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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2/05/22 12:34 / 803 / 12
【小说】东海北洋常相忆

第一章 引子 闽海残阳
  清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8月23日 福州衣锦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盘醉排骨上冒起的热气渐渐消散在夏日炎热的空气里,又抬眼看向圆桌对面来回不安徘徊的父亲和母亲。
  「鲲儿,不许动筷子,再等会儿,你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父亲见我馋得口水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严厉地申饬道。
  「哦……那我去门口等他!」年幼的我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溜下了桌子跑出了家中那两扇敞开的木制大门。
  屋外,是福州城盛夏的正午,烈日当空,不过幽静的衣锦坊被几棵大榕树的树荫遮蔽得严严实实,分外阴凉。年幼的我靠着家门口左边的石鼓蹲下来,用手托着腮帮子望向衣锦坊通向南后街的那个巷口。每次我的哥哥回家,总能看见他俊朗的身影从那个巷口一路走来。此刻,门口的青石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安静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坊内那连片的白色的马鞍墙上。
  我叫黄鲲,今年九岁。我的父亲在福州闽海关任职,是个不大不小的海关税务官员。我的母亲也是知书达理,贤惠温柔。他们只生了哥哥和我兄弟两个。我的哥哥比我整整大十二岁,是左宗棠左大人创建的福州马尾船政学堂的学生。他从去年起就在福建水师的军舰振威号炮舰上实习。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一直很喜欢大海和军舰。托哥哥的福,我也是小伙伴之中少数几个见到过真正军舰的孩子之一。那是哥哥登上军舰实习后的一天,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去马尾的水师驻地看望哥哥。那天哥哥穿着崭新的福建水师官弁服,显得英俊潇洒神采飞扬。他把满眼惊奇四处张望的我高高抱起,顺着振威舰不大的木制甲板转了好几圈,最后走到了舰首的大炮前。
  「哥哥,这个就是大炮吗?我听门口讲评话的林爷爷说大炮是打坏人的,砰砰砰,像这样特别响!」我挥舞着小手拍打着振威舰船头那门十六镑舰炮的炮身,兴致勃勃地问哥哥。
  「对啊,哥哥这艘军舰,还有这里停着的其他叔叔军舰上的大炮都是用来打坏人的,有了这些军舰和大炮,坏人就不敢来欺负我们中国了!爹娘就可以天天听评话,你个小傻瓜就可以天天睡懒觉啦。哈哈哈……」哥哥笑着俯下身子回答我,还拿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蛋。我至今都还记得,哥哥回答我的时候有一阵海风吹过,他圆形暖帽上的红色花翎根根被风扬起,好像血一般鲜艳夺目,映衬着他青春的面孔,在东海灿烂的阳光下,明亮得让我目眩神迷……
  哥哥是个温和孝顺的人。每个月到了放假的日子,他不管多忙一定都会抽出时间赶回家中陪我和父母一起呆上一日。
  作为他的弟弟,每次他回家我都能从他那儿拿到各种各样有趣的小玩意儿:从他替换下来的钢笔圆规之类的新奇文具到步枪的空弹壳。这些新颖的物件都成为了我在街坊小玩伴中炫耀的资本。
  上个月哥哥休假回家时,曾经答应我这个月回来给我带一艘军舰模型的,这也成为了我过去一个月来最大的期盼。
  我在门口等了又有半个多时辰,哥哥那身穿水师宝蓝色制服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衣锦坊巷口。那天下午,在一片诡谲的不安气氛中,我和父母匆匆用完了那顿毫无滋味的午饭。吃饭时,我的心里已不再记挂那心心念念了一个月之久的军舰模型,只是希望能快点见到哥哥。
  哥哥最终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很奇怪的是家里竟然没人喊我起床。我走出和哥哥共用的卧室,发现堂屋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走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连我的父母也都出了门,只是在桌上给我留了一碗温热的豆浆和几根油条。下午,我被舅舅接到了他家中。而我的父母直到过了几日才出现,把我接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父亲母亲一边一个紧紧地牵着我的小手,仿佛害怕我会忽然消失一般。
  「你们这么多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不来接我啊!是去找哥哥了吗?」我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怯怯地看着父亲轻声问道。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父亲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别过了头去。牵着我左手的母亲却忽然哽咽着哭出了声。
  后来我才了解到:就在我等待哥哥回家的那个下午,之前长时间停靠在闽江口马江江面的法国舰队突然袭击了福建水师。由于法舰距离福建水师各船实在太近,许多福建水师的舰船,比如排水量最大的旗舰扬武号巡洋舰,还有振威舰边上停泊的飞云舰、济安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在第一轮法舰炮击中中炮起火沉没。
  哥哥所在的振威舰是战斗打响之后福建水师诸舰中最快做出反应的。在法军第一轮炮击之后几分钟,振威舰即已在管带许寿山的指挥下砍断锚链积极应战。
  哥哥和其他官兵操控我之前抚摸过的那门舰炮急速轰击距离他们最近的法舰德斯丹号。无奈大势已去,败局已无法挽回。在它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排水量只有数百吨的振威舰被三艘排水量数千吨的法国巡洋舰密集炮火围攻,舰体被射得千疮百孔并引发了锅炉房的剧烈爆炸,战沉于马江江底。除了少数泅水逃生的幸存者,全舰大部分官兵殉国或者失踪。马江一战,福建水师全军覆没,水师官兵死伤惨重,哥哥也就此下落不明。那几天,福州府城到处都是披麻戴孝的人家,其情其景今日忆来依然令我悲难自抑。
  我的哥哥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时至今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是从那天起,我的父母总是闷闷不乐,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们基本不再出门,只是呆在家中并且谢绝了大多数访客。
  这期间,佟婉如佟姐姐是少数能进到我家的客人之一。
  佟婉如是北方的旗人,年方十五。她生得白净端庄,身材苗条。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文雅周到,一副典型的官家小姐模样。他的父亲佟御史前些年被朝廷派遣到福建参与船政事务。由于佟婉如的母亲早逝,作为家中独女的她就千里迢迢陪着父亲一起来到闽省上任。一开始父女俩没有物色到合适的房子,所以在我们家客居了一段时间,直到在附近置办好了宅院才搬出去。在这期间我们兄弟俩就同她经常玩在一起,已经混熟了。虽然不是一家人,朝夕相处之下,我们三个人的感情也算得上是分外深厚。
  哥哥失踪之前,放假回家吃过午饭,经常会带上我和她一起出门游玩。佟婉如的父亲公务繁忙,总是在不在家,我和哥哥去佟府几乎都见不到他。于是几个孩子也乐得自由,满福州城地瞎跑疯玩。城西边的西湖、城南的乌山和闽江南岸的仓前山都是我们常常去的地方。
  有一次在仓前山的凉亭里乘凉时,我看到佟婉如踮起脚极目远眺江对面的福州城的俏丽模样,不禁脱口而出:「佟姐姐,我妈说要给我哥哥物色媳妇了,你以后做我们家的媳妇好不好呀!」
  佟婉如的脸当时就红了,她又羞又急地一跺脚,轻轻用手拍了我一下:「小孩子家,懂什么呀,别胡说。」
  哥哥看她又羞又急的样子,只是在一边笑呵呵地乐着不说话……
  在马江海战过去后几个月,佟婉如最后一次来到我家。这次她是来辞别的。
  福建水师覆灭,船政学堂和马尾船厂也被法军炮火摧毁,左宗棠左大人多年的船政心血毁于一旦。佟御史连同几位主事的船政官员都被降罪革职。佟府将福州的宅院变卖了用于上下打点关系,可最后佟御史还是被判了几年流放。无奈之下,佟婉如也只好返回北方,明日就要乘船北归。
  那天她离开我家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残阳如血,我一直送她到了巷子口的那棵大榕树下。过去无数个下午,我和哥哥都在这儿等着她一起出门游玩。而今,却只剩我们两人孤独话别。
  那天佟婉如穿了一身宽松轻薄的白色氅衣,下身是一条一样洁白无瑕的丝质长裙,在昏暗的光线里整个人看起来如一株盛开的白玉兰一般亭亭玉立。
  最后告别时,她眼中含泪,轻轻拥抱了我一下,手中塞给了我一张纸条,在我耳边低语道:「黄鲲,姐姐要回北方了。这是姐姐在直隶天津的地址,你留好了。等你长大了一定记得来天津找姐姐……在福州要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像你哥哥一样做个有本事的男子汉……」
  「嗯……佟姐姐……我答应你!」 我看着佟婉如含泪的一双明亮眸子,像个小男子汉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夕阳的余晖里,佟婉如三步一回头地走远。我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最后被逐渐吞噬在沉沉落下的夜幕里。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4:56

第二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八年时光一晃而过,一眨眼我已长到十七岁。这一年我从福州的教会学校英华书院毕业,打算像哥哥一样学习海军,于是报考了福建船政学堂。我心知由于我哥哥失踪的缘故,父母强烈反对我和海军有任何瓜葛,所以只是私下悄悄报考。没想到还是被父母查觉了,父亲托了水师里的朋友把我报考的申请给拦了下来,还狠狠骂了我一顿。
  这些年来,在天津的佟婉如和我家一直保持着通信。我在给她写的一封信里抱怨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很快就给我回了一封电报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原来位于天津的北洋水师学堂此时也在招生,被录取的学生不单学费食宿全免,每月还有朝廷给的四两银子花红作为生活费。佟婉如电报中还热情地表示她可以腾出一间房间,让我住在她天津的家中。
  虽然一直没有去过北方,我稍作犹豫,还是很干脆地回信让她帮我申请了北洋水师学堂的入学考试。之后我偷偷买了张北上的船票,给父母留书一封,在一个下午从福州马尾港登上了去往天津的宝济号邮轮。
  傍晚时分,宝济号起锚缓缓驶出了泊位。我站在侧舷甲板,略有些惆怅地欣赏着江面的风景。不远处的马江江面,就是几年前中法海战时福建船政水师全军覆没的地方。
  「如果哥哥还在,他会为我今天的决定感到高兴吧……」 看着逐渐远去的码头和码头上熙熙攘攘送行的人群,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家的我不禁心中伤感,暗自踟躇道。
  「父亲你快看!这儿和天津塘沽海边一样,也有好多琉球沙鸥呀!」 忽然,我身边传来一阵温婉的女声,说的是标准的北方官话。
  我转头顺着船舷的栏杆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女孩。她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北方女子高挑的身姿,穿一身水蓝色的丝质旗袍。宽松的衣服面料很好,隐隐约约显露出她婀娜的身体曲线。一头如云的青丝柔顺亮丽,在螓首后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佳人此时右手玉臂舒展,指向远方。浅蓝色的旗袍袖口垂下,皓腕上是一只墨绿色的玉镯,映衬着娇嫩的肌肤如初凝的霜雪一般洁白。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高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她的父亲。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那女孩转过头也向我这边投来探询的目光。这下我终于有机会看清她的样貌:一张高贵端庄的鹅蛋脸白里透红,如黛的细长柳眉下嵌着一双如梦似幻的凤目,再往下是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娇艳欲滴的红唇。嘴角微微上扬,还带着一丝刚刚同父亲撒娇时留下的笑意。青春洋溢之中蕴含着女子花信时节才有的妩媚风韵,端的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北国佳丽。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的内心某处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浮起,就好像是见到了分别许久的爱人,又像是和亲人久别重逢,一瞬间竟有些痴了,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女子的娇靥愣在原地。
  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是一怔,然后红了脸别过头去。片刻后,又抬起一双妙目看向我,竟然不再刻意避开我的目光,而是凝视着我的脸若有所思。
  「燕儿,介鸟其实奏是原产于福建台湾海峡一带,大约在秦汉之际才逐渐迁徙到华北一带繁衍的。」 女孩身边的那位中年男人的话语打破了我和她之间短短的对视。
  「哦……是嘛……」 她听到父亲说话,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句,然后不再看向我,只是静静地盯着船舷外波光粼粼的水面面无表情。只不过,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注意到她乌黑鬓角边洁白脸颊已经是粉红一片。
  邮轮加速驶入了外海,水面的颜色渐渐变为迷人的宝蓝色。晚饭时间快到了,甲板上的旅客逐渐散去,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我身边的那对父女此时转身离开。我没有动,用目光追逐着他们的身影想看看他们住在哪儿。
  父女俩挽着手,慢慢走到了船头一侧的一等舱入口。就要进门时,那个女孩忽然回过头朝我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看到我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又一次有些慌乱地别过了脸,跟着父亲进入了客舱。
  由于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自然囊中羞涩,船票买的也是最便宜的三等舱六人间。拥挤是拥挤些,不过倒也是干净整洁。一等舱全部都是单人间,三等舱的船票是进不了一等舱的。所以想和那女孩进一步认识,目前看来只能另找机会了。想到这,我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见甲板上已经基本没有人了,我也向船尾的三等舱口走去。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船上的一等舱有独立的小食堂,二等舱和三等舱的乘客则大多在公用的大食堂就餐。草草吃了些晚饭,我返回房间准备复习考试。结果一开门,同舱里的几个旅客正凑在一块打牌赌钱,玩得不亦乐乎。我嫌船舱内嘈杂,就独自上了甲板。找到了靠近副桅杆的一张能照到桅灯灯光的长椅坐下,掏出了之前在福州仓前山英国领事馆门口书店买好的一本英文教材,借着昏暗的灯光默默背诵起英文单词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夜渐渐深了,甲板上一片寂静没有几个人,唯有耳畔回荡着海浪拍击船舷有节奏的沙沙声。我正读得入神,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好奇地放下书本循声跑去。只见不远处的甲板上,一个女孩搀扶着一个男人正艰难地呼救。一见有人跑近,那个女孩连忙焦急地冲我喊到:「这位先生,我父亲突然身体不适,请您帮帮我把他送到医务室可以吗?」
  我这时已经跑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搀扶住了那个男人已经瘫软摇摇欲坠的身体。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一看,原来却是傍晚时甲板上我身边的那对父女。只是此刻那个中年男子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间滴落下来。
  事态紧急,我把女孩的父亲一把驮到了背上向船上的医务室疾奔而去。好在常年进行的体育锻炼让我拥有了一个健壮的身体,那个男人虽重,我背着他勉强也不算费力。
  进了医务室,船上的医生还没休息,见此情景连忙让我把那男子平放在病床上,一番按压之后给那中年男子注射了一针药物。一刻钟之后,病人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那位女孩陪在身边,之前已经急得凤目含泪,哽咽不止,见此情景方才稍稍镇定下来,连声向医生道谢。之后她走到我身边优雅地向我欠了下身子表示感谢,声音里依然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说道:「这位先生……今晚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父亲一直有这昏厥的老毛病,原以为之前在天津找大夫已经看好了,没想到隔了一年多今天在这船上喝了点酒吹着海风忽然又犯了……幸好遇到了您帮忙,要不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位小姐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人在旅途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令尊没事就好……。」我连忙拱了拱手向她表示不用客气,一抬头,看到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忽地又涌上心头,顿时又是一阵心动。
  女孩和我都不说话,似乎都在绞尽脑汁想要回想起彼此在哪里见过时,医生发了逐客令:「你们俩先出去吧,医务室太小,人太多空气流通不畅。病人在我这里再躺一会儿,我观察没问题了会叫你们回来带他回客舱休息。」
  病床上的男人也对女孩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先出去。
  我和女孩一前一后出了医务室到了甲板,两人找了一处船边的栏杆,静静靠着欣赏着星空中的明月和黑夜里岸边星星点点的渔火。这是一个温柔的凉夜,我和她谁都没有主动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安静了片刻,终归是我这个男子先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我看令尊问题不大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舱休息……你不要太担心。忙了半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一阵夜晚的清爽海风吹来,我全身放松下来,看着她娇美的脸庞,想了想忍不住又补上一句:「嗯……说这话可能有些冒昧了……不过……姑娘看着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她俏脸上绽开了如花一般动人的笑,也是如释重负一般,不过还是落落大方地回应:「嗯……我今天看见你时也有这疑惑呢……我叫韩燕儿,刚刚那是家父,还是再次多谢你今夜帮忙。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原来是韩姑娘,我姓黄单名一个鲲字。你我岁数差不多,你别叫我黄先生,叫我黄鲲就行。」
  「嗯,好的……黄鲲……那你也叫我燕儿吧……也别韩姑娘韩姑娘的了……
  」 韩燕儿果然是北方女子,干脆直接,一点也不生分。此刻她脸上初见时的冷艳完全褪去,一副邻家女孩娇憨的少女情态,如银铃般的声音听来分外动听。
  我点头道:「看来今天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听燕儿你的口音是直隶一带的人?」
  「嗯,我是直隶天津人,这次是陪我父亲第一次来福建。主要是父亲想看看家里在这边的生意,这不今天坐船回天津嘛。黄鲲……你是福州本地人?这趟北上是去上海还是天津?」 韩燕儿微微歪着头自然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巧了,我也是在天津下船,这次是去天津考试的……天津的北洋水师学堂你听说过吗?」
  「嗯,我知道的。我父亲做的就是航运生意,日常和北洋水师的人多有来往。水师学堂就在天津机器局东局子那儿,他还经常去呢。这学堂是李鸿章李大人十多年前办的,有不少洋先生,是个学本领的好地方。要不是我是女儿家,我父亲可能早就让我也报名了。黄鲲你考上这学校的话你家中父母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韩燕儿看着我说道,一双漂亮的凤目亮晶晶的。
  听她提到我的父母,我叹了一口气,惆怅地看着海面的波涛默然不语。
  韩燕儿见我表情复杂,似乎看出我心情有些沉闷,柔声问道:「黄鲲……我看你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吗?」
  对她我莫名地不想隐瞒任何事,便把这次偷偷离家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全部告诉了她。韩燕儿听后也是唏嘘不已,连连柔声宽慰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从各自的情况聊到天津的小吃美食和名胜古迹。我和她都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丝毫不像第一天才认识,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半夜医生出来唤我们俩进去才打住。
  她父亲已经完全恢复了,医生告诫他说在船上要多休息,不可再沾酒。之后我把韩燕儿和她父亲一直送回了他们客舱。她父亲自然是对我连连感谢,略过不提。
  独自出游的第一夜,我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仿佛一道脑中的闸门被打开一般,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不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有父母、有哥哥、甚至还有佟婉如。当然梦到最多的还是韩燕儿。梦中的我和韩燕儿不知今夕何夕,有时她一身汉代的曲裾在我眼前翩然起舞,有时她一脸狡黠巧笑倩兮地依偎在我怀中撒娇,有时她一脸决绝地看着我泪流满面……第二天醒来,我脑中依然满满地都是她的面容,不禁心中暗骂自己犯了花痴。
  吃过早饭,我拿著书又到了甲板的长椅上复习,可却是一点也集中不了精神。就在我心神不定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黄鲲,早安,昨夜睡得可好?」
  我一回头,眼前正是日思夜想的佳人。只见韩燕儿一身浅紫色的丝质长袍,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对我微笑着。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我的身边,带来一阵少女身上兰花一般的香气。见我拿着英文书,她打趣道:「嘻嘻,黄大才子好大的兴致,一大早就到这甲板上刻苦攻读这洋文,也不怕热么?」
  我见到她这时出现,心知她是特意来寻我,心里欢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道:「男儿报效国家,当然不能荒废学业、虚度时光,当争分夺秒才是。」
  我顿了顿,又换了付表情,揶揄地看着她的娇靥,嬉笑着反问道:「不过韩姑娘也是好大的兴致,这么大的太阳来这儿甲板上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怕把白净漂亮的脸蛋晒黑么」
  她毕竟是个女孩儿,脸皮薄,听出了我话中所指,一时之间两朵红云飞上了双颊。一对柳眉微微颦在了一块儿,故作生气地娇声回道:「我是吃了早饭散步刚好路过。黄大才子说的极是,这么大的太阳本小姐的皮肤的确受不住。不像你们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我先回房去了……」 说了这话,她也不动,就这么站着盯着我,对视了几秒之后,我俩噗的一起笑出声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的海上旅途,韩燕儿的父亲不怎么出来,基本都在他房间里卧床休息。
  我和韩燕儿两个无聊的年轻人有时间就都呆在一块儿,一起谈天说地、吃饭看书。我和她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暗暗滋长,如春天抽芽的野草一般难以压抑,只是两人都没有点破。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三天之后,宝济轮绕过了山东半岛进入渤海,再有一个晚上就能抵达天津。知道下船的时间临近,我和韩燕儿都有些闷闷不乐。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我和她一起靠在之前初遇时的那处船舷处欣赏着夜色中的大海。夏至已过,天气略微有些闷热。好在今夜的海风轻柔而凉爽,海面难得地平静无浪。
  燕儿今夜上身穿了一件纯棉的半袖淡红色夏装,露出如羊脂玉雕般洁白无暇的小臂。她下身是一条丝质的马面长裙,由于身材修长高挑,走动摇曳之间能若隐若现看出两条修长笔直美腿的曲线。淡红色的上衣虽然宽松,但是布料的垂度很好,由于倚靠着船边栏杆的缘故,布料轻轻地贴敷在她的胸前。我从侧面看过去,忽然发现燕儿的上围傲人地凸起,竟然是分外地丰满高耸,不禁感觉到下身一阵坚硬,嘴里口干舌燥。
  万籁俱寂,甲板上人烟稀少,只有耳边阵阵传来的海浪声有韵律地包裹着甲板上的我和燕儿。
  「燕儿,明天就要下船了,之后我们还能再见吗?燕儿……我……我舍不得你……」 闻着她身上发出的少女的体香,我忍不住轻轻靠近她,探出头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话中不舍之意端的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这是我们俩靠得最近的一次,气氛已经暧昧至极。韩燕儿也动情了,娇艳的粉面早已红透,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看得清清楚楚。
  「黄鲲,我家中管得极严……我又不像你能在外面上学……回了家我可能就不方便总出来了。不过你我都在天津,我们总有机会能见面的。我家就在东北角天后宫那儿的宫北大街上,你到那儿问人韩家住哪儿,那附近人都知道的……」
  她嚅嚅地说道,语气之中也满是淡淡的哀伤。
  我又靠近了她一些,右边胳膊贴上了燕儿半袖上衣袖口裸露出的玉臂,她浑身一颤,不过没有躲开。我深深地盯着她迷人的双眼,动情地低喃道:「燕儿,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说实话……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你……而且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很熟悉似曾相识……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燕儿宛然一笑,轻声应道:「黄鲲……我知道你没骗我……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这几天晚上睡觉做梦时也是一样会不停梦到你……其实……从在船上第一眼看到你,我也感觉……很熟悉……心里莫名奇妙地很高兴…
  …很欢喜……」
  燕儿说完娇羞得低下了头。望着她明媚如花的绝色面容,我不禁心潮澎湃,心中的爱意再也抑制不住。我见四下无人,猛地伸出双臂,将这个美丽的少女搂入了怀中,对着她娇艳的樱桃小口用力地吻了下去。燕儿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瘫软在了我火热的拥抱里。
  初次接吻,我俩技巧都有些生涩,一开始燕儿洁白的贝齿还不时地和我的牙齿轻轻磕碰在一起。不过我俩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彼此口中的芬芳,是近日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味道。我将舌头颤颤巍巍地探入燕儿口中,她的香舌一开始娇羞地缩回去,不过片刻后就被我热情的舌头捕获,紧紧地缠绕品茗。也许是知道明日就要暂时分开,亦或是因为这个仿若久别重逢的亲吻终于让我们俩都忆起了些遥远的情思,燕儿和我都莫名地流泪了。以至于日后很久远的岁月里,我回忆起和韩燕儿的这个初吻,都是一股甜蜜里混合著泪水的独特味道。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我和燕儿从巨大的迷醉感中醒来。
  「坏人……我们俩这样被我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燕儿依偎在我怀里,娇憨羞涩地轻轻捶打了一下我的胸膛。
  「嘟……」我俩身后轮船的汽笛被重重拉响。我和她不禁一同向前方远处眺去:璀璨的灯火星星点点,洋务重镇天津已在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5:09

第三章 北洋烟花火
  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船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中午十二半时,宝济轮停靠在了天津海河边的紫竹林码头。
  我行李很少,于是特意寻到一等舱口,帮着燕儿和她父亲搬运行李下船。燕儿的父亲韩仁廷见我如此热情周到,不疑有他,不停对我道谢。
  之前在福州上船前,我已经给天津的佟婉如拍了封电报告知她我抵达的船号时间,不过走得匆忙还没收到她的回信,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来码头接我。所以我一边同燕儿父女顺着宝济轮狭窄的舷梯往船下走,一边向码头上嘈杂的人群里张望。
  忽然,在码头上一大片接船的人中,我看到一位盛装女子正冲我挥手。
  她有着欣长苗条的身材,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一副优雅端庄的官宦小姐气质,在嘈杂混乱的码头上更是格外的夺目鲜润,与众不同。她身上穿着的浅黄色的连体真丝旗袍,直挺的衣领映衬着她修长脖颈和洁白的瓜子脸。唇若点樱,眉眼之间娴静地如同一汪秋水,说不出的端庄细腻。虽然已经过了八年,她身上也多了几分成熟温婉的少妇气质,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女子不是我的佟姐姐又是谁?
  「黄鲲!」
  她也说着就迎上前来,亲热地如同旧日一般伸出双手想搂住我的肩膀,结果却发现我这个当年的孩子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小半个头了,强健的肩膀也已经比她纤细的身子宽大不少。于是两只素手悬在了半空感慨道:「嗯……几年不见你这孩子都这么高了,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和你哥哥的神态气质简直太像了……」
  「佟姐姐,你也和过去不一样了,更端庄漂亮了!」我也是满心欢喜地端详着她浅笑盈盈的脸回道。
  这时,燕儿和她父亲从身后跟上来。我连忙侧身介绍:「佟姐姐,这是我船上认识的韩老爷和他女儿韩姑娘。」
  让我惊讶的是,佟婉如和韩仁廷似乎早已认识。只见她露出了一副熟稔的表情对走过来韩仁廷道了个万福:「原来是韩老爷,真是巧了。黄鲲是我在闽省时认的弟弟,没想到初次出门就与您同船而渡,一路上还多烦劳您照顾了。」
  韩仁廷拱手回礼道:「原来黄小兄弟和佟小姐是熟人,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佟小姐言重了,韩某人路上身体微恙,反而烦扰黄小兄弟照顾了一路,应当是韩某人致谢才是。」
  他说完,转向我道:「黄小兄弟你我有缘,之前在天津我和佟御史一家就已相识多年,没想到路上又认识了你。你年纪轻轻却风采骏驰、古道热肠,真的是后生可畏……韩某人在这津门地界上还算有些人脉。日后你在若在天津卫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寻我不要客气。」
  燕儿此时在边上挽着父亲的胳膊,脸上一阵羞红。一双亮丽的妙目乘父亲不注意时轻轻瞪了我一下,嘴角努力压抑着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坏人,一路上在我父亲面前表现这么积极,还不是没安好心……」
  我装作没看见,一本正经地回复道:「韩老爷言重了,出门在外相互照应本是平常之事,您同我父亲岁数相当,就如同我亲人一般,这点小事不用挂齿。我初到津门求学,日后还要多劳您照顾了。」
  「好说好说。」韩仁廷从容地摆摆手。
  「韩老爷的千金生得真是花容月貌,好生标致呀。我这也是第一回见呢。」
  我回过头,只见佟婉如正打量着韩燕儿,口中连声称赞道。
  两位女子此刻相距不过半米,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恰似两颗并蒂莲般各有风情。
  燕儿身材高挑丰满,婀娜多姿。因为年纪轻,再加上今天身穿了一身嫩粉色的旗袍,更凸显了少女娇艳之中自带着的那一丝清纯的气息。整个人如同天界下尘的嫦娥仙子亭亭玉立。
  佟姐姐看起来则像是那位曹植《洛神赋》中绝世独立的洛水女神。由于岁数较燕儿稍长,她气质更加稳重成熟。满人官宦之家多年清规戒律的培养,让她言行举止里自带着一股端庄,乍一看起来气质有些高冷。不过由于容貌出众,这股冷艳的气质反倒更增添了她身上那股风姿绰约的风韵。
  「姐姐才是风华绝代呢……」燕儿被佟婉如夸奖,俏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低下头羞涩地摆弄起自己的衣服来。
  这个时候,韩府的马车到了。韩仁廷向我和佟婉如拱了拱手道别,带着燕儿上了车。燕儿上了车以后就掀开车厢窗户的小帘子,一双凤目饱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走远。我站在原地有些不舍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脑中不禁又回想起昨夜燕儿和我私下的约定。
  昨夜,燕儿和我定情之后,我俩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深吻着对方,直到夜深必须回房了方才停下。初次尝到男女之乐的我和燕儿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彼此唇齿之间那令人上瘾的诱惑,又想到明天就不能朝夕相处了,彼此都是依依不舍。
  燕儿伏在我的胸前,幽幽对我说道:「黄鲲,下船以后你先好好复习考试……等你考上了学堂以后留在天津,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你记住……每个月初十上午,我都会和父亲到天后宫拜祭天后娘娘祈求平安。以后,你想见我时就每月初十上午到天后宫等我,这样我们就都能见面了。」
  「燕儿,为了你我也一定要考上这学堂留在这天津!」我心中默念着,暗暗攥紧了拳头。
  「我们也走吧。」佟婉如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随着她上了不远处停靠的另一辆马车的车厢,向她家驶去。
  「黄鲲,刚刚那个韩姑娘和你很熟?」刚刚进车厢,佟婉如忽然眼带笑意对我问出一句。
  「也是船上刚刚认识的……就是说了几句话。」
  佟婉如听了宛然一笑:「小孩长大了,学会骗你佟姐姐啦……我看不是说了几句话这么简单吧……刚刚打量她看你的眼神……目中含情、依依不舍,佟姐姐可一下就看出来了。快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见隐瞒不过,我只得将和燕儿这几天在船上一见如故以及相知相爱之事告诉了佟婉如。
  她听了红唇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温婉一笑道:「你这孩子,也是傻人有傻福……韩氏为直隶一带巨商大贾之家,从雍正年间就靠着做航运生意发家了。这天津的韩家算是韩氏人丁稀少的一支了,韩仁廷没有儿子,就只生了韩小姐这一个独生女儿。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家产在这天津卫也排得上一号了。」
  她顿了顿,又有些感慨地继续说道:「我之前和我父亲只见过韩仁廷,今天第一次见他女儿,没想到这姑娘竟是一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儿。怪不得平日里韩仁廷极少带她出门。我看那韩仁廷颇喜欢你的,佟姐姐干脆过些时日秉报过你父亲母亲,找个吉日,上韩府为你提亲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定了。你娶了韩燕儿,做个富贵荣华的韩府姑爷岂不快活,还到学堂读什么书?」
  佟婉如说完,看着我掩面而笑。一席话也让我这个情窦初开的羞得满面通红。
  谈笑之间,车已经到了佟婉如家门口。
  早年为了佟御史的案子,佟家变卖了不少家产前后上下打点。后来佟御史在关外流放地去世,佟家的几个亲戚知道了,行贿了官府又把剩下的大半佟府房产都占了去,只给佟婉如留下我眼前的这一处小院还有天津老城厢以及法国租借地里的数处房屋和铺面。好在佟婉如历来深居简出,家中连佣人都没请,花销也不大,靠着之前父亲留下的积蓄和各处房屋铺面的租金,这些年来倒也过得衣食无忧。
  「算来今年佟姐姐已经二十有三,却不知为何还不出嫁而是始终一人独居于此。」我看着正为我打开院门上铜锁的佟婉如那依旧青春靓丽的背影,暗自挠头思量道。
  这小院靠着河边,闹中取静,门前是条小路通往热闹的河北大街。进了大门就是前院,左右分别是一间客房和厨房,院子中间一口青石砌成的水井。前院再往里是一道小门。过了小门正对着的是主人的房间,主人房间左侧是两间和外院一样格局的厢房,右侧则是相邻的洗澡间和厕所。
  「我一个人住后院,你就住前院这间屋。」佟婉如打开了前院的客房大门,我走进去发现屋里已经打扫过了,窗明几净,竟然有几分像我福州家中的房间。
  「佟姐姐,怪麻烦您的,我上了学就搬去学校住。」在千里之外能得到一间温馨的卧室,我感激地对佟婉如说道。
  「傻孩子,北洋水师学堂学制承袭自福建船政学堂,学生一个月就放一天假。
  你每个月就在佟姐姐这儿住一天,这些屋子平日里空着也是空着,你客气什么。」
  佟婉如轻轻的牵过我的衣袖:「走,把行李放好,到姐姐屋子里喝杯茶。」
  佟婉如的屋里布置得一样高雅整洁。房间被红木雕花的门洞隔成左右两侧。
  左边是起居空间,两只红木太师椅面在一张茶几两边放着。靠墙一面是一张宽大的暖炕,上面铺着粉红色的褥子和床单,显得素雅而又整洁。
  右边是书房,一张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后面是一面码放着整整齐齐书本的书架。书房墙上挂着一对草书楹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楹联之前摆着个小香案,上面放着一只小香炉,香炉之后是几个牌位,不过用红布盖着看不到名字。
  我见这香案和牌位在屋里有些突兀,不禁指着它们疑惑问道:「佟姐姐,你闺房里放着这些是拜祭先人吗?」
  佟婉如正给我沏茶,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哦……是啊……来,佟姐姐刚刚买的新茶,你坐下喝点茶歇歇。我现在给你做饭去……」
  那天,佟婉如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其中还有几道福州菜肴,让我初次远离家乡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我们两个人就着饭菜一直叙旧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
  在佟婉如家住了约半个月后,我惊险地通过了北洋水师学堂的入学考核成为了管轮专业的一名学生。
  因为待遇优渥且毕业后直接能直接获得吃皇粮的机会,水师学堂引来了一大批权贵子弟报名。好在外文和基本学科笔试已经涮掉了大部分关系户,最后进入面试的也都是一些资质相对优异的申请人,只要通过最后的面试环节就能被录取。
  之所以我说我是被惊险录取的,主要还是因为在最后的面试环节我遇到了刘树奋。
  那天面试我的官员有三人。前两位在后来都成为了我人生中的良师益友。第一位是天津水师学堂二把手,学堂会办严宗光严先生;第二位是北洋水师来远舰管带邱宝仁邱先生,他代表北洋水师出席面试,毕竟以后学堂毕业的学生基本都会为水师任用;这两位先生同我一样都是福州人,而且都是我哥哥福建船政学堂的学长。他们先用英文和我做了几个问答,之后又用福州话和我攀谈起来。当我说到马江海战中我哥哥失踪和船政学堂被法舰炮火击毁一事之时,二人皆是叹息哀伤,为之惋惜。
  刘树奋是第三个面试我的人,来自北洋机器局,这主要是因为学堂设立的场所就是在北洋机器局内,一些办学经费也由北洋机器局支出。
  刘树奋是个四十来岁体型干瘦的男人,留着八字胡,蜡黄的脸上表情阴沉,一对吊梢三角眼里面透露着油滑。他担任北洋机器局书办,算是机器局的一位实权人物,主管机器局出产的各类军械军火调度和分配。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是李中堂一个乡下的远房亲戚,靠着这层关系和多年在淮军之中的钻营捞到了北洋机器局的这个肥差。
  他在给我面试过程中,从头到尾始终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最后甚至要给我评定为不合格。所幸另外两位考官严先生和邱先生力保,我才侥幸顺利过关。后来我听说,那天很多没有事先给刘树奋送银子的考生,都遇到了他有意的刁难。我当时就对这个人的卑劣下流和贪婪成性嗤之以鼻,却丝毫没有预料到后来的他将会给我和燕儿带来多大的灾难。
  …………………………
  水师学堂学制五年,课程设置亦是模仿自福建船政学堂。虽然我在福州时就知道哥哥在学堂的功课科目繁多,可当我自己第一次看到学堂为每个学生安排的课表时,也几乎惊掉下巴:五年下来,每个管轮专业的学生都需要学习一系列内堂课:包括国文、英文、数学、代数、几何、三角、立体几何、物理学、化学、汽学、力学、锅炉学、桥梁学、制图学、轮机全书、煤质学、手艺工作学、鱼雷学等;另外,由于学堂注重实际操作,额外还为学生设置了一系列外场实习课,包括陆军兵操、枪炮法理、弹药及引信法理、信号、开枪操练。
  课业繁重,且学堂设在远离老城的北洋机器局之内,平日下课后我根本没时间回佟姐姐那儿,更别提日常请假了。连着两个月的初十,都赶上学校安排了课业和兵操训练,我心心念念要到天后宫和燕儿相会的计划只能不得已搁置。日夜住宿于学堂之中,衣食无忧。同学中也有不少福建同乡陪伴冲淡了我异乡漂泊之感。然而我内心深处对燕儿的想念却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让我抓耳挠腮。
  在这期间,远在福州的父母通过佟婉如处得知了我已入学,给我寄来了一封书信。他们见木已成舟,只有无奈接受了现实,只不过在信中反复叮嘱我一个人在外地要照顾好自己,还通过票号给我打了一笔银子供学堂每月花红之外我日常花销娱乐之用。
  …………………………
  转眼入学已经三个月,学堂刚好于这月初十放假。于是我在初九晚上就兴冲冲地返回了城里佟婉如家中。第二日一早,我一番梳洗打扮后便出了门,直奔二里外东北角的天后宫。
  等我到了天后宫,才发现这天津的天后宫供奉的原来就是福建民间渔民百姓日常拜祭的妈祖,不禁大为诧异。看到这燕赵河北地界的百姓竟然也在拜祭供奉这遥远闽越海边的神仙,心中不禁感慨相距遥远的闽山易水之间暗里都已然文脉交融,中华大地人心一统,看来早已是不分东西南北了。今日不是什么重大节日,诺大的天后宫内没有什么人。
  我害怕和燕儿错过,所以一边守在天后宫正殿大门后左右溜达,一边向院子里张望。大约上午十点来钟,一个俏丽的身影终于跨入了天后宫的大门向着大殿而来。她一进门就左右张望好像在寻人,我定睛一看,来人可不就是日思夜想的燕儿!不禁心花怒放。
  我正想上前亲昵招呼,忽然见燕儿父亲韩仁廷也跟着从大门进入。心下一慌,赶忙找地方回避。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大殿神像侧后有个小房间,赶忙侧身躲入,原来这是一间小小的伙房,地上堆放着几个木箱,看起来里面是一些香炉旌旗之类的祭祀物品。我把小屋的门虚掩上,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向外观察,大殿之中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片刻之后,燕儿和她父亲走进殿内,在妈祖娘娘像前恭敬地跪下。两人一番焚香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许愿。面上皆是无比虔诚的神色。
  三个月不见,燕儿变得更加明艳娇媚,美得不可方物。那张我最近梦过无数回的鹅蛋脸上今日画了淡妆,气质高雅,白里透红。柳眉下一对明亮有神的凤目流连顾盼,散发着少女天然的风情。由于从进门起就走得比较急的缘故,少女芬芳的呼吸之间此刻带着些娇喘,檀口微张,露出高挺的琼鼻下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更是衬得一点樱唇红艳动人。
  她穿着一身绛红色丝质中袖旗装上衣,顺滑的布料被少女曲线玲珑的身体勾勒出浮凸的曲线。玉颈修长,酥胸高耸,更衬得柳腰盈盈一握。由于天气较热的缘故,她下身只穿了一条一样颜色的丝绸单裤。裤子虽然有些宽松,可却丝毫遮蔽不住它主人行走之间浑圆挺翘的玉臀和修长笔直双腿间的诱人曲线。
  在门后偷看的我看着如此美貌的爱侣近在咫尺却不能上前亲热,不禁急得抓耳挠腮。可能是妈祖娘娘显灵,可怜我们这对小情侣,就在我急得眼红心跳之际,只见韩仁廷起身对燕儿开口说道:「燕儿,后天家里商号的安平和乘风两船要启航运送货物前往南洋,我一会儿照例到这天后宫道长房内求几张平安符。你就在这宫内逛逛,千万别走远了。」
  「知道了父亲,我在这儿等您。」燕儿乖巧地回答道。
  见韩仁廷径直出了大殿的后门走远,机不可失,我连忙打开小门对燕儿轻声叫道:「燕儿,我在这儿呢!」
  燕儿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原来是我躲在伙房门后冲她傻乐,不禁又惊又喜。
  她环顾四周看大殿内无人,连忙轻移莲步走进我藏身的伙房内,关上了门,然后小声冲我娇嗔道:「大坏蛋……你怎么躲在这里,吓我一跳……呀……唔……」
  燕儿的话还没说完,饥渴难耐的我早已伸手环上她盈盈一握的柳腰,猛地一把将她的娇躯搂进怀里,嘴对着她娇艳的樱唇亲了上去。怀中的燕儿挣扎了一下,很快也被我澎湃的激情融化,玉臂缠上了我的脖子,热情地回吻。两人多日来的相思如洪水一般奔流而出。
  小屋之外,大殿里一片安静空无一人。妈祖娘娘的神像正静静地端坐在神龛之中,面相祥和。似乎是有意守护小屋之中那一对久别的情侣那短暂的温存,一阵风吹过,大殿的大门缓缓地虚掩关闭。
  屋内的燕儿和我可顾不得那么多,一个长吻之后,我俩就一直紧紧地依偎在一块儿互诉衷肠,深情地互相倾诉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和相思。
  「燕儿……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在学堂每天每夜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
  可是课业繁重,之前两个月我无法出来,真的是度日如年……」我温柔地看着燕儿酡红的俏脸,深情地对她低语着道。
  燕儿一双凤眼此刻也是情欲迷离,仿佛要漾出水来:「你还说呢……人家也是一样……你怎么今天才来呀……之前两个月我还担心你在学堂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害得人家每天晚上都……梦到你……」
  「真的吗!梦到我们在干嘛?」我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问道,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这些天在学堂,我晚上依然会不时梦到和燕儿在一起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其中还有大量不知哪里冒出的两人一丝不挂在行男女之事的香艳画面,搞得我每日早起胯下长矛怒涨如铁。我心想燕儿同我初见就一见如故,八成也是做了一样的春梦,只是她身为女儿家不好意思说出口。
  果然,她听了我的调情,俏脸上红云大盛:「就是……哎呀就是梦到你了嘛……人家才不告诉你呢……呀……坏人……你干嘛……那里不可以的……呀…
  …」
  燕儿忽地嘤咛一声,原来是她说话之时,我的两只禄山之爪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手悄然摸上了佳人一只高耸的乳房,一只手伸到她身后挺翘的玉臀之上,隔着丝滑的裤子大力揉搓起来。燕儿柔软的乳峰和肉臀在我大力的搓揉下变换成各种形状,刺激得她浑身酥软,只能用一对玉臂紧紧环绕着我的脖颈,将脸埋在我的耳边,檀口中舒爽地娇哼出声。混合着我这个未经人事的初哥连连的粗喘声,小小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淫靡的气息。
  之前燕儿和我撒娇之时身体摆动,衣服下宽松的肚兜无法完全束缚住她坚挺的双峰,随着她身体的每一次晃动都发出一阵香艳的抖动,我看在眼里早已无法继续压抑心中的欲火。
  「燕儿,你胸脯好软好漂亮……给哥哥看一下可以吗?」我小声在燕儿耳边哀求道。
  「坏蛋……只能到这里了……我们还没成亲……不能看的……呀……不要摸……人家好羞啊……呀……」胸前从未被人碰过的娇嫩玉乳被情郎第一次大力揉搓,燕儿早已经浑身酥软,娇喘吁吁地央求道。
  「那你看哥哥这里涨得厉害怎么办,都怪你这么美……」激动之下我的肉棒早已粗大挺立,我一把抓住燕儿一只素手,伸到我跨间隔着裤子让她感受着我蓬勃的爱意。
  燕儿颤颤巍巍的玉手只是碰了一下我的粗大的肉棒,就吓得缩了回去。她身材高挑,几乎到了我的额头,拥抱之下我怒涨的长矛刚刚好顶在了她的小腹上。
  只把佳人的娇躯顶得一阵酥麻,她呻吟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讨厌……人家才不要碰这根坏东西……呀……坏蛋……你好坏……啊…
  …」
  「讨厌我这根坏东西?那为什么我梦里你经常还用小嘴吃它呢……还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你是不是也梦到过?」我继续调笑道。
  怀里的玉人娇靥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一边继续任我轻薄一边顶嘴道:「才没有呢,人家才不会吃那个大蘑菇呢……」
  「什么大蘑菇?你见过啊?」我继续调笑道,手上片刻不停。
  「哎呀……讨厌……人家就是没见过……呀……这个真的不可以……黄鲲……还没成亲我俩这样真的不可以呀……啊……」
  原来趁,她说话的间隙,我一只色手已经解开了她红色旗装衣领上那两个紧绷的梅花扣。衣服前襟一下子被胸前丰满的高耸崩开,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小肚兜。
  一道深邃的乳沟和精致的锁骨顿时被我看了满眼。失去了外衣布料的束缚,两只少女坚挺的乳峰骄傲地将肚兜顶得高高的,透过薄薄的肚兜布料,我甚至能看清乳尖上两颗蓓蕾的娇小凸起。
  眼前的美景让我目涨欲裂,下体坚硬如铁。
  「燕儿,你太美了……给哥哥亲亲它们吧……」不等佳人反应过来,我一只大手猛地探入燕儿肚兜之下,一把抚上了她一只高耸坚挺的乳峰。
  入手之处一片少女肌肤的软滑细腻,少女的乳珠早已经硬挺起来,娇羞地摩擦着我的手心。
  「黄鲲……你个坏人……就会欺负人家……呀……」
  巨大的刺激让燕儿几乎瘫软在我怀中,我一把将她抱起,找了身边一个木箱坐下,让佳人坐在我的膝上。手中撩开她的肚兜,燕儿一只浑圆坚挺的钟型乳房映入我的眼帘,雪峰尖端淡粉色的蓓蕾感受到我的目光,早已经坚硬充血挺立。
  「燕儿……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为妻,让你此生做我的女人。」我深情地和燕儿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出情意绵绵的情话,同时手指轻轻掐住那颗粉红的珍珠温柔地把玩起来。听着我充满爱意的低喃,从未对外人展现的私密部位也第一次被我肆意地玩弄,美人终于羞赧地垂下了螓首,任由我这个她心中未来的夫君在她美丽的身体上轻薄,不再半推半就。
  我轻轻俯下头,把乳珠含入口中,用舌头轻轻舔舐。
  「啊……」美人嘤咛一声,急促地娇喘起来。玉臂紧紧抱住我的头,把我的脸用力压入她的乳沟之中。鼻息之间传来一阵少女身体的馨香,我不禁心摇神旌,下身肉棒暴涨欲裂,直直地隔着薄薄的裤子顶进了佳人两条美腿间的臀沟里。
  感觉到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抚摸上燕儿红透的娇靥,轻轻问道:「燕儿……我们……把裤子脱了试试做梦里的那种事情好不好?」
  燕儿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朱唇微启,娇羞地低喃道:「黄鲲……我知道你难受……我也梦到过好多次我们俩那样……我也好想把自己现在就给你……不过……你我尚未成亲……而且现在又是在这天后宫里……今天我们俩这样已经是很过分无礼的了……做那个事情真的万万不可……而且我怕我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了……」,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仿佛鼓起勇气一般抬头对我说道:「不过…
  …你要是实在难受……人家可以帮你用手来……」话未说完,美人儿就一把将羞红的俏脸埋进我怀里,娇羞地一言不发。
  听出燕儿话中的意思,我喜出望外,连忙同意。于是我起身让衣裳不整的燕儿从我腿上下来,然后故意在燕儿美目的注视下褪下了下身的裤子。裤子脱掉的一刹那,我那根等待多时的肉棒「噗」的一下从裤子里跳了出来。茎身粗大,青筋凸起,威风凛凛仿佛炮台上最大的那门巨炮一般粗长。棒身顶部顶着那粉红色的大龟头,硕大的边缘充血膨大恰似一个蘑菇头一般,充血状态下足有小鸡蛋大小。
  虽然曾经梦到过,不过在现实中燕儿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怪物,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燕儿……别怕……喜欢吗!梦里你可是最喜欢用你的小嘴吃它呢……」我嘴里故意说着骚话,引得眼前的美女娇喘连连,裸露出的雪白胸脯极速起伏着,显示出美人儿心中的欲望一样高涨蓬勃。
  我舒服地坐回一个地上的木箱上,示意燕儿跪在地上挪动身体,将她的脸正对着我双腿之间。此刻的燕儿已经完全沉浸在淫靡的气氛里,随我摆布。她按照我指示跪好,伸出纤纤玉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我跨间那根耀武扬威的肉棒。
  「这样舒服吗?」燕儿害羞小声地问,脸上一片羞红。
  「舒服……燕儿……你的手好热好软……抓着我的鸡巴好舒服……你帮帮我……把肚兜脱了让哥哥看着你的胸脯给你弄好不好?」我吞吞吐吐地说着,眼光热切地看向她肚兜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高耸雪乳。
  「想得美!又动歪心了是不是?」燕儿俏皮地一撅小嘴道。
  「燕儿……你看像我这么又粗又长又壮的鸡巴,都是因为你变大的……我怕你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也想我快点出来能舒服对不对……」
  燕儿听了,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顿之后,她宠溺地漂了我一个白眼,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一般两只素手伸到脖颈后解开了什么。
  那个红色的肚兜应声而落,掉落在地上。两只漂亮坚挺的乳房完全显露在我眼前,丰满高耸,丝毫没有下垂之感。粉红的两只乳头矗立起来,因为极度兴奋充血的原因,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嫣红。
  「你这个坏蛋,就会欺负我……」燕儿害羞得不敢看我色眯眯欣赏她两只雪乳双眼,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呻吟,迷离的大眼流露出迷人的春意,像是无奈,又像是兴奋。美眸一垂,小手开始轻轻地笨拙地套弄起我的鸡巴。
  我伸出了两只手,肆意的玩弄搓揉着她两只裸露的雪白乳峰,只把正低头为我手淫的美人儿也弄得浑身燥热,娇喘连连。如果不是在这局促的天后宫伙房内,燕儿还守着最后一丝清醒,相信燕儿早已按耐不住让我这个情郎将大肉棒插入她的蜜穴之中了。
  「哥哥的大肉棒漂亮吗?」我得意地问。
  燕儿软绵绵的小手儿紧紧握了鸡巴几下撒娇道:「臭美……坏人……哪好看了……丑丑的。」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樱唇间娇喘却是越来越急。
  我巨大龟头底下的血管强壮地跳动着,一波波刺激着充血的血管,在燕儿的抚弄下,仿佛随时就会喷发一般。
  「燕儿……你瞧我的鸡巴多硬多长,等以后成了亲,洞房之夜你让它插入你的身子,保证能让你你舒服得爽上天。」和美丽清纯的爱人躲在这神圣的庙宇内一角行如此淫靡之事,我心中万分刺激,忍不住故意用言语挑逗道。
  「你再说这种话,人家就不弄了……」燕儿柳眉一蹙故意装作生气地认真地娇嗔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我心中暗笑。
  大概一刻钟过去,我巨大的肉棒却仍然保持一样的硬度,完全没有要泄出的征兆。我担心燕儿父亲随时会返回,又见燕儿已经玉臂酥麻,额冒香汗,心疼道:「宝贝儿……要不……你可以试试用嘴帮我含含……这样更快的……
  燕儿听了大惊失色道:「那个怎么行……人家……哪会那个啊……」
  我见可能有戏,正要开口哄她同意。忽听屋外殿门外传来脚步声。燕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由于匆忙,她连肚兜都没来得及穿,慌慌张张地扣上前襟的扣子就出去了。
  我看着依然粗大如柱的肉棒,也只能赶紧穿好裤子,顺便将燕儿掉在地上的肚兜揣进裤兜。心里无奈叹道:「二弟抱歉,你只能憋着了,今天哥哥和嫂子又对不起你了。」
  我走到门前时,刚好听到韩仁廷的声音:「燕儿你上哪儿去了,刚刚怎么没寻见你……走吧,该回去吃午饭了。」
  「哦,刚刚去边上随便走了走。」是燕儿银铃般乖巧的声音。我从门缝向外偷偷望去,只见燕儿神色自然地同她父亲一块儿从我门前路过出了大殿,心中不禁感慨女子在感情上都是天生演戏的人才。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5:27

第四章 两种相思,几处闲愁
  虽说每个月只能见一回面,同燕儿定期私会的日子还是过得美妙风流,连带着我在水师学堂的日子也过得飞快,转眼之间我在天津已是一年有余。
  每日在学堂大量的训练和学习,让我的身体更加强壮,个头也又长高了些许。只不过,大清国从上到下普遍存在的贪污现象不可避免地也渗透进了学堂日常,校中食堂的饭菜经常分量油水不足,故而我只能借着每月一次回天津老城里的日子下馆子胡吃海塞,一饱口福。
  这一年里,每次回城和燕儿私会,我都会在前一天下午下课后直接回佟婉如家中过夜,一般会住上两个晚上直到第三天一大早才赶回学堂。在我们相处的时间里,佟婉如始终对我温柔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我的亲姐姐一般。
  “黄鲲,你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佟姐姐再给你要……”
  又是一个回城的日子,夕阳西下。此刻我正和佟婉如坐在天津城最有名的狗不理包子铺里吃晚饭。佟婉如看我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温婉地笑着劝道。
  包子铺的陈设很简单,几张木桌,十几把红色的小长凳。我俩坐在一个靠窗位置,我背对窗子,佟婉如坐则端庄大方地坐在对面。
  今天佟婉如一头秀发盘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上梳着一排整齐黑亮的刘海;脸上画了淡妆,上身穿一件有些收腰的轻软白色丝质上衣,下身穿一条苏白绸长裙,一副高雅的官宦家女孩模样。
  我此时吃饱了,放下筷子抬起头,忽地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此刻,一道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缝隙射进屋里,刚好照在坐在我对面佟婉如上衣领外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胸口和她修长白皙的玉颈上。我看了看佟婉如,她的脸上依旧一片日常娴静的表情,眼内闪动着柔和的笑意,玲珑浮凸的身子靠在桌沿。那件被桌子压迫的白色上衣不经意间突显出了她丰满的胸脯,此刻正随着佟姐姐极有韵律的呼吸微微颤动。透过她薄薄的白色衣料,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她那两道高耸而又坚挺的轮廓在阳光下雪白地突兀。那抹白色折射进我的眼睛,搞得我一阵眩晕,连忙转移了目光。
  在我心里,佟婉如一直就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大姐姐,亦或是幼年时玩笑戏谑中哥哥未来的媳妇。以前的我几乎从来没有以欣赏女子美色的眼光端详过这位一直陪伴着我的漂亮女孩。
  其实,佟婉如在刚刚搬到福州我家中时就已经出落成个小美人胚子了。她的美貌也是我父母以及衣锦坊的街坊公认的。现在想来,她和燕儿一个身材高挑艳丽,一个婀娜端庄,还真的是美得不分伯仲、各有特色。
  这一年多我和燕儿多次在天后宫私会亲热,两人始终严守底线没有越过雷池。我自己浑然不觉,可这香艳旖旎的生活已经潜移默化地唤醒了我强健男儿身体中蕴藏的勃勃欲望。故而今天才对佟姐姐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燕儿和佟姐姐相比,谁的身子更白呢?”我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掠过这个问题,吓了我自己一跳,只能暗暗不停地告诫自己:“黄鲲,你在想什么……这是佟姐姐……” 一股如偷窃一般的负罪感从我心底涌起,脸上却依然强装镇定。
  对面坐着的佟婉如没有发现我的窘迫,依旧落落大方地和我说着话:“吃饱了?不够要和佟姐姐说啊。你看你,在这学堂里都饿瘦了……”
  “吃饱了,佟姐姐,我真吃不下了。”我连忙摆手道。
  她点了点头,嫣然一笑:“之前你父母来信说他们要来天津看你,下个月就要到了……你和那韩燕儿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明天也打算和燕儿见面商量此事。佟姐姐……等我父母一到……我准备向韩府提亲!”
  我话音未落。包子铺的门“砰”地一声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随后几个人鱼贯而入,身上都穿着北洋水师的军服。
  领头的那个人一进门就看见了背靠窗户坐着的我,径直向我和佟婉如走来。我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学堂里高我两级的广东同学邓恢,他身后是水师学堂里其他几个广东学生,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我在学校里时,就和这邓恢不睦。当然不是我们个人之间有何恩怨,而是这大清国从上到下弥漫着的按照各种标准拉帮结派的文化使然。
  就拿这北洋水师来说,北洋各舰管带大都出自福建马尾船政,以福建福州人为绝对多数。日积月累,闽系官兵自然逐渐把持了北洋水师的主要控制权。建立北洋水师的李鸿章李中堂一方面无法离开闽系海军人才的支持,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闽系将官脱离他淮军的控制,所以在北洋水师中也扶持了数位高级外省军官,例如水师提督丁汝昌、致远舰管带邓世昌等人,形成了水师中闽系之外的一股势力。
  水师军中的派系对抗也自然而然地蔓延到了这北洋水师学堂里。其实学堂的学生本来是一群来自各省同样心怀富国强兵热忱的年轻人,却被这派系相斗的歪风所染。其中,以福建学生和广东学生之间关系最为紧张。这邓恢是广东学生里一个小头头,好几次就和我们一群福建新生在兵操训练时言语不和,上演过全武行。好在他和一群广东的高年级学生现在大半时间在北洋水师的致远舰上实习,并不总在学校,也省去了我们这些福建新生不少是非。
  “福州仔,好巧!你也喺呢度食饭(你也在这儿吃饭啊)?” 邓恢一口广东话和我打着招呼,随后一群人挑衅般地在我和佟婉如边上的一个桌子坐了下来。
  “福州仔是你叫的吗?广东人!上舰这么长时间,你这官话和福州话都还没说利索啊……不如和我讲英文吧,你那鸟语我也听不懂……”我也反唇相讥道。
  “黄鲲,你们都是同学,也都是国家栋梁,彼此之间要和气一些” 佟婉如知道我和广东学生一向不睦,她这个旗人自然是极力缓和现场的气氛。这话比她日常的柔声细语要提高了好几个音调,表面上是说给我听,实际上也是说给邓恢一行人听的。
  “福州仔,今天我不同你争,我们刚刚从大沽口那边船上回来,可饿坏了。” 邓恢显然知道佟婉如话中所指,语气缓和了一些,扭过头不再理我。
  “吃饱了我们就走吧,今天是寒衣节,姐姐回去还有事。” 对面的佟婉如起身。我也就随着她出了包子铺往家的方向走去。
  寒衣节是津门地方习俗,这天要在路口给故去的亲人烧纸,寄托哀思。回家的路上,只见一路上的各个路口火光点点,都是烧纸的百姓。佟婉如和我并肩走着,默然不语,似乎眼前的点点火光令她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娇美冷艳的脸上表情更加凝重了。
  路过一家酒馆门口时,我拉了拉佟婉如的袖子,用目光示意她看向远处路边酒馆门口的一个男人。
  “佟姐姐,那人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北洋机器局的那个书办刘树奋,就是面试我时刻意刁难的那个。”
  佟婉如看了一眼,颔首道:“这个人长得就心术不正的样子,你以后少和他来往,要时刻提防这种小人。而且你看他身边走过来的那个人,似乎是个日本浪人。”
  我听佟婉如这么说,半信半疑地看向刘树奋。他身边此刻走近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脑袋后面虽然留着辫子,但是见到刘树奋时却没有行我们大清国常见的拱手礼,而是连连鞠躬。
  “看起来的确像个倭人,这刘树奋都和些什么人玩在一起!他不知道倭寇对北洋舰队始终虎视眈眈吗?这要是给李中堂知道了,他这个书办也就干不长了。”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也别想太多,倭寇里也有一些常在天津做生意的浪人游商,这刘树奋手握机器局物资调配大权和采办分配信息,有日人巴结他也不足为奇。快走吧,回家还有事呢。”佟婉如也牵了牵我的袖子,示意我继续往家走。
  一刻钟之后,佟婉如和我就到了家。她钻进屋内拿出了一只火盆和几大沓纸钱,带着我到了家门小路路边。
  一轮夜月从空中投射下银晖色的月光。小路上寂静无人。
  “黄鲲,你帮我一起烧吧……” 她神色有些伤楚得说道。然后在我身边蹲下来,将一张张纸钱投入火中。
  那天晚上,我和佟婉如烧完纸回屋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天气闷热加上长时间烧纸烘烤的缘故,我和她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黄鲲,你明天一早还要出门见韩燕儿,你过会儿就到后院洗澡间赶紧洗个澡早些休息,佟姐姐先给你烧水去。” 佟婉如和我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后院。
  我站在她背后,看着她月光下青春窈窕却孤独的身影,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疼。
  “佟姐姐!”我开口喊住了她。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看着我,额头也淌着几滴香汗。
  “你这么好看贤惠的一个女子,却孤单飘零于这世上。不管你以后嫁给谁家做媳妇,只要你需要,我黄鲲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此刻的我像是变回了当年那个和她在福州城榕树下话别的孩子,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一席话说出,端的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佟婉如听了我的话,先是有些意外地一怔,片刻后,她的嫣然一笑,露出了红唇间洁白整齐的一排贝齿:“傻弟弟……谢谢你这么说……佟姐姐很开心……我去给你烧水了。”
  一刻钟后,我在后院的洗澡间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短裤短衫准备回房间睡觉。佟婉如在大木桶中为我放好了烧热的洗澡水就回屋了,也不知道一直在屋里忙些什么。路过她房间门口时,我心里好奇,于是悄悄地把脸凑到她屋门口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缝隙向里瞄了一眼。
  屋内的佟姐姐此刻庄重地站立在她屋子里的那张小香案前,正手持几只香闭目祭拜。她面前的那几个牌位上的红布已经被掀起,不过离得有些远,我看不太清上面的人名。
  “今天是寒衣节,可能佟姐姐想着再给故去的父母亲人焚些香吧。就是我看那桌上有三个牌位,除了她父母外,不知道最后那个是谁的。” 我没有多想,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于是转身回了前院房间。
  ……………………………………
  夜,万籁俱寂。
  可能是晚饭时喝了太多水的缘故,我睡了一会儿就被下体的尿意憋醒。连忙起身去到后院的厕所小便。
  由于方便行走的缘故,平日里外院和后院之间的木门并不关闭,所以我径直走进了后院的厕所,睡眼惺忪地对着木制马桶掏出胯下的兄弟就放起水来。尿是拉完了,可我忽然发现可能是男孩精力旺盛的缘故,我的肉棒被自己的手一摸,竟然慢慢勃起了,变得粗大如柱。
  看着自己耀武扬威的肉棒,我不禁哭笑不得,心里暗道:“二弟,明天上午才能在天后宫见到你嫂子,你现在敬礼有个球用。”
  这念头一起,我心里就后悔了。一想到明天就能再见到燕儿,她高耸的乳峰、纤细的柳腰和修长迷人的大腿一瞬间全部涌进了我的脑海,这一下我下体的肉棒竟然变得更加狰狞,小鸡蛋般大小的龟头涨得铮亮,以至于在透过厕所小窗照进来的月光下竟然能发出反光。
  “吱呀……” 正当我对着胯下的长龙进退两难之时,寂静的院子里从佟婉如房间的方向传来一阵开门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听着分外清楚。
  “此刻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吧,难道佟姐姐这么晚还没睡也要起夜?可不能让她进来,要不看见我这个肉棒肯定要被吓得花容失色……” 我心里叫苦不迭,于是连忙用手关上了厕所的门,并拴上了门栓,想着等她来推厕所门时再出声提醒她。
  只是片刻之后,厕所的门并没有动静,却听见厕所隔壁的洗澡间的门吱一声被推开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闹了半天,佟姐姐是要洗澡呀……可真是虚惊一场。现在就是等着我的肉棒软下去以后,穿好裤子赶紧溜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吱呀” 又是一声,隔壁的洗澡间关上了门。我知道佟婉如已经进去锁上了洗澡间的门,心中暗自庆幸刚刚自己进厕所没有点灯,要不此刻肯定已经被她发现了。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顾不得下身那条肿胀多时的长矛依然直直地挺立在裤裆里,悄悄地推门想出去赶紧溜回屋里。可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刚刚被我拴上的门栓却怎么都打不开了。
  佟姐姐家的洗澡间和厕所之间只是一道由木板拼成的隔板。两边发出的任何轻微声响互相都听得清清楚楚。
  “糟了,出不去了!如果我用劲打开门栓,肯定会发出声响被隔壁的佟姐姐发觉。那就尴尬了……”
  我心下着急,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我和佟姐姐之间的那道木制隔板。也就在此时,隔壁的佟姐姐点亮了洗澡间里的那盏油灯。几丝光亮透过黑暗穿入我的眼中。我惊奇地发现,原来那道木制隔板在白天看着毫无空隙,可木板间拼接之处却有好几道不为人察觉的细小缝隙。在这暗夜里隔壁灯光照射之下,好几道光线自然地透了过来,这些细缝的位置变得一目了然。
  这个发现顿时令我心跳不已,想到一板之隔就是佟姐姐一丝不挂沐浴的无限春光,多日里压抑的欲火和偷窥的欲望竟然一瞬间如野火一般在我心中燃起。
  此刻我的内心在激烈地进行天人交战。一脑中响起一个严厉而义正辞严的声音:“混蛋!黄鲲你个登徒子……佟姐姐平日待你不薄,你今天吃饭时对她有淫念已是不该,现在还想着在这半夜里偷看她的洗澡、窥探她清白的身子,你还是人吗?”
  脑中的这个声音还没下去,只听隔壁洗澡间忽然传来一声佟婉如自言自语的娇哼:“呀,好烫呀……””
  孤男寡女一板之隔的一个狭窄空间内,她那如仙女般软糯温婉的声线在瞬间里似乎激出了我的心魔,刚刚脑海中正义凛然的声音瞬间就被摧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声音:“是不是佟姐姐有什么危险啊,我就偷偷看一眼,如果没事我就不再看了……绝对不多看一眼……”
  我不能自已地轻轻走到那道木板边,找到一处透着光亮的缝隙趴了上去,望向木板另一边。
  等我的目光终于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清洗澡间里的情景时,我只感觉脑中“轰”的一下如同火山爆发。顷刻间,我就知道了我刚刚实在是过于低估了自己久旷身体内所压抑的欲望。身处的一片黑暗的空间无限放大了偷窥的刺激感和安全感,令我的眼睛瞬间就定格在了木板上那道缝隙中,再也无法被理智移开。两只脚也如同被铸在了原地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佟婉如的身体刚好微微侧对着我,性感迷人的身材完全映入了我的眼帘:此时的她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旁,一双玉手正轻轻拍打着桶中的水面在测试水温,秀眉微颦,俏脸微红,一双妙目专注地盯着桶中的热水。如云的一头长发已经披散下来,如一道黑色的瀑布般披散在圆润的肩头。
  她下身的那条苏白绣长裙和底裤已经被脱掉挂在门后的铁钉上,上身依然穿着晚上吃饭时那件白色上衣。娇挺高耸的双乳被上衣挡住,但是她修长的下半身却赤裸在空气中。没有丝毫赘肉的纤长双腿即使在昏暗的灯光里也白得发亮,并拢的双腿中间,粉色的女儿家私处忽隐忽现,上面覆盖着不算太过浓密的阴毛。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试水温时沾染到了溅出的水,她的阴毛上带着几滴晶莹的“露珠”,粉色的阴唇也是湿润的。
  佟婉如平时喜欢穿着宽松的旗装或者是长裙,看不出下身的曲线。而此刻我色欲暴烈的双眼却敏锐贪婪地随意欣赏着她身无寸缕的下半身,惊讶地发现一贯高雅清冷的她雪臀的圆润挺翘程度竟然丝毫不逊于燕儿。只不过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背面,不知道她的美臀是否也如燕儿一般硕大浑圆。
  水温稍微好了一些,一板之隔的美人开始轻抬起玉臂,把一些热水抚弄在微红的脸蛋上清洁起脸上一天的灰尘和汗珠。这个姿势令她的上衣下摆被抬起,露出纤细的腰肢和漂亮的肚脐,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
  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感觉下身的巨龙已经勃起顶在了木板之上,硬得几乎就要穿板而过。此刻我眼中的佟婉如半裸的身子被油灯灯火的一道道光晕包围,配上她端庄高雅的气质和姿色,仿佛一个散发着神光的仙女。只不过,这位本该是圣洁端庄的仙女此刻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最信任的我的色眼中赤身裸体。因此在此刻色欲熏心几乎丧失理智的我看来,这位一丝不挂的美人儿早已不是我从小就仰望尊重的那个袅袅婷婷的邻家大姐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性感可以娶来传宗接代做老婆的漂亮女人。
  “佟姐姐……没想到你这么美……如果不是燕儿,我真的会想娶你吧……”我心中暗暗想着,不由得继续悄悄欣赏起隔壁的无限风情。
  将脸洗干净后,佟婉如终于伸出玉手开始解开上身衣服的扣子。一颗、两颗、佳人上衣衣襟侧面的三颗扣子终于全部被解开,然后佟婉如背过身子去,那件洁白的上衣被她小心翼翼地也脱了下来挂在了门后的墙上。
  此刻从背面看过去,佟婉如洁白光滑的玉背、纤细无丝毫赘肉的腰肢、浑圆饱满多肉的臀部、还有阴唇蜜穴的轮廓全部毫无保留地落入了我眼中。浑圆的翘臀向下是笔直欣长没有丝毫弯曲的一对美腿,腿间没有任何空隙。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件红色的肚兜,两条细线从脖子和腰部穿到身后,一条挂在她修长的玉颈之后,一条则在紧窄的柳腰上系了一个结。
  佟婉如张开了双臂,伸到身后解开了腰部的肚兜绳结,把红色的肚兜也摘了下来。从背影能够猜到她胸前的两个丰乳一定是如出笼的一对白鸽挣脱了束缚一般地弹出的。因为我看到她抬起玉臂的一刹那,侧乳上竟然也漾起了一阵乳浪,可想而知佳人正面的胸部会有多么丰满坚挺。正想着,佟婉如好像知道我心思一般转过了身子,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测。她有着一对不输于燕儿的丰满乳房。披肩的长发有几缕垂在胸前,盖住了一边圣女峰的顶端,那一只嫣红的蓓蕾在头发的遮盖下,若即若离的闪现着,散发一种朦胧的美。另一只雪白的玉峰则毫无保留骄傲地翘立着,那只嫣红的乳头毫无保留地展现着平时深藏于宽松服装下不为我所见的性感诱惑。
  佟姐姐走回到那个大木盆前,用手捧起了盆中的水,一次次泼洒到自己的身体和头发上。玉手拂过,她身上的丰盈的肌肤连带着纤细的腰部和饱满的雪臀也随着一起舞动起来,端的是处处满溢出女儿家的风情。
  没想到平日里高雅娴静的佟姐姐,衣物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丽胴体。我感觉再看下去,只怕自己会无法抑制已经澎湃的兽性铸成大错;又或是不小心被佟姐姐发现我就藏在隔壁偷看,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强行用自己的手捏了一下下身已经要爆炸的肉棒,微微的疼痛之下,我稍微获得了一点清明的意识。乘着这一丝短暂的喘息不顾一切地用力拉开了门栓,跑回了自己屋中。
  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好。梦里除了燕儿,竟然还第一次梦到了佟婉如的身体……
  …………………………
  第二天一早,我吃饭时几乎不敢看佟婉如的脸。只感觉她似乎也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俏脸上隐隐有些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惹来的红晕。不过最后直到我出门,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燕儿今天到得很早,不过她父亲倒是没有来天后宫。我一问,原来韩仁廷随船去了外地,不在天津。本来这样的日子燕儿是不能出门的,可是她怕我空等焦急,于是咬了牙趁着家人没注意关了闺房的门,悄悄跑出来同我相见。
  天后宫大殿之内,妈祖像前。
  燕儿见我有些黑眼圈,以为我是昨夜想她所致,妩媚一笑道:“坏蛋,昨晚没睡好吧?我也是呢……人家也好想你……可是人家今天没法呆很久,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被家里人发现我出来太长时间,我以后就没法再随意出门见你了”
  “嗯嗯,没……没事的……燕儿,今天我找你也是有话正事想对你说。”见眼前国色天香的爱侣情真意切,我不由对自己昨晚偷窥的荒唐行为感到万分愧疚,连忙安慰道。
  “正事?是什么?”
  “嗯。我的父母下个月从福州来津看我……我想……带着他们向你父亲提亲,燕儿,我想娶你为妻!”
  “讨厌……谁答应嫁给你这个坏人了。”燕儿娇嗔着说道,我却分明见到她妩媚大眼中流露出的欣喜。
  我一听知道佳人没有拒绝,心下也是欢喜。
  抬头望见大殿神龛上妈祖娘娘端坐其中,于是上前两步跪下,拱手朗声立誓道:“妈祖娘娘在上,小人黄鲲在此祈愿。小人此生非韩燕儿不娶,愿用余生对韩燕儿好,护韩燕儿周全,让韩燕儿幸福。一心一意,永不离弃。如有负此诺,甘愿死于枪炮之下!请妈祖娘娘成全小人心愿,小人日后必备重礼还愿答谢。”
  “傻瓜……你怎么立这么重的誓,快收回去啊……” 燕儿听了我的话,眸子里闪着感动的泪花,慌忙来捂我的嘴,却被我一把搂住。
  “燕儿,你不觉得此情此景好像梦里似曾相识吗?再想想你我都有的那些梦境,你我此生相逢相爱,定是有前世的缘分的。你相信吗?”
  “嗯嗯,我相信你,黄鲲,我相信你……”燕儿静静地伏在我结实的胸膛上,红着脸说道。忽然,她挣脱了我的怀抱,向妈祖娘娘也拜了一拜,脸上的神情也庄重起来,娇声学着我起誓道:“妈祖娘娘在上,小女韩燕儿在此祈愿。小女此生非黄鲲不嫁,愿用余生爱惜黄鲲,护他平安周全。一心一意,永不离弃。如有负此诺,甘愿死于利刃之下!请妈祖娘娘成全,小女日后定来答谢。”
  …………………………
  很多年以后,我时常回想起这日和燕儿在天津天后宫中私定终身的情景,每次都是心中暗悔:当日燕儿对妈祖娘娘所言自然是字字珠玑、毫无欺瞒。可我却在前夜刚刚偷窥了其他女子裸体的情况下在神邸面前妄言专情。如果当日我不是那样轻佻地许愿立誓,后来还会经历那些报应吗?毫无过错的燕儿又是不是能避过那之后的灾劫呢……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5:44

第五章 佳期近 战云急
  清光绪二十年 公元1894年 七月初夏天津 宫北大街 韩府我同父母坐在韩府客厅内的几张黄花梨木椅上,等待燕儿的父亲韩仁廷。
  我的父母是上个月底乘船到的天津。我和学堂破例请了一天假把他们从码头接回了佟婉如家中。
  一年多未见,父母见我学业已有长足进步,身体也更结实了,终于放下些许心来,并没有过多埋怨我自己前年不告而别的事。
  他们是第一次到天津,对一切都还颇为新鲜。父亲更是希望借机拜访他在津海关的几位好友。由于水师学堂课业紧张,我只是陪了他们两天就返回了学堂。
  后面的十来天,陪着我父母在天津城各处访友和游玩的事,我就只好厚颜无耻地托付给了佟婉如。
  也许是父母的到来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和父亲客居福州城的日子,佟婉如对我父母表现得分外热情。她精心为父母在家中安排了整洁的客房,还每日换着花样下厨烹饪一日三餐。闲时则陪着我的父母上街闲逛游玩,简直如同一个体贴的儿媳妇一般。
  我的父母被伺候得十分满意,以至于后面我和佟婉如对他们提出向韩府提亲一事之时,父亲竟然借着饭后酒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俩儿:「鲲儿,我看你婉如姐姐就挺好的,品貌俱佳、知书达理。况且为父当年和佟御史也是好友。你的那个什么韩燕儿我们都没见过,肯定比不上婉如!婉如愿意的话,干脆嫁做我们黄家的媳妇岂不是更好……」
  一席话只把我和佟婉如都臊了个大红脸,说了半天韩府和燕儿的好话才算把提亲之事给定下来。
  「鲲儿,只是来提个亲你紧张什么?当初私下跑到这天津读书的胆子跑哪儿去了?」 父亲见我从进了韩府起就有些坐立不安,严厉地瞪了我一眼,小声呵斥道。
  「父亲,这不是一会儿要见到燕儿父亲了,我担心燕儿父亲不肯将燕儿嫁我,所以有些紧张……」
  「你啊……还是小孩子家见识历练太少」,父亲笑了一声道:「我早已让你婉如姐姐上门和韩家打好招呼了。你也不想想,那韩燕儿父亲如若不同意,我们今日来这提亲,又怎么进得了这门!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这么说燕儿的父亲已经同意我和燕儿的婚事了!」我脸上惊喜难抑,不由追问道。
  「他倒是没说反对,我和你母亲却还要看看你中意的这个韩燕儿人品教养到底如何再说。你可别高兴太早……」
  就在父亲说话之间,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韩仁廷瘦高的身子掀开门帘进入屋内,燕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燕儿今天明显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盛妆出迎,分外地光彩照人。她上身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暗纹缀花上衣,夏款的上衣由高级的丝绸制成,布料轻薄,宽松地贴服在燕儿的娇躯上,隐隐约约勾勒出她丰满的前胸和纤细的腰部。衣领直挺,遮住了她洁白修长的玉颈。再往上看,本就花容月貌的俏脸妆后更是艳若桃花。
  额头白皙光洁,柳眉如黛,一双凤目顾盼生辉,波光流转之间清纯如水却又风姿绰约。她的下身穿了一条近来津门富家名媛中时兴的黑色百褶长裙,裙边缀着几道西洋款式的蕾丝金线,莲步轻移间不时闪烁,显得华贵万分。长裙从臀线之下开始收拢,包裹着燕儿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和浑圆挺翘的玉臀,更加衬得她的身姿玲珑有致。
  「黄老爷、黄夫人好,韩某事务缠身。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坐……
  」 韩仁廷和蔼客气地笑着,拱手对我起身相迎的父母作了个揖。
  他身后的燕儿此时也俏生生地上前向我父母行了个万福:「伯……伯父……
  伯母好!」然后就如受惊的小兔一般退回了自己父亲身后。
  我见燕儿和我父母行礼时一双妙目低垂,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父母。知她心里紧张,不禁又爱又怜:看来这傻姑娘同我心思一样,也是害怕爱人的父母反对我俩的婚事,所以行事方寸大乱,完全不似往常的落落大方。
  我侧过脸,悄悄瞟了一眼父母的反应。只见父亲手抚下巴的胡须,笑而不语。一向贤惠安静的母亲也盯着韩仁廷身后亭亭玉立的燕儿上下端详。
  估摸着对燕儿出众的姿色气质相当满意,母亲开口称赞道:「这孩子便是燕儿吧,生得真好看!怨不得黄鲲总是念念不忘呢。」
  韩仁廷笑道:「韩某妻子早逝,就留下燕儿这么一个女儿,韩某视若珍宝一般。前年夏天这丫头和我去了一趟南方,回来以后就总是心事重重。我一开始还疑惑,不过生意繁忙也没多想。没想到最近佟姑娘来访,才从她那儿听说她和黄鲲在船上一见钟情之事,真的是意想不到。」
  我父亲也笑着回道:「韩老爷,其实我和内人也是最近才知道犬子这事。犬子虽然眼下尚在学堂中学习海军,还未入仕途,不过也算人品端正,且对您千金一往情深。您看……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们做长辈的是不是可以近日就为他们做主先把这婚事定下来?黄家虽然远在福建,但诗书传家、知书达理,我尚在海关公门任职,在闽省也算有些家产积蓄。令千金嫁给我们黄家为媳,我们肯定不会亏待这孩子。」
  「黄老爷,黄鲲这孩子年少有为、古道热肠,人品样貌我从第一回见时就非常喜欢。我们两家南北相隔遥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韩家数代经营船运,走南闯北、联通海外,也是开明家风。况且韩某家财万贯却只有燕儿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足以让两个孩子以后衣食无忧了。只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老夫焉有干涉之理?」
  韩仁廷说完,转身看向燕儿笑道:「燕儿,你的婚事你自己定夺。不过毕竟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对这亲事,你当慎重考虑,不必急于决定。」
  燕儿抬起螓首看了我一眼,羞红了脸蛋,对韩仁廷甜甜回道:「父亲,女儿早已经想好了。千金容易得,难寻有缘人。女儿愿意……」
  「呵呵……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好吧,既然你们俩儿乐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找人算个黄道吉日,就把这婚期给定下来。」 见女儿坚决,韩仁廷点了点头笑道。
  我见他应允,心中喜不自胜,走向前拜了一拜说道:「韩老爷,我一定一心一意地对燕儿好,您放心吧。」
  抬起头时,我看见燕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双妙目里的喜悦之情也几乎要满溢出来。想到我俩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私会,我们俩不禁相视而笑。
  那天燕儿父亲在家设宴招待了我和我父母,燕儿父亲谈吐不俗,我的父亲也是温文尔雅,两人席上竟然聊得十分投机,相互已然以亲家相称。母亲则一个劲得夸赞燕儿美貌,令燕儿羞涩不已,一张娇艳的脸蛋几乎要红得滴出水来。
  那顿饭吃了近四个小时方才结束,两家人聊得其乐融融不亦乐乎,尽兴而别。
  第二天一早,我父母就出门找道士算了黄道吉日。考虑到二老不便久居津门,最后我和燕儿的婚期被定在了九月底。一切安排停当,我就拜别父母返回了学堂。
  ……………………………………
  洋务大兴之后,朝廷在天津城南和城东分别兴办了北洋机器制造局西局和东局,制造各类枪炮军火,是大清国设在北方规模最大的军火生产基地。其中,西局主要制造枪炮器械,东局则主要制造枪炮弹药。北洋水师学堂在天津老城东边十里远,校址就在东局的东北角。
  靠近东局建设的水师学堂被壕沟和围墙环绕,自成一体。由于得到津海关和北洋大臣的财力支持,学堂的教学设施和办学条件都堪称一流,堂室宏敞整齐,楼台掩映,花木参差。学堂里还另有观星台一座,可谓别开生面。外人第一次来,如果不说这是所军校,可能会误认为进入了一处皇家行宫花园。
  那天我回到学堂时,就感觉学堂里气氛有些怪异。门口的卫兵盘查较往日森严了许多。一进学堂大门,迎面就看到邓恢和几个广东学生大包小包地急匆匆向学堂门口走来。
  我心中暗叫冤家路窄,没成想邓恢走到我面前只是嘻嘻哈哈地打了个招呼,并没有什么恶意:「福州仔,又刚从城里的媳妇家回来?哈哈,话说那天狗不理见到的那个是你媳妇吧,长得还真好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你别胡说,那个是我认的姐姐,什么媳妇。广东人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是干嘛去?」
  「你还不知道?」。邓恢的脸上肃穆起来,靠近我低声说道。「我们和倭寇已经打起来了!前几天去朝鲜的运兵船在海上被日本军舰打沉了,船上的淮军死了好多人,连带着水师的操江号也被掳了去。北洋各舰已经开始备战,我们现在也要赶回实习的致远舰上。行了,我们还要赶路,回头再说吧。」
  邓恢说完,冲身后的几个广东学生打了个招呼,一群人又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
  「广东人!」我回身叫住了他。
  「过去我们之间不和,都只是同学之间年少无知的打闹。你们这次出了海千万保重,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吃包子。」
  邓恢通红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哈哈,黄鲲,我早就不计较那些小事了。我们一群人年长,却挑衅你们新来的,应该我们道歉才是。不过……你也多多保重吧……我估计你们这些二年级的学生近期也会被征召上舰出海的。等在海上的倭寇舰队被打扑街之后,我们再一起喝酒吃包子庆祝,再见啦!」
  「再会,保重。」 我拱手作揖,目送着他们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学堂门外。
  ………………………………
  转眼到了八月初,中日开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津的大街小巷。李鸿章李大人驻谒的天津三岔河口附近的直隶总督衙署成为了整场战争的中枢,每日人来人往。古老的大清国像一部老迈庞大的机器一般,颤颤巍巍地开始了战争动员。平日里泾渭分明的北洋、南洋、福建、广东各地水师,以及中央六部、海关、海军、陆军各营等各个帝国的关键财力和武力衙门都一起抖了抖躺平许久身上落积的灰尘,开始了面和心不和的串联。大清国终于展露出了一丝老大帝国大杀四方的虎虎生气。
  八月初三这日是韩仁廷五十大寿的日子,韩府在英租界利顺德饭店宴请亲朋好友。我作为韩仁廷未来夫婿,也和父母一同被邀请参加宴席。
  我和父母刚到饭店,远远就看到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人俏生生地站在酒店门口四处张望,走近一看却是燕儿在等我们。定亲之日后我和燕儿终于再次相见,两人都很高兴。不过由于大战的阴霾笼罩在了整个直隶和东北上空,连燕儿这样的女孩也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然而一见到我和我父母,她娇美的脸上还是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伯父伯母好……」 她乖巧地对我父母道了个万福。
  燕儿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她的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一身淡紫底色的薄丝长袍绣着几朵高洁的荷花,让她的气质显得更加高贵。浑身骨肉匀称线条优美,仿佛精心雕刻出来似的;丰满的胸部挺立着一对粉嫩的山峰,在宽松长袍的遮掩下也能看出玉乳的丰硕高耸。长袍稍微有些收腰,下面是盈盈一握的小细腰,衣服宽松的腰线向下延伸在燕儿丰挺的玉臀上方的美人窝处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平滑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再往下则是藏在长袍下摆内那双只有我摸过的笔直长腿。极好的身材比例更加显得她鹤立鸡群,高挑的身子遗世而独立,站在酒店门口来往穿行的人流之中如同一个仙子般高洁。四周围路过的一些男人纷纷以火辣辣的眼光投注在燕儿身上,都被燕儿出众艳丽的面容和高贵的身姿所吸引。看到自己的爱人如此出色,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自豪骄傲之感。
  燕儿引着我们进入酒店的宴会厅内,在主桌落了座,然后她也自然大方地坐在了我身边。
  今天场里至少来了小一百来号人。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许多军中将官和天津的北洋系要员都在现场。看来的确如燕儿所说,我这未来岳父的航运生意和北洋及军方牵扯甚深,走动非常频繁。
  韩仁廷见到我和父母到来,特意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他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位中年人。右边的那位我认识,正是入学时面试我的北洋水师来远舰管带邱宝仁邱先生。他来学堂多次,已同我相熟,见了我他熟悉得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同边上的我父亲用福州话攀谈起来。
  左边的那位中年人我没见过。他身穿青色马褂,微微发福的身子高大雄健。
  腰间的玉佩和威严肃穆的表情都显示出他官阶不低。
  韩仁廷指着我,向他介绍到「功亭兄,这孩子就是之前我和你提到过的我姑爷黄鲲,现在是北洋水师学堂的学生,你和宝仁以后还劳心在军中多关照关照他。」
  韩仁廷说完,又转向我:「黄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武毅军的聂士成聂军门,快叫聂伯伯好。
  」
  我连忙起身,恭敬地鞠了个躬叫了声:「聂伯伯好。」
  他见我如此恭敬,也很高兴,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好,快坐下……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啊!我听你岳父说你年纪轻轻就上了水师学堂,还和你邱伯伯一样能说一口洋文,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土包子看样子是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了,该早点卸甲归田咯……哈哈哈」
  「聂伯伯,您快别这么说。晚辈小时候就听过您的赫赫威名,今日见到您本人真的是三生有幸!」
  「哦?是吗?你怎么听说过我?」 聂士成有些诧异我竟然知道他。
  「我哥哥是福州马尾船政的学生,我听他说过很多您南征北战的故事。后来中法大战前后,我又听福州很多街坊说您和刘铭传总督率军渡海守卫台湾岛的事迹,所以我很小时就知道您了。」
  「哈哈哈,甚好……黄鲲……孺子可教也……甚好。男儿就应该时刻心怀国事,先天下之忧而忧,聂伯伯欣赏你。聂伯伯这代人都快老了……日后你学成毕业,强军卫国的使命还是要依靠你们年轻人。现今中日战端已开,下个月我就要率部开赴朝鲜。你在天津要好好读书,这样才不愧对前线浴血拼杀的将士们。」
  他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转向和我父亲正在谈天的邱先生问道:「宝仁贤弟,你们水师是不是也收到李中堂命令要出海了。听说可能连这水师学堂的学生也要上舰一起出海?」
  「嗯,是有这种说法,战前北洋水师各舰经费预算就不足,所以现在在临时抱佛脚在大量紧急订购器械军火备战。黄鲲他们入学两年的新生还不确定,不过很多水师学堂的高年级实习舰员已经确定要随舰出海了。北洋水师和李中堂眼下还在协调南洋水师、北洋机器局和江南制造局各方准备快船和军火弹药,掣肘诸多、所以出海时间还没定。」 邱先生听到聂军门问题,转过头回道。
  「如果水师学堂的学生全部要上舰,那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仁廷的新姑爷黄鲲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吧,如果到了黄鲲他们这些宝贝新生也要上舰的地步,我肯定会把他带在身边。」邱先生用一口浓重福州口音的官话说道。
  我看了看身边的燕儿,她听了这些话明显有些担心我,一双美目充满关切地扑闪着。我用目光示意她不必太过焦虑,也担心她听了军情心里更加担忧,所以连忙转移了话题:「两位伯伯,此处是洋人的饭店,人多耳杂,我们不谈国事战事,今夜您二位吃好喝好是最重要的。」
  「哈哈,仁廷啊,你这女婿,媳妇还没娶过门呢就帮着你招呼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以后你的生意交给他我看你这个老丈人可以放心了,哈哈哈。」 聂士成听了估计也是意识到说得有些多,连忙打住,看着燕儿父亲口中打趣道。
  邱先生和聂军门又和我聊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座位。燕儿父亲于是将桌上的各位亲戚一一介绍给了我和父母认识,然后嘱咐燕儿招待好我和父母,就又前去应酬招待其他到达的客人了。
  「燕儿,我坐这主人家的主桌合适吗?」 我再次坐下后,低声问身边的燕儿。
  「傻瓜……」燕儿巧笑嫣然地瞪了我一下,有些羞涩地娇嗔道:「人家都已经和你这个坏蛋订婚马上就要过门了……这桌上韩家的叔伯和七大姑八大姨都已知晓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还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抬头望见桌上一席韩家亲戚其实纷纷在暗中上下打量我这个未来即将继承天津韩家家业的乘龙快婿,脸上连忙收起了和燕儿调笑的神情,直起了身子,装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正襟危坐。
  晚上六点正式开席。酒过三巡,宴会厅内父亲带着母亲同几位津海关的好友到了一边闲聊。我见桌上众人都在闲聊,没有注意我和燕儿,于是伸出手在桌布下面轻轻抚上了燕儿一只修长的大腿。燕儿穿在身上的丝绸长袍是上等的料子,入手之处一片丝滑凉爽。身边的美人娇躯猛地一颤,转头看我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羞红了脸瞪了我一眼。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桌上没有亲戚和家人注意我们这边,于是上半身的姿势不动装作若无其事,反而悄悄伸出一只柔夷在桌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感受到美人的情意,我有些气喘地向她挑了下眉,飞出一个充满欲望的眼神。再看看燕儿,可能是第一次在一家亲戚面前和我肌肤相亲的刺激,妩媚大眼中几乎要滴出水意。我抽开了桌下和她紧握着的手,然后起身向宴会厅外走去。
  燕儿见我忽然离席,忙也起身跟上来:「黄鲲,你去哪儿啊?」
  「燕儿,我看你我父母都在忙着和别人聊天,我们俩到酒店门口的那个小花园去透透气怎么样?」 我冲她小声提议道,同时用眼睛余光瞟着燕儿,继续努力装着自然地向外走去。
  燕儿知道我这是又想找地方和她亲热,俏脸羞红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我俩一前一后走到宴会厅门口时,我光顾着偷瞄燕儿,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抬头一看,却是机器局的书办刘树奋。
  「哦,是黄鲲啊,你走路看着点路啊,别东张西望的。」他有些激动地埋怨道,忽然眼睛一亮,原来是看见了袅袅婷婷跟过来停在了我身边的燕儿。
  他收起了语气里的埋怨,换了一副和气的表情和声音问道:「黄鲲,我听说你和韩府的小姐订婚了,莫非这位就是……」
  我虽然心中厌恶刘树奋这个小人,可看在他在军中和学堂中的地位的面子上,只能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回答道:「哦,是刘书办啊。对,这是学生的未婚妻也是韩府的小姐韩燕儿。」
  「呵呵,早就听说这韩仁廷有位独生女生得花容月貌,今日一见可真是惊为天人。韩小姐你好,鄙人是黄鲲他们学堂上级北洋机器局的书办刘树奋。」 他盯着燕儿娇媚的脸庞顿了顿,仿佛脑中快速思索了一番,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今天在这洋人的饭店吃饭,我们就用洋人的握手礼吧……韩小姐可以握个手吗?」
  燕儿的俏脸腾地就红透了,不过她听刘树奋自我介绍是我上级衙门的书办,感觉不好驳刘树奋的面子,只好无奈地伸出了一只柔夷和刘树奋轻轻地握了一下。
  刘树奋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手,转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呵,黄鲲,你小子真厉害!不声不响就骗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又成了这津门巨富韩家的女婿,真的是好福气啊……不过新娘子如此花容月貌,你可也要小心哦!哈哈哈」
  我听他话中已有妒意,语气里有丝不怀好意,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缠。于是冲刘树奋拱了拱手告辞道:「刘书办,谢谢提醒。学生和我未婚妻还有些事情,回头我们再聊。」 说完,不再搭理他,同燕儿一前一后走出了宴会厅门口。
  我俩走出十来步,燕儿轻轻靠近了我,有些害怕地对我小声说道:「黄鲲,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你少和他来往。这人心术不正……刚刚……他握我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手指在我的手心挠了一下……而且……我刚刚回头,他还在原地盯着……我的身子,眼神也不是长辈看晚辈的样子。」
  我听了燕儿的话,回过头去,却见宴会厅门口空空如也。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害怕影响燕儿心情,还是装着坦然地笑着说道:「我知道,这刘树奋就是个小人,平时就是这副贪财好色的德行。之前我差点没被录取就是他面试时找茬。我的燕儿容貌倾国倾城,他看得眼神发直很正常啊对不对,哈哈哈……」
  燕儿看四周无人,嗔怪地用粉拳锤了我一下:「我被人欺负了你还乐,坏蛋!快走吧,你说的小花园在哪儿呀。」
  ……………………………………
  几年之后的我回想这个晚上时才豁然发现,我和燕儿从初遇到订婚再到最后分手,其实转折点就是源于这晚和刘树奋的这次偶遇。那天晚上,哪怕我多回头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就在我和燕儿打情骂俏走远之际,刘树奋又走出了我们身后的宴会厅门口。他的一双三角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燕儿长袍下那随着莲步轻轻摇曳的浑圆翘臀,眼里是神色复杂的欲望。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6:00

第六章 千年修得共枕眠
  二年级学生上舰实习的紧急命令是在燕儿父亲寿宴后不久的一个上午下发到水师学堂的。此时刚刚进入八月下旬,天气炎热。
  和很多学堂的同学听到这消息时的摩拳擦掌不同,我拿到命令的一刹那,还是犹如大晴天里听到了一个霹雳。主要原因倒不是我惧怕和那倭寇在海上厮杀,而是因为燕儿和我的婚期就定在九月,这么一来恐怕这婚期就必须推迟了。
  由于八月下旬全体学员就要登舰进行封闭训练,接到命令的那天下午,学堂里破例放了几天假让学生都回家和家里人团聚。家在本地的一些学生得了批准,立刻就像一群归巢的燕子般飞回了家。家在外地的学生们则纷纷开始写信或者前往电报局发报,通知远在外地的亲人自己即将出海同倭寇作战的消息。
  我的父母依然住在佟婉如家,所以我当天下午就赶了回去。他们三个人听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是一脸愕然。佟婉如的眼眶立刻红了,母亲则是直接趟下泪来,估计是想起了我哥哥。
  父亲看母亲哭泣,有些生气地呵斥道:「妇道人家哭什么,丧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鲲儿选了学海军,男儿从军报国,这就是他的本分!」
  「呜呜呜……老爷……我是担心……」 母亲抽抽涕涕地哽咽着。
  父亲走上前,轻轻搂住母亲的肩膀安慰道:「北洋水师船坚炮利,还有定远镇远两艘铁甲巨舰,打个小小的倭寇又有何惧哉?鲲儿不会有事的。」
  思量半响,父亲转身对我提醒道:「出发在即,你一会儿赶紧到韩府同韩老爷及燕儿打个招呼。眼下看来,你们俩的婚事也只能推迟了,等你回来了再办吧。」
  那天晚饭后我到韩府时,天已经黑了。韩仁廷出门去外地了不在家,韩府看门的老妈子认识我这个未来的姑爷,直接引着我穿过了几进的院子把我带到了燕儿闺房。
  我是第一次进燕儿房间,进了门后就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
  韩府的内饰处处精美,燕儿的闺房自然也透着精致高雅。房间分内外两间。
  一进门是一个起居室,左右两侧分别摆着几把黄花梨椅子,正对着门是书桌和琴台,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显然这儿是平时燕儿读书写字之地。
  起居室向左有一条小走廊,进去就是燕儿的闺房。一张绣床靠里摆在墙角,床的对面是一个立式的黄花梨木衣柜;正对着屋子窗户的则是一个少女的梳妆台。我进屋时,燕儿就坐在梳妆台上摆弄着眼前的一堆各色饰品。因为是在家里,燕儿穿丝薄的大红色的长袍,高挑婀娜的背影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玲珑浮凸,娇美动人。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学堂放假了?」 燕儿回过头看到我进来,惊喜地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娇美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欢喜的表情。
  「对……学堂给大家放了几天假,我想你了就忍不住过来了。」
  燕儿听了我的话,一朵红云浮上了脸庞。她见了我心中欢喜,可还是走到我面前牵住我的手笑着揶揄道:「坏蛋,你可真会挑时间来。我父亲今天下午刚刚出门去了南方。他要是在家,你可别想进我屋里。」
  「那不一定,你都是我媳妇了,岳父还会拦着我不成?」我嬉皮笑脸,将她的一只玉手握住。
  燕儿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霞又浮上了脸蛋,抬起另一只粉拳轻轻敲打了一下我的胸口娇嗔道:「你坏死了,谁是你媳妇了,人家可还没过门呢……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燕儿牵着我的手,把我引到梳妆台前,指着台上一堆锦盒和首饰:「这些是家里给我新定的首饰,下个月成亲那天戴的,来,你看看这个!」
  她转身从台子上拿起一只精致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两块白玉雕成的玉佩,分别用红线缀着,可以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一块雕了一只琉球沙鸥的样子,另一块则是一只北燕。
  「我好几次梦到过你和我在梦里戴着这个样子的一对玉佩,所以我专门到物华楼照着梦里的样子定制了一对。这只琉球沙鸥的留给我,另一只北燕的送给你。来,你带上我看看……」
  我拿起那枚北燕玉佩挂在了脖子上,用一只手捧着仔细端详。「嗯,做工真好……话说……我的确也梦到过它呢,就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样,本小姐的记忆不会错的。你看着也眼熟吧?」燕儿走近我,玉臂温柔地绕上我的脖子,娇靥靠近我的脸,粉霞满面地对我呢喃道:「你呀,以后就把这只北燕随身带着……这只北燕就是我,我们永远不再分开了……好不好?」
  「好……燕儿,我答应你,我一直带着它,永远都不脱下来。」 话刚说完,感觉口中一片芬芳,原来燕儿的香唇已经吻上了我的嘴。
  此时夜已经深了,门外没有人走过,院子里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扰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和蝉鸣声。天空中繁星点点,烘托着一轮明月分外朦胧醉人。
  良久,我和燕儿的嘴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燕儿靠在我怀里动情地说道:「黄鲲……上次在天后宫里你说过,我们做的那些梦内容都一样……我想了想,你说那些梦是不是都是我们俩儿前世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这辈子我们相遇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了……你知道吗……每次想到下个月以后我俩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我心里都好欢喜呀……」
  我环住了燕儿的纤腰,感动地将她搂进怀里,看着眼前爱人洋溢着喜悦的笑脸,我有些于心不忍,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燕儿,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下个月我们……可能没法成亲了……
  今天学堂里接到上头命令,我们这些二年级学生也要上舰出海,过几天就走……
  」
  屋外的夜空明月高悬,院子里声声蝉鸣,一派夏夜的祥和,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却仿佛寒冰一般,瞬间凝结住了空气之中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燕儿听了我的话,笑容顷刻间僵在了她美丽的脸上,紧接着一双妩媚的大眼委屈地泛出了泪花:「怎么这么突然……黄鲲……你……能不去吗?我……我让父亲找关系和水师说说情……你还在读书……怎么能让你出海打战呢……」
  「傻姑娘,虽然我还在读书,但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已经是个军人。现在大战已起,国家有难,急需人才。我又怎么能临阵退缩呢。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好吗?」
  「呜呜……黄鲲……我不太懂打仗的事情……我就是不想你去……我这些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呜呜……你别去行不行……呜呜……」
  燕儿说着说着就哽咽出声,随后晶莹的泪花终于抑制不住地涌出,流满了脸颊。
  本来还想继续解释的我见燕儿哭了,心中也伤感起来。我左手搂紧了怀中佳人的玉背轻轻拍打,右手摸上了她湿漉漉的脸,温柔地抹去她脸颊上滚滚而下的泪水,嘴里说着绵绵情话轻声安慰着她。过了好半天,燕儿才逐渐止住了哭泣。
  她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我,眼里是缱绻万千、依依不舍的爱意。
  「燕儿,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了,还记得我们在天后宫一起发过的誓吗,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分量多重吗?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我心中的爱意混合著离愁忽然变得无法抑制,看着燕儿哭得微微红肿的双眸、高挺精致的鼻子,以及微微喘息着的樱唇,我又一次伸出双手捧起了她的俏脸温柔地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燕儿的香肩还在轻轻抖动着,闭上了一双妙目回应着我。我感觉到她又哭了,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很凉、很疼。
  屋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内的灯很昏暗。长吻之后,我们俩坐在燕儿的绣床床沿,燕儿依偎在我怀里痴痴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的泪光在黑暗里如星星般闪亮。
  「燕儿,今天晚了,我该回去了。我有几天假呢,明天我会再来找你。」
  我对着怀里小声抽泣的燕儿轻声言语道。
  燕儿闻听此言,重重地摇了摇头,一双玉臂搂上了我的身子不放开。半响之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羞涩而颤抖着伸出素手解开了自己袍子衣襟上的几颗扣子。她的酥胸由于紧张剧烈起伏着,失去扣子束缚的前襟被丰满高耸的胸部一下子崩开,耷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肚兜。她抬头看向我,一双凤目里混合著羞涩和坚决,喃喃道:「黄鲲……我好爱你呀……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子吗……我今天就把自己给你……反正原先下个月初我们就要成亲……天为媒、地为证……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我看着燕儿笃定的神情,不禁百感交集:「燕儿,我其实也很想。可今时不同往日,我马上就要出海,虽说十几天就回,可毕竟现在是战时,枪炮无眼,万一……」
  后面的半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口中传来一阵温热芬芳,燕儿的樱唇已经堵上了我的嘴。
  …………………………
  院中树上的知了都睡了,蝉鸣声渐息。只剩夏夜的一轮夜月静谧如水。
  韩府门口的看门老妈子也已经趴在门房的桌上睡着了。如果她还醒着,嘴里必然是会嘟嘟囔囔地埋怨:这姑爷怎么进了小姐的屋里那么久还不出来,有什么话过门以后再说不也来得及吗。
  老妈子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昏睡之际,内院大小姐卧房那紧锁的房门之内,却已经充满了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
  此刻,屋内的地上到处散落着韩家小姐和未来姑爷的衣物。在那张小姐的绣床之上,他们韩府未来的姑爷和小姐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搂在一起,正在热火朝天地热吻着。此刻的韩燕儿已经完全瘫软在我身下。她平躺在床上,双眸微闭,满脸红晕,娇艳欲滴的红唇不时传出羞赧的娇喘声。修长的身体由于被我上下轻薄而刺激地微微泛红,一双笔直而丰盈的雪白长腿紧张地并拢着。娇挺高耸的双乳即使仰卧也高高耸立,像两口雪白的山峰。
  我半跪在燕儿身体两侧,一身虬实的肌肉不时碰触着身下爱人如雪般白皙的柔软肌肤,紧张得燕儿全身紧绷,娇吟不止。她一只纤细的素手紧张地捂住下体茵茵的芳草和粉红蜜穴,另一只玉手则徒劳地试图向上抵住我迫近的强壮胸肌,以免那坚硬直接碰触到她胸前丰满娇挺的雪峰和乳尖。娇羞的抵抗之下,她纤细的腰身不自觉地向上隆起着,带动着浑圆挺翘的臀部左右微微摇摆。好几次,我肿胀得粗大如柱的肉棒和鸡蛋般大小的龟头都轻轻蹭到了她的身子,更是羞得美人满面绯红。
  「燕儿,你好美……」 我用嘴轻轻咬住燕儿一只圆润的耳垂,向身下初尝禁果的佳人发出爱的低喃。
  燕儿终于睁开了美丽的凤眼,看到我那火辣辣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乳房,又娇羞地闭上了一双凤目任由我轻薄。感觉到我还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的胴体,她的娇躯又一次羞耻得微微颤抖起来。
  我轻轻移开燕儿遮挡乳房的那只玉手,将两只温热的大手直接覆上了燕儿的一对丰挺之上,大手温柔地将这对丰乳如同面团一样捏出各种形状。由于是没有任何遮挡地直接玩弄燕儿的乳房,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刺激比过去在天后宫里每次和我半穿着衣服摸摸索索带来的刺激要强烈得多!燕儿的乳房本来就相当的敏感,加上这是第一次在自己闺房内被我完全脱去了上衣毫无遮拦地玩弄,所以美人儿很快就忍不住低低地娇喘起来。
  我用双手玩弄了几分钟那对美乳之后,看见燕儿乳尖上的粉红蓓蕾已经因为兴奋而充血挺立,于是坏笑一声低下头开始吮吸起左边的那只乳尖来。
  「啊……坏人……别……别这样……」燕儿忍不住叫出声来,叫声中混杂着羞耻和愉悦。
  我的右手依然抚弄着燕儿右边的乳房,左手开始在她赤裸的上半身来回游走,嘴还在有节奏地吸吮燕儿的左乳。我先是用舌头一点一点的把我整个左乳尖含住,然后张嘴把燕儿小半个乳房含在嘴里,就好像是吃奶那样吸吮着,时不时的还用牙齿轻轻的咬起那只娇嫩的乳头。
  初尝雨露的美人儿虽然快感如潮,但是由于害怕家里的其他人听到,努力用手捂住了樱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只有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嗯嗯声。
  「求……求求你黄鲲,……受不了了……」 终于,美人的嘴里艰难地突出哀求来。脸上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
  「燕儿,你先给我吸一吸。」我喘着粗气对燕儿又一次提出了这个要求。我跪着挪动下身,将在空中挺直的粗大肉棒凑到燕儿的红唇边。巨大的肉棒像一门钢炮,还微微颤动着,早已蓄势待发了。
  燕儿妩媚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了柔夷颤抖着握住了我肉棒的根部,一根玉指轻轻蹭着我龟头的菇冠,顺势张开她的樱唇,将龟头含住。
  「哦……」,我轻轻低吟了一声,腰部往前用力,大肉棒就在我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没入了燕儿的两片红唇之间。虽然之前一年多的私会中燕儿已经学会了吃我的肉棒,这景象也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可是每次看到都让我感到兴奋不已。再加上我知道稍后我的肉棒就将真正第一次插入燕儿的身体,心里的期待让我的肉棒变得更加粗大坚硬,将燕儿的小嘴涨得满满的。
  可能是肉棒太粗长的缘故,燕儿含了一会儿我的肉棒之后,就有些受不了了,她伸出舌头往前顶住棒身,头部轻摆,让肉棒在她的唇间摩擦出入。看着美艳的爱人用小嘴伺候我大肉棒的淫靡画面,强烈刺激开始迅速向我的全身扩散,我的欲望也终于无法抑制。
  「燕儿,我想要你,给我好吗?」我将肉棒从燕儿檀口中拔出,看着玉面已经春意迷蒙的美人用粗喘着问道。
  此刻的燕儿已经害羞地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燕儿……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些痛……一会儿习惯了哥哥的肉棒你就会舒服了……你先忍一下。」
  燕儿下身两条长腿之间里的花心隐藏在早已被花液充分浸湿的少女毛发之中。我伸出强壮的双臂,温柔地分开燕儿一双白嫩的大长腿,搭在我的两只手臂上。接着用手引导着下身那根粗大壮硕的肉棒轻轻地抵上了她的蜜穴口,摇动腰部慢慢开始用龟头研磨起来。燕儿紧闭的蜜穴内此时早已因为我之前长时间的调情泛滥一片。很快,我的龟头上就已沾满了燕儿的春水。由于两人身体一丝不挂地紧贴在一起无比刺激,燕儿浑身巨颤,玉臂把我搂得更紧了。下身极力分开双条长腿盘上了我的腰,一对蜜穴口的花瓣刚刚好娇羞地含住了我阴茎前涨得像个鸡蛋一般硬邦邦的龟头。
  「燕儿,我来了!」 我低吼一声,健壮有力的腰部向前一挺。
  「噗」得一声,巨大的龟头一下子没入了燕儿紧闭的阴道口。
  「呀……好痛呀……慢点……黄鲲……人家好痛呀……」身下的燕儿娇吟一声,全身紧绷,贝齿一口咬上了我的肩。感受到我的肉棒终于进入了朝思暮想的燕儿的身体,我也舒爽地吐出了一口气。
  燕儿的处女肉洞非常紧密,而我的大龟头太过雄伟,所以虽然燕儿的蜜穴里早已充满了春水,我的龟头刚刚进入小穴还是被她蜜道的嫩肉夹得紧紧的。佳人千娇百媚的粉红色阴唇张大到极限,紧紧箍住我大龟头的冠部,我的肉棒就这样被燕儿那柔嫩的肉洞紧密地勒住停住了。
  我心知这是关键时刻,于是腰部继续用力下压,「噗嗤」一声,我的龟头终于挣脱了燕儿紧崩的蜜穴口,坚定而缓慢地带动着整根粗大的肉棒往燕儿的身体深处刺进去。这过程中,燕儿始终充满爱意地看着我的眼睛。咬紧红艳的下唇忍耐着,可初经人事的她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咬紧的银牙间娇哼出声:「好痛……痛……黄鲲……慢一点……人家好痛啊……」
  终于,我的龟头抵到了一层薄薄而又坚韧的薄膜,我心里明白那就是燕儿纯洁女儿身的象征。我害怕一下子太快开苞弄疼燕儿,所以缓了一会儿,等到身下燕儿慢慢适应。我吻了吻燕儿依然在娇喘的红唇,喘着粗气的说道:「燕儿,你忍着点,我要全部进去了……」
  「嗯……黄鲲……燕儿是你的……你轻一点……人家是第一次……害怕……
  啊…………」
  就在燕儿粉面飞满红霞,断断续续地发出娇羞的哀求时,我的下身出其不意地猛然向前一顶,蜜穴之外还裸露着的一大半粗长的肉棒一下子全部消失在燕儿的下体里。
  燕儿丰盈的身体猛地被顶向前方,美丽的螓首一下子向后扬起,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像蜜穴里最后的那一点空气一般被我的肉棒挤得烟消云散,檀口中发出一声似泣似吟的娇啼:「哈啊……好痛啊……坏人……你怎么一下子……进来了……呀……太大了……好痛啊……」
  燕儿下身紧窄的嫩穴一下子被我的大肉棒全根插入。那一层薄膜瞬间被撕裂,我粗大长耸的鸡巴从龟头到根部已完全插入了燕儿娇嫩紧涩的处女穴中,直抵那从未被人开采过的花心。两人胯部「啪」地贴在了一起,耻骨处的毛发不知廉耻地亲密交缠。
  怀中的美人紧紧地抱住我,急促地呼吸着,嘴巴张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颤动着身子任由丰满的雪乳在我的胸膛摩擦着。我害怕燕儿刚刚破瓜下体疼痛,于是忍着大力抽插的欲望不动,只是温柔的亲吻着美人的脸蛋和额头。过了好一会儿,燕儿才稍稍缓过劲来,害羞地拿粉拳锤了一下我结实的胸膛,娇嗔道:「坏蛋……你这下得逞了……这么快……一下子进来……疼死人家了……」
  我温柔地的揉捏着燕儿的乳房,一边吻着佳人光洁的额头调情道:「燕儿…
  …你里面好热好舒服,没想到你这么紧,所以才一下子就把我鸡巴吸进去了……
  你忍一会儿,等一会儿不疼了,就会很舒服了。」
  「嗯……坏蛋……那你轻一点……人家身子是你的了……我们是夫妻了……
  你不能欺负燕儿……不能离开燕儿……」
  不知道是因为开苞的剧痛还是和爱人第一次交欢的感动,亦或是想到我马上就要远行,说着说着,燕儿的泪水已经涌出了泪眶。我心中充满对身下女人的爱意,俯身亲吻着燕儿已经泪水遍布的脸颊,那根深深插入燕儿蜜穴深处的肉棒开始轻轻地来回抽插起来。
  我用双手从两侧托起燕儿丰盈挺翘的肉臀,感受着手上传来佳人肉臀惊人的弹力。下身的肉棒对着燕儿被抬高的小穴,先是小幅度地抽插,然后慢慢加快。
  刚开始的时候,燕儿俏脸上仍然有一丝丝痛楚的表情,可是在我温柔地抽插了一阵子之后,她的下体持续地涌出了更多淫水,润滑的感觉让燕儿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少女娇艳俏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旖旎享受起来。
  感觉到少女刚刚破身的蜜道紧紧包裹着我的下体,又看到正进出燕儿下体的肉棒上那道道红色的处女血丝,我全身上下弥漫起一种说不出的征服快感。逐渐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唔……坏人……感觉……好奇怪……好麻……好酥啊……」
  感受到我的肉棒就好像是滚烫的铁棒一般坚硬,而且动得越来越快,燕儿的呻吟声逐渐大了起来。害怕家里人听到,她举起一只柔夷,捂住了自己的樱唇里不时飞出的呻吟。少女的矜持让燕儿虽然感觉身体的快感愈发地强烈,可是依然不好意思在爱郎面前表现出来,就是叫声也尽量控制着。
  「嗯……啊……好奇怪……好热……啊……嗯……黄鲲……这样……感觉…
  …好奇怪……好舒服……」
  又是一两百次抽动之后,我感觉燕儿已经基本适应了我的大肉棒,于是不再抑制自己的力量,抽插的速度开始逐渐提高,一进一出毫不停顿,每次都是全根抽出又全根插入。这么一来,我的胯部一次次快速地撞击在燕儿的胯部和高翘丰满的玉臀之上,两人下身连接处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啊……慢一些……不要这么深……啊……嗯……好棒……好舒服……啊…
  …」在我不间断的抽插下,燕儿开始感受到了下体中传来的阵阵快感,而且这快乐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粗大肉棒迅猛的抽插让初试云雨的少女很快沉迷在这种快感下。她开始娇声呻吟起来,忍不住自己挺起翘臀迎合我的抽插,樱桃小口里不可压抑地蹦出句句平日里端庄的她从来未曾说过的话语。
  「坏……坏人……人家梦到过……和你这样子……啊……呀……这样好舒服呀……坏人……呀……人家好羞……你的好大好硬……好舒服……要操死燕儿了……」
  随着我的抽插速度越来越快,我下体撞击到燕儿的屁股产生的「啪啪」之声连绵不绝,这淫靡的乐章也刺激到了燕儿。美人儿阴道内的肉壁不由自主地把我侵入她阴道里的那根大肉棒紧紧夹住,那种快感端的是让我欲罢不能。美人儿刚刚被开苞的嫩穴里的肉壁是如此地紧绷滚烫,我感觉我的肉棒抽插之间都要被含化了,其中的快感无法用语言形容。
  在我的狂插猛干下,燕儿两只丰满高耸的乳房如波浪一般上下翻飞,纤细的腰部被我的大手扣住,只能一次次被动迎合著让自己浑圆的臀部撞向我的胯间,紧窄的玉穴则热情而又不堪重负地一次次被动吞吐著我的硕大。这样猛烈的性爱之下,美人儿已经到了高潮的边缘,似乎随时都会被我顶到泄身的高潮。
  「啊……用力……坏人……燕儿快到了……啊……好大……好粗……不行…
  …不行……慢一点……人家快到了……呀……」
  听着燕儿娇喘吁吁的呻吟,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天上飞,又是连续快速地好几千抽。终于,我和燕儿一起迎来了男女交换初次极乐的降临。
  「啊……啊……坏蛋……你好猛啊……我……到了……啊……好舒服……人家到了呀……」
  随着我最后一次勇猛的撞击,燕儿舒爽地一下绷紧了娇躯,银牙又一次猛得咬上了我的肩膀,檀口中娇哼一声,阴道猛得痉挛着收缩,夹得我的肉棒有些生疼。她的纤腰猛得一下高高拱起,娇嫩的下体紧紧顶在我的胯上,整个人抽搐起来。美人一大股淫水在这一时间喷涌而出,浇在我的龟头之上,然后尖叫着哭了出来……
  看到美人高潮这刺激又美艳的画面,我对身下女子的爱意再也控制不住,虎躯一震,舒爽地闷哼道:「夫人……好燕儿……我也都给你了……啊……都射出来了……我的好燕儿……」
  一大股处男的阳精随之剧烈地喷薄而出,全部注入了燕儿粉红的处女蜜穴深处……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6:14

第七章 风裂龙旗空遗恨
  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 9月17日 大东沟来远舰舰桥之内,身穿一身北洋水师初级军官制服的我眯着眼抬头望向天空中透来的刺眼阳光,恍恍惚惚想起了十年前我在福州家门口等待哥哥回家的那个遥远下午。
  舰桥外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残日正在缓缓落下。夕阳血红色的残光穿过云层,铺撒在来远舰正熊熊燃烧的甲板上。来远舰金属桅杆上那面鲜艳的龙旗依然倔强地在烈风中高高飘扬,鲜艳如昨;而它所代表的军舰和舰队则早已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我从开战时起就一直和管带邱大人等几个高级军官呆在舰桥上的司令塔里。
  此刻我眼前的几位来远舰的军官皆是一脸肃穆的表情。这一趟普通的护航任务最后竟然演变成为中日舰队的大对决是大家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
  在开战后的几个小时里,舰上的信号兵不停地接收着其他友舰发来的一条又一条令人压抑的消息:2时20分 超勇舰战沉  管带黄建勋黄大人于沉舰前发来最后一条信号:「愿将士们奋勇杀贼」。
  2时50分 扬威舰搁浅  3时 定远舰起火 暂时失去战斗力3时30分 致远舰前出冲锋被击沉4时 济远舰逃离 扬威舰沉没4时20分 广甲舰退出战场邱宝仁邱大人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绝望看向室内的诸位将官,一向冷静而谦和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激战三个小时,倭舰一艘未沉,我们已经已损失了这么多船。现在这来远也给打成了这副模样……当年我们从德国刚刚接她回天津的时候,她多新多漂亮啊……」
  我知道邱大人此时心里一定非常难受,我又何尝不是呢。各艘战沉的北洋军舰上,有无数我的同学、老师、教官、同乡、长辈。今天过去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而我自己……说不定也会随着这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来远舰一起沉入这深深的黄海海底……
  我轻轻从衣服里掏出燕儿送我的那块北燕玉佩攥在手里,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军舰启航前码头上燕儿那双婆娑的泪眼。
  落日之下,燕儿和佟姐姐一边一个搀扶着我哭得泣不成声的母亲以及故作坚强却已忍不住老泪纵横的父亲。燕儿在向船舷上的我喊着什么,也许是叮嘱,也许是不舍、也许是承诺。我不知道,因为海风吹散了她的喊声,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那天他们四个人在夕阳余晖中逐渐模糊的身影难道就是我和他们的最后一面吗,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酸楚,混合著对倭舰刻骨的愤怒,五味杂陈……
  「大人,经远舰也不行了!正在下沉!」 来远的二副对邱大人地禀报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经远是来远的姐妹舰,管带林永升也是福州人,平日里和邱先生关系很好。
  之前超勇扬威退出战场之后,经远在右翼最外侧暴露。为了掩护更加内侧的我舰和镇远运动,经远舰面对围上来的四艘日舰围攻毫无惧色,毅然以一敌四奋起反击。不过看来经过近两小时鏖战,她也已被倭舰密集的速射炮火完全击毁。
  包括经远在内,北洋舰队此时已经先后失去六艘军舰,海面上依然坚持和倭寇缠斗的只剩下定远、镇远、来远、靖远四舰。日本的吉野、高千穗、浪速、松岛等九艘军舰则杀气腾腾地继续步步逼近。它们的意图很明显:合围并以持续集火击沉定远和镇远两艘巨舰。
  邱管带脸上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二副平静地下达了命令:「现在形势危如累卵,我舰将协同靖远全力前出吸引日舰火力,掩护定镇二舰。向全舰将士传达我的命令:尽忠报国,就在此日!水师将士,至死不退!」
  说完这话,邱管带用手扶了扶头顶暖帽上的花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我说道:「黄鲲,我给你一艘救生艇,你带上和你一起上船的几个水师学堂的学生,立刻离舰到经远舰附近搭救落水的弟兄。之后……不要回这舰上了……这里离海岸只有几海里,你们几个学生带着救援到的伤员直接划船先回岸上吧……」
  这是那天开战后邱管带给我直接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也是最后一个。一直到很多年后,当我在福州重逢邱先生时,他才告诉我,他当时见来远已经残破不堪,于是抱了必死之心准备带领来远冲入日舰群中掩护定远镇远两艘主力舰安全。
  想到船上还有我们这一群年轻的学生舰员,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所以才特意下达了这个命令让我们先行撤离,也是希望为北洋海军留些血脉。
  当然,邱先生当时也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个命令却反而害了我们这些学生。
  我们小艇上的几个人,还没有靠近漂浮下沉中的经远舰,就被一艘路过的日军鱼雷艇拦截。在使用简陋的轻武器抵抗时,我们被日军鱼雷艇的机枪打死了好几个人。最后剩下的少数几个人弹尽援绝,都成了日军的俘虏。
  ……………………
  清光绪二十一年 1895年 春日本福冈 静思寺我和一群清军俘虏已经在这座日本寺庙里被关押了好几个月。在过去的数月里,我们从看守日军洋洋得意递给我们的报纸上看到了一连串让我们这些上国军人从清高自傲逐渐变得垂头丧气的消息。
  在海上,我所服役的来远舰被日军偷袭沉没于威海卫刘公岛,北洋海军经此一战已经全军覆没。威海卫陷落前夜,水师提督丁汝昌等一系列水师高级将官无法接受投降的耻辱,相继愤然自尽殉国。
  在陆地上,日军屠了旅顺口,攻下山东东部和辽东,兵峰直逼直隶京津和清廷龙兴之地旧都沈阳,清太祖陵寝即将陷于敌手。数十年洋务运动的积累毁于一旦,举国震动,朝廷为了尽快停战不得已下旨与日本和谈。
  俘虏里除了我们几个水师学堂的学生和几十个海战中被俘的水师水兵,大都是在朝鲜和辽东陆战之中投降被俘的淮军和湘军的营兵。倭寇还在不时地从各地将俘获的俘虏源源不断地送到这里。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和邓恢在这里又重逢了。他从战沉的致远舰上掉进了海里,抱着一块木板漂流了好几海里,最后被一艘日本运输船捞起成了俘虏。在后来的那几个月里,我和他在关押我们的寺院里互相照顾,成了患难之交,后来他更成为了我一生的朋友。
  在见面短暂的惊喜之后,邓恢对我黯然道:「黄鲲,你知道吗?如果早知道会像今天这样成为阶下囚,我宁可陪着致远舰上的兄弟们一起沉入大海……反正国内没有人知道我们这群人还活着,不如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也好。
  」
  在一天夜里聊天时,从邓恢那里,我详细地知道了致远舰壮烈沉没前舰上所发生的事情。
  那天致远舰沉没之前的冲锋的命令是邓世昌邓管带亲自下达的。在那之前,致远正伴随着定远同前方五六艘倭寇的新式战舰激烈交火。日舰的新式速射炮火力非常凶猛,加上日军的火药燃烧爆炸效果大大优于我方的黑火药,这就造成了致远舰甲板作业人员的大量伤亡。在双方距离约三公里时,日军一发炮弹击中了定远舰的下层甲板燃起大火。忙于灭火的定远舰当时暂时失去了还击能力,如果致远不前出冲撞日舰为定远舰争取灭火时间,定远这艘北洋水师的脊梁处境就非常凶险了。
  邓恢拿手擦拭了一下眼泪,带着一丝哽咽回忆道:冲撞命令下达后,舰上官兵们都有些恐慌。邓大人那时候就站在甲板上对着我们喊:「我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这事,不过就是一死,用不着纷纷乱乱!我辈虽死,而海军声威不敢坠落,这就是报国!传我命令,开足马力,撞击日舰!」
  说到最后,他这个历来嬉皮笑脸的广东汉子掩面痛哭,而我也早已潸然泪下。
  我们一群清军俘虏在日本寺院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由于中日尚在和谈,日军管理人员显然把我们每一个人当做了筹码。筹码虽然不会被屠杀,可是拳打脚踢和羞辱虐待却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几十个人被分为一组睡在一间大屋里。日本人屋里没有床,大家就这么直接躺在大屋的地板上,每天只能以少得可怜的发霉大米和烂菜果腹。
  日本国内百姓对北洋水师的憎恨仇视已经深入骨髓,今日终于一战消灭了这个心腹大患,自然举国上下欣喜若狂。我们这些清军俘虏自然也就成为了当地人最好的欺辱对象。我们一群人经常被挂着「清国战俘」的木牌游街示众,被日本百姓围观羞辱。一些人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在夜里悄悄自尽而死,另外一些人则想着逃走,结果也大多被当地百姓和看守抓住打死或者就此失踪。
  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燕儿成了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每个饥寒难熬的夜里,我都要把脖子上挂着的北燕玉佩紧紧地地攥在手里,想着还在天津等待我的燕儿的笑靥才能进入梦乡。如果没有这么一点念想,我也许根本熬不过那些黑暗的日子。
  ……………………
  转眼时间到了四月,我从看守手里的日本报纸上知道了中日双方已经签订了《马关条约》。根据合约,中日双方战俘将被两国相互遣返。
  之后果然没过多久,日军的战俘就陆陆续续回到了日本。他们在日本被宣传成了宁死不屈的战争英雄,得到诸多嘉奖,很多都重新回到了军中服役。
  想到马上就能回国见到燕儿和父母,我的心中也喜不自胜。父母、燕儿、还有佟姐姐,知道我还活着吗,我失踪后父母和她们两个女子有没有哭泣呢?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和亲人重逢的日子,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时间悄然到了那年年底,我终于在福冈登船启程返回国内。
  为了体面些见到家人,尽管都身着破旧的衣物,我们一群中国人特意找日本船员借了剪刀,互相将彼此好几个月都没有打理过的头发胡子仔细梳理整齐。
  押送我们的轮船停靠天津大沽口的日子,漫天大雪。令我们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码头上迎接我们的并不是父母妻子温暖的拥抱,而是囚车。
  后来我才知道,甲午战败之后,朝野上下把战败的罪责全部推到了北洋舰队的头上。舰队上下所有人都成了战败的替罪羊。比如丁汝昌提督自杀殉国之后,依然被下令褫其职籍,没收家产。还侮辱性地将其棺柩加三道铜箍捆锁,涂上黑漆,以示戴罪,并不准其下葬。其他侥幸幸存的水师军官也自不必说。比如邱宝仁邱先生在威海卫保卫战中坚守来远舰直到最后一刻,来舰沉没后他泅水上岸幸存,也依然落了个坐监半年后革职回乡的下场。
  而我们这些北洋舰队的战俘,在朝廷眼里就更不用说了,通通被认定为是「
  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罪人。所以一下船,一行人就被驱押入囚车驱赶着送往了天津城外的监狱,等候按逃兵罪发落。
  生活有时就是这么无常,从万人敬仰的国之栋梁、海防精英沦落为命悬一线、人人唾弃的阶下囚,就是一年之间的事情而已。
  在天津狱中的日子过得很慢。从精神上来说,我甚至感觉比在日本被囚禁时还要痛苦。没有了国家的认同,在日本时幻想中和爱人重逢时温暖拥抱也成为了泡影,我心中万念俱灰。年关刚过,冬雪开始融化时,一些被一同收押的人开始被陆续提走,之后再也没有回到牢房。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的下场,有传言说他们都已经被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处斩,也有人说上面开恩将他们释放回家了。一时之间,我们一众被收押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就在我几度绝望地以为自己也将悄无声息地被处决死在这狱中时,我却意外接到了获准出狱的批准以及一封佟姐姐字迹娟秀的简短书信:「黄鲲吾弟,见字如面。
  前年夏末弟出海征战,黄海一役后杳无音信。
  家中之人记挂,日夜寻觅,终无所得,皆以为弟已不在世。
  冬去春来,前日姐姐从牢城处得知弟之下落。喜出望外,泪下涕零,不可遏止。
  望弟好生保重身体,静待出狱重聚之日,姐亲自为弟接风,一洗弟征尘蒙冤之苦。
  佟婉如亲笔」
  佟婉如来监狱我接回家那天,邓恢依然还被收押在牢里。他还没有收到任何释放他的消息。我们俩人隔着牢门伤感地告别:「黄鲲,我真羡慕你。你家中有钱,肯定是找了关系给你上下打点了,不像我,父母远在广东,家里也穷,都不知道我的生死……这个朝廷上下真的是烂透了,我们这些舍生忘死为国拼杀的人……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我知道邓恢说这些话时心中悲愤,只能用言语宽慰他,之后两人叹息而别。
  我出狱后,使了一些银子,也帮邓恢恢复了自由。之后他被遣送回南方广东老家,学堂的学籍也被注销,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来监狱门口接我的只有佟婉如一个人,我走出监狱大门时,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子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走近一看,正是我的佟婉如佟姐姐。
  她的身材依然苗条修长,不过显然消瘦了几分。俏丽的瓜子脸上眉眼之间有些憔悴,然而依然无损于她优雅端庄的气质。她身上穿着我当年刚刚到天津那日她接我时穿着的那件浅黄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风,高贵温婉的气质让邋遢的我有些无地自容。
  刚刚获得自由的我身上这时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旧棉袄,上面缀满了各种看不出颜色的补丁,脚下的一只水师军官獐毛靴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个脚趾。一整个被关押的冬天里我都没有办法洗澡,加上饿得面黄肌瘦,此刻蓬头垢面、形容憔悴犹如一个乞丐一般。我走近她时,佟姐姐依然没有认出我,还在伸着脖子向牢门口张望。
  「佟姐姐……」 我感觉嗓子里堵上了一团棉花,带着哭腔轻轻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天回家的路上,佟婉如心疼地看着我哭了一路,我也安慰了她一路。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佟婉如家门口时,她的一对泪眼已经哭肿得如桃一般。
  佟婉如家中并没有人。我的父母已经回了福建,佟婉如前些日子获知我的下落时已经第一时间给他们派了电报,估计两位老人近期就会赶回天津。我依然住在原先的那间屋里,佟婉如已经为我铺好了整洁温暖的被褥。疲倦已极的我洗漱干净以后就钻进了屋里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我日上三竿起床时,佟婉如已经做好了早饭等我。
  吃着早饭,我把这一年多以来的种种经历一一告诉了佟婉如,两个人一直聊到中午。佟婉如也告诉了我在我失踪的这一年间发生的事。
  我在海上失踪不见之后。父母和燕儿都急疯了。父母和韩家花了很多钱,四处托人打听我的消息。后来从一个来远舰上的人处得知我带着一艘来远舰的小艇去救人了,而那艘小艇后来在海上被发现,上面只有几具穿着来远舰制服的高度腐烂的尸体。那天得到这个消息后,父母、佟婉如和燕儿都以为我已经海上阵亡。母亲当场昏倒过去,醒来以后日夜啼哭。我的父亲也是日日以泪洗面,借酒浇愁。老两口不想在天津继续呆着,害怕触景生情,过了几天就黯然地返回了福建老家。
  佟婉如心有余悸一般感叹道:「你知道吗黄鲲,伯父伯母的精神都要垮了…
  …我当时也以为你会像你哥哥一样就此下落不明……天可怜见,好在你平安无事。伯父伯母这下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嗯,父母一把年纪还为我这不孝子操心……都是我的错……那燕儿呢,她怎么样?」
  佟婉如似乎被问到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糯糯回道:「韩燕儿……她以为你死了,万念俱灰……回了韩府的当天晚上就在闺房里上吊了,幸好家里人发现及时给救了下来。之后她好几天不吃不喝,我还去韩府劝了好几次。」
  「这傻姑娘,那她后来怎么样?昨天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接我?」我听了百感交集,连忙追问道。
  「黄鲲……韩家……后来出事了……燕儿已经……嫁人了……」 佟婉如低着头思考了很久,最后才抬起头看着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像热天里被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声音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冷颤,鼻子发酸几乎要哭出来。哆哆嗦嗦地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儿怎么会……」
  「就在我们都以为你阵亡后的一个月左右,朝廷委托韩家派出数艘轮船从天津运送一大批北洋机器局制造的军火和弹药前往辽东增援。也是时运不济,这趟秘密运输竟然被倭寇海军拦截,所有轮船和上面的军火物资都被缴获成了倭寇的战利品。燕儿父亲韩仁廷以办事不力贻误军机罪被下狱,家产大半抄没……亲生父亲身陷囹圄,而你这个未婚夫又在战场上阵亡,燕儿早已经是万念俱灰……在这期间北洋机器局那个书办刘树奋刚好想要续弦,看上了燕儿。他托人同韩家说他和李鸿章李中堂关系甚密,且在军中关系门路极多,只要燕儿嫁给了他,他就能帮燕儿打点关系救韩仁廷出狱……燕儿犹豫了好久,还哭着来找我商量了好几回,最后还是为了父亲嫁给了他……只不过燕儿父亲本来就身体不好,在狱里被关押了大半年,虽然最后浑身伤病地被放出来,没过多长时间就也死了。」
  见我愣在座位上,已经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泪流满面。佟婉如站了起来,好像多年前在我家门口榕树下和我告别那晚一样,把哭得不能自已的我的脸轻轻地拥进了她的怀里。
  「黄鲲……佟姐姐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吧啊。」
  那天后来,佟姐姐陪着我一起哭了。她眸子里的泪水流了出来,滴滴落在她怀中我的脸上,又混合著我的泪水滴落在我胸前的那块燕儿送我的北燕玉佩上。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2 12:37:38

第八章 相思成灾
  当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连续两天高烧不退。
  这两天里,虽然我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可我知道佟婉如一直守在我身边照顾我。当我在第三天醒来时,睁眼就看到她手里捧一杯热茶,正伫立在窗边盯着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听到我的声音,她转过头来,脸上浮起她那一贯端庄温婉的笑容。
  「感觉好些了吗,你这些天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该饿了吧,想吃什么佟姐姐现在给你做去。」
  「佟姐姐,我不饿,我想去找她……」
  佟婉如檀口中轻叹一口气道:「傻弟弟,你这又是何必呢,木已成舟……我了解燕儿的脾气秉性,她能为了你自尽殉情,足见对你用情至深……后来虽然为了救她父亲嫁给了刘树奋那个半老头子,其实也是因为她那时以为你已不在,心如死灰的缘故。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从外界得知你还活着,以她现在刘府太太的身份,你让燕儿见到你这个死而复生的爱人时该如何自处呢?
  佟婉如又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我的床边坐下,继续娓娓说道:」燕儿父亲已经亡故……她从一个千金小姐变为孤身一人。她当然还是对你情根深种,可毕竟已经嫁为人妻,又怎么有能力摆脱刘树奋那样背景深厚的官场老手再回到你身边?如果和你见了面,知道了你还活着,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往后的日子呢?「
  」我心里难受……佟姐姐……我心里好疼啊……「我的泪水又抑制不住地淌了出来,不单为我自己,也为燕儿。
  …………………………
  在那不久之后,我的父母到了天津。见我这个儿子失而复得,两位老人自然都是欣喜万分,抱着我百感交集,老泪纵横。老两口感谢佟婉如在我最艰难困顿的日子里对我的悉心照料,拿了一大笔钱要佟婉如收下,不过被佟婉如坚决推辞了。
  不久,已升任水师学堂总办的严宗光严先生受父亲邀请来家中做客。
  」黄鲲,甲午之败,闽省海军人才已大半凋零。我严某人的旧日好友同窗不是殁于此役就是被朝廷革职遣返原籍,穷困潦倒,每念及此,我也是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我知你在战后所经不平之事,心中委屈愤懑也是自然。但此时国家正处危急存亡之秋,你身为国家培养的海军人才,不应该继续纠结于儿女情长,应振作精神,专心学业。须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严先生可能是看出饭桌上的我心中苦闷,苦口婆心地说道。
  不久之后,在严先生的安排下,我之前被注销的水师学堂学籍被恢复。我回到了水师学堂,直接插班升入学生在战中折损大半的高年级继续学业。
  或许是见我始终放不下燕儿闷闷不乐,在我重新开始在水师学堂上课后,父母开始试着撮合佟婉如和我。对于这个提议,一开始我和佟婉如都感觉荒唐可笑。不过随着父母郑重其事地和我还有佟婉如分别促膝长谈了几次以后,我和她都感觉这事儿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看彼此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一天傍晚,我的父亲让我饭后陪着他到天津南运河边散步。
  盯着碧波荡漾的河面,父亲惆怅万分地感慨道:」鲲儿,父亲当然知道燕儿是个好姑娘,也是你心中所爱。我和你母亲也很喜欢她。只可惜她同你有缘无分,现在纵然你念念不忘也无法改变此事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为父希望你能放下心结,不要再终日郁郁寡欢。
  父亲顿了顿,看我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你一个人在北方,身边没有个女人照顾终是不成,也不利于你专注于学业和未来的事业。黄家就剩你一根独苗,父亲母亲都已经老了……都希望早日能抱上孙子。我和婉如父亲多年前就认识,你佟姐姐人品样貌俱佳,这些年对你怎么样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昨天晚上你母亲又和她说起你们的婚事,她已经点头答应了。我和母亲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好好考虑清楚,最近我们就把这事定下来……」
  那天晚上,我思索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床支离破碎的梦,梦里都是过往和燕儿在一起时的画面。
  「黄鲲,我好喜欢你,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她眨着一双妩媚的眼睛,笑语嫣然地圈着我的脖子撒娇的样子。
  「还要一个月才能再见你,你们学堂怎么管得那么严啊……」 在天后宫的小屋里,她撅起樱桃小嘴,娇憨埋怨的样子。
  「黄鲲……我好爱你呀……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子吗……我今天就把自己给你……」她慢慢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羞涩而笃定地在我耳边呢喃的样子。
  「黄鲲,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会在天津等着你回来……」初尝禁果,云歇雨收,她将青春无暇的娇躯紧紧贴在我身上,满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第二天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绝望感。
  在这绝望感带来的巨大痛苦中,我最终答应了父母的请求。光绪二十二年九月,我和佟婉如乘船回到了久违的福州老家举行了婚礼。不知道是佟婉如有意选择还是巧合,婚礼的日期放在了当年我与燕儿约定的婚期的同一天,只不过中间正好间隔了两年。
  也许是父母知道我心中对燕儿余情未了,婚礼举办地分外隆重。衣锦坊的街坊都还记得佟婉如,今日见我将这位漂亮的新娘子从北方又娶了回来,纷纷上门道喜。除此之外,我还特意邀请了所有被朝廷贬谪现在赋闲在福州的北洋水师将官和官兵。他们中大多数和我一样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朝廷处罚,现在皆在故乡福州赋闲,大多过得困顿穷苦。对于佟婉如来说,一大群我俩在福州和天津共同的旧识一同出现在婚礼上,成了一种意外惊喜。这场婚礼对她而言也因此多了一丝特殊的久别重逢之感。
  婚礼开始时,邱宝仁邱先生、前靖远舰管带叶祖圭、还有前威远舰管带萨镇冰等一帮北洋水师的幸存官兵们在衣锦坊口的那颗大榕树下点燃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他们这群帝国的海军精英前年还在黄海和威海卫操控着克虏伯巨炮同日军鏖战,今日在我的婚礼之中却如同一群孩子一般在鞭炮噼噼啪啪的炸响声之中喜笑颜开。在鞭炮炸裂时腾起的股股蓝色青烟之中,看着此情此景的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那一支尽忠报国的舰队和长眠的将士们并没有离开我们,他们一直都在……
  作为新娘的佟婉如一改平日里的清雅素净的妆容和衣着风格。靓丽的新娘妆和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并没有丝毫减损她平日里端庄高雅的气质,反而为她额外增添了一种妩媚诱人的女子风情。
  穿着礼服的她五官明艳动人,一双雪亮的眸子顾盼生辉,每次和我对视时都好像能看到我的心里。朱唇一点,红润而微微上翘,修长的脖子白玉般泛着诱人的光泽。胸脯高耸,在薄薄的礼服下形成两个坚挺的隆起。虽然礼服下摆宽松,可是并不能完全掩盖她身材的苗条和丰润。
  「闽省黄氏与满洲镶黄旗佟佳氏联姻,今日良缘已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牒。
  此证。」 随着族中长老诵读完婚词,我和佟婉如正式结为了夫妻。
  我悄悄看向佟婉如。整个婚礼过程里她眉眼低垂,有时娇羞浅笑,有时若有所思,总之从头到尾一直没怎么长时间和我对视。从小到大的佟姐姐就这么成为了我的妻子,我的内心满是我们身份变化带来的不适应之感,甚至盖过了新婚本该带来的那份喜悦,相信她可能也是这样。
  洞房花烛之夜,我和婉如并肩坐在洞房的床边。我有些尴尬,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挑亮了红烛的灯芯。回过头却看到佟婉如满脸红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顿时变得结结巴巴……
  「佟……佟姐姐……」
  「黄鲲……你今天婚礼上为什么有些闷闷不乐?」佟婉如平日里的落落大方此刻也已消失不见,声音里带着些羞涩地诘问道。我不得不承认,烛火下盛妆的她满头珠翠,真的很美。毕竟婉如也只有二十七岁,正当一个女人最妩媚最娇艳的年华。
  「佟姐姐……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你就这么成了我妻子……」
  我有些局促地回答道,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几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偷看佟婉如洗澡的情景。她高耸的酥胸和圆润的翘臀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毕竟是一个身体强壮的青年,和燕儿偷尝了禁果之后到现在已经两年多。此刻看着眼前的美娇娘,我身上一直被压抑的欲望慢慢开始觉醒。
  我回到床边重新坐下,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搂上佟婉如的香肩,扳过了她的身子。
  娇柔的上半身被我强健的臂膀搂住,佟婉如似乎也有些不习惯,她脸上羞意更浓,低垂下螓首一言不发。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表情有些许伤感地看着我说道:「黄鲲,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开玩笑说要我做你们家媳妇的话吗?」
  「嗯,我记得,我还记得这话是那天你和哥哥还有我在仓前山的凉亭里乘凉时我开玩笑说的。」
  她低垂下眼眉,有些惆怅地说道:「黄鲲……其实这句话那时我听来不是玩笑……我那时是真的打算做黄家的媳妇的……只不过那时我想嫁的人……其实是你哥哥……」
  我听了她的话心下大惊,搂着她肩膀的手也松开了,口中追问道:「所以…
  …你同哥哥那时真的已经在一起了?」
  「你哥哥失踪前不久……我就和他私下约定终身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双方父母,他就在海战中下落不明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他……心里抱着一线希望一直在等他……」说到这,佟婉如叹了一口气,亮丽的眼中盈出了泪花。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继续追问道。
  「你也在海战中失踪以后,我害怕燕儿再寻短见,就时常去韩府陪伴她。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和当年的我真的很像。不同的是,她比我幸运得多……因为后来你回来了……即使你们依然不能相守,可是你们俩儿都活在这世上。只要活着,你们就总还能见到对方。即便相隔关山万重,你们也还能想着对方念着对方,心里也还总有着盼头。」
  佟婉如的螓首无力地低垂到胸前,香肩抽动地愈发剧烈,已经哭出声来。终于倾吐出了心中多年以来压抑的情感,她娓娓道来的声线里虽然充满悲伤,却也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
  「从监狱接你回家那一天的路上,我忽然想明白了……如果你哥哥还在这世上,他肯定也会像你找寻燕儿一样奋不顾身地回来找我。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接受了现实,你哥哥永远也不会回来找我了……我知道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端庄稳重的佟婉如在我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她依旧娇艳脸上的妆都花了,显露出一种哀艳的美感。
  「佟姐姐……你好傻……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书达理,品貌出众,早该寻个好人家嫁了,又何必苦守着西窗寒烛虚渡这些年的青春呢。」 我轻轻搂过佟婉如的身子,把哭得泣不成声的她拥进怀里,心里是无限怜惜。
  「我已经……没法接受其他人了……黄鲲……你能明白吗?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虽然是女儿身,你哥哥的情意……我无法说服自己……」
  「那你为何接受我呢?」
  「我也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和别的人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你哥哥……不单是样貌……连言行举止都一模一样。你为了燕儿每日痛苦流泪时我就在想,如果是我先离你哥哥而去,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哀伤呢?越这么想我就越想对你好,让你尽快开心起来……到了后来,我很惊讶地发现我不自主地开始想着你……想着你能重新像过去那样每天笑嘻嘻的该多好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刚好这期间伯父伯母开始对我说起提亲之事……伯母还哭着说你哥哥已经不在了,他们都老了,希望你尽快能讨个媳妇给黄家传宗接代,让他们抱上孙子……我想着你身边有个新的女人可能就不会再那么痛苦……而且……你身上流着和你哥哥一样的血……我给你做了媳妇……等于也是给你哥哥留下血脉…
  …所以就答应了……」
  那个新婚之夜,我和佟婉如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我心中明了佟姐姐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我妻子的身份,所以没有行任何越轨之事。整个晚上,我俩只是脱了外衣并肩躺在枕上窃窃私语,共同回忆述说着旧日的种种,最后在窗外透入的朝阳微曦里一起沉沉睡去。
  ……………………………………
  婚后五日,我和佟婉如辞别父母返回了天津。我们依旧住在之前的院子里。
  过去佟婉如房中香案上的第三个牌位是她供奉用于祈求哥哥平安归来的,如今终于想通了的佟婉如将那牌位移到了空着的厢房里,这也意味着她和过去多年的苦苦坚守正式告别。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回到了学堂继续学业,佟婉如则不时在家中烹制各种家常菜给远在城外学堂的我送去,惹得一群没有婚娶的同学羡慕不已。卸下了心中枷锁的佟婉如开始穿衣打扮,她本就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大小姐,气质高贵、身材婀娜,开始装扮之后,更是貌美如花,处处透露出花信少妇的妩媚妍丽。不过我和她空有夫妻之名,却依然没有夫妻之实,所以有时看了也只好暗暗咽口水。
  回津不久的一日,学堂第二天放假,我那天下午下课就回了家。佟婉如见我回来很高兴,准备了一些酒和我在晚饭上对饮。家里没有外人的缘故,她今日穿着家居的轻薄衣物,下身是一条粉红色的丝绸长裤,裤子布料很有弹性,她坐着时紧紧绷着她浑圆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结实的玉腿。上身穿一件一样颜色的丝质宽松上衣,衣服略显宽松,却但还是无法掩盖她胸前那对诱人的坚挺玉乳和其下纤细柔软的柳腰曲线。一身打扮尽显佟婉如成熟少妇所独有的魅力,让我不禁心猿意马。
  整个晚饭期间,看着眼前佟婉如的诱人风情,我不停咽着口水,心中暗暗无奈:眼前的佳人美艳绝伦,身材曼妙,还是我的妻子,可我却连她身子都碰不得。
  佟婉如似乎也看出我在抓耳挠腮,席间只是笑语嫣然并不点破,对我的几次暧昧言语试探也是巧笑倩兮顾左右而言他。
  月上枝头,夜深人静。佟婉如给我放好洗澡水让我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我从洗澡间洗了澡出来,拿了一本书就上了床。
  「大晚上光线不好,你别看太久。我忙了一天身上热,也去洗洗再来。」佟婉如和我说了一句,端着盆也进了洗澡间。
  「行,知道了,我等你回来一起睡吧。」我看著书漫不经心地答道,听到佟婉如出了卧室的门,打开了院子里洗澡间的门,我忽然心里一动。
  「我都是她丈夫了,偷偷看一眼总不过分吧。」 这个邪恶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压抑不下去。我看了一眼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悄悄出了卧室,溜进了洗澡间隔壁的厕所。此刻,我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暗夜里冲动偷窥的少年,那个夜里积累的欲念和邪念仿佛一瞬间全部回来了,和我此刻的欲望无缝衔接,如野火燎原般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像当年一样,洗澡间里点着灯,厕所这边则还是漆黑一片。我喘着粗气寻了一处隔板上的缝隙看去,隔壁的春光又一次尽收眼底。
  佟婉如已经脱去了那身粉色的衣裤,此刻只剩上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肚兜。她原本就苗条靓丽,现在赤裸着半身更加艳光四射,可能是室内弥漫着温热的水蒸气,此刻她娇靥上一抹绯红,一贯明亮的眼眸此刻迷蒙之中透着一丝慵懒的妩媚。
  肚兜腰身被束缚得很紧,把佟婉如玲珑诱人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白嫩的冰肌玉肤,圆润的香肩和臂膀。丰满挺拔的胸乳,纤细柔软的腰肢,配上浑圆微翘的玉臀,端的是个美艳绝伦的尤物。
  她抬起皓腕在脖子后解开了肚兜的系带,最后的屏蔽被她摘了下来挂在了门后。佟婉如身无寸缕的完美娇躯又一次完全展现在了我眼前。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秀发的香气和少妇的体香迎面扑来,让我有些沉醉,佟婉如两条修长玉腿之间的幽幽芳草更是让我心痒难耐。
  看着她那对高耸坚挺的雪峰摇摆不定地在我眼前晃荡,带动着两颗蓓蕾高翘嫣红,我下身的长龙已不由自主地勃起,粗大如柱。
  佟婉如这个澡洗得很慢也很细致,等到她最后洗好擦干身体时,我早已经是饥渴难耐,下身的龟头如鸡蛋般肿大。我正要像当年一样,偷偷溜回卧室床上之时,黑暗之中,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娇哼:「呀……」
  我从缝隙里看过去,原来是婉如擦干了身子以后正要穿衣服时一不小心差点滑倒,幸好她用手扶住了眼前的木盆,勉强支撑住了身子。不过这样一来,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她摆出了一个极为性感诱惑的姿势:一双玉臂向前撑出,胸前的两只玉乳被手臂挤出一道深深的乳沟,浑圆的雪臀高高向后翘着,纤腰低伏,仿佛一位美妇在等待爱侣的阳根从后面插入一般。
  「反正佟婉如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和她行夫妻之事是天经地义的。」
  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我脑子里早已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欲火终于摧毁了理智。
  我走出厕所,一把推开了洗澡间的门。那道木门竟然没有锁严,一下子就开了。热腾腾的水蒸汽里,佟婉如赤裸着曲线玲珑的胴体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她娇羞的尖叫还没有发出口,美丽的樱唇已经被我的大嘴重重堵上。我伸出强壮的臂膀将她一丝不挂的娇躯拦腰一把抱起,向我俩卧室的大床走去。
  夜已经深了,一只燕子飞进了后院,停在了我和婉如卧室门口的那颗月季上。忽然,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羞涩的娇吟,那只燕子听到这奇怪的声音,惊慌地飞进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屋内,烛影摇曳,隐隐约约映照着主人卧室内一对气喘吁吁的男女。
  「黄鲲……不可以……我还没有准备好……」 床上的婉如俏脸上满是红霞,慌张地注视着刚刚把她抛在大床上此刻步步逼近的我。
  她面色绯红,一只素手伸出托住丰满傲人的双乳,徒劳遮掩着两颗殷红的奶头,另一只手则抓过床上一条小小的绣着新婚龙凤图案的床单试图挡住一双长腿之间那茵茵的芳草。高耸的乳波,平坦性感的小腹,还有灯火中她娇羞的神情都让我的欲火席卷全身,下体的肉棒坚挺地高举着如同一门钢炮,几乎要顶破裤子。我此时红着双眼,像是锁定住猎物的猛虎,一心想要扑上去享受眼前的美人儿。
  「佟姐姐……我憋得太难受了,你今晚给我好不好……」
  「黄鲲……呜……真的不可以……姐姐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俩不可以这样子……呀!」
  婉如害羞地闭上了动情的双眸,口中颤抖地乞求道。原来我在原地快速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已经和她赤裸相对。她一双妙目看见了我强壮的胸肌和从裤子里跳出来的硕大粗壮的肉棒,吓得花容失色。
  「佟姐姐……婉如……我们俩已经成亲了……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你今天就给我好不好……」
  说话之间,我已经爬上了床。大手一把扯掉婉如手里那件用来遮挡身体的被单,扔在地下。强壮的身子压上了婉如洁白细腻的身体,抱住她在床上平躺了下来。我雄健的胸肌贴上了婉如娇嫩充满弹性的两只乳房,两条大腿也夹住了佟婉如的修长玉腿让她不能动弹。
  「呀……」纯洁的身体敏感部位第一次一丝不挂地紧贴着男人的身体,感觉到我身上的阳刚之气,婉如口中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娇啼,挣扎的动作终于小了下来。她一向温婉端庄的娇靥此刻早已因为刺激动情而一片潮红。我的胸膛能感受到她两颗蓓蕾已经充血肿胀,摩擦着我鼓胀的胸肌,心知婉如其实也早已情欲高涨、春情勃发。
  「黄鲲……我知道你难受……我只是……我怕……。」她朱唇微启,喃喃的说道,一双美目依然害羞地紧闭着不敢睁开,可是双眼里的媚意早已不可抑制地从她颤动的美丽睫毛间溢出。
  停顿了一会儿,她忽然认命般地松开了推拒我的一双玉手,羞涩地将螓首偏向一侧不再看我,樱口里颤颤巍巍地低喃道:「好……姐姐答应你……你轻一点……只能摸……不能乱来……」
  得到美人的许可,我欣喜若狂。不过我毕竟之前已经和燕儿有过亲热云雨的经历,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处男。我压抑住下身肉棒的欲望,先低下头又一次吻上了婉如娇嫩的香唇。
  虽然年长我六岁,可是在接吻上婉如却完全没有经验。或许是因为初尝禁果,又或许是因为羞涩腼腆,身下的婉如一开始只是默默任由我亲吻,紧闭的双唇没有太多的回应。不过随着我越来越激烈的亲吻,她开始渐渐敞开心房,配合著我的动作一双玉璧勾上了我的脖子任由我亲吻。二人四唇紧贴在一起,都剧烈地喘着粗气。
  趁着美人儿一个娇喘时香唇微微张开,我的舌头伸入了她的嘴内搅动舔食着,大口地吞食着婉如嘴里的香唾。深情的舌吻让婉如全身都瘫软下来。在我舌头的引导下,女人身体的本能让她逐渐的适应了这种节奏,开始主动的配合著我也伸出了香舌,两人的舌头宛如一对灵蛇般互相纠缠着。
  就在我和婉如激情热吻的同时,我放在她身上的手开始上下摸索起来。原本在她身侧的一只手掌开始向上游走,逼近了她胸前高耸的一对玉峰。感受到郎君的意图,她的双手本能地松开了我的脖子,羞涩地想要遮掩住她的丰满双乳,不过在我再次激烈舌吻的进攻下,抵抗立刻如冰雪遇到了骄阳一般软弱无力地融化了。我的手成功覆上了她的一只娇嫩坚挺的乳峰,然后大力揉搓起来。满手的乳肉犹如凝脂般嫩滑,手感极佳。
  我的舌头也从婉如气喘吁吁的双唇间移开,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往下游走,越过了她精致的锁骨爬上了她丰满的双峰,在两只蓓蕾上流连忘返。
  「黄鲲,我们这样……好羞人啊……我们就到这里好不好……」佟婉如初经男女之事,一张娇靥已经被刺激得有一丝扭曲,呢喃着呻吟着。
  「夫人……佟姐姐……我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你也喜欢和我这样……对吗?」我坏笑着挑逗道,把嘴凑到她一只精致的耳垂边,轻声调情道:「一会儿我还要对你做更羞人的事情……我的佟姐姐。」 然后张嘴一下子含住了她一只耳垂。
  「呀……黄鲲……你欺负我……」婉如的耳朵是敏感部位,被我含住,她一下子被刺激得娇啼出声,如泣如诉。
  我直起身,张开双腿跨跪在她胯间。伸出一支大手引导着她的一只柔夷抓住了我滚烫火热的肉棒。
  婉如一开始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在纤纤玉指碰触到我的肉棒时,她才明白我的意图。一张被情欲涨红的玉面几乎要滴出水来。那只手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可是却被我一把抓住压在了我的棒身之上。无奈之下的美人儿只能闭上如水的一双媚目,柔软滑嫩的一只玉手不知所措着紧握着我的分身,有些笨拙地在我的引领下揉搓着我的肉棒。
  我空闲着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顺着她白皙的大腿向上游走,直摸到她的大腿侧后的娇嫩的臀部,大力揉搓起来。婉如浑圆挺翘的臀部虽然比不上身材高挑的燕儿浑圆硕大,不过弹性却丝毫不逊色。
  在我充分爱抚了婉如的美臀以后,我的禄山之爪从前面游走到美人玉腿之间,拔开了婉如紧闭的双腿,将手指探入了她美腿间稀疏的毛发中,灵巧地摸索着蜜穴口和婉如那粉嫩的阴唇,发现佳人的私处早已经湿透。
  「黄鲲……那里不可以的……呀……好羞……不可以啊……」
  婉如忍不住的发出了愉悦的呻吟声,如同轻柔的音乐盘旋回荡在房间内。她抓住我肉棒的玉手受到刺激不知所措地攥紧,把我的肉棒捏得有一丝生疼。
  我见时机已经成熟,强壮的臂膀将婉如的一双玉腿抬起分开,架在我的身体两侧。硬挺的肉棒对准她双腿间的蜜穴洞口,两手扣住她挺翘的臀部和纤腰之间的曲线向我的胯部一拉,肿胀得如同小鸡蛋一般的龟头一下抵上了婉如已经湿漉漉的蜜穴口。婉如娇嫩小穴两边的阴唇很有默契的左右分开,将我硕大的龟头一下子吞进去大半个。
  一股撕扯下体的疼痛感让婉如猛地崩直了身子,双手撑住我的腰部腹肌不让我继续挺入,檀口娇呼哀求出声:「黄鲲……好痛啊……不要……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佟姐姐真的还没准备好……我们这样已经很过分了……」
  「佟姐姐……你下面都湿透了……你何必还要苦苦抗拒呢……况且……你新婚之夜不是说过……想帮我哥哥和黄家传宗接代吗……那我们就要做这个事情啊……今天不做……迟早一天也要做的……」 我已经欲火焚身,不惜抛出哥哥和黄家来做理由为自己辩护。
  在听到我话语的一瞬间,佟婉如的身子僵住了。她又一次停止了挣扎,一口银牙咬住红艳欲滴的下唇,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流下来。半响之后,她默默地伸出一双玉臂勾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又一次趴伏到她的身体上。她滚烫的面颊贴上了我的侧脸,轻声呓语道:「冤家……你轻一点……姐姐是第一次……有点害怕……」
  终于得到了美人首肯,我不再怜香惜玉,没有了玉手阻挡的虎腰一挺,下身的肉棒迫不及待地用力突入,粗长的棒身一下子大半没入了婉如紧涩湿润的蜜穴内。感觉坚硬的龟头一下子刺破了婉如蜜穴内那层娇嫩的薄膜。
  守了二十七年的贞洁一下子被我的粗大火热所占有,婉如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疼得檀口里尖叫出声,一双媚目里晶莹的泪水奔涌而出:「啊……黄鲲……你太大了……好疼啊……姐姐要死了……」
  「佟姐姐……我进来了……你是我的了……哦……」  舒爽地哼出声来。 两年多没有行男女之事,佟婉如紧致的处女穴的包裹差点就让我发射了出来。
  我收敛心神,轻轻抽出一小寸肉棒,低头看着肉棒上沾染着的佟婉如的丝丝落红,心中充满了征服的快感。休息了一小会儿,我温柔的亲吻去佳人脸颊上的泪痕,肉棒缓慢地继续向她身体深处突入。
  婉如的身体很敏感,感受到我的长蛇继续突入,她立刻又娇呼出声:「你怎么还有……太深了……快拿出去……呀……」
  话还没说完,我的肉棒已经一鼓作气全根没入。粗大的肉棒被佳人紧致的肉穴团团缠绕,我舒爽得四肢百骸无处不舒服。下身开始大开大合地猛烈抽插起来。随着我的抽插,我和婉如两具炽热的肉体猛烈地一次次撞击在一起,我们的耻骨部位的毛发也不时紧紧缠绕。一声声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中,好几百抽之后,逐渐开始适应的婉如也终于忍不住从银牙之间发出了阵阵酥麻的呻吟声。
  「好……啊……好舒服……你这个冤家……引诱我……姐姐的……清白……
  都坏在你的……手里了……」
  我听她话里带着一丝哀怨的羞涩,知道她是在撒娇祈求爱郎的全力疼爱。于是一只大手猛地拖住她圆润的翘臀,扶起她苗条丰盈的身体,让她和我面对面直起身子用观音坐莲的姿势坐在了我怀里。大手伸到她身后托着她的翘臀上下抛接起来,依然插入她蜜穴内的肉棒随之加速向上挺动起来。
  由于面对面坐着,我的嘴很容易地吻上了面前佳人的檀口,佟婉如这次也动情地回吻着我。一阵唇齿交缠之后,我一边挺动下身一边用言语调戏起身下的佳人来:「夫人,我的佟姐姐,你叫出来吧……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啊……你里面夹得我好紧……下面小嘴吃了我这根大肉棒……以后就该改口叫我夫君了知道吗?」
  刺激的话语让我怀里刚刚破身变成女人的佟婉如飞霞满面,全身雪白的肌肤变得绯红。她一头黑亮的秀发披散开来,随着上下跳动在空气中飞舞着,额前的刘海因为汗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一双修长的玉腿由于兴奋,脚尖紧绷,紧紧地缠绕在我的腰部,把我的虎腰夹得生疼。
  「哦……好硬……好涨……黄鲲……你欺负我……呀……好舒服……啊……
  姐姐……全部都要给你了……啊……」
  为了保持平衡,婉如伸出双手撑在我的肩上。这样一来,她胸前诱人的一对的高峰完全没有遮挡。两只高耸的雪乳随着我的抽插幻化出娇美的乳浪。欲火中烧的我无法再忍受这刺激的一幕,一只大手抚摸上婉如胸前跳动的玉兔,不住的搓揉,捏住鲜红的蓓蕾轻轻的拉扯。
  终于,在我连续高速的猛冲下,婉如很快攀上了身为女人的第一次高潮。巅峰到达时,她下身迎合著我的冲顶,猛地一下绷直了欣长的身子,一双平日里端庄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迷醉的媚意:「呀……啊……冤家……慢一点……姐姐要到了……呀……姐姐到了呀……
  」
  我感觉到她花心深处涌出一股滚烫的处女淫水,浇在我的龟头上,刺激得我也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早已忍耐多时的精关打开,一大股精液也猛地喷涌而出,全部射入了婉如蜜穴深处。
  佟姐姐……我的好姐姐……我都射给你了……啊……全部射给你了……给我接好了……
  …………………………
  和佟婉如疯狂的一夜之后,她终于完全接受了我。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开始了真正的新婚生活。
  平日里只要一得空我就从学堂回家和她欢好,有时甚至晚上回去,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学堂。
  佟婉如怕我和她日日交欢身体吃不消,就间或地不让我碰她的身子,只是每日细心为我烹制美味可口的菜肴,从满族小吃到福建菜肴她都烧得得心应手。
  她床下的贤惠温婉和床第之间的无限风情完美契合。和这样美艳贤惠的妻子相处的日子我过得香艳而又舒心。只是在偶尔午夜梦回之时,才会梦到燕儿的笑靥,然后醒来发现自己依然心痛如绞。
  冬去春来,天津的春天又一次来临了。
  这天学堂放假,我闲着无聊和佟婉如打了招呼出门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宫北大街附近的韩府。韩府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燕儿是不是还住在这儿。
  我从严先生那儿听说,在燕儿嫁给刘树奋之后,刘树奋就依托关系上下打点,将被查封的韩府和韩家过去被抄没的其他大部分轮船和家产托关系还了回来。
  短短两年,燕儿父亲呕心沥血经营的偌大家业和遍布各地的航运生意就已经从里到外改姓了刘。
  这还是我回了天津以后第一次来到韩府门口。之所以之前不来,主要还是因为害怕,害怕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害怕想到大门之内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今天我来这里之前,心情虽已较几个月前稍为平复,不过依然感到茫然。我围着韩府门口走了几个来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没有期望会遇到燕儿。我知道,我只是潜意识里还抱着一丝旧日的残梦和念想,希冀在在离燕儿近一些的地方走一走,看看她嫁人后过得好不好。
  回家路上,路过韩府附近的天后宫时,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自从上次出海以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这儿拜祭了。我侥幸从日本平安返回,应该还要感谢妈祖娘娘冥冥之中的庇佑。想到这儿,我打定主意转身向天后宫的大门走去,打算到妈祖娘娘神像前上柱香。
  今天是个平常的日子,没有节庆庙会的天后宫门庭冷落,空无一人。宫门虚掩着。我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前院,却发现眼前不远处大殿门外的香炉里竟然已经燃着一束香。
  这天后宫附近不远就是闽粤会馆,有不少福建商人会时不时来这里烧香拜祭。看来今天也是这样,即便不是年节,已经有虔诚的信众先我一步来这儿拜祭,为自己和自己牵挂的人祈福。
  我走上大殿前的台阶,殿门紧闭着。
  当我走到门前时,听到里面传来人声。
  「你先出去到附近随便逛逛,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是,太太」
  紧接着,大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模样的女孩走出来,和我擦肩而过出了大门。
  「刚刚那个声音听著有点耳熟」,我没多想,轻轻推开被刚刚那个女孩虚掩上的殿门进入了殿内。
  殿内还是旧日熟悉的那副摆设,一片安静祥和。神龛前一排跪垫的其中一块上,一位女子正虔诚地跪地祈祷。
  从背后看去,这应该是哪家大户官宦人家的夫人。她身穿一身华贵的蓝花白底旗袍,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挽在螓首之后,盘成几个精致的发髻。发髻上的满头珠翠看起来价格不菲,更衬托出女子的雍容华贵。
  虽然发型是成熟妇人的样式,不过从她跪伏姿势之下宽松旗袍内那若隐若现的纤细柳腰和浑圆的翘臀还是能看出她年纪不大,是个年轻的贵妇。
  我没有多想,迈步上前,在她左侧的跪垫上郑重地跪下来,正要顶礼膜拜,却听到从身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哭声。
  我侧身看去,却见身侧的那个贵妇正抬起皓腕捂着嘴又惊又喜地看着我,两行清泪从她亮丽的一双凤目里涌出,流过她那张我无数次梦到过的俏脸,滚滚而下。
  曾经真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姻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李宗盛------《鬼迷心窍》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5/29 11:14:16

第九章 倦鸟余花
  愁看残红乱舞, 忆花底初度逢
       难禁垂头泪涌 , 此际幸月朦胧
       愁绪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样同
       情意如能互通,相分不必相送
       放下愁绪,今宵请你多珍重
       那日重见 ,只恐相见亦匆匆
       怀里情人在怨 ,相爱偏不能容情
       人无言地哭 ,心怎不隐隐痛----谭嘉仪 《今宵多珍重》 越语版…………………………………………
  天津天后宫原名天妃宫,位于天津城东门外,始建于元代。天津是海运漕粮的终点,是转入内河装卸漕粮的码头,所以元朝时皇帝赦造建天后宫于天津海河三岔河口码头附近,供百姓奉祀海神天后保佑躲避水上船难。南方来的水工、船夫、官员在出海或漕粮到达时,都会向天后祈福求安。久而久之,当地百姓口口相传这天后宫分外灵验,这儿的香火也就逐渐旺盛了起来。
  多年之后,回想起光绪二十三年和燕儿重逢的这个晚春的黄昏,那天天后宫里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大殿之内,妈祖娘娘依旧端坐台上,肃穆庄严,无声地俯视着堂下两两相望、无语凝噎的我和燕儿。
  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未婚妻今日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身份却已是刘府的夫人,我心里端的是五味杂陈,只是惆怅凝视着眼前依旧风姿出众的燕儿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的燕儿外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昔日少女活泼鲜艳的衣着妆容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官宦人家夫人稳重成熟的打扮。
  她美丽的面容上一双眸子依然明亮有神,此刻眼含热泪,又惊又喜地看着我。白皙的面颊和高挺精致的琼鼻因为激动的缘故微微发红,其下嫣红的一对薄唇紧紧抿着,同此刻的我一样也是欲语还休。洁白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子下,白底蓝花的旗袍前襟被高高顶起两道魅惑的曲线,让我一眼就想起衣料下那对坚挺玉峰柔软温热的触感。燕儿下身穿着一条宝蓝色的丝绸百褶裙,覆盖着佳人迷人的下半身。浑圆挺翘的玉臀在裙子后面凸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透过裙子布料柔滑的光泽,那对曾经被我亲吻抚摸过的修长玉腿的曲线在我的脑中若隐若现。
  得知燕儿已经嫁人以来无数次的自我催眠瞬间土崩瓦解,我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执念。
  即便有婚后半年多以来佟婉如的温柔陪伴和体贴照顾,我只是将对燕儿的思念深深地雪藏在了内心深处而已。而这份思念,从再次见到燕儿本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避免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目光交汇之间,过往的浓情蜜意和山盟海誓一瞬间涌上心头,我和燕儿都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上前紧紧拥住对方。只是站起身后,我们两人好像同时都意识到了各自现如今的身份,空气里那股火热的情愫连同我俩的身体便都如同被瞬间冰封了一般,僵在了原地。一股咫尺天涯的苦涩无奈之感充盈心头,只剩下两两相望、无语凝噎。 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久不见……黄鲲……」 好一会儿,还是燕儿先强装镇定地开口问候道。
  她嚅嚅的声音里掩藏着深深的忧伤。可能是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和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眼前的燕儿明显表现得不太自然,一向落落大方的她说完这话就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燕儿……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我也轻声回答道。
  「是呀……真的好巧……你过得还好吗?伯父伯母身体怎么样?」
  「嗯,我们一切都好……我已经回到水师学堂继续学业了,还有两年就能毕业……」 我继续故作平常地应道,极力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心乱如麻,感觉努力憋回去的眼泪正一滴滴地在自己的心里落下来。
  燕儿用手擦拭了一下她自己眼角的泪水,幽幽地看着我:「黄鲲,我昨天晚上梦到了过去和你在这天后宫见面时的事情,今天就想着来这儿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遇上了你……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有妈祖娘娘保佑吧……这样也好,至少我在离开天津前还能和你再见上一面……」
  「离开天津?你要去哪儿?」
  「刘府马上就要迁往北京了……刘树奋已经升迁,即将进京到兵部机要处赴任……」 燕儿仿佛有些在意于提到刘树奋的名字,说这话时眼眉低垂,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一阵风透过大殿的窗户从外面吹进来,即使已经是春季,我依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冷。
  按照燕儿所说,刘树奋已经升任京中大员。而燕儿也即将成为京城高官的夫人。意识到我和燕儿之间的距离又被无形中拉得更远,此生可能真的就此情缘断绝,我的心中顿时痛得不能自已,心里的悲伤委屈一时间无法抑制,全都挂在了脸上。
  燕儿见我一脸哀伤,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我面前,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才停了下来。
  「黄鲲……你别这样……我们今天难得能再见到彼此……都要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还是想看你像过去那样每天乐呵呵的好不好……」
  两人近在咫尺,燕儿身上熟悉的体香涌入了我的鼻中。
  我憋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可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地凄惶道:「燕儿……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可能不心痛啊……岳父大人的事我都听婉如说了……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眼前的燕儿听了我的话,低垂下了螓首,香肩剧烈抖动起来。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知道她在无声地哭泣。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一长串泪珠犹如亮晶晶的流星一般持续不断地从她脸上坠落,打湿了她衣服的前襟。
  「燕儿……刘树奋……他对你还好吗?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你回福建老家,我们找个乡下躲起来也好……」
  ;见到眼前的爱人痛哭落泪,我情急之下问道,一席话说的端的是情真意切、坚定无比。
  燕儿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我,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顿了足足半响,才幽幽回答:「黄鲲,太迟了……他不会允许我离开他的。他现在位高权重,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而且……佟姐姐又怎么办呢,我去年就听说你们已经成亲了……」
  燕儿语气里并没有丝毫责备我的意思,可她提到佟婉如和我的婚事时还是让我一阵脸红:「嗯……我和佟姐姐是去年九月的事情,我父母安排的婚事。知道你嫁人以后的那几个月,我很绝望,所以就……。」 仿佛在解释自己的背叛一般,我有些艰难地说了一半就好像喉咙里堵上了一团棉花,不禁语塞。
  燕儿闻言哭泣的俏脸上又添了一份忧伤。忽然之间,她娇躯一拧,如同旧日一般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颤抖着将面颊贴上我的侧脸,香肩抖动,嘤嘤地痛哭出声。
  温香软玉抱满怀,燕儿的两只玉手委屈地在我身后攥紧了我的衣服,指尖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背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疼痛,我的心里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好一会儿,燕儿抬起螓首,一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含着无限的不舍和缱绻深深看着我的眼睛,话音幽怨地说道:「黄鲲……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的……去年我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时偷偷哭了好几天,不过我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了。佟姐姐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代替我照顾好你的……世事难料……
  也许我们俩注定今生是要错过的吧……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燕儿呜咽地一边说着,一边将脸用力埋进我的肩膀。此时此地,我和她如同陷入猎网之中的一对鸟儿,除了紧紧地拥抱住彼此,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大殿里一片安静,香案上燕儿刚刚点上的香已经燃去了一半。我们俩儿半天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彼此,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黄鲲……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能再见面了……答应我……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把我忘了吧……」
  燕儿说完,泪痕未消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她抬起一只柔夷伸进怀里摸索了一番,最后费力地把那枚沙鸥玉佩掏了出来。
  「黄鲲,这块沙鸥玉佩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抬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北燕玉佩也掏了出来。这块玉佩是我和燕儿间的信物,即便是和佟婉如成婚以后我也找了个理由将它一直戴在身上。
  「傻瓜……你也还一直带着它呀……」 燕儿深情地看着我手里的玉佩,伤感地如旧日一般娇嗔了我一声,随后将玉手里的沙鸥玉佩递给了我:「这对玉佩是当时为了我们俩的婚礼准备的……我现在把这只沙鸥的也送给你……黄鲲……此生我们俩没有缘分做夫妻,就别让这两块玉佩也分开了……如果有来生……」
  后面的话燕儿没有再说出来,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吻上了她的唇。
  燕儿轻轻推拒了两下就瘫软在了我的怀里,伸出了香舌任由我的舌头和她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泪水流下来,又一次混入了这个长吻里,正如我们俩在宝济轮上初次接吻时一样,这个吻里也混合著泪水的味道,只不过这泪水的味道是苦涩的,很苦很苦。我们俩都知道,今日一别,两人可能永世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香炉里的香逐渐燃尽,天后宫殿内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妈祖娘娘神像的表情依旧威严肃穆,静静地凝视着殿下难舍难分的燕儿和我。
  ……………………………………
  和燕儿这次见面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发了疯一般地在学堂里刻苦攻读。为了尽快休完所有课业尽快毕业,我征得总办严宗光严先生的支持,提前修习了不少课程。这也导致我回家的次数急速减少,经常连过节都不回去。对于我突然的改变,佟婉如倒是始终没有说什么,依然温柔地伺候我的生活,不时到学堂给我送些吃的穿的。
  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光绪二十四年夏天,我从水师学堂全科优秀提前毕业。恰好清廷已经在着手复用大批北洋水师的旧将官重建北洋海军,叶祖圭和萨镇冰等多位旧日里的同乡师长也从福州返回了天津。六月,我随新组建的北洋水师官兵一众乘船前往德国,接收海容、海筹、海琛三艘新式铁甲巡洋舰顺利回到天津大沽口。
  等到了光绪二十五年的春天,由于海军人才奇缺,且受严宗光严先生和海军中多位福建籍高级将官推荐提携,二十四岁的我就已经领北洋海军参将衔,任海容舰枪炮三副。事业上春风得意,一切都在看似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着。
  同一年的夏天,我又一次见到了邓恢。他已升任南洋水师寰泰舰二管轮,这次是随舰到访天津联络北洋海军的。
  重逢当天晚上,我带着佟婉如特意在狗不理定了座位给邓恢接风。
  我们三人依然选择了甲午战前寒衣节那日我和佟婉如巧遇他那日所坐的位子。
  邓恢落座后,朗声对我笑道:「黄鲲,当年你就说打完战要请我一起吃包子,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广东人,今天我们俩不必拘泥于舰上军纪,包子和酒要多少有多少,我们不醉不归。」我也亲热地笑道。
  佟婉如笑意盈盈,陪伴在我身边,频繁地给我和邓恢倒酒。她一般深居简出,从来不参加我军中和官场上的宴请。今天主要还是考虑到邓恢和我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当年也在这狗不理见过一次,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才答应出席。
  她本来就气质出众,今晚盛妆之后更是光彩靓丽。一头秀发在脑后用几只精致的发簪穿成漂亮的一个发髻。额头光洁,柳眉如黛,一双眸子闪着幸福的光泽,眼波顾盼间流转灵动。一条白底水蓝花纹的旗袍包裹着她的身子,如同一个细长的青花瓷花瓶一般玲珑有致,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马面百褶裙,行走之间铃佩轻响,风姿绰约。
  邓恢和我边喝边聊,我也大致了解了他被我花钱营救出狱之后的大致经历。
  邓恢学籍被取消之后回了广东老家,后来听闻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南洋水师处在招募海军人才,他就前往报名。邓恢毕竟在天津水师学堂读了多年,本来就即将毕业,而且又在致远舰上实习了近一年,凭借良好的资历很快就被录取。他很珍惜这次重新加入海军的机会,勤勤恳恳干了两年,终于也在寰泰舰上混了个一官半职。
  「黄鲲,我要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在南方遇到过和我们一样被从日本放回来的一个兄弟,他告诉我当年我们这批人里被以临阵脱逃罪名杀头的就有好几个。如果不是当年你出狱后给严先生求情让他为我活动,还往我家里汇了一千两银子让我家人上下打点,我估计也早就被处决了……」 邓恢起身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酒,眼眶红了。
  「邓大哥,今天久别重逢,我们就不提那些伤心旧事了。做人要向前看,你看你现在在南洋海军里就混得也很好嘛。」
  「哈哈,和你比不了。看看你在北洋的海容号巡洋舰,南洋的这堆木头船也能叫军舰?我感觉南洋海军最好的船还比不上过去邓大人的致远舰了,我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哈哈,不过嘛,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混海军嘛,就是为了拿一份俸禄糊口,其他已经不重要了。」 邓恢仰头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已有几分醉意,满脸通红地说道。
  「广东人,我听说你们这次到天津就是为南洋水师来借船的?」
  「是,这不是意国的几艘铁甲巡洋舰已经开到上海了嘛,听说是也想学倭寇逼朝廷签约强占浙江的三门湾。两江总督刘坤一刘大人也知道南洋水师的斤两,所以派我们北上采办一批军火,顺便到天津管理北洋海军的直隶总督府走动走动,争取北洋能派几条船南下给我们壮壮门面。」
  「我听说这事了,意大利人最大的铁甲巡洋舰有四千多吨,装甲厚六寸,舰上装备十六门大小口径速射炮。另外还有两艘三千吨左右的防护穹甲巡洋舰。南洋水师的旧式巡洋舰的确不够看的。若是北洋南下增援去和意国掰一掰手腕倒也不是不行,但显然得把北洋的新家底海容海筹海琛三舰全部搬出来,否则不足以抗衡意国舰队。如果这直隶总督还是李鸿章李中堂,或许还能给你们南洋刘中堂几分面子。只可惜现在这直隶总督裕禄不是洋务派,他和刘大人可不是一路的。
  北洋海军估摸着最多就是出海替你们虚张声势一番,真的出手攻击意国的船不太可能。」
  邓恢愤愤不平道:「嗨,其实我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的,只恨定远镇远皆已经不在,要不哪里还惧意大利人这三艘小军舰呢。话说这大清国也是越过越回去了,甲午时南洋福建广东还知道支援北洋好几艘军舰共战倭寇呢,现在东海南洋有难了,这北洋却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佟婉如在边上听到了可能要打战的消息,柳眉微蹙,有些忧虑地看着我和邓恢问道:「怎么又来了个意国,真的又要打起来吗?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要小心,这海上打仗可真的不是儿戏。现在想起甲午一战战殁的官兵,哪位没有父母家人妻子爱人的,真的是太让人心疼了」
  邓恢看出婉如面带忧色,挥手笑笑宽慰道:「不一定会开战的,这意大利不像倭寇那样蓄谋开战已久,我估摸着就是来浑水摸鱼的,弟妹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他顿了顿,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弟妹,当年在这包子店里见到你们俩一起吃饭,回了学堂我就问黄鲲说你是不是他一直炫耀的那个漂亮媳妇,这小子那时还害羞不承认呢,说你只是他认的姐姐。」
  婉如听闻后俏脸浮上一朵红云,默然不语。邓恢不了解其中隐情,这些话说来都是善意的玩笑。而婉如的表情我一看就明白是邓恢的一席话语让她又想起了燕儿的事情,我自己的心头不禁也泛起一丝痛苦的涟漪。我赶紧打断了邓恢的话,又端起酒杯和他喝起来,就这么把这话题敷衍了过去。
  ……………………………………
  那天晚上婉如搀扶着我回到自己家时,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平时我由于军纪所限加上自律,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今天如此豪饮一半是因为和邓恢叙旧聊起在日本和狱中一些伤感的往事而唏嘘不已,另一半其实是邓恢席间话语让我又想起了燕儿,心里烦闷借酒浇愁所致。
  婉如把醉醺醺的我扶进我俩卧室的大床上,细心地给我脱去了衣服,又拿了一条湿毛巾为我擦拭起身体来。
  我在床上醉眼朦胧,迷迷糊糊之间只见一个穿着白底蓝花旗袍的女子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我的脑海里浮起了那日燕儿在天后宫和我诀别之时的模样。那天的她离开时也是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明艳绝伦的俏脸上一对妙目眼眶通红,拼命压抑着忧伤的泪水,在夕阳之下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我,最后和丫鬟一起消失在了天后宫的大门处。
  「燕儿……你别走……」我伸出手臂,抓住了眼前那个身影的一只皓腕,一把将那个动人的身子拉进了我怀里。
  「黄鲲……你别这样……我不是……唔……」 怀里的燕儿扭动着动人的身子,有些羞愤地挣扎起来。
  「燕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别走……。」我嘴里嘟囔着,眼里流出了泪水。一双醉意朦胧的手急切地摸索着,滑过怀中燕儿温暖的身体上玲珑浮凸的曲线,最后捧住了她的娇靥,对着那红艳的樱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看到我哭泣的一刹那,怀里的燕儿怔住了,她停止了挣扎。任凭着我上下其手将她的衣物渐渐脱去。我的耳边似乎传来她一阵抽泣之声,不过欲火上头的我已经不管不顾了。
  当那具洁白无瑕的胴体完全展现在我眼前之时,我快速脱去了身上剩下的睡衣,猛得扑了上去。
  身下佳人的一双美腿被我强行抬起扛在了肩膀上。我上身压了下来,身下燕儿纤细的腰肢被迫对折了起来,膝盖被压在了丰满的胸部上,雪臀也朝上翘了起来。我肿胀的龟头整个顶上了美人羞涩的桃源洞口,穴口依旧干涩,我的龟头受到阻力就停了下来。
  「燕儿,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在一起了,你也是想我的对不对?」 我喃喃地在佳人的耳边呓语道,挺动虎腰不管不顾地向前一顶,下身勃起的粗大强行撑开了紧窄的洞口和花径,硕大的龟头和一段肉棒强行顶进了燕儿的蜜穴。
  龟头插入之后,燕儿的蜜穴口开始回缩,紧紧的裹住了我的龟头和之后的一段肉棒,那鸡蛋大小的龟头已经被燕儿迷人的蜜穴紧紧的裹住。
  「不要……黄鲲……呜呜……别这样……我不是……呀……不要」,身下的燕儿痛苦地呻吟出声。她一只玉手撑着床面,另外一只支撑着我健壮的腰,不让我继续深入。只是刚刚的挣扎已经耗光了她大部分的体力。一个女子苗条婀娜的身子又怎么是酒后色欲上头健壮高大的我的对手。
  我醉醺醺的脸得意地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依然停在燕儿下体洞口外的一大段肉棒,调整好姿势,腰部开始发力使劲往前一顶。「噗呲」一声,粗长的肉棒已经全根没入。
  「燕儿……我爱你……我终于又得到你了……」
  进入身下佳人身体的一刹那,我舒爽地扬起了头,心中充满失而复得带来的喜悦。此刻燕儿紧凑温热的阴道,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满足。
  「呃……啊……」,下身低声哀求着的佳人,在我这猛烈的一插之下,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呻吟,其中还带着一丝伤心的哭腔。此刻她的螓首猛地抬起,精致的发髻已经在挣扎中松开,长长的秀发如同云朵一般铺散在床榻上。或许是因为闻到了我口中浓烈的酒气,亦或许是下体被我强行进入带来的疼痛,那对如黛的柳眉紧紧颦在一起。一双眸子在醉眼朦胧的我眼里模糊不清,不过朦胧之间好像是有泪盈出了她的眼眶。
  刚刚激烈的挣扎,我的手臂和胸口被燕儿抓出了几道血痕,但是这些疼痛似乎不能让我清醒,也或许此刻的疼痛对于渴求再次和燕儿欢好的我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燕儿……别哭……你也想我对不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们一起回南方……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 我迷醉地断断续续倾吐著内心的相思,双手准确地抚摸上燕儿高耸洁白的乳房,蛮横地大力揉搓着,下体也开始用力抽插起来。
  在我的抽插之下,身下燕儿那紧涩温暖的阴道里慢慢溢出了汁水。紧密的吞吐感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刺激,我闭上眼睛发出了舒爽到极点的呻吟。
  对燕儿热烈的爱意让我此刻的抽插无论是幅度还是速度,都前所未有的快。
  身下的燕儿娇喘吁吁地被我撞击的前后摇摆,胸前一对丰满的雪乳摇荡出阵阵洁白的乳浪。一双细腻修长的美腿下意识地夹住我的虎腰,紧紧盘在我的腰后。充满弹性的玉臀不自主地上翘迎合著我的抽插。她已经不再挣扎,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红艳的下唇紧咬,不时从唇间发出一声酥麻的呻吟。一双眼眸紧闭,不断流出清亮的泪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痛苦。
  我的臀部随着抽插剧烈的前后摇晃着,不断撞击着燕儿的下体。胯部和她挺翘的肉臀有节奏地碰撞在一起,密集地发出「啪啪啪」的脆响。她的蜜穴随着我大力的抽送,不断涌出爱液,那些爱液在我粗大肉棒的摩擦抽送之下,慢慢形成了白沫,打湿了她茵茵的芳草。
  「燕儿……你舒服就叫出来……别憋着……」 我迷蒙的嘀咕着,抱怨着今天身下的燕儿毫无情趣。说完俯下身子,吻上了佳人的红唇。愕然的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喝多了酒的缘故,这时的我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随着我最后一阵快速勇猛的挺动,我的肉棒涨到最大,一大股浓浓的精液猛地喷薄而出,全部注入身下燕儿的蜜穴里。
  「燕儿……我爱你……燕儿……」我呢喃着,射精之后酒意和困意一起涌来,一下子瘫软在了身下佳人粉嫩光滑的胴体上昏昏睡去。
  被我的急速挺动刺激到了极限,加上花心又被我滚烫的精液直接浇灌,身下的佳人也无奈地被我送上了高潮。她一下绷紧了雪白的娇躯,一双玉臂圈上了我的脖子,泪湿的香腮贴上了我的脸。檀口紧闭着发出急促的喘息,蜜穴痉挛着收缩纠缠着我依然插入她花径中的肉棒。
  美人娇嫩的下体紧紧顶在我的胯上,一大股哀羞的淫水在这一时间喷涌而出,浇在我的龟头之上,然后呜咽委屈地在已经昏睡过去的我身子下面哭了出来…
  …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床时,身边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已经好久没有在梦里和燕儿巫山云雨了,昨夜怎么又梦见了,看来真的是喝得太多了。」 我摸着依然有些昏沉地头摇头暗自苦笑道。
  起身走出屋外,佟婉如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早饭。看我醒了,她回头嫣然一笑,不过眼眶似乎有些红肿:「醒了呀,你昨晚都喝迷糊了……下次别再喝那么多了啊,怪伤身子的。」
  她温婉地走近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让我喝下。
  「嗯,好,谢谢夫人。」 我笑着回答,感觉口中干渴难耐,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婉如,你怎么眼眶红了,昨天没睡好吗!」
  「哦,没事,刚刚锅上的热气熏得,你快出去洗手等着吃饭吧。」 佟婉如浅笑盈盈地说着,将我推出了屋外。
  邓恢在天津呆了一个月不到就离开了天津。朝廷接到了意大利公使开战的最后通牒,东海战云密布,寰泰舰得令立刻启航南返。没过两天,我所在的北洋海容等数舰也接到直隶总督命令起锚出海武装巡行于山东江浙一带外海,以威慑在吴淞口洋面虎视眈眈的意大利舰队,声援南洋海军。在此期间意军铁甲巡洋舰马可波罗号也北上山东半岛,逼近渤海,监视我舰队动向。
  这场对峙一直持续到光绪二十五年年底,以意大利军舰驶离东海为结局落下帷幕。
  在外海继续武装巡逻了又一个月后,北洋海容号等数舰在来年初春调转船头返航驶向天津母港。船行两日,舰队驻泊山东芝罘补充燃煤。
  此时的芝罘港已经发展成为远东的一个重要商埠,海内外商船云集。这日漫天飘雪,码头和芝罘城内外一片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端的是银装素裹、壮丽非常。
  虽然天降大雪,今日码头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闲着无事,穿了一身海军军官制服,在外面搭上一件毛呢面料的披风大氅到芝罘城里的电报局给婉如发了封电报报了平安,顺便告知她我预计到达天津的日期。
  在芝罘城里吃了午饭,我直到下午才回到码头。提溜着几包采购的日用品,我沿着码头慢慢散着步,一边观察着岸边驻泊的各艘商船一边向海容号的泊位上走去。
  走到离海容号还有大几百米远的码头岸边时,透过散乱飘零的雪花,我忽然看见前面不远有个中年男人正使劲冲我挥手,嘴里还打着招呼:「堂姑爷!太巧了!在这儿遇上了!」
  那中年人五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棉马褂,头顶一个瓜皮圆帽,一副掌柜打扮。我走近一看,来人有些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在我心中还在暗自思忖时,他已经热情地迎上来在我眼前作了个揖:「堂姑爷,你这一身军装可真是太精神了!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端详了半天才确信是你。」
  他停了停,看我依然一脸茫然,乐了:「怎么!你还没认出我来啊?我是燕儿的堂叔韩仁丰啊!前几年天津利顺德晚宴上我就和你还有燕儿坐一桌的你忘了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这人是燕儿父亲的一个堂弟,论辈分燕儿应该叫他堂叔。过去燕儿父亲在世时,他一直协助燕儿父亲打理韩府从华北到朝鲜日本航线上的航运生意,算是韩府一个非常精干踏实的亲戚了。在燕儿父亲生日晚宴上,他就坐我和燕儿边上,燕儿和她父亲还给我特意介绍他认识过。这韩仁丰对北洋水师内外情况很熟悉,当年晚宴上他见我还在水师学堂就读,还主动和我聊了不少水师中的秘闻轶事。
  确定了来人是燕儿家亲戚,我不禁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连忙拱手回礼道:「
  原来是韩叔叔,几年前见面还是夏天,今天您这换了身冬装我愣是没认出来,失敬失敬。话说您怎么不在天津却在这芝罘啊。」
  他听了宽厚地摆了摆手,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你介孩子还是这么客气。我已经离开韩家从天津举家搬迁到这芝罘城里单干了。这不今天码头我的船上有点事儿,我过来刚刚处理完,结果一下船就在这儿看见你了。你一身水师军官制服怪显眼的,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才确定真的是你。」
  「韩叔您怎么想着离开天津了?之前不是干得挺不错的嘛?」我笑着问道。
  「不错?哪里不错了?」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自从甲午年韩家被抄以后,这韩府的航运生意就大不如前了。后来来了那个什么刘树奋,他虽然用关系把韩家大部分家产要了回来,可毕竟已经一把岁数了,心思精力压根就不在做生意上。在天津韩府改姓刘之后,他就开始不时挪用柜上的银子。原本韩家轮船的航运生意做得好好的,他接手以后今天卖两艘明天卖三艘,到了去年已经几乎把韩府多年积累下来的几十条轮船卖了个精光。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估计所有的银子都拿来上朝里打点关系为升迁铺路了。我和几个韩家远房叔伯不忍心看韩府的生意毁于一旦,所以就筹钱把仅剩下的几条船从他手里盘了下来,自立门户到这山东芝罘单干了。你看边上这几条船,都是我们去年从他手里盘下来的。」
  我听了韩仁丰的话,不禁感慨:「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我也有两年多没见燕儿了,上次偶遇她倒是没有和我说过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韩仁丰也叹气道:「燕儿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年她要是嫁了你,这韩家的生意即便被抄,后来肯定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败落。那个刘树奋又老又丑,岁数都够做她父亲了,而且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也弄不明白燕儿当年怎么就忽然那么轴,都和你定亲了,结果忽然像着了魔一般非要嫁给那个刘树奋不可。」
  我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道:「韩叔,燕儿主要还是为了救她父亲出狱,所以才被那个刘树奋要挟。我和她的事情一两句话也是说不清楚……」
  韩仁丰抬头看着满天纷飞的雪花,嘴里嗤笑了一声,感慨道:「燕儿救她父亲?救个死人出狱吗?我那堂弟仁廷正直忠义,心系抗倭战事,主动为朝廷分忧安排韩家轮船给朝鲜辽东免费运输军火,却换来个被朝廷冤枉抄家的下场。他被捕下狱当天晚上就在牢里旧疾复发,狱里管事的人也不闻不问,可怜我那堂弟挺到半夜,就那么病死在了狱里。燕儿第二天上午得到她父亲病死的消息和我们几位叔伯一起去牢里把他拉回来办的丧事。从大活人抓进去到尸体拉回家前后就三天的事情,哪里还有机会去上下走动关系救她父亲?」
  一阵寒风伴着无数飞雪吹来,拍打在了我的脸上。后面韩仁丰说的话我几乎都听不到了。
  「各船注意了!海冰来了啊!马上冻港了!」身边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锣声,沿着码头岸边跑过几位码头巡逻的力工,敲着锣大声吆喝着给各艘船只发出冻海示警。
  我和韩仁丰都转头向海中望去。只见一条浮冰形成的长长白线随着波涛远远地从海中逐渐靠近,所过之处,原本海中的船只无不被冻住动弹不得。我盯着那道越靠越近的白墙,感觉自己的心也泛出一道寒意,随着这眼前冬日的大海,一起封冻成冰。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6/02 04:15:55

第十章 天津,天津!
  很多年之后回想往事,光绪二十六年年初芝罘港的这次冻海仿佛一个示警,为那一年里将要发生的很多事情鸣响了一个沉郁不祥的前奏。
  在那场冻海灾害里,海容舰以及同行的几艘军舰先是被忽然而至的寒潮带来的浮冰团团围困在港内,接着就在骤降的气温里被结结实实地冻在了芝罘港厚重的海冰里动弹不得。我和舰上的官兵也因此无奈地在芝罘度过了一个没有家人陪伴的新年。
  和其他坚守军舰的官兵不同,在船上等待海冰融化的那些日子里,我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我的心绪中除了远离家中佟婉如独自在外所带来的寂寥惆怅之外,更多混合了一些对过往燕儿之事疑窦重重的迷茫。
  我曾经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就燕儿之事给佟婉如发封电报,人都到了电报局门口却又犹豫着离开了。我终究选择相信佟婉如一定有她自己的不能明说的理由,而这一切我希望等我回了天津再和她当面说清楚。
  随舰滞留芝罘期间,我又带着礼品专门去拜访了几次韩仁丰,希望搞清楚当年天津韩府被抄以及燕儿父亲去世前后发生的所有细节。可遗憾的是韩仁丰并没有提供太多额外的新线索。
  「我到今天都想不通燕儿介孩子为何在她父亲走了以后不久忽然心性大变,还戴着孝呢就嫁给了那个刘树奋。以韩家在天津卫的人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抄家后也依然家产颇丰。再凭着其他几支直隶韩氏的人脉和燕儿那丫头的小模样,嫁个不错的公子哥也不是难事。谁知道那个刘树奋用了什么手段,使得燕儿连人带着韩家万贯家财全部白白便宜了他那个半老头子,实在是搞不明白。」
  芝罘的一家酒馆里,韩仁丰坐在我对面,愤愤不平地喝下一杯烧酒,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
  「话说韩家甲午那年也真是流年不利。你说说啊,就是一趟三天往返天津辽东之间的短途货运,那线路我之前走了无数遭了,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哪次遇到过倭寇军舰盘查的?可巧就是那一趟,几艘韩家货轮在天津塘沽夜里秘密装驳上天津机器局的军火刚刚出了渤海就给扣了,你说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倒霉的事情?」
  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我搀扶着韩仁丰从那家小酒馆出来时,他已经喝多了。我一路把他送到了他家门口。告别之时,韩仁丰借着醉意忽然抓住我的手,语气悲怆地和我说道:「堂姑爷……你心里千万不要怪燕儿那孩子。她对你是付出了真心的……那丫头一开始听人说你打仗人没了,当天晚上就上吊了,救下来以后也是好几天不吃不喝的,这一切我是亲眼所见……我总觉得她嫁人这件事情蹊跷得很,只不过现如今她一个孤女跟着那个心术不正的半老头子,韩家也已家财散尽无法给她更多庇护了。我们这些长辈无权无势,也帮不上她。你有官衔军职在身,以后如果她有难,望你念在旧日里她对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多帮着照应照应……」
  …………………………
  二月底,海容等数船终于回到了天津大沽军港。随即各舰全部进入船坞进行大修和保养。借着这个空挡,我终于回了趟家。
  佟婉如见我回来自然是分外喜悦,给我做了一桌子美味,让我大快朵颐。小别胜新婚,当晚洗了澡以后我俩就进了卧室。佟婉如拿着一条毛巾,在我眼前擦拭着刚刚洗好的一头长发。
  她身上穿着真丝的粉红色小衫,里面却没有穿肚兜。胸脯高耸,两点凸起在衣服前襟下若隐若现。小腹平坦、更显得那纤腰盈盈一握,下身的翘臀长腿在丝滑的丝质长裤之下充满了魅人的诱惑,看得我下身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意识到我在打量她的身子,佟婉如娇媚的脸上浮起了一道红霞。
  「讨厌……几年的老夫老妻了,你这登徒子还没看够啊……」 她柔声娇笑地问道。
  「佟姐姐这么美,一百年都看不够」 我装出小时候的声音,故意不叫她夫人,而以佟姐姐称呼代替。
  果然,这个旧日的称呼带来的刺激让佟婉如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你好讨厌啊,不理你了……呀!」
  她一声惊呼,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苗条娇美的身躯已经被我雄健地一把抱上了床。
  几月没有欢好,我俩瞬间情欲爆发,互相急切地撕扯起彼此的衣裤。一阵干柴烈火的亲吻之后,两个人已经是一丝不挂、坦诚相见。
  卧榻之上,婉如的一头青丝如云般堆在枕边,羊脂玉雕成一般的香肩下是一对挺拔洁白的乳峰,摇动的乳浪娇羞地炫耀着自己的丰满高耸。胸口之上是一对精致的锁骨,性感诱人。
  我俯下身,像是亲吻珍宝一般轻轻地从上到下吻遍了数月未见的婉如的全身,从光洁的额头到乳峰上的两点粉红,再到纤腰之下圆润饱满的翘臀。在我的挑弄下,婉如因为激动而羞红的脸上表情越发地迷离。
  我用一只手抚摸着她一只柔软的乳房,入手的肌肤白皙光滑,手感弹性极好。另一只手则滑过她修长的小腿,一直摸上她晶莹如春雪一般雪白的大腿。
  「佟姐姐,你好美,要不要弟弟的肉棒呀?」
  「坏人,又欺负我……」 春情难抑之下,她媚人的双眸娇羞地看着我,羞赧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我胯下充分勃起的粗硬长矛和硕大的龟头,眼中的媚意仿佛要变成水漫出眼眶。
  「你好坏……还有这个家伙,它最坏了。」她玉手一指我跃跃欲试跳动着的的紫红色龟头。
  「坏蛋?那是谁过去每次下面都把它夹得紧紧的?嘴里还一直哥哥慢一点,好舒服来着?来,摸摸它。」
  「讨厌,坏人,又取笑我。」婉如娇羞地在轻轻锤了我胸口一下,伸出一只芊芊素手,向下羞涩地抓住了我挺立的肉棒,吐了吐舌头道:「好大呀……怪吓人的……
  」想我吗?「
  」嗯「
  看着佳人纤手握着我的硕大,还有她诱人曲线玲珑的苗条身材。我终于忍不住准备提枪上马。
  我趴上她丰盈的身体时身下的美人早已春情荡漾。她轻轻扭动着身体,两条长腿之间里的花心早已充分湿润。由于两条美腿紧紧贴在一起的缘故,我粗壮的肉棒刚刚好顶在了她两条美腿之间,顺着湿透的毛发贴上她蜜穴口鲜嫩的花瓣。
  娇嫩之处受到刺激的婉如浑身巨颤,玉臂把我搂得更紧了。她羞赧地分开并拢的双腿,颤抖着将蜜穴口的花瓣抬高含住了我阴茎前涨得像个鸡蛋一般硬邦邦的龟头。楚楚可怜地睁开一双快要滴出水来的眸子看着我,平日里高贵温婉的眼神早已不见,眼里都是满满的情欲。
  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低头用龟头拨开她两片淡粉色的纯洁的花瓣,低吼一声:」夫人,我进去了!「
  说罢,虎腰用力一挺,将我粗壮的大肉棒猛地插进身下美人儿早已泛滥不堪的嫩穴。
  」啊……冤家……轻一点……「
  被我肉棒插入的一瞬间,婉如一瞬间尖叫出声。她被我巨大火热的肉棒和体内的快感冲击,一双妙目畅快地翻起,像是不可承受如此这般的快乐般,乌黑的一对瞳孔被刺激在一瞬间失了神,然后很快就奔涌出剧烈的一股媚意。
  感觉到美人蜜穴火热的腔壁紧紧地箍住我长矛,一股令我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冲上我的大脑,忍不住爽快地吼出声来:」啊……夫人……您下面好紧……怎么样……几个月没见想哥哥的肉棒吗「
  」啊……是……好想……啊……黄鲲……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一边呻吟着,婉如一边抬起她圆滚滚的玉臀难耐地主动摩擦我的胯部。
  」佟姐姐……你看我们下面这样连在一起了……以后你叫我哥哥……我叫你佟妹妹好不好。「 我有心增加夫妻床第之间情趣,忍着冲刺的欲望俯下身在婉如耳边轻轻低语着挑逗了一句。
  婉如的俏脸已经红到极致 ,被我几乎弄到失神。听到这句刺激的话语时,一向温婉可人的她几乎受不住我的挑逗,喘息着点着螓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答应道:」好……我不是佟姐姐……我是佟妹妹……好哥哥……佟妹妹好喜欢你…
  …佟妹妹是你的……「
  美人娇媚的声音让我彻底欲望爆炸。我把她一双修长的美腿抬高架在肩膀上,下身开始不再留情地大开大合猛抽起来。
  」啪啪啪啪……「响亮的肉体撞击声从我俩连接的地方传来。我觉得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加速挺动下身,感受着婉如蜜穴肉壁上的嫩肉的紧勒包裹,我的大肉棒上传来阵阵舒爽的快感。
  每当我的大肉棒快速进出时,婉如花径里的嫩肉就会自动收缩蠕动,像是一张小嘴在吸吮着我的龟头和肉根一般。每次我的大肉棒整根插入时,龟头都顶在蜜穴深处的花心上,快速抽插带来阵阵巨大快感,带出了大量花径内的蜜汁,打湿了我们俩的小腹。
  」啊……好哥哥……你……慢一点……啊啊啊……妹妹好舒服啊……「下体数百次高速抽插传来持续的充实感和满足感,婉如已经舒爽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我低头注视身下这具任我玩弄的美人的雪白肉体,忍不住喘着气说道:佟妹妹……舒服吗……以后哥哥大肉棒每天晚上都这么疼你……你奶子都被哥哥捏大了,是不是早就想着给哥哥做媳妇,给哥哥操对不对……?
  」啊……坏人……不是呀……啊……舒服……你慢一点……呀……快到了…
  …人家要给你了……人家到了呀……「
  早已陷入肉欲深处多时的婉如听到我这样的刺激话语,忽然尖叫一声,贝齿猛地咬在我肩膀上,下身胀大的阴核在剧烈的颤抖,我感觉一股热浪的淫水打在我的龟头上,一股花蜜猛地从肉棒和蜜穴交接处涌了出来喷在我的大腿上。久旷了几个月的婉如竟然就这么高潮泄身了。
  极乐之下,她那饱满而又坚挺的一对乳房颤巍巍地弹挺而起,乳头变为嫣红色傲然挺立在浑圆的乳房上,迷人无比。缠在我腰间的美腿像抽筋般不停的抖动着,花径肉壁前后摩擦着我的棒身龟头马眼,还带着一阵紧密的收缩。
  几月不知肉味的我此刻也早已到达极限,身躯一抖紧紧抱住婉如动人的身子,把火热的精液全部射入了她的身体深处。
  云收雨歇,我搂着已经瘫软了的婉如洁白光滑的身子躺在床上。怀中的婉如一脸绯红还未散去,满足地搂着我雄健的身子。两人好半天没说话,都在回味着性爱的快乐。
  我盯着婉如被性爱滋润以后分外妩媚的俏脸,知道她已经对我无比依赖。
  而且此刻夫妻枕间气氛合适,于是打算接机把燕儿的事情弄清楚。
  我一边抚摸玩弄着婉如的一只丰盈弹手的雪乳一边问道:」婉如,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坏蛋,现在又不叫我妹妹了,轻声细语的。刚刚还那么坏……什么事儿?
  「
  我低头看着怀里婉如依然春意迷蒙的一双媚眼,开口问道:」燕儿嫁给刘树奋,真的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吗?「
  话音出口,我感觉怀里的佟婉如身子忽然颤了一下。她脸上一个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是为她父亲那能是为谁?为什么忽然问起她的事情?讨厌,你搂着我还想燕儿啊……「
  婉如扭动着身子娇嗔道,不过我感觉她语气里此时没有寻常女子应该有的醋意,反而有些轻微的紧张。
  心知这个话题她今晚不想多说,于是我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伸手搂住了婉如的身子。性爱后的疲劳袭来,她顺从地贴着我,头枕着我的胳膊,就这样睡熟了。
  ………………………………
  时间一转眼到了三四月之间,天津城的街面上开始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从直隶和山东各地涌进城来许多义和团,打起扶清灭洋的大旗,开始在各处设坛。义和团所到之处,官府官兵也不能控制。所以数万团民很快就几乎控制了整个天津城。到了五月底,全城已是拳坛遍立,声势浩大。
  一天,我和佟婉如正在家吃午饭。
  」诶,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去外面看看那些义和团大师兄表演刀枪不入怎么样?「佟婉如给我碗里夹了一块肉,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刀枪不入?我的佟姐姐,你还真的信啊?那我们也别学着造军舰了,全部学神功不就得了,三天就能打进倭寇的东京都了。「 我笑着说道,忽然听到门口有敲门声。
  我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义和团大师兄,正在院子门上贴上了一张黄纸裁剪的义和团大符。
  见我开门,他双手拱拳行礼:」这位大哥,我从山东来天津。一路目睹洋人强占我国土,欺凌我百姓,广筑教堂,传播妖教,惑乱人心,动摇我大清国本,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某家请了一道大师兄的神符,贴在您府门上,趋吉避凶。洋鬼一见就不敢来骚扰了!「
  我拱手致谢之后,见那人就站在门口直愣愣地不走,心下疑惑。
  佟婉如用手轻轻捅了我后背一下,给我递来一块碎银子,小声在我身后提醒道:这个给人家,人家大师兄也要吃饭的。」
  我恍然大悟,将银子递了过去,那人接了道了个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看着门上贴着的那道符,哭笑不得,抬手正要撕下来,却被佟婉如制止了,她妩媚一笑,笑着说道:「留着吧,这样别的大师兄看了就不好意思再来要钱了。」
  几天之后,到了我返回军舰上的日子。
  离家那天佟婉如细心地给我整理着身上的军装,我轻轻地搂住她的纤腰,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心里莫名涌上一阵感动。
  「夫人……你真好……谢谢你。」
  她给我扣上制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听了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我,然后温婉地笑道:「今天才知道我好呀?那我告诉你一件事,说不定你会感觉我更好呢。」
  「哦?什么事情?」
  她低下头,有些不舍地依偎进我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用细不可闻的音量柔声道:「你这次去舰上,能不能早些回来?我有了。」
  「有什么?」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一低头看到佟婉如脸上羞涩幸福的笑,立刻明白过来。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搂住婉如的肩膀欣喜地亲了她一口。
  「诶……你轻点……我上个月身上就没来……昨天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已经有两个月了……」 佟婉如抬起绯红的俏脸望向喜笑颜开的我,也是笑语嫣然。
  「夫人」
  「嗯?」
  「这样吧,过些天我回来就送你回福州。我看这京津直隶地界最近乱糟糟的,你怀孕了和我父母在一块儿住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一些。」
  「嗯,我在家等你回来。黄鲲……」
  她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我胸前的军装,喃喃道:「我真的好喜欢看你穿海军制服的样子,不过每次你上舰我都好揪心。你答应我这次一定早去早回好不好。」 说完她温柔地把螓首扎进我的怀里。
  「我答应你,这次十几天就回来,放心吧。」 我点头道。话音未落,婉如忽然吻上了我的唇。她一向保守内敛,这么一吻显然是因为已经动情了。
  那天我出门时,已是黄昏。佟婉如送我到了门口。我走出去很远,回头看到她依然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目送着我,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股不舍。人非草木,我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小的院子和等待着我的佟婉如已经如此依恋。也许……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
  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6月17日 凌晨天津大沽口水雷营北洋海军海容号巡洋舰泊位我在海容舰的枪炮指挥室内向外张望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之后按照北洋水师操典冷静地下达了一连串作战指令:「Take posts.」
  「Prepare for starboard attack.」
  「Aim on the enemy cruiser.」
  我手下的水兵迅速而忠实地地执行了我的命令。大沽口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海容号舰艏右舷的150毫米40倍径克虏伯主炮炮口缓缓下移,瞄准了一艘远处逐渐驶近的日军小型驱逐舰。
  此刻,借着背后岸上炮台上不时腾空而起的巨大火光,我能清楚地看见海容舰面前的海面上步步逼近的数艘日军军舰的轮廓。
  这些日军小型驱逐舰在全身铁甲防护的海容号面前就像一堆玩具。只不过,此刻这些玩具正丝毫无视海容号,一边大摇大摆地驶近岸边,一边使用船上的舰炮准确从容地轰击海容舰背后岸上清军的岸炮炮台。在这些驱逐舰后不远处,无数日军海军陆战队正乘坐着密密麻麻的小舢板,在驱逐舰舰炮的掩护下开始登陆大沽口的海岸。
  海容号身后的大沽口南炮台上,清朝陆军的岸炮开始了反击。一时间,声声日军舰炮炮弹落地的巨大爆炸声混合著数十门清军克虏伯和莱茵金属生产的岸炮开火反击的轰鸣声在炮台上此起彼伏。频率甚至赶上了过年时燃放的鞭炮。
  战机稍纵即逝,我将耳朵贴近了舰上的传音筒,焦急地等待着传音筒里管带叶祖圭叶大人的开火确认。可是那传音筒此刻却仿佛成了一根空心竹子,安静得可怕。我又等待了足有十五分钟,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命令。就在我焦急地抬起头来时,却豁然发现叶大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三副,命令你的人退去炮弹,抬高炮口,不准开火。」 眼前的叶大人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冷冷地看着我下达了一个令我不可置信的命令。
  「可是……叶大人……倭寇已经开炮了,岸上的陆军炮台也已开火攻击倭船。这些倭寇的小船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我们海容的主炮一炮就能瘫痪一艘。」
  见他默然不语,我焦急地提高了声调:「叶大人,对面就是倭寇啊,甲午我们北洋水师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啊!你就让我开炮吧!」
  「黄鲲,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想开火帮助岸上的陆军兄弟呢?」
  叶祖圭没有说官话,而是用福州话回答我,见我依然愤愤不平,他接着摊了牌。
  「我们虽是上下级,但更是福州老乡,有的话我不妨和你直说。我已经私下照会了大沽外海的各国军队,和他们约好了。这次他们登陆期间北洋海军各舰和联军舰队互不开火攻击彼此。他们登陆之后保证我们北洋各舰的安全。」
  「可是这样一来,背后炮台上的陆军兄弟怎么办?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敌舰舰炮摧毁杀戮吗?联军上岸之后呢,塘沽向前就是天津城,天津再向前就是北京。」
  叶祖圭的脸上怅然若失地露出一丝苦笑:「朝廷内斗,太后利令智昏宣布和多国开战,派义和团攻击北京的使馆区和天津的租界,已经惹恼了洋人和倭寇。我们即使能击沉眼前的这些倭寇的小船,那大沽口外海正在集结的各国主力舰队我们又能扛得住吗?」
  他说着说着,两行浑浊的眼泪淌下来,落在了胸前,他抬手擦拭去泪水,继续戚戚然说道:「你不要忘了,镇远舰和济远舰现在也为倭寇所有,他们就在那儿,在外海待命随时准备对她们曾经的军港和国家开火。不说别的外军军舰,仅以这两艘北洋旧舰的实力我们的海容号都已望尘莫及。」
  我站在原地,听了他的分析,已经无语凝噎。心中的悲愤犹如滚滚烈焰,烧得我心疼,眼泪却也随之蒸发,痛彻心扉。
  「留下这些宝贵的军舰和人才,就是留下希望。这大清国已经指望不上了…
  …终有一日,待我堂堂华夏归来能够自造铁甲舰与列强争雄于海上之时,我等自然可以痛击倭寇,一血今日之耻。」
  他长叹一声,木然地蹒跚离去,背影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走出几步,他回头看向已经在屈辱哭泣泪流满面的我,小声说道:「天津定然是守不住的,北京也不安全。你媳妇还在城里吧?眼下这船上没有你这个枪炮三副什么事情了。我给你放假,你赶紧回去接她往南方避一避。现在东南互保,出了天津直隶南下山东就安全了。」
  ……………………………………
  那天夜里,我没有立刻离开海容舰赶回天津城,现在想来,这是我人生中一个令我悔恨至今的决定。
  天亮之后,大沽口炮台岸炮的反击变得稀稀拉拉,最后终于完全沉寂了。从船上看去,守卫炮台的陆军已经大部分阵亡,日军占领了整个炮台。第二天的晚上,更多的各国军舰和援兵涌入了军港,源源不断。
  我心中知道大势已去,和手下做了交接辞别了叶祖圭准备离舰回家接婉如。
  可就在此时,一队英军部队的印度士兵封锁了海容号的泊位,禁止我们任何人下船。叶祖圭亲自下船前往交涉,直到又过去五天之后,英军才解除封锁允许我们下船,海容号则依然被联军扣押。
  听闻联军已经向天津城开拔,下了船的我心急如焚只恨自己没有长出两只翅膀飞回家中。
  由于塘沽火车站已经被联军占领用于向天津的老龙头火车站运输士兵,返回天津城的一百多里的路途我只能徒步。
  一路上,所及之处皆是满目疮痍。有的庄户全部人家都被抢掠后集中杀害,老幼无存,死尸枕籍。沿途到处可见砍下来的百姓、清军士兵、以及义和团民的人头。许多百姓的屋子门户大开,还以为在招待客人,走近一看屋子里却挂着百姓的首级和被肢解的尸体。
  联军组成的开路军在天津郊区血洗了一路的无数村镇,男子一律虐杀,妇女先辱后杀,无辜老人被当作刺杀活靶子,开膛后的儿童尸体随处可见,老弱妇孺甚至被投入水井和河中。
  无数良家妇女遭到轮奸,不少妇女被奸污后选择了自尽。我路过一个天津东郊的村庄边上时,就看到村边树林里面有无数上吊而死的妇女的尸体随风摇摆,其状凄惨骇然,恐怖至极。
  第二天的中午,风尘仆仆的我终于抵达了东郊的东局子。举目望去,北洋水师学堂已经是一片废墟,曾经美丽的校园和建筑大多被摧毁,遍处都是学生的尸体。
  战后的我才知道,就在我到达东局子的前一日,数千登陆的沙俄军队路过东局子。其时,天津水师学堂尚有数百在校学生,见敌军入侵,他们拿起日常教学使用的武器勇敢抵抗,最后全部阵亡。一位宗姓学堂教员引燃炸药同攻入校园的少部分沙俄军队同归于尽。天津东西机器局和北洋水师学堂就此被沙俄军队完全摧毁。同样的战斗情形也发生在天津英租界附近的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等多处。大量帝国培养的新式军事人才战殁于此役。
  当天除了无数洋务兴办的学校和工厂被毁,许多我认识的军中长辈也殁于这一天的天津攻城战。在城南八里台,我认识的清军武卫前军将领聂士成聂军门率所部步兵和炮兵配合义和团抵挡一万多日军。在杀伤大量日军而援军断绝的绝境下,聂军门最后跃马扬刀带兵冲击日军阵地,被日军枪炮打死于阵前,他手下的多位将领也都死战不退在当日为国捐躯。
  路上天津各处遭受兵灾的惨状令我潸然泪下。想到佟婉如一个怀孕的弱女子一个人在家是如何地无助,更是令我心急如焚。
  一路潜行,我避开乱兵日夜不分整整走了两天一夜才到达了天津城南门。顺着天津南城墙上被火炮轰塌的缺口看进去,昔日热闹的街巷早已经一片狼藉,城内已经是一片炼狱。民房倾塌,没有逃掉的百姓和义和团的尸体满街都是,曾经繁华热闹的北洋重镇京师门户已经成为一座死城。
  天津城已破,此刻联军已经向北追击北撤的清军和义和团。我担心遇到乱兵,不敢走城里,而是绕道城外回到了城北三岔河口附近的家中。
  家门前的小路此刻荒无人烟,家中的院门敞开着,一片死寂。
  看到院门大开,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走进前院,只见几个屋子一片狼藉,显然已经遭到了洗劫。心中大喊一声不好,赶忙冲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慌不择路的我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爬起来定睛一看,脚下一软,顿时几乎要跪到地上。
  地上是一条人腿。
  断腿边上是一摊鲜血,已经发黑,一道长长的血痕延伸出去一直拖行着进入了我和妻子婉如的卧室内,卧室的门却是虚掩的。
  我此时早已是方寸大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体。强打着最后一丝精神,颤抖着推开卧室的门。
  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我和婉如的床前,床上僵卧着一个人,浑身血污,可我一看就认出那是妻子婉如。
  她依然穿着那件多年前在福州大榕树下和幼年的我告别时穿的那条白色氅衣,下身是一条一样洁白无瑕的丝质长裙,只不过上面已经布满了片片血污。原本修长笔直的一双长腿,此刻却只剩下了一只。左腿从膝盖以下被利刃齐刷刷砍断了,现在用床上的被子包扎着。从断肢处流出的大量血液已经将被子浸透,将她的断腿和裙子、被子黏在了一起。
  看来婉是在被袭击之后以惊人的毅力忍受着剧痛一路爬进屋里躺到床上的。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床上的婉如忽然动了一下,她转头看向我,脸上吃力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就疼得哭了出来:「黄鲲……呜呜……你终于回来了……」
  「婉如!」
  眼见妻子如此惨状,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扑上前去,将她已经残缺的身体拥入怀里。眼泪混着鼻涕一起落下,号哭得不能自已。
  「黄鲲……别哭了……能等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婉如虚弱地抬起手,摸索着我的脸,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她平日红艳的樱唇已经因为失血而变得灰白,那双有神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变得浑浊不堪,只剩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之火。
  「呜呜呜……对不起婉如……对不起……我回来迟了……呜呜……怎么弄成这样了……呜呜呜」
  「我怕你回家找不到我……就没走……躲在家等你……昨天晚上有个倭寇路过……看到门上那张符……以为这里有义和团就强闯进来……我躲藏不及……被他砍到了腿……呜呜……黄鲲……我好疼啊……」 怀里的婉如疼得身体一阵颤抖,一只玉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我紧紧地拥住她的身子哭泣着,发现婉如的身子很轻很轻,心知这是因为她身体里的血已经快要流尽了。一整个夜晚加一个白天,她得忍受着多大痛苦苦苦坚持,才能熬到现在以回光返照之状和我见上一面。
  婉如抓着我衣服前襟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我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双眼睛眨了眨,似乎要流下眼泪,可身体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黄鲲……你别难过,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对不起你……可怜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来到世上……就要离开你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紧紧搂住她,脸上已经是泪水横流,只是盯着她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鲲……我一直吊着这口气等你……是因为有一件事情只有我知道…
  …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
  「那天晚上你问到燕儿……燕儿……其实不是为了救她父亲……而是为了救你……才嫁给刘树奋的……」
  「……她父亲去世后不久……一天她来找我……和我说刘树奋找到她……告诉她你人关在日本并没有死……现在他一个军中的亲戚在拟定战俘遣返后的逃兵处决名单……你就在上面……刘树奋告诉燕儿说他可以让那个亲戚把你名字拿下来保你平安……条件是燕儿必须嫁给他……并同意以后把韩家家产给他处置……
  」
  婉如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口的剧痛让我怀里的她几乎休克。
  「婉如……呜呜呜……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呜呜……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 我哭着示意她不要说话,节省体力。
  婉如听了却凄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快不行了……你让我说完……」
  一向温婉可人的她此刻身上迸发出了惊人的毅力,她紧紧攥住我的手,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叙述道:「燕儿是真的对你一往情深……她来找我时已经答应刘树奋的要求了……」
  「……她还让我对爹娘都保守秘密……怕爹娘知道要用儿媳妇换儿子心里不好受……」
  「……她拜托我照顾好你……说千万不要让你知道真相……怕你事后冲动做出过激行为……白白丢了性命……对不起……我这些年一直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黄鲲……你以后见到燕儿帮我和她赔个不是好不好……你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我是按她说的照顾你……可后来就放不下你了……最后还嫁给你……我真的只是想你能开心一些……我清楚你心里真正装着的人一直是她……
  」
  「……从你上次喝醉酒回来……还把我当成了她那晚起……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永远只会是一个替代品……」
  「……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背叛了和你哥哥的誓言……一开始把你当成你哥哥的替代品……结果到我真的爱上你了以后……我发现自己也成了燕儿的替代品……」
  「……我是不是很可笑……你不要笑佟姐姐好不好……」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燕儿救回来……她是个好女人……会代替姐姐好好照顾你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伏在我怀里的身子一下子卸下了最后一点力气。依然睁着的眼睛眼角滑下了一滴泪珠,佟婉如就这么在我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婉如……夫人……佟姐姐……你好傻……你不是替代品……我是爱你的呀!」
  我紧紧抱住她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只是伊人已去,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
  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八国联军击破大沽口炮台,同清军与义和团于天津决战。天津被联军屠城,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战后,我扶灵将佟婉如安葬回福州黄氏祖坟。葬礼那天,一阵清风吹过,一只青鸟飞来,在墓碑上方徘徊不去。
  「夫人,是你和孩子来看我了吗?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来世再见……」
  我盯着那只鸟儿说道,又一次泪流满面。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在我身边转了几圈,哀鸣了几声,接着慢慢飞远。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6/20 15:09:34

第十一章 闽山易水总相逢
  「嘻嘻,你看……从这里能看到衣锦坊呢……」 佟婉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耳边传来。
  「如儿……等你过了门,那儿也是你的家了」 ,然后是哥哥的声音。
  「讨厌,谁答应要做你媳妇了……」。是佟婉如娇嗔撒娇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福州仓前山的凉亭长椅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那个九岁的孩子,而我的眼前不远处是十五岁的佟婉如的身影。
  她此刻正踮着脚尖向远处江对岸的福州城远眺着,苗条婀娜的身上穿着一条淡绿色的长裙,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整个人俏丽无比。穿着一身福建水师军官制服的哥哥站在她身边微笑地看着她,眼里是无尽的柔情。
  哥哥轻轻抓住了佟婉如的一只柔夷。婉如立刻紧张地轻轻甩掉了。她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正好看到九岁的我正睡眼惺忪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们。她那张我熟悉的俏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霞,随后抬眼娇嗔地瞪了哥哥一眼,引得哥哥在一边哈哈直乐。
  「佟姐姐……哥哥……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迷迷糊糊之中,我忘记了他们都是已经逝去的人,本能地惊喜问道,感觉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佟婉如走近我,蹲下身子轻轻把我拥进她的怀里,在我耳边用我熟悉的温婉声调轻声低语道:「黄鲲,你别哭……我现在和你哥哥在一起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佟姐姐……我很想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替代品啊……
  」 我在婉如怀里呜咽着,懊悔地喃喃自语着,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身子,一刻也不肯放开。
  「黄鲲……我知道……我知道的……佟姐姐……也很想你……不过我俩注定缘分如此……你别再挂念我了……之前你哥哥一直在等我,我也一直亏欠你哥哥的,现在是我补偿他的时候了……今天来见你一面就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所以来和你道个别。」
  「你……你们要去哪儿啊?」 我抬起头带着哭腔诧异问道,却见到哥哥也走了过来,脸上还是如多年前那样亲切地笑着。
  「阿鲲,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和哥哥一样也当了海军军官,怎么还老哭鼻子。」 他丝毫没有怪罪我的意思,俊朗的笑脸依然如同当年第一次带我参观军舰时一样,阳光而温暖。话音未落,他像多年前那样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这一下,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黄鲲,坚强些……你听我说……。」抱着我的婉如此时身体也在轻轻颤抖,似乎是在做诀别前最后的叮嘱一般,她的语气逐渐严肃冰冷起来:「你不要总陷在过去的日子里,要向前看。燕儿还等着你呢,现在她才最需要你,你快点去找她,要不然就太迟了……」
  婉如靠得很近,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传进我的鼻子里。慢慢地,她身上的那股香气逐渐淡去,变成了浓烈的血腥味……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环顾四周,我一个人蜷缩在家中卧室的床上,四周很安静,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人声。
  在将婉如安葬回福建的一年之内,我的父母受到婉如遇害的打击,身体大不如前,也都在一年内相继离去了。福州的黄家大宅里,当日同婉如大婚的热闹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如今却一片死寂,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守孝期满,我满心惆怅地锁闭了福州大宅的大门,形单影只地北返天津。
  刚刚回津的日子里,我依然时不时思念起婉如,可是每次推开天津家中熟悉的院门,却再也见不到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那温婉如春的笑容。不时有好友和上峰见我单身,希望给我安排续娶之事。他们介绍了不少官宦大户之家的小姐,其中不乏如燕儿和婉如般相貌出众者,不过全部被我一一回绝了。
  这样的日子里,我越来越多地开始想起燕儿。无数个安静的夜晚,我紧握着燕儿留给我的那块北燕玉佩,想着婉如临死前告知我燕儿当年为救我而嫁人的真相,眼前总会浮现出燕儿和我分别时那双依依不舍、欲语还休的泪眼。每次想到这里,心中深深的孤独感和愧疚感都会让我心痛如绞,彻夜难眠。
  ………………………………
  庚子之后,八国联军在天津成立了联军都统衙门作为天津临时的管理机构。
  整个直隶甚至中国北方以天津为中心全面近代化的脚步并没有因庚子国变而中断。随着九国租界的逐步设立,天津的近代化进程反而在外力干涉之下被动地提速,成为了领全国风气之先的一座城市,在很多方面甚至远超上海。
  天津城拆除了四面城墙,改为东西南北四条马路。城内外大量受战火影响的民房也都被拆除重建。
  到了光绪二十八年初,比利时电灯电车公司将公共交通的理念引入了中国,开始计划在天津铺设中国第一条公交有轨电车线路。其中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刚好路过我和佟婉如居住的小院。最后比商花钱征用了这附近的所有土地,那个混合了我和婉如温馨过往和惨痛记忆的小院也很快被夷为平地。
  我拿着征收土地的钱,又卖掉了婉如留下的数处房屋和铺面,只留了一处宅子供自己居住。卖房子得的钱加上父母留给我的一大笔金额可观的积蓄,我全部存入了和北洋水师经常有军火结算往来的一家德国银行的天津分行。事后想来也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这一大笔钱在日后不经意间派上了用场。
  回津不久,我在公门中的职务也有了巨大的变化。
  大沽口战败后,北洋水师留在天津的海容舰和其他四艘驱逐舰全部被联军扣押缴获。我这个回到天津的海容舰枪炮三副一时间既无船也无炮,变得终日无所事事。
  同年秋天,新任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着手同八国联军商谈收回天津的治理权。我通晓英文且刚好赋闲,所以从北洋海军被抽调作为中方人员参与了整个谈判过程。经过多轮艰苦谈判,大清终于于光绪二十九年从八国联军手中收回天津华界的治理权。由于联军根据《辛丑条约》要求中国不得在天津驻军,袁公便从残存的武卫军和北洋海军中抽调军官和老兵组建了名为巡警实为驻军的一只三千人的警察部队。
  现代警察对大清国来说是个新事物,一切操典都仿照英国和德国的警察规章制定。我作为协调人之一在天津巡警成立期间前后经办落实了不少大小事务,事无巨细,受到上峰赏识。巡警部队正式成立之后,我被委派担任了天津巡警局南部分局侦缉处处长。虽然级别和海军中的官职差不多,实际的权力却大了不少。
  天津巡警和北洋水师一样受直隶总督节制。巡警局南局负责天津华界治安和刑狱事务。战后的天津百废待兴,四方离散百姓流民重新聚集于津门,治安一度非常混乱。在巡警局的主持下,津门市面上的治安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虽然一开始每日极端忙碌,对这个巡警局的新职务我却甘之如饴。我在外人眼里和旧日别无二致,可我自己心中清楚知道,失去了婉如的我早已丢掉了最后一点羁绊。燕儿舍身营救我的往事已经深深地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加上孤身一人飘零江湖带来的刻骨的孤独感,让我从未有如今日一般渴望能够再次见到燕儿。
  庚子之后,京津百姓十室九空,家家户户皆是亲人离散、音讯断绝,在这种情景之下寻找一个人是何等艰难。好在巡警局的职务让我拥有充足的资源和便利来寻找燕儿。上任后不久,我便派了巡警局一个办事干练的心腹下属小郑进京秘密调查刘府和燕儿的情况。
  小郑从北京返回向我报告调查结果的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草拟一份天津华界和各国租界之间罪犯引渡的条例。
  小郑气喘吁吁地走进我的办公室,在我眼前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脸色有些严肃,看起来带来的绝对不是好消息。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我盯着眼前的他问道。
  「黄哥,我刚刚从火车总站下车就赶回来和您报告了。这一趟我总算是查清楚了。现如今你要找的那个韩燕儿和刘府都已经不在北京了。庚子年京城陷落之前,刘树奋已带着全家西逃,据说是去了陕西。至于韩燕儿,我查到的情况是刘府西迁之时她就已经离开刘府了。」
  「她一个弱女子,兵荒马乱的不在刘府去哪儿了?」我诧异问道。
  小郑看了看我急切的眼神,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庚子国变之前不久,刘府出了一件血案,案发后韩氏就失踪了,所以她并没有随着刘府一道西迁。」
  我愣住了,急切之下继续追问道:「凶案……燕儿怎么样了?」
  小郑看我脸色都变了,连忙缓了缓语气解释道:「黄哥您先别急,死者不是韩燕儿……是这样的,我这次进京寻到了庚子前在北京步军统领衙门当差的一个巡捕。刘府发生的凶案就是他经手的,所以情况都清楚。大约是庚子年五月底的时候,刘树奋派人报案说府里出了命案。由于刘树奋是兵部官员,步军统领衙门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派了他们几个巡捕到现场勘查。他们几个人到现场时发现刘府门户大开,门口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老百姓。进府查看之后发现刘府佛堂里卧室的床上躺了个男人,赤裸上身,早已经气绝身亡。」
  「死的是谁?」
  「死的是个日本人,还是驻京日本领事馆的一个武官……据刘府的下人说,这个日本人叫石原,是刘树奋在天津任职时就结识的老朋友。两人有很多年的交情,平时石原没事就来刘府走动。出事情的前一个晚上他也是到刘府找刘树奋喝酒过夜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死在了佛堂里。」
  听小郑说死的是个倭寇,我暗暗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还是个倭寇,他怎么死的?」
  「身上两处刀伤,凶器是一把落在地上的剪刀。胸口一刀,脖子上一刀,脖子上那刀直接刺破了血管导致大量失血而死。」
  「这和韩燕儿失踪有什么关系呢?她和这案子有关联?」
  「嗯……是有关联。案发之后韩燕儿人不见了。不单她,她从韩府娘家带去的一个老妈子也跟着一道下落不明……几个巡捕感觉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以当时就下了结论是韩氏挟佣人共同杀人畏罪潜逃……」
  我听了不屑的呲了一声道:「岂有此理,这就是京城里衙门的风格,死的是个倭寇就都畏首畏尾,无凭无据草率定案。」
  小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证物证。据那几位巡捕调查,韩燕儿婚后不久就和刘树奋分房居住了。刘树奋到京城上任后还纳了房姨太太。案发当晚他和那个被杀的石原喝了酒,很早就回姨太太屋里睡了。而出事的那个佛堂则是韩燕儿日常独居之所,杀人的剪刀经过下人指认也是她屋里日常使用的……刘树奋说出事的佛堂平时除了韩燕儿和那个一同失踪的老妈子以外就没有人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石原会死在里面。他还告诉几个巡捕他一直怀疑韩燕儿和石原有私情,所以希望官府尽快结案,不要大肆调查声张这一家丑。考虑到韩燕儿案发后下落不明,加上日本领事馆要求急速破案的压力,官府只能草草按韩氏和佣人杀人潜逃的结论结案。通缉刚刚发出没几天,战乱就开始了,刘府举家西迁,京城也乱了套死人无数,这案子也就暂时搁置了。」
  终于打听到燕儿最新的情况,只不过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反而让我更加忧心忡忡。我无力地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
  怀着这样五味杂陈的复杂心绪,我迎来了光绪二十九年的秋天。也就在那个秋天,我在天津又一次见到了刘树奋。
  刘树奋被从京里派回天津为官的事情我早在年初从联军手中收回天津治权时就有所耳闻。
  庚子年次年,李鸿章这个刘树奋最大的后台病逝,淮军体系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刘树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在五十多岁的年纪得到了京中几位亲王的支持调任新设立的天津练兵所督办。这个天津练兵所督办的官职设立得颇有一些分权的意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朝中几位王爷设立这一官职的主要目的在于在一定程度上挟制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对新建北洋陆军和北洋海军的绝对控制。好在我此时已经不在海军之中任职,而是调任到了归属直隶总督直接管理的天津巡警局。也算是侥幸躲过了他这个仇人直接成为我上级主官的尴尬境地。
  那个秋天我见到刘树奋本人是在英租界利顺德饭店宴会厅举办的直隶总督袁公家的寿宴当晚。那天晚上的夜宴天津华洋军界名流大多出席。天津巡警局也派人配合英租界巡捕房负责宴会的安全保卫工作。众宾客推杯换盏之间,我在人群中又一次看见了刘树奋。
  眼前的刘树奋和十年前我初见他之时相比已经又衰老了许多,面上的油滑由于岁数增长淡去了不少,只有那双三角眼里不时透出的一丝精明在告诉我眼前这个须发斑白的中年人就是当年趁火打劫抢去我未婚妻的仇人。想到这里,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韩府寿宴那晚燕儿在这个宴会厅内一袭淡紫色丝绸长袍雍容华贵的俏丽模样,心里不由地痛楚懊悔起来:想必从韩府寿宴的那个晚上刘树奋初次见到燕儿起,燕儿就被他盯上了吧……
  整个晚宴期间,我都在默默观察注视着刘树奋,燕儿失踪数年,他脸上已丝毫看不出一丝哀伤之态。整个晚上,衣冠楚楚的他都在八面玲珑地和在场的各位高官热络地谈笑风生。想到他当年私底下的龌龊卑鄙,我不禁感慨他这个人长袖善舞的同时端的是心机深沉。当然,我心中虽然恨得目眦欲裂,脸上依然摆出一副平静的神情,直到宴会结束刘树奋出了饭店大厅,我才紧紧尾随而上。
  「刘书办,好久不见了!」在饭店门口的维多利亚花园里,我见四下无人,从身后特意用多年前的老称呼叫住了他。
  我一身巡警局制服,他转过头一开始还没认出我来。直到端详了我半天,他脸上才恍然大悟地挤出一个表情复杂的笑脸问道:「黄鲲?原来是你啊。刚刚我在宴会上就看你眼熟,才认出来。」
  「难得刘书办这么多年还记得我,不胜荣幸。」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思度道:「管你是什么大权在握的高官,此刻四周无人,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可以乱拳打死的半老头子。」
  刘树奋见我走近,又看到我眼神里难以压抑的怒火,一开始显然有一丝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一个老谋深算的眼神一晃而过,转而露出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
  「听说你在巡警局干得不错,颇得袁公和警局赵总办赏识,我刚回津和他们吃饭时就有所耳闻了。这津门治安日臻稳定还是仰赖你们巡警局出力啊。」
  他说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强调他同我上峰的熟稔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巡警身份,不要激动之下对他不利而毁了自身前途。
  我并不搭理他的说辞,走到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恨意让我的拳头几乎要攥出血来。夜晚的秋风有些寒冷,刘树奋在四周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是那么地垂垂老矣。
  他看出我一副意难平的样子,呲笑了一声,直接把话说开了:「哼哼……黄鲲,你不要忘了如今你我的身份。我知道韩燕儿嫁给我的事你一直怨恨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身为长辈,当年的确也有行为不妥当的地方。不过你也想想,当年为了救你我可没少花精力和功夫。甲午从日本遣返的那批逃兵里被杀的可不在少数,你要是当时就死了,何谈今天在巡警局的官位俸禄,更不要说迎娶韩燕儿的痴心妄想了。你是聪明人,我想你也不至于时隔这么多年还为了旧日的男女之事和我这个救命恩人发难吧?」
  「刘树奋!」 我激动地打断了他。
  「我今天找你不想谈过去的事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我也不想多谈。我现在关心的只有燕儿的下落,我只希望她平安无事……我听说当年京城你府里发生的凶案了……我不知道那个日本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死在燕儿卧室里……
  我现在只想知道燕儿到底在哪儿?」
  我顿了顿,见他依然面无表情,于是语气里发狠说道:「我这条命是燕儿用自己的幸福换的,如果我知道有人伤害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讨回公道……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放过他……黄某在这世上已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早就不惜这条命了!你看重的所谓官位俸禄在我眼里更是不值一提。呵呵……你这种人估计一辈子也不能理解我和燕儿真的在乎的是什么……」
  刘树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可能看出来我所言非虚,忽然仰头笑出了声,冷冷地回道:「庚子年兵荒马乱,她一个女人家跑出门去,说不定早就死在哪个角落了。
  而且你不要忘了,她现在不管是生是死都还是我的夫人,她的下落我自然会查。
  这个不劳您这位小小的警官费心,本来这事儿也不是你该管的。再说了,找到了她又怎样?她现在还背着朝廷和日本人的通缉。现在这年头,杀害友邦外交人员是个什么罪名你们巡警最清楚,你一个小小的巡警有什么能力能保护她吗?」
  他最后的话里明显带着一丝威胁,目光冷峻,隐隐透出一丝杀气。说完,他竟然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留下我独自伫立,哑口无言。
  ………………………………………………
  光绪二十九年的冬天来得非常早也非常冷。
  虽然不久前和刘树奋有过一番争执,可这期间我并没有放弃探寻燕儿的下落,只可惜一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努力皆是徒劳无功。想到燕儿依旧生死不明,巨大的焦虑感开始逐渐侵袭我的内心。我每天忧心忡忡、食不甘味。每当忧思缠绕之时,我总会掏出燕儿送给我的那块北燕玉佩轻轻摩挲,体验着白润羊脂玉划过指尖手心的柔滑触感,想象着我已经寻到燕儿,而她的一双柔夷正被我紧紧握在手里。
  这年才刚刚进了十月,天空中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冬日的雪覆盖了津门的大街小巷,也掩盖了无数的罪恶、甜蜜、和阴谋。大雪一来,街面上治安也好了不少,巡警局里难得清净一些日子。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闲坐。想到燕儿依然下落不明,我心中迷惘,掏出那块北燕玉佩攥在手里,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飘飘扬扬的漫天大雪,口中惆怅吟道:「幸得识君桃花面,怎奈白雪掩芳踪。
  飘零江海沙鸥寂,何日得伴春燕归?」
  「黄哥,好闲情逸致啊,怎么开始吟上诗了?」小郑此时刚好走进我的屋里,把一叠公文放在我桌上。他听到我在吟诗,便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望向窗外大雪弥漫的天津城。就在这时,他低头看到了我手里拿着的北燕玉佩,好奇问道:「黄哥,你这块燕形玉佩是哪里来的,昨天我手下在南市抓了一个盗墓贼,赃物里有一块和你这个差不多大小颜色的玉佩,看起来和你这块燕形玉佩倒像是一对。」
  「你小子少胡说。我这块玉佩是当年在物华楼按照自家画的样子定制的,物华楼一共只出了一对,一只北燕加一只沙鸥。那块沙鸥玉佩现在就在韩燕儿手里。」 我不以为然笑着反驳道,感觉小郑只是随口闲说——光绪二十三年我和燕儿在天后宫惜别之时,燕儿原本是要把她佩戴的那块沙鸥玉佩也交由我保管,不过最后被我推辞了,所以那块沙鸥玉佩今日应当还在燕儿手里。
  「黄哥,我不骗你,那块玉佩的确看起来和你这块像是一对,上面就是一只沙鸥。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下楼审一审那个盗墓贼,这人可还关在楼下地牢里呢。」小郑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
  …………………………………………
  三天之后 直隶保定府…… 易县. 侯府村一天一夜的车马劳顿之后,我在一个雪花绵密的夜里到达了易水之畔的侯府村。由于心急,我从天津出发前连身上的巡警制服都没换,只是揣上了日常防身用的那只英制威布烈左轮手枪,又在外面搭了一件旧日北洋海军发的毛呢大衣,就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
  侯府村是一个背山面水的小村庄,从外表上看和其他众多地处华北的村庄别无二致。它看起来封闭而古老,颇有与世隔绝之感。宽阔的易水河如同一条玉带从村子边上穿流而过,缓缓向东流向天津和渤海。在漫天飞扬的夜雪里,尚未结冰的河面显得宁静而又神圣。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走向村口前,我在寒风之中凝视着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易水河,北方冬夜幽暗的天地之间无比苍茫,更让我感觉自己的渺小孤独。此刻我不由想起了两千多年前燕太子丹就是在一个这样的寒冬在这易水之畔送别荆轲的,只是不知道燕太子丹那时遣荆轲刺秦的心绪是否也如今日的我一般,于凄凉绝望之中带着一丝希望呢。
  侯府村年代久远,暗黄色的土坯围墙垒堆起一座座民房,看起来有百十来户人家居住在这个村子里。此刻已是深夜,一条野狗蜷缩着趴在侯府村村口的一颗大槐树下。见有生人走近,这畜生警觉地立起耳朵,刚刚要对着我吠叫就被我用一块石头砸在它面前给吓跑了。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块纹路已被磨得有些许平整的沙鸥玉佩,借着夜色端详了一小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将它踹进了口袋里。
  根据在天津审问那盗墓贼获得的供词,村口的这棵大槐树后有座坟,而这块从他手里收缴的沙鸥玉佩就是他一个月以前盗墓时从那坟中盗掘而来。我压抑着心头的紧张向那槐树后走去,绕过它粗壮的树干,竟然真的在夜色中发现树后十多米处的空地上隐隐约约地有一个凸起的坟茔!
  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我的脸上,冰冷刺骨。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我知道我的脸上此刻定然已是一片绝望之色。
  在亲眼看到这座坟丘之前,我的内心里其实并不相信那个盗墓贼的口供。我亲自来到这里更多是带着证伪的目的而来。可能是感觉荒谬,但更多的是我在下意识逃避那种燕儿已经不在人世的可怕情形,我笃定地认定那个盗墓贼撒了谎:那个蟊贼定然是在这个村子附近某处遇到了燕儿,并且窃取了这块沙鸥玉佩带到天津售卖。
  而这份为了自我保护编织的自圆其说在我看到那座坟茔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轰然倒塌过。那之后几秒钟时间里滚滚而来的刻骨绝望和悲伤即使在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依然令我胆寒心悸。
  我有些踉跄地走近那个凸起的土包,当我看清楚它的样子时,心里那块石头稍稍地落下了一些:眼前的这座坟墓绝对不是近些年新起的。它的封土规模宏大且年代久远,肉眼看上去少说有也有千年历史。古墓封土历经岁月剥蚀,依然有一人多高、周长约十多米,可以想见当年刚刚兴建之时一定是颇具规模的一座陵墓。
  「即使燕儿已经真的不在人世,也不会有人把她埋葬在这样的一座古墓之中的。按这样推断,燕儿必然还活着,那块沙鸥玉佩八成就是那蟊贼从燕儿处偷窃所得。」 我心下释然道,开始围着古墓封土查看其上是否真的能找到那盗墓贼供词里所说的盗洞。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一只鸟儿的鸣叫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听来分外清冽。
  我抬起头,看到在陵墓封土后方约二十多米处的一片凌乱的树丛上,一只北燕正扑腾着翅膀盯着我。那只北燕停留的树丛之下,赫然树立着一尊汉阙。此时是寒冬,花草树木叶子全部掉光,又加上漫天大雪厚厚地在那汉阙的檐顶上堆起老高,所以才能被我一眼看见。若是在春夏之际,树木葱茏,此阙定然很难为人所察觉。
  见我看向她,那只北燕清啼一声飞向我的方向,在我头顶凌空盘旋了几圈后振翅飞入了茫茫夜空。
  「这么冷的寒冬,这燕子依然坚守在这里没有飞到温暖的南方过冬呀。」
  我心中一边感慨着一边走近那座年代久远的汉阙石碑,发现它的下半大部分早已深埋泥土之中,只剩碑首不到半米长犹然露出地面。对着白雪反射的微光我细细辨认着石碑碑首上的字迹。碑身经过多年风化,字迹早已经漫漶不清。看了好半天,只模模糊糊辩读出碑首的若干个汉隶阴刻大字:「汉故东冶「」黄公讳「」并夫人韩「」「」墓志「」「」碑」
  「看起来这是座汉代古墓。」 确认了这坟墓的年代的确非常久远,我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
  既然确定这不是一座新坟,我也不想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继续浪费时间勘查。
  夜已渐深,我打定主意今夜先在这村子找户人家借宿过夜,等明天天亮再简单查看一番就回天津继续审问那盗墓贼这沙鸥玉佩的来源。
  我摸黑往村子里走去。见离村口不远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里此时还透出一丝亮光。我上前敲了敲门。在这个漫天风雪的夜里,我的敲门声显得非常响亮。
  「这么晚了是谁呀……是黄老爷吗……告诉过你了……今天不行……改天我上你家里……」屋内传来一个女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隔着门板听不太真切。
  「这位姐姐,我是外地来的,路过这里天色晚了想借宿一个晚上。我不白住,我付一些钱给您算是房费您看行吗?」
  屋内沉默了半响,随后屋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的脸探了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和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一起愣住了。「砰」的一声,她左手里拿着的木盆重重掉在了地上。
  女人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婀娜,穿一身陈旧却浆洗得干净整洁的粗布冬衣。乌黑浓密的秀发没有挽起,而是柔顺地披散在脑后。饿得略微有些苍白清瘦的一张鹅蛋脸上不施粉黛,不过依然无损女人的天生丽质和高贵气质。一双细长的柳眉乌黑如黛,之下镶嵌的那对美眸如梦似幻、略带忧伤,如两汪泉水般深邃,让人一眼看不清那其中隐藏着的万般思绪。高挺精致的鼻梁下,一副红润的薄唇此刻因为看到她眼前的我而充满震惊地紧紧抿着。
  这位衣着装扮朴素的佳人不是我日思夜想的燕儿又是哪个?
  「燕儿……」 巨大的惊喜袭来,我足足愣了片刻才呼唤出她的名字。脑海之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画面:有和燕儿初识于海上的两情相悦,有和她在天后宫里幽会的旖旎无限,有出征前和她初次乾坤合体的酣畅淋漓,但更多的是数年前她和我告别时那双依依不舍、欲语还休的泪眼。
  听我唤她的名字,燕儿脸上那双刚刚还充满了忧思的凤目里也涌起了惊喜的泪花。她刚刚抬起一只白皙的皓腕,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嘴里呜咽而出的哭腔,整个娇躯就已经被我一把拥入了怀里。
  她的螓首无力地靠在我肩膀上,对比旧日里瘦削了不少的香肩一开始轻轻颤动着,随后就剧烈地抖动起来:「呜呜呜……黄鲲……你来了……呜呜呜……我……对不起……呜呜呜……」 仿佛积攒了多年的幽怨和委屈一瞬间倾泻而出,燕儿刹那间哭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像一团棉花一般瘫软在我的怀里。
  「燕儿……咳咳咳……燕儿……咳咳……外面怎么了?」 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关切地询问道。
  「张……张妈……我没事。」
  我怀中的燕儿听到了屋里的叫唤,连忙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她强打精神止住哭声,随手擦去了眼泪,抬起一双哭红的泪眼看向我,低声道:「外头冷……你快进来……」。
  我随她进了屋,环顾四周,破旧的屋内狭窄而又局促。一进门就是厨房和堂屋。柴火灶边上摆着一张老旧但是擦得很干净的木头桌子,上面一盏昏暗的油灯微微亮着,我刚刚从窗户外看到的光就是它透出来的。堂屋的左右手边各是一间卧室,右侧的卧室里此刻不时传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有病人住在里面。
  燕儿进屋后端起了桌上的油灯给我照路,引导我走进了右侧的卧室里。我紧跟在她身后进了屋,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墙角那张北方常见的土炕上僵卧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她面如金纸,还不时剧烈地咳嗽着,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
  「张妈?」 我愕然道,借着油灯的灯光一眼认出眼前的老妇就是过去韩府门口的老妈子张妈,她原是燕儿故去母亲的丫鬟,从小看着燕儿长大,后来又和燕儿一同从北京刘府失踪。我和燕儿订婚后那段时间,时常去韩府和燕儿约会,她每次看了都不阻拦,还笑呵呵地主动带我到燕儿闺房,所以和我早已十分熟悉了。只是多年不见,没想到她已经病得这么厉害。
  燕儿将手里的油灯放在炕头,然后坐在炕沿将张妈扶起倚靠在床头,语气里带着欣喜说道:「张妈,你看谁来了。」
  张妈一双浑浊的眼睛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向我,待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她憔悴的病容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正要说话,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燕儿见状连忙扶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好半天张妈才缓过来,对我缓缓说道:「姑爷,太好了,好人有好报!老天保佑你平安无事……咳咳……燕儿之前寻你寻得好苦……咳咳咳……天可怜见……神明保佑……你来了我就能放心走了。」
  「张妈……黄鲲来了……我们有钱买药了……你的病会好的……千万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扶着张妈的燕儿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委屈,语气里透着哽咽说道。
  「怪我怪我,今天姑爷和你重逢是上天保佑天大的喜事,我不该说这种扫兴的话。」 张妈虚弱而慈爱地拍了拍燕儿的手,转身示意我也坐在炕沿上。她感觉到我身上还带着外面雪地里的寒气,颤颤巍巍地对身边的燕儿说道:「燕儿,我让姑爷陪我说说话。你拿柴火煮点开水给他喝了暖暖胃,要不这么冷的天姑爷该冻病了。」
  燕儿点了点头,神情惆怅地看了张妈和我一眼,起身出了卧室。
  张妈见燕儿出了卧室,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袖,两只无光的眼睛里大股泪水忽然噗噗落下。
  「姑……姑爷……呜呜……我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燕儿……燕儿这丫头以后就拜托您了。咳咳咳……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请您都一定要帮帮她……我知道姑爷你已经娶妻了……可我知道燕儿依然对你一往情深,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原本一个天津韩家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被我这老不死的拖累得如今食不果腹,却还为了照顾我一直坚持留在我身边……呜呜呜……我罪过呀……以后下了黄泉我拿什么和老爷太太交待呀。」
  我握紧了张妈的手安慰道:「张妈,您安心养病,有我在呢,需要什么药我去买,您会好起来的。」
  卧室之外传来燕儿劈柴火烧水的声音,我靠近张妈坐着,慢慢地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当我说到三年前婉如遇害以及父母先后去世的经过时,我盯着张妈的眼睛恳切地说道:「我现在在这世上已经是孑然一身,除了燕儿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燕儿的事情您老不用担心,今天我既然找到了她,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她。不过……张妈……话说回来……当年在北京刘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和燕儿为何要离开刘府躲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还……过得如此窘迫?」
  张妈闻言叹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庚子年那个晚上,小姐在深夜里很慌张地到我屋里把我摇醒和我哭着说出事了。我问她细节她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只是喃喃自语说自己差点被那个总来刘府的日本人侮辱,反抗之中一不小心把他给杀了。那时我看燕儿这丫头找我时已经有些神情恍惚,应该是受到了很大惊吓,感觉事态严重,就带着她连夜逃出了北京城,在郊外躲了一夜……咳咳咳……
  我和燕儿母亲都是保定易县人。燕儿母亲和我情同姐妹,现在这处宅子就是燕儿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给我置办准备给我养老送终时用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能躲避官府缉捕,就带着燕儿躲到了这侯府村。所幸这宅子经过这么多年还算整洁干净,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到现在也有三年了。」
  「咳咳咳……」 张妈说到这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妈您稍等,我先问问燕儿给您拿点药。」 我见状想起身出去喊燕儿。
  「咳咳咳……不用……姑爷……家里早就没有药了……你先继续听我说完。
  」 张妈拉住了我的手,让我坐好,继续艰难地叙述道:「只怪我这老不死的不中用,一年多以前,我忽然犯了怪病,每日身上没一丝力气什么活都干不了了。我们俩从刘府逃出来时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原本我身体康健之时还能陪着燕儿给村里的几家富户洗洗衣服、缝缝补补挣点小钱勉强糊口,可我一病了就什么活也干不了了。请大夫和买药每个月又要花不少钱,所有的事情就都压在了燕儿这丫头身上。她是个好孩子,还总宽慰我说家里还有钱…
  …咳咳咳……可我知道的,就她一个人干活那点钱,最多也就够我们俩吃饭的…
  …去年年底,我有段时间没钱吃药了病得快死了,燕儿看我病得实在快不行了就央求村里的黄员外搭他的马车冒险去了一趟天津想找你。结果这丫头回来和我哭说你和佟小姐住的三岔河口那儿的院子都已经拆了,在天津她已经找不到你了…
  …后面的一年我都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支撑过来的……咳咳咳……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爷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万千宠爱的一个大宝贝儿。可怜她一个昔日津门巨富韩家的千金大小姐,还要伺候我这么一个又穷又老的下人吃饭看病……咳咳咳……你说我这不是造了孽嘛……说到底都要怪刘树奋那个狗东西……燕儿当年要是嫁给你了该多好啊。天杀的刘树奋,燕儿脾气秉性多温顺善良的一个姑娘,到了他这老不死的手里整天就是痛哭流涕的。韩家当年多大的家业啊,短短几年之内也被他生生地给嚯嚯光了……」
  我听了张妈叙述的经过早已经是百感交集,愤愤地问道:「张妈,刘树奋…
  …他对燕儿不好……?」
  张妈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忿:「哼……岂止是不好?刚刚结婚那阵儿燕儿天天晚上在他屋里哭叫得我们这些下人都听得心疼。经常早上起来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被抽的全都是红印,一双大眼睛哭得肿起来像两只桃子一般。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看了有多心疼……」
  「他为什么打燕儿?」我的怒火已经几乎无法遏制,但还是压抑着没有发作,继续问道。
  「还能为什么?这丫头心里只有你,过门以后肯定不乐意伺候他,刘树奋那个老不死的就又打又骂。后来燕儿这丫头干脆都和他分房睡,落得个清净。」
  「所以这么多年……燕儿一直是一个人住?」
  「咳咳咳……对……也就刚刚过门那阵儿被逼着一起住过几个月。从天津搬到了北京以后,刘树奋那个老不死的又纳了房姨太太。燕儿这丫头和刘树奋干脆平时连话都不讲了。她一个人搬进了佛堂里,青灯古佛相伴只为图个清净。」
  见我低头默认不语,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张妈有些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姑爷……咳咳……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是……你心里千万别怪小姐改嫁的事情,小姐她都是迫不得已的……有一次小姐被刘树奋打了以后和我哭诉时才告诉我,其实她当年是为了救你才嫁给刘树奋的……如果当年她不是被威胁着嫁给刘树奋,今天也不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
  「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张妈,我怎么会因为这事情怨她呢,我用一辈子报答燕儿都还不够呢。」我抬手擦去眼眶里的打转的泪水,嚅嚅说道。
  这时候,燕儿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粗瓷大碗,小心翼翼地端给我,温柔地娇声道:「家里没有茶叶了,我在水里放了一小片姜,你喝点姜水暖暖身子吧。」
  我看着眼前燕儿让我魂牵梦萦的娇靥,忽然感觉她说话时的样子就像一只受过伤的小鹿。当年在天津时她身上那种天然的落落大方和大家闺秀的气质已经默默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小心翼翼的唯唯诺诺。我心知这些都是因为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经历已经磨平了这个我深爱的女子所有的天真烂漫,心里不由涌起一阵酸楚,眼睛也红了,对她的爱意犹如涌起的海潮一般在胸中更加地澎湃荡漾。
  燕儿说完话,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喝掉了那碗热姜水。估计是看到我的一双眼睛泛红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有一丝不好意思地挪开了那对动人的双眸,局促地也在炕沿上挨着我坐下,低眉对我柔声悄声说道:「刚刚烧水时我已经把对面我的房间收拾好了。你今晚睡我的床。张妈这几天情况不太好,我还要照顾她,今晚我和张妈凑合著在她这屋里挤一晚吧。」
  「燕儿,你们在这里的日子刚刚张妈都和我说了。我原本以为只是出趟短差,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们,所以身上银子带的不多,这些你先拿着花。」 我听了点点头,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兜二十来个天津北洋局新造的银元递给燕儿。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双素手颤抖着接了过去,嘴里小声说着:「谢谢你黄鲲,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
  我看她神情复杂,知道她定然有千言万语想和我倾吐,可是又听她说话如此生分,心里不由涌起一股苦涩。想到来日方长,今夜我也不想再和她继续聊那些难过的往事,于是我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燕儿,这个东西还要还给你这个真正的女主人。」
  我将那枚沙鸥玉佩从警服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她,口中笑着说道:「若不是这玉佩带路,我估计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村子来。」
  燕儿见我手里的玉佩,却是一怔,疑惑地问道,你这块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说着,她解开自己衣襟最上面的扣子,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枚一模一样的沙鸥玉佩。一时间我和她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燕儿痴痴地凝视着她脖子上系着的那块沙鸥玉佩,动情地和我说道:「黄鲲,这块玉佩我是不会弄丢的……我在最拮据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想着卖掉它换点银子,可终究没舍得,就是想留着一点念想……」
  那天晚上,我和燕儿还有张妈就着油灯又聊了很久,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搞明白为何会多出一块沙鸥玉佩。我直到很晚才回到对面燕儿的房间睡觉。闻着燕儿被褥之上她淡淡的体香,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对面房间里,燕儿和张妈两个女人似乎也一直在窃窃私语,直到深夜方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屋外一个男人的叫嚷声惊醒的。
  我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就看到燕儿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雪地里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拉扯。那个男人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头戴圆帽,看样子是个本地乡绅地主之类的人物。
  「黄老爷,我以后不会再去你那儿了,求求你给我留点脸面吧。我找到我夫君了,这些钱还给你,我还多加了一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燕儿语气语气幽婉地哀求着,一只手拿着几个我昨夜给她的银元要塞给那男子。她一边说话一边慌张地左右张望,却正看见我好奇地从屋内出来,一张俏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绝望哀羞之色。
  那个男人面对燕儿楚楚可怜的哀求却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他一把把燕儿手上的几个银元拍落在地上,然后反手当着我的面给了燕儿一个重重的耳光。燕儿被他一巴掌打得趴到地上,委屈地抽泣起来。
  「臭婊子,别以为自己长了张漂亮脸蛋就能妓女变皇后了。还你夫君来了,我到要看看那个乌龟王八蛋在哪儿。这村里你又不是只陪老子一个男人睡过,装什么贞洁烈女。去年冬天私下找老子借五两银子给那老太婆看病时,你可是跪着答应要陪老子睡二十次抵债的。到今天算下来才几次就想反悔?我告诉你,老子不缺这点银子,要想算了可以,你今天乖乖地随老子回家去,陪老子再玩上一个月我就放了你!啧啧啧……你那大奶子和长腿配上老子操你时你脸上那副委屈的表情,真的是让我玩一次想两次。哈哈哈哈……」
  他还没有笑完,眼珠子猛地瞪大了,原来是我那只上了膛的英制左轮手枪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黄老爷是吧……你个狗母货和我还是本家。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跪在地上把钱捡了然后赶紧滚蛋,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第二,你让我现在一枪把你脑袋打烂,然后让你家人来给你收尸。」
  「黄鲲……不要……趴在地上的燕儿见我怒气冲天,怕我冲动之下开枪杀人,连忙起身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
  那个男人完全没想到会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如程咬金一般杀出。看我一身军中制服打扮,他知道自己完全招惹不起,口中连连求饶,最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我目光注视着确认那男人已经跑远了,回身想要查看一下燕儿的情况,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燕儿已经跑进了屋里关上了门。片刻之后,我听见屋里传来她一阵阵委屈至极、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7/17 14:40:53

第十二章 与子同归
  张妈在那场覆盖华北平原的大雪停止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临走之前,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颤抖地用尽全力将我和燕儿的手紧紧抓着贴合在一起。两行浑浊的老泪不时从她已经黯淡无光的双眼里流出来,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乞求之意。此时的燕儿已经在我身边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冲弥留之际的张妈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张妈,我不在燕儿身边的这些年里谢谢您一直帮我照顾和保护燕儿。您的意思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会照顾好她的,您不要有挂念。
  张妈听了我的话,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来,她的两只手缓缓地松开,无声无息地落了下去。
  我和燕儿为张妈操办了后事。葬礼之上,我紧紧拥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燕儿,任由这个女孩的泪水打湿我的衣襟。怀中的燕儿此刻面临的孤独感是我之前两三年里一直感同身受的。这时的她和我一样,在世间除了怀中的彼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依靠亲近的人了。
  …………………………
  天津法租界深夜,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我居住的二层小楼门前,目前这小楼也是我在天津唯一的住所。我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只手提着简单的行李,另一只手牵着燕儿带她下了车。
  在等待我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燕儿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深夜里的街道。我心知她是害怕自己敏感的身份被人发现给我惹麻烦,不由得心中对这个傻丫头的爱怜又多了几分。
  「你别紧张,这是租界,天津巡警局的警察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再说了,我就是巡警局侦缉处的头,除了天津巡警局总办,哪个警察敢来这里找我麻烦。我们俩在自己家呆着暂时很安全。」我特意在「自己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笑着说道。
  「嗯,有你在我不怕……我就是担心万一被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块儿给你惹麻烦……」燕儿嚅嚅说着,脸上的紧张依然没有散去。
  进了门,我把电灯打开,明亮的客厅里立刻亮堂起来。
  「黄鲲,这房子真漂亮。」燕儿站在客厅中间环顾了一圈感慨道。
  「喜欢就好,我带你四处看看。」我笑着牵过她的手,燕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过没有挣开,只是顺从地跟着我四处参观熟悉了一下各个房间。
  我看燕儿依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走进储物间,从里面翻找出了一条崭新的真丝睡袍,走到客厅递给燕儿对她笑道:「这洋人租界的屋里有暖气怪热的,这一天下来你累坏了吧,快把外衣脱了先到楼上浴室洗个澡放松一下。我一个人单身住久了,家里没准备。这个是婉如过去买的睡衣,一次都还没穿过的,你洗了澡先凑合换上。然后我们一起吃点东西,今晚再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嗯……谢谢你黄鲲。」燕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上了楼,我在她背后注视着她,感觉她一路上紧绷的身体终于开始松弛下来。
  燕儿这个澡洗得很慢,我在楼下收拾了半天发现她还没出浴室。心里担心她不熟悉浴室的操作,于是上楼到浴室外想问问里面的情况。可刚刚靠近浴室的门,我就听见里面传来水龙头的水声还有燕儿压抑着的哭声。虽然隔着门,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我还是能从一门之隔她那若有若无的哭声里听出她心中无限的伤痛。
  我清楚她的心结是什么。在侯府村那天上午我和那个中年男人的冲突之后,燕儿就一直不敢长时间直视我的眼睛。甚至连回来天津的路上,我好几次和她谈及她和张妈在侯府村的日子时,她也是一下就岔开了话题。她此刻心中无比地依赖我,可又害怕我因为侯府村之事嫌弃她,所以这些天才一直闷闷不乐。现在到了家中,一路上的紧张和不安稍稍散去,她也终于可以借着浴室里的水声纵情哭泣宣泄心中的委屈。
  「只希望时间能慢慢抚平这一切吧」,我心中苦笑一声,没有敲门,转身下楼打算到厨房给她做点吃的。
  燕儿下楼时,我正哼着曲儿将两块黄油面包从烤箱里端出来。抬头看到她美人出浴的动人风姿,激动地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掉在地上。
  脱去了侯府村那身破旧臃肿的粗布冬装,燕儿身上只穿了刚刚我递给她的那条高级真丝睡袍。这一身打扮,那位我熟悉的旧日天津韩府的大小姐立刻就回来了。
  可能是身材较婉如更加高挑丰满的缘故,那条婉如购买的真丝睡袍穿在燕儿身上竟然有了一些紧身的效果。睡袍是系带式的,前面的大V 字领被燕儿高耸的酥胸顶得向两侧略微分开,露出她精致迷人的一对锁骨和胸前的雪白肌肤。两只乳房坚挺而又浑圆,即使没有穿内衣也自然地在领口处微微露出一道乳沟。
  睡袍光滑的丝绸面料顺着她高耸浮凸的上半身曲线一路延伸到盈盈一握的柳腰处,从腰部的系带再往下就是她挺翘浑圆的雪臀,散发着女子魅人的诱惑。
  由于身高腿长的缘故,原本宽松的睡袍下摆现在只能遮蔽到燕儿的膝盖上端。
  莲步轻移之间,燕儿一双美腿不时从睡袍下摆探出,洁白无暇的大腿配上修长笔直的小腿,让我这个数年不曾亲近女色的热血男儿一下子回忆起了往日里和她巫山云雨的画面,下体立刻不受控制地起立敬礼。
  燕儿可能也是许久没穿过这样的睡衣,一张粉脸羞得酡红如同喝醉了一般。
  她知道我的目光正暗暗上下欣赏着她玲珑浮凸的身体曲线,只是强作镇定向我走来。
  「长官请用餐!」我向前一步用桌子遮住跃跃欲试的下身,立正冲她敬了个军礼,想逗她开心放松一下气氛,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此时的绮念。她看我一本正经的模样,那张这些日子里在我面前时时闷闷不乐的娇靥终于浮起了一丝笑容。
  「讨厌……」燕儿仿若旧日里同我热恋时那样娇嗔了一句,一瞬间我只感觉春风拂面。她走到桌边,好奇地看着盘子里的面包和黄油问道:「你现在每天都只吃这些洋人的东西?」
  「也不是,我一个人住,平时在衙门里吃饭,所以家里只有这些简单的食材,为了早上随便吃一口准备的。我是福建人嘛,肯定还是喜欢吃中国菜。明天我会去买点菜我们在家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我们俩团聚。」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燕儿点了点头温柔地回道:「嗯,好,我现在做菜可好吃了,明天我给你做。」
  我和她并肩坐下来,一人拿着一块面包吃起来。身边旧日爱人身上的香味阵阵袭来,侧目看去她胸前横看成岭侧成峰般的高耸曲线也搞得我心猿意马。在我的目光之下,燕儿倒是非常平静,她从头到尾目不斜视地吃专心吃着手里的东西,一言不发。
  很快,桌上的两块面包被我们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我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开口问一下燕儿今夜能不能同床共枕一亲芳泽,不想燕儿已经站起身来:「黄鲲,今天晚了,你早点上楼洗个澡也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一会儿我自己上去在客房睡觉休息就好……」说完,她低垂着螓首,默默收拾起桌上的盘子。
  「嗯……好,我先上楼帮你把客房的床铺好,你也早点睡。」
  「嗯,好的,那麻烦你了。」燕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和我笑着,她嘴上越是客气我心里越不自在。只能轻叹一口气,暗想燕儿的内心的心结还没解开,看来还没有完全适应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只能待来日方长了。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我悄悄溜进了客房看了看,只见燕儿躺在床上还在甜甜地睡着。睡梦中她如同仙子般的娇靥恬静得一尘不染,脸上还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我看着分外心疼,没有吵醒她,悄悄穿上衣服出了门。
  我在家附近迅速买了一些日用品和食品放回了家里一楼的桌上,又留了张纸条让她自己先做饭吃,就再次出了门。
  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告诉燕儿我这次带她回来真正的计划,也是怕她担心。
  她目前依然在被朝廷和日本人通缉,在天津居住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我不能让她再冒任何风险。当下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立刻陪着她远走高飞,躲得越远越好。
  我打算先带燕儿南下福州回老家居住。如果还不行,黄家有一个远方姨婆在南洋新加坡,我和燕儿稍作整理之后就可以乘船去南洋投奔这个亲戚。
  为了这个安排,我整整一天都在外面跑,一口气办了几件事:第一,我到轮船公司查了一下最近南下福州的轮船。最后买了两张后天南下福州的船票。巧合的是,执行这条航线的依然是当年我和燕儿同乘过的宝济号轮船。
  第二,我到邮局给警局赵总办寄了一封十天后送达的挂号信,以身体不适需要长期调理为由正式提交了辞呈。我没有当面去和赵总办请辞,警局侦缉处处长这样的肥差,我不做自然有的是人抢。
  第三,我去了一趟存钱的德国银行,取了一些支票和现金以备远行使用。看着银行账户里那个可观的数字,向来对金钱不敏感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钱财的美好和力量,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有这一大笔汇聚了我自己多年俸禄和婉如以及我父母一生积蓄的金钱存在,我和燕儿在南方重新开始生活将会从容得多。
  办好这三件事,我在晚饭时分回到了家中。
  我推开家门时,燕儿已经做好了晚饭,正一脸焦急地坐在桌边等着我。一见我推门进来,她急切得奔上前来主动扑进了我的怀里。
  「吓死我了,你中午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她眼眶泛红,看来在家等待的时间里一点也不轻松。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等急了吧?抱歉,我今天出门办了好些事,现在才回来。咦,你做了这么多菜呀,看着都很像样子嘛。」
  我抬头望向餐桌,早上购买的食物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桌丰富的饭菜。
  燕儿见我一脸惊讶,有些羞涩地笑了:「我在乡下时帮着张妈去别人家宴席上做工学的,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她说完就低下头,默然不语。
  我知道她不愿提起太多这几年在侯府村的事情,于是牵着她的手在桌边一起坐下,开始细细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韩大小姐你这厨艺可以去饭馆当厨子了呀!」我边吃边赞叹道。不是刻意恭维,而是这一桌子饭菜的口味的确是美妙可口。
  「你慢点吃,别噎着。」燕儿看我吃得急,浅笑盈盈地在一边劝道,又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我的碗里。
  「嗯,你也吃啊。」我也给她碗里夹了块肉,看着燕儿漾着红晕的脸,心里突然感觉很幸福。
  吃过晚饭,我拉着燕儿在沙发上坐下来,告诉她后天要和她一起坐船回趟福州看看。其他的我怕她多想暂时没有提。燕儿听了我的计划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失落,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我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一天,我和她两个人都在屋子里忙着收拾行李。燕儿见我将家中没有穿过的女装全部打包进了行李里,若有所思,不过她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我身边蹲下来帮我一起打包行李。
  第三天的凌晨,我雇了一辆马车,和燕儿一起带着行李在凌晨离开了家。冬日里津门的凌晨安静寒冷,不时刮来的寒风刺骨冰冷。法租界街道的路灯已经熄灭,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燕儿穿着我给她新买的冬装,一只手紧紧牵着我,一刻也不放开。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有些默契地一起上了车。车夫一声轻喝,马车向着二里地之外的紫竹林码头驶去。
  当天下午三点,宝济轮的汽笛一声长鸣,准时驶离了码头。在天津买船票时,考虑到立刻和燕儿同床共枕她可能依然不太适应,我就买了两张单间的船票和燕儿在船上住两个相邻的房间。我花钱让船上的员工将行李送到了我和燕儿的房间,我们两人则牵着手跟在后面。当燕儿看到我单独给她在船上安排了一个房间时,她那双妩媚的眸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仿若有千言万语,这倒让我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也。」
  吃过晚饭,我原本还想和燕儿再呆一会儿,燕儿却说她累了,早早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悻悻然之下也只好一个人在船上闲逛一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宝济轮已经驶入渤海深处。我回屋里洗了澡以后,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一个人披上衣服上了甲板想看看夜里的海。这是一个漫天星辰的冬夜,海上难得地没有风,我顺着船舷向船后部走去。
  十年时间过去,宝济轮的外观变化并不大。当我走到当年我初次遇到燕儿的那处栏杆时,却发现燕儿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冬夜里的甲板上空无一人,燕儿正倚靠着船舷的栏杆看着夜色里的大海,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轻轻走上前去,想给她个惊喜,却在靠近她时又一次听到了她呜咽的哭声。
  我默默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身子。燕儿身体一颤,转头看到是我,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傻丫头……怎么又哭鼻子了?」
  「黄鲲……呜呜……我知……我知道自己已经脏了……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配再和你在一起……你就当我是你丫鬟好不好……我只要能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可以……我可以一直不出门就呆在家里面……我每天给你做饭做家务……呜呜……我现在会做菜……什么家务都会做的……呜呜……真的……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送到南方好不好……」她哀求着说出这些话时,神色凄惶无比,看来已经是被这心事折磨了许久,如今在这夜里寂静无人的甲板上看见我,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焦虑一股脑道出。她一边说一边哭,如银豆子一般的泪珠噗噗落下,一双妙目已然哭肿了。
  我听了心疼之余心下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傻丫头定是误会了我带她南下的意图。
  我用手抚上她已满是泪水的脸庞,深情地看着燕儿楚楚可怜的泪眼说道:「燕儿,十年前我第一次登上这宝济轮时还是个从家里溜出来的穷学生,身上没带多少钱,只能住这船上的三等舱。那天就在这里,我遇到一个漂亮的千金大小姐。我对那个姑娘怦然心动、一眼千年,直到今天还依旧钟情于她。后来我真的和她订了婚,也一起在妈祖娘娘面前起誓要一生相守。可惜天意弄人,我和她之后被迫分离,直到最近才历尽了千辛万苦又重逢在一起。经过了这么多…
  …我又怎么会舍得再把她一个人扔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忽然要带我去南方……我们什么时候再回天津呀?」燕儿抹着眼泪抽泣着问道。
  我转身面对大海,手扶船舷的栏杆看着夜晚里漆黑的海面,小声说道:「燕儿,这两天我不告诉你我的具体打算是怕你思虑过多。我们俩短期内不会再回天津卫了……天津有日本租界,而且离京城太近。你现在长时间呆在天津总有被熟人看见的风险,我怎么舍得让你一直躲在屋里不见人呢。我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和我一起回福州老家。闽越之地,天高皇帝远,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你改个名字就可以安全自在地生活。万一有风吹草动,我在南洋还有远房亲戚,我们一起出海避难也比较容易。燕儿……天津巡警局的职位我前两天已经递书请辞不做了,为的就是以后能在南方和你长相厮守。傻丫头……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黄鲲……你为了我……真的不值得……」,燕儿听了我的话,捂住嘴嘤嘤道:「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还是个被通缉的逃犯……不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的前途……。」
  「傻丫头,那你为我做的一切又怎么说?你为了救我嫁给刘树奋那个混蛋时,不是牺牲了更多女儿家的幸福吗?当年婉如临死前告诉我这件事时,她曾叮嘱我让我尽一切可能把你找回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黄鲲此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寻回你、补偿你。」
  我温柔地笑着,伸出手想帮燕儿擦去她眼角的热泪。可是燕儿却侧身躲过,对着漆黑的海面哭得更厉害了。我从侧面看向她,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见她晶亮的眼泪正大滴大滴地从她眸子中涌出,掉落进冰冷漆黑的海里。
  「黄鲲……你这个傻瓜……你到了如今还不知道吗……当年哪里是我救你呀……恰恰相反……你是因为我和韩家才无辜受殃被刘树奋诬陷身陷囹圄的……」
  「你说什么?刘树奋诬陷我……」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盯着燕儿的侧脸问道。
  燕儿伸出手自己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看了我一眼,一双眸子里的水光在夜晚的海风里闪闪发亮。眼神里原先的楚楚可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恨意和哀伤。
  「我们俩和刘树奋比起来都太天真善良了……我被迫嫁给他之后,一开始也是想着他好歹帮忙救了你,免了你的死罪,我只能认命信守承诺安心做他的妻子。
  虽然我心里不喜欢他,可是……自己总归成了刘府的太太,又能怎么办呢。后来他在北京纳了小妾时,我还暗自高兴,想着我自己以后终于可以安心独处,夜夜伴着有你的那些奇怪绮丽的故梦了此残生了。那几年,我就那样傻傻地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我和张妈从北京刘府逃出来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真正的前因后果,也第一次认清刘树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你是说那个倭寇石原死的那个晚上?」我试探着问道。
  「对」,燕儿哀婉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天有些闷热,我半夜里睡不着,就从自己住的佛堂走到前面四合院中散步。路过刘府招待客人的那间饭厅窗外时,我听到刘树奋和石原两个独自在屋里喝酒。那时他们两个人已经喝多了,正在吵架。我其实很讨厌那个石原,在天津时有几次他来找刘树奋遇见过我,每次都是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到了北京依然是那个心术不正的样子,猥琐下流。」
  「怪不得他后来到你房间里意图轻薄你,我历来也很讨厌这些三岛倭奴。」
  我点头道。
  燕儿哀然道:「我后来无数次细细想来那晚的事情,越来越怀疑石原那夜的轻薄之举没那么简单。我越来越感觉他是被刘树奋故意放进我房间的。」
  我听罢诧异道:「这个……怎么可能……」。
  燕儿凄然一笑,幽幽看着我的脸回道:「我这么怀疑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出于好奇站在餐厅外面听完了他们吵架的所有内容,最后还不巧被刘树奋看到了。黄鲲……你知道吗?那个石原吵架时说……」
  燕儿说到这里,忽然哽咽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她用手轻轻抚在自己胸前,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个石原当时带着醉意在骂刘树奋,他说的是汉话,所以我也听得懂。他当时在威胁刘树奋,找刘树奋要一大笔钱。我听得很清楚,那个石原亲口说了,当年你们北洋舰队出海护航的路线和武器弹药配备等情报以及之后数月韩府船队秘密运输天津机器局军火的消息都被刘树奋当做情报通过石原提前卖给了倭寇。」
  燕儿缓缓说着,眼泪哗啦啦从她香腮上划落,她好几次已经难受地说不出话来,不过见我一脸震惊的表情,还是看着我继续坚持说下去:「他们两个人吵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石原笑话刘树奋,说刘树奋是个为了钱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的人……刘树奋精心设计出卖情报坑害北洋海军和韩家,害死了我父亲,还通过石原让倭寇把你战斗被俘的记录篡改为主动临阵投降以此把你加入逃兵名单里……这一切设计都是为了最后能娶我来谋夺韩家的巨额家产……石原当时威胁说他马上要回日本了,如果他走之前把这些旧事告发到朝廷,刘树奋肯定死罪难逃。如果刘树奋同意再给他二十万银元,他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我听到这里,早已经惊讶悲愤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到我和燕儿过往几年的坎坷经历,想到无数甲午年在海战之中长眠的同乡长官战友还有水师学堂的同学,这么多人的不幸竟然就只是因为刘树奋这个小人丧尽天良的一系列所为!我恨得睚眦欲裂,两只拳头紧紧抓着船舷的栏杆几乎要把手掌抓出血来。
  燕儿依然盯着海面,她看不见我的脸色变了,只是喃喃地继续说道:「我当时没有经验,听了这些六神无主,就哭着跑回了自己屋里。刘树奋开了门看到我了,还在我背后喊了我一声。不过那时候我心乱如麻,又惊又气,就没有理他。
  那天晚上他们说的这些这个世上如今只有我和你加上刘树奋那个畜生知道了。我在侯府村和天津时忍着不告诉你这些前因后果,就是怕你一怒之下找他寻仇…
  …他位高权重,石原已死,我们无凭无据,告状只会惹祸上身……」
  我心知燕儿所言是对的,默然不语,只能悲愤问道:「那石原后来是怎么回事?」
  燕儿脸上浮起羞愤的神情,仿佛是在回忆一件令她非常惊恐的事情一般,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回屋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我一开始以为是刘树奋来找我解释,就开了门,可万万没想到……门口竟然是那个石原。在刘府这么长时间,他原先是从来不会进后院我们女眷居住的地方的。那天他喝得醉醺醺的,一进我屋里就强行抱住我……把我压在床上撕我的衣服……想侮辱我,我挣扎反抗之间看到床头桌上有把我日常绣花用的剪刀,情急之下拿起来一下子扎在了他胸前……他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没了声响……我当时怕极了,就赶紧跑到了张妈屋里。张妈带着我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细软就连夜逃出了北京城……黄鲲…
  …呜呜……我不想杀人的……我那时候真的没办法……呜呜……」燕儿说到这里,又一次痛哭出声。静谧的夜里,她悲凉委屈的哭声和船舷上海浪的声响一起涌进我耳中,令我心碎欲裂。不过燕儿叙述中的一个细节却让我心中一动。
  我轻轻揽过她哭泣之下剧烈抖动的香肩,将燕儿搂进我的怀里抱紧,柔声问道:「傻丫头,你确定那天晚上你只扎了石原胸口一刀?」
  怀中的燕儿一张俏脸埋在我胸前,大片泪珠打湿了我的衣服前襟。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我怀里默默点了点头。
  我心中顿时了然,轻轻捧起燕儿的脸,对她笃定地说道:「傻丫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不是杀人犯。我很肯定石原不是死在你手里,杀石原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燕儿止住了哭声,呜咽着抬起螓首望向我。
  我深深地看着燕儿哭红的双眼,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对,我在巡警局寻你下落时派手下和北京都统衙门的巡捕仔细问过刘府这桩凶案。石原身上的致命伤是从后捅穿他脖子的一刀,那一刀令他大量失血而死。而他胸前的那一处刀伤并不致命。结合你的分析叙述,我同意你的猜测。很大可能石原就是刘树奋默许或者是有意引导到你房内的。我估摸着刘树奋是想利用石原对你的觊觎来交换石原为他保守秘密,亦或是想着借口抓奸杀死石原。总之,石原施暴之时,我猜测刘树奋大概率就在屋外偷听。他可能也没想到你如此刚烈,一个弱女子却出乎他意料在反抗中捅伤了石原。而且你在事后就和张妈一起逃亡不知所踪,这样一来反而为刘树奋省了功夫。他大可以从容地补刀杀死石原,再顺理成章地把杀人的罪名推在你和张妈身上。整件事情看下来,也只有他有直接的动机和时间在大半夜杀死石原了。石原脖子上那一刀的力度,不是刘树奋这个曾在行伍中上过战场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一阵冰冷的海风吹过,伴着一股黑潮猛地拍击在船舷上,船身左右摇摆。我搂紧怀里的燕儿,充满怜惜地和她对望着。燕儿脸上的表情此刻无比复杂,不过那一抹洗脱杀人罪名的如释重负确是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她的娇靥之上。
  看着眼前的美人依然泪痕未干,我有意舒缓气氛,于是故意开玩笑逗弄道:「我从小就喜欢海军,在学堂学了一身行船和海战的本领,巡警本不是我的志向所在。一开始接受天津巡警这个处长职务本就是为了方便寻你,想着寻到你之后时机成熟就重新回海军谋个差事。现在看来,我在刑案推理上居然是个天才,以后我干脆不回海军了,学着唐朝的狄公狄仁杰继续做个警官神探什么的可能更合适我呢。」
  燕儿被我这个玩笑逗得笑了,估摸也是知道我不想再看她伤心难过,美人一双柔夷捧上了我的脸,伤感地嚅嚅说道:「都是怪我……害得你功成名就还要为了我放弃公职卸甲归田……黄鲲……我以后要怎么样才能补偿你呀。」
  我见她如此,温柔笑道:「傻丫头,我现在回福州足可以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吧,还要什么补偿。你看,我得了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身上钱多的还能买得起两张一等舱的船票呢。你肯定不知道,当年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你时,我这个住三等舱的穷学生没法进一等舱,就只能流着口水看着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进一等舱的背影眼馋呢。」
  「你这个坏蛋,我还记得我那时回头看到你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人家都害羞死了。」听我语气里带着调戏提起旧日的事情,燕儿用一只粉拳轻轻捶打了我的胸膛一下,终于破涕为笑。
  「燕儿,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这些年那些痛苦的记忆。我希望我可以给你带来足够多的幸福,我们就从今天晚上把过去几年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一笔勾销,重新开始好吗?」
  说完,我抓住了她在我胸前的那只玉手,学着当年和她在这甲板上第一次聊天的语气问道:「这位姑娘,我看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还没请教您的芳名?」
  燕儿那双亮丽的凤目里泪光莹莹:「傻瓜黄鲲……我叫韩燕儿,你要永远记着,再也不准忘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捧起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两只泪眼深处那晶莹的光透过夜晚吹过的海风映入我的双眼里,朱唇微启嚅嚅说道:「黄鲲,我好爱你,我们俩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点了点头,也柔声而笃定地承诺道:「燕儿,以后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
  漫天星斗之下,我和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间都有些痴了。直到彼此猛地吻上了对方的唇。我搂紧了燕儿的纤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地回应着怀中佳人的深情。这是我们俩重逢之后的第一个吻,可是却感觉比当年在这船上的初吻还要更加缱绻深情。
  那天晚上,我和燕儿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甲板上回到客舱房间门口时,两个人忽然都默契地安静下来。燕儿没有去开她自己房间的门,而是任由我牵着她的柔夷低头不语。黑暗之中,她似乎脸红了。
  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只手牵着燕儿,另一只拿钥匙开门的手因为紧张竟然有一丝微微的颤抖。进了屋以后,我没有开灯,而是牵着燕儿来到了那张大床前。燕儿抬起头,深情地和我对视着,一双凤目里涌动着强烈的爱意。她高耸的胸脯在衣服前襟下剧烈地起伏着,空气里能听到我和她两人充满情欲的喘气声,我们俩都很清楚接下来我们两人将要做些什么。
  我轻轻地将燕儿拥住,温柔地吻上了她的香唇。她也动情地伸出了香舌,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两人口中的香津彼此交换,我只感觉她的身体在我怀中激动地微微发抖。
  长吻之后,我颤抖地伸出双手,解开燕儿外衣上的几颗梅花扣。屋里的暖气很足,一点都感受不到外面甲板上的寒冷。燕儿娇喘着任由我的大手脱去了她的衣物,一阵衣带摩挲的声响之后,我和她的大部分衣物已经全部散落在了地上各处。
  此刻眼前的佳人上身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和贴身的亵裤。看着她圆润的香肩和如玉的臂膀,配上胸前肚兜被高高顶起坚挺高耸的曲线,我忽然意识到面前的燕儿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今日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动人的少妇气质,正当一个女人最漂亮娇媚的年华。
  我喘着粗气,赤裸着健壮的上身将她光滑的身子拥向我。燕儿两只坚挺高耸的玉乳隔着肚兜丝薄的布料贴在了我的胸膛上,透过丝滑布料的触感,我能感觉到她乳峰顶端的两颗蓓蕾已经因为动情而充血挺立。我伸出两只大手,在美人光滑温暖的后背上下抚摸,从赤裸的玉背到纤腰上的美人窝,感受着久未体验过的佳人光滑肌肤的美妙手感,下体已经在裤裆内膨胀得粗大如柱。
  燕儿感受到我粗大坚硬的肉棒正隔着她的亵裤直挺挺顶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估计是心知那东西是我那根多年前曾插入过她处女身体的生命之根,不由得满面绯红,娇羞地把螓首靠在我肩头不敢看我。
  看着昔日的未婚妻又一次春光四溢地站在我面前,含羞等待我的采撷,我只感觉全身热血沸腾。不禁开始用嘴细细亲吻着美妙的佳人,从她馨香的秀发到光洁的额头,又一路吻过她高挺的琼鼻和修长洁白的玉颈,最后隔着丝薄的红色肚兜猛地把脸埋进燕儿高耸的一对乳峰之间。只觉入鼻之处,满满地都是女人身体的香味,我不禁大力地用脸在她胸前两只坚挺的雪乳上左右磨蹭起来,感受着燕儿两只高耸雪乳的惊人弹性,浑身欲火沸腾。
  「嗯啊……黄鲲……」燕儿嘤咛一声,一双玉臂圈住了我在她美胸上肆虐的头,任由我的大嘴在她傲人的胸部上激动地亲吻。
  「你别急……呀……我今晚是你的……以后也都是你的……哈啊……」她的檀口里先是喃喃着说道,随后禁不住发出了一阵阵诱人的娇吟,丰满而又苗条的玉体散发的体香让我的欲望膨胀得更加疯狂。
  我伸手一把脱下了自己的裤子,腿上健壮的肌肉完全显露在了燕儿面前,两腿之间那根火热粗大的肉棒已经充分勃起,好像一门大炮一般直挺挺地对着燕儿。
  我伸手到燕儿脖子后面,先将那块她贴身佩戴着的沙鸥玉佩拿了下来,又一把急切地扯下了那小小的肚兜。燕儿嘤咛一声,一对迷人的乳峰已经赤裸着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两只钟型的高耸乳房似乎比多年之前更加丰满,骄傲地挺立着,丝毫没有下垂,尖端上两颗粉红的乳珠颤颤巍巍的,也早已经因为动情而充血膨胀。
  「燕儿,你的胸脯好漂亮……你知道我有多想它们吗……」,多年没有见过这对宝物,我看得痴了,不禁呢喃道。
  燕儿之前一直害羞地闭着眼睛任我脱去她身上的衣物,现在听到我说话,下意识地睁开了那对媚人的凤眼,却一下子看到我赤裸身体上的结实肌肉和胯下那根粗长的肉棒,檀口里猛得发出一声羞赧的惊呼。同时她修长玲珑的身子已经被欲火中烧的我一把托了起来,抛在了那张柔软的弹簧床上。
  我的大手一把扯掉了燕儿下体的亵裤,露出佳人浑圆挺翘的圆臀和茵茵的芳草。床上的美人此时已经一丝不挂,身子由于羞涩微微颤抖着酥胸高耸,腰肢盈盈一握,雪臀挺翘浑圆,大腿笔直修长。这具美丽的胴体似乎比当年我俩初尝禁果之时更加成熟诱人。
  燕儿已经完全动情。此刻的她浑身散发着诱人的绯红色,迷蒙着一双媚人的凤目看着我,下体的茵茵芳草上似乎有几滴亮晶晶的春水漫出来。见到她眼神中的期待,我强忍住暴涨欲裂的下体,用手分开美人的两条长腿。
  这个姿势之下,燕儿丰满浑圆的玉臀高高翘起,依然粉嫩馨香的肉穴清晰地在我的色眼之下一览无余。两腿之间美人两片精致漂亮的小小蚌唇依然如同当年一般粉红娇嫩,此刻正由于紧张羞涩地紧紧闭合在一起,不过已经被其中溢出的春水完全湿润了,我的鼻息流连忘返于其间,又一次闻到了她那股少女的体香。
  「燕儿,你还和过去一样,这里好漂亮好香。」我嘴上说着挑逗的话语,其实也是为了让燕儿知道她在我心中一直都如当年订婚之时一般圣洁。
  燕儿见我分开她的双腿欣赏着她的私处,估摸着以为我下一步就要将肉棒插入她的花径,羞涩地闭上了眼睛。却不曾想到,我借着舷窗透进来的月光低头猛然一下用大嘴吻上了她两腿之间的小穴,口唇和舌头不停大力吮吸舔弄着那颗已经凸起的小小阴蒂,最后将舌头伸出插入在燕儿小穴口抽插起来。
  「呀啊……黄鲲……那里脏……不可以的……哈啊……真的不可以啊……」
  被我的嘴刺激到身体最娇嫩的部位,燕儿猛地扭动圆臀和长腿想要挣脱。可我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年和她偷尝禁果时的初哥,床上的把控经验已不可同日而语。我稍稍用力,用肘部压住了她一双洁白细腻的大腿,强行向两旁分开。燕儿挣扎了一下,可是一双美腿却被我牢牢压制,加上下身的花蕊被我的吮吸舔弄刺激,浑身瘫软,终于无力地停止了挣扎,抬高香胯任我采撷。
  「坏人……好羞啊……那里真的不可以呀……」佳人玉手捂面嘤嘤埋怨道,她的话语间却带着撒娇般的愉悦颤音,应该是被我舔弄得无比舒服,只是在爱人面前依然不好意思直接承认罢了。
  良久,我从燕儿胯间抬起头,床上的美人早已经浑身绯红滚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小穴口处一片湿润,混合着我的口水和小穴中涌出的爱液,看起来淫靡而又诱惑。
  我半跪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扶着燕儿的大腿,继续让她抬高胯部露出小穴。右手扶着早已经暴涨的粗大长矛和涨得如鸡蛋般大小的龟头在那道湿润肉缝上摩擦了几下,顿时整个龟头和肉棒的棒身就被美人的春水打湿了,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油光发亮。欲火中烧之下,威武的肉棒甚至在一下一下轻微地跳动着,散发出男人勃勃的阳刚之气。
  「燕儿,你看……」我一边说着,一边探身用手拧开了床头的台灯,舱室里顿时被柔和的黄色灯光笼罩。我和燕儿两人一丝不挂的身体完完全全展现在了彼此眼前。
  燕儿一直闭着眼,可能是感受到了穴口正在和一个硬邦邦的火热物体纠缠,所以下意识顺着我的眼神朝我俩的下身看过来。借着灯光,她看清我一手压着她的大腿,而她的嫩穴口正在和我粗大得有些骇人的肉棒和龟头做着亲密交流,两瓣粉嫩的阴唇甚至已经不知羞耻地含住了我的肉冠前端,急切得想要吞噬整根长矛,不禁带着一丝难耐的哭腔娇羞出声:「黄鲲……人家好难受……你欺负人家……」
  娇滴滴的话音未落,我早已压抑不住欲望,虎腰一个用力,硕大的龟头顶端一下子扩开燕儿两片粉色的阴唇,钻入了燕儿的蜜穴入口。
  「哈啊……」我和燕儿一起发出一声极乐的呻吟。两人的下体时隔多年终于又一次相连,这一声呻吟里不单蕴含着两人身理上巨大的快感,还充满着久别重逢的快乐情愫。
  燕儿的蜜穴口依然如当年一般狭窄紧致,虽然有春水的润滑,我的龟头插入之后还是立刻被她粉嫩的小穴口上的嫩肉紧紧圈住。
  当心用强弄坏身下的爱人,我强行忍住立刻全根而入的冲动,深呼了一口气松开压着燕儿大腿的手。我俯下上半身,双手圈住燕儿的纤腰,强健的胸膛贴上了美人即使仰卧也依然翘立的高耸乳房,含情脉脉地和燕儿对视着。
  「好燕儿……只要你现在点点头……我就全部放进去给你……不过……只要我进去了……你就要答应我……下船到了南方……你就马上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这一次我们俩一天都不等了……」
  感受到我真诚浓烈的爱意,燕儿显然也意识到我说的并不仅仅是床第之间调情的玩笑,而是时隔多年又一次正式向她这位昔日的未婚妻求婚,只要她一点头,我粗大的阳根在多年之后又将再次进入她的身体。
  此刻的燕儿早已经陷入了迷醉之中。她洁白整齐的贝齿咬紧红艳的下唇,强行忍住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动人呻吟,纠结犹豫了片刻,终于颤抖着微微地点了点螓首,檀口带着哭腔娇羞地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美人答应的瞬间,我再也不用压抑早已澎湃的欲望,虎腰猛地一挺,坚硬的龟头如同野蛮的先锋,有力地顶开了燕儿紧箍的阴唇,挤开佳人花径里层峦叠嶂、紧密湿热的肉壁,最后重重撞击在了燕儿蜜穴的最深处。随着我粗长的肉棒全根而入,只听见我们俩儿的耻骨「啪」地一声撞在了一起,阴部的毛发完全纠缠在了一块儿。燕儿温暖紧致的下体如同一个小嘴一样,一瞬间就热情地整个含住了我的整根下体,滑嫩的包裹感舒服得我几乎要仰头叫出声来。
  「啊……你太大了……」燕儿感受到空虚的下体被我的粗大肉棒瞬间填满,螓首也是舒爽地猛然后仰,抵在了床垫之上,一头青丝如云散在床垫之上,极乐地娇呼了一声,然后猛地抱住我,激动之下一下子咬上了我的一边肩膀。
  我看到自己的肩膀上被美人的贝齿留下了一排齿痕,微微的痛感却反而让我更加刺激,下身立刻开始大力挺动抽插起来。激情之下,我低头叼上燕儿左边被我冲撞地上下摇曳的一只乳珠,另一只色手则上下游走,一会儿抚摸着燕儿右边高耸的乳峰和蓓蕾,一会儿下探到燕儿高高抬起的胯部后面,揉搓她挺翘柔软的臀肉。下身久不知肉味的肉棒则一刻不停,有力快速地拔出插入,每次都是大开大合,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抽动了好几百下。
  两人下体传来密集地「啪啪」之声,燕儿蜜穴里被我龟头带出体外的大量春水,早已将我们俩的胯部打得湿透。浑身上下的敏感部位被我爱抚玩弄,且小穴被我高速抽插,极乐的燕儿红润樱唇间一开始连串迷醉的呻吟此时早已经变成了嗓子里不时发出的娇喘。她的一双玉手一直紧紧搭在我的肩头,任由我的肉棒在她紧致娇嫩的蜜穴里横冲直撞。
  「黄鲲……呀……夫君……人家好舒服……燕儿好想你……好喜欢和你这样……呀……啊……」燕儿受到我连续快速大力的抽插,娇喘连连,红唇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忽然,她猛地又一次咬住了我的肩膀,纤腰拱起,圆臀和胯部一下子死死抵住我的小腹,大股滚烫的淫水一下子从花心涌出浇在我肉棒上,猛地高潮泄身了。
  「呀……呀……坏人……人家到了啊……到了……哈啊……」她在我耳边一声快乐到极致的嘤啼,蜜穴猛地抽搐夹紧仿佛一张小嘴般紧紧吸附住我粗大肉棒的棒身和龟头,酥麻得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服。我稍稍放慢抽动的频率,下身感受着美人温暖花径一阵阵的包裹,只见燕儿小穴里的春水随着我肉棒的抽动被一波波带出了体外,把床单都打湿了一片。
  到达极乐高潮后的燕儿身体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在了床上。然后,她一双漂亮的凤目里涌出了泪来,先是呜咽着,随后逐渐在我身下哭得泣不成声。
  见到爱人哭泣,我有些愕然地放慢抽动的速度。见她依然哽咽抽泣,我在床上调整了一下身体坐了起来,岔开两只腿,然后托着燕儿的玉臀和纤腰,将她无力的娇躯搂进我的怀里。燕儿坐在我粗壮的大腿根部,两条洁白的玉腿岔开圈住我的腰部,两个人面对面抱着,下体依然紧紧相连。
  我亲吻去燕儿香腮上的泪水,温柔问道:「燕儿,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隔了这么长时间……我太想你了,所以刚刚太粗暴了……」
  「黄鲲……不是……呜呜……我只是从来都没想到……还能和你还能再…
  …这样在一起……呜呜……我是高兴……」燕儿美丽的一头青丝披散在螓首之后,一对玉乳高耸挺拔,泪眼朦胧里涌动着幸福感。她说完这话就动情地吻上了我的唇。
  「黄鲲……燕儿永远是你的……你不要离开我……抱紧我……」轻吻之后燕儿在我耳边低喃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深情还有一丝女儿家高潮之后的妩媚娇羞。
  她娇媚的声音一下子刺激到了我,我用手托住燕儿浑圆挺翘的臀部,握住两瓣厚实柔软的臀肉轻轻上下抛接起她的身体来。随着我越来越快的动作,燕儿的蜜穴被动地上下吞吐起我的阴茎。粗大火热的肉棒摩擦着燕儿高潮后依旧紧致的花径肉壁,直刺激得我怀里的爱人浑身绯红,颤抖连连。
  「啪啪啪啪……」燕儿一双素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双长腿圈紧我的虎腰,圆臀开始主动上下扭动配合着撞击我上下挺动的胯部。她两只美丽挺拔的雪乳上下弹跳,带动着美人两颗粉红色的蓓蕾不停摩擦过我健壮火热的胸肌。
  随着我手臂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每次我都托着燕儿的翘臀抬起,直到整根粗大火热的阴茎只剩龟头还插在她的春穴之中时才放手。这样一来,每次燕儿玲珑浮凸被我抬高的娇躯因为重力落下时,她紧致的美人花径都会被动地被我硕大的肉棒贯穿一次,龟头的巨大肉棱每次进出都会反复刮扫一回她敏感的蜜穴肉壁,其中的刺激非比寻常。
  又是几百下的抛接厮磨,燕儿忽然尖叫一声,猛地加快了圆臀扭动的速度,我知道她又即将被我送上了极乐的巅峰。数年不近女色,加上怀中的未婚妻又是如此一位国色天香的尤物,我的肉棒其实也到了极限,已是箭在弦上。
  「坏人……你怎么还没有……人家又到了呀……呀啊……」
  燕儿一声欲仙欲死的娇吟,率先抵达了第二次极乐的高潮。充满了爱意的交欢如此醉人,巨大的快感之下,她美丽的娇躯剧烈颤抖,玉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纤纤十指几乎要扣进我的肉里。美人上身后仰,胸前一对坚挺的乳房在颤动之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弹性,一双美腿猛地夹紧了我的腰部,然后疯狂地捧着我的脸吻上了我的嘴,同时下身大量爱液喷薄而出打湿了我的大腿。
  「好燕儿……夹死哥哥肉棒了……唔……哥哥现在就给你……啊……」我喘息着呻吟道,下体肉棒也同时弹跳颤动起来。
  「黄鲲……不……不可以射在里面……」高潮之中的燕儿听见我的话语,意识到我的精液即将喷薄而出,似乎是忽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有些惊慌地娇呼哀求道。
  她高潮泄身之下已经几乎瘫软在我怀中,圆臀也估计是已经酥软地无法动弹,只剩红艳的檀口还能发出阵阵娇喘。所以这个哀求在我听来反而更像是妻子对丈夫求欢时的调情。
  她勉力想要抬起翘臀让我抽出肉棒射在外面。可是我的肉棒太过粗长,她还没有完全抽离,那在高潮中烫软无力的纤腰就已被我重重地扣住往下一拉。蜜穴只得无奈地又一次整根吞没了我的肉棒,啪的一声,我粗大的肉棒又一次狠狠地插入她花心的深处,然后猛地发射了。
  「夫人……你给我接着……啊……哥哥全都给你了……哦……」我舒爽地呻吟着,感觉久旷之后,我这次射精力道十足而且流量极大。肉棒一连跳动好几下才停下来,随着每次跳动,都有大量的精液被射入了燕儿蜜穴深处。
  被我的热精浇灌刺激,燕儿终于不再挣扎,闭上美丽的凤目享受起无上的高潮快感。我感觉更多滚烫的淫水从她的蜜穴深处喷发出来,持续浇在我正在射精的肉棒上。淫水被肉棒堵住无处流出,只有混合着精液无奈地留在了美人身体深处。
  「黄鲲……这样……会怀上孩子的呀……嗯啊……」
  燕儿迷离地呓语一声,双颊绯红,一双美丽的凤眼由于强烈快感的刺激舒爽地向上翻起,然后我们两个人股颈交缠,一起在巨大的快感中昏死过去……
  那一夜,在宝济轮那个小小的舱室里,久别重逢的我和燕儿似乎是要把过去数年错失的机会都弥补回来一般抵死缠绵。两个人睡了又醒,不知疲倦地反复索要着对方的身体。在第二天凌晨的朝阳跳出海平面的时候,高挑玲珑的燕儿正站在地上向前用一双玉手扶着舱壁,紧咬着下唇透过小小的舷窗迷离地望着外面的大海和海平面处金色朝霞的微曦。在她的身后,我一双强健的臂膀正托高她泄身无数回后早已脱力的俏臀,健壮的腿部肌肉紧紧贴住她光滑的大腿,又一次把一大股精液射入爱人的身体。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7/24 03:28:21

终章 旧爱常忆 故梦常新
  下船后的第七日,我和燕儿在衣锦坊的家中举办了婚礼。婚礼当日,黄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考虑到燕儿的身份敏感,而且她本人也一再要求婚礼俭朴低调,我和她的婚礼就没有如当年我迎娶婉如时一般的盛大张扬。燕儿在福州没有亲人,我从聚春园请了大厨,烧制了几桌南北风味菜肴,又私下宴请了左邻右舍和几位黄家的远亲长辈。虽然宾客人数不多,在我的坚持下,婚礼当天仪式的程序和郑重程度依然保持了福州大户人家婚礼的规制。
  洞房花烛之夜,新房内红烛环绕,照得屋内明亮而又温馨。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的燕儿盖着新娘的红盖头,端坐在床边,袍下高挑婀娜的身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迷人。送走了晚宴的宾客后,我在床边挨着燕儿坐下,然后用竹竿轻轻挑起了她的红盖头,一瞬间就被今天的她惊艳了。
  被掀去了盖头的燕儿此时面上浮动着一大片绯红的晚霞。一对秋波透着水光和新妇的娇羞,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眉目如画、倾国倾城。我直愣愣盯着她动人的妆容和今日别样的风情,不由地有一些痴了。
  「嗤……黄鲲……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还是这样……」 燕儿娇笑着问道,看得出也是满心欢喜。
  「还叫我的名字啊,夫人。」 我笑嘻嘻地轻拥过她的身子,让燕儿倚靠进我怀里。
  「嗯……夫君……」怀中的佳人喃喃地细语道,这声「夫君」毕竟不是床第之上调情时的称呼,而是象征了两人身份正式的变化,燕儿此刻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我拥住她亲了亲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爱怜地说道:「燕儿,你知道吗,我好高兴,曾经我以为我此生永远地失去你了……今天婚礼规模小了些,也是委屈你了。不过我希望这一天,我们俩都能永远记着。从这一天起,你就是这黄府的女主人,是我黄鲲的夫人了。过了这几天,我就带你去遥祭北方你的父母,顺便再去祭扫一下我父母还有婉如的坟茔,把我们成亲的消息告诉他们。我相信他们都在天上也都会为我们俩高兴的……」
  燕儿温柔地倚靠在我怀里,点了点螓首,柔声说道:「我现在的身份……婚礼排场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此生能嫁给你,已经是妈祖娘娘保佑,我内心其实已经是无比庆幸了。你知道吗……在和你分开的那些年里,无数的不眠之夜我都是靠着想向着和你结婚后的日子度过的……我无数次幻想过如果甲午那年不打仗,你不出海那该有多好呀……我想着那样我就能顺顺利利嫁给你,我的父亲还有你的父母就都会在我们婚礼上……你领着我给他们敬茶,改口叫爹娘……他们给我们发红包……然后结婚以后你在学堂继续读书,我就给你在家里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天天给你送去……呵呵……我那时还傻傻地想过我们会生几个孩子,以后都起什么名字什么的。这些事情有的时候我一想就是一个晚上,时常想着想着到最后就绝望地哭出来……我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此生永远也不可能会有机会体验嫁给你后那样的日子了……谁承想……老天保佑……我今天真的嫁给你了,我心里真的好欢喜啊……」
  我听了怀中夫人深情的倾诉,内心的爱意感动地如同海潮般猛烈上涌。我用一只手勾起怀中新娘子精致的下巴,却见她一张精致的俏脸上已经泪水涟涟,不禁动容呢喃道:「燕儿……我也是……夫君今天能娶到你,得偿所愿,也真的真的好高兴…
  …燕儿……我好爱你……此生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佳人泪眼盈盈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俩的唇又一次慢慢靠近,最后如胶似漆地吻到了一起。
  夜已经深了,整个衣锦坊已经陷入甜甜的美梦之中。偶尔有一两只琉球沙鸥飞过黄府院子上空,留下几声悦耳的啼叫。我猜想如果这些鸟儿也懂人情,此刻飞到我和燕儿的洞房门口偷听,一定会被屋内传出的声声新郎的粗喘和新娘子那诱人的娇吟羞得脸红心跳。
  洞房之内,新郎新娘的衣物已经丢得满地都是。屋子正中的大床上,我四仰八叉地躺着,燕儿则一丝不挂地分开她修长美腿跨跪在我赤裸的身体之上。可能是新婚之夜刺激的缘故,此刻的燕儿知道我的一双色眼正上下扫视她赤裸的娇躯,一张粉面已飞满了红霞。屋内床头的红烛映照之下,她圆润的香肩如羊脂玉一般闪着诱人的光泽。漂亮精致的锁骨之下,高耸坚挺的一对玉峰颤颤巍巍,乳波荡漾,性感魅惑。再往下看,则是美人迷人的肚脐和平坦的小腹。新娘子的纤腰盈盈一握,翘臀浑圆饱满,不时蹭到我胯间坚硬的肉棒。每次触碰都能引得高挑丰盈的美人发出一阵欲火难耐的娇喘。
  我粗大的肉棒此刻犹如一支长矛,早已经高高勃起,涨得发亮的龟头正一跳一跳地对着它上方一公分处燕儿已经湿润的春穴耀武扬威。我见燕儿害羞迟疑,一双强壮的胳膊向上伸出揉搓起眼前燕儿那对性感丰满的雪乳,并用手指夹住美人粉红的乳尖轻轻玩弄。
  「呀啊……」 美人感受到胸前的刺激,一声嘤咛。我感觉到她湿透的春穴口立刻有几滴火热的液体滴落下来,打湿了我的龟头。
  「坏人……你又欺负我……这个姿势人家不敢下去……坏蛋……人家这样好羞呀……」
  燕儿贝齿咬住红艳的下唇,妩媚地冲我撒娇道。她两只跪着的美腿在我连番刺激下已经酥软近乎脱力,马上要支撑不住那浑圆的翘臀。美人只是心知如果她此刻坐下,蜜穴立刻就会被身下不怀好意的我的粗大肉棒贯穿,所以才又惊又羞地进退迟疑、勉力支撑。
  见到美人娇羞的样子,我试图压抑自己欲火的努力又一次失败了。我将在燕儿高耸乳房之上肆掠的大手往下一挪,扣住了燕儿盈盈一握的柳腰,然后猛的往下一扣。
  「呀啊……」美丽的新娘一声娇哼,娇躯落下,湿滑的蜜穴口被轻吻着它的龟头括开,顷刻之间,私密的花径又一次被我火热的肉棒填满。
  新娘的身子前倾,两只素手撑在我强壮的胸膛上,支撑着已然酥软的身体。
  一头青丝向后扬起,然后又随着低垂下的螓首猛然拂过了我的脸和脖子,带来一股馨香的气味。
  「夫人,我进来了……喜不喜欢……要不要夫君动一动?」我用言语挑逗着身上已经浑身绯红的佳人,大手不停,顺着她身体玲珑的曲线上下游走,享受着美人身体惊人的弹性。
  「呀……夫君……好舒服……好喜欢……唔……你欺负我……人家要动一动嘛……」
  美人如泣似诉地哀求着,激动之下开始主动扭动起圆臀,用小穴在我胯间摩擦起来。
  感受到燕儿的饥渴,我不再控制欲火,腰部开始上下挺动起来。我的下身随着腰部动作一下下猛地将燕儿婀娜性感的娇躯拱起,然后再落下。每次上拱下落之间,燕儿美妙丰盈的胴体都会跳动一次,带动着落下时圆臀和我胯部「啪」地撞击在一起。而她蜜穴上的嫩肉在这过程里则会套弄着我的肉棒,在淫水润滑下和肉棒以及龟头的肉棱完成一次长距离的摩擦,其中的生理刺激是无法言说的。
  洞房之内顿时充满了新婚的我俩醉人的呻吟和喘息之声。
  几百次剧烈地啪啪声响过之后,我停下腰部的动作。只见身上的燕儿已经香汗淋漓,浑身透出一股魅惑的绯红色。她见我停止挺动腰部,玉手撑着我雄健的胸肌,难耐地自己上下移动起她硕大浑圆的翘臀。带动着她紧致的小穴紧紧包裹着我火热的肉棒继续上下套弄起来,端庄的樱唇则发出阵阵平日里从不会说出的淫靡艳语:「呀……呀……好舒服……好麻……呀啊……坏蛋……你欺负人家……呀…
  …顶到人家肚子里去了……好坏……燕儿要到了呀……呀呀……啊……」
  又是几十下挺动,燕儿一下子俯下身子亲上了我的唇,然后浑身颤抖着迎来了洞房之夜的第一个高潮。我感觉她的蜜穴猛地夹紧了我的肉棒,一股火热的春水在最后几下她圆臀上下的抽动中泄了出来,流满了我和她交合的部位。
  「夫人,别偷懒,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夫君要好好疼爱你一整个晚上。
  」
  休息了片刻,我故意在美人耳边用唇逗弄着她漂亮精致的耳垂。美人慵懒地哼了几声,肉臀动了动,抬起螓首迷离地看着我的脸。
  此刻眼前的燕儿一双明亮有神的凤目已经充满了情欲,我知道她很清楚夫君尚未发射尽兴,所以今夜必然是会同意我再次采撷她的娇美花心了。
  欲火未销的我把坚硬如铁的大肉棒从燕儿小穴中抽出。然后站到床边,用手扶着让燕儿把她浑圆挺翘的屁股撅高。燕儿浑圆的美臀中间那粉红色的小穴此刻早已经充满了春水,那紧致的花径已经准备好再次接受我的肉棒的插入。如此美景和美人淫媚姿势的刺激之下,我胯下的长龙受到刺激变得更加粗大。
  我从后方将小鸡蛋般大小的龟头在燕儿的小穴口上下磨蹭了几下。燕儿发出羞涩却难耐的娇吟,一张粉面紧张之下埋在了床头的红色龙凤枕头上不敢看我。
  看着如此性感美丽的爱侣在我面前摆出这个充满诱惑色欲的姿势,我心中的欲火又一次摧毁了我怜香惜玉的心思。我调整了一下角度,粗大的肉棒很快的再次从后方分开她两片娇嫩湿润的蚌唇,全根没入了燕儿的小穴,然后就好像打桩机一样在她的阴道里猛烈进出起来。
  「啊……呀……坏人……这样太快了呀……我好舒服呀……啊……啊……这个姿势太深了……人家要坏了……呀啊……夫君……人家好舒服……呀……」
  燕儿紧致的花径感受到我粗大坚硬的强行突入,然后就是一次次高速有力地冲击,棒棒到底。猛烈的抽插之下,燕儿舒服地浑身颤抖,口中迷乱地呻吟出声。下身的花径不由自主地紧紧吸附上了我的肉棒,嫩滑温暖的腔壁层层叠叠和我的肉棒反复摩擦,直把我舒爽得浑身颤抖。
  「啊……我的好燕儿……你是我媳妇了……哥哥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疼你了。」
  我一边快速大力抽插,一边粗喘着倾诉着爱意和欲望。
  「……黄鲲……我也好欢喜……可是……我们俩……不能每天都……这样…
  …啊……太羞了呀……哈啊……好舒服……呀……」
  阴道里面的淫水被这么反复摩擦,早就变成了白沫从燕儿的阴道里流出,遍布在她的幽幽芳草之上。
  几百抽之后,床上的美人已经浑身酥软。两只玉臂无法继续支撑娇躯的重量。螓首低垂伏在枕头之上,殷桃小口之中发出阵阵迷蒙的娇吟。两条玉腿跪伏着大大分开,只剩浑圆挺翘的肉臀被我的大手固定无法动弹,依然高翘着迎接我肉棒的冲撞。我两只脚站上了床沿,蹲着开始从上而下冲击燕儿紧致的蜜穴。
  「哦……好夫人……你好紧……夹得夫君好舒服……哦……」 我一边用言语继续调戏着身下的爱人,一边继续高速猛烈抽插着,不觉又是好几百抽。
  「冤家,你怎么用这个姿势……呀……不要……这样人家受不住了……呀…
  …你太硬了呀……操死人家下面了……呀……哈啊……啊……坏人……好舒服…
  …呀……」
  身下燕儿回头看着眼冒浴火的我,无力地娇哼着,忽然猛的将臀部向后用力顶住我的胯部,口中发出一声喜极而泣的尖叫,然后又一次抵达了绝顶的高潮。
  「夫人,怎么又到了……这么偷懒……今天晚上夫君可还没到呢……」 我坏坏地俯下身子在燕儿耳边轻笑戏谑道。
  「黄鲲……我真的不可以了……呀……你别乱摸呀……这个姿势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啊……」
  随着燕儿一声娇羞的低吟,洞房里又一次回荡起了男人的粗喘和女人声声娇啼,还有啪啪啪连绵不绝的肉体撞击声……那一夜,洞房里的大床吱吱呀呀地一直晃动到了大半夜,才在我一声混合著燕儿高潮娇吟酣畅淋漓的嘶吼声之中停了下来。我从见到美丽新娘那刻起就积累压抑着的火热阳精全部注入了燕儿身体深处,之后床上数次高潮的燕儿和我紧紧搂住彼此,亲吻在了一起,随后股颈交缠着一同沉沉睡去……
  …………………………………………
  婚后第二天下午,我和燕儿手牵着手在福州南街闲逛。在南街的一间服装店里,我身边的燕儿轻轻地扯了一下正拿着一件旗袍左右打量的我的袖子,咋舌悄声道:「黄鲲……我看算了吧……别买这件了……这么贵……」
  「哈哈,我的韩大小姐,怎么,才过门就开始给家里省钱了?」
  我侧过脸看着她笑问道,只感觉此情此景莫名地似曾相识。
  我摸了摸手里那条红色的真丝旗袍的布料,感觉满手的丝滑凉爽,估摸着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又想到燕儿玲珑的身体套上这一身旗袍时的靓丽,我不由嘴角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很爽快地掏钱付给了老板。老板见我连价都不还,喜笑颜开地把衣服包好双手捧给了我。
  我接过衣服,转身递给燕儿,看着燕儿有一丝怯生生的娇靥笑道:「这衣服的做工和料子,一摸就是好东西,三块钱不贵的。这闽越之地不比燕赵,冬天很短。你别看今天有还有一丝凉意,再过个几天天气就该热起来了。
  你从北方带来的冬衣大多数都太厚了,到时候穿着肯定难受。再说了,你已经是黄府的夫人了,这几天我还要带你四处走亲访友,你总要有几身红色的新衣服不是。走,今天我们一路顺着南街逛过去,让你这个傻丫头买个痛快……」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你呀,在天津待久了,把这卫嘴子也都学了去,我这个正宗的天津人反倒说不过你了……」燕儿见我坚持,脸上浮起一丝红云,娇嗔了我一句,一只玉臂挽上了我的胳膊。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很喜欢这条旗袍的,此刻见我大手大脚地给她买东西,内心欢喜,一缕妩媚的笑意早已挂在靓丽的红唇边。只是过往几年的困窘经历看来已经让她这位昔日的富家千金养成了俭朴过日子的习惯,所以欣喜之余不免小声嘀咕了几句。
  福州南街北起福州城中心的鼓楼,向南一直连通到福州城南门。这条老街历史悠久,商铺字号众多,一直是福州本地繁华所在。
  新婚燕尔,今天我和韩燕儿都打扮得光鲜体面。我穿着一身长款的海军羊毛呢大衣,脚上是一双军官皮靴,显得气宇轩昂。燕儿则身穿一条上船前我在天津法租界给她买的红色洋装。法国进口的布料刚一触碰便能感受到质地的细腻,剪裁合度的款式更加凸显出燕儿的高雅气质。洋装前胸上带着一朵荷花精美的刺绣,于西洋风情中凸显出东方韵味。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本就妩媚漂亮的一张俏脸妆后更是明艳绝伦,美得不可方物。
  我边走边对燕儿普及着福州本地的风土人情:「燕儿,你知道吗?这福州城在汉代时称为东冶,曾是汉代闽越国的国都,到今天有两千多年历史了。在汉代时这里就是中华联通海外各国的重要海运商埠。当然,由于退海作用,现在的福州城比较汉朝时的东冶城已经大大扩大了。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南街,在汉代时走到头就能看见大海呢。」
  燕儿点头道:「我十多年前和父亲来福州查看家里生意时,刚刚进了这福州城就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亲切之感,好像自己曾经来过一般。不过当年在这城里就是匆匆住了一个晚上,后面都忙着和父亲在韩家各商号的轮船上查看,也没好好逛逛。这回又陪你到了这福州城里,我一定要好好逛逛。」
  多年之后回忆往事,我依然会时常想起陪着韩燕儿在福州南街逛街的这个午后。在我的印象中,这个下午的韩燕儿一身洋装,时尚靓丽的穿着在福州街头的人群中鹤立鸡群。路过的行人不禁纷纷侧目。他们之中一些人当然是惊艳于燕儿的美色,另外一些人则是好奇打量着身穿洋装的我们这对金童玉女。我多年以来一直期待的和燕儿厮守的甜蜜生活也终于从这个下午开始徐徐拉开了帷幕。
  婚后第三个月,日夜和我欢好的燕儿有了身孕,在之后的几年里陆续为我生下了二女一男三个孩子。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婚后不久,我用银行里的储蓄做本钱,购买了两条轮船,在燕儿的辅助下学着做起了海运生意。燕儿随她父亲经营韩家海运生意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航运业业内各种门道甚是精通。那些年又赶上全国进出口蓬勃发展,我们的海运生意竟然做得顺风顺水,逐渐发展壮大。到了辛亥革命那年,轮船船队规模已发展到十数艘。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过着。直到辛亥那年,我最后一次见到了刘树奋。
  …………………………………………
  辛亥清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11月汉口 海容号巡洋舰泊位我和刘树奋两人在海容舰的会议室内相对而立,四周寂静无声,空气里的氛围宁静之中暗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之所以会从千里迢迢的福州赶赴这武汉三镇,还能在夜里在这艘我熟悉的海容舰上造访刘树奋,一切都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半个多月前,我在福州衣锦坊家中接待了不期而至的邓恢。这么多年以来,我和他一直保持书信往来。不过此次拜访,他并没有提前告知我。
  那天,久别重逢的我和邓恢在晚饭的酒桌上又一次推杯换盏,边吃边聊直到深夜。一切恍恍惚惚犹如当年在天津狗不理相聚那夜一般。只不过,我们身边再没有佟婉如作陪。
  「黄鲲,多年之前在天津和你还有佟小姐匆匆一聚,真的没想到,佟小姐如此红颜薄命,转年竟然于战乱之中遇害死于倭寇乱兵之手……真的令人感慨国家贫弱,受尽欺辱,怎的不让我们这些热血男儿悲愤万分!」 邓恢说到当年我和佟婉如在天津狗不理为他设宴接风的往事,愤愤感慨道。
  「好在你小子女人缘不错,现在又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夫人,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我看了也为你高兴啊。」 他看到我脸上有一丝悲伤掠过,估摸着也是不希望把酒局气氛弄得凄凄惨惨,话锋一转,换上一副玩笑的表情冲我揶揄道,同时用手冲着内堂方向指了指。
  我知道他的手势所指的是在内堂的燕儿。此刻天黑,她已经先带着孩子进内堂休息了。早晨邓恢突然来访之时,我曾让燕儿带着三个孩子出来和邓恢打过招呼。燕儿的靓丽风姿当时不出我所料地也立刻惊艳到了邓恢,令他连声夸赞。
  「婉如对我的情意,我此生也不会忘记。我现在和燕儿在一起,生活美满幸福,相信婉如在天上如能看到也会为我高兴的……」,我感慨了一句,轻叹一口气看着邓恢接着问道:「话说回来,你这次来福州找我,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多年不见,就是来看看老友叙叙旧……哈哈,没什么特别的。」邓恢笑着摆手。
  「邓兄,你我生死之交,何必如此生分,有事情但说无妨。」我看他有些躲闪的眼神,便已知他此行必然有所求。
  邓恢又往内堂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要求你相助,可是要担些风险。我见弟家庭和睦,不忍心再让你涉险。」
  「行不行我自然有主意,你就先说来听听。来,我们先干了这杯……」我打断他,拿起桌上酒杯敬酒。
  邓恢扬头一饮而尽杯中之酒,脸上酒意升腾,他抹了下嘴,似乎下定了决心,凑近我小声说道:「你可知道同盟会?」
  我点头道:「嗯,知道……前几个月同盟会在广州举事,最后功败垂成,好几个人被朝廷处死,其中不少都是福州人。有几位死难的同盟会员就住于这衣锦坊附近几个坊巷之内。这些人平时和我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直到出了事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同盟会的。比如杨桥巷林府的公子林觉民,住得离我家就不远。他故去之后,留下个身怀六甲的妻子陈氏和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前些日子我去他家中吊唁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还见过他给妻子留下的一封遗书。其中字里行间的拳拳爱国为民之心、舍身取义之情令人万分动容。」
  邓恢见我如此说道,估摸是猜到我对同盟会并无反感,于是又凑近了我一些低声道:「黄鲲,这大清朝廷已经腐朽糜烂,毫无希望了。实不相瞒,我也早已经追随孙先生加入了同盟会参加革命,这次来找你就是同盟会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虽然惊讶于邓恢的身份,不过两人相熟,我平静地继续问道。
  他看了看我,见我眼神真诚,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乱党」的身份而不安,于是朗声向我道出了真正的来意:「自从光绪三十二年萨镇冰开始总理南北洋海军起,全国海军大权已经归于闽系和闽人。近日湖北新军于武昌举事,朝廷已命令萨镇冰调动海军配合北洋陆军赴武汉三镇弹压。你我皆熟悉海军情况,待海军各舰到达武汉长江江面,其立刻将成为武汉三镇战场最恐怖的火力所在。到时别说现在已经在吃力抵抗的湖北新军,连南下的北洋新建陆军的那些野炮也不是海军舰炮群的对手。可以说,海军是清廷弹压武昌革命的最强王牌。然而,现在海军中大部分中下级军官水兵皆同情革命,不想再为这腐朽的满清朝廷卖命而同革命军兵戎相见。大伙今唯一畏惧顾虑的,只是萨镇冰萨统制在海军中的威信。为今之计,武昌首义成功与否,全看是否能够成功策反萨镇冰,让他同意海军各舰临阵倒戈。现在很多人都行动起来了。你是萨镇冰萨统制同乡旧识,我思来想去,你若也能亲自赴武汉劝说,可能进一步增加说服他反正的几率。如果他同意海军起义,那腐朽的满清覆灭就指日可待了!」
  邓恢说罢,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复。见我低头思索,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追了一句:「对了,你如果同意去武汉劝降萨镇冰萨统制,这次应该还能遇见另外一个你的老熟人……朝廷已任命刘树奋为海军监军,替朝廷里的几个王爷监视萨统制和各舰动向,防止海军临阵倒戈,他人现在也在海容舰上。」
  ………………………………
  我从短暂的回忆里回到现实。眼前的刘树奋正冷冷地盯着我,此刻四周鸦雀无声,连会议室门外刚刚我进门时搜去我身上武器的几个刘树奋的卫兵此刻也没了声响。我攥紧拳头,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一脸警觉凝视着我的刘树奋。
  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今日的他对比过去显得更加苍老,那一鼓油滑之气被岁月洗礼又淡去了不少。如果不知道他昔日所为的人初见今日的他时应该会认为眼前不过是个为官多年、和蔼慈善的老人,绝不会把他和那些极致的恶行联系在一起。
  刘树奋一双盯着我三角眼里此刻冒出的冷意甚是骇人,不再如同过往一般深藏不露。他嘶哑着嗓子,阴狠地说道:「黄鲲,我从当年在水师学堂第一次面试你时就看你小子是个祸害,今天你果然做了乱党,还敢来这军舰上见我!早知如此,当年你从日本放回来时,我就不该救你放你一命。」
  「哼……你救我一命?刘树奋!你当年的恶行还要我说吗。我本就不在那个逃兵名册上,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构陷我。你还投靠倭寇,出卖北洋海军军情,甲午年战中害死了多少北洋海军的爱国将士!韩家为朝廷运输军火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倭寇的,直接害得韩家家破人亡。」
  我顿了顿,心疼地暗暗攥紧已经要握出血来的拳头:「最可恨的是…你还以救我为条件要挟燕儿嫁予你为妻,以此侵夺了韩家全部家产。」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黄鲲,你小子是长本事了,这些旧事你竟然都知道了……看来……你是已经寻到韩燕儿,她把当年发生的这一切都告诉你了是吧?」刘树奋听了我的话,似乎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很平静。
  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汉,嘲讽般地点了点头:「对,我好几年前就找到燕儿了。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妻子,而且她还和我有了几个孩子。不过我知道你不在意的……你爱的只是钱,你这人爱财当年在学堂我入学之时就很清楚。可我没有想到,你能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如此不忠不义、道德沦丧!刘树奋,我真的很好奇,你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
  「我爱财?哈哈哈哈,黄鲲,你这样出身官宦之家的公子哥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爱财?还有韩燕儿……什么韩家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个长得漂亮些的蠢娘们儿,要不是她和我的芸娘模样长得有几分相像,老子才没有兴趣碰她呢!黄鲲,你肯定不知道吧,在利顺德饭店韩府寿宴上第一次和你们俩打招呼时,我已经暗暗观察了韩燕儿一个晚上了。你和她偷偷手牵着手一起去饭店门口公园亲热时,我就在你身后欣赏着她的大屁股呢,哈哈哈……」
  他得意地看着我,带着报复的快感般继续说道:「后来我略施小计就让韩家万贯家财为我所有,她这个美人儿还给我做了老婆,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吧,洞房那夜,她一开始不肯我碰她身子。后面我拿你的人头威胁她,脑子里想着芸娘的样子,逼她自己坐上了我的鸡巴。你是没看到啊……她那大屁股对准我的鸡巴主动坐下来,被我鸡巴操进去那一瞬间……她小脸蛋上的那副表情,哈哈哈,真是让我一辈子难忘啊……只可惜,她终归不是我的芸娘。你被从牢里放出来后,这个傻娘们就不让我再碰她身子了,不过,我也玩够了。所以后来她和张妈逃走失踪以后,我也没想着找她。」
  刘听到我和燕儿已经结婚生子之时只是有一些讶异,并没有生气。可我说他爱财的话却显然戳中了他的逆鳞,令他恼羞成怒。他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用最恶毒的语气羞辱着我和燕儿,最后还狂妄地大笑起来。
  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他终于发泄完了怒火,然后冷不防掏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我。
  虽然被他的枪指着,我却并不害怕。我是上过战场的,刘树奋此刻的眼神里没有杀气,相反,在他那双历来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我竟然看见了一丝柔软。
  「为什么要害我和燕儿,你说的芸娘又是谁?」我冷冷问道。
  他原本就蜡黄的老脸此时涨得通红,拿枪指着我的手剧烈抖动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找到个人倾诉心中秘密一般,他的脸色稍稍舒缓下来:「也罢,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说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开始对我叙述起自己的过往。如果不是他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依然指着我,我几乎有个错觉: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此刻是把我当成一个密友在向我倾吐隐藏在他内心许久的痛苦和秘密。
  「黄鲲,我在你刚入学堂的那个年纪……就是十七岁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钱这个字的力量的。那一年,同治爷才刚刚登基。我还在老家的街头卖汤圆……我从一出生就很聪明,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很小就认识很多字了,街坊都说我是中状元的材料。可是没办法,我家里穷得很,连私塾都上不起,只好早早出来卖汤圆补贴家用。不过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我卖的汤圆料足价廉,味道在老家那几条街上那是出了名了。芸娘就很喜欢吃我做的汤圆,她每天都会来我摊上吃上一碗。那年的芸娘也才十七岁,她长得可真美啊,一点也不比韩燕儿差……」
  刘树奋说这话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嘬了嘬嘴,仿佛是在回忆当年汤圆的滋味,又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他口中芸娘的美貌。
  「我和芸娘是一见钟情,好得一刻也不想分开,我们俩还私定了终身,说好彼此要相守一生一世。芸娘家比我家有钱,他的父亲是盐政衙门上当差的。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穷苦人家和芸娘家门不当户不对,不过还是央求母亲托了媒人去她家和她父亲提亲,果然,她父亲是个势利眼,从此以后就不让芸娘随意见我了。
  他还让媒人带回来一句话,说是只要我家能拿出一千两做聘礼,他就同意把芸娘嫁给我。」
  刘树奋说到这里,看着我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哈哈,肉食者鄙,芸娘父亲就是想找个理由拒绝我而已。今天对我而言一千两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可当年的我别说一千两了,家中连十两都拿不出来。芸娘这个傻丫头知道了这件事,偷偷把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都变卖了,凑了二百两给了我。她那天哭着求我说让我想办法再去凑八百两,她会一直等我……我一看没办法,卖汤圆是一辈子也攒不下这八百两的……那阵子不是在闹太平天国长毛么,我听说参加淮军打长毛能挣钱。刚好我母亲和李鸿章李中堂隔了好几辈沾了点亲,我就让我母亲托人让我参了军。那几年我过得……真的是腥风血雨啊……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打下了多少城,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每打下一座城我就私下四处搜刮银子,只为了凑足那八百两……最后我们打进了太平天国天京的时候,我已经攒够了七百两了。进了城,大伙儿发现了太平天国存银子的银库,我偷偷拿了一百两藏起来,心里高兴这下自己可以回家提亲娶芸娘了。可恨可气,回师的时候,军中盘查撤出天京的所有士兵是否私藏南京城缴获的财物。
  我上头的那个标官是个狗娘养的,把我存的八百两全部搜了去。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说这是我娶媳妇的钱,是我的命,可他还是把钱都拿走了,还美其名曰严肃军纪。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私下把那些钱的大头都藏了起来,只把一小部分上缴了。」
  我见刘树奋一双老眼透出痛苦,忍不住回应道:「你当年的痛苦,之前你夺走燕儿之时我也体会过,可以理解。那后来你娶了芸娘了吗?」
  「哈哈哈……」他苦涩地笑了笑。「娶了芸娘的话我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也不用抢你的韩燕儿了……等我回了乡才知道,我走后第二年,芸娘就被他父亲逼着嫁给一个富裕的乡绅,那傻姑娘刚烈,成亲那天上午就在闺房里上吊自尽了。知道芸娘死后,我哭了几天几夜。之后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不就是差八百两吗,因为这点钱,我的芸娘死了,我也毁了。所以从那天开始,我给自己立誓,这辈子要攒下八百万两银子。这样我死了以后见到芸娘就可以和她说,我刘树奋是人中龙凤。以我的聪明和胆略,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为她挣很多很多钱,做很大很大的官。后来我回了军中,开始用各种办法搞钱。搞到钱了,就拿一半孝敬各位老爷们,大清国的老爷们哪个不贪财?收了我的钱,你好我好,称兄道弟,这样我自然就升得更快能搞更多的钱。」
  他忽然停下来,讲诉旧日爱人时那副柔软的表情褪去,语气又一次凶狠起来:「黄鲲,我其实很羡慕你。同样是两情相悦,你和韩燕儿就可以订婚,光明正大地约会,而我和芸娘却要阴阳两隔。倭寇的事情,我的确做错了。一开始我只是想拿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卖给石原换钱骗骗倭寇的,可后来就失去控制了……
  那个石原知道我在机器局掌握军火弹药调配等机密信息,他就开始拿更多的钱要买更多消息,还暗暗拿我之前出卖情报之事要挟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最后用韩燕儿做饵,除掉了石原。哈哈哈……想来我这辈子真是讽刺……我现在有了八百万两了,又怎么样?我现在夜里经常梦到芸娘站在我眼前骂我,说她当年爱错了我……此生已残,即便入了轮回以后,下辈子芸娘估计也不会再接受我了。
  」
  他发出一声悲鸣,站了起来,又一次拿枪对准我,手指扣上了扳机准备开枪:「黄鲲,我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知道……杀你的不是我刘树奋,是这个操蛋的烂透了的世道!你不用担心韩燕儿,你死之后我不会为难她,她毕竟是无辜的,和芸娘长得还那么像。」
  一声枪响,我感觉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刘树奋倒在我的面前,太阳穴上一个血洞,血和脑浆崩了满墙都是。会议室虚掩的门缓缓打开,萨镇冰萨先生举着配枪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地上刘树奋的尸体,用嘴吹了吹他枪口的青烟,将配枪收进了枪套。
  「这一枪是为北洋海军殉国的将士们开的……丁大人、步蟾、泰曾、永升、世昌,各位老同学们,萨鼎铭在这里替你们除了这个狗汉奸了,你们大家安息吧。」
  我看见萨先生说这话时,眼泪从他这位位高权重的海军统领眼眶里流下来。
  我低头看了看地上刘树奋的尸体,又看了看萨先生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发现我自己也哭了。我对萨镇冰拱手行了一个传统的北洋海军中式军礼,敬道:「萨统制,按照昨日约定,我已经向您证明了刘树奋的罪行,他说的话您刚刚在门外应该也都听到了。满清朝廷腐败,各个贵胄骄奢淫逸,不思变革,还派这样一个小人来监视您,我们海军又为何还要继续维护这样一个糜烂的朝廷?」
  萨先生听了我的话没有回应我,默然不语良久。之后他回身对身边几个军官和侍卫命令道:「立刻解除所有刘树奋随从的武装,将武汉江面舰队指挥权交于海筹舰管带黄钟瑛。我受朝廷栽培,不忍违背。过两天我会自行离舰,君等好自为之,务必爱惜保护好这些军舰。」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辛亥公元1911年 11月11日。清海军大臣、武汉海军舰队统制萨镇冰离舰。武汉江面海军各舰随即起义,掉转炮口轰击汉口清军,革命军面临的恶劣战场形势一夜间逆转,同清军形成隔江对峙局面。消息传开,举国震动,全国十数省随即宣布独立脱离满清统治。公元1912年2月,见大势已去,清帝颁布退位诏书。清朝覆灭,民国建立。
  回到了福州的我把刘树奋被杀的经过都告诉了燕儿,当然,刘树奋的屈辱之语我全部掩去不提。那天,燕儿听了我的叙述之后既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默默抱住了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
  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盛夏夕阳西下,我和燕儿又一次挽着手在福州南街上漫步。
  此时,我和她皆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不过所幸两人身体都很康健。两个女儿都已嫁人,住在夫家,偶尔会带外孙和外孙女回来看看我们。小儿子和我年轻时一样是个海军军官,现在在西南重庆陪都一带长江驻扎,把媳妇和孙子也都接了去。
  一场台风刚刚过境,福州街上难得地不是太热。由于日本兵刚刚占领了福州城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大多数店铺都已经闭门歇业了。
  「甲午年战败,不过是赔了钱割了台湾岛给倭寇,现如今……大片国土沦丧,南京被屠城,天津、北平、上海也早就沦陷了。现在连这闽越偏远之地也被倭寇占领,以后我们中国怎么办呀……」我对着燕儿感叹着。
  「好啦……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总忧心这些国事了。振兴国家的事情自有儿子他们这些后辈来扛起来,我们俩个老家伙就这样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燕儿挽紧我的胳膊,对我笑道。
  岁月虽然带走了她的青春娇媚,可是依然在她脸上留下了动人的风韵。红色的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恍恍惚惚之间,我竟然看得有些入神,于是戏谑逗弄起身边的她道:「哈哈,那是,这几十年有韩燕儿这样的大美人儿一直陪着我,还给我生儿育女,我黄鲲这辈子很知足了,要不……燕儿……我们俩再回家生几个怎么样?
  后辈越多,这振兴国家的希望就越大不是,哈哈……」
  「你个老不正经的,不和你说了。」燕儿彷如十七岁的少女一般羞红了脸,用手掐了我一下,惹得我哈哈大笑。
  嬉笑打闹之间,我们俩已经走到了衣锦坊家的巷口,夕阳已经暗了下去,夜幕笼罩着福州城。巷口的那一棵昔日和婉如告别处的大榕树经过这些年的岁月长得更加地粗壮高大,此刻在夜色里如同一大团黑云,沉沉压在巷口的牌坊上方。
  那棵大树底下,站着一个站岗的日本鬼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野蛮凶恶。
  「呸」,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堂堂华夏被倭寇这蕞尔小国几十年来欺凌至此,现在贼兵都打到了我福州家门口了,实为奇耻大辱!」我挽紧燕儿的手,两人看也不看那个日本兵一眼,穿过巷口径直向家门口走去。
  「喂!支那人!」 身后那个倭寇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喝问到。我回头,只见他端起步枪对着我,枪尖上的刺刀在夜色里闪着银色的寒星,杀气逼人。
  「黄鲲,听说日本人要求我们中国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都要给他们弯腰鞠躬,我估计他也是这意思。」 燕儿轻轻扥了一下我的衣服在我耳边悄声道。
  「笑话,我黄某人也曾是北洋水师的参将,堂堂中华上国的军人,给他一个倭寇鞠躬?岂有此理,夫人,不要理他,我们继续走!」 我呲了一声,轻蔑地看了那个日本兵一眼。没有理会燕儿的劝告,转身继续向家门口走去。
  「八嘎呀路!」
  「啊……」
  我听见那个日本兵一声凶暴的吼叫,随后身后传来燕儿一声痛呼。回身一看,原来那个日本鬼子看我转身不理他径直走开,发怒起了杀心,从树下奔来准备拿刺刀捅我的后背。燕儿见到那鬼子要伤害我,上前阻止之时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了那鬼子刺向我的刀刃,一双素手顿时被割破鲜血淋漓。那鬼子蛮力甚大,刺刀的刀尖受力后向下偏出,没有扎到我,却噗得一声扎在了燕儿腹上。
  「不!」我发出一声惨呼,上前扶住燕儿。燕儿见状,一边忍着痛冲我摇摇头意思自己没事,一边冲那个倭寇连连鞠躬。那个日本鬼子见燕儿求情,而且刺刀也见了血,怒气消了大半,于是骂骂咧咧地背起了枪又往那棵榕树下去了。
  燕儿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冲动。我见她受伤,也早已心急如焚,连忙含泪扶着她蹒跚进了家门。
  一进屋子,我翻箱倒柜找了纱布药水给燕儿止血包扎。只见她的两只手掌都被刺刀割出了深深的伤口,腹部的刀伤也深达半寸,所幸看起来没伤到内脏。我一边为她包扎一边落泪:「呜呜……疼坏了吧……都怪我……一把年纪了还和这鬼子摆什么谱,害你无辜受伤。」
  燕儿见我难过哭泣,脸上忍着痛微微挤出一个浅笑,柔声安慰我:「没事的黄鲲……你别哭……真的扎得不重,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就是你下次记着别再对这些日本鬼子冲动了……眼下全国半壁江山都已经沦陷……我们在倭寇枪口底下过日子,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卧薪尝胆。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等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定然会有机会一雪这些年来倭寇带给我们的耻辱。」
  那夜,我守着受伤的燕儿一夜无眠,燕儿似乎也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她发起了高烧。我连忙请了附近诊所的医生到家里给她看看。
  医生诊治后,安慰了燕儿几句,出门面色凝重地对我说道:「刀伤倒不致命,应该是刺伤夫人的那个日本仔的刀上不干净,引起了细菌感染。这个情况如果控制不好很危险,我知道有种西药叫盘尼西林,专治细菌感染的,打一针就好。
  不过这种药中国不能生产,现在只有美国药厂能造。你赶紧托人问问哪家医院有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后面的几天,我和像发了疯一般四处求人寻这药,女儿女婿也四处托人打听,不过大都毫无结果。盘尼西林这种药整个福建都找不到一支。绝望之下,我又托了在上海、天津、重庆和北平的朋友帮我寻找,最后终于在天津的英租界找到了,不过至少也要十多天才能送来福建。而燕儿已经等不及了,她在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虚弱下去。
  燕儿走的那天,她一直在昏迷中。到了晚上,窗外下起了小雨。应该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她忽然醒了过来,身上高烧也退了。她刚刚醒来就笑着温柔地抓住床边坐着的我的手,从床上支起身子,倚靠进了我怀里。
  「黄鲲,我刚刚又做那种有你和我的古代怪梦了。这次梦到的不是那些破碎散乱的画面了,是一个很长很完整的梦。」
  「燕儿,那你说给我听,我抱着你,你慢慢说给我听。」 我紧紧拥住她,感受着燕儿的生命之火在渐渐熄灭,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疼得无以复加。
  燕儿在我怀里笑了一声,仿佛这些年无数次在我怀里撒娇时一样。她抬头看向我的眼睛,我看见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因为我已满眼是泪还是因为她也已经哭了。
  「黄鲲,我这次的梦可真了……在梦里我是汉朝从长安派来福建闽越国的使者,而你是闽越国东冶城里的一个将军。梦里你也是为了救我被人用剑刺伤了,我就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后来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夜,你醒过来了,我就好高兴好开心,后来就嫁给你了。你说……这个梦是不是很有趣呀……想来……我从十七岁认识你那天起就老做这些怪梦……还有那块侯府村莫名其妙出现的沙鸥玉佩……这些年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疑惑想不明白……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对前世的夫妻?如果真是这样……人真的能转世投胎……那多好呀……那我下一辈子一定还要遇到你,不管怎么样,我还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嗯嗯……好……燕儿……我们俩到时候一定还要在一起……你叫韩燕儿…
  …我再也不会忘记了……」
  我答应着,怀里的燕儿半天没有回答。我低头一看,发现燕儿说完上句话时就已经静静地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抓着她的一只柔夷,感觉她的手和身体在慢慢冷下去。脸上不禁老泪纵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落下,滴落在了我胸前那块燕儿送给我的北燕玉佩上。
  ………………………………
  为燕儿办理了后事之后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在家中书桌前坐着,摆弄着那支我珍藏了许多年的英制威布列左轮手枪。这支枪还是我在北洋水师海容舰上任枪炮三副时水师军中配发给我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从天津的北洋岸边跟到福建的东海之滨,它始终忠诚地保护着我这个主人。我待它也很好,每两三年都给它上一遍枪油,擦得锃光瓦亮的。这只枪应该也是北洋水师在这世界上少数遗存且依然保留有作战能力的武器之一了。
  我听我在海军服役的儿子来信说过,淞沪抗战前后,为防止日寇溯游顺长江而上入侵内地,海军将所有的北洋老舰集合在一起自沉于江阴阻塞长江航道。中国海军主力以这样壮烈的方式最后一次保护了这个已经贫弱不堪的国家,其中也包括我服役过的海容舰。
  时至今日,严复严宗光和邱宝仁邱先生等北洋海军和福建天津水师学堂的前辈大多也都已于福州老家作古。当年晚清建立的那只北洋海军可以说是最终完全覆灭于倭寇之手,至此彻底烟消云散了。
  「原以为大清亡了,建立了民国就能造出中国自己的铁甲舰了,万万没想到啊,过了五十年了,现在国家的工业制造业实力和造舰能力反而连大清时都不如……」 我心中苦笑一声,拿起了手中那只左轮手枪,将六发黄铜子弹压入弹巢,之后将枪揣入衣服口袋里,起身走出了屋外。
  屋外,是福州城盛夏的一个寻常的闷热下午。衣锦坊依然同多年前我等待哥哥回家的那个下午一般光景。阳光透过巷子上方浓密的树荫,将斑驳的光影打在巷子两边洁白的马鞍墙上。巷子里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我转身看向衣锦坊的巷口。从小我就习惯在家门口望着这个巷口等人。很小的时候是探着脖子等父亲母亲回家;长大了一些是等哥哥和佟姐姐来带我出门玩耍;等到娶了燕儿以后则是在这儿等着燕儿。婚后无数个寻常的清晨,当我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出家中大门,都会看到燕儿高挑婀娜的身子从巷口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手上提着我爱吃的早点豆浆和油条。当然,燕儿这个天津人喜欢把油条叫做果子,这也是我们俩少数几处花了一辈子也未达成一致的地方之一。
  我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巷口永远不会有我想见的人出现了,只好自己独自向巷口走去。此刻巷口那棵大榕树下,几个站岗的日本兵正在叽叽喳喳说着鸟语嬉笑逗乐,其中也包括刺伤燕儿的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日本兵。
  今天福州午后的阳光红艳如血。那群倭寇站立的大榕树上停着两只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其中一只是南方少见的北燕,另一只则是天津和福建两地都常见的琉球沙鸥。
  「燕儿,夫人……是你来接我了吗?不要急,夫君马上就来陪你了……」
  我盯着树上的北燕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心中暗道,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枪。
  「我这个老兵将代表北洋水师在这东海之滨对倭寇发起最后一次进攻,海军将士,死战不退。」
  我心中默默给自己下达了这个军令。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心如止水地向那群倭寇靠近,同时对着他们抬起手中的手枪,扣响了扳机……
  全文完……………………………………………………
  后记一公元2015年华北某市人民大剧院全国大学生才艺表演大赛会场我正在舞台边戴着耳机调试着我手中电吉他的音准,准备一会儿上场。我的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摘掉耳机回头一看,却迎上了和我一起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佟婉如学姐那张如花般娇艳的笑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旗袍,身段玲珑性感之余,气质也是高雅无比。
  「黄鲲,你在这儿呢,让我这一通好找!下一个节目就到我的独唱《你不知道的事》了,然后就是你的吉他弹唱《鬼迷心窍》。你可千万别紧张!」
  我望着佟婉如那张娇美的脸蛋上一抹红霞,笑着打趣她道:「佟姐姐诶,我哪里紧张了……我看是你自己紧张吧,哈哈……话说,你要是怯场,当初何必还答应学校来掺和这个无聊的才艺比赛呢,不就是个政治任务嘛。反正你以后要陪你那个学霸男友出国读研了,也不求着学校保研不是。我这个悲催的大一新生和你可不一样,还有三年多要混呢……我就这点三脚猫的才艺还被学校盯上被强行摊派了这苦差事……我找谁哭去……」
  佟婉如听我提起她的那个绯闻男友,脸上红霞更浓,有些娇羞地反唇相讥道:「我这是有政治觉悟,万一以后学成归国要考公务员呢,这个比赛得奖可是能进档案的。倒是你,你那个女朋友许盈大小姐今天怎么没来,她不是一向很粘你的吗?」
  我摆了摆手:「学姐,你可别乱说,她可不是我女朋友。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哟哟哟,干哈呀?你这福建南方来的小男还害羞了……行了……姐姐不和你逗了,我要准备上台了,你抓紧时间再好好练下吧。对了,现在台上正唱《今宵多珍重》的那个姑娘颜值极高,风姿出众,还别出心裁地穿了一身汉服。我估摸今晚独唱表演这场,她将是我们俩冠亚军的最大竞争对手,她马上下来了,你一会儿可以留意一下她。」
  佟婉如说完,让我帮她掀开她身后厚厚的幕布进了舞台侧面准备上场。在我掀起那幕布的一瞬间,外面台上的女孩结束了演唱。我只听到一个甜甜的动人尾音,之后就是会场里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其中还混杂有一些男生兴奋的口哨声。
  我没有立刻放下幕布,打算先偷偷看看佟婉如上场的表现。然后我听见主持人开始转场致辞:「感谢美丽动人的韩燕儿同学为我们大家带来的精彩演唱,真的是有如夜莺空谷幽啼,余音绕梁,令人印象深刻。让我们大家再次用掌声向她致以感谢。」
  我听了,知道台上的上一个参赛者即将退入后台,于是放下手中的幕布,准备转身给她退让开一条通道。没成想,过了一会儿那刚刚垂下的幕布忽的一下子又被人掀了开来,然后就见一个女孩高挑的身体迎面而来。
  距离太近,我想闪躲可为时已晚,她的娇躯已经一下子撞进了我怀里。我的吉他「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们俩一起倒在了地上。
  台上佟婉如动人的歌声此时响起,透过幕布传进我和怀中女孩的耳中:(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我飞行,当你坠落之际。很靠近,还听见呼吸。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我扶着女孩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只闻到怀中她的身体一阵醉人的馨香。眼前的她身穿一身汉朝的黑色红领曲裾,高挑婀娜的身子亭亭玉立。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莫名地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我和她面对面站着,借着舞台侧面昏暗的光线互相凝视着对方的脸。然后我发现她一双波光盈盈的凤目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你的泪像倾盆大雨,碎了满地,在心里清晰……)
  佟婉如的歌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从舞台上传来。
  眼前的女孩沉默了半响,眼中有泪珠滑落下来,红艳的檀口微张,终于发出了一声让我有些耳熟的温柔问候:「你是……黄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