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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驱邪
程莱的爷爷奶奶家,和程莱家住隔壁。都是两间大平房,各有一小块菜地和仓库,还有味道很浓郁的蹲坑厕所。
一棵大枣树从程莱奶奶家探过程莱家的墙头。现在半青不红的枣还不到最甜的时候,正挂在枝头,使劲晃树干,一个个枣摇摇欲坠,又掉不下来,惹人口舌生津。
小程莱看树上那些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青枣,垂涎欲滴。而精神屋里,程莱看着这棵树,不禁微微一笑。
小时候,尤其是夏天,他就爱待在树上吃枣,哪怕树上洋喇子的毛惹得他皮肤过敏发痒,他也愿意待着。他去爷爷家根本不走门,一爬墙,顺着树干就爬过来了,回家也是爬树回去,总之趣味多多。直到他初中,家里拆迁,再回到这里,便是钢筋水泥的高楼。
这么多年过去,程莱总是会想起在平房的日子,和小伙伴们在各家的平房菜园里上蹿下跳,爬墙上房,投枣摘瓜,赶鸡摸雀儿……比起现在宽敞明亮的楼房,他还是怀念充满乐趣的平房,他最喜欢的地方,还是那颗长得粗壮结实的枣树上。
正怀念着,程莱一家人已经进屋了。
一进门,就看程奶奶和程梅在外屋说话唠嗑。娘俩见一家子来了,上前迎一下,主要是还是看程莱。
「叮叮当当!」
程爷爷在外屋地里掌勺,方寸地方,叮当碰撞。程莱在精神屋里似乎也同步到小程莱的嗅觉,闻到记忆里曾经熟悉的味道,不知是真是假,双眼不禁一酸。
他突然想跟小程莱商量商量,能不能自己主导身体……对他来说,这才是家的味道。
那时候的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程爷爷和程奶奶50好几,身体健康,跟同龄人相比他们一直显得年轻,当然了,跟前世江母那种养尊处优的保养没法比。
「摆桌了!」程爷爷在厨房颠勺大炒,锅气萦绕在他宽厚硬朗的背影。看背影真的不像是50多岁的人,忽略微微泛白的头发,倒像是跟程辛一个年龄。
娘三个自然进里屋捡碗摆桌子,程辛把小程莱抱到炕上后,也去厨房帮父亲打下手了。
程莱在精神屋里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几道大菜,还有一家人喧嚣热闹的场景……突然有点过年的温馨味道。
没一会儿,六道菜上齐了。
溜肉段,宫保鸡丁,干煸豆角,烧排骨,辣椒干豆腐,还有炖的大胖头鱼!
基本都是肉菜,香气扑鼻,色味俱佳!
小程莱自然是口水止不住,毕竟他早就好了,前几天可能油腻的吃不下去,现在可是胃口大开!程莱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也不是啥节日,有这么夸张吗?
家里的好日子也就这一时了,等到下岗潮一来,家里生意失败,以后就是穷苦日子了。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程莱一时似喜似悲。
桌椅摆齐,程爷爷自然坐主座,左边是老伴儿,右边是大孙儿,儿子儿媳和闺女爱咋坐咋坐。老爷子一声令下,大伙儿开吃。
爷爷奶奶自然给孙子一顿夹菜,没一会儿小程莱的碗都满了。周慧琴和程梅不知道唠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一会儿一笑。只有程辛吃地安安静静,夹几口菜扒拉几口饭,脸色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严肃。
程莱就恨这种表情,一辈子了,在桌子吃饭就是这个状态,也就过节喝酒的时候能有笑模样。平时吃饭你觉得他可能没啥事儿,突然就挑你的毛病,或者说着说着闲嗑就突然变脸,喜怒无常的。后来才知道,他年轻时候在爷爷跟前吃饭也是一样的。
程莱冷笑,现在想想才发觉,要么他是故意在自己身上找回那种父亲可笑的威严感觉,要么就是被爷爷潜移默化,无意识地模仿来对待自己。总之就俩字:有病。
「今天,一是庆祝啊,我大孙子生病初愈。」程爷爷笑眯眯地举起杯,开始发话。
程奶奶也举起杯,,不过打断老伴儿说话道:「这说的吓人捣怪,让人听着得啥大病似的。」
「那咋滴,我孙子哪怕感冒了也是大事儿。」程爷爷假模假样眼睛一瞪,笑呵呵地说。
一家人都发出欢快的笑声。
「但是呢,大孙子今天你也是借着光了。」程爷爷朝小程莱一看,小程莱瞪着大眼睛也看向爷爷,嘴里刚嚼进去一大块肉段。
「啥光呢?你妈妈啊,又有了一个孩子,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原来是这样,程莱想道。可惜啊,明年的11月份,自己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即夭折。
周慧琴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敬公公一杯酒,感谢他做这么一桌子菜,就为庆祝自己怀了二胎,敬酒中眼神的落寞一闪而逝。她如今同步了周慧琴后期的记忆,当然得知这个胎儿的结果。
程辛看了一眼周慧琴,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顿饭吃的很快乐,每个人高高兴兴的,除了程莱。他跟小程莱能同步视角,但是同步不了嗅觉味觉和感觉。尽管在这里他没有饿感,但是这些一看见就引人胃口大盛的饭菜,自己吃也吃不了,就连闻味儿也闻不到,只能干过眼瘾……
不行,今晚一定跟小程莱好好说说,我得吃饭!
如此怨念下,一个愉快的中午便过去。期间奶奶又对程辛和周慧琴说了什么,起初夫妻俩表情不耐烦,但是随着跟奶奶的交谈慢慢地平和,最后无奈看了一眼里屋的小程莱,结束了谈话。
而现在,小程莱地站在一个五层高楼的一楼门前,看看一旁的爸爸妈妈,又看看另一旁的奶奶,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程莱倒是记得这里,这是在化肥厂附近,是一个盖了三四年的楼,叫化肥厂家属楼。顾名思义,这是为了化肥厂工人分配楼房而建的。
「去吧,我都联系好了。」奶奶招呼小程莱他们进屋。
这是一楼把边的楼房的特殊构造,前后都有侧门,防便的情况下都不用从单元门进去。程莱他们就上楼梯从侧门进屋。
一进屋,门口铃声一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太极阴阳八卦图,它挂在屋子正中央,庄重严肃。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中药香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程辛和周慧琴好像都有点闻不惯,分别拧拧鼻子,小程莱倒是觉得挺好闻,深深地吸了好几口。
屋子里别的设施倒是很简单,一间小方桌,几个太师椅,旁边是个衣架,墙上还挂个锦旗,写着:妙手仁心。再旁边旧玻璃柜里摆放着什么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千金方等著名医书,还有什么六爻,梅花易数,参同契之类的道家文献,满满一柜子。
弄得精神屋里的程莱都有点儿懵:这到底是老中医还是风水先生啊?
这时候一位头发花白,但目光灼灼,精神矍铄的一位老人家,闲庭信步地从里屋一掀帘子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20出头的圆寸少年。
「田大师。」程奶奶高兴又恭敬地走上前,那个姓田的老头笑眯眯的,回答道:「大师可不敢当,不敢当。」
语气悠悠,却又不和别的算命或者看风水的骗子一样拿腔拿调,倒真有那种有几分真本事的味道。
不过程莱可不信这些,他以前没记住来过这里的细节,就是记得一个老头给他推拿了一会儿,浑身麻酥酥的,回家了就没事了。可这次自己已经好了啊,怎么又来这儿了?
田大师一身像是打太极穿的白色练功服,面容和蔼,皮肤不像上了岁数那样暗黄,依然白皙,当然不可避免地有些皱纹和淡淡的老年斑,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很有精气神。而那个圆寸少年显得更加白皙,他皮囊长得不错,算是个帅小伙儿,就是眼神里有股莫名其妙的忧郁,不像是20出头,还没旁边的老头有精气神……
「是哪位来要我看一看?」田大师看向程辛三人。
「是他们三个。」程奶奶率先抢答。
啊?这下轮到程莱满头问号了。前世就他自己,怎么今世他们一家三口都来让这个田大师来看啊!
原来,小程莱发病那天,程奶奶就想好让这一家三口都看看大仙儿。但是她有好几个老姐妹儿推荐这位田大师看的好,还懂中医。不像一般的风水先生和大仙儿,他有真本事,有什么事儿你都不用细说,他都给你算明明白白的,就是费用贵。这不,花了不少钱,还让不信这些的程爷爷一顿损。
「哦,那我一个一个来看。小铿啊,给客人倒茶。」
「哦,知道了爷爷。」圆寸少年应声答到,回身拿起热水壶,往一个有年头的回流紫砂壶里填热水。
爷爷?小铿?莫非这人叫田铿?程莱在精神屋内琢磨着,有些想笑,这谁起的破名,田铿,填坑?他咋不叫填大坑呢?
「请坐。」田大师先入座,伸手示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程辛先坐,其余的人坐在旁边静候。
程辛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还算有点仙风道骨的老人。见老人一手把自己的脉,又一手来回掐指算,刚有的一点儿好感直接就没了,他心想:又是一个老骗子,是不是一会儿还要生辰八字啊?
「嗯?」田大师微眯的眼神有些疑惑,他睁眼看了看程辛,左手松开程辛的手腕,右手手指掐算的速度开始加快。
田铿……就先这么叫着吧,他先是给自己爷爷一碗茶,然后依次给几位顾客看茶,倒茶的姿势很熟练,很规矩,茶也是倒半杯就停,然后轻轻用茶盖扣上,微笑着双手端过去。举止讲究,看来是从小就在爷爷身边待着练出来的。
起初没啥异样,倒是从周慧琴开始,他笑归笑,倒是眉毛微皱,而他看到小程莱的时候,整个人的笑都凝固了两秒,还是小程莱抢茶碗,他才反应过来。
而精神屋的程莱,神色凝重,疑窦丛生。
因为他感觉面前的少年,他的眼神并不是在看小程莱,而是直愣愣地在看自己,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会错的!
「怪了……」田大师喃喃道。他的脑门居然隐隐生汗了。
「大师……」程奶奶看出来有点不对劲,田大师伸手示意没事。
「没事,这小伙子身体挺好,就是有点肾气阴虚,以后这夫妻房事,得节制节制啊。」田大师一擦脑门,还是笑眯眯地说。惹得程奶奶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儿媳妇,周慧琴更是有点脸红。
程辛略微尴尬,但同时有点奇怪,他刚刚感受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顺着手腕往身体里走,还怪舒服的,可没几分钟这老爷子就不摸了。
「来吧,换这位姑娘。」
周慧琴接替程辛的位置,田大师一探脉,周慧琴也是轻轻嗯了一声,看向田大师的疑惑的目光顿时少更加疑惑,而且还带几分惊喜。
田大师也算了一会儿,头上汗滴更甚,这次没上一次时间长,他看向程辛,笑道:「怪不得,怪不得……」说到一半,又看一眼周慧琴,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慧琴看田大师如此严肃,有些紧张地说:「……大师您说。」
然而田大师偷偷瞄了一眼程奶奶,又招呼周慧琴靠近些,二人耳语交谈。看得程辛和程奶奶互相对视,满是不解。
「田大师,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对我们说啊?」程奶奶有点不满,略有微词。
田大师倒是哈哈一乐,回道:「现在不能说,等回了家,让这姑娘再告诉你吧。」
「你好啊,小朋友。」
这时,田铿坐到小程莱身边,很友好地打招呼。接着朝田大师问道:「爷爷,我能给这个小朋友算一算吗?」
田大师点点头,就当是应了。
可程奶奶倒是不乐意了,刚刚田大师看程辛的神色,她都看在眼里,好像是没什么结果。还有跟儿媳妇说悄悄话,这已经更让她心生不满了,觉得这人不靠谱。怎么着,现在还让孙子给自己孙子看上了,再说你孙子行吗,就瞎看?她一脸不善,刚要起身说话,就听到小程莱的惊呼。
「哇!热热的,往身体里钻,好舒服!」
「嘘……不要吵,不然哥哥就看不到了……咳,别乱动哈。」
这话让程辛略有生疑,不免侧目而视。而田铿聚精会神,跟田大师一样,一手把脉一手掐算,完全不顾别人。
倒是程奶奶又坐了回去,刚刚要质问的话也得咽回去了。为啥,程奶奶听老姐妹说这田老头会气功,一给人把脉就热乎乎的。她还不信,一听大孙子都这么说,她信了……孙子不能骗自己吧?而且这个小伙子都会气功的话,那他爷爷田老头不更厉害?
约摸不到半根烟的功夫,爷孙两个同时起身,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这时田大师对程奶奶说:「大妹子,没什么事,他们一家兴许是招了点儿魂,偶尔有些失魂之症。是不是时常头痛,还说些胡言乱语,更有甚者精神失常,举止判若两人?」
这句话刚说完,程奶奶顿时站起来了!她只说儿子儿媳这一个多月都时不时地头疼,发疯什么的症状还没说呢,这田大师就先说出来了!
「田大师!那……他们是惹了什么脏东西吗?」程奶奶现在完全是一副相信老头子的模样,激动地问。
「妹子,不必慌张。等我给他们几人驱除邪祟,回家再好好调理就好了。几位,请。」说完,田大师起身邀请一家三口进里屋的房间。
程辛和周慧琴也已经目瞪口呆……这田大师说的一点儿都不差,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程奶奶见状,连忙说:「田大师招呼你们呢,去啊,我啥都没说,你看人家都说准了,去啊!」
程辛和周慧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坚定地点点头,拉着小程莱一起进里屋了。
「大姨,您不能进去,我爷爷驱邪的仪式,您这样的正常人进去了,会损您运数的。」
田铿微笑地拦住了要往里闯的程奶奶,真诚地对她说:「您得相信我们啊,姨。」
程奶奶握紧田铿的手说:「我信,我信你们。」同时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她也不想想,这屋里都是道教的器具物品,你在这儿念佛,求也求错神了。
……
里屋,也挺大的,屋里挂着三清祖师画像,炕桌上一个鎏金小香炉,炉里三炷香慢慢燃烧,缕缕白烟漂浮,地上放着呈三角形的三个素色洁净的蒲团,墙边有一个小柜,挂着各种桃木剑、宝剑,拂尘,黄纸朱砂印的符咒,还有个白幡儿……
弄得程莱惊讶的同时还吓一大跳,这屋里真的庄严肃穆,有股浩然正气!完了,一般的骗子要么满口骚话,拽各种卦书名词骗你,再看这田大师,一点废话没有,说准症状了直接就要给你驱邪!
本来重生这事儿让程莱这个无神论者开始动摇了认知,现在一看这老先生说的很准,不免更加相信世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奇异力量。更是害怕地想:妈的我不会碰见真道士了吧……这不是要超度我吧!
「三位坐。」此时田大师依然微笑,但神色开始严肃。田铿那小伙子随后进屋,手里又拿了个蒲团,放在底边两个蒲团旁边,又各自拉开点距离。这次变成一个蒲团为顶点,三个蒲团连成一条线做底边的大三角形。
他起身同样对这一家人微笑道:「请坐。」
程莱看这个圆寸的小伙子,心里已经开始发毛,甚至抓狂……妈的我为什么要让小程莱控制身体,我要离开这儿!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任凭程莱在精神屋里大喊,小程莱也听不到。而且在现实世界里,小程莱已经饶有兴趣地坐在蒲团上准备好了!
周慧琴也坐好了,只有程辛还在犹豫。
程莱早就知道现在是前世的程辛在控制身体,他在精神屋里大喊:「跑啊!
跑啊!你跑了这事儿就不能成了!」
程辛纠结地看看田大师,又看了不知何时守在门口的田铿,表情一狠,已经摆出逃跑的动作了!
「前日因,今日果,切莫再造业障。」
不知道是谁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但这句话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程莱只觉自己浑身颤动……不对,不光是身体,更是灵魂在颤抖,精神屋的他被震得昏昏沉沉!他抬眼一看,田铿似乎也在看向自己,他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而自己却浑身麻酥酥的,越听越困,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了。
实际上,这一家三口都已经昏睡过去,小程莱和周慧琴安安稳稳地坐在蒲团上,而企图逃走的程辛趴在地上,十分狼狈。
田铿把程辛拖到蒲团上,摆好盘坐的姿势,确定他不会倒,便站起来边田大师说:「爷爷,这次我来吧。」
田大师倒是摆出一副有点拘束的样子,讪讪一笑,纳闷地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一家子,个个身上能看出两个人的命格和运数。」
「不,不是两个人。」田铿已经坐在打头的蒲团上,摆好五心朝天的姿势,继续道:「虽然我不清楚缘由,但肯定不是两个人……都是他们自己。」
说完,微微一笑,口中轻轻吟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第十五章 明牌
点燃的香,悄无声息,被时间偷吃一段,落下香灰一团。
「嗯?!」程莱一个激灵,就好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浑身泡在温水里打了个盹,突然一打颤,就醒了。
一睁眼,就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田铿,而田大师则站在一旁……这一瞬间好像他们身份调换了,少年像是有本事的师傅,而老头却像是学徒。
诶?我还在,我没有被超度!卧槽吓死了……诶?怎么变成我操控身体了?
程莱此刻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年轻却又高深的少年,他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
他深深吸一口气,又觉得很奇怪,这几天一直焦虑的情绪,弄得他一直胸口发堵,可现在舒缓了很多!郁结在胸中的愁闷,在「打盹」后居然散去不少……
不对,更像是被人抽离出去。
「唉,戾气太重……好自为之。」这时,田铿看向程莱,神色惋惜,幽幽轻叹道。
他刚想站起来追问,又听身旁父母轻呼,转头欠身一瞧,他们表情轻松,悠悠地呼出一口浊气,甚是舒服。
这时田铿已起身退到一旁,田大师则坐在炕沿,从怀里掏出一块椭圆形系着红绳的白玉,表情又恢复到高深莫测的大师风范。
周慧琴程辛二人睁开双眼,眼神清澈,但还是能看出抬眉微眯着眼睛的小动作,这是年老眼神不好的表现,程莱一见便知此刻二人都是前世灵魂控体,于是更加诧异地看向那个圆寸少年。
而圆寸少年呢?回礼以微笑,凭程莱30多年的见识和观人小手段,也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再看程辛和周慧琴,二人眉宇舒展,眉梢的愁意尽数消解。他们相互扶持站起来,面露喜色,感激地看向田大师。
这时,田大师微笑地看着已经起身的三人,开口道:「你们三人邪祟已净,回去调养几天便可恢复如初。尤其是你……」他严肃地叮嘱周慧琴:「你腹中胎儿先天不足,所以你一定好好养胎,万不可伤了元气,不然,婴孩轻则恶疾缠身,重则早夭而亡……」
这次轮到程辛、周慧琴二人浑身一震!他们有前世记忆,方知这二胎出生便是死期,可这田大师是如何得知的?
田大师说到这儿,把那块平平无奇的白玉递给周慧琴,严肃地说:「配上此玉养身,以后千万小心,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本来程莱也挺惊讶的,可这句话让他回过味儿来,虽然表情不变,但心里冷哼一声,暗道:刚刚还觉得碰见了真道士,真大师,没想到我看走眼了,也就是会点本事的骗子。接下来就该说这玉是什么开过光的,得要价吧。也对,从刚开始铺垫到现在,别人想不信都难了。有真本事当什么骗子呢?看刚刚把脉的门道,哪怕你干中医都行啊……也是,不管什么时代,还是骗人来钱快。
程莱刚刚还恭敬谦卑,此刻思索之间,转变为鄙夷讥讽。他是没有看到田铿站在一旁,悄悄摇头,无声叹息。
「大师,这……」看面前的那块平平无奇的白玉,周慧琴犹豫了。她虽然已经相信大师,但这么一出,情理之中,一是不好意思接受,二也是警觉。
田大师一看夫妻二人迟疑,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哦,不要误会,这玉我赠予你,分文不取。」
「这怎么行?」程辛起身拦住田大师,二人开始来回推脱。他郑重其事地说:「大师,你帮我们一家,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玉我们坚决不能要。」
程莱更是不屑,腹诽道:就是个普通货啊,也不值钱,咱都花了不少钱,要就要呗,假惺惺,怕多要钱就直说。
田大师按住程辛的手,目光炯炯,正色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赠玉养身,便是保胎,救人一命,积德行善,再要钱财,减削功果……不必觉得亏欠,还是收下吧。」说完,迅速抽出手,直接把玉交给周慧琴,没等周慧琴推回去拒绝,田大师便大步流星,朝屋外扬长而去。
留下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程辛和周慧琴望着早无人影的门口,露出钦佩的神情,程莱则是没什么表情,似是不解地微微摇头。
这时,田铿站在门口,还是职业地假笑……反正在程莱眼中是这样,朗声送客:「三位,请。」
……
外屋,周慧琴又跟程奶奶说了这一番事情,程奶奶急得跟什么似的,非要再给田大师添钱。弄得大师和田铿好说歹说,甚至都有点生气,才劝住程奶奶。
这就跟求人办事是一样的,他不收钱收礼,你还欠个人情,心里能踏实吗?
所以一行人到了家,程奶奶也嘀咕说是哪天要回礼,不能占便宜。
程莱他们自然回自己的家,这下他倒是很尴尬了,本来就是了躲着,现在莫名其妙地坐驾驶座了,这车不开也得往前开了。倒是这程辛和周慧琴夫妻二人…
…他们吵吵闹闹了大半辈子,现在居然特别和睦,那种温情的气氛让程莱特陌生!
怎么着,被那个田大师给洗礼了?!
所以在家没待一会儿,程莱就打了声招呼,跑出去溜达——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家里那条胡同到胡同口的商店,再往外就不让出去了。
八岁小孩,能去哪儿野呢?程莱溜溜达达地走进商店,打算赊一根雪糕,再吹吹电风扇,他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休闲方式,毕竟他要是敢赊太多钱,程辛或许会揍他,但爷爷肯定会揍他!
慢慢悠悠,两边是红砖青瓦的平房,一想到10多年后它们就会被高楼取代,不觉恍如隔世。
没几步,他就走到一间半旧不新的棕黑木屋前。这就是商店,其实也就是小卖铺,房子不小,货也不少,街里街坊的都上这儿来买东西。当然吸引顾客的不单单是日用杂货,这就要从当时的年份背景说起了。
98年,在这个手机引进刚几年还是按键机,精神享受和娱乐资源极为匮乏的年代,人民群众能消遣的方式,无非就是看电视,打打牌,打孩子和睡觉,注意,这里睡是个动词。
电视自然已经演变成彩电,就是频道太少就那么几个;打孩子……也不能老打,更不能没事儿打别人家孩子;睡觉,自己老婆,睡了那么多年,早腻了。有些勇士乐于睡别人的老婆,逮到了基本被打个半死,那时候互殴这种的判定情况还没现在这么宽泛。
所以只剩下打牌了,扑克和麻将。想过瘾,自然就来钱……于是乎,很多没人住小平房悄悄地装修,抹大白烫防水。屋里除了炕,地上就是几个沙发和一张张小桌和大桌,一天的某个时间段,这些屋子嘈杂喧闹,人声不绝,噼里啪啦,甚是聒噪。往好听了说,静心布置的叫棋牌室、麻将馆;难听了说,就是小赌坊、小赌场。
而程莱家门口的商店,就是这么一个小赌坊。他们家的构造很奇特,一个能装下七八辆轿车空间大的大院子,因为坐落于是胡同把边儿,所以四周砌上围墙。
朝南的木屋应该是原来就有,坐北的三间水泥大楼座是后盖的,中间是一片菜园子和一个大仓库。
更奇的还在后面,他们家把木屋当作围墙的一部分,紧挨着商店四五米靠西还安了个大铁门;东边围墙也安了小一些的铁侧门,就连后院的北墙,也安了个隐秘的木门。安这么多人干嘛?方便跑啊!后门和东门为了楼座的牌友跑,西门和商店方便在仓库里的赌客们跑。没错,就那个木屋也有后门,能直接进院子。
这么个大院子,10多年后拆了,而开这家商店的人得了两个一顶二门市和一间普通的拆迁楼,继续开超市和麻将馆……这家人姓于,老于家,也就是于杏红她们家。
当然现在的商店老板还不是于杏红,是于杏红她妈,叫肖芸。肖芸比周慧琴大了八岁,结婚生孩子还早,所以就有了一件很尴尬的事。周慧琴管肖芸叫姐,于杏红管周慧琴叫姨,可于杏红刚好大了程莱一轮,程莱得管于杏红叫姨,再往上论,他得管肖芸叫奶了……可肖芸才40多岁。
所以于杏红老拿这事儿逗程莱,明面上叫姐,私下里让程莱叫她姨,这个无聊的小游戏就这么持续将近30年。而谁能想到26年后的一个冬夜,34岁的程莱日了46岁的于杏红……
想到这儿,程莱站在门口,心里一片火热,于杏红那身成熟的媚肉似乎就在他身下放浪地扭动,随后,他看了一眼自己毫无反应的裤裆。
唉,兄弟,距离你发挥作用,还得至少八年,八年啊……程莱无奈地叹息,掀开埋了吧汰淡紫花纹的布帘,踏进商店的大门。
一进屋,就见20岁的于杏红拄在玻璃前柜上,十分无聊地眯着眼睛,好像快要睡着了。
屋里那台日立牌14寸小彩电这放着经久不衰的西游记,声音不大。前后窗户大开,但屋里还是比较闷,所以程莱非常不客气地把电风扇的插座插好,再一按开关。
「嗡,嗡,嗡嗡嗡……」
蝙蝠牌大电扇的金属响声直接惊醒了于杏红。
程莱站在电扇前吹风,眯着眼睛,感受透心的凉爽……这才是夏天,他遥远记忆里的夏天。
于杏红在枯燥的看店历程中总算是看到了乐趣,她那双杏眸直接大睁,直接从折叠凳上弹出去,边跑边张开双臂惊喜地说:「小莱过来了,让姨稀罕稀罕!」
程莱不为所动,任由她把自己费力地抱起来,悠几下,再狠狠地亲上几口。
他看着20岁的于杏红,青春靓丽,颇有美艳之姿。虽无前世成熟风韵,但身材窈窕,盘靓条顺,发育已初具规模,散发着无限的活力与激情!
身陷软玉温香之中,程莱不免飘飘然,隔着淡黄色半袖,一只罪恶的小手默默攀上于杏红的一对山丘。
于杏红正贴着程莱滑嫩的小脸蛋,忽然胸口被人一碰,顿时娇羞,俏脸一红,小声娇道:「呀!你这小流氓,大白天的要让人看见……」还没说完就拍掉程莱那只作恶的小爪。
她也不生气,其实程莱他们家的情况,于杏红从小就知道,母亲老不在身旁,她没事儿也带着程莱玩。小孩子总对乳房有种特别的好奇,而于杏红呢也有个癖好,喜欢那种胸部被摸的感觉……于是一种奇怪的默契达成了。
程莱吃痛还愣了一秒,手依然放在于杏红胸脯上。她见程莱呆呆的模样,噗嗤一笑,笑靥如花。程莱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收手,挣开于杏红的怀抱,逃到电风扇前去吹那已经发热的脸颊。
这叫什么事儿……程莱一阵害臊,虽然活了30多年脸皮早就厚了,但这叫什么,八岁痴汉骚扰花季少女?
这么荒唐的事怎么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程莱你记住!你现在生理上就是一个还没发育的小男孩!你还没到能流氓的时候!
于杏红好奇地望着站在电风扇前,在她眼中装作大人一样露出气愤和羞耻表情的小屁孩,无声一笑,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程莱,又把他抱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她轻轻掐程莱的脸,说道:「咋啦,生气了?姨又不是不让你摸,你也不小了,大白天让别人看见了不好。」于杏红从背后轻吻程莱的后脑勺,柔糯地说:「也不知道咋的了,小时候姨老带着你,稀罕你。别人家娃娃不懂事摸我这儿,我心里烦,你这么大了来摸姨,姨不烦……就是姨没奶,不然姨还真想试试喂喂你。还记不记得你妈不在,哄你睡觉你不听话,一直哭,我就……「
也是觉得太羞人,于杏红脸上攀上两道红晕,再也说不出口。倒是她怀里的程莱又直直地愣神,正在头脑风暴中:她这是母性泛滥,还是有恋童癖啊?
恋童癖?前世也没发现对我有啥猥亵举动啊,反倒是我有恋熟癖,把人家给……那就是母爱泛滥了,怪不得,工作后碰见了跟她唠闲嗑还是问这问那的,真像我妈。
「唉……姨,我饿了。」程莱不知道用什么转移话题,只好用此招。
「吃啥,姨请客。」于杏红嫣然一笑。
「酥烧饼吧。」不知道为啥,这几天他吃的越来越多,明明中午吃了挺多,这一说饿,就真饿了……
不一会儿,于杏红和程莱两个人一人一张酥皮糖烧饼,一瓶冰镇北冰洋,坐沙发上看西游记,吃得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86版西游记真的有种神奇的魔力,你可能看过很多很多遍,剧情熟烂于胸,但是当你在闲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它任意一个正在播放的片段,你都能接着看下去。
「小红!」
门口无人,却有洪亮磁性的嗓音传来。于杏红眼一白,边嚼烧饼边嘟囔:「
又来活了……」
没两秒,布帘被掀开,走进来两个30多岁的汉子。一人黑汗衫黑裤子,另一个白衬衫黑裤子。
于杏红笑脸相迎,「忠哥又来了,还带来个朋友啊?」
「嗯,好朋友,以后都常来呢,两盒红塔山……老白你抽哪个?」
「额……红旗渠吧。」
「一起算,多少钱?」黑汗衫男子已经掏兜了准备拿钱,白衬衫男子正拦着,于杏红笑着回答:「等你和他俩人打完了,一起找我爸算吧,这回嫂子批准了?」
「我家那老娘们儿,还批准?」黑汗衫男子已经熟练地给自己和白衬衫男子点烟,抽了两口他皱皱鼻子潇洒一喷,口鼻生烟,沧桑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走吧。」白衬衫男子没多说什么,就是看了正看见入迷的程莱一眼,然后拉着朋友就出店门。
二人身影消失,于杏红小声讥讽:「偷攒那点儿私房钱,就为了打麻将,出去耍,活该媳妇管得严。」可她转念一想,家里挣得不就是这份儿钱吗?
而程莱,目不转睛地看电视。现在正播到孙悟空大闹天宫,他倒是不敢自诩比作孙悟空,倒是觉得自己前世复仇抗争的行为,有那么一丢丢,就一丢丢跟孙大圣,有点像啊……
……
「诶大忠,看见刚才那个小孩了吗?」白衬衫男子抽着红旗渠,慢悠悠地跟着朋友的脚步。
「咋了?」大忠弹弹烟灰,不解地问。
「他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医院里中邪的男孩。」
「啊?他就是?!我看着也没啥啊,不就一普通小男孩嘛,吃零食看电视,挺正常的啊?」
「谁说不是呢?那天过后也很正常,就当天,指着空气大骂,又什么老公公扒灰,外甥舅妈通奸,事儿可乱了。一个小孩子给骂得头头是道的,又什么江什么林,江什么婷,还有个叫什么,江诗彤的。这名我记住了,这小孩骂的最狠的就是她。咱也不敢想这牛鬼蛇神的东西,但不往那儿想吧,这事儿也没办法解释……」
这白衬衫男子,就是白爸爸。今天下午他把白絮托管给白奶奶,自己跟牌友大忠打一下午放松一下再回家,他没有大忠的瘾大,就是偶尔玩一玩。刚刚在店里看见程莱,他还有点纳闷儿。
「江诗彤?」
「怎么,认识?」白爸爸给大忠搭下门,他们一进后屋,屋里那哗啦哗啦的洗牌声跟人群的喧嚣声直接灌进耳朵,让白爸爸有点儿不适应。
大忠尴尬一笑:「哈,我侄女就叫江诗彤……」
白爸爸讪笑两声,索性不提。他跟大忠找位置坐好,大忠直接又招呼俩人过来,牌局就可以开始了。小赌坊赌玩的不多,摆好零钱,在赢钱与输钱的喜呼与怒吼中,牌局开始了。
……
程莱终归没一直在于杏红店里待个够,因为电视剧播完,程辛也恰巧就过来找他了。他瞪了一眼还在喝北冰洋汽水的程莱,把钱扔炕上直接拽着程莱回家了——不扔的话,于杏红是真的不要钱。
父子二人离开商店,程辛牵着程莱的小手,大手拉小手,还是比较温馨的场景。小程莱还是一脸天真的模样,当然,也是程莱演技好。
程辛没带程莱回家,而是带着儿子过马路走到对过的小桥上。程莱看到久违的河塘,心中不免惋惜,因为没过几年,清澈的护城河将变为污垢不堪的臭水沟。
「对不起。」
冷不丁的一句话,程莱一开始都没听清。他还在假装小程莱的状态,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向程辛,可内心被这一句话翻起滔天巨浪!
怎么回事?他干嘛道歉?他这种老顽固老混蛋会道歉?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你我还看不出来吗?」程辛微微一笑,不是那种冷笑,是真的温柔一笑。
如果眼前这个人偶尔微眯着眼睛的小动作,程莱可能会觉得现在这个是现在的程辛。程莱被程辛这操作整糊涂了,这老家伙到底玩的哪一出?
不过他还是憨憨地露出疑惑的表情,对程辛说:「爸爸你说啥啊?」
程辛无奈地一指程辛同样很细微地眯着的眼睛说:「你现在还没近视呢,怎么还眯着眼睛?」
二人对视,突然无话。
程莱也很尴尬……自己带了10多年眼镜了,他才回来几天了,有些习惯还是改不过来。现在为止,他突然觉得这个混蛋老爹挺陌生……自己小瞧他了?
见程莱还不说话,程辛靠在桥边的石柱,自顾自地说:「也没想过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你原谅我。」
程莱也不想再装了,冷冷回答:「我绝不原谅。」
程辛身子一震,但没有看程莱,继续看向流水游鱼的河塘,沉重地问:「能听我说说原因吗?」
「我不想知道了,没什么意义。」
「今天上午,其实我还是觉得自己错不至于那么大。我在嘴硬,生你的气,因为你居然真的敢拿刀对我动手……但现在我不气了,被田大师那么一驱邪,我感觉自己想通不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不理解你的做法。」
「你能理解才是见鬼了,不是想通了吗?不还是那么顽固?」
「所以你觉得,亲手杀了我,才能解恨吗?关键是,你下得了手吗?」程辛冷静地反驳道。
程莱沉默了几秒,忽然哑然失笑,他玩味地看着所谓「想通」的父亲,讥讽地问:「然后呢?互相原谅,阖家欢乐?」
「我说了,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们都重生了,或许这是老天在给我们机会,难道我们父子俩还有你妈妈,就要因为过去的恩怨,放弃现在的机会吗?」
「诶我发现被那个大师给驱了后,说话都有点水平了。呵,你什么意思?忘记过去,日子往前走,一切往前看?我可忘不了,你们对我的伤害,背叛。」
程辛面露愧色,喃喃说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也很后悔。」
程莱斩钉截铁地怒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让我原谅你,做梦!大师那句话忘了吗?今日果,昨日因,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结果。」
程辛失落一笑,神色黯然,许久,他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带着哭腔问道:「难道我们父子,这辈子就过不去了?」
程莱舔舔舌头,恢复了平静,他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却坚定说道:「过不去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