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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2/09/15 04:39 / 2869 / 104
【小说】不伦不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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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闹钟响起,龙语下意识的就按了,按了想接着睡。然,半梦半醒间,一条胳膊的重量压下来,令他猛坐了起来。
  “嘛呢……”任伟咕哝了一句,并没有睁眼。
  龙语醒了,看着一旁的任伟,彻底醒了。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摸过地上的烟盒打火机,点上烟,龙语心里反复盘旋的只有这一句。
  你根本就没有立场。
  唉咳,还真是不让自己失望。
  没立场就是没立场。对待此类事,他就从来没有过立场。最后一次陷入感情的漩涡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昨天在车上一通胡搞,搞完他就跟任伟回了家。两人喝酒、听音乐、聊天,继而是下一场的胡搞。停不下来,他让他感觉如此迷人。
  难以抗拒,难以抗拒的不仅仅是任伟本身,也是他所代表的这类生活:肆意、妄为、瞬间燃烧的激丨情、没责任无压力……等等、等等。
  人是不加修饰的人,是剥离伪装的人,是本我丨操控下的人。
  “你要干嘛啊?”任伟趴过来,伸手拿过了床头的闹钟,“才十点半!”
  “你睡吧,我得走了。”龙语亲了任伟的背一下儿,下了床。
  烟灰积了很长,这一动掉在了地板上。
  倒也不失礼——地板上的空酒罐琳琅满目;烟灰缸斜在一旁,烟灰洒了出来;垃圾桶翻倒着,纸巾、用过的套子、包装纸,一半在桶内一半在地板上。
  这符合狂欢后的残局套路。
  “操……”任伟趴在床上,低下了头。
  “门我会从外面儿给你撞上。”
  “洗澡不洗?洗的话毛巾晒在阳台上。”
  “不了,我先回家。”
  “工作上的事儿?”任伟摸过了烟,坐了起来。
  “不是。”
  “哦。”
  “你睡吧,天快亮咱俩才躺下。”
  任伟看着龙语,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走过去,伸出双臂环住了正在系扣子的龙语,“下周我可能去成都。”他的胳膊挂在他的脖颈上,脸贴着他的脸近的几乎没距离。
  龙语轻吻了一下那双唇,“演出?”
  “嗯。”
  “多带点儿衣服,那边儿是湿冷。”
  “很体贴嘛。”
  “我什么时候不体贴了。”龙语的手抓了任伟的屁股一把。
  “那再体贴一点儿,给我泡杯咖啡。”
  “行。”
  “亲下额头再走。”龙语要转身,任伟拉住了他上衣的下摆。
  “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能撒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龙语照办了。
  “你惯的呗。”
  “手里有钱没有?”
  “有。”
  “嗯行。”
  “你不是嫌我总不工作赚钱嘛,那我现在自食其力喽。”
  “我可没见你去工作。”
  “那是你眼瞎,不觉得我最近总是演出啊,唉,还得去外地。”
  “呵呵。”
  “辉子他们终于满意了,以前都是我不爱去。”
  “商业和艺术是分不开的。”
  “也许是吧。呵呵。”
  任伟放了手,龙语开了卧室的门往厨房走。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都体贴,就算打起来也是你让一步。”任伟套上了背心,“你不体贴的时候,是你离开的时候。”
  龙语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所以,别离开我。”
  到家,已经快十二点。龙语洗个澡换了一身儿衣服,锁好门去了赵昕那儿。他没跟店里,显然是在楼上等着。
  唉。
  一边敲门龙语一边叹气——准有骂听了。
  门一开,大狗头挤了出来,一通蹭,赵昕站在门内,穿着整齐。
  “等我来接你呐。”龙语笑嘻嘻的进了门。
  “我是打算自己过去,没等你。”
  “又骑你那小车儿?”龙语摸进了厨房,“不是我说你,那车跟你加一起,我就能想到……诶,你熬粥啦?啧啧,还热着呢。”
  “拿碗盛。”赵昕倚在门框上,他是特意给他煮的粥——他没回来,就意味着:准又喝了,准又跟任伟厮混了,准又……唉。
  “你怎么又苦着一张脸啊,快成祥林嫂了我告诉你。这世界没了谁也得转。”
  赵昕走了过去,龙语不知道他要干嘛,端着粥碗看着赵昕。赵昕站定,一颗一颗解着龙语线衣的扣子。
  “我丨操……你丫干嘛?发情啊!”
  赵昕不理他,手还在一颗颗的对付那一排的扣子。这排对付完,还有里面衬衫那一排等着他。
  “嘿嘿嘿,真疯啦!”
  “果不其然。”等到龙语坦胸露乳,他除了啧啧,什么也不想说了。
  “麻烦您再给我系上行么?冷。”龙语洗澡时候就看见了自己一身的吻痕,任伟是故意的,他知道。
  “扣子系到脖子,我就知道……”
  “你知道还检查什么?”
  “你确定你今天要去袁振那儿么?”
  “就是确定才换的衬衫。”龙语喝完了一小碗粥,把碗放到了水池里,自己动手系扣子。
  “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想知道,你如何能面对袁振。”
  “我强项。”龙语笑,“逢场作戏我最拿手。哈哈。”
  “我居然会以为你喜欢袁振……看来我是不大正常了。”赵昕说着,走向水池,开了水洗碗。
  “这词儿让我恶心,今天不想再听见了。”
  “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没心没肺。都活成你这样儿,这世界上也没什么可痛苦的了。”
  龙语点了烟,出去了。
  赵昕会把碗摔了,他一点儿都不吃惊。唯一不理解的是,他又不是今天才绝望,何苦非这么激烈的表达出来?
  难道你对我还能有所期望?
  我自己都不抱此等幻想了,呵呵。
  在浴室从镜子里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龙语就对自己说:你没救儿了。
  赵昕好一会儿才从厨房出来,龙语叼着烟看着他,看他拿外套,看他走到玄关去穿鞋。
  “我是爱上他了。”龙语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起了身。
  赵昕停下了系鞋带的动作。
  “可我对自己无能无力。”龙语在赵昕身边蹲了下来,“我今天不想去,可一想到他会失望,我就没法儿不去。”
  赵昕的嘴动了动,但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想跟他断了,我也这么做了。可……我也不是不想就这么跟他在一起,但我没法让自己……我不想伤害他,可我就是在伤害他。而其实,他也在伤害我,伤害那个多年来都我行我素这般的我。”龙语这么说着,忽然想起伍岳曾对他说:你不伤害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伤害你。多精辟啊!
  赵昕坐到了地板上。
  龙语继续说:“如何是好,我不知道了。我不想改变自己,但不改变,我一定会失去他。其实无论怎样,我都会失去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啊……”
  “到时候陪我大醉一场吧。”
  “没人逼你改变,如果你是认真的,不知不觉你会改变。当然,变了也不一定就能……呵呵。”
  龙语和赵昕出门已经过了两点。赵昕还是搭了龙语的车,就如同他说的,我肯定不可能在他那儿过夜。
  车载CD播放着Frank sinatra,这是赵昕喜欢的老唱片。他沉浸在音乐里,脑海里有个问题始终萦绕不去:跟龙语一起欺瞒袁振,是对,还是不对。
  这问题很难解。
  同样难解的是:袁振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明知道龙语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动感情。
  没道理可言。
  他有自信能让龙语改变吗?
  想到这里,赵昕想起那天翻看相簿,里面插着这样一张照片:龙语背着袁振,身后是模糊的人群、鲜艳的烟火。
  赵昕从不奇怪会有那么多人会迷上龙语,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同时,他也是个坏小子。越危险越迷人。
  相对于对袁振的担忧,赵昕也为龙语担忧:爱的越美好,失去的时候越痛苦。
  “诶,我想起那天黑皮讲的一笑话。听吗?”等变灯的时候,龙语问赵昕。
  “讲吧。”
  “香蕉先生和女朋友约会,走在街上,天气很热,香蕉先生就把衣服脱掉了,之后,他的女朋友就摔倒了。”
  赵昕没笑。
  “冷是吧。”
  “你觉得呢?”
  “再来一个。小明一直央求妈妈让他当艺人,妈妈说‘你年纪还小,以后再说’,小明不死心,还是不断求妈妈,最后妈妈受不了了,发飚道:‘我们生下来就是红豆,不可能成为薏仁,你死心吧!’薏仁就是苞米那个薏仁儿。”
  “……太冷了。”赵昕挤出两声干笑。
  “这个世界就是由许多不好笑的冷笑话组成的。”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5:47

75
  “你吓我一跳!”
  吻落在后脖颈上,害龙语差一点儿就扔了手里盛汤的木勺。
  “好端端的,你紧张什么?”袁振的下巴搭在了龙语的肩上。
  “去去,躲开,一会儿赵小0号丧了。赶紧让我把汤送出去。唉,真不是我说闫力,就那点儿酒量,还叫嚣个蛋啊!”
  “你不想跟我说话?”袁振说着,从身后环住了龙语,嘴唇几乎是蹭着他的耳垂在说话。
  “你也喝多了吧?”龙语皱眉。
  “没有。”
  “没有就见鬼了!”龙语无奈,放下了汤匙和汤碗。喝汤那位得等一会儿了。
  想让他站好,却事与愿违——反倒是越来越歪——龙语被袁振挤在了墙上。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他们鲜少会处于此等对调的立场:龙语没喝多,袁振倒是有些上脸了。
  “我给你灌碗儿醋得了……”
  “那就能醒了吗?”
  会吻在一起,谁也不觉得意外,彼此口中的酒气、烟味,并不令人反感。那种热度与气息,对彼此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赵昕与小闫和小许两人随意的攀谈着,这好歹让时间没那么难捱。下午他和龙语到的时候,小闫和袁振在,他们来了大家就开始打牌。打到傍晚,袁振和赵昕一起准备晚饭,剩下龙语和闫力拉耗子。
  由于两人并不交好,于是这牌局多少有些较劲的意味:一开始用贴纸条作为惩罚,后来觉得不过瘾,又改作了脱衣服。
  小许到的时候,闫力身上剩下一条牛仔裤,龙语比他多件儿衬衫。
  倒是都不怕感冒!
  这会儿,闫力显然喝多了,躺在小许腿上,眼睛睁不开,嘴却不闲着。
  “浪荡男给我盛汤盛哪儿去了?不会人都到了大兴吧?”
  “你不是不想喝嘛,现在又催……”小许轻轻的给闫力捏着头,话语里有些责备的意思。
  “喝不喝在我,盛不盛在他。”闫力抬手刮了刮小许的鼻头,“懂吗?”
  “等会儿吧,袁振好像过去催他了。”赵昕说着,用酒杯碰了碰闫力手里的酒杯,也跟小许碰了下儿杯。
  “你也够能喝的啊。”
  闫力说着,靠了起来,亲了小许的手一下儿。
  “高兴嘛。”赵昕笑。只是,脸上的笑容与内心的失落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天一进门,打过招呼,闫力就问:你BF呢?赵昕没说实话,一笑带过:他在忙。闫力并未觉察到谎言,顺着问:忙什么啊,难得碰次面儿,能来就来呗,不行我给他打电话。赵昕慌忙说:不是不方便嘛,在国外呢,他妈妈身体不大好,他特意过去探望。
  实际上,赵昕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他不懂他为什么不愿去面对他们分手的现实而是选择去粉饰太平。
  龙语的拥抱倒是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令他可以靠在他肩上将这些话说完。
  自欺欺人,仿佛,倒是对目前情况的一种挣脱。
  他是多么盼望一切都不是真的啊。多么希望自己从没说过那句:分开吧。
  “赵昕,你眼睛有点红。”小许说着,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沙眼吗?看起来蛮严重的。”
  “啊,不是……”赵昕接过了纸巾,蹭了蹭眼角,“长针眼了吧?”
  “好家伙,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闫力说着,眼睛随意扫向厨房。厨房的门半掩着,此刻,毛玻璃上映出了交叠的身影,“哎呦喂,我说我那碗汤怎么回不来了呢!”
  “够了吧……你也够能起腻的。”龙语的拇指摩挲着袁振的脸颊,唇若有若无的亲吻着袁振的那双唇。
  “你在拿我和谁比?”袁振的手早已顺着龙语衣服的下摆钻进去,此刻正贪婪的覆盖在那细腻的肌肤上。并非说他像孩童般拥有着生命的精华,而是那皮肤保养的在意仍旧可以挣脱在时光之外。龙语从不是那种极度紧张自己的类型,然而,你得承认他对自己的关注。任何的细枝末节,都有种近乎偏执的考究。说白了就是,无论怎样过度挥霍,至少也要看上去很好。
  “我头一次发现你酒品这么差。”
  “呵呵。有么?”
  “一会儿我们早点儿回去,你躺会儿。”
  “你要回去?”
  “嗯……回去。”龙语环着袁振,在他耳畔低声说。
  “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我的礼物留下来陪你,包你做个美梦。”
  说起这份礼物,那是龙语一早准备好的:一套自然音效的睡眠伴侣唱片。据说对治疗失眠有着绝佳的效果。且,可以保证睡眠质量。
  但愿奏效。
  对龙语来说,强迫袁振接受治疗到现在看来是非常不明智之举。
  他希望可以尽量去弥补。
  “我想你留下。不行吗?”
  这问题还真叫人难以回答上来。
  “真该出去了,老待厨房里算怎么回事儿啊。”龙语想挣脱袁振。
  “留下来。答应我。”
  “真不行,我明天有事儿。你看哪次我没事儿不留下来啊!”龙语一个头两个大。是,他没什么不能留的,说什么明天要办事也是扯淡。问题是,怎么留啊?您一个睡觉都不关灯的主儿,我这儿满身的……你要说你躺下就睡倒也不是问题,可你肯定不会躺下就睡!
  正不知所措,有人咚咚的敲门:“还行不行啊,你侬我侬你等我们走了能憋死你啊!”
  是闫力的声音。
  龙语算是遇上了救星,他挣开袁振,一把拉开了厨房门,“你来的正好,丫喝多了。”
  闫力本来是一脸坏笑,这会儿瞧见龙语一本正经,袁振在一旁靠着墙,倒是说不上话来了。
  “差不多咱就散了吧,让他躺会儿。”
  “怎么了?”赵昕也走了过去。
  “丫有点儿高了,我说不成咱就到这儿吧。”
  “喝难受了吧?”小许端了一杯水过来。
  “我没事,一点儿事没有,听他胡说呢。”袁振摆了摆手,“走,接着喝。”
  他说喝,别人也不好说散场,但也都不敢让他喝太多。于是小许收拾了桌面,赵昕将蛋糕放好、插上蜡烛,闫力让袁振许愿切蛋糕,大家一起吃蛋糕。
  蜡烛吹熄,闫力追着袁振问许了什么愿望。袁振不说,怎么套话也不说。闫力有点儿不爽,拿话挤兑袁振。赵昕打圆场,曰:愿望是不能说的啦,你再追问就要遭天谴了。不料闫力周下一杯酒说:怎样我也会遭天谴,不差这一点儿!
  几个人费力经营出的和谐气氛,一度出现要被打破的局面。
  这个当口,龙语破釜沉舟:行了,我看都喝得有点儿王八蛋凑性了,散了吧。这人我接管了,你们也都早回去休息。
  赵昕瞠目结舌。
  闫力被小许扶走了,赵昕却不敢离开。
  一直等到袁振睡着,这才放了心。
  龙语开车把赵昕送了回去,而后折返回袁振家。赵昕一个劲儿叮嘱:睡觉千万别脱衣服。要不你干脆甭睡了……
  屋里一片狼藉,龙语却不在意。躺在袁振身边,听着他略重的呼吸,他选择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
  龙语有一种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更糟的是,还忘记了来时的路。
  搁浅了。
  酷似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死路一条。
  侧脸看着袁振,他睡得还真香!
  撒酒疯真好,撒完还能踏实睡觉。早知如此,干脆我也往死了喝,咱俩一起撒算了!
  人要不能问心无愧,真是一种折磨。
  只是,龙语想不出来,怎样一个情形就让他把问心无愧给丢了。
  操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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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醒过来,是由于胃烧灼的厉害,感觉胃液似乎正拼命的往上涌。
  他猛地坐起来,斜了一眼靠在床头闭目的龙语,也顾不上轻就跳下了床。
  冲进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子,狂吐。
  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按钮,水流卷走了不洁之物。胃里的东西顷刻间倒空了,恶心的感觉却难能平复。腹肌和肩膀的肌肉都由于想吐而紧绷着,可,再没什么能吐出来了,只能干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粘膜都有种刺痛的感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水龙头发出响动,袁振艰难的抬头看,只见龙语正用水杯接水。
  “接着,漱口。”龙语弯腰,把漱口杯递到了袁振手上。
  袁振也不加推辞,呕吐实在是一股令人难以忍耐的气息。
  “好点儿没,搀你起来?”隔了一会儿,龙语接过了袁振递回来的水杯。
  “几点了?”袁振从窗户看出去,天已经大亮了。
  “八点多。”龙语扶起了袁振。
  袁振走出卫生间,脚不似踩在地上倒像是踏在棉花里。被龙语扶着躺下,他并没有躺到底,而是半靠在了床头上。盯着眼前人,袁振有点儿内疚——你看这人,衣服都没脱,线衣连同衬衫都皱巴巴的,显然,一夜没合眼啊!准是陪着伺候了一宿。啧啧,准是,头发也有些乱。哎呀呀,你再看他那裤子,有明显的污渍。就连另一边的床铺都在说明问题:丝毫没有被拉开过的痕迹。
  他恍惚记得曾央求他留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回去。
  唉,喝酒果然生事!失态!仿佛主宰自己大脑的变作了妖魔鬼怪。入驻他脑里的那一只,叫做:苛责。毫无疑问,小闫的那番话,刺棱他了。当然也幸亏他喝大了丧失了行为能力,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只能比现在这失态更糟!
  “你跟我折腾了一宿?”袁振轻声问。
  龙语点了一颗烟,“你觉着呢?”
  “……丢人了。”袁振无地自容。
  “你再躺会儿吧,来来回丨回吐了一宿了。”
  “晕。这么靠着还好些。”
  “那被子盖好,别再感冒了,那就真恶心了。”
  “你就没睡吧?”
  “嗯。”龙语吐出一口烟,“抽烟么?”
  “不用,谢了。”袁振伸手捏头。
  “你躺下吧,我给你捏。”
  “我自己来就行。”
  “你让我给你捏了快一宿了。高雅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
  “……”
  龙语说着,碾灭了烟,伸手过去给袁振捏头,“我给您捏着,图解闷儿,听了一宿相声。”
  “说真的,你睡会儿吧。”袁振按住了龙语的手。
  “甭蛋逼了。”龙语继续捏。
  “我好多了,吐完好多了。”
  “你吐了几次,就这么说了几次。操丨,我还真没想到你能喝成这操行!”龙语感慨。
  “呵呵……人多,一热闹,免不了的。”
  “敢问,你这辈子,还有比昨儿喝更多的时候吗?”
  袁振半天没吭声,似乎在认真思考。龙语并未追问,然而,当他听见那句:“有,就第一次遇上你那回”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没问过。
  “真他丨妈有出息!”龙语一巴掌拍在了袁振脸上。
  “我说,你看在我回答这么认真的……能不跟醉酒的人动粗吗?”袁振在笑,嘴角明显的上扬着。
  “谁让你提!我后来一想到……一想到那回,我就……我就……真他丨妈一失足成千古恨!”龙语无奈了,“操!更可恨的是,我还根本没印象!”
  袁振握住了龙语的手,“你不是那失足的,信我,我是。”
  “得了便宜卖乖。”
  “真的,你说是不是,没那回,这辈子,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我还是一本分人,你还是潇洒的浪子。”
  “那敢情好了。”
  “是吗?”
  “闭眼,再睡会儿。”龙语制止了袁振继续发言,“诶,你想吃点儿什么吗?都吐空了吧?胃难受不难受?”
  袁振摆了摆手。
  龙语不再说话了。
  头部的揉捏力道适中,袁振渐渐的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然而,龙语的那句“那敢情好了”却始终盘旋不去。
  不认识会比较好吗?
  好像是。
  如果不认识,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种种了,对吧?
  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不仅仅是他自己对这场感情抱持无奈的态度,龙语也是。
  只是,怎么就不能结束它呢?
  实际上,他们都想这么干过。也真都这么干过。
  呵呵。
  袁振想,相对于他爱的忐忑不安,龙语肯定也是被爱的忐忑不安。
  两人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在一起,在这忐忑中沉沉浮浮,被迫上演了一出大龄男青年情感惨剧。
  龙语发现袁振再次入睡,是一刻钟之后,阳光透过窗帘晒进室内,打在袁振的脸上,让他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他均匀的呼吸着,一只手抓着被子,被头掖在下巴处,躺的要算规整。
  龙语累极了。眼睛不打磕绊的盯着一人儿一宿,那不是闹着玩儿的。上一回要数他骨折的当晚,上上一回是任伟得肺炎,再上一回是……好像是母亲住院切除一颗良性肿瘤……
  浑身都较着劲儿的酸疼,腿沉得好像灌了铅,背疼的似乎刚背过几十袋儿水泥。脖子更别提了,上吊一回大抵也就这样儿了。
  袁振肯定还要睡很久,他不能走。不能走还得照顾着。也就是说,还得接着熬下去。
  龙语胡噜了一把脸,决定洗个澡。
  他是个夜猫子不假,但,夜猫子白天可是得睡觉的!不能连轴儿转啊!
  这么想着,龙语下了床,开了衣柜,翻找他的睡衣。拿了睡衣不说,又拎了一件儿睡袍出来——裹严实喽!可别麦秆上插针,节外生枝。
  钻进浴室,热水迎头倾泻而下,龙语舒服极了:一定得犒劳一下紧张麻木的肌肉组织了!
  “没那回,这辈子,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我还是一本分人,你还是潇洒的浪子。”
  袁振的这句话突然冒出来,令龙语有些出乎意料。
  诚如他所说,正是如此。
  倘若没那次糟糕透顶的交集,他俩没有后来可言。
  真是奇怪,就在那一天,就在那家Pub,就在一场酒醉之后,他跟他就纠缠不清了。
  孽缘也是缘,缘字当头,你还真就躲不掉。
  它绝逼是让人后怕的,只是,如果这些不曾发生,那么,他跟他,现在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生活中呢?跟哪些人交织出命运的网?
  这肯定是不成题的假如。
  按照霍桑说的:对于那些实际上影响我们一生的前途和我们的最后归宿的事件,我们甚至也只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还有数不清的大事——假如称之为大事的话——差点儿发生在我们身上。然而却在我们身边掠过,没有产生什么实际效果。甚至也没有反射任何亮光或阴影到我们的心上,使我们察觉到它们的接近。
  呵呵。
  也正像beatles唱:Let it be。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袁振睡醒已经是午后,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洒了一地的碎片,这碎片也笼罩着龙语。只见他横躺在沙发上,睡的很沉。虎子趴在他脚下,一样是慵懒的闭目养神。听见袁振的脚步声,丧么耷眼的瞅了瞅,叫了一声,算作:跟你丫打招呼了。袁振郁闷,这俩倒是挺像,都是流氓范儿!
  “你一天到晚就会睡。真是会享福。”袁振蹲下,挠了挠虎子的下巴颏儿。
  阳光暖暖的,果真很舒服。袁振蹲着,都觉得享受,都想再加入睡眠大军。
  啊,那也得给他盖张毯子,屋里并没有多少温度可言。
  这么想着,袁振起身,回到床边,抽了一条毛毯出来。
  拿过来,刚要给龙语盖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龙语微微敞开的领口里点点斑驳的印记。
  袁振愣住了,定睛去看,委实不是他眼花了。
  他发现自己很平静,居然还能调动脑思维去回忆:上一次跟他那什么,好像他没干此等事儿……且,就算干了,他也不觉得,这东西能横久远、永流传。
  毛毯还是盖了下去,就在他捕捉回忆间。
  龙语动了动,好像是醒了,咕哝了一句什么袁振没听清,但着实看见他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就像睡着都高警惕状态似的。
  我说你怎么难得穿的像一回正常人呢——学院风。衬衫跟线衣加起来,一百个扣子。
  袁振在隔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阳光下,烟雾缭绕的痕迹徐徐升空。
  这能叫阳光下的罪恶了吧?
  阿加莎克里斯蒂有这么一部电影,发生在风光如画的旅游胜地的谋杀案。嗯,电影风景很美。
  不妙。
  袁振知道,一旦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就很不妙了。
  非常不妙。
  龙语不是老实人干的出混蛋事儿,袁振一早清楚。只是,清楚不代表正视的时候就能淡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6:06

77
  麻木的看着文件,袁振呵欠连天。常年的生物钟使然,无论每天几点睡,早上八点基本都会醒,且,醒了还就睡不着了。今天还不是八点醒的,是闹钟五点半将他闹起来的——监理卸货。
  城里的限行规则特别多,所以货车不是一清早到便是半夜里来。
  管库房的小孙又来迟了,加上盘点、清理、包装要发往外地的货物,袁振一直盯到十点多一切有条不紊了才去办公室。他想,库房需要再加个人手这件事有些事不宜迟了。
  刚沏了茶坐下来,谈不上休息,秘书又来了:跟加盟商的网络会议下午召开,厚厚一叠资料摞在了他办公桌上。
  这一通忙下来,袁振精疲力竭。要说忙碌唯一的好是:至少不用再烦龙语的事了。
  袁振终究什么也没跟龙语提,硬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没办法,你让他说什么啊?你身上那东西怎么来的?弦儿!你跟谁做爱了?寡!且,归根结底,袁振说不出口是因为,龙语就是那样一个人。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很清楚。你想责备他什么?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于是乎,袁振发现,若真想较劲,就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
  你还拿得起放得下。你倒是放下啊!
  别提多懊恼了。
  翻来覆去的,袁振脑子里就这些事儿,想停也停不下来。
  可怎么办啊!
  放下,放不下。纵容,也显然纵容不下去了。
  之前也就罢了,龙语也不是不偷腥。问题是,现在不是之前。他俩现在什么关系,彼此心知肚明吧?那天怎么也算俩人把话摊开来了吧?
  为什么,龙语还是不能约束自己?
  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是不是对于人的劣根性,我们就只能束手无策的睁眼瞧着?
  那天龙语睡醒,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之后到今天,五天了,彼此没联络过。
  我其实就想踏实的过日子,可怎么越过越不舒坦。
  还不如单身呢。
  六点袁振回了家,饿了,却不想做太复杂的吃食,于是,烧了水,决定煮面对付对付。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袁振开了收音机,调到文艺台,听着不知名的长书联播解闷儿。
  期间,虎子到厨房巡视过一圈。走了之后,来福又来了一趟。
  显然它们都有些失望:今天是混不上什么好吃的了。
  接到龙语的电话,是下面条前,那位笑嘻嘻的说:晚上我过去。
  袁振关了火,捏了捏额头问:过来吃饭吗?
  龙语轻快的回:不了,我正跟赵昕这儿蹲等呢。吃完陪他玩儿会儿游戏避过高峰期,估计十点十一点左右的到。
  袁振挂了电话,那锅水也没被他重新烧起来。
  因为他忽然很龌龊的想到,跟龙语滚床单的会不会是……赵昕。这么想着,还像是为了配合他,以往那俩人之间的亲密画面轮番上演。
  唉,你没救儿了。袁振自己对自己说。龌龊到家了。
  你怎么能去怀疑赵昕呢?
  龙语是不正经,但赵昕非常正经。
  可是,可是……
  电话再响起来,袁振看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谁啊?
  狐疑的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了并不陌生的嗓音。
  居然是景燃。
  有些晕。
  袁振基本上是只听不说。他听他说:我刚从医院回酒店,把房卡掉了,要补办,但现在负责的人吃饭去了,大堂经理让我等。又累又饿,请我吃饭吧。
  景燃这些日子时常两地飞,这个袁振知道,闫力跟他说过。但他实在想不到,他……还会跟他联系。
  且,这样的说辞,还真让他无法拒绝。
  在北京景燃几乎没什么朋友,会找自己也肯定是闫力脱不开身吧?
  除了去,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了。
  袁振看了看表,六点四十。倒是去一趟也无妨。龙语不会马上就来,而这个时间,酒店的餐厅,景燃总不会……办出什么二寡的事来吧。
  “行吧,哪家酒店?我这就过去。”
  “西单美爵。”
  倒是不远,问题,周五,这时间段,二环,轻易就能堵死人!
  你是真能给我出难题。
  “快点啊,我快饿死了。”
  袁振不敢怠慢,穿了外套就出门了。
  到达酒店是七点半,倒也不用找,景燃就在大堂,很悠闲的翻看着书籍。
  见袁振走过来,他起了身:“还算快。”
  “我当你夸我,你可以自己看看外面,堵的水泄不通。周五晚上的北京,就是瘫痪的北京。”
  “吃什么?”景燃笑笑。
  “你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那就酒店的餐厅吧。”袁振看着立在服务台前的指示标致,有粤菜馆。
  “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有怕是人也不少。”
  袁振心想:我还就怕人少呢!
  两人坐定,服务生送来了餐单,袁振接过来递给了景燃。
  景燃倒也并不推辞,很快点好了菜。
  面对面坐着,袁振不觉点了支烟,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燃托着下巴看着他,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袁振非常后悔没有煮面,他意识到,这顿饭他绝对吃不下什么。
  “你没戴我送你的表。”良久,景燃像是无聊了,开口道,“我选了挺久才决定的。”
  袁振明白,他指的是托闫力拿给他的生日礼物。盒子他终究拆开看了,看完就塞进了抽屉深处。
  “习惯旧的了。”
  “我可看不出你是个恋旧的人。当然,一度以为是。”
  他的腿碰到了他的腿,装作无意的样子,袁振慌忙向后错身。
  “你朋友他父亲,情况怎么样?”
  “还好,保守治疗。并不见太大起色,维持而已。”
  “哦……他很忙?我听闫力说,你过来的挺频繁。”
  “我也忙。”
  “……”
  “但过来这边,也不是不愿意。”
  哎呦,袁振心里叫苦不迭,他从来都说不过他,这种说不满的话是景燃绝对的强项。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这股子暧昧劲儿特别令人难以抵挡。
  以前交往的时候,无论是说不满的话,还是暧昧气氛,袁振都特别喜欢。但今时今日,可就成了……受罪。
  “房卡掉哪里了?”
  “我怎么会知道嘛,忙忙叨叨,也许掉在医院了,也许掉在了出租车上。”
  “你啊,很少见你马虎。”
  “呵呵。”
  “闫力又被客户缠死了?”袁振又点了一支烟。
  “哦?何出此言?”
  “……一般……一般来说,你不是跟他联系吗?”
  “言外之意是,我不应该联络你?”
  “你多心了。”
  “好像不是我多心哦。你脸上分明写着呢。”
  “……”你噎死我算了。袁振崩溃。偏偏这菜上的真慢!你地里现摘呢吧!
  “我刻意不联系他的。”景燃看着袁振的眼睛说。
  袁振实在猜不出下半句他要说什么,只能静等。总之,千万别是:因为我想见你之类。当然了,也很可能没有下半句。又是说不满的话。
  只是,令袁振绝对想不到的是,下半句出现了,并且,出现的晴天霹雳。
  “我跟他睡了。”
  “什么?”袁振手一抖,烟差点儿掉了。
  “你听不懂?”
  “……”
  “我跟他,睡了。他功夫很了不得。”
  这烟,是拿不住了,袁振索性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景燃轻描淡写的说着,“所以我不太想找他,要是被他那个小可爱知道,那小家伙会哭成什么样呢。”
  袁振看着景燃,头一次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他。这是他记忆当中那个矜持的男人吗?
  第一道菜姗姗来迟,却没人动筷子。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8:07

78
  一到十一月,天明显变短,气温急转直下。龙语从赵昕家出来,不过十点多一些,小区却被夜色和寂静笼罩了起来。建筑物被路灯拉出了狭长的影子,这时候还在活动的,也仅仅是流浪猫咪们了。
  上了车,龙语驶出了小区,奔三环去了。
  街边的霓虹闪烁,各色店铺依然灯火通明,北京就是这副模样,像所有不夜城24小时不打烊。无非是夏天人们多在室外活动,冬天到来便转移去了室内。
  开过泡芙店,龙语踩了刹车。上次给袁振买,他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将车停在街边,龙语下了车,走到窗口前,买了两盒泡芙。
  ——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正好吃。
  再回到车上,刚开出去不远,手机就响了。
  你属催命的吧?
  龙语皱眉,接起了电话:“喂?”
  只是,耳机里传来的并非袁振的声音,而是任伟。
  “嘿,是我。”
  龙语只愣了几秒钟,“嗯,我知道。”
  “想不想我?”
  “你才走几天啊。”
  “喂,你这是什么口气。”
  “今儿没演出?”
  “嗯没,倒是在看演出。不过现在在酒吧外头,还真是挺冷。北京是不是也特冷?”
  “冷,冷的我跟屋儿里都待不住。”
  “特想抱着我吧?”
  “我嫌硌。”
  “滚蛋!你没在家?”
  “刚从赵昕家出来。”
  “回去不行就开空调吧,你也不活动,坐着打字手指头都得冻僵了。”
  “你越来越媳妇儿嘴脸了。”
  “哈,你还不领情!我可告诉你,我又被人缠上了。”
  “什么人啊?”
  “跟我们乐队一起过来演出的另外一乐队的乐手。”
  “拐弯儿抹角什么啊,谁,没名没姓儿啊?”
  “啧啧,急了?要跟人打架啊?”
  “你快别自我幻想了,我是说帮你参谋参谋,合适不合适。”
  “龙语!”
  “又急。”
  “你怎么老不说人话啊!”
  “我怎么不说人话了?你还能跟我耗一辈子啊?有合适的收了呗。”
  “……”任伟气得嘴唇哆嗦。
  “不过合适不合适,看倒是也看不出来,处处呗。混混,睡个觉,几天下来也就有谱儿了。主要考察一下那话儿,你那么饥渴……”
  “你大爷!你以为我是你?”
  “嘿,真急了?你急什么啊,我就这样儿的人啊。”
  任伟不想说了,看了看表,Honey shop的演出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一阵儿一阵儿挺烦你的,龙语。”
  “好事儿啊,你快点儿彻底烦了我吧。你准解脱了。”
  任伟推开了Pub的门,“你真挺操蛋的!”
  “我没说我不操蛋,相反,我从来都承认我丨操蛋。你说是吧?可你就好这一口儿,你说谁拦的住你?”
  “你丫混蛋王八蛋!只有下面儿痒了才会装装谄媚!”
  “备不住你就愿意让我得逞啊。不是你情我愿啊?”
  “你……”
  任伟刚想要破口大骂,却听见麦克风经由扩音器传过来的歌声:……那天陪你走遍哥本哈根的街道,你说你要给他买一瓶酒,我从来不喝酒,我只喝水果汁,不过我一直陪你走陪你走,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很快乐……我知道你有个他,可我喜欢你喜欢你,无意中你拉我的手我的手,不是做梦那感觉超真实……hey,我多想你知道我的感觉……
  “哎呦我丨操,你丫看什么演出呐!我牙快倒了!齁儿死谁啊!妈丨了丨个丨逼丨的!这什么乐队啊!”龙语快吐了。
  任伟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就觉得头晕,这个颜瞻!
  喂,我们乐队决定去北京发展,我要去北京了喔。
  哈?是么?
  可是我没地方住呢,能不能先在你家借住?
  你还能没地儿住?少爷。
  挑战一下自食其力。让我住一段啦,我会找房子的。
  哦,行吧,但我们家可人来人往的。
  我有耳机,还可以自备门帘。
  傻样儿。
  糟糕……
  任伟捂脸。
  “我还找你呐。”辉子从身后过来,搭上了任伟的肩,“酒。”
  “谢了。”
  “你还真能听的下去……你看这酒吧里还有几个男的啊!”辉子说着,灌下一口啤酒,“这Dream pop还真不是人听的!诶我说,你就是为了躲彭勃你也不能拉我到这儿耳朵受虐待吧?”
  “……”彭勃就是任伟电话中向龙语抱怨的那位。
  “这首歌儿颜瞻好久没唱了唉。”任伟听到一旁的姑娘这么说。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这首《Make a wish》了。”另一个随声附和。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小。
  “唉……你看这帮妞儿给激动的吧……”辉子左右晃着脑袋。
  “这歌儿……什么时候写的?”任伟也灌了一大口酒。
  “我怎么知道啊?你问颜瞻去吧。娘的,我一见他就错乱。我是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处!这简直一清新乖乖牌。一男孩儿长这么可爱也够……操行了。玩儿的音乐还这么……哎呦喂……”
  “你不想听咱走吧。”
  “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你别不高兴。你不是跟他挺铁的嘛。”
  “哪儿啊。也无非就是上次咱去丹麦,偶然认识了。”
  乐器停了下来,台上的歌手轻声的呢喃。漂亮的气音,一如他的假声一样出彩。如果说,有些人天生适合唱歌的话,颜瞻绝对要算一个。
  前方的姑娘们不停的喊:颜瞻!颜瞻!
  忽而冒出一声尖叫:颜瞻,你喜欢的妹子你追到没有?
  扩音器里传出了蜜糖一般的声音:还没有喔,好难的。
  这时候任伟旁边儿的一个姑娘猛地喊:那我来当你的女朋友吧!
  “走吧走吧。”任伟拉了辉子的胳膊,“耳朵快聋了。”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再看会儿妞儿。”
  “我介意。再待下去明天我拾音器都听不见了。”
  嘿,任伟,我一直很喜欢你的音乐。认识一下,我叫颜瞻,我的乐队是Honey shop。
  幸会。
  你不看音乐节了吗?要去什么地方吗?
  随便转转。
  一起好不好?
  无所谓。
  你到底想买什么呢?
  我想选一瓶酒。
  哦?带给朋友?
  嗯。
  ……
  “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很快乐……”
  龙语一边开车一边哼哼,“唉我丨操……什么鸡丨巴啊!”
  你还别说,这歌儿实在够上口,你听一遍就能记住。
  齁儿甜!
  任伟把电话挂了,龙语倒没有不爽,反倒觉得解脱。
  至少,今儿他肯定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最好再不打,就这么分了。
  当然,这肯定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这么耗下去,怎么才能到终点?
  身上的斑驳痕迹淡去消失了,可任伟还在他的生活里。
  这不行。
  龙语知道这不行。
  可……
  也不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万一袁振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真丨他丨妈操蛋极了。
  今天跟赵昕吃饭那位也是长吁短叹,他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对他说:龙语,你要是还跟任伟挂着,我真不会再帮你瞒了,我一想到袁振……我就……别逼我出卖你。
  龙语相信赵昕也就是说说,他绝不会揭他的底儿。威胁威胁他罢了。
  只是……他不说,袁振就不会知道吗?
  撒谎令人疲惫,且,它是一场连锁反应,就如同,为了遮蔽一片树叶,你非得动用一整片森林。
  累死了。
  我他妈干嘛得活的这么累啊!
  这还不仅仅是任伟的问题,跟袁振在一起,或者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或者一辈子累下去。
  也已经不是值当不值当需要权衡的问题了,他眼瞧着自己折了进去。
  车开进胡同,一切便归于黑暗。
  它多像我的生活啊,一片黑暗。
  龙语将车停在了院门前。
  面对生活,他是越来越没谱儿,越来越迷茫。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08:15

79
  电影的声音响彻耳畔,外语对白并不太听得懂意思,倒是配乐还算有用处,多少让人不觉得冷清。
  袁振横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却无心睡眠。
  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打不起精神干任何事。
  心里好似长了草。
  听见锁头咔哒一声,他条件反射似的半坐起来,向门口张望。龙语站在门口,正反身关门。哦,他来了。哦,对,钥匙又拿给他了。
  “你怎么看我呢?没进贼!”龙语蹬掉了鞋,一边趿拉拖鞋一边说。
  走进客厅,把泡芙放在餐桌上,这他才觉出来袁振不大对头——眼神发直。再去打量这人,打横占着沙发,毯子蜷在一起堆在腿上。
  “你是睡着了么?”龙语凑到了袁振跟前。
  “啊……哦……是。没听见你动静。”这是实话,电影的声音完全掩盖了龙语倒车进来的响动。
  “电视声儿再大点儿,估计就算外头空袭你也不知道。这是看什么呢?”龙语歪头看向屏幕,“《教室别恋》?是么?”
  “这你也能看出来?”
  “你以为我是谁?没我不知道的。”
  “德行。”
  “但显然这片子不怎么吸引你,都给你看睡了。”龙语的唇碰了一下袁振的唇,“我去洗手。”他说着,直起腰往厨房走。
  “什么叫给我看睡了,你怎么不说我累啊?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袁振规矩的坐了起来,叠着休闲毯。
  “抬杠吧你?”龙语开了灯,走向水池,一边洗手他一边瞧着没收拾出来的灶台,“你没吃饭呐?”一锅水跟火眼上坐着,挂面一筒放在灶台旁边,案板和菜刀与新鲜的青菜并排躺在一起。
  袁振踱步走到了厨房门口,“吃了。”
  “吃了这是?”龙语扯了厨房用纸擦手。
  “说来话长。”
  “怎么个意思?”龙语皱眉。这人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你吃了么?”
  “吃了啊,不是告诉你跟赵昕家吃的嘛!你丫老年痴呆了吧?”
  “哦。”袁振没回嘴,而是开始默默的收拾厨房。
  龙语匪夷所思。
  出来到客厅,用遥控器Pause住无人观看的电影,龙语点了颗烟。抽上一口,他叼着烟走向小吧台,翻开倒扣着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袁振收拾好出来就看见龙语坐在那儿,端着酒杯正喝。他还穿着外套,大抵是觉得屋里冷。
  “我时常想,你血液里酒精浓度得是多少?”
  “来呀,一起喝一杯。”
  袁振没搭理他,伸手按开了电暖气的开关,电暖气便提早开始了供暖。
  “喝什么?不决定我替你决定了可。”龙语拧开了黑方的瓶盖。
  “行。”
  “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啊?”待到袁振在自己面前落座,龙语一边喝酒一边端详他。
  “没睡醒吧。”袁振喝了一口酒,他忽然想到,如果他们一直是普通朋友就好了,这会儿大抵可以喝着聊着,不能对别人说的话便就有了个出口。实际上,他们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吗?可怎么不知不觉,就改变了。
  “累就睡吧。”龙语放下了酒杯。
  “那你呢?”
  “我?”龙语摸过了烟盒,“你不嫌我吵,我就看会儿电影,嫌我就回去。”
  “那你自由活动吧,我就先睡了。”袁振说着站了起来,往床那儿走。
  “我买了泡芙,你要不要吃俩?”
  “没胃口。”
  龙语看着袁振上了床,握着杯子的手不禁收紧。靠,好端端的,你给我脸子看干嘛?这话他是硬给咽下去的。
  喝了两杯酒,龙语从吧台移步到沙发上,电影按了Play,龙语没滋没味的看了十几分钟,顿觉无聊,决定换部片子。床上那位似乎也睡不踏实,你就看他吧,一会儿翻身一次。
  选定了《末代皇帝》,龙语把碟片塞进了DVD,回到沙发上,点烟,按了播放。溥仪的一生在电影中娓娓道来。看是在看这部电影,然而龙语想到更多的是小说《我的帝王生涯》,似乎,所有宫廷悲剧都有着无可抗争的共性。自古帝王短命,死于宫廷政变的少,荒淫无度的生活吞噬的多。
  由此,龙语想到了自己,几岁挂他倒是不在乎,令他在乎的是,他都留下了些什么。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无意义的。
  袁振还是反复的翻身,惹得龙语心烦。他起身,没有关电影,直接走到了床前,“你到底怎么了?”
  袁振背对着龙语,不吭声。
  “说话,我知道你没睡着。”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来话长嘛,说,我听着。”
  “你要是待着闷就走吧。”
  “操……”
  袁振令龙语出其不意,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人这样对他说话。往前追溯,怕是年月都想不起来,曾有人这样对他不屑一顾。
  袁振再不开口,龙语注视着他,想骂人,可终究半个字儿没吐。
  那一声撞门谈不上响亮,电视里的对白继续着:
  ——啊对,一个君子。你是君子吗?
  ——我很想成为一个君子,皇上。我尽力而为。
  ——那我不是君子,谁都不准我说心里话,他们总是教我该说什么。
  ——因为皇上还是太年轻了。
  ……
  ——我想皇上可能想看看英美杂志。这是我刚收到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是庄子的一段话。
  ——这段话讲的是互相理解,对吗?
  ……
  袁振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指尖挤压着头颅。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生气。不忠的龙语还是荒唐的景燃亦或是没劲的闫力?
  他只能确定,他一肚子的火。
  这火也并非刚刚燃起,不过是见长罢了。
  “我跟他,睡了。他功夫很了不得。”
  “敢问,你这辈子,还有比昨儿喝更多的时候吗?”
  “我先说好,我不是景燃的说客。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完了我知道。以后好不好我更加不知道。我想说的是,既然你觉得这个岁数错不起了,那就别看错人。”
  乱心。
  他的生活好像被这几个人扯得四分五裂。
  龙语一路上开车都漫无目的,人到了三里屯也许只能算条件反射。随意选了一间Pub进去,龙语要了酒,在吧台边儿一坐,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我一直陪你走陪你走,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很快乐……”
  他懊恼的发现,居然不经意间他又哼唱起了这首歌。
  操蛋。
  因为别人情绪的糟糕而导致自己情绪滑坡,对龙语来说太难得。也就赵昕值当他如此,而此刻,竟然由于袁振的坏脾气而令他如此不快乐。
  凭什么啊!
  你到底得让我为了你都得承受些什么?
  这份感情到底能不能停下来?再不停下来非失控不可!
  酒过三巡,龙语晃晃荡荡摸进了DES,吵闹声、喧哗感,在这间周五的Pub里凸显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他要了酒,继续喝着,漠然的注视着舞池里一具具鲜活的肉体,他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里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时不时有人过来搭讪,都叫龙语支开了。
  他不想泡谁,也不想被谁泡。
  无聊。
  来试胆的络绎不绝,惹得龙语烦躁不堪。
  有个姿色不错的倒也挺坚持,他站在龙语身旁,不肯走,却也不聒噪,就是陪在他身边,他喝一杯他喝一杯。
  龙语终于跟他攀谈上,令他很开心,听到龙语问:开房,走吗。他嘴角挂笑的应和:好啊。我也嫌这里吵。
  “长得就一脸荡丨妇相儿,就这么饥渴啊?”龙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捏住了男孩儿的下巴,刻薄的如是说。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一脸放荡模样呢?我敢打赌,你就是那种一到周末就会四处打猎的类型。眼光还颇高呢,你比我高尚多少?”
  “去你妈的。”龙语粗鲁了推开了男孩儿。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啊?你觉得你玩儿人我被人玩儿?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啊?哪个不是欲望使然。”
  龙语瞪视着男孩儿,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场纷争。
  “给人看戏有意思啊?”男孩儿的手臂挂上了龙语的脖颈,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他的身体也贴上了龙语的身体,“你到底因为什么在不爽啊,猎人?想泡谁泡不上吗?看你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要吃了谁啊。”
  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于是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以吻封唇,换来了男孩儿热烈的回应。
  我都在干些什么啊!龙语悲从中来——那是一种对自我的无可奈何。
  真挺无奈。
  “你真挺操蛋的!”
  猛然间,龙语耳边响起了任伟之前的怒骂。呵,可不是操蛋嘛!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0:49

80
  袁振会给龙语挂电话,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可,拨过去就是拨过去了。在他备受煎熬之时。他是个糟糕透顶的对手,袁振心知肚明。然而,在这一层劣迹斑斑之上,你也不能忽略他对你的好。譬如这咬在嘴里替他抵挡饥饿的泡芙,譬如那天醉酒醒来一夜不曾合眼守着他的身影,譬如幽闭恐惧症缠身时紧紧箍着他的那副怀抱,譬如……很多很多的譬如。袁振想,他会栽在龙语身上是偶然中的必然。偶然的是相遇,必然的是沦陷。偶然的是长久以来孤独的单身生活,必然的是他热情给予他的温暖。
  电话半天才有人听,背景音嘈杂不堪。
  “你跟哪儿呢?”袁振咀嚼着泡芙,微微皱眉。绿茶味儿的比较好吃。
  “三里屯儿。”龙语说话的声音颇大。
  “喝呢?”
  “对!”
  “自己?”
  “呵,你这话问的有意思。”
  “呵呵。”袁振冷笑。
  “有人陪着,一会儿大概还会有人陪睡。”
  “你现在,一,发简讯告诉我具体哪家酒吧,别动地方。二,对陪你那男的说,你今天不会跟他上床。三,酒不许再喝了,换软饮料。”袁振说着,走到挂衣架处,拿下了外套。
  “凭他妈什么啊?”龙语的口气相当冲。
  “凭你还想再看见虎子。”袁振把电话挂了。赤丨裸丨裸的威胁——胡混,你再别进我门儿!
  来福送到门口,袁振锁上了门,下楼,开院门,进了胡同往大街上走。
  二环边儿不好打车,天儿还格外的冷,袁振不住的搓手。
  抽了一支烟,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停在袁振跟前,袁振麻利儿的钻了进去。
  这会儿的交通自然一路畅通,也就二十多分钟,袁振就被出租车送到了DES门口。他给了司机钱,拿了发票,下车。
  这空气啊。一进去,袁振就不禁皱眉,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再说这震耳欲聋的音乐、这挤来挤去的年轻人们。龙语你以为你几岁了啊!
  在舞池的左侧偏上,袁振看见了龙语,很乖,手里正拿着个矿泉水的瓶子。很乖,一个人站在那里。
  “够快啊,打飞机来的?”一反之前的暴怒,龙语笑不羁的。
  “给人打发走了?”
  “你瞧着呢?”
  袁振笑了笑。
  “哎呀,原来你没面瘫啊?”
  “走吧,太吵了。”
  “那可不行。要是等你走,我就不站这儿站门口儿了。”
  “可别,你本来就……”
  “你欠练吧你?你丫敢说我卖的试试看!”
  “不走干嘛?”
  “陪我跳舞。”
  “我对不起您,我正饿着,要没你那泡芙,搞不好已经倒在路边了。”袁振说着,一把环住了龙语的肩,“走吧,陪我吃点东西。”
  “装孙子,你丫手脚不协调吧?”
  “你说是就是。”他的手在他的肩上施加了一些力道。有太多双眼睛盯着龙语看,这让袁振不舒服。
  “哎呦,服软儿了?”龙语倒也不在意袁振这样的霸道。
  “龙语,有句话,我只今天说一遍。”袁振贴着龙语的耳根说,没办法,实在吵闹的厉害,他又不想喊着说话。
  龙语侧脸看了看袁振。
  “你要是跟我交往,就别再跟别人胡搞,我忌讳这些个。”
  龙语愣了,不觉停下了脚步,“口气还不小,要求还挺硬。”
  “很简单,因为我跟你来真的。”
  “操……”
  袁振不让龙语开车,无论他怎么说自己巨清醒也不让,龙语只得乖乖坐在副驾驶上,还被袁振强行捆上了安全带——有备无患,不是没出过事儿!这会儿,他叼着烟,瞅着袁振,愈发感觉不妙:这男的还他妈挺强势!这他可一开始没瞅出来。真是越接触越后怕。他原以为,他是个特别温和的男人。有些事是不好通融,可没瞧出来这么具有控制欲啊。
  “干嘛不说话?”袁振开车,并不看龙语。
  “说什么?”
  “什么都成啊。”
  “你干嘛不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
  “什么都成啊,譬如说说你那个‘说来话长’。”龙语在等袁振的时候就想了,你跟他急是没用的,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也想要维持这份关系,懂他才是最必要的。谈恋爱,他承认他手生了,但,不代表他就没理论了。
  “……”袁振想了想,才开口:“景燃和闫力睡觉了。”
  “我靠!就你之前那……他跟闫力……”龙语惊了。
  “嗯。”
  “闫力比我牛逼唉,按这个方向衡量……我比他强!”
  “哦?”
  “至少我没睡了伍岳,你说是吧。”
  袁振捂脸。
  “不是,他图什么啊?这怎么说也操行了吧。就算你跟你之前那个早完了,那这也……出来玩儿也得守规矩吧。”
  “你还有规矩可言?”
  “去你妈的。”
  “嘴,留德。”
  “闫力自己告诉你的?不能吧?”龙语将烟蒂碾灭了。
  “景燃说的。”
  “你今儿见他了?”
  “嗯。他说他房卡掉了,让我请他吃饭,我问他为什么不找闫力……”
  “打住,我没追问你什么。我就想知道,他说这话给你听,什么意思?”
  “呵。”
  “他还想跟你是么?”
  “就快到簋街了,你想吃点什么?”
  “无所谓啊,你饿了又不是我饿了,我晚上吃不少了。”
  袁振转移了话题,龙语没再追问。也没必要再问,傻子不明白什么意思。
  只是,袁振……干嘛不跟他和好?感情不是挺好么,不是挺惦念他么。怎么送上门来,你倒是……
  我跟你来真的。
  你丫有病!
  想也知道,谁不靠谱儿也没我不靠谱儿吧!
  “烤鱼怎么样?”
  “行啊,要是烤鱼……我吃两筷子?”
  “没人拦着不让你吃。”
  “这话可不敢说,不在意点儿,身材没了。”
  袁振看向龙语:“你还真……自恋。”
  “你愿意跟一胖子搞啊?”龙语白了袁振一眼,“没看出来你有这种爱好啊。说起来……那……景燃是吧?瘦的跟什么似的。”
  “去,下车,买瓶酸梅汤。”袁振踩了刹车,停在了一家小卖店门前。
  “渴了?”
  “你喝。再不喝遇上警察让我吹一个,我都得超标。”
  “哦?是么?”龙语眯眯笑,胳膊一伸就勾住了袁振的脖颈,唇贴上,舌头就撬开了那双唇。
  袁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吻有些懵,可倒是被吻得很舒服。
  “你把我找的伴儿赶走了,很厉害。但别以为我就能让你牵着鼻子走。明白吗?”龙语捏住了袁振的下巴。
  “你可有点粗鲁了。”
  “你是今天才知道我粗鲁吗?”龙语笑,开了车门,“你想喝点儿什么?”
  “可乐,百事的。”
  “行嘞。”
  “嘿,龙语。”
  龙语下车没走几步,刚快到小卖店,就听到袁振喊他。
  “干嘛?”
  “你一点儿都不胖。”袁振笑。
  “……你丫……我本来就不胖!”
  “什么?”袁振并听不清。
  “这会儿支使我买水,明儿陪我去图书大厦,扛书!”龙语喊,喊完回头对店主说,“一瓶儿酸梅汤,一瓶儿百事可乐。”一边掏钱他一边想:幸亏这是没让他知道自己跟任伟的事儿,要不然,不定闹成什么样儿呢。啧啧,这身吻痕可算下去了,可算踏实了。
  袁振坐在车里,眼睛始终盯着龙语看。你之前跟别人胡来,我首先要怪自己。他想。为什么?因为我对你没要求。这也是他今天终于想通的。但既然,我们现在交往了,那我就坦然把要求摆给你,你必须对自己有所约束。这不是别的什么问题,是我对你算什么的问题。喝酒、赌博是劣习,但,乱性是道德问题,它可不是男人有本事有能力的体现。是你对什么都无法负责的写照。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求自己像个成熟男人。我不跟未成年人耽误工夫。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0:57

81
  参加葬礼从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还是令一个痛恨早起的人一大早赶飞机,从北京飞到湿冷湿冷的四川,到了之后又无所事事,无所事事不说,还要认一堆素未谋面的亲戚,这个姨妈那个舅父的,一待就是枯燥的两天,最后迎来的是更枯燥的走形式撑场面的死人欢送会。哭丧的、念经的,入土为安,这是真的吗?
  龙语不这么认为,至少身旁的人令他无法这么认为——耐不住法事冗长窃窃私语的中年男女、不分地点场合哭泣是特权的婴儿、表情悲痛坐姿一丝不苟但内心按捺不住盘算着遗产税的儿女……
  这实际上是一出充满讽刺意味的黑色幽默。
  他自己也是这其间的演员之一,过世的舅舅与他素未谋面,他今天得以坐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母亲请求他陪同前往。他爱他母亲,于是他出席了这场隆重的葬礼。就这么简单。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会儿,五十三岁的亡故之人躺在棺木里,和尚们恪守职责永不疲惫的念着经文,职业性的老妇人用手绢盖脸伪装夸张的嚎哭,亲朋亦或好友黑压压一片“怀念”着死者……
  龙语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像部黑帮电影的开头——就差端枪冲进来几个流氓快快搅黄这场没意思的开场白了。
  万般无聊之中,龙语侧目看向在他身侧的母亲,她的精神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套装很合体,脸庞精心修饰过,这会儿坐在那里,腰挺得很直,眼睛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前方。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一会儿停留在舅父的遗像之上,一会儿停留在一排排的花圈之上,一会儿停留在法师的眉眼之上……
  冗长的法事终于落幕,司仪上前,龙语发现一旁的母亲不见了。而当司仪说到:现在有请致词人的时候,龙语看着母亲走上了祭坛的中心。
  龙语注视着她,听着她冷静、沉着、不失体面与气度的致词,忽然有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她始终是与这个大家庭和睦共处的。
  事实上,当然不是那样。
  实际上,听到母亲说,她要回老家并充当一场葬礼的致词人的时候,他无比的惊讶。
  她素来与他们关系交恶。这不是他一个人知道的事实,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位成员、未被邀请的父亲,身为儿子不明所以的他,哪一个都知道。
  想抽烟,但这时候决不能起身离席。
  煎熬。
  龙语相信,他所受到的煎熬与前两排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儿不差多少:他想抽烟,但不能抽。他想哭,但不许哭。
  天知道人干嘛要弄出孩子这种东西,弄出来了又不许他们随自己所愿。龙语讨厌孩子,也从不想要孩子,这令身为Gay的他觉得特别庆幸。这二者并无必然联系,然而又是如此顺理成章。
  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至少在这个层面上相当满意:永远可以尽情的享受性爱毫无顾虑、永远不会面对尿布、成绩单、家长会,永远不会遭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苦,为别人所羁绊。
  他的人生责任除了孝顺父母,再无其他。
  只是,有人正试图挑战。毫无疑问,不是别人,正是说着:“我跟你来真的”那位袁振先生。
  你还别说,有那么一阵子,他还真被他唬住了。他还真开始认真思考了。只是思考到最后,他不禁笑出声来: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当如何?有什么约束规范啊?领不出结婚证书、生不出孩子来,就连财政关系都没法建立起来。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就像看过的那部电影,说的是一对Les,相伴近半辈子,当其中一位亡故,另一位在悲痛之余被其侄子残忍的赶出家门。
  袁振的脑袋里,到底塞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想要什么?什么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正确的方向?
  龙语被搅晕了。
  委实是晕眩的感觉。
  让我爱你吗?
  那诚如你所愿,我肯定对你有感情,且,它还不浅。
  让我跟你作伴吗?
  那我也正跟你作伴呐。
  承诺?
  对什么的承诺?
  像结婚誓言似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无论生老病死就爱你一个?
  这可有点儿要了亲命了。
  你想把我套进所有男人的标准模板?可那模板它跟我不合尺寸啊!
  而更加令龙语不明白的是:面对这么一个要给他塞进模具里头重塑的袁振,显然任伟是更佳选择。前提条件是:想自己基本的踏实下来。这是他一脚陷入这个怪圈的原因,再没别的解释了。
  对吧?
  可为什么,不选任伟呢?
  他与他相处理应更加融洽,任伟年轻、有活力、有才气、还算温和、愿意纵容他。他要的、与袁振要的,显然是前者更容易达成。
  不带这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吧!
  到底是怎么了?一道儿走下来,走的他把自己给丢了?还是袁振趁他不注意下了蛊?
  袁振身上到底有什么,令他如此欲罢不能?
  这问题之难以解释堪比为嘛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肛丨交,就好像他们全是同性恋似的。
  想到这儿,龙语不禁笑了,想起头两天小美又找他做专栏代打,顺道儿抱怨了一下儿她老公对她屁股感兴趣的问题。刚那句话是小美的原话。
  龙语解释不出来,也正如同他解释不出来自己对袁振的……姑且称之为迷恋吧。根本毫无道理。最浅显的顺边儿了不说,他的沉稳、圆滑、世故这些一切的一切本都该是他最为反感的东西。
  难道是苹果吃多了想梨?
  “你怎么还呆坐着?”
  母亲的手搭上自己的肩,龙语一惊。
  “脸上的表情还变化的那么精彩。”
  “啊,我……”
  “起来吧,要送你舅舅上路了。”
  龙语知道这所谓“上路”的含义——送去火葬场了,要进炉儿了。
  跟在母亲身后,随同在送葬队伍的尾端,龙语走到深秋与初冬交界的阳光下,站在实属陌生的这片土地上,看着灵车前头装饰的黑色花束,有些恍惚。
  “还在发傻呢?”龙妈妈拧了儿子一把,“去取你租那车吧,咱们要跟上。”
  “你不坐灵车?”
  “嗯,不坐。”
  龙语看了看母亲,走向了泊车处,也是,想来她跟他们也无话可说。龙语想,若不是亡故的舅父临终前希望他母亲来致词,他母亲是再不会踏入这个家门的。龙语边走边点燃了香烟,这根烟,他渴望太久了。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1:10

82
  路很远,由于灵堂设置在主宅,这会儿往郊外的火葬场进发,可想而知得开多久。路况龙语不熟,只得跟着前面的车队前进。
  母亲会谈及自己的家庭,倒是实属头一遭。以往也提过,但从不曾如此具象。
  龙语静静的听母亲谈及她的少女时代,动荡的特殊时期,她不负责任的出走或者说逃亡,家族遭受到的迫害,为求得自保的所谓背叛……朦胧、遥远,有种不真实感。
  这场冗长的叙述,对于龙语的影响是,令他认识到:一,人人都年轻过;二,任谁都有不光彩的一面;三,母亲之所以成为作家的理由——首先她有着切实的素材与体会,其次她痛苦并不能表现出来,这些积压在心里,无以名状。
  “我都没想过,我还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也不曾想到,再次迈进门槛,发出邀约的是亡故的弟弟。”
  龙语点了点头,姥姥与姥爷的相继去世,他们都是很久之后才得知的。这对龙语来说无所谓,但对于母亲……
  “你倒是也说说话嘛,这时候倒装起了缄默。”龙妈妈认真的看向儿子。
  龙语苦笑了一下儿,“你让我说什么啊,我现在是倾听者。”从来,他们都是无所不谈,这一点龙语知道它有别于其他家庭,超过十二岁,母亲再未将他当作孩子看待过,更像是对等的成年人间的交流。她会责备他,却不会强加自己的意志于他。对与不对,终究是由他自己得出结论。
  “呵。”
  “说起来……舅舅过世,还挺突然,年纪也不大啊。”
  “片儿汤话就不用说了。”龙妈妈摘下手套,拧开了矿泉水的瓶子。
  “话全叫你说尽了。”
  “那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可是很久不回家了。”
  “你还是严肃起来吧,一不严肃也俗不可耐的家长里短。”龙语点了一支烟。
  “我觉得你特别不快乐,上次你回去,我就感觉到了。”
  “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如此不快乐了,这很难得。”
  “你这像是安抚儿子吗?”
  “母亲的直觉告诉我,你闯祸了。”
  “歇菜吧。母亲这张面具你倒是时刻准备。”龙语笑。
  每一个人,都有一张面具,它是最恰如其分的表演,艺术的最高境界。龙语始终觉得,母亲并非母亲而是扮演着母亲这一角色,之所以扮演是因为并不擅长,否则也不会这么来管教儿子。
  “说起来,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到这么大,没少干愚蠢的事。愚蠢始终与你相伴。从吞下扣子,到喝下明显变质的酸奶,再到旷课逃学,继而到沉迷管制药品与大丨麻,还有,酗酒、赌博、耽于男色,再到放弃写作否定自己转而……”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是在想,你哪天能不这么愚蠢。”
  “那你先告诉我,怎么才算不愚蠢。”
  “这问题我没法给你答案,因为那是你的人生而不是我的人生。我不能指手画脚。最多也就是唠叨唠叨。”
  “那你现在显然对我有意见啊!”
  “是你自己对你自己有意见吧。”
  “你这是什么话?”
  “否则你怎么会认为我对你有意见?我是今天才唠叨吗?按你的说法,我这种时不时的疯病是有历史的。”
  “对,有历史。说什么一切都随我心愿,可时不常的就絮絮叨叨。”
  “但我从没审判过你。是吧?可以审判自己的人,只有你自己。我所谓的对与不对,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投降。”龙语放下车窗,把烟蒂扔出了窗外。
  “哦?”
  “我不陪你打太极。我确实一脑门子官司!其原因是,我现在被俩男的纠缠,烦都要烦死了。一个个动辄就要:在一起!我丨操怎么才叫在一起啊?是成为连体婴儿嘛!”
  “哎呦,你怎么会为这种事烦啊?”龙妈妈噗嗤笑了,“是谁高喊着:别管我,就让我死于艾滋病吧,我捐献遗体给医学事业做研究,让他们早日攻克这种不人道的疾病!原话是这么说的吧?”
  “你那是脑子还是光盘啊?”龙语郁,这是他多少年前说的话了。
  “好吧,我不严肃了。但你实在令我惊奇。”
  “我自己还惊奇呐!一块儿狗皮膏药就够要命的了,偏偏一贴还贴两片儿!我又不腰疼!”
  “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乐手,一个个体经营者,这回答够明了吧。”
  “有些太简洁了。”
  “实际上……”龙语摸了摸鼻子。
  “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是吗?”
  “嗯。是吧。呵呵。”
  “这问题对你来说很难?”
  “太难了,因为我是个不会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的人,更何况,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由此我又能推断出,你更倾向那个个体经营者。”
  “我给你摆个摊儿,你算命去吧,准发了。人到晚年还能再立新功!”
  “你为什么会拘泥于这种以往在你看来的俗事?”龙妈妈并不等龙语回答,继续说:“因为你已经改变了。这个改变在于,你开始考虑让谁介入你的生活。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你的生活里设置这样一个角色了。”
  龙语皱眉。
  “我要很遗憾的通知你,你所向往并坚持的浪子式生活,在你为此苦恼的时刻,正式宣告了它的结束。”
  “我忽然不想陪你了。”龙语踩了刹车。
  “负隅顽抗。”龙妈妈并不在意。
  “你小心我给你推下去。”龙语重新起步上路。
  龙妈妈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你就这么想上花边新闻?”
  “靠!”龙语低声骂了一句。
  “我都能想象出新闻题目:著名编剧因何失控?竟屠戮其亲生母亲。括符59岁,反括符,著名作家叶……”
  “你有空还是作协活动活动吧,要不然文联串串门儿也行,再跟家里待下去,你的疯病更离谱儿了。”
  “说起来,我跟你舅舅一别就是这么多年,再见竟是……一如我对这片土地现在是如此的陌生。”
  龙语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母亲冰冷的左手。
  “是人都会干蠢事。”龙妈妈像是喟叹般说。
  “不算蠢到底,你要这么想,我和我爸一直陪你蠢着。”
  龙妈妈苦笑了一下。
  “你虽然很蠢,但肯定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性。”
  “没你蠢。”龙妈妈皱脸。
  “你更蠢!”
  “你就因为太蠢了,才说我蠢。”
  “哎呦!你怎么又敲我脑袋!疯病!”
  “疯病就疯病吧,在你看来,我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就算从新再给我选择,我也还是会这样养育你。”
  “你连迷途知返都做不到啊?要再有机会,你还是考虑考虑吧,这样你就不会养出混蛋儿子了,就能养出完美的儿子了。说起来,你也不是做不好,我觉得赵昕让你养的挺好的。”
  “因为他不是我儿子,所以我可以按照常规教育他。可你是我儿子,我就是要你活出你的自我,混蛋也好、无赖也罢。你就是你,没人装饰雕刻。这是我怀上你就做出的决定,这样你绝不会为此懊恼。因为我这辈子一直没能做好自己。”
  “要不说你蠢!”
  “那你是说我失败了?就你的养育问题。”
  “你成功过头儿了!”
  “诶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更喜欢赵昕?我记得我可为这事儿揍过你。那时候你几岁?十一岁?我好像就揍过你两次。”
  “爱喜欢不喜欢,喜欢也没用,喜欢他也不喊你‘妈’。”
  “你这别扭的性格也很蠢。”
  “……你……”
  “蠢极了。”
  “好吧我蠢,我蠢也是你生的。没有愚蠢的你,就不会有愚蠢的我。然后我得问你,今天葬礼结束后,我们是不是就回京?”
  “恐怕不行,要再住两天。你还想干嘛?”
  龙语没回答。他现在与任伟,据他估计,物理上的距离很短。
  “问你话呢。”
  “还待?吃难吃的饭、看人脸色、说违心的话?你受虐狂吧?”
  “避而不答,你心里又藏鬼了。”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1:18

83
  叽里咕噜:啊哈,你在呢!
  袁振正玩儿泡泡龙,QQ滴滴响了一声。
  是赵昕。
  袁振看着,本不想理,奈何对方接着又来了一句:你忙呢么?
  橘色代理:在。
  只有一个字儿,透着冷淡。
  不能怪袁振冷淡,实在是“吻痕”事件令袁振对赵昕竖起了敌意。
  叽里咕噜:不忙?
  橘色代理:就那样。
  叽里咕噜:你心情不好?
  橘色代理:没有。
  叽里咕噜:是不是他不在,你特……不放心?
  橘色代理:这话说的。
  叽里咕噜:嘿嘿,谁让你给自己找了个大包袱~橘色代理:他是吗?
  袁振敲下这三个字,对着屏幕冷笑。
  叽里咕噜:不忙出来打台球?虽然我很臭,但……你可以当作解闷儿。至少不是一个人孤着,嘿嘿。
  袁振盯着屏幕,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回答?
  “这儿这儿~”
  袁振刚迈进台球厅,就看到了角落里挥手的赵昕。进入十一月底,天气委实冷了下来,自己穿的严实,对方穿的也不算少。
  赵昕没脱夹克,正吃饺子。
  “你也把桌球店当食堂了。”袁振在赵昕旁边坐了下来。
  “来几个么?有筷子。”赵昕穿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可一点儿也没能显得胖点儿。
  “不了,我吃过晚饭了。”
  “嗯嗯,也是,那喝饮料么?”
  袁振想捂脸,“这里真不是饭店……”
  “哈哈哈哈……嗯嗯,我没做饭,就过来吃了。反正也超近!”
  袁振会前来赴约,自己感觉挺悲哀——用赵昕的话说,是很孤的慌。龙语陪他母亲去参加葬礼,走了有几天了。平时还能和小闫混混,可自打出了景燃那档子事儿,他就没再跟他碰过面,电话打进来他也只会看着,不接。最近的一场娱乐活动是唱歌,跟员工们一起。那也是三天前。
  袁振这才发现,单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单身汉还没朋友。
  也由此,袁振想道:这么多年,在他乡,他能将生活看待为不错,其间小闫功不可没。
  悲哀。
  这悲哀还带加筹码的——有朋友见不得不说,来见的是很可能跟自己BF胡搞过的对象。
  “我怎么觉得你苦大仇深的?”赵昕一边咀嚼一边认真的看着袁振。
  “哦?有么?”
  “我看着……是。”
  袁振盯着赵昕看,忽然想:他干嘛穿一件高领毛衣?不会是龙语走前……他们又……
  想到这里,袁振不禁攥紧了拳头,好你个龙语,还是拿我话当耳旁风是吧?
  赵昕一直观察袁振,越看……越害怕。
  这俩人可谓是四目相对,不同的是,赵昕瞳孔里头有袁振,袁振瞳孔里头……其实没有赵昕。
  他的眼神早已涣散,因为脑子里头想的并非此情此景,而是……
  说起来,龙语的钱包里至今都放着他跟赵昕的合影。
  他们俩,一定有什么。
  “正好儿,帮我收一下盘子,再给我拿一听可乐吧,可口的。”赵昕喊住了服务员。
  “诶,好的。”小丨姐笑眯眯的收了盘子。
  “你到底怎么了啊?”赵昕不禁推了推袁振,他现在就跟灵魂出窍似的。
  袁振猛然回神,可那件高领毛衣……仍旧在刺痛他的眼睛。
  “呵。”他笑了一声,“可能是有点儿烦吧。”
  “呃……”赵昕语塞,“龙语……又干嘛了?”
  人一旦偏执起来,就会陷入无可救药的境地。赵昕明明一副关切的神态,看在袁振眼里却更像是伪善。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是,“闫力……跟我前任睡觉了。”袁振承认,说这句话他是别有用心,这是拿话呲的赵昕呢。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哈?”赵昕瞪大了眼睛。
  “呵呵。”袁振轻笑。
  “他……”赵昕抓头,“怎么比龙语还不靠谱儿啊……”
  袁振掏出了烟盒。
  赵昕看着他,思踱着应该说些什么,迟疑了一会儿,他说:“嗯……这个肯定是他不对啦,但是……你要这么想,既然是前任,那他跟你就肯定是掰了。你也有你现在的生活,那不如这么想……”
  “这是问题的关键么?”袁振插嘴,“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有小许了吧。当然,这事轮不到我来想。这是他俩之间的事。”追加一击!闫力有小许了,正如同龙语有我了。你们之间再怎么暧昧,你再怎么处于失恋的悲痛中,你也不应该拉着他胡来!你明知道,他是有肉就啃的狗。公狗。
  “嗯嗯,对对。是这样。这一点更过分。”赵昕认真的点头,“那孩子挺好的。”
  “您的可乐。”正巧服务员来了,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袁振也觉得赵昕挺装,怪没意思,不想再说了,“打球吧,我去拿球杆。”
  “成!”赵昕起身,由于空调与食物的双重作用暖和了起来,他便脱了夹克。
  袁振回来,赵昕已经站到了球案旁,他递了一支杆给他,“你开球?”
  “你来吧,这个我……不怎么擅长。”
  进入竞技阶段,赵昕必然被袁振打个落花流水,上次他让着他,他还那么糗,就别说这次一点儿不放水了。隔壁案子的那帮人不禁面露嘲笑之意。
  赵昕脸上非常的挂不住,急切的想要扳回一局。让袁振放一马,显然不可能——看得出来他气儿非常不顺,打球就像发泄。且,要说谁真该让着谁,也是他该让着袁振,毕竟人家心情不好,当然,不用故意让,他的糟糕技术已经成全了这一局面。只是,不甘心嘛。隔壁桌都是些院儿里的小伙子,他实在不想让他们看扁了。
  这一较劲,赵昕忘了手臂上的伤,姿势一个拿捏不好,一声“哎呦喂”之后,球杆脱手而出,更加滑稽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球愣是让他的球杆“捅”进去了。
  哄笑。
  袁振发觉了手扶小臂的赵昕表情不对,走过去问到:“怎么了?”
  “啊,哈哈,不碍事儿。”赵昕放开了手,忍着疼甩了甩胳膊。
  袁振捏住了赵昕的手腕,往上捋他的袖子。袖子又长又紧,很不好操作。
  “轻点儿……轻点儿……”赵昕脸上的五官这会儿紧急集丨合。
  袁振看到了真相——他右下臂的皮肤布满结痂的痕迹,大面积的淤青像是装饰花纹。
  “这还叫没事?”
  赵昕别过了脸。
  “都这个样子了,你干嘛来打球?”
  赵昕是被袁振裹上夹克拖出丨台球厅的,由于他表示不想回家,袁振便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点了酒,两人坐在吧台前,赵昕像是自嘲似的开了口:“真狼狈是吧。还假惺惺穿一件儿这样全副武装的毛衣。”
  袁振喝了一口酒,特别想告诉他:该惭愧的是自己——都幻想了些什么啊!掩饰吻痕与掩饰伤痕,南辕北辙。我怎么这么龌龊呢?怎么能这样去揣测一个将你看作朋友善意相待的人?但终究,他忍住了没说——可别再给赵昕添堵了。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我其实很糟糕,但又不想龙语总是看着我替我担心。表面上说着什么‘我没事儿你滚蛋’之类的,可他走了,我又无所事事,于是……今天找你出来,也是……希望有个朋友能陪陪我,让我不至于继续干蠢事。”
  “于是?”袁振示意赵昕接着说下去他所刻意省略掉的部分。
  “你看到了,所以……我不瞒你。但……别告诉龙语好吗?”
  “我答应你。”
  赵昕喝了一口酒,“于是就玩儿起了车赛。其实一开始就是看看,解闷儿。后来……有人一怂恿,自己也想试试看,便就……”
  “就这样了?”
  “没……之前挺好的,还走运拿过第一,可……那好像惹火了一帮人,于是……前几天……他们肯定是故意的,几辆车都围着我,到弯道,我有些慌,就……”
  “你啊你。”袁振叹气。叹气的同时羞愧到无以复加——他居然怀疑这样的一个人,为感情所困的一个人,去……跟龙语……胡混。
  “但是你知道吗?被甩出去的那个过程,就好像录像的慢放,那一瞬间,恐惧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我只是想到……想到伍岳。想到,那个我在录影中看过不下万次的场景……我想……其实那都是我吧……伍岳他……伍岳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赵昕手捧着酒杯,双臂颤抖着,连带着肩也在颤抖。
  袁振很难过,他轻拍着赵昕的背,一下又一下。
  赵昕顺势扎进了他怀里,喃喃的继续说着,“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去下意识的揭开伤疤,我明明比伍岳大好几岁,可是……”
  袁振不由得环住了他的肩膀。
  袁振很温柔,赵昕想,龙语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可与此同时,他又想到,其实伍岳也很温柔……他时常这样哭起来,他就会安抚的搂着他、抱着他……他简直愚蠢极了,失去这样的伍岳。
  袁振拥着赵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善良的人受伤。赵昕究竟做错了什么呢?究竟做错了什么。必须遭受这样的折磨。伍岳那么爱他,可怎么忍心让他这样?因为还年轻吗?不知道失去的痛苦?实际上,他像伍岳这般年纪,也干着这种蠢事。那一年的景燃,他居然放开了手,也注定了到今天,他与他之间的冷战。没什么所谓和平分手,袁振知道,景燃恨他。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1:31

84
  如何成为一个骨肉皮,这对别人来说是不是件难事儿龙语不知道,因为对他来说,他做的不错。第一次就上手。当然,仰仗的是高科技——只要你有一台手机,开通3G服务,仿佛世界都在你手中。
  龙语泊好车,从副驾驶扔着的纸袋里拽出外套换上,才下车。
  这事儿实在太寡了。龙语现今已能熟练的运用“寡”字儿。
  吃过不顺口的晚饭,与母亲一同经受了漫长的怠慢与挖苦之后,龙语提出要去夜游他母亲大人并不反对。不过,对,还有不过。她说了:你要是决定穿这身衣服走出那扇大门,我相信,明天你跟我会收到更多的怠慢与挖苦。
  于是,龙语悲哀的发现,自从高中毕业之后,他又得再干一次用纸袋塞衣服的事儿——以便离开傻逼之处可以换皮。当然,与此同时他也万般庆幸——幸亏她跟他们闹掰了,否则龙语不敢去想象自己将怎般长大,又会成为一个多么没个性的人。这一点,从他的表哥表姐们身上足以验证。
  所以当然,龙语会对母亲说:你这辈子最大的英明之处就在于与他们恩断义绝并嫁给了我爸。
  走进灯光昏暗的Pub,龙语还想着门口的灯箱——它可真暗。知道的是演出的地儿,不知道还以为得窝藏多少鸡。
  空气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仿佛全世界的演出吧都是这副鬼样子。
  龙语到吧台点了一杯酒,去到了角落。
  如果那些网页信息可信,十分钟之后他熟悉的那个男人和他的乐队将会登台。
  四下打量,龙语发现,周围的人们也跟世界各地酒吧里的人们差不离——时髦的穿着、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抑或拎着酒瓶、女的浓妆艳抹男的发型各色。
  龙语不禁去想,如若你把袁振放进这个环境,将会是多么的滑稽。龙语敢打赌,袁振这辈子没弄明白过什么是摇滚乐,你要跟他提起科特·科本或者赛德·维舍斯,他准会一脸白痴相儿问你:他们是干嘛的。
  龙语笑了,笑得特别不收敛。
  可那就是他嘛。
  充斥耳膜的话语龙语听不懂,这倒还能告诉他,你没跟北京,没在你熟悉的俱乐部里。好事儿。
  音箱传出了调琴的声音,这时候人群已经聚拢到了舞台前。龙语离开这阴暗的角落,坐到了空空如也的吧台前,又点了一杯酒。
  酒保问了一句什么,龙语没听清也没听懂,出于礼貌也出于目前这儿只有他们俩面对面,他不得不操着那口不合时宜的京腔问:“你说什么?”
  酒保看了看他,换作了带有南方特色的普通话腔调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演出就要开始了,你不去看吗?”
  “我坐这儿能看见。”龙语喝了一口酒。
  “看什么呢?脑袋吗?”
  龙语笑了笑,“音乐不是看的,是听的。”
  “酷!”一旁的女酒保凑了过来。
  “敬你,美妞儿。”龙语对她比划了比划杯子。
  “你不看是因为这是你们北京的乐队吧,是不是在北京常看?”
  龙语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了新的问题:“你喜欢他们?”
  “喜欢!挤在这里的人应该没人不喜欢。他们就来一个月,去了我们这里所有的演出Pub,这里很多人都是跑了一家又一家。”
  “你也是吧。”龙语摸出了烟盒。
  “不当班的时候,追乐队是我的爱好。”
  南方姑娘的笑很甜,龙语现在很同意这种说法。
  吉他的泛音响起,人群欢呼了起来,热烈异常。贝司、鼓陆续加进来,煽动着热情洋溢的群众们。
  龙语不看舞台,抽烟或者喝酒,一直持续到演出接近尾声。他听到任伟说“这是今天最后一支歌”的时候,问酒保要了纸跟笔,而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一来这边儿,很不适应,吃不好、睡不好。听听你的音乐是唯一的美好了。
  切莫以为我是在抱怨,之所以这样说,是我觉得,人还是习惯自己的城市。
  结论下得不算早,实际上我已经被折磨了近一周之久。
  束缚我的东西,我慢慢明白,并不是切实的什么,而是虚无。
  了无牵挂很难,人终究还得有一个落脚之处。我是这样,你也是。
  写好,龙语最后要了一杯酒,付了帐,酒保找零给他,他笑笑说:“你留着吧,然后帮我把这张纸给台上的主唱。我知道你办得到。”他说着,把印着乐队演出安排的小海报递给了酒保。
  离开Pub,空气清新了起来,龙语点了一支烟,向泊车处走去。得找一家酒店睡觉。他妈提醒他了:超过十一点请自行解决睡觉的地方。
  “嘿,酒保让我把这个给你。”颜瞻推门进了休息间,任伟果然在,正叼着烟跟几个朋友说话。
  “酒保?”任伟拿了过来,没看,而是看着颜瞻,“你为什么总戴帽子啊?”
  “这也需要理由?”颜瞻接过了对面男孩儿递过来的烟,点燃。
  “没,就是闹得我一看见你就能想起一笑话儿。”
  “什么笑话?”
  “老笑话儿。”任伟的视线这会儿落在了小海报上,当觉察到那副娟秀的字的存在,本笑着的嘴角霎时间绷紧了。
  “讲讲看喽。”
  “操丨你丨妈丨的!”
  让颜瞻想不到的是,任伟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怒态。他招呼也没打,推门就出去了。
  “他怎么了?”颜瞻惊诧。
  所有人作拨浪鼓状摇头。
  任伟三步并作两步下的楼梯,挤出人群,挤到吧台前,冲着酒保就喊:“这是你们谁让颜瞻给我的?”
  正调酒的酒保抬头,“刚刚坐在这里的一个客人,怎么了吗?我以为你们认识。”
  “他人呢?”
  “走了,你们还没唱完最后一首歌,他就离开了。”
  “去哪儿了?”
  酒保目瞪口呆。
  对啊,他怎么会知道龙语去哪儿了。
  任伟一路推搡着走出了酒吧,外面除了三五人一堆儿喝酒的摇滚乐迷,并没有龙语的身影。
  “你个混蛋王八蛋!”任伟一边骂一边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任伟说不上他究竟气到了何种程度,他只知道自己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居然,用这种方法来跟他说分手:一切结束了。埋藏在一堆文字里。
  酷似他们最初的相识,那时候,他拿到一张餐巾纸,起首一排字是:我想认识你。
  任伟不能善罢甘休,他迈开长腿大步的走着,一路走,就想揪出那个混蛋。可终究,你我都知道,他一无所获。
  湿冷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街边霓虹的光彩投注到他身上,没有一丝温暖。
  一切结束了。
  你还敢更操蛋一点儿嘛!
  反复的拨打龙语的手机,永远都是没有感情丨色彩的提示音: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任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愤怒到这种程度——毫无道理的迁怒于那只手机。
  颜瞻追上来,最先看到的不是任伟的脸,而是手机、手机电池、以及一些碎片。再去抬头,捕捉到的是他不曾见过的任伟的一种表情。
  “怎……怎么了吗?”颜瞻只知道,定然是那张小海报惹出的祸。更不幸的是,那张该死的海报,是他递给他的。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9/16 02:21:41

85
  果真很操蛋。
  龙语又给自己灌下一口酒的同时,坚定了自己的这一观点。
  你,果真很操蛋。
  实际上,他想过不下一万种跟任伟分开的方式,这两天想过不下一万种。可到最后,居然还是最为操蛋的一张便签分手。
  这会儿,他已然对自己的操蛋膜拜到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干出来了——写下那段埋藏着邪恶的话,交给酒保,转身离开。
  他从来都承认,自己是属于那种不知道“责任”两字如何去写的人。然而,异常讽刺的是,当他终于决定要开始认识的时候,竟然还必须得建立在不负责任的基础上。
  你说,多操蛋。
  而唯一能说服自己还不算太操蛋的是更为操蛋的一点:你一开始对他说了,我回来找你也不代表我跟你算什么。
  那场演出,对龙语来说是一种煎熬,他不去看舞台,并不代表那个人的轮廓就不会浮现于他的眼前。实际上,促使他干出这操蛋事儿,任伟也不无责任。他之所以在他说:“这是今天最后一支歌”的时候问酒保要了纸笔,绝对是因为任伟选择唱了那首写给他们两人的歌。这让他深切的认识到,继续这样下去,就是继续将伤害持续下去。
  他想要安稳下来,但他所选的对象并不是任伟。
  就像母亲所说的:你已经改变了。这个改变在于,你开始考虑让谁介入你的生活。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你的生活里设置这样一个角色了。在你为此苦恼的时刻,你所向往并坚持的浪子式生活,正式宣告了它的结束。
  他不是屈服于袁振,是屈服于终究变成这副模样的自己。
  他的年轻时代结束了,而任伟的正在绽放光彩。
  无法当面去对他说出分开,龙语想,是他一贯的逃避在作祟:因为还有感情还有感觉。
  他总是这样,不能面对的时刻,索性转身背对。
  沉默、无言。
  他不厌烦任伟,厌烦倒是好办了,他有着成笸箩的难听话,足以打发掉任何一个惹他厌烦的人。
  他也并非不在乎任伟,不在乎也好办——不了了之。天知道他用这种办法甩掉过多少人。
  他总是这样,随便招惹上谁,等自己想结束,就将这些结束。
  这么看来,多年如一日,他还真不曾改变过什么。
  也或许这可以证明:认真也罢不认真也罢,感情这东西,无外乎两种结局:合与分。
  认真就会受伤,不认真就算解脱。
  由此龙语可以预见,当他和袁振结束的时候,大抵也是这样:喝的烂醉如泥、做一番自我检讨,唯一大概可能不同的是:他会伤心。
  能让他第二次甩掉任伟,就足以证明。
  更加悲哀的是,你知道,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迟早它会发生。除非你俩坐趟飞机,飞机坠毁,那就一劳永逸解决了撕破脸的问题。可就连这个都不能令他期盼。为嘛?袁振有幽闭恐惧症,他一辈子也不会坐飞机!那么火车可行吗?开车也可以的吧?
  龙语喝空了一瓶酒,颓然发现——自己更难过了。
  想起身去拿第二瓶,更郁闷的事发生了:他喝的太急、太快,又是闷酒,加上非常不可口的晚餐,与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这些搅和到一起,令他非常想吐。
  趔趄着走进卫生间,蹲在马桶前,龙语想:我会不会有一天被呕吐物噎死?其实被噎死也没什么的,反而挺好——那就不用等他跟袁振掰了那天到来了。
  你还能再自私点儿么?
  龙语一边儿吐,一边儿无奈。
  吐着吐着,更加令人不解的问题出现了:袁振喜欢他什么?
  且,这问题被扩大到,每一个喜欢过他的人,喜欢他什么?
  太无解了。
  非要解释怕是只有两种选择:一,他们脑子都有病;二,实际上他们喜欢他是他的妄想。
  怎么都让人无语的答丨案。
  吐了好一会儿,吐得浑身肌肉都酸疼,龙语跌跌撞撞回到了客房,他想也许自己该来杯咖啡,但这样一个时间,他不太想叫客房服务。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龙语仰躺到了床上。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电话响了,定然不是他的手机——他操蛋的关机了,以防任伟跟他理论并将他打倒,这是他最容易动摇的时刻,无论是他的眼泪还是他的诱惑他都受不起。那么,响起的必然只能是客房里的电话。
  龙语爬到床头,拿起了听筒。时间不早了,会是谁、有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的是甜甜的女声:先生,需要客房服务吗?
  龙语知道这是推销什么“服务”的,但可能是太希望出现一杯咖啡了、且他已经喝大了,于是他说:如果能来杯咖啡,我会非常感谢你。
  电话另一头的小丨姐痴痴的笑了:要提神吗?不一定需要咖啡哦~龙语摸过了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我确定我需要一杯咖啡。
  小丨姐不遗余力:你就不想考虑考虑其他吗?譬如……
  譬如什么?龙语吐出一口烟。
  譬如我来陪陪你。一如既往的甜美声线,话中带笑。
  你是个男的我还能考虑考虑。龙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仰头看着天花板。
  神经病!
  对方愤怒的收线了。
  龙语叹气,这就是女人的思维。幸亏这个世界不是由女人一方组成的,幸亏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半的男人,也幸亏至少这一半里头的一半在跟女人谈恋爱。否则真要天下大乱了。
  龙语放回了听筒,抽完一支烟,替自己叫了一杯咖啡,惹得服务小丨姐也在心里骂他神经病。
  咖啡来的不慢,不过是速溶的而已。但龙语不在乎,趁热喝了一口,舒坦了一些。
  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所事事——笔记本留在了母亲那里,并未带出来,这就注定了他就连写会儿东西都做不到。
  无所事事他就漫无目的开始打量着这间客房,不好也不坏,根本毫无特点可言。但这就是酒店嘛,入住价丨格经济型的酒店。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电话上。
  拿出服务手册,按着说明他轻易接通了外线。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个沙哑的声音接起来:喂?
  哈哈。丫果然睡了。
  “喂?”由于他不说话,对方又招呼了一声。
  “你丫睡下多久了?”
  袁振被从梦里喊起来,条件反射的皱眉,“自己看表估算。”
  “没表。哈哈。”
  “你手机呢?”
  “关机,哈哈。”
  “……你喝了多少酒?”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你笑太多了。”
  “有么?”
  “根据我的常识,似乎丧礼半夜不摆酒席。”
  “哈哈。”
  “……你跟哪儿呢?”
  “酒店。”
  “不是住亲戚家么?”袁振竖起了枕头,靠着坐了起来。
  “那一家子太傻丨逼了。”
  “……于是你就……住酒店?你妈妈呢?”
  “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这个人,根本说话都没了逻辑!袁振捂脸。
  “我跟你说,我刚刚干了一件特别操蛋的事儿!”
  “哦?”袁振正摸烟盒。
  “巨操蛋!”
  “你干嘛了?”
  “我不告诉你。”
  “……你跟我打哑谜啊?”
  “总之就是巨操蛋!”
  “你时常干这类事。”
  “你说什么?”
  “不兴说实话?”
  “我听听我都干过什么操蛋事儿。”龙语又续了一颗烟。
  “太多了,好比只吃饭不洗碗,好比买狗不养狗,好比发酒疯导致同车人骨折,好比悄不声就想离开某些人的生活,丨好比……”
  “停,什么叫好比悄不声就想离开某些人的生活?”
  “有一个人,特意带我去他们家认门,我顽强的爬上十九层,却发现其目的是想告诉我——我要躲开你了,回我自己家住。拜拜。”
  “操……”龙语颓然的发现,实际上,是个他认识的人,就在承受着他的操蛋。
  “还需要继续好比下去吗?”
  “不了,不需要。”
  “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不可解。就好比几分钟之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问我需要客房服务吗。我说来杯咖啡,她说我更需要她,我说那你得是个男的,丫就把电话给挂了。你先告诉我,她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
  “你看,你也答不出吧。”
  “那要是个男的呢?”
  “什么?”
  “我说推销自己的要是个男的呢?”
  “你这问题挺没意思的。”
  “好像是。但我没发觉自电话接通后,我们有过什么有意思的话题。”
  “是哈。”
  “你到底喝了多少?”
  “两瓶吧,好像是,刚刚喝完。之前零敲散打也有几杯。”
  “不是啤酒吧?”
  “你觉着呢?”
  “你现在,把灯关了。”
  “床头灯吗?”
  “所有灯。”
  “我只开了床头灯。”
  “那就关上床头灯。”
  “关了。”
  “拉开被子。”
  “好,我伸手了。”
  “躺到枕头上。”
  “你是想跟我电话做爱么?”
  “睡觉。现在、马上。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叫你起床。”
  “你太逗了,你才喝晕了吧,我手机关机了!你叫谁啊你,哈哈。”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是你客房电话,是吧?”
  “……”
  “扶正枕头,睡觉。”
  袁振说完,把电话挂了。
  龙语举着听筒,想了想,他现在唯一可干的,也就是睡觉了。于是,他挂好听筒,闭上了眼。晕。天地好像都在转。
  于这场晕眩中,他想了许多又像什么都没想。
  譬如他想到,曾几何时,十几岁的他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其实那个他想活得跟一般人一样,因为这取向已然很不一般了。可这想法是于什么时候消失殆尽的呢?
  譬如他想到,曾几何时,他也渴望过追寻爱的真谛。认为获得一段感情的洗礼将是上天的恩赐。可这想法又是什么时候被埋藏进岁月的流逝中?一个人要经历过些什么,才会关闭感情的大门躲进冬眠的山洞?
  直到睡去,他都还在想着这些已被他嗤之以鼻多年的问题。
  他发现,他妈妈总说真理: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