏大三开学的时候,系统的用户装机数量突破1000万,林锵对哈依夏表白了,然后,他们住到了一起。
我笑着说她:「你这么不矜持啊,林锵刚表白完,你就住到人家家里去了?」
哈依夏坏笑的看着我,我扭头一看,比利姆也无奈的笑着看我,我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更没出息一些。
刚刚讲完他们的故事,哈依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短信,笑了一下,拿给我看:「刚开完会,我正式拒绝他们的报价了,哈依夏,谢谢你。」
我不高兴的撅起了嘴,说林锵真是个败家的男人,哈依夏笑着说:「没关系了,塞翁失马吧,就算公司最终倒闭了,也许是非常难得的经验,对他以后再次创业带来的好处可能比这两千多万更重要。」
比利姆微笑的点头,我却有些不高兴:「但是把你的一百多万也会亏进去的。」
哈依夏微微笑着:「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她发短信给林锵,说事情结束了就到北京一起玩吧,林锵回短信说好,明天到。
好吧,这样也好吧,哈依夏没有钱了,但是能看到林锵,也算聊胜于无吧。
睡觉的时候,我悄悄问比利姆:「怎么样,哈依夏不错吧。」
比利姆点点头:「确实是非常好的女孩。」
我轻轻的戳了戳他:「她比盘颖姐姐怎么样?」
比利姆又点点头:「很像,她们差不多聪明,一样的古灵精怪,一样的博学多才,一样的性格独立,很难得。不过还是有差距,在见识方面,有点像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的差别。」
我抱住他,用力的吻了一下,说:「不管了,你已经有我了,不能再打别人的主意了。」
比利姆笑着把我拥进怀里:「笨丫头,我们都是很平凡的人,普普通通的能相濡以沫的才是最好的,这个年龄的我已不会再去喜欢盘颖那样的女孩了。」
我嗯了一声,平凡的人也有平凡人的幸福,我只要守在比利姆身边就好了。
第二天早晨,哈依夏又收到一条短信,说鸭公司的牛老板亲自过问这个收购了,要开启第二轮谈判,有可能和数字公司的汤老板直接对话,他没法过来了。
我奇怪的问:「林锵不是占51% 的股份么,他说了都不算啊?」
哈依夏也有些郁闷的样子:「钱都在数字公司手里,花每一笔钱都要申请的,如果林锵坚持不答应的话,数字公司直接切断现金流就惨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悄悄的有些开心。我带着哈依夏在国博转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比利姆在客厅加班,看我们回来了,自己把笔记本抱起来回了卧室,不打扰我们女人聊天。
我打量着脱了外衣的哈依夏:「你身体好像也有些熟了的样子,你们已经做过了吧?」
哈依夏摇头:「他比你们家比利姆还胆小,说穆斯林不允许婚前性行为,不贞的女孩没法再嫁人,所以一定要我跟家里说完,订婚之后再做。」
我可惜的哦了一声,问她:「你们不是都住一起了么,他忍的很难受吧?」
哈依夏笑眯眯的摇头:「哪有啊,他性福的很,现在除了那层膜还在,其他该做的都做过了。」
我啊了一声,问:「你用嘴了?」
哈依夏笑嘻嘻地说:「跟你说了,该做的都做过了。」
我有些狐疑,看着她的屁股,问:「你不会后面也做了吧?」
哈依夏难得的居然有些脸红:「不是说了么,该做的都做过了。」
我啊的大叫起来,扑上去咯吱她:「哈依夏,你也太淫荡了,我跟比利姆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做过后面呢。」
哈依夏挡着我的手,也有些好奇:「你们居然还没试过?男人都会喜欢这个吧?」
我回想了一下:「比利姆好像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他如果想的话,我肯定会给他的。对了,后面到底什么感觉啊,有什么区别?」
哈依夏很无奈:「我又没有过前面的经验,怎么对比啊?不过还好吧,不算难受,但是也没快感,他倒是很喜欢。」
我哦了一声:「那还是做前面吧,前面很舒服。」
哈依夏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了,如果不是特别舒服的话,你也不至于把给社区写代码都荒废了。」
这个坏蛋又取笑我,我扑上去抓她,哈依夏一边躲一边求饶,一边的笑成一团。
晚上,我抱着比利姆,笑着说:「来做吧。」
比利姆有些犹豫:「哈依夏可就在隔壁。」
我心说,就是要让她听见,让她今天取笑我,难受死她。
这个晚上,我叫的超级大声,比利姆心虚的制止了我好几次,我笑着让他不要管,我故意要的跪伏式,因为这种姿势,比较激烈的时候,会发出撞在屁股上的啪啪的声音,房间的隔音没那么好,哈依夏应该能听到。
不过,可能比利姆确实太心虚了吧,他这次居然在我还没高潮的时候就忍不住射了,我很不满,我还想在高潮的时候,发出特别悠长的嘶吼声呢。比利姆可能猜出了我的鬼主意,一副苦笑的样子。
十几分钟之后,我成功的把比利姆又勾引起来,这次他的时间长了很多,成功的把我推上了两次高潮,第二次的时候,我叫出的声音已经是哭腔了,太刺激了,本来只是想刺激下哈依夏的,结果我自己可能也有好强的心理暗示吧,那种微微的罪恶感,却给我带来了更快更猛烈的高潮。
我满心欢喜的在比利姆怀里睡去,心里非常开心,哈依夏,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是你捉弄我,我这次可是还了你一个大的。
然后,第二天我快乐的睡到了快9 点,比利姆起床出卧室的时候被哈依夏堵住了,哈依夏说特别想吃传说中北京的早点,请比利姆帮她去买,然后,他刚一出门,哈依夏直接冲到卧室里来揍我。
我使劲的缩在被子里,笑着用被子把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她打在被子上一点都不疼。
哈依夏突然狠狠的连被子一起抱住了我,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这才是真正的作茧自缚吧,我的胳膊都在被子里,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我有些呆住了,哈依夏很恳求的样子,让我把舌头吐给她,我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哈依夏很贪恋的吸了好几下,然后又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口中,我看着她迷醉的样子,不忍拒绝,可是感觉好怪异啊,我竟然会和女孩这样的湿吻。
哈依夏终于把我的嘴唇松开,然后舒了口气:「这下舒服多了。」
我有些郁闷:「哈依夏,你不是有了林锵了么,还这么乱来。」
哈依夏笑着说:「喜欢了你这么久,不好好的吻一次,有些太亏了,就算是对初恋的告别吧。」
然后又气哼哼地说:「而且,这还不是被你昨天的叫床声给勾的,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单纯的女孩,在床上这么淫荡。」
我笑着说:「平时没有那样,昨天故意逗你的。」
哈依夏不由分说的伸进被子掐了我一下,然后有些奇怪的问:「最后那声也是装的?」
我摇头:「不是,最后那声不是装的,我和网上查的那些都不一样,我只要高潮的时候,就会特别冲动,就是想要大声喊,喊完就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了,特别累,要至少停好几分钟才能开始第二次。如果是用女上位,到了那种你说的宫颈高潮,就更累了,完全没法来第二次,会很痛很麻。」
哈依夏有些羡慕的样子:「林锵用手给我弄到高潮过,但是可没有你这么激烈,就是身体紧绷着一下释放下来,然后一点都不会影响体力。」
我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自己上网查过,也没查出原因,现在除了特别想要的时候,轻易都不敢用女上位了,真的怕昏死过去就醒不来了。
而且每次宫颈高潮之后,要睡好久才能补回来,所以现在只能是周五周六晚上才有可能那么做。」
哈依夏还是很羡慕:「这就是所谓的欲仙欲死吧?一定是你下面太敏感,所以高潮会猛烈的多,哎,好羡慕,真想体验下你那种感觉。」
我笑着说:「这可能就是老天给笨小孩的补偿吧。」
哈依夏也笑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力一拉,直接把我被子给扯走了,我大叫了一声,愤怒地说:「我没穿衣服!」
哈依夏不屑:「高中时洗澡都看过那么多次了。」
然后,她突然大喊起来:「苏露,你的屁股这么翘啊,比利姆一定会开心死。」
我嗯了一声:「趴着做的话,他说都不用垫枕头。」
哈依夏神色诡异的凑近了看我,我心虚的把她的头推到一边,她笑着喊道:「阿依苏露,你乳房上的是牙印!,你太淫荡了!」
我打了她一下,有些羞涩:「又不是很痛,他喜欢咬就让他咬嘛。」
哈依夏叹了口气:「以前觉得你嫁给比利姆是运气好,现在觉得,能娶了你这个小淫娃,比利姆才真是有福气。」
我笑着点点头:「不过你应该会比我们先结婚,你不结婚的话,林锵就不和你做,我们就无所谓了,所以结婚估计要到毕业以后。」
哈依夏突然又使劲吸了吸鼻子,凑到我身前闻了闻,我有些紧张,昨天和比利姆疯完了还没洗澡呢,哈依夏又拉开我的胳膊,到我腋下闻了一下,说:「苏露,你有点体味,你知道吗?」
啊,我吃了一惊:「比利姆没有说过,我也没有闻到过。」哈依夏摇摇头:「我以前也没闻到过,在上海的时候,同宿舍的朋友悄悄提醒我有,然后我直接去做的微创手术,现在一点都没有了,然后才能闻到你有。」
哈依夏抬起胳膊,让我看她那个小伤疤,我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事,哈依夏有些郁闷:「我们草原民族好像有体味的很多,我们俩这种都是很淡的,所以自己没感觉,但是汉人就会很敏感。」
我有些担心:「那,你说,比利姆是不是早就闻到了,一直没有告诉我?」
哈依夏点点头:「他应该是在照顾你的自尊心。」
我有些紧张了:「不行,现在他能忍受,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讨厌了,而且结婚前去他家的话,被他父母嫌弃了怎么办,我回头也去做那个手术吧。」
哈依夏点点头,又问:「比利姆对娶穆斯林女孩的事,究竟是什么看法。」
我又有些心虚:「他让我打听信教流程了,我嫌麻烦,想等毕业以后再说。」
哈依夏摇了摇头:「等他回来还是商量一下吧。」
我点点头,开始穿衣服。过了一会,比利姆回来了,买了豆浆、油条、豆腐脑、煎饼果子一大堆东西,哈依夏眉开眼笑的吃的好开心。
吃完饭,哈依夏很直接的问比利姆想过没有怎么娶我,比利姆起身去卧室的书柜里拿了本古兰经出来,然后说:「我和苏露应该没问题,苏露说他们家里早都愿意了,你和林锵的话,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意见,不过我仔细翻查过,确实应该是允许的。」
比利姆指着古兰经第二章黄牛章的221 条念:「你们不要娶以物配主的妇女,直至她们信道。已信道的奴婢,的确胜过以物配主的妇女,即使她使你们爱慕她。
你们不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以物配主的男人,直到他们信道。已信道的奴仆,的确胜过以物配主的男人,即使他使你们爱慕他。」
比利姆解释:「以物配主的人,就是指不信伊斯兰教,不相信安拉是唯一真主的人。这里面说不要嫁给以物配主的男人,直到他们信道。那现在林锵只要做做样子,去洗下肠胃,过过仪式就好了,回上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难道会有人去监督他们么?」
我点头说:「对啊,我们在北京,他们难道还会过来看我们有没有做礼拜啊?」
比利姆莞尔,然后摇摇头:「其实这一段写的挺有问题的,很直接的把人分成了奴婢和妇女,奴仆和男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阶级尊卑的事,伊斯兰教一直拒绝教改,难怪和现代社会越来越不相容。」
哈依夏点头,说宗教的事情,她和林锵后来也讨论过好几次,烦的不行。
吃完早饭,我让哈依夏先自己呆会,然后把比利姆拉倒卧室,问他知不知道我有体味的事情,比利姆点头说从我来北京就知道了。
我有些感动,但是又有些埋怨:「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去做个微创手术不就好了么,你干什么要忍这两年多?」
比利姆笑着说:「没有忍啊,你只有出汗多的时候,才有味道,但是你过来之后,很快就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所以没有什么影响。」
我有些心虚:「那现在你天天抱着我睡觉的时候呢?也没事么?」
比利姆说:「真的没什么感觉,别去做手术,搞不好会有并发症。」
我有些疑惑:「那今天哈依夏说我身上有挺淡的体味呢?」
比利姆一副促狭的笑脸:「那是因为昨晚你出汗太多了。」
我啊了一声,却没有理会比利姆的取笑,我有些忧心:「可我高潮之后就没力气去洗澡了,你会不会闻着难受?」
比利姆笑着把我揽进怀里:「笨丫头,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味道,有你的味道的时候,我反而会睡的更香。」
我享受着比利姆接下来的亲吻,心里却暗暗的打定主意,要尽快去医院看看,即使比利姆不嫌弃,同事们和同学们应该也会闻到的吧。
哈依夏又在北京玩了两天,但是十一黄金周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们更多的时间是凑在一起聊天,然后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那天,我很恶作剧的带哈依夏去护国寺小吃店,点了两大碗豆汁,告诉她这是老北京最有名的小吃,哈依夏笑着说她早就听说了,一直想看看传说中的泔水味到底是怎样的。
啊,她知道不好喝啊,早知道我就不点两碗了,本来还想装模作样喝一口,再骗她喝的。哈依夏端起碗来,抿了一口,然后大口喝了起来。
我奇怪的看着哈依夏:「你不觉得难喝么?」
哈依夏说还好啊,然后看看周围没人,小声对我说:「之前给林锵吞精,豆汁和那个味道很像,所以习惯了。」
是么,我有些好奇,然后拿起碗来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说:「不像啊?」
哈依夏说:「你多喝两口,然后回味一下,就会感觉很明显了。」
我强忍着酸臭味,努力的又喝了几口,仔细品了一下,疑惑的说:「确实完全不像啊?」
哈依夏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到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说疼,我这才明白上了这个鬼丫头的当了。
我恨恨地说:「看我晚上怎么折腾你。」
哈依夏笑着说:「我今天一上床就戴耳塞听歌,你叫再大声都没用。」
(12)相难
10.5送走的哈依夏,她着急回去,林锵打电话给她,说最后的会议她也需要参加,我知道是林锵扛不住要卖了,心里很开心。比利姆问我还有两天时间要不要出去玩,我说不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想给哈依夏写个软件,让她可以在手机上安全的存放林锵的照片,不怕被同事或者家里人看见。我的设计思路是这样的,做一个普通的相册应用。但是,在初始化的时候,会要求设置一个密码,然后在浏览相册时,双击右上角的设置,就会弹出个对话框,然后输入密码之后,会显示出隐藏的相册。
相册很好写,改开源现成的,对我来说难的是加密,要不系统root之后,随便装个图库软件还是能自动搜出来的。但是加密完,还要保证看图时效率不受太大影响,有点苦恼。
每天见缝插针的抽一点时间,又抽一点时间,我悄悄摸摸的折腾了快一个多月,总算把它搞定了。我很显摆的发给哈依夏,告诉她,为了她和林锵的秘密,我可是连着两个周六都只和比利姆做一次了。
可是,哈依夏说:「阿依苏露,真是非常谢谢你的礼物,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我和林锵分手了。」
我大吃一惊,问:「怎么回事,你们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分手?」
哈依夏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始给我讲那个悲情的故事。
她回到上海时,收购意向已经基本达成了,林锵终究是认输了,那个会议,哈依夏并不是作为法务代表过去的,而是作为除林锵以及数字公司之外的公司第三大股东出席的。
收购条款很苛刻,林锵被迫套现了大部分股票,极少部分置换了新公司股票,但是被剥夺了所有的管理权,只留下来任部门的首席架构师,哈依夏持有的4%的股份被强制套现,免除职务成了小职员。
唯一好的一点是,因为林锵的在第一次收购时的坚定拒绝,鸭公司也明显感到了压力,收购加码抬的很高,最后竟然是7800万成交的,比第一次报价高了很多,哈依夏税后拿了200 多万。
风波过后,林锵虽然拿到了一大笔钱,但是却意兴阑珊,他始终是那么理想化的人,他选择留下任首席架构师,就是不想让辛辛苦苦有了好口碑的应用,瞬间变成赤裸裸的赚钱工具,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痴人说梦吧。
那一天,林锵苦笑着说:「哈依夏,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输了,连收购前给你涨工资都忘了,搞得你现在每月只有四五千块钱。」
哈依夏大笑:「你觉得股票兑现的时候,给我的那两百多万是喂狗了么?」
林锵莞尔:「那个是你应该得的,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仍然会坚持下来。不过,现在你又何必继续呆在公司,拿这么点钱受那些人的气呢。」
哈依夏笑着说:「你还在公司,我怎么敢走,我得留下来盯着你,不然你肯定和新来那个产品经理打架,而且你还打不过他。」
林锵却有些心灰意冷:「我暂时不想离开,我有些怕了,国内这个创业环境太难了,盘外招太多,产权保护力度又太弱,我回过头来看这一路的九死一生,实在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了。」
哈依夏微笑:「那就去郊外买个院子,我们做地主和地主婆。」
然后林锵就突然的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透过层云的那丝光明,开始催哈依夏跟家里说他们两个的事情,如果没问题,就马上结婚,然后去阿尔泰山那个天高地阔的地方好好玩一段时间,真的喜欢那里就不回来了。
哈依夏知道他只是失败后的暂时挫折感,但也没说什么,就给她父母打了电话,毕竟,她也早就想嫁了。
可是,当哈依夏把要嫁给林锵的事情告诉父母的时候,哈依夏的父亲并没有太大意见,哈依夏的妈妈却激烈的反对,说族里的老人教导,哈萨克人绝不能嫁给非穆斯林。
哈依夏按照之前和林锵还有比利姆讨论的结果,心平气和的跟她妈妈说教义里是允许的,林锵只要信教就可以娶她,让她妈妈先去家族老人那问下要做哪些事,别一上来就说不行。
我有些奇怪,问哈依夏:「家族?你们还有家族?」
哈依夏无奈地说:「我父亲是哈萨克族,但我母亲是维族,在阿勒泰下面的一个镇里长大,那个镇子挺封闭的,很多人沾亲带故,伊斯兰教的氛围很重,老人和阿訇权威很高。前些年土耳其在那边渗透的很厉害,他们大多都不认为自己是新疆人,而是东土耳其斯坦人。」
啊,我大吃一惊:「那不就是东突么?」
哈依夏说:「是啊,你以为东突真的只是一个恐怖组织啊,完全是土耳其政府在背后撑腰的,你没看东突的旗帜和土耳其的国旗,是一模一样的星月旗,只是把红底换成了蓝底。从我出生的时候,土耳其就在新疆一直煽动独立暴动,他们给人给钱,雇赤贫的维族人到处闹事。2009年的75事件,我爸提前得到消息,去家族那里挨家送钱,他们才没去参与乌鲁木齐的暴乱。」
这才知道,平时总完全一副无忧乐天的哈依夏,后面也有这样的背景,我继续问她之后的故事。
哈依夏的妈妈转天就给哈依夏写了一系列的条件发到手机上:「林锵必须皈依伊斯兰,在清真寺进行洗肠洗胃,终身不能退教,未来子女也必须皈依伊斯兰教;林锵必须保证每天五次礼拜,斋月白天不进食;林锵不得与非穆斯林亲戚和朋友交往,因为他们是吃大肉者;林锵父母去世,不能参加他们的葬礼;林锵必须改随女方姓氏,未来子女随母姓。「
哈依夏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拨了电话回去,跟她妈妈大吵,哈依夏气愤的原因很简单:「我说那帮没上过学的老头子是白痴你还不信,这东西一看就是抄的,抄还抄错,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都不会这么笨,还连答案带名字一起抄。」
哈依夏的妈妈有些摸不到头脑,哈依夏很鄙夷的说:「哈萨克族有姓氏么?
维族有姓氏么?起名字的时候,不是看到什么就随便起个名字么?我这个哈依夏。
以利亚,为什么把我爸的名字作为后缀,还不是因为重名太多,汉人政府办身份证为了区分才出台的这种规定,他们不会傻到把这个当姓了吧。姓的意识是家族传承,我们这种儿子和父亲的后缀都不一样的,叫什么姓氏,这明显就是抄人家回族的规定,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条件抄。」
哈依夏的妈妈被奚落的恼羞成怒,强硬的说不管到时候怎么做,林锵先得全答应再说,然后哈依夏就郁闷的找林锵去了,跟林锵说:「那些规定太傻了,要不别管他们,我们自己领个证就完了。」
林锵却认真的审视那些要求:「信教,没问题啊,礼拜,没问题啊,不和亲戚朋友交往,父母葬礼不能参加,你们宗教还有这规定?可够缺德的,不过算了,答应就是,难道真会有人来上海监督我们么?」
看到最后一条,林锵有些奇怪:「哈依夏,那个改随你的姓氏的事,你们哈萨克族有姓氏么?而且就算我想叫林锵。哈依夏,公安局也不给我改啊。」
哈依夏有些羞恼:「那帮老人就是些没上过学的白痴,这估计是哪个年轻人从网上抄的,抄还没抄对。要不算了,我们领个证就是了,我不回家不信他们能来追杀我,就他们那副样子,到上海连小区都找不到就会被抓起来。」
林锵却是有些谨慎:「不会来追杀你,但是有可能对你家人不利,该敷衍的还是敷衍下,你跟你妈妈说吧,说我全都同意了。」
然后十分感动的哈依夏又电话给她妈妈,说林锵全都同意了,让她去联系清真寺的阿訇举行仪式。哈依夏的妈妈非常意外,说再去和族里的老人商量。
然后,过了两天,哈依夏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族里的人讨论了,汉人是维族人的敌人,绝对不能嫁给汉人,改了信仰也不行。
哈依夏被气笑了:「汉人是维族人的敌人,那你干嘛让我爸在汉人政府里当官?借着职务收钱的时候怎么就不说是敌人了?凭我爸的工资,家里能在市郊买得起别墅?」
哈依夏的妈妈苦口婆心的说,汉人抢走了新疆的资源,抢走了石油天然气,没有汉人,新疆自己会过得很好,只有维吾尔,哈萨克,塔吉克这些突厥系的才是朋友,汉人一直都是敌人。
哈依夏无奈的说:「你的女儿在中国最好的政法大学里的法学院成绩前三,还辅修着经济学,我的话你不信,你居然去信那些人的话?国家这些年在新疆的投入完全高于税收,乌鲁木齐几乎一半的高楼是内地援建的,这种中学生都能查出漏洞的东西,也就老家那些没好好上学的土著们才信。」
哈依夏几乎是恳求的说:「你一定要相信,你女儿的知识,比当初写古兰经的人都多了不知道多少,何况是家乡那些没见识的老人,另外古兰经里也没有规定不能嫁汉人。拜托你相信一下你的高材生女儿,别相信那些没上过学的老人。」
哈依夏的妈妈很悲愤地说哈依夏被汉人的世界带坏了,受到汉人的迷惑了。
哈依夏非常的气愤:「到底是我被汉人迷惑了,还是他们被土耳其人迷惑了,09年的那次,土耳其才给每人200 块钱,他们就要拿刀去乌鲁木齐砍人,还不是我爸机警,过去一家送了500 块钱拦下来,那些人真去了的话,有几个还能回来?
当年家里不是为了照顾那帮人的情绪,我早就到上海金山中学上内高班了,哪至于只能呆在阿勒泰二中,我们家被他们拖累了这么多了,你还要迁就他们到什么时候?」
哈依夏的妈妈又开始说哈依夏生来就是突厥人的血脉,和汉人永远不是一路人什么的。哈依夏无奈换了个方式:「好,我可以不嫁林锵,但是你得在阿勒泰给我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穆斯林。」
哈依夏的妈妈立刻答应了。
哈依夏说:「林锵今年29岁,985 大学毕业,身家大约4000万,在软件行业名气很大,年轻人很多都知道他。你给我找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还愿意娶你女儿的穆斯林就行,找不到我就嫁林锵了。」
哈依夏的妈妈可能是被四千万也吓了一跳,明显考虑了很久,可能是把自己认识的人筛选了一遍吧,然后说:「找男人不能只看这些,这些不重要,有很多穆斯林青年在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哈依夏立刻接道:「好,你说这些不重要,金钱不重要,成就不重要,能力不重要,社会地位不重要,共同语言不重要,那你告诉我什么重要?是对安拉的虔诚最重要么?我倒想看看有哪个穆斯林年轻人,能不要脸到把这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哈依夏的妈妈也许真的想这么说吧,结果被哈依夏的一番挤兑,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她妈妈哭了,哭的很凄惨,她求哈依夏不要嫁给林锵,说她真的真的害怕,家族里的人真的说不通,她害怕会有人来刺杀他们。就算没那么严重,他们也一定会到市政府来闹事的,一旦涉及到了民族稳定的问题,她爸爸的仕途就全完了。她求哈依夏可怜一下老父老母的不容易,不要嫁给林锵。
性烈的哈依夏,最后对她的母亲说:「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嫁给他了。但是,从今天起,我会做他的情人,我不要名分,有了小孩,我就会生下来,随他的姓。
还有,我也不会再回阿勒泰见那些恶心的亲戚长辈了。」
哈依夏挂了电话,就去了林锵的家,把第一次给了他。然后把对母亲讲的话,告诉了林锵,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是,仅仅过了一天,林锵和哈依夏分手了。他说对不起,他做不到,他说哈依夏这样做等于和父母断绝关系了,他没办法承受这种罪恶感,他最后选择了退缩。虽然这时候哈依夏自己已经是小富婆了,但是他仍然怕哈依夏真的去美国上顶级法学院的话那些钱不够,未来求学路会吃苦,他希望负责哈依夏求学期间所有的费用。
哈依夏却是不屑:「你这种赌徒性格,到时候我们两个不一定谁更穷呢。」
她告诉林锵,如果想辞职再次创业,那就去,折腾光了可以再来找她,她这里的二百多万,起码够他们生活了。
然后哈依夏继续在公司工作,然后每次遇到林锵的时候也很轻松自然的打着招呼,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们曾发生过什么。
我听的好难过,我问哈依夏,如果林锵反悔了,回来找你,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么,哈依夏说为什么不呢,他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有些郁郁的跟哈依夏说:「我现在真觉得我们这个教挺邪恶的,而且处处为难女人。」
哈依夏叹气:「我们哈萨克还好了,男人可以喝酒,女人不用带面纱,喀什那边的维族女人,夏天40多度都要穿长袍带面纱包头巾,她们嫁人更不自由,而且嫁人之后就得全听男人家的,还不能出去工作。」
我更加难过:「哈依夏,那你说,我们为什么还要信仰这个宗教呢?」
哈依夏有些不屑:「我上了初中之后就再没有信过,如果真的能够信仰自由,有几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会信伊斯兰教呢,那不就等于美国的黑人信仰黑奴制度了么。我绝不会接受生下来就是穆斯林这个奇葩的理由,我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和信教的那个团体正面对抗而已。」
我嗯的点点头,然后劝她不要放弃,就像两年前比利姆说把我当妹妹,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现在不也达成目的了么,哈依夏说她会的。
我和哈依夏聊了好久,最后反而是我太过忧伤,哈依夏倒过来安慰我,说她很好,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可怜,她逗我说不要以为所有女人都和自己一样,离开自己的好男人就过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抱着比利姆拼命的要,我用女上位最终把自己折腾的快死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把比利姆抱的紧紧的,不让他离开我,生怕抱不紧他就会消失了。比利姆问我怎么了,我难受的告诉他,林锵和哈依夏分手了,她妈妈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比利姆问是不是宗教问题,我说宗教是一半原因,但是她妈妈是维族,家族里特别仇视汉族,说什么都不让她嫁汉人。
比利姆皱了皱眉头:「很多维族人的想法很危险,昨天中午刚和一个在克拉玛依油田的实施的项目经理吃饭,他说那边的维族有些很极端的口号,杀汉灭回,杀做政府官员的维族,杀哈萨克族。」
我觉得好奇怪:「我知道维族和回族一直关系不好,他们把做官的维族视为叛徒,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杀哈萨克族?我们有惹过他们么?」
比利姆把我抱紧了些,然后吻了吻我,笑着说:「因为哈萨克和汉族的关系比较好,他们看不惯。」
我也吻了回去,气哼哼地说:「看不惯就看不惯,谁高兴理他们似的。」
第二天我又给哈依夏打电话,告诉她克拉玛依的维族人的口号什么的,让她还是要小心一些家里的维族人,哈依夏说好,如果家里人对她不好,她就再也不回去了。如果林锵回心转意来找她,她也再不回阿勒泰了。我安慰她:「你这么好,林锵不可能放得下。」
可没想到再后来的发展更加的不顺利,过了不到一个月公司新的管理层就把哈依夏开掉了,她连见到林锵的机会都很少了。
寒假的时候,哈依夏打电话给她妈妈,告诉她已经和林锵分手了,但是也和林锵发生过关系了,问他们还认不认她这个女儿,不认的话,她过年就不回去了。
哈依夏的母亲哭着对她道歉,让她回家团聚,到家之后,嘘寒问暖,千方百计的对她好。可是,对她再好,又怎么能代替林锵呢。
不过呢,虽然哈依夏和林锵分手了,那个私密图库的软件却并没有因此而废弃。哈依夏建议我把它发布到安卓市场上去,她很笃定会有男人会去下载。
哈依夏说,哪个男人会没有几张秘密的图片呢,不管是初恋的、暗恋的,还是从色情网站上下载的,一定都会有的,你这个软件需求量一定会很大,她还建议我把支付宝账号放进去,也许真的会有人往里面打钱的。
然后,我的同事们知道我做了这个应用,都说我太理解男人的心了,不光利用熟悉的关系上了安卓市场,而且还帮我刷了榜。
然后,我就特别快乐的发现,我的支付宝里隔几天会收到十块二十块的感谢费。有天晚上还有个人给我转了五十块钱,留言请我多加个功能,设置多个密码,每个密码进不同的私密图片目录,这样万一他媳妇知道这款应用的猫腻时,他好输一个备用目录的密码,舍车保帅。
我立刻回信答应他,让他等下个版本。比利姆在旁边看着叹气:「阿依苏露你这个小财迷,为了50块钱,就一点操守都没有了,这种无耻的需求你也答应。」
我说:「怎么了嘛,我就不信你没有私藏盘颖姐姐的照片。」
比利姆很无奈:「盘颖的照片,你不是闹着全看完了么,我哪里还需要私藏。」
哦,也是啊,我想了想说:「那我要不要拍几张裸照放到你手机里,你上班时候想我了就输密码看一看。」
比利姆摇头:「不要,上班时间要专心一点,下班之后才有时间看真人版的。」
恩,这么明显的调戏啊,我还是有点羞涩,小声问他:「那你现在想不想看真人版的?」
比利姆一声轻笑,把我抱了起来,转身放到了大床上。
我嘴上有些嗔怪:「你又想借机不洗澡就做了……」,但手上一点都没有阻拦,反而主动的给比利姆解衬衫的扣子。
好快乐的性爱啊,今天的比利姆有些粗暴,我闭着眼睛体验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我幻想着要不要把比利姆在我身上驰骋的镜头录下来,放到我的那个私密图库里面,不过,要是支持视频的话,就得换个加密组件了,难度好像有点大。
算了,先不管他,好好享受现在比利姆的蹂躏才是最重要的。
激情过后,我靠在比利姆的身上,想起件事,现在可以跟他商量了,舒服完之后的比利姆最好说话了。
我推着比利姆,不让他睡觉,有点心虚的对他说:「有个创业公司在我软件里留言,邀请我加入,让我给他们做一款APP.」
比利姆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恩,不要去,你现在的公司环境很好。」
我小声说:「他们一个月给一万八……」
比利姆有些疑问:「怎么你钱不够花?不是给你办了张附属卡么?」
太够花了,我平时又没什么嗜好,出来吃饭逛街都是比利姆买单,我每月的5000块钱基本上都很少动,比利姆给我办了张他的信用卡的附属卡,额度是十万块钱,可是我一个月连一千块钱都没花过。
我小声嘟囔:「信用卡里的余额都是负的,看着没成就感嘛。」
比利姆很郁闷:「那等我们结婚以后,家里的钱归你管总可以了吧。」
我仍然不满足:「可是,那又不是我自己挣的……」
比利姆被我折腾的一点睡意都没了,他很无奈的转过身来对我说:「苏露,不要贪图一时的收入,你现在这种10人规模的团队,是你在做移动开发时最好的环境,有人带你,能够做一定规模的系统,能够接触到更多的领域,遇到不懂的有人教你。到了那种小创业公司,程序员通常就一两个人,对你成长没什么好处。」
「而且,」比利姆补充说:「创业公司通常都在抢时间,对进度要求非常紧,一个人当两三个人用,需要不停的加班,你这学期课业这么重,为这点钱影响身体和学业,就太得不偿失了。」
哦,好吧,比利姆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现在我的时间确实太紧了,能保证和比利姆的正常性爱都不容易了,想到性爱,我突然冒出个想法:「比利姆,你是不是怕我去了那里,就没时间和你做爱了,才不让我去的。」
比利姆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我笑嘻嘻的抱住他:「好吧,你今天再让我舒服一次,我就不去了……」
又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比利姆明显有些倦了,我却又想起个事情,推着他不让他睡觉:「比利姆,你说,我这种大三的学生,有人给一万八的薪水,是不是已经算很厉害了?」
比利姆说是的,基本上是凤毛麟角了,一般研究生毕业也很难拿到,不过我是沾了行业便宜,现在互联网创业太火,到处抢人,这种行情长久不了。
我恩了一声,问他盘颖姐姐现在在硅谷拿多少,他想了下,年薪应该快二十万刀了吧。啊,这么高啊,我就算接了那个工作,她也是我的6 倍啊,我有点郁闷,问他:「你觉得我以后有可能赶上她的水平么?」
比利姆摇摇头:「可能性很小。」
我有些不满的又晃了晃他,不让他睡觉:「喂,我好歹也是你正牌女友哎,还刚刚让你舒服完,你就不能照顾点小姑娘的虚荣心?」
比利姆有些无奈:「何苦呢,你想做到她那样子,至少要付出几倍于她的努力,可能会付出健康,家庭,孩子之类的代价,这其实反而得不偿失,我们一起量力而行,做一对平凡夫妻不好么?」
恩,好吧,他还是挺会哄人开心的,我又拥了上去:「好,做平凡夫妻,那就有精力一晚上做三次了吧?」
第二天是周六,有些纵欲过度的我们懒在床上快中午了才起来,吃完饭,我想起昨天晚上比利姆说的婚后要把所有钱交给我来管的事,突然觉得好向往。
哎,那就赶快给阿扎马特哥哥打个电话吧,比利姆催我问信教流程的事,我都拖了快半年了,今天还是赶紧问问吧,毕竟有哈依夏的事情在前,我对能不能嫁人这事不那么天真了,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全家都同意了,就不会任何问题了。
我问阿扎马特哥哥,比利姆要娶我的话,家乡的风俗是如何办理的,他怎么去做信教的流程。
阿扎马特哥哥说:「没听说过要什么流程,草原的牧民哪有那么多规矩,他只要过来娶你就行了。」
哎,粗线条的阿扎马特哥哥啊,我大概把哈依夏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说家里虽然没问题,怕牧场里其他的人会不同意,所以要提前把该做的仪式做一下。
阿扎马特哥哥却不以为然,他既不了解也不愿去打听,只是告诉我:「我的小妹子,你想嫁比利姆,就放心去嫁,不要管什么规矩,谁家的男人敢来捣乱,先问问过不过得了阿扎马特的弯刀。」
我想了想,那确实应该没问题吧,牧场的哈萨克和哈依夏妈妈家的维吾尔可能不一样吧。我记得我们家里好像平时也不做礼拜,只有重要节日阿爸阿妈才会去清真寺,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去麦加朝觐。大哥二哥在教历9 月份,伊斯兰最重要的斋月的时候,他们也不封斋,而且餐馆也开的好好的,中午照样也会有很多人去吃饭。
想起高二那年,斋月正好是白天最长的时候,每天的日照时间有十七八个小时,有个虔诚的同学谨守着见光不食的规矩,每个白天不吃不喝,上课学习又累,十几天之后急性肠胃炎住院,从此,我再也没有看到有哪个同学会在斋月真的守斋了。
既不礼拜也不守斋的地方,应该对婚姻也不是很死板吧?
而且,阿扎马特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问题了,虽然他已经很久不放牧了,但是萨乌尔草原上,谁又会忘掉阿扎马特的弯刀呢。
我初三那年,阿扎马特所在的牧组转场到哈巴河那边的冬牧场时,遇到了草原上好久未曾出现的野狼,三个牧民汉子背对背的犄角站立,持刀与两只大狼相峙。阿扎马特看到另有一只狼绕到羊圈那边去偷袭,立刻红了眼睛。
野狼是草原牧民最大的敌人,嗜血的恶狼进了羊圈,会把所有的羊全咬死之后,才拖一只走,多少牧民因为狼灾而一夜赤贫,妇孺饥寒。所以从西到东,不管是哈萨克、维吾尔、乌兹别克、塔吉克还是蒙古族的牧民,都会对野狼恨的要死。这也是我在比利姆的书架上看到颠倒黑白的《狼图腾》时,一定要把它拿下来踩两脚再撕掉扔垃圾桶的原因。拿狼做图腾,简直搞笑,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草原人可没那么贱。
年轻的阿扎马特哥哥,看到有一只狼冲着羊圈去了,脑子一热就挥刀冲着身前的大狼扑了上去,不理会后面两个有经验牧民的召唤,把裹着两层羊皮的左臂塞进了大狼的嘴里,右手横持的弯刀割断了大狼的咽喉。
另外两个牧民用长刀架住剩下那只大狼的猛扑救援,阿扎马特哥哥回身冲过来,把弯刀刺进了大狼的左眼窝,生生的把它抡了出去。偷袭羊圈的母狼丧了胆远远遁去,瞎了眼的大狼哀嚎着在草原上狂奔,阿扎马特哥哥骑上骏马穷追不舍,生生的把大狼累死在草原上。
那年的纳乌肉孜节,阿扎马特高高挑着两张大狼的皮,在雪原上纵马飞驰,抢走了所有草原骑手的风光。从那天起,萨乌尔草原最勇悍的牧羊人这个称号就一直伴随着阿扎马特哥哥。
有阿扎马特哥哥在,又有谁敢给阿依苏露妹妹的婚礼捣乱呢?我开心起来,告诉比利姆,阿扎马特已经全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