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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地宫
又是谁放上去的?难道这地方常有人光顾?
“那不是牛油火烛。”冷寒道,眸中也满是惊异,“是长明火,取自上古烛龙的脑髓。”
这是座地宫,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地下,总而言之是所宫殿,一所无比巨大的宫殿,穹顶很高,盘古那种巨人才能触碰到的高。
黑曜石铺就的台阶层层而上,直通往顶部金光璀璨的高台。而在台阶两侧,则是数不尽的黄金珠宝,堆成小山模样,光芒刺眼。
我一边跟着慕容凤倾朝高台走,一边对着那些黄金垂涎。
一堆堆的金沙,无数的金元宝,还有金币和各色宝石,场景太过魔幻,我几乎都要以为下一秒,一头巨龙会从黑暗处探出头,对我们喷洒毒气,怒斥:“竟然敢打扰我酣眠,你们这些该死的蝼蚁!”
并没有什么长着翅膀喷火的巨龙,我被倾国的财富包围,身边是叁个人类高质量男性,闭上眼睛,都可以长眠于此,无怨无尤。
台阶很长,少说有上万层,我走得不耐烦,又累又饿,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仅存的叁颗果子。
慕容凤倾看过来,我忙给了他一颗:“导游辛苦了,吃颗果子润润喉。”
那张从见到他起就黑着的脸终于有了丝动容,慕容凤倾接过果子,却没有吃,握在掌心将它捂热。
剩下两颗,我看看冷寒又看看白霄,不知该如何分配,果子太小,里面还有核,实在不好切成两半。
冷寒冷哼一声,走到前面去了。
啧,这酷哥真有态度。
我凑到白霄面前,屁颠屁颠送上果子。白霄看我一眼:“你吃。”
“我有。”我扬了扬手里另一颗红果。
“两颗都你吃。”白霄道,“我已经辟谷,可以不用进食。”
啊?那这些天你还跟我一起捕野鸡捉河鲜?感情都是陪我过家家?
“无聊时也会吃些。”白霄解释道。
我翻了翻眼皮,神仙的世界我等凡人不懂。
终于走上了高台,我迫不及待的跑了几步,坐到正中那个金光璀璨的宝座上,睥睨四顾。
啊,舒服~~高台一丈方圆,零散放着十来个大箱子,还有若干木质书架,年岁堆积,木架摧枯拉朽,稍微一碰,粉尘四起,哗啦啦碎成一地木头渣滓。
冷寒看着地上碎成齑粉的各种典籍,心头痛惜。
“啧啧,”我感叹,“宝藏是有,秘籍也有,可是咱们也带不出去啊,白来了,哎。”
白霄从一口铁皮箱子里翻出柄长剑,上面锈迹斑斑,十分不起眼。
修长的手指在剑刃轻轻一敲,红色铁锈纷纷掉落,挥臂之间,剑身蓝芒闪现,如同幽潭般波光荡漾,殿堂内响起龙鸣之声,宝剑长吟不止。
“是把好剑!”我眼睛亮了,果然,真正的宝贝是经得起时间打磨的。
慕容凤倾上来后便在宝座周围转悠,此刻在宝座前停下,单膝跪地,以指轻扣脚下。
响声空洞,他眼眸微转,也不见修长的手指如何动作,机簧转动声响,那块地面缓缓下陷,继而又慢慢上升。
我望着从地下缓缓升上来的东西,直到那物与视线齐平,方能确定:“是玉玺!”
程岷山居然有不臣之心!怪不得我觉得身下这椅子看着眼熟,应当是按照皇帝的宝座打造的。纯纯的黄金,象征着程岷山纯纯的狼子野心,还有上面价值不菲的宝石,一共十二颗,代表大昶江山一十二州。我伸爪子扣了扣,没扣下来,十分惋惜。
“不,”慕容凤倾摇头,他拿那玉玺在手,上下把玩,“不是玉玺。程岷山虽然英勇无匹,但势力范围也只限于南方,或许能与朝廷分庭抗礼,但没有实力挥军北上,染指皇位。”
“那怎么解释宝座上的十二颗宝石?”我指着成色极佳的各色宝石,流口水道,“他们可是按照方位排列的。”应该就是一十二州的地理位置。
“是程岷山占领的南方十二城。”冷寒插嘴道,“也是他强盛时期的势力范围。”
“唔。”我有些被说服了,“那这玉玺……”
“那不是玉玺。”白霄执长剑在手,冷眸凝视着慕容凤倾手中形状诡异的玉器。
看来他很喜欢新得的宝剑,随身佩剑被他扔到一旁,握着蓝芒剑不撒手。
“那是什么?”我凑近自己打量,确实发现那酷似玉玺的玩意跟真正的玉玺有很大区别,再怎么说,任何一个国家的玉玺都不会刻个鬼头在上面吧。
七十五 陌生
“是程岷山调度军队的虎符。”慕容凤倾答道。
既然是虎符,为什么不刻老虎,反而刻个鬼头吓人。我无语。
慕容凤倾唇边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将那鬼玺收入袖中,状似不经意般在高台上踱步。
我托着下巴,想着怎么把下面那些金子弄一些回去,到时候开几家茶馆、书局、妓院,再把大哥任职的武馆买下来,让他翻身做老板。让二哥哥打理妓院,他一定很高兴,不过朱氏可能会伤心,还是算了吧。至于好吃懒做的刘是非,仍旧是养着,怎么办,还能不认这个哥哥咋地……
白霄目光锁定在慕容凤倾身上,随着他绕来绕去,眉间微微皱起。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野兽的嘶吼声响彻殿堂,岩壁两侧的长明烛渐次熄灭,穹顶裂开闪电,地动山摇,黑曜石铺就的台阶碎裂,高台摇晃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波剧烈的地震袭来,我跌下宝座,来不及揉揉摔疼的屁股,手腕被人拉住。
那人拉着我在黑暗中狂奔,长明烛已经全部熄灭,宫殿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侧的金子还在依稀闪光。
我愕然盯住那些金山,赫然看到一头头红毛巨兽拨开金沙,爬了出来。粗壮的兽尾扫过岩壁,碎石轰然落下。
我捂着脑袋,无意识的跟着拉我手的人狂奔,恍然想起还有另外两人,忙道:“他们呢?他们逃出来了吗?”
野兽的嘶吼震耳欲聋,我听不清前面的人在说些什么,扭头去看高台,黑暗中几盏红彤彤的灯笼漂浮不定,那是野兽的巨眼。
有搏斗的声音,隐约是长剑破空声,我心中一惊,不知是冷寒还是白霄。
不对,冷寒使鞭,那人是白霄!而冷寒不会牵着我的手逃跑,那么……
“凤倾。”我唤了声。
牵着我手的人停了片刻,继而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我挣扎起来:“我们得回去救他们!野兽那么多,地宫又在塌陷,他们……他们会死的!”
就我刚刚一扭头的功夫,看到空中至少十来只巨型红灯笼,正常来说一只野兽两只眼,五六头小楼那么高的巨兽,任凭白霄武功盖世,他也很难兽口逃生……
“你也说了野兽那么多……”慕容凤倾停了下来,一双翦水似的黑眸望着我,“他们必死无疑,你回去改变不了结果。”
我望进他森冷的眸子,猛然明白过来:“是你!”
慕容凤倾没有反驳,白皙的面孔有一丝哀怨。
“是你动了机关!”我不可置信的后退,“你在高台上……上面……”
“没错。”
慕容凤倾朝我靠近,我忍不住步步后退,背靠上了坚硬的岩壁。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慕容凤倾弯了弯唇角,那张我熟悉的漂亮容颜此刻无比陌生,我不禁微微发抖。
原来如此,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慕容凤倾先我们一步到达,在悬崖盘桓良久,偶然发现了风之眼的秘密。他只身前往地宫,将所有的机关摸了个遍,踩好点,再返回岷山,等待我们到来。
之后的一切便都是做戏,在高台上白霄或许看出了什么,但没来得及揭发,阵法被触动,怪物倾巢而出。
“阿锦。”他握住我的手,眸光幽怨,“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痛苦吗?看着你跟白霄在一起,你跟他同床共寝,你当着我的面抱他亲他……我恨不能……恨不能……”
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停的问自己,白切黑?凤小子黑化了?这不科学啊!他为什么黑化?为什么要杀白霄和冷寒?处心积虑带我们来地宫,全都是为了这一场谋杀?什么岷山宝藏,什么装柔弱骗取信任,什么看到你跟别的男人XXOO我心里变了态,这不是该有的剧情啊……
我转身想跑,额头与岩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砰的一声,脑浆晃了晃,好吧,更晕了。
“不能让白霄死在这里。”我喃喃,捂着脑袋还要往里面冲。
慕容凤倾的神色转冷:“他一定会死。”
我眨眨眼睛,视线开始模糊。
“因为,山门已经关闭了。”
我身子软下来,万念成灰,其实刚才就已经发现了,野兽的嘶吼声和山峦崩塌的声音都没有了,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宫殿,手掌摸索下全是岩壁,没有门……
“没有人再能出来。”
昏迷前,我听到慕容凤倾幽幽的声音,如同地府的无常鬼,带着森森寒意。我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自己。
七十六 莜花
两只黄莺儿在窗外树枝上调情,你帮我挠挠脑袋,我帮你啄下翅膀,不时发出阵阵婉转的啾鸣。
香儿站在廊下,拿竹枝敲打树枝,试图吓走那对不分场合秀恩爱的黄莺儿。
黄莺儿终于飞走,临行前对香儿拍了拍翅膀,在美人靠上落下一摊不明液体。
“这鸟儿。”香儿又好气又好笑,摇头,回屋取来沾了水的布巾,准备清洗鸟儿留下的秽物,刚出门便看到站在夹竹桃下的慕容凤倾。
“七皇子。”香儿福了一福。
慕容凤倾摆手,走上前:“还没醒?”
香儿摇头,侧身,让他进来。
慕容凤倾进了房间,眸光便落到床上的人身上,眨也不眨,看了许久。
“睡了这些时日,水米未进,我怕小姐伤了身子。”香儿道。
慕容凤倾凝视着床上的女人:“想醒时便会醒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被识破了,心里暗恼,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想着策略。
今儿一早,那对黄莺儿在枝头叫时我便醒了,看了眼四周环境,太过熟悉,是七王府的莜花院。
房间布置,桌椅摆放,甚至书案旁的水青色汝窑卷缸都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动都未曾动过。
心底叹了口气,我躺在床上不愿动弹,听着香儿赶走了那对黄莺儿,说着“去别处叫唤,别吵醒小姐”。然后香儿进来拿布巾,不多久,外面响起慕容凤倾的声音。
落在身上的目光太有质感,我被看的浑身发痒,肚子又实在饿的不行,只得睁开眼睛,对慕容凤倾怒目而视。
慕容凤倾果然没有惊讶,对我微微一笑,俊逸的面容春风化雨。
我不准备给他好脸色,对一旁的香儿道:“我饿了。”
香儿一脸喜色,应了声,忙不迭去厨房忙活了。
清粥小菜很快送来,我见慕容凤倾没有要走的迹象,便无视他,任由香儿服侍着喝粥。
凤小子真是越发能耐了,我心底冷哼,竟然把香儿从韩城接了过来,不知他跟大哥说了什么才让大哥同意,或许大哥也跟他结盟了?
我斜眼瞟着他。他欣然接受我的目光,还大度的为我解惑:“我将刘长风从岭南接了回来,刘大人虽然身子被瘴气侵染,但调养几日已经恢复。”
“父亲。”我惊疑不定,“他现在也在韩城?”
慕容凤倾点头。
我心下琢磨,他这一番骚操作肯定逃不过慕容子潇的眼睛。以慕容子潇的性子,岂会任由慕容凤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刘长风救走?说不定正在憋什么大招,准备招呼在我跟大哥二哥身上。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交易吗?”慕容凤倾适时的发问。
我思路渐渐回拢,眯起了眼睛:“你确定要搞事情?”
“我说过要补偿你,便不会食言。”慕容凤倾握住我被子下的手,我抽了抽没抽动,只能任由他捏了捏。
要先把慕容子潇搞定才能跟他算白霄的账,我暗暗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我定然是不能让慕容子潇好过,你若愿意帮我……”
“我愿意。”慕容凤倾目光坚定。
你愿意毛线,说的跟婚礼誓言似的,我对天翻白眼。
他救了刘长风,已经明摆着跟自家哥哥对着干了,他不找事,慕容子潇也不会放过他,况且他还是皇位的强有力竞争者,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肯定令慕容子潇坐立不安。慕容子潇继位不久,根基尚且薄弱,急需杀鸡儆猴立威。相府是第一只猴子,慕容凤倾或许就是第二只。
所以,他帮我也是帮自己,并不亏。
“既然如此。”我勾了勾手指,他听话的凑过来,“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慕容凤倾眉间微蹙:“如何做?”
我叹息一声,躺进柔软的靠枕,做西子捧心状:“想当年我爱你至深,你却欺我伤我,还背着我与刘婉蓉这样那样,给我带绿帽子……”
慕容凤倾虽然不知道绿帽子为何意,但听我提及往事,脸上倏红倏白,一张俊脸好不精彩。
我戳了戳他胸口,恶狠狠道:“你不仅心背叛我,身体也背叛我,我碰你一下你要死要活,背地里却抱着刘婉蓉快活,渣浪贱你全占了,现在却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哼,哪里有这等便宜事!”(作者:说话就说话,咋还唱起来了……某师:我在抒情,别打断我!)
慕容凤倾的脸现在全白了,像是溺死的人般没有血色,嘴唇张了张,最后吐出一句:“究竟如何……”
七十七 报复
“很简单。”我对旁边观战的香儿跑了个媚眼,香儿脸上一红,暗道她家主子好不正经。
慕容凤倾没想到我竟然愿意给他机会,忙殷切的望着我。
我嘻嘻一笑,不就是利用人么,我也会,从枕头下摸出把匕首,抛进他怀里。
慕容凤倾愣住。
“拿着这个,朝刘婉蓉胸口狠狠刺上一刀,刺死了最好,不死的话再用言语刺激她,让她知道自己行为不端,举止荒淫,勾引有妇之夫,还装小白花骗取她姐,也就是我的感情。”
我每说一个字,慕容凤倾的脸就白一分,苍白的手握着匕首,微微颤抖。
我扬眉:“做得到吗?做得到,咱们就坐下来细谈剿灭慕容子潇的下一步计划。做不到的话……嘿嘿,咱们便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天高路远,再也不见!”
慕容凤倾的黑眸有幽光闪过。
我抱臂等着他的答案。眨巴了叁下眼睛的功夫,他下了结论。
“好。”
我看着他离去时略有些落魄的背影,心情大好。其实不管他有没有刺刘婉蓉,我与他的结局都不会重写。
他若是没刺,说明在他心里,我还是没有刘婉蓉重要,此男不能要。他若是真的狠下心,像当初刺我一样刺了刘婉蓉一刀,说明此人心狠手辣,竟能为挽回旧爱对曾经的新欢下手,不能要,不能要。
左右是不能要。我乐的看他被此事折磨,辗转反侧,最好能憋出点心病出来。
在七王府闲赋的日子我也没闲着,因为幼时太过闹腾,京城里的大小秦楼楚馆酒肆饭庄没有不认识我的,为了日后举大计,我不能跑出去招摇过市,只能窝在王府内,可着劲儿的造。
掘了东墙的牡丹,砍了西边的桂树,慕容凤倾最爱的兰草被连根拔起,曝晒叁日后扔进猪圈(那只猪竟然还在,看到我,小眼睛炯炯有神,貌似很是怀念)。在厨房爆炒辣椒导致“香”飘十里,生生赶走了慕容凤倾宴请的宾客。
养了只波斯猫,性格暴戾乖张,将所有胆敢接近的下人挠的鲜血淋漓。没了看不顺眼的人,莜花院恢复安宁,我奖励了波斯猫大白一条煎的焦黄酥脆的大黄鱼。新研制了夏日冰饮,兴冲冲端到慕容凤倾面前,他深深凝望我,喝了干净,于是在茅房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还晃悠去了貂柔和如美人住过的院子,现在人去楼空,如美人是死了,葬在皇家林园,凤倾给了他如夫人的名号。
貂柔却不知去了哪里,院子杂草疯长,几乎没过膝盖。我与草丛里的一只黄鼠狼面面相觑。黄鼠狼不敢动,警惕的竖起尖耳朵。我露齿一笑。黄鼠狼惊叫一声,甩着尾巴逃的飞快。
我招来下人,命他们把院子里的草拔了,屋里打扫一番。招了几个貌美的绣娘住进去,每日嘱咐香儿送些图样过来,让她们采买布料,照着做。
我的衣橱丰盛起来,多了不少现代风格的连衣裙和清爽的T恤、热裤,一天换叁件,怎么舒服怎么穿。
慕容凤倾有次过来,看到我衣衫不整(吊带背心加鱼尾裙,光着脚丫子在屋里跑),脸上立时红了,站在门口不再动弹。
我看的好笑,都白切黑了,还装什么纯情。勾着吊带,对他抛了个媚眼,他果然上钩,移步过来,揽住了我的腰。
院子里的油菜花开的喧嚣,浓烈的香味刺的人头脑发晕。慕容凤倾道:“为什么把牡丹拔了?”
“油菜花比较好看。”我道,“种子还能榨油。”
我看着他眼睫微颤,垂头,粉色的唇越来越近,然后……我踩了他的脚。
慕容凤倾从疼痛中回神,愣愣看着我。
我凑近他,暧昧道:“貂柔的院子里养了十来个绣娘,我按照你的审美标准挑的,个个肤白貌美,你若是有需求……”
慕容凤倾怔住,继而愤然离去。
我望着那抹月白背影叹息,真是猴急,话都不让人说完。
我咬住麦草杆做的吸管,吸了口清甜的西瓜汁,手中炭笔唰唰唰,在纸上画出个大猫头。
大白在香儿怀里不停扭动,发出不满的喵喵声。
“小姐。”香儿一头汗,不敢用力,怕这猫主子心情不爽给她来一爪子。
“马上就好。”我道,下笔如有神,一张猫戏牡丹图跃然纸上,拿起宣纸,甩了甩,“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像?”
香儿看着纸上那Q版大白猫,还有旁边七扭八歪的据说是牡丹的红坨坨,违心的点头:“特别像。”
七十八 谋划
我施以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抱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吸果汁。
“小姐……”香儿期期艾艾。
“嗯?”我转动着指尖的炭笔。
“今儿早上我去天香楼买新出炉的五香饼,听到了件了不得的事。”香儿道,松开手,大白呲溜一下溜走了,蹲在门口望着墙角油菜花上方飞舞的蜻蜓,不时伸出前爪,做欲扑状。
“什么事?”我懒洋洋的,杯子里的果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进了我的肚子。
“郭开大人获罪,铃铛入狱,被收押前反咬御史大夫李国伟,说他私藏粮草兵器,居心不轨。”香儿认真道。
我咬着吸管,沉默半晌,道:“郭开何罪入狱?”
这两人乃慕容子潇左膀右臂,新帝登基后颁布新政,全赖郭开实施。我爹刘长风下台后,慕容子潇提拔他顶了左相之职。
据说郭开行事缜密,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全靠他来帮慕容子潇周旋,立下不少功劳。而御史台稳定民心,联合户部刑部宣扬新帝仁爱,轻摇赋税,廉政爱民,大赦天下之后鼓励农耕,更有许多利于民生的措施,着实收拢了一波人心。
两人一明一暗,可以说是慕容子潇江山稳固的基石。右相乃前朝旧臣,虽然并没有获咎,但也无法得到重用,不复往日荣光,更不及左相郭开和御史大夫李国伟风头,成了朝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今,左膀和右臂打了起来,我弯起唇角,这可是慕容凤倾计划中甚为重要的一环,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操作的。
“是因为……”香儿欲言又止。
我看的心焦,拿一旁痒痒挠敲了她一下。香儿吃痛,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是皇后娘娘。”
“哪个皇后娘娘?”我一愣。
大昶如今的皇后娘娘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刘婉蓉当初因为与慕容凤倾的事被废,之后中宫之位便一直空着,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一年半载,慕容子潇已经另觅新欢了。
“是右相之女玉怡婕。”香儿道,“她诬陷郭开与……与二小姐私通。”
啧,在这儿等着呢。
我摇头,继续吸果汁:“你怎么知道是诬陷?说不定咱们的二小姐就喜欢玩私通这种游戏呢。”
这事怎么又扯到刘婉容头上了?难道因为慕容子潇没杀她,惹得现任皇后不快,想要借刀杀人,斩草除根?但为什么要诬陷郭开?莫不是右相与慕容凤倾……
我打了个哆嗦,不是吧……藏这么深的吗?凤小子想一箭双雕,既除去了刘婉蓉让我安心,又折断了慕容子潇的一把刀?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不敢深想。
到了晚间,我回想着香儿带来的信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床,披了件外衫,去找慕容凤倾。
香儿举着灯笼在前带路,到了慕容凤倾的院子,里面的灯还亮着。
我敲了敲门。
“进。”清冷的声音,略带了丝疲惫。
房门轻响,慕容凤倾抬头,看见是我,微微一愕,继而黑眸泛起喜色:“你来了。”
我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郭开和李国伟是怎么回事?”
慕容凤倾示意我坐下。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看了我一会,才开口道:“是我的授意。”
我挑眉:“你如何说动的右相?”玉怡婕乃当朝皇后,已是母仪天下,若是诞下龙子,儿子有极大的几率会成为下一代的帝王。虽然右相无权,已经名存实亡,但未来可期,没有理由放着这等荣华加身不要,反而跟着慕容凤倾造反。
“右相本就是站在我这边的,从一开始便是。”慕容凤倾淡淡道。
我猛然想起一事来:“玉贵妃……”
慕容凤倾点头:“右相乃我舅父。”
好吧,好吧,竟然忘了这一茬,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真够狠心的,为了举事不惜牺牲刘婉蓉,你跟她毕竟……”
“不,我不知道玉怡婕会拿她下手。”慕容凤倾道。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只觉那双黑眸幽深不见底,也不知还能不能信他,摇了摇头,起身。
“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慕容凤倾的声音有些急促,见我回身,才舒了口气,眉眼泛起温柔。
他从桌案上拿起一物,送到我面前。
是那日从程岷山的藏宝库里带出来的鬼玺,地宫珍宝那么多,慕容凤倾却只拿了这样东西出来,显然别有用途。
白霄说这其实是程岷山的虎符,我皱眉道:“程岷山早死了几百年了,难道这鬼玺还能调动军队?”
七十九 欢愉h
慕容凤倾微弯唇角,点了点头。
我震惊了,程岷山的军队都化成尘土了吧,人若是真能活那么久,不是妖怪就是粽子啊。
想象着慕容凤倾指挥着粽子军团跟慕容子潇打架的场景,我后背发凉,将鬼玺扔到桌上:“开什么玩笑。”
“我说过会帮你出气便不会骗你。”慕容凤倾目光缱绻,看的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我听得频频点头,不愧是帝王家的孩子,果然适合钩心斗角。
我拍掌:“到时候把慕容子潇留给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当初相府遭被封的场景历历在目,还有老祖宗的临终嘱咐,我咬了咬牙,撸起袖子,准备跟慕容子潇算总账。
我沉浸在挥舞小皮鞭折磨慕容子潇的幻想中,没察觉慕容凤倾的靠近,直到掠带着凉意的指尖抚摸上我肩头,我才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他。
慕容凤倾的视线下移。我随着他目光往下看,嫩黄色的吊带睡裙领口开的很深,丰满的胸脯挤出深深的沟壑。
我怒了,丫的,眼睛往哪瞅呢!
狠狠拢紧披在肩头的外衫,慕容凤倾落在我肩膀上的手却用了力,我吃痛,骂道:“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阿锦。”慕容凤倾喉咙动了动。
我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丫在撒娇,妈的,竟然无耻的对着我撒娇,我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吗?
我转身便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火热的身体贴上来,慕容凤倾的下巴磨蹭着我的肩颈,哑着声音道:“为什么白霄可以?我……我……”
“因为我喜欢白霄,不喜欢你。”我冷声道,一个肘击,听到他痛苦的闷哼声。
慕容凤倾吃痛,但仍旧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他明明对你不好。”
我冷笑:“你对我好吗?”
“我会改,我会做得更好。”慕容凤倾急切道,柔软的唇瓣滑过我的脖颈,含住耳珠。
我一个哆嗦,这是跟谁学的无耻行径!还没等我继续殴打,湿热的舌尖钻入耳孔,我嘤咛一声,立刻又被自己发出的声音羞耻到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住慕容凤倾的手腕,一个转身,用力,猛砸,他后背着地。
我听到骨头跟地面接触发出的清脆声响,十分悦耳。慕容凤倾那厮竟然有骨气的咬牙没呼痛。
刚要走,慕容凤倾从地上爬起,再次抱住我的腰,我头上滑下叁道黑线,大哥,不是说好了出身高贵,人设冷艳的吗,怎么跟块牛皮糖样黏人,甩都甩不掉。
我凝视着他,他红着脸与我对视。
我叹了口气:“就那么想要?”
慕容凤倾点头。
我手指一转:“貂柔院子……”
“只要你。”他抓住我的爪子,放到唇边,细细亲吻。
“可是我月事……”我状似惋惜。
“不是每月十五么?”慕容凤倾疑惑。
想起之前对他的承诺,他助我报复慕容子潇,我给他他想要的。虽然重头开始不现实,但肌肤之亲还是勉强可以的。
我缴械投降,见他又凑过来亲吻,没有避开那张形状优美的唇。慕容凤倾手伸进丝绸睡裙,摸到饱满双乳,反复揉捏。
外衫滑落肩头,吊带睡裙的肩带也掉了一边,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我被慕容凤倾亲的头脑发晕,不自觉贴近他。他按住我挺翘的臀部,让我靠近他的胸膛,掌心停留在屁股上,感受着皮肤滑腻的质感。
慕容凤倾把我抱到床上,我的睡衣已经滑到了小腹,双乳裸露在外。他张口含住,粉嫩的乳头被吸吮的发胀。
我感到内裤湿了,不耐的夹住他的腰,与他贴近距离。
“吃了你。”我媚眼如丝。
他心绪难平,呼吸急促,黑眸意乱情迷:“给你吃。”
我的肩头,乳房,小腹,大腿内侧落下密密一行亲吻。我抬高修长双腿,慕容凤倾埋首进来,舌尖舔弄。我眼前飞过蝶影重重,脑中炸开绚烂烟火,红唇微张,发出低低呻吟。
终于,他抬起头,唇边一缕晶莹。我推他倒下,解开他身上繁琐衣衫,隔着长裤揉弄胯间火热。
这身体我曾无限觊觎,几次得到,他都不情愿。如今,他在我手心颤抖,膨胀,顶端溢出蜜液,濡湿了长裤。
我舔弄着慕容凤倾胸口玉色的肉粒,手中不停,顺势扯下长裤,冲他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舔过唇角。
慕容凤倾浑身颤抖,似是十分激动。
八十 交欢h
他想要动弹,被我按在床上。我俯身打量他胯下之物,雄风不减当年。
耻毛浓密,阳物形状优美,又长又直,棒身微红,上有青色经络,顶端更是可口,蘑菇头很大,鲜红饱满,顶入时披荆斩棘,带来极大快感。
我下了结论,别看这厮平日一副弱不禁风模样,其实性欲极为旺盛,这些日子属实憋坏了。
我含住他的肉棒,细细舔舐,檀口被撑的难受,便只含着龟头,吮吸顶部马眼。
慕容凤倾睫毛颤抖,腰部微抬,想要更多。
棒身上全是我晶莹的唾液,下方两颗卵丸也被宠幸了一番,我眼珠转了转,想要下床,被他捉住脚腕。
慕容凤倾一个使力,我被拖回床上,他咬牙:“去哪里?”
我假笑着,感觉股缝中挤进了一个温热的物体,硬邦邦湿哒哒,头皮一炸,它已寻到花穴,插了进来。
慕容凤倾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低叹,我也被他的热度灼的甬道酥麻,分泌出更多爱液,打湿了还在往里顶的蘑菇头。
直到完全进入,慕容凤倾从后抱着我,两人一时都没有动。
我被体内的物事折磨的浑身燥热,拿起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慕容凤倾没有躲,任由我咬着他虎口处的肉,分身缓缓抽插起来。
结合处不停流下淫水,打湿了我的腿根,空气中漂浮着欢爱的气味,浓郁的麝香和体液的味道。
慕容凤倾耐力竟十分持久,后入交合了半个小时,我的腿开始打颤,要求换个姿势。他咬着我的耳朵,暧昧的气息全喷到我侧脸:“你不是喜欢这样,你跟白霄……”
我用手肘击他小腹,被他闪躲开,性器滑出甬道,带出水渍。
还敢提白霄,等我跟慕容子潇算完账,就轮到你了!
还没等我喘匀气,慕容凤倾又插了进来,抬高我一条腿,另一条勾在他腰间,猩红的分身如同野兽般进出我的花穴,两人的耻毛上全是淫液。
我气息不稳,张开嘴急促的喘息,被他寻到空子,唇覆盖上来,舌尖探入,纠缠着我的舌一同舞蹈。
我乐的躺平享受,身体被一波胜似一波的愉悦裹挟,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会儿云端,一会儿地面,无比刺激。
我与他高潮了叁四次,本以为能歇下了,谁想半个时辰后,慕容凤倾又卷土重来,阳物竟然比之前还要兴奋。我抱住他的肩膀,承受风雨,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他却不许我分神,总是往我甬道深处插,还总捣在某个敏感处,我被他弄的神思恍惚,只能重打精神,与他鏖战。
我们做了七次,床单水洗一般,全是我们的体液。慕容凤倾在我体内射精,把头埋在我肩头,压在我身上,不愿起来。
我推了几把,他纹丝不动。我怒了,有完没完了!
在我抬腿要踹前,慕容凤倾先一步翻身,将我抱起,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才与我一起躺下。
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慕容凤倾却辗转难眠,不时起身,看一眼旁边的我,才再次躺下。
郭开死在了狱中,临死之前留下一封血书,叙述李国伟是如何与大将军郑义勾结,私藏武器,豢养军队,意图谋反。
慕容子潇本对此事持怀疑态度,但郭开的死让他决定彻查李国伟的府邸,并招郑义回京述职。
李国伟的府邸自是没有查出什么猫腻。慕容子潇望着案上的那封所谓亲笔血书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北疆传来加急密件,郑义外出巡视时被神秘军队围攻。郑义麾下贴身亲卫队全数被灭,而他本人不知所踪。
朝中谣言四起,说那神秘军队首领乃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大皇子,郑义是否真的失踪尚未可知。郭开党纷纷口诛笔伐,说郑义乃是畏罪潜逃,很有可能已拜入大皇子麾下,所谓被军队围攻乃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剧目,为的是迷惑京师人心。
慕容子潇剑眉深锁,北疆军现在暂由副统领陆霍然统辖,但时局动荡,且不说那支奇袭的神秘军队,慕容子铭的存在便是一大隐患,当初果然不该顾念兄弟情义放他一命,如今落下祸根。
此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柔然,柔然叁皇子商连城如今已经彻底坐稳了皇位,就慕容子潇与商连城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此人不是甘于平庸之辈,难免不会趁火打劫。
慕容子潇几番考量下来,决定御驾亲征,一则体察北疆军情,擢拔有才能的将领接替郑义的职位。
八十一 交锋
二则剿灭大皇子余党,斩草除根,顺便稳固与柔然的关系。
慕容子潇连夜将李国伟从刑部提出来,让他与右相共同把持朝政,自己穿上了金甲,连夜赶赴北疆。
我等的便是这一天,只要慕容子潇到了北疆,他便再难有归期。
手中炭笔在宣纸上胡乱划拉,我悠然道:“他也是个有脑子的,知道走之前把李国伟放出来。”
慕容凤倾笑了笑,俊雅的眉目舒展开:“六哥精通帝王之术,不会让右相一人独大。”
我叹了口气:“若是只有右相,事情便好办多了。”
“如今也不难。”慕容凤倾把冰镇绿豆沙递给我。
我张口,他懂事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我嘴中。
甜丝丝的滋味从舌尖蔓延,我眯起眼睛:“你我分工,我去北疆找慕容子潇算账,你留在京城,与右相继续搞事情。”
慕容凤倾举着勺子的手顿住。我凑过去,叼住悬在半空的勺子,吃掉了里面的绿豆沙。
“我与你一起去北疆。”慕容凤倾道。
我摆手:“不妥,不妥,术业有专攻,打架的事靠我就行。你还是待在这里运筹帷幄比较好。”
慕容凤倾还待再说,我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姿态,他没法,放下水晶碗,离开了。
我给慕容凤倾留了份礼物,挑了王府跑得最快的马,星夜兼程,赶去了北疆。
莜花院我常伏案疾书的案几上放着个黄花木盒子,里面是我设计研发的暴雨梨花针,精简了些工艺,佩戴使用起来更加轻巧方便,说明书写的很详细,以慕容凤倾的脑子应该不难看懂。
把这杀器带在手腕上,他平日喜欢穿宽袍广袖,正好被大袖子遮住,只要轻轻一按机簧,激射而出的银针能把对面的人变成筛子,拿来防身再好不过。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待在如今危机四伏的京城,我也能稍微放心。
沿途换了叁匹马,晚上歇在驿馆。夏季炎热,我换了轻便的男装,窄袖轻靴,十分潇洒。
五天后,我来到了北疆。本以为来得晚了,不想却正是时候。
慕容子潇的军队与大皇子正在酣战。大皇子慕容子铭也真是个人物,这两年流落西域小国,从一些解散的部落那里接管了部分军队,又凭借个人魅力和叁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好几个国家的国王愿意出兵助他,等到终于与慕容子潇开战时,手下已经有了一支十万人的队伍。
我赶到的时候,两军已经在函谷关缠斗了两日。慕容子铭的军队后续不足,逐渐有了败相。
我骑马立于夹岭山顶,看着下方平原烟尘滚滚,战马嘶鸣,将士抛洒热血,头颅滚落,血肉横飞。
慕容子铭杀红了眼,但也无法挽回颓势。我弯了弯唇,那便由我来帮你一把吧。
拿出腰间皮囊里的鬼玺,我戳破指尖,滴了滴血在鬼头处。那滴血迅速浸入青玉中,血丝蔓延,诡异异常。
“程岷山,把你的军队借我用一用,日后给你烧香祈福。”我道,对着鬼玺念出一串咒语。
慕容子潇锁定了慕容子铭的位置,驱马上前,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事。
战场风云骤变,飞沙走石中,地表陷落,烟尘滚滚,龙卷风在草原肆虐。战士们乱了阵脚,手中的武器忘了挥动,仿佛凝成了一副画卷。
土地泥土翻卷,如同煮沸的岩浆,无数披甲执锐的士兵从地下冒出,头戴黑盔,黑盔后是团团死气,看不清脸。
冥灵战士们如同蚂蚁般倾巢而出,不停的钻出泥土,对着怔愣的士兵挥下屠刀。形式顿时逆转,慕容子潇看着军队在那些黑甲武士刀下如同砍瓜切菜般倒下,片刻的惊骇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砍掉了朝自己挥舞钢枪的冥灵士兵的手臂,望向慕容子铭。
慕容子铭跟他一样吃惊,这些冥灵士兵无差别攻击,看到人就砍,跟本不管是哪方战士。接触到慕容子潇嗜血的眼神,慕容子铭微愕,突然调转马头,朝相反方向跑去。
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兵刃,为主帅的逃跑争取时间。慕容子潇一路砍杀,眼睛被鲜血糊住,视线一片猩红。
眼看着一柄钢刀就要砍上慕容子潇的腰,我大叫一声:“哎,那是我的猎物,留给我啊!”
我拍马上前,沿着山脊朝慕容子潇逃走的方向追。
慕容子潇腰间和胸口各中了一刀,鲜血染红了铠甲,但他仍旧咬牙猛拍马臀,拉近与慕容子铭的距离。
八十二 求生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后面还跟着个我。
我的小马驹显然不如他们的军马神骏,被远远落在后面。等我追上,慕容两兄弟已经刀戈相向。
距离尚远我便停下,怕溅上鲜血。
两人武功八九不离十,很难分出高下,但慕容子铭的伤比较重,尤其是背后的一道从肩头到腰部的伤口,砍碎了铠甲,深可见骨。
慕容子铭逐渐体力不支,被慕容子潇打下马背,昏死过去。
我看准时机,施施然打马上前。
慕容子潇看到我,微微一愣:“师师。”
“好久不见。”我笑的温柔。
慕容子潇看出我神色有异,沉吟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给你收尸啊。”我撩了撩鬓角发丝,装作天真烂漫。
慕容子潇低笑了一声:“你还在怪我。”
“帝王无情,你为稳固皇位灭了左相府乃情理之中。”我做通情达理状。
“可我不该那样对你。”慕容子潇眼眸低垂,表情似是痛苦。
“你知道就好。”我冷笑,欺身上前,手中短刀取他脖颈。
慕容子潇后仰,眸中闪过锐色:“你……”
我手中兵刃锋利异常,且下手角度刁钻,令他不得不全力戒备。眼见短刀把他胸口已经凝血的伤口再次撕开,鲜血狂流,我心头快意,手腕翻飞,在他身上留下更多大小不一的伤口。
慕容子潇与慕容子铭缠斗耗费了不少体力,血液流失令他头晕目眩,不妨我一个虚招,短刀刺入他胸口。
剑眉微微皱起,慕容子潇身形摇摇欲坠。我得意万分,晃着手里的短刀娇笑:“你若是现在求我……”
我话没说完,慕容子潇突然倾身,握住我的手腕,猛然用力,将我拉向他。
我惊呼一声,耳边破空声划过,鬓边发丝飘飘摇摇落下。
妈的,谁在背后放冷箭!
我贴在慕容子潇胸口,双腿夹紧马腹,此刻我二人共乘一骑,我顾不得修理他,扭头去看暗器来源。
马鸣声刺耳,一匹高大骏马朝我们奔来,后腿上插着一柄血淋淋的匕首。我看到了慕容子铭恶毒的目光。
丫的,你害慕容子潇为什么要带上我!刚刚那暗器分明是朝我胸口射的,若不是被慕容子潇拉住,我此刻已经躺尸了。
来不及细想,骏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近前,我与慕容子潇座下的马儿受惊,疯狂后退。山石跌落,马失后蹄。
临掉下去前,我心中只有一句话,要不要那么狗血啊啊啊!我不想给慕容子潇陪葬啊啊!慕容子铭你完了,等着被那披着小白兔皮的七弟弄死吧!(作者:这明明是叁句……某师:怎的?摊牌了,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作者:别侮辱体育老师,体育老师数学比你好。某师挥舞着短刀将作者揍飞)
我与慕容子潇双双跌落悬崖,这消息要等一周后才会传到京城,那时慕容凤倾已经联合右相控制了朝堂,拔除李国伟及其一众党羽,彻底废掉了慕容子潇的根基。
北疆军没了首领,被提拔为辅国大将军的陆霍然还不清楚京城的局势,一边派人寻找皇帝,一边提防柔然的虎视眈眈。重伤的慕容子铭逃去了柔然,被商连城救下。
这些我全都不知道,并不是因为我英年早逝,提前领了盒饭,而是被无奈困在一处幽深的峡谷里,根本出不去。
我第N次对着高耸的岩壁叹气,无比渴望拥有岩羊的攀爬能力。慕容子潇扯着一株树上不知名的野果,劝我放弃。
是的,我跟慕容子潇意料中的都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这悬崖底下除了一种极为苦涩的果子外,什么能吃的都没有。有处水塘,水清的见底,别说鱼了,浮游生物都没有一只。有个山洞,第一晚我拉着腿摔断了的慕容子潇躲了进去,担心夜里有野兽出没,可别说野兽了,田鼠都没有。
我用树枝帮慕容子潇固定了断腿,他身上的伤口感染了,开始发炎,夜晚高烧不退。我不停的用随身携带的布巾沾凉水给他冷敷额头,第一晚有惊无险,但我不认为他能坚持过第二晚。可能用不着我动手,细菌就会要了他的命。
我望着峡谷深处,下定了决心,从慕容子潇手里接过几颗苦果子,囫囵塞进嘴里。
我扶起他:“走吧。”
慕容子潇凝望着我:“你可以不带我,我这个样子,会拖累你。”
“不带你我死的更快。”我施舍给他一个白眼。
八十三 恶虎
在这种充满未知的凶境,一个人孤军奋战显然没有两个人相互扶持来的靠谱,我一脸高深莫测:“等咱们逃出这死亡峡谷,我再杀你。”
慕容子潇低声笑起来。
我踹了他一脚,正踹在断腿伤口上。他疼的吸气。我满意了,扶着伤员朝峡谷幽深处走。
峡谷深处水草更加丰美,可依然没有什么食物。我趁着天光好,在草堆里寻找止血消炎的药草,幸运的寻到几株,小心翼翼拔起来,拿去小河边洗净,用干净的石头砸出草汁,给慕容子潇敷上。希望这些野生药草能帮他度过接下来的几天。
我实在不想吃苦果子了,自制了副弓箭准备去密林里碰碰运气。慕容子潇叫住我:“那匹马……”
他的坐骑跟我们一起跌了下来,我知道他的意思,没好气道:“天这么热,早都臭了,要吃你去吃。”
我走进密林,小心巡视着四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临近傍晚时终于让我捉到了一只山鸡。
我拎着鸡翅膀,流出了口水,今天有烤鸡吃了,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吼……”
我耳朵动了动,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对着山鸡流口水。
“吼吼……”
叫声到了近前,我不能假装听不见,僵硬着脖子扭头,与一双铜铃般的卡姿兰大眼睛对视。
白虎龇出獠牙,继续:“吼吼吼……”
我吞了口唾沫,目测了下敌方实力,这是头成年白虎,大概有四百公斤,头部到尾巴差不多叁米长。看看那露出的獠牙,粗犷的下颌骨,有着惊人的咬合力,能瞬间咬断斑马的脊椎,瞅瞅那硕大的毛爪子,拍击力与体重持平,可以轻松拍碎幼年羚羊的脑壳……
昔有武松打虎,今有师师……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成为白虎口粮(作者:怂就一个字,不说第二遍。某师:You you up, noo bb。懂?)。
白虎见我不动弹,有些恼了,铁棒似的长尾巴敲击着地面,抬起毛爪子,在地上狠狠的拍了拍。
我傻了,更加呆滞的看着它。
白虎不耐,又抬爪拍了拍地面,唇边的胡须还抖了抖。
我悟了,双手把山鸡奉上:“好吃的,给你。你吃。”
白虎用爪子拨拉下地上的山鸡,叼了起来,深深望我一眼,转身进了山林。
我:……
那是什么眼神?这老虎是成精了吗?好的不学,学什么拦路抢劫的勾当?我捉只山鸡容易吗?它那么大只怎么不去自己捕猎,跑来我这里吃白食,真是世风日下,虎心不古!
当然,我只敢在背后小声BB,怕白虎转回,拎着弓箭跑出了林子。
我带了一大块马肉回去。慕容子潇已经生好了篝火,我与他把马肉烤了,望着火光发呆。
慕容子潇看我一眼,将烤好的马肉递给我:“怎么,不开心?”
马肉很难吃,肉质坚韧,牙口不好的根本咬不动。我吃的腮帮子疼,将剩下的马肉扔进火堆里:“都这个样子了,能开心才怪。”
他抿着唇笑,眼眸在火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还笑得出来。”我哼哼,拿话刺激他,“你知道外面要变天了吗?”
“大概猜得出来。”他仍旧笑吟吟的烤肉,断腿无法蜷曲,只能支棱在一旁。
我瞄着他:“你的皇位要没了。”
慕容子潇点头:“七弟的动作很快。”
他望着我,眸色深沉:“你也帮了他不少吧。”
“嘁,”我冷哼,“明明是他帮我。”
“非也。”
见我望过来,慕容子潇敛了唇边笑意:“你怎知这一切不是他处心积虑为了皇位布下的棋局,装作痴心骗取你的信任,扮猪吃老虎一步步蚕食我的朝臣,一招得手,再撕去伪装。我并不认为他会是个比我好的皇帝。”
我挑高了眉毛,想起凤小子做过的那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爱做皇帝谁去做,我只要看你吃瘪就行。”
“可见我在你心中分量不轻。”他灼灼看来。
我往后一缩,说话就说话,放什么电!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用完就扔。”我撇嘴,他利用相府站稳脚跟,称帝后翻脸不认人,真是令人心寒。
慕容子潇叹了口气:“师师,你真的要杀我?”
我想了想,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慕容子潇就算能从这里出去,也逃不过慕容凤倾的追杀,失去了一切的帝王,下场如同年迈的雄狮一样悲惨。
八十四 生机
我杀不杀他其实都无所谓了。
见我沉默,慕容子潇英俊的脸上泛起笑意。我站起身,四处寻了些干草,铺在篝火旁,合衣躺下,准备挨过漫漫长夜。
夜晚降温,我被冻得直打哆嗦,微弱的篝火根本不顶用。
这什么破天气,有在夏天冷成这个样子的吗……我无语,感受到身后的慕容子潇靠了过来,慢慢将我圈进怀里。
我没动,他的怀抱很温暖,替我抵挡住了严寒。我贪恋那一点温度,没有推开他。
半梦半醒间,看到不远处一个白影,闭上眼睛,缓缓睁开,白影还在。
我的眼睛瞬间睁圆,果然看到了那只白虎。白虎见我醒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血渍。
那一瞬我以为慕容子潇被它吃了,忙去摸腰间的手臂,还在,我吐出口气,与白虎对视。
白虎眯了眯眼睛,胖胖的前爪按着一只狐狸,正在进食,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啧,看着我下饭吗?这是什么不正经老虎……
把狐狸吃干抹净,白虎站起身,甩了甩尾巴,面朝我的方向,右眼睛一眨。
Wink~我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跳起来。那是个wink吧,就是wink吧……
老虎竟然会wink,我震惊了,看着白虎的背影陷入沉思。
上次会面是正面对峙,我大致估量了白虎的体型年龄,没注意公母,现在他把屁股对准我,我仔细往那条长尾巴下瞅,果然,两颗黄色的蛋蛋随着脚步一扭一扭,分外风骚。
再次感叹,这果然是只不正经老虎,正经的白虎哪里会长黄蛋蛋……
我抱紧自己,在满脑子晃悠的黄蛋蛋中再次陷入梦乡。
我是被烤鸡的香味馋醒的,正疑惑做梦都有4D效果了,那香味却越来越浓郁。我睁开眼睛,看到慕容子潇在烤鸡。
鸡?我揉了揉眼睛。
“你去捕猎了?”
慕容子潇把最肥美的鸡腿撕下来给我:“一头老虎送来的。”
咦?我愣愣接过鸡腿,终于不用吃马肉了,本应开心,但想到那头白虎,心中疑惑:“老虎为什么给我们送鸡?”
慕容子潇耸了耸肩:“下次来我问它一下。”
一只山鸡不足以两人果腹,慕容子潇没怎么吃,大多进了我的肚子。我有点不好意思,跑去山谷又采了些草药,给他换上,作为补偿。
慕容子潇的身体愈合能力堪比牲口,身上刀兵造成的伤口早已痊愈,走路虽然仍旧一瘸一拐,骨头已经长好,再休养几天,日后应该都不会留下病根。
他去河边清洗身子,我在不远处看着。
破碎的外衫一件件脱下,里衫上的血污已经发黑,慕容子潇用布巾擦拭胸膛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彰显着成年男性特有的魅力。
我欣赏了会儿。他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望向我。
“要一起吗?”
“不了,不了。”我拒绝了他的邀约,转身,欲盖弥彰的拿树枝拨拉吃剩下的鸡骨头。
我观察峡谷里的风向,靠攀爬岩石上去太不切实际,得另谋出路。望着头顶盘旋的苍鹰,我陷入沉思。
我拔了许多蒲草,编成绳索,又砍下长短不一的树枝,将它们捆绑成坚固的架子。
慕容子潇披着衣衫走过来,头发还有些湿润,看我忙来忙去,伸出手,拿起地上造型奇特的架子。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将弓箭扔过去:“走,去打猎。”
慕容子潇没有多问,欣然与我一起走进山林。
我们合力,很快猎到了一头幼年羚羊,除去内脏和皮毛,我挑选了最鲜嫩的部位,用锋利的短刀切下来,拿到了视野宽阔处。
木架上方平坦,便是为了放诱饵。我将羚羊肉捆绑结实,指了指木架下方垂落的绳索,对慕容子潇道:“快绑到腰上,能不能出去就看咱们的运气了。”
慕容子潇也明白过来我的用意,赞赏的看我一眼,将绳索系到腰间。我也同样操作,系好后又拽了拽,保证牢固,不然飞到半空跌下来也是摔死的命。
我们屏住呼吸,努力掩盖自己气息,等待天空中的猛禽发现头顶的大餐。
事实证明,我与慕容子潇还是有点运气的。没等太久,一头苍鹰俯冲而下,我感觉头顶一暗,脚下就悬了空,压抑住内心激动,看着周围景色缓缓升高。
成功了!我与慕容子潇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惊喜。然鹅,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木架被苍鹰抓住,缓缓升空时,我被突然从一旁草丛中冲出来的白虎咬住脚踝,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