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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黄雀3
媸妍也冷笑,“你似乎太胸有成竹了,可惜啊可惜,便宜爹走的那天,因为太愧疚,把《阴阳玄鬼大法》留给了我,这你却不知吧?你偷鸡摸狗顺走的那些,不过是边角料,而我会的,你却未必会!”
沈玉萝脸色一冷,“这个老家夥,竟然将这东西给了你!”
她面上笑的如哭一般:“死鸭子嘴硬!我倒看你今天怎麽过!”
媸妍仍然不忘刺激她,“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也不知你女儿那麻木的身体到底有过魂魄没有呢。”
沈玉萝气的面色发青,手指如穿针引线,在木偶线上勾勾缠缠,那四十九名少女顿时凶狠无比,仿佛不要命般攻向媸妍。
媸妍此时已经顾不上不伤害她们,只能挥招击退潮水般的傀儡少女。
而沈玉萝显然没准备袖手观战,她亦是狠辣更胜方才。
可惜,媸妍的内力能冲破玄石阵,又怎会摆脱不了几个少女?
下定了决心,她不再手下留情,近身的少女都被她拍的吐血甚至背过气去,沈玉萝硬拼了一会,发现即使仗著人多,依然没法子纠缠住她,不由惊疑道,“你是哪里来的内力?”
她似乎想明白什麽,不由鄙夷道,“年岁不大,竟是个小娼妇,也不知吸了多少男人的功力,如此阴狠,你早晚要遭报应!”
媸妍不由笑出声来,“真是可笑,你也配嘲笑我?我行的端正,岂会跟你相同?”
“自然有男人愿意倾囊赠与,像你这等没人爱的老妖婆,怎麽会明白什麽叫爱?”
她习惯性的摸向胸口,神色冷淡自若。
无论田单也好,了尘也罢,终究化作一捧汐砂,天大地大,再也无那一人了。
“你!”
太阴这辈子最恼心事,莫过於两件,一是爱人,一是女儿,眼下媸妍句句戳中她的心窝。
她招式更加毒辣,恨不得招招让媸妍死!
媸妍招架间,犹豫的看向四周的少女,心道,书中说过,要破玄阴邪术,便要剥茧抽丝,挖本溯源,除非她脱身离开这里,或者挥刀斩乱麻,将那些少女剥皮抽筋,将里面的丝线剥出来。
她苦笑著看了看困住自己下盘的天蛛丝网,怪道刚才老妖婆卖了个破绽把她引到火圈中央,就是留了後著吧。现在只凭上身招架老妖婆,已经是勉力而为,老妖婆每每避开她内力之处,就是为了把她拖在这里。
解开天蛛丝网并非难事,打败沈玉萝也并不新鲜,难的是这两件事同时进行。不得不说,沈玉萝埋伏到现在才现身,也算是看过了她的身手看人下菜。
她一时要抵挡,哪里分得出手去解开。
她闭了闭眼,拿定主意间,太阴却窥破她想法,突然凄厉一笑,伸出长长尖甲,将木偶丝线全部扯断,竟是丝毫不准备给她喘息的时间。
只见四周的少女突然停住动作,围坐在媸妍外围,浑浑噩噩举起白烛,点向自己的洁白衣角。
她这时要将四十九人剥皮抽筋,估计难免虚脱。不过,想起方才仁慈误事,她终究眼里染上血色,下定决心。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
眼见就要月上中天,周围一个个火人献祭,媸妍手下毫不留情:罢了,你们要活祭,还不如让我这把刀送你们解脱!
弯刀“刺啦”几声已经破开几人手脚肌肤,抽出丝线,那几人哀嚎一声,没了声息。
周围的其她少女似乎被鲜血惨象惊得身子一定,就要从中醒来,可是在太阴的猛烈操纵下,依然挣脱不得,不受控制的点燃自己。那明明已经意识到是阴谋却抵挡不得的面容个个如此扭曲。
“娘……娘……”
“娘……娘……”
“娘……娘……”
这幽远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如在天际,却又传到耳畔。
那群混乱疯狂的少女突然默默分开,从中走出一个跟她们穿著一样的少女,慢慢而迷茫的向沈玉萝走去,脸上毫无表情和生气,只会如初生婴儿懵懂呆滞,“娘……娘……”
她双目晶莹,走近看呆的沈玉萝,伸开双臂,脚下磕磕绊绊,仿佛不会走路,就要摔倒,“娘……娘……”
终於历经磕绊,走到身边,轻轻抱住她,怎麽也喊不够,“娘……娘……”
她眼眸清澈见底,只本能的抱住沈玉萝,像是不知事的女婴,除了“娘”那一个字,再也不会说旁的话。
沈玉萝惊喜若狂,抱著她的双臂剧烈颤抖,“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女儿回来了!”
月亮已经高高悬空,时辰正好!
月光倾泻而出,同幽幽火光交织一片。
她再顾不得火堆中不知死活的媸妍,一把紧紧抱住少女,浑身颤抖。
少女轻拍她的後背,一边极为温柔的唤著“娘”仿佛不愿停止。她表情怔忪迷茫,除了雏鸟般的拥抱和呼唤,再也不会别的什麽。
一柄长剑从她胸前慢慢穿过,透过胸口,血迹淅沥而下。
沈玉萝仿佛浑然不觉少女握剑的右手和穿心的疼痛,依然死死的抱著她,“我儿……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她眼神渐渐涣散,笑意迷茫僵硬在嘴边,“就算……骗骗我……也好……”
少女见她死透,掰开她抓死的双手,一把抽出长剑,心头血飞溅三尺,浇灌了一地沙土。
她一把揪起瑟缩的孙玉龙,“快用沙土灭火!”
一把将沈玉萝手中的木偶扔进火中,亲手烧了。
那些少女仿佛大梦初醒,惊恐交加,尖叫出声,一个个在地上翻滚起来。
媸妍虽则没事,却被火围的险些脱水,眼见少女为她周围撒上沙土,媸妍才用银针挑起下盘丝网的死结来。
少女跪地,头低的死死的,“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媸妍淡淡道,“别告诉我,你早知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联手和孙玉龙演了一手好戏。”
蒺藜磕头,“我……我不知道。”
她以为孙玉龙只是想得到媸妍的身体,所以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报复,让她知道,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高高在上,翻手左右她人的命运。
但是她走了之後便後悔了,她跟了回来,正好听见沈玉萝与媸妍照面那些话,她听了始末,想起自己近似的容貌,便混入那些少女之中,等到这时才等到机会。
早在她们自燃之前她已经打昏了一个,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阵法启动。
她为人沈闷,再也不肯解释一句,媸妍联系前後,却多半猜的出来,她叹了口气,“你恨我,因为我没有一开始就出手救你,我放任你被人蹂躏,又放任你爱的人看到你不肯承认的事。”
蒺藜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落在沙子上,哽咽道,“不,我不恨,我不恨了。”
媸妍轻轻笑了笑,“你恨我也没有错,我们本来就是互惠,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因为我要救的,就是那样像一棵蒺藜的你,而不是原来只是野草的你。”
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走吧,你自由了。”
蒺藜坚定的用滴血的剑支著身体,迷茫道,“自由?不……我不走……”
“去找楚荀吧。”
“楚荀?”
蒺藜无意识的重复著,想起在莲华阁之後的一幕幕,闭上了双眼,所有经历过的事都镜花水月一般在眼前浮现,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被迫给她的,她不想要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已经有那麽多割舍不掉了。
她再次睁开澄澈的双眼,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媸妍已经不见了,她,不想见她。
蒺藜擦了擦眼泪,清秀的脸已经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宁静,“阁主不在,我自然要尽该尽的本分。”
她看向剩下的少女,那些少女自焚之时曾因为媸妍的杀戮唤起强烈的意识抵抗,因为抵抗太激烈,现下劫後余生,已经基本丧失了记忆,躺在地上惶恐的看著这个来历不明的清冷少女。
除了烧死的,还有被媸妍杀死的,只剩下十余人,或重伤,或轻伤。
“你们可愿加入莲华阁?”
解决了那些少女,她又看向已经快疯的孙玉龙,一把拽起他,“跟我走。”
孙玉龙灰头土脸,吼道,“喂!喂!你要带我去哪?”
蒺藜冷冷道,“她们烧伤成这副样子,已经不适合回家了,龙霖这样的地方,夫家娘家,都将没有她们容身之处。”
孙玉龙急道,“你这是什麽意思?她们不能回家,难道我要养著她们?”
蒺藜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再也不和他多说,一路揪著他,带著那些少女又一路走到忠义侯府,放飞信鸽通知宋玉卿和杜皓然紧急来此。
不管怎样,没有媸妍,她都不会活下来,都无法复仇,媸妍走了,她要弥补她曾经的背叛。
媸妍一身虚汗,应付了几个阵法,她已经大伤元气,又跟沈玉萝在炙烤中打斗了一场,加上几天不眠不休,精神已经枯槁。
想起蒺藜,她始终有些伤心。她从来是把她当做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对待。
她摇摇晃晃,破布条挂在身上,在月亮下茫然向西走著。
他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笑的好像升起的暖日,“你终於来了,阿莲。”
262.真爱
媸妍看著他的笑容,就像久旱的天地终於得到浸润,疲惫的身体终於找到港湾,他笑的那麽和暖,那麽温柔,包容的她的心都化了。
她的心弦深处突然重重弹了一下,一种很疼却并不排斥的感觉从心头开始波纹样蔓延,她的身子萎顿了下去。
男子及时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像是抱著世间珍宝,温柔的向来时走去。
媸妍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她看著床头守著她的人。
她的手指忍不住摸著他温柔的眉,他挺直的鼻梁,他深情的眼睛,他带著弧度的唇,他如玉的脸庞。
他的相貌并不十分英俊,却温润而和煦,让人心生好感。他面貌与佐云霏其实有些相像,但是相比云霏的内敛和直楞,他的气质却镀上了一层运筹帷幄的内华。
媸妍只觉得那容颜似乎在心底描摹了许多次,虽然未曾见过,却心生欢喜。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仿佛无意识般放在脸侧和唇吻磨蹭,“阿莲……我想你……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她想起生死之间那个梦,那种被救赎的感觉,轻轻惊呼,“你救过我,我记得你……”
他没点头,却笑了,把她抱入怀中,声音暖融融的,满满的都是幸福,“为你做什麽都是值的。”
她如同做梦般窝在他的怀里,“你叫什麽。”
他身子定了定,才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叫我精卫。”
她低低呢喃了一声,“精卫。”
他身子好像一颤,随之狠狠把她往怀中揉去,“是我,是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老天,还是……再也没有什麽,能把我们分开。”
媸妍心中也泛起一阵涟漪,她并不记得他,却有了莫名其妙的共鸣,她的心似乎比她本人更加激动。
更奇妙的是,她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心疼。
她已经快把阿里的情蛊给忘记了,她留著情蛊,本来是因为驱蛊麻烦,阿里多少要受些反噬,当初深信不疑不会有这麽一个人出现,她便放任不管。
难道……这是她注定要爱的人吗?多麽离奇,她会一见锺情!可是那种宿命般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她,心悸有多厉害。
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如醉微醺,陶然其中。
他将她抱起来,来到窗边,她惊呆了,这是第一次在古代进到这麽高的阁楼,这阁楼遗世独立,像是守望者的灯塔。
从阁楼上放眼看去,整座城像是陶土做的,却雕成各种沙漏或者浑圆奇巧的样子,城里到处是接满果实的水果藤蔓,还有树下载歌载舞的人们。
这座城看起来是那麽幸福和梦幻。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乌兰疆域有这般大。从楼上看去,一览无余,仙侣城之外,间杂著荒地草地,零零碎碎的居地,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都是他的臣民。
异域的风笛声随风而来,带著吹散不去的浪漫。
“喜欢吗?”
他温柔的低头看她,“这是为你建的,我等了你太久,我们会在这里幸福一辈子。”
他又看了看远方,“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想要这天下,我也一样帮你拿来,但是,你要等我。”
媸妍觉得心好像一点点醉了,任由他为她洗澡,换衣,喂饭,做著所有仿佛恩爱夫妻才做的事。
他将她残破的衣衫解下,毫无尴尬和回避,然後像是对待新生儿一样将她抱进澡盆,一点点为她搓洗疲倦,又为她换上熏香的衣裙,再抱著她回到床边,端来可口的菜肴,一勺勺送到她口。
这些事,他明明做的很生疏,却好似在心里酝酿了许多遍。
然後,他公主般抱著他的姑娘,从阁楼中一阶阶走下,媸妍正怔忪间,只见迎面匆匆忙忙走来一个人,突然站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定定的望著她。
媸妍仿佛一下子醒了。
“云霏?”
佐云霏脸上僵硬的笑了一下,俊逸清癯的脸上苍白,微微颤动,不知所措。
杜精卫半天没有说话。
“以後记得带上面具。这就拜见主母罢。”
佐云霏看了媸妍一眼,跪倒在地,“拜见……主母。”
他的脊背僵直。
杜精卫抱著媸妍,绕过他,仿佛对方才的异样浑然不觉,走进了喧嚣的仙侣城中。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他揽紧了她,“别不开心,你总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我被圈禁在此,当初星盘阵突然显示你的方向,我才叫云霏去帮我寻你,我想的是,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不管什麽误会,我都能解释给你听,只是,你一直倔强,不肯过来见我。”
他拉著她的手,路上的异族人都冲他们开怀友善的笑,他带她换上鲜艳又活泼的乌兰服饰,看她收获那些人夸赞的目光,他忍不住把她攥的更紧。
这座城看起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建筑墙壁上都用一种植物的汁液画著古老的壁画,城里马车很少,却有很多高头大马和骆驼慢慢悠悠的走著。
街上有玩杂耍的男人,带著夸张的帽子,在表演令人惊奇的术法,有舞姬在广场中心跳著让人快乐的舞蹈,时不时有路人加入她们,热闹无比,还有捕蛇者在用风笛逗引响尾蛇随著笛声舞蹈,此起彼伏,正是媸妍方才听到的悠悠笛声。
这一切,都是那麽热情的令人陶醉,想要歇脚下来,再也不走了。
最令人惊奇的事,这里富庶,远远不输於天都,以这样偏远西行之地,能维持姑娘小夥的衣著鲜亮和明媚笑容,真是不易。
不知如此,时不时有路人捡起旁人遗落的物事追上去归还,有姑娘大著胆子向看对眼的小夥子表示爱意送上鲜花,更有与世无争的友爱和安宁。
能看得出来,要把一座边外之城的风貌经营成这个样子,是多麽不易。
不知是谁发现了精卫,一个姑娘推搡著另一个姑娘过来,那个姑娘脸红著局促著,把一束娇艳的花朵献给精卫,“城主大人,我喜欢您!请……请接受……”
精卫维持著淡淡的笑容,既不揶揄,也不冷漠,摆摆手婉拒了鲜花,又指了指旁边的媸妍,“我已经有妻子了。”
这话引起了一众惊呼,都围著媸妍看了起来。
人群里议论出声,丝毫不避讳著她。
“好美的姑娘!”
“是个外来者呢!可能是龙霖来的!”
“跟城主大人果然是一对!”
媸妍不是第一次被围观,却第一次觉得腼腆和害羞,她发现,在这里,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再也无法维系当初武林大会中那种冷漠和狂傲。
她同时也暗暗奇怪,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以龙霖国民自居。
先时那姑娘失望了一下,也不多伤心,转而泛上大大的笑容,将花束献给了媸妍,话语不太标准的说道,“你真美!希望你们幸福!”
媸妍笑著点点头,被精卫当众抱入怀中,“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一众欢呼声,“漂亮姑娘!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媸妍脸一红,耳边是越来越高亢的起哄声,伴随著心里再清晰不过的一波波疼痛悸动,忍不住说,“好。”
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情知自己在情之一字上的理智,为何会做出这样轻率的反应?
恍恍惚惚被他牵著步入大街小巷,看美丽鲜活的景色,吃鲜嫩香辣的烤肉,喝甘甜可口的葡萄酒,围观勤劳开朗的大妈酿酒制干酪。
她的心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就像前世她说愿意的那场婚礼,他们相知,相恋,步入教堂,交换戒指,然後过著互相依偎疼爱的生活,这是她久违的想念,她还有什麽不满意呢?
精卫就好像知道她想要些什麽,给她还原了她最初的梦想。
夜晚的星幕下,两个人手拉著手,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乌兰的星空深蓝色,这里地势很高,所以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问她,他觉得,她好像还有一丝不确定。
沈默了许久,媸妍才道,“我,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麽这麽快……”
杜精卫静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他带她登上阁楼,她这才後知後觉,发现这阁楼叫“归来筑”许多白纱从阁楼窗口飘飞出来,那种祭奠的颜色,不知为何,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两人登上阁楼顶端,这里并非以瓦片陶土封顶,而是一个八卦塔顶,承接天地,相对预备著两个蒲团,在阴阳鱼中间,置放著一颗硕大紫晶。
精卫长袖一挥,蒲团周围燃起数根安息香,并对暗中发号施令,“可以了。”
媸妍怪道,这八卦塔顶只有二人,那暗中侍者却在哪里?
她自狐疑间,精卫已经交握她的双手,“可愿与我回溯曾经,用你的心感受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样做,她会痛苦,会难过,他舍不得,但是不这麽做,他们之间始终有一丝朦胧的距离。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尚有未明之事。大不了,若是施法出了什麽岔子,他拼的性命一力承担就是了。就算是死,也要她想起来。
媸妍安坐於蒲团,精卫坐於对面,手指乾坤镜,对著紫晶,反射出一层层梦幻光芒。
阴阳鱼中间的宝剑剑锋指天,天际忽然风雷阵阵,变幻莫测,精卫似是受不住威压变化,吐了一小口血,正诚挚殷切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总会质疑我们的过往,这个回溯之阵,我已经布下很久了,只等你来探究。”
媸妍沈溺在他深深的眼神之中,闭了眼,交叠双掌,安心的同他相抵,同他一起承受风雷电引,“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回溯过去,或许要承受某种代价,或许要经受什麽不适,但是不看过去,看清她对他那份特殊的感应和悸动从何而来,对守望的人是不公平的。
安息香的味道缭绕,竟未被缓缓降下的雨滴熄灭,反而燃烧的更要厉害,散发出别样难以形容的香味。
只听叮叮数声,暗中那侍者又祭出宝剑和八卦镜无数,乾坤镜面在紫晶之上缓缓开启,在两人之间映射出奇异的海市蜃楼。
精卫与媸妍双掌相抵,两人的身影相抵相依,呈犄角之势,在天威之下稳固的未曾有一丝波动。
果然,两人内力同时相辅,精卫不再吐血。
脑海中变得深沈,却不是睡眠,而是影院谢幕般黑了下来,随著更严厉的风雷数声,大雨滂沱而下,城中的小贩人群奔走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异境展露出来的泛黄画卷。
263.回溯1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但是有著同样面容的她,却不同於甘草或是媸妍,她喜欢穿著白色青色,整个人被柔润祥和的气度所包围。
她从山中修行出来,告别了修道的师父,一个人用心去体会天下苍生的痛苦。
这样说或许有些托大,但是须知这是一个强者为尊,杀伐天下的年代,到处是匪徒强盗和自立为王,也自然不缺乏流离失所和生老病残。
她手执青封炉,身著青布衫,发髻利落的挽成天鸾髻,穿著粗布鞋,远远没有媸妍的华美精致,却别有一种画卷中才有的丹青神韵。一开始,除了神乎其技的医术,和为了赶路不得不练出的好轻功,她并没有太多为人称道的东西。只眉间一点忧愁,让她面慈如月。
颜芮莲一路从西往东去,渐渐的见多了这一切,她的心变得疲惫沈重,她难以置信她所修的道。她穿过疫病,走过杀戮,她没法置之度外的打坐修行,她的心始终没法变得冷硬,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谁会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呢?
因为走了太多的地方,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她已经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女变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居士,她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告诉那个将要掌控天下为政之人。
这时候,颜氏仙子的医名和医德已经传遍天下,同时还有她绝世无双的容貌。
为了逃避被掠夺的恼怒,她一气之下去了鄂南最南的地方采药,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居住。
寻常时候,她可以用毒对付敌人,可惜这里深山老林有瘴气,让她难得失误昏厥了一阵。
那少年面容比女子还美,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陷阱,日行一例的来验收他捕获的猎物,他如今被驱逐远走,只能避居山中。
而今天看他猎到了什麽!一个精灵般美的青衣姑娘!
“啧啧!看我猎到了什麽,一只美丽的梅花鹿。”
颜芮莲微恼,尽量让自己保持善意,“我是误入山中采药的医者,是我不小心,干扰了你捕猎,请烦劳为我解开。”
这个年代,无论是哪里的人,对医者都是极尊重的。
或许是经受太多波折和打击,他却丝毫不见敬意,反而打量货物一般。
他拖著跛脚来到她被捆的树旁,目光灼灼而戏谑,“你是我的猎物,你走不了了,你必须嫁给我,生儿育女,繁衍我族。”
他相信,这是天神不忍见他走投无路,赐给他的礼物。
芮莲有些恼怒,“若不是这瘴气,哪容你这样的无赖欺我?”
少年大声笑道,“瘴气?这不过是我用樟叶高岭土和蟾蜍斑蛛制成的毒气罢了,本来就是用来捕捉你们四肢健全无事生非的外来者!”
芮莲不由静了下来,讶异的端详这少年,若有所思: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在制毒这方面倒是天资异於常人。
他将她往肩上一甩,扛著回了穴居的山洞,这里有许多这样的山洞,是郎卜黎和他的一起被驱逐出来没有容身之所的族人,这群人不同於鄂南山人的健壮,面容多如郎卜黎柔美,身骨也都极为柔韧,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健体,而在迁徙中,这些人不少留下了残疾。
郎卜黎的狩猎引起了那些人的喧哗和欢呼,他们甚至操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摆了一堆野果和兽肉,让郎卜黎和芮莲在神像下跪拜,然後送入族长的洞房──这真的是一个“洞”房。
洞里有一张石床,几张兽皮,再也别无他物。
他跛著脚小心的将她放置在毛茸茸的虎皮上,然後忍不住一遍遍看她精美绝伦的模样,她真的好美,仿佛只会出现在画里。
她低了头,因为这不愉快的对待别过眼神,再也不看他。
“我是你的夫君了。”
他大著胆子说完,凑上去亲吻她的粉唇。
他没有想到竟然亲到了,也难怪,她被他反手绑著,腾不出哪里来挣扎,显得那麽柔弱,让本来柔弱的他起了一丝勇敢之心。
但那一吻,却再移不开,她是那麽甜美,比林中最清澈的甘泉还要清甜,又带著黏腻的甜蜜,让他移不开口去,上了瘾一般,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狠狠的侵袭她的口腔。
他啃吮她的舌头,含住她唇的所有,让她失了镇定,身子一起一伏的拼命扭动。
她被他绑成了蚕蛹,做不了别的。
他像是开了窍,一遍又一遍膜拜著她的唇舌,却不知从何做起,可怜他太早被驱逐出来,而那些族人又从未想过教这族长如何繁衍。
他只是颤栗的就著她的起伏捧住了她胸脯的鼓胀,把脸贴在上面,激动的磨蹭来去,身体不断升温。
芮莲见他本性良善淳朴,放下了心,心宽之後,盯了他的腿一会,突然道:“你的腿是怎麽断的?”
郎卜黎潮红的脸霎时变得苍白,褪去情潮,眼神也从欲望变得暴戾,“嫌弃我是个瘸子?”
他突然狠狠的捏著她的绵乳,一把扯开了她的青衫,露出了她粉色的肚兜。
“我是瘸子又怎样?”
他索性掀开肚兜,重重的揉搓,“你是我的,我们拜了神,你只能是我的,生我的儿女!”
“嗯哼……”
芮莲被他捏的忍不住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泛上了一丝粉蜜。
他本来是气恼她,却被眼前的美景惊奇住了,观摩之後,低了头,膜拜般舔舐起来。
“你……停……”
芮莲在他吸吮之下,不得不继续断断续续说话,“你给我解开……或许……我能治好你……”
郎卜黎呆了一下,从她绵乳中抬起头来,但是像是被什麽回忆触动了哪根神经,又恶狠狠道,“你想骗我,坏女人!我……”
他再向下,想要撕开他的礼物,要个够……
“我……”
她在他侵犯之下,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气喘吁吁,“我……认真的……”
“你……你们避世太久……难道没……听过……医女颜氏吗……”
“或许……我还能……为你的……族人……看看……”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沈默了半天,终於给她解开了绳索,恶狠狠叫嚣,“如果你治不好我,我不管你是不是医女,我都要……都要……”
他涨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芮莲拢好衣衫,又叫他躺好,看了他的伤势,“看来是被人用石头砸的,只是已经两年了,你也太不谨慎了。”
郎卜黎别过脸去,“要是治不好,你就乖乖做我的女人,不要说那些废话。”
芮莲看了看他逃避不敢相信的眼神,了然的笑了笑,“虽然麻烦些,我倒也能试上一试,只是这里没有麻沸散,你要忍著些痛。”
没有麻沸散是假话,她却是想小小惩罚这个少年的鲁莽侵犯,只是看著他强忍断骨重拼的剧痛,依然咬牙不发一声,她还是不由点头。
过了三个月,不止少年的腿已经好了,连他那些病残的族人也大都得到了治疗改善,再也无人对芮莲不客气,这可别他们原先族里遇到的巫医强多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又是欢喜又是失落,欢喜是他终於不跛了,失落是她履行了承诺,她总要离开,不属於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教的东西都牢牢记在脑中,并发誓改良出更好的毒术超过她,这样,将来有一天,他才能变得厉害,离她更近一些,保护她。
後来的两年中无数个日夜,他无一不在想,他多想重新用一条腿的代价,换她回来做他妻子,哪怕是不心甘情愿的妻子……
她走了,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治好了大多数人,还传了他们压身的毒术防身。她能教给他们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郎卜黎天资聪颖,当初他就是仗著这些生存本领带著族人在深山老林活下来。芮莲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他,以报答他的守信。他们算是有了师徒之谊,难得遇上一个资质好的,芮莲将医术毒术一并传给他,惊喜的看到对方的触类旁通。
她无心插柳却收了个好徒弟,他实在是天资聪颖,她怀疑,她走後,他在毒术上的成就会远超她之上。
她告诉他们,她采药而来的时候,在西面流水尽头发现一个美丽无人的山谷,适合避世居住,他们可以迁徙过去──也或许此时,她已经在为将来的归隐做准备。
264.回溯2
芮莲再来到中原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卷入战火纷争。
她背著药箱来到一座叫“新城”的地方,城里四处是乞讨的人,医铺门可罗雀,而满城大街上都是疫病患者,却无人去看医者。
她不由蹲下身子,问一个老阿婆:“阿婆,你们得了病,为何不去医馆?”
阿婆叹息,“没用的,没用的……”
芮莲不解,“为何?”
阿婆叹道,“这座城,被杜大王从张大王手里抢过来,结果他们打了太久,再有张大王的示意,这里满城都是疫病了,杜大王要烧死我们了,烧死我们了……”
芮莲握紧了双手,站起身来,看了看满城的苍凉,毅然走向城守。
果然,她进的来,出不去,还是城守见她美貌难描,检查过她没有感染之後,将她作为美女献给了“杜大王”主座上的杜精卫一身白袍,跟芮莲想象的莽夫并不沾边,他看上去温润俊秀,像是个儒雅温柔书生。
这样一个人,芮莲很难相信他会杀戮成性,他真的让人心生好感。
杜精卫看见被城守用盛装装扮献上的绝艳逼人的颜芮莲,一向守礼克制的他也不由目光胶著了片刻。
直到芮莲不自在的福了福身子,“在下颜氏芮莲,拜见杜大王。”
杜精卫被很多人喊过大王,喊过将军,喊过元帅……乱世之中,拥兵自立本来是常事,但是被这女子一叫,他却面上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他们不知颜仙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宽恕!”
芮莲淡淡一笑,“这身衣服……”
杜精卫看了看那略嫌暴露的衣饰,红了脸别过头去,“……等候仙子更衣。”
芮莲换了自己的衣服归来,杜精卫不再脸红,然而她的姿仪依然让他心头轻跳──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不解人事的少年罢了。
“此次请见大王,其实是为新城一事而来。”
她形容认真,看向他的双眼。
杜精卫又是一阵脸红,“请颜仙子叫我精卫就好。”
“是,精卫既然打下新城,就要对黎民百姓负责,现下因为疫病就要放弃他们,难道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这点医药花费事小,将来失了民心,精卫可曾想过,再攻打其他的城时,云城定城,百姓可还愿信任投靠?不会帮著他们的大王誓死相抗?”
“就算精卫得了天下,如此作为,天下百姓又如何托付?天下初定,最为重要的,乃是百废待兴,失了民心,精卫打算如何开启局面?”
芮莲顿了顿,叹息,“我并不想来找你说这些话,只是,我观天下局势,杜氏势如破竹,当为天下所归,谁当皇帝对我等小民自是一样,只是,百姓何须承担朝廷更迭的痛楚?”
杜精卫皱眉,惊疑的表情不似作伪,“多谢仙子献言,竟有这等事?我竟还不知晓。想必是我胞弟所为。”
芮莲疑惑道,“您的弟弟?”
杜精卫长叹了一口气,“胞弟承泽,为人英勇善战,冲动喜功,他上阵杀敌著实强过我,如今天下到手这一半,是由我出计策,他带兵打仗,亲密无间。”
芮莲奇道,“恕我直言,眼下行军打仗,你二人自然毫无间隙,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父子便算了,将来得了这天下,你二人又待如何?”
杜精卫摇头,“胞弟虽说暴躁冲动,却极为敬爱我这个哥哥,他已说过,将来得了天下,他会辅佐我,做我的大将军。”
他笑了笑,“其实这天下,给承泽也并无不可,只是他性子冲动,杀伐血腥,初开局面,百姓难免不喜。为了百姓安居,我自然会好生安抚,到时一切大定,若是他想要,给他倒也无妨。”
芮莲赞叹,“精卫好福气,兄友弟恭,手足之情令人羡慕。”
杜精卫又蹙眉,“可惜,我总难以面面俱到,干涉的太多,弟弟他也不喜,这次新城之事,想必是他又简单粗暴了,军费贴补百姓是次要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是担心张万山余孽,所以要屠城才肯放心。他这个性子啊……”
正说著,只听帐外远远传来极为欢快惊奇的声音,“哥哥!听说有人给你献了一名绝色美女,你还收了?快让愚弟看看!”
说著,走进来一个精神奕奕的少年,穿著一身银色盔甲,眼眸如墨,俊朗至极!不同於杜精卫的和煦,他整个人散发著耀眼的荣光。
芮莲忙行了一礼。
杜承泽默默注视了她一会,目光热辣。
“哥哥?我记得你说过天下不立何以为家,你不要她,把她让给我吧?”
他的眼神如狼一般,没有一寸离开过芮莲,即使他在与哥哥说话。
杜精卫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名满天下的颜仙子,岂可与战俘舞姬相提并论!”
杜承泽口中道,“冒犯仙子,还请见谅。”
眼中有一丝失望,放肆却没有一丝收敛。
芮莲有些不悦,只看向杜精卫。
杜精卫道,“承泽,你做的好事!你要瞒著我将新城烧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百姓会如何看你?”
杜承泽不在乎道,“那些愚民,先前帮著张万山伤了我多少兄弟!他们曾用病死死尸毒害水源,现下我们还要拿银子帮他们看病?”
杜精卫摇头,“一国之君者,岂可跟百姓置气针锋相对?”
杜承泽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染病,烧城也有先例,并不过分。”
芮莲却是看不下去了,静静看向杜承泽,“杜大王,将来你拿了天下,若是靠著此等胸怀,怎样叫百姓心甘情愿为你建设修缮?”
顿了顿她又道,“天下百姓终归是一家,为人百姓者,难免要誓死捍卫自己家园,可是为人君王将相,若是如此针锋相对,如何开疆扩土?如何治下通达?”
杜承泽跟她对视,轻笑了一声,“哦?颜仙子想要左右我?”
他戏谑的看著她,“你这般心忧天下苍生,圣女现世,那便牺牲了自己,嫁与我,换得天下苍生安宁,今後你想给多少流民诊病,我都支持你,你想要那些战俘得到安置,我便放下屠刀,从此不再乱杀一人。如何?”
他的目光从愤怒到戏谑,又从戏谑转到认真,认真的近乎偏执。
弟弟身边正该有这样一人,杜精卫本该高兴的,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放任他逼迫颜仙子,对,君子求爱,有所为有所不为,承泽这样逼迫之下,自然是不对的,他该当阻止。
“住口!”
杜精卫阻道,“颜仙子妙手丹心,救死扶伤,一片拳拳之心,岂可冒犯?”
杜承泽嘴角泛上嘲讽的笑,看了哥哥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帐,这是双胞胎出生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而後芮莲便留了下来,获得杜精卫的特许,出入新城,发放汤药。杜精卫虽则不算心慈手软,但也算是以民为本,想要收服民心,因此对消除疫病之事也是极为支持,再加上对芮莲的好感,总是伴随她左右视察新城,为百姓亲力亲为煎药派发。
一时二人的知己无间传为美谈,极为得百姓拥戴。面对误解,芮莲只是红了红脸,却没解释。杜精卫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患得患失之间,二人发现原本很多想法就如出一辙,极为有缘,十分谈得来,而现在合作之间,更是默契形同夫妇,渐渐的,谁也没有表白,但二人之间已经俨然成为一对儿。
这日芮莲满身疲惫,回到帐中,洗去浑身倦意,还未及披衣,就被一个人霸烈的搂进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我偷偷看你许多天了,我真的……喜欢你……”
芮莲大怒,无奈光溜溜的,无处挣扎,“放开我!”
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杜承泽脸上顿时留下清晰的掌印。
他看著她,目光疯狂,“叫什麽叫?当初新城是我打下来的,只是他帮我守著,我去替他打云城,本来你该是城守献给我的!若不是我去卖命,他哪有这样的机会!”
芮莲目光鄙夷至极,“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战俘,你哥哥还要敬我几分,你何德何能敢碰我?”
杜承泽猖狂笑道,“我若是收下你,管你是谁,让你做了我的人,你是谁有什麽重要?”
芮莲听不下去,“简直一派胡言!你滚!”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真的不考虑?杜精卫能为你做的,毕竟有限,而你要是跟了我,我必定倾一生之力宠你爱你,奉你追求为圣旨。只要你交待,我就绝不乱杀一人!乱屠一城!你不是以仁慈自居?我不在乎你是被迫跟了我还是心甘情愿!只要你要求,我就听话!”
“我不在乎那些贱民死活,但是只要你在乎,我就听你的。”
“我不在乎女子的境况,但是只要你想她们更有地位,我就听你的。”
他目光从灼热变得有些哀伤,急切,“你不是跟哥哥说,想要天下苍生男女平等吗?你跟著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想法!”
芮莲看著他认真虔诚的模样,也有些不忍,终究还是一字一顿道,“你怎麽还不明白?我同你哥哥相恋相知,心心相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说谎,我日日跟著你偷看,你们明明以礼相待,不曾逾越。”
芮莲摇头,“我们想法近似,引以为知己,你自然不懂。”
杜承泽固执的掐著她的腰,隐忍道,“我不在乎,你同他不再碰面,我还肯的。”
芮莲低头,“不,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已答应嫁给他。”
杜承泽目光变得暴躁,一把把她推到床上,“那你就别怪我了,我必须改变你的心意。”
他仗著自己武艺高强,她又裸著身子身无毒物无力反抗,将她双手敷在床头,以口封住她的唇。
芮莲一再反抗,只换来他更为粗暴的对待,很快,她遍体都是他手掌厚茧留下的揉捏痕迹。
她的双眼流出两行泪水,以前差点被郎卜黎强暴时,她并不担心,因为那时她心中无人,即使身体被玷污了,她也不会太难过,可是现在,她心中有了精卫,杜承泽的每一下抚摸揉捏都让她如同受凌迟之刑。
不……
她的眼睛绝望到底。
他喘息著紧紧压住她,用舌头封住她所有的去路,在羞辱了她的全身之後,下身的粗大坚硬似乎终於找到了去处,就像他行军打仗时一般,粗暴而暴虐的,狠狠的贯穿而入,捅进了她的身体。
随後,汹涌的血混合著白浊的子孙液,几乎是立刻就流泻了出来。
像是为了弥补他的仓促,他再振雄风,极尽时间,在她身体里发泄了够本,直到泄了两三次,足足两个时辰,确定她身体里已经彻底染上他的味道,他才心满意足,在她额头亲了亲,为她擦干净身体,离开了疼昏过去的芮莲。而离开前,他还撕下那块沾染她初血的床单揣在袖中。
265.回溯3
芮莲醒来,为自己的失贞羞愧不已,她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精卫,可是当此之际,又怕让他们兄弟反目,分成两拨军队内斗。她很快下了决心,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告诉精卫,但是也已经决心不再嫁给他,待此间事了,她就远走离开。
然而感情的事总是很难说。
杜精卫发现了芮莲的疏远,在几次沟通未果之後,将她骑马带到了郊外,放眼看去,是城中劳碌奔波的流民。
“你曾说过,想要用一双国手救治天下妇孺,精卫深以为知己,你曾说过,想要倾一生,追寻女子的新世界,精卫亦愿携手铸就。”
“你曾答应过,愿做我的皇後,与我相知相伴,分担烦忧,没有人能比你更合适。”
“……到底遇上了什麽阻碍?”
他的眼里,有温柔,有难过,独独没有责备。
芮莲不忍,“你我有缘无分……我只是不安於自己,以前被你吸引,引以为知己,现在却自省,一个失贞的女子,是腆为皇後的。”
她的话让杜精卫如遭重击,苍白不语。芮莲也落下泪来。
良久,杜精卫拥她入怀,“对不起,我的反映让你失望了,我确实,确实难过……”
他温柔的抱著她,抚摸她的发,“但是想到要和你分开,失去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却足以抵挡所有的不甘。比起失去你,这一点又算什麽?”
芮莲不敢置信,想要推开他,“不,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她脸色难看,“身为医者,我自己都觉得……”
她闭了眼,“你值得更好的。”
杜精卫这才觉得,她心中的苦远比他还多,不由慢慢抚摸她的後背,“我不在意,真的,你就是最好的。”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动作从温柔变得迫切,这个夜晚,终於灼烧起来。
他解开她的衣衫,小心的扑在草地上,将她放了上去,她害羞的像他的新娘子。
他用吻抚平她的不安和抗拒。他不厌烦的吻她,吻遍了她所有的肌肤,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习惯了,情缘将自己坦诚的裸露面对他,不再那般不安愧疚。
直到吻遍了她的全部,他闭上双眼,紧紧抱著她粗重喘息,“我会等,等战事结束,我会风风光光迎娶你。”
芮莲除了满心感动,再也没法自弃。
两个人和好如初,而且,更加如胶似漆。
杜承泽本来以为芮莲已经是他囊中之物,没想到他们更加出双入对,不由气恼的再次去找芮莲,“你是我的人了,还跟我哥勾搭,是什麽意思?”
芮莲很是镇定,“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精卫他亦不会介意。”
“你!”
杜承泽恳求道,“皇後真的那麽好吗?他会有後宫,做我武威大将军的夫人,不好吗?我永远只要你一个!”
芮莲摇头,“精卫答应我,只有我,不会有别人。”
杜承泽不甘道,“他是骗你的,骗你的!他狡猾多端,你可知他腹中多少阴谋诡计?”
芮莲叹道,“不,我信他。”
就冲他那般隐忍克制欲望礼待她,她便相信他不会对不起她。
杜承泽痛苦至极,想要靠近故技重施,强迫她的身体唤起记忆,可是芮莲自从上次之後,满心都是防备,即使指甲里都是毒,就算是光著身子,也不可能再叫他暗算一次。
杜承泽惊觉自己竟然无法动弹,惊恐道,“你对我做了什麽?”
芮莲静静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再冒犯我,我便将解药给你。”
杜承泽咬唇,终究不肯服输。
芮莲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个时辰,估计他邪火也该下去了,便将解药喂给他。
他突然威胁道,“如果你不跟我,我就将我们的事告诉我哥哥。”
芮莲手一顿,终究如释重负,“随便你吧。”
杜承泽手上青筋暴起,“你会後悔的。”
他走了,他果然将一切都告诉了杜精卫。他甚至变态的将那方血巾炫耀给他看。
杜精卫一气之下上去抢,杜承泽却将血巾宝贝样塞进胸口,杜精卫激怒交加,失手对准他的心窝一剑下去,只差一寸便伤了胞弟性命。
他捂著胸口,眼神狠厉的像困兽,死盯著他的哥哥,他对他的伤口视而不见,只警告他不许再打芮莲的主意,从此无兄弟之情,只有君臣凤後。
杜承泽口角含血,冷笑,他们之间果然已经无懈可击。
他酗酒,他杀人,他纵马,他始终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新月之夜,月光单薄的有些苍凉,杜家军刚刚攻下云城,拿下龙霖胜利在望,庆功宴摆了许久。
芮莲在帐中整理她的药材,突然发现身後好像有人,她如今分外警觉。
杜承泽一身酒味,站在她的帐子门口,下巴都是胡茬子,目光忧伤又绝望。
“小莲,跟我好不好?哥哥他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的!他比我虚伪的多!”
“我不在乎你喜欢过他……真的……虽然在乎,但是我可以装作不在乎……”
“我说的话依然算数,我会努力实现你所有的心愿,哪怕是男女平等。哥哥他顶多是口头答应你,其实他很现实,他永远不会为你做这样的事!”
芮莲也心知,精卫只是哄她,永远不会为她做那样的事,但她也知道,他会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好皇帝。
她坚决的摇头,“对不起,承泽,别再坚持了,我已经决定了。”
杜承泽忧伤的眼神终於变得凌厉而冷漠,决绝,“你会後悔的,一定会。”
这年年底,杜氏兄弟大军终於攻破所有城池,成为天下所归。
杜精卫在下属三位将领簇拥下黄袍加身,後世人称太祖皇帝。
然而杜精卫的皇帝只当了三天,突然离奇毒发身亡於大帐之中。
事发当场,什麽线索都没有,但是整个军营之中,精通毒术又有机会接近太祖皇帝的,只有颜芮莲,然而以颜仙子的声望,并无人敢对她质疑。
而就在次日,芮莲被揭发出前朝公主身份,她曾经的妙手仁心成了“收买人心”“别有用心”她终於犯了众怒,被处以死刑。
芮莲双手双脚皆被锁链困於死囚所,眼中一片冷清。
前朝公主?真是可笑她的愚钝,她竟然时至今日才知道,为何师父当初不肯告诉她……怪不得师父几次三番阻拦她下山。
如果当初早一点知道……她也还是会出山吧,她学医术不就是为了救天下苍生於水火吗?修行又岂分朝代公私?
她仰望黑洞的房顶,潸然泪下,只是可惜,精卫已经去了,罢了,她活著也没有意义,就让她去黄泉路上与他为伴吧。
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一个黑影。
杜承泽已经是黄袍加身,眼神复杂的看著她。
“我说过,你会後悔的。”
她只木然流泪,丝毫不理会他。
杜承泽向前迈了一步。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
“求我,服侍我,说你错了,你後悔了,我就放了你。否则,你就要被车裂而死。”
芮莲看也不肯看他,“只求速死,与精卫为伴。”
杜承泽脸色青了又青,突然猖狂大笑,“好一个只求速死,你可知道,女犯死前,是要犒赏给兄弟们的。尤其是你这种前朝余孽,你说,这些出身草莽揭竿而起的兄弟,有多少人想要干你呢?”
芮莲嘴角突然沁出一丝血迹,杜承泽及时握住她的双颊,“我不许你死!”
她惨笑,“早死晚死,有区别吗?”
她的声音无比温柔,“好歹我也曾是你的女人,叫我死的有尊严一些吧。”
杜承泽双目炯炯,因为她的话呆住了,“我不会叫你死的。”
“你这会肯承认你是我的女人了。”
他默默说道,将她放平在地,她的手脚随著他的挪动而带出镣铐哗哗响声,他越发激动,解开衣裤,再次侵入了她。
她的身体,美好的让他忍不住沈沦。
芮莲不再流泪,她知道,她再反抗,也不过让他在更多人面前将她制服,徒增难看,索性不挣不扎,任他粗鲁的进入她的身体,疯狂的发泄他的欲望和怒火,或许还有别的什麽。
镣铐的哗啦声随著肉体的啪啪声不绝於耳,越来越频繁,带著种说不出的罪恶味道,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冲上顶峰之际,只听她声音微弱,恍然笑了两声,好像在说:“你听,精卫没有离开,他在看著你我……”
芮莲再次醒来,是在新的皇宫之中,她也许曾经在这里出生,但她已经认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如今她到来,只是作为一只笼中鸟。
杜承泽替换了女囚,将她囚禁在宫室之中,她的手腕脚腕被撞上解不开的镣铐,他对她日夜不离,想要时,更是随时进入她的身体,不顾任何人的侧目。
这时龙霖的女子数目并不少,宫中亦有很多如花女侍,但是没有人能分担芮莲的“痛苦”她被所有的宫女嫉妒,又被所有的宫女而鄙夷。
这样日子没多久,她便怀下了孩子,十个月後,她诞下一个男婴,立刻被封为皇太子。
这是世上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生母不祥的皇太子。
生产之後,芮莲变得脆弱不堪,甚至时常疯疯癫癫,不认得人。杜承泽不敢再锁著她,也不敢再随便侵犯她。
终於,给芮莲等到了机会,三个月之後,她从已经相信她疯了、像是对待初生婴儿一般宠溺著她的杜承泽手中逃了出去。
最後一次遭遇杜承泽的追捕,他站在十二暗卫身前,诱哄她,“回来,小莲,我不计较你骗我装疯,真的,我还答应你,再不折磨你了,不锁著你了,不仅如此,以前我答应你的,通通还算数,好不好?我会颁布政令,帮你实现所有的梦想和抱负。”
他又道,“你带著小太子,怎麽可能逃得出去?”
芮莲抱著黄色的襁褓,冷笑,“我恨你命大,只恨几次杀你都杀不死你,既然带不走他,我便杀死这个孽种!”
话如此说,她拿著那颗剧毒的“生死相随”终究不忍心喂给婴儿,只将婴儿向天空狠狠抛去。
或许,她也期待有人接住他。
杜承泽惊魂甫定的接住婴儿,怒道,“小莲,你疯了!孩子是无辜的!”
婴儿似乎感到了母亲的抛弃,哇哇大哭,令人心碎,芮莲却完全不察觉一般,突然拿著药丸痴痴道,“生死相随,吃了它,不久後我就能去见精卫了。”
说罢,头一仰就服下了毒药。
杜承泽疯了一般嘶吼道,“你做什麽?你吐出来!”
芮莲用银针紧紧逼著自己脖颈,“别过来,我已经服毒了,没有几天好活了,求你,就让我再去看看曾经想看的地方吧。”
“如果你不同意,几个时辰後,便会有人收到你收留该车裂的前朝公主、别有用心的传言。”
杜承泽没想到自己会作茧自缚,只能眼睁睁看著她离开。回到朝中,他依然没有放弃,他的占有欲已经疯狂,他为了逼她出来,不惜颁布一连串暴虐法令,将女子的地位一降再降,等同牲口。
她那麽高傲的女人看到了,会气疯,会回来求他的吧?要知道,她最希望的莫过於男女平等。
但是芮莲却不会看到了,在去拜祭了精卫的墓之後,为了彻底逃避,她一路往南,来到了鄂南,她曾经指给郎卜黎族人们的那块福地。
没想到,他们真的在这里定居了,而且卜黎在她不在的这几年,将毒术发扬光大,钻研了蛊术。
她产後装疯乱跑,没有得到休息,又日日为精卫的死忧郁,之前三番五次报仇皆以被变本加厉的折磨羞辱为结果,她又长途奔波,来到了那麽远的地方。
因为中毒,她的身体已经虚弱的厉害。
她拒绝在最後的日子里说话,此时的她,跟死人已经没什麽区别。
郎卜黎接受了她所有的毒术,岂会不知她的情况。
在一个夜晚,苦求她说话未果,他强行将她压在身下,占有了她。
那一晚,灯烛一直在哭泣,他心情复杂,献祭般的肉欲下,他终於可以有理由放开怀抱拥有她一次,却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尽情侵占著身下的身体,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想救她多一些,还是宁可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得到她。
她并不知道,他已经为她创出牵引蛊将毒渡到了自己身上。她只知道,自己被自己视为衣钵传人的好徒弟强迫了……
郎卜黎没想到芮莲反应那麽激烈,她仍然不开口说话,却一心求死,这样下去,就算已经不会毒发,也终会出事。他开始後悔,这样帮她,到底是对是错。
无奈之中,或许苍天有眼,芮莲再次怀了身孕,为了孩子,身为医者的她不再抗拒,安安宁宁的生下了孩子,也是一个男婴。
此时,她方才察觉到不对,自己已经多活了太多时日,这时才得知,郎卜黎已经死去三个月了,只留下一张字条:“我知道师父厌弃我逼你太甚,尽管我以为那都是为你好。若我有来世,我一定极尽温柔忠诚追随师父,只为追随你的心甘情愿。”
他终於肯唤她师父了,她也终於明白了他为她做的事。
郎卜黎或许做了对的事,但是一个女人的心,远远没有那麽强大。
尤其是一个妙手仁心的医女。
芮莲终於还是在郎卜黎墓前,用他的佩刀自刎而死。
又或许,她已经爱上了他,无颜再去见精卫了。
所有的故事随著一道血光结束,媸妍在一片电光之中醒来。
前世和现在的记忆糅合起来,让她五味杂陈,胸中情感如波涛堆积。
他静静的看著她,“或许是上天的馈赠,不忍我不明不白死去,让我保留著记忆,重新活这一世,竟然还能记得──我们的故事。”
媸妍在滂沱大雨中跟他紧紧相偎,泪流满面。
没有比能再见到他更好的了。
“我记得我说过了,我愿意的。”
266.解蛊
仙侣城所有居民都知道,他们城主开始筹备婚礼了,他们城主和那位小姐的感情简直好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所有跟外来者的生意中,城主都下调税率三个点,这让外来者也感受到同等的喜悦。而同时,乌兰与中原的生意往来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城主大人的婚礼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所以,这个漫长的筹备至少要进行三个月。媸妍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加心甘情愿的当新娘了。
然而这时节出了一件事。
仙侣城张贴了一张布告,言明城主的未婚妻中了蛊,欲寻鄂南郎氏後人解蛊。
这张布告随著生意人流向了南方。
夜晚,精卫照样爱抚了媸妍一番,将她拥在怀里,克制自己的邪火,“再等等,等到他来了,你的心痛就不会再犯,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媸妍面色迟疑,“我,我只担心他们不愿……之前,我与几位公子有过夫妻之实,”
她面色愧疚,“我担心……”
精卫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两世为人,他也早已不是那个良善心怀天下之人,“他若是不肯,我便杀了他的全族。”
媸妍怔住,脸色有些难看。
“不用担心,是我没有早一些找到你,害你吃了苦,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头……不然我也不会曾在你的生死之际遇见你。”
媸妍放弃了心中小小的不适,正要安慰他两句,却听佐云霏在门外道,“公子,有几个南边来的人,揭下了榜,但是他们要求面见主母。”
媸妍心中突然跳的厉害,她也不知是忐忑,还是担忧,害怕去见那几个,又有些不明的想念。
但不管怎麽说,她已经决定抛弃一切,嫁给精卫了。对别的几个,就唯有歉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城主府门口,岳洛水,岳小川,郎阿里,甘莫离都到了。
甘莫离突然道,“这麽急急忙忙举行婚礼,小妍该不会已经奉子成婚吧……”
这点他相当不满,小妍要生孩子也要先给他生。
岳小川身影未动,手指却紧了紧。
郎阿里急道,“不可能!情蛊若是发作无解,心痛如刀割,不能合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著急寻我!”
岳洛水却是沈思道,“只是这样就更麻烦了,若是妍儿的情蛊被勾到这个份上,可见她对这个仙侣城主,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岳小川这才失态的晃了晃,突然站起,揪住郎阿里的领子,“你骗我!怎麽会是情蛊?怎麽会?她明明当初答应过我,怎会转身就爱上了别人?她那麽难都没爱上我,怎会几天就爱上别人?”
郎阿里一把推搡开他,满脸涨红,“你问我撒火有什麽用?情蛊就是情蛊,除了遇上爱的人,绝不会随意发作。”
岳小川被他一推,失了心一般退後几步,摇摇欲坠。
岳洛水慌忙上前扶他一把,“现在事情还早呢,婚礼不是还有几个月,何况没有阿里解蛊,他们就算成婚也不能怎样。”
岳小川脸色白如纸,“师傅你不懂,我怕的不是这个。”
几人面面相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诸位看来都是莲儿的朋友了?”
进来的人一身气度难以形容,虽则一身朴素白纱袍,却有著高贵的帝王气度和岁月沈淀方有的稳妥,面容更是清雅温润,不似几人原本以为的妖邪狡诈之徒。
岳洛水脸色难以平定,腾的站了起来,“你认得‘莲儿’?”
杜精卫淡笑,点点头,“不错,她就是我的莲儿,”
见岳洛水不可置信,其他三人也是不甘,又道,“你们只和她露水姻缘,相处了短短时日而已,但她上辈子便是属於我的,所以,还请诸位放手。”
“你做梦!”
岳小川怒气冲冲。
杜精卫不慌不忙,“你们所仰仗的,不过是为她解蛊罢了。只是诸位也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真的要屈尊降贵,沦落到用区区解药为难心爱之人吗?未免流於下乘。她现在既然已经明确心意,爱的是我,你们又何必不肯罢手?到底是爱她挽留她?还是报复她呢?”
无疑,他的话句句戳中在座人的软肋。
他成功激怒了在座几位,又轻飘飘道,“我也不同你们多说,不过是一些对莲儿无足轻重的人,”
他转向郎阿里,“这位是郎氏後人吧?”
“还请随我来,为莲儿解蛊。”
郎阿里正要跟上,却被岳洛水伸手拦住,“要去一起去,否则,这蛊,我们不解了。”
换了旁人,郎阿里或许可以不听,但是岳洛水的话,他还是要听一二,这杜精卫明显是个独霸妍儿的主,只有跟著岳洛水,才会有那麽一丝可能。
甘莫离也站起,“不错,”
杜精卫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早已让高傲的他更为不满。论武功,他一眼看穿,这杜精卫就算积累了不少,根骨天资绝无法和他相提并论,论风姿,又及不上岳洛水,看似温润,实则咄咄逼人,“除非叫小妍和我们当面做个了断,否则,我们就此天涯海角,我敢说,除了阿里,你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解蛊之人。”
武功最强的两位发话,郎阿里再无法迈出一步。
杜精卫思忖片刻,突然笑了,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却依然让甘莫离觉得他眼中无人,“也好,本来我也是好意,我这就叫她出来罢,只不过,你们可别怕伤心绝望。”
连好脾气的阿里听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岳小川自始至终面色铁青,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麽。
又过去一个时辰,媸妍终於出来,她穿著乌兰服饰,活泼俏丽,小蛮腰露在外面,叮叮咚咚一片金银流苏悬挂在外,迷迷蒙蒙,看得人干渴不已。
一时心头火都化作了埋怨和想念。
她一出来便走向岳洛水,“洛水,我已经去过回溯之阵。”
岳洛水自然应该对此十分并不陌生。
说完,她将阵中所见避开敏感讲了一遍。
岳洛水心中越是伤神,面上越是不显,“回溯之阵只是他一家之言,你又怎知不是拿幻阵骗你呢?”
媸妍摇摇头,“我能感觉得到,那清晰的一切,当我回溯之後,那些影像便被唤起了,他并不是骗我。”
“你也说在宫中翻找出那副画像,原来是我……”
她放下心结,微微一笑,“真是巧合。”
原来过去都是吃自己的醋,不过,现下……似乎也没什麽干系了。
岳洛水勉强笑了笑,原本与她的危机解除,他该高兴才对,可却是这种分离的场合,“就算如此,也说不得什麽。那只是一些零零碎碎作古的过去,我们才是和你今生休戚相关的爱人,你不是一向不肯向男人低头?放弃我们好几个,去屈就独独一个,你真的肯?”
听起来可不划算呢。
“我也曾说过,尽管我是从一副画像开启了心愿,但我现在实际喜欢的却是鲜活的你。前尘旧事已不过是一个影子。妍儿,你要明白,他喜欢的到底是什麽。”
诱导……总管些用吧?
媸妍难过的闭了眼,似乎不知该怎麽说,又似乎听进去了,但一开口却让几人失望至极,“我知道,对不住你们,可是看过了过去那一切,我的执念实在太深,我跟他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他太苦了,一直在等我,我必须偿还他一生。”
甘莫离见岳洛水败下阵来,认真的看著媸妍,插道,“小妍,你还欠我一个孩子,你若是跟了他,他是不会允许你践约的,不若还是岳逍遥当家,我还能找你。”
媸妍被他气得笑了,“这件事不许再提,前些时日还有医官说过,我的体质无法受孕或许就是因为情蛊,蛊没解,哪里来的孩子。”
“可是……”
甘莫离正待再说些什麽,岳小川一把拉住媸妍,“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媸妍心中一下变得忐忑不宁,默默跟随他走到一边。
岳小川把她堵在墙角,双手支在墙上,将她环在中间,定定的看著她,媸妍无路可去,只能咬唇低头。除了他,她对谁都能拿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有他,是她先招惹的。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般训斥她,责怪她,不给她好脸色,可是他意外的和软,就像不是岳小川了,“妍儿,我不会闹了,也不和他们打了,上次害你受伤左右为难,是我不对。你跟甘泉宫主也好,跟杜皓然也好,跟郎阿里也好,我不怪你左拥右抱,你只答应我,别跟这个杜精卫好不好?”
他恳求的看著她,目光挣扎中带著殷切,让她无法拒绝。他越是挣扎就越让她内疚。
骄傲的岳小川何曾有过这麽低声下气的时候,媸妍眼眶一热,突然想哭。
她的念头没有一刻改变,但她犹豫了许久,在想如何拒绝才能不伤他的心。
想到头来,竟是没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
“对不起……”
她睫毛低垂,终於是说出了口,“你们忘了我吧。”
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额头和她相抵,“忘……你现在才叫我忘……你叫我如何忘……”
她无颜面对他,推开他的手臂,走回了大厅。
岳小川呆呆的站著,对著空落落的墙壁,保持著双臂僵直的状态,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她的离开。
媸妍走回中间,对岳洛水点点头,“洛水,麻烦你了,再帮我劝劝小川,我……”
“你怎麽不担心我?”
甘莫离不满的看向媸妍,“除了你,我也是不会找别人生孩子的。”
媸妍微笑,“多谢莫离厚爱,从此,也请你忘了我罢。”
她第一次对甘莫离如此亲切和蔼,倒叫甘莫离受宠若惊,一时无语。
媸妍拉起阿里的手,“还请阿里为我解蛊吧,我知道这会让你受些反噬,只是……可以吗?”
郎阿里四顾,见几位郎君都无话,也不知怎麽拒绝媸妍,“你真的决定了?皓然他还在忠义侯府为你谋划呢,他已拘了他弟弟,拿到了那另一半虎符,我们来时他怕你骂他不好好办事,没敢跟来,急的火烧火燎,还说等几日後找到替身快马前来,你不等他说个清楚吗?”
媸妍静了静,才道,“你替我谢谢他,我此时……真的顾不得了,你知道,人生总有那麽一两件,虽知或许是错,但非做不可的事。”
郎阿里点点头,语气有些难过,“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帮你。我种蛊时就早说过的,就算有一天,姐姐有了真爱的人,我也会成全。果然到了这应验的一天了。”
他不知愁的声音也有些落寞。
岳洛水有些疲惫,又深深的看了媸妍一眼,对阿里道,“罢了,你们去吧。”
过了两个时辰,郎阿里出来,虚弱许多,脸上失了些血色,看样子要养上些日子,媸妍也留他住下,但他不肯亲眼见她出嫁,便坚决要走。
媸妍怕再见他们几个会伤心伤身,不肯再出来。
岳洛水拉著茫然失神的徒弟回到马背,却不敢放他这样骑马,一边牵著缰绳,一边看向另外几个,“如今事已成定局,你们有什麽打算?”
郎阿里被甘莫离搀扶上了马背,垂头道,“阁主在哪,我就在哪,她虽然出嫁,却总要回去照管莲华阁,不管她喜欢谁也好,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甘莫离自己也上了一匹马,慢慢悠悠,“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婚礼且还好几个月呢,再说人也总是会变的,谁能担保那经了两代王朝,又被胞弟杀死的人,心里不会扭曲呢?小妍涉世不深,一时被他蒙蔽也是可能的,我还要再观望观望。”
岳洛水沈吟道,“你说的是,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有著前世纠葛,都很难割舍了,而且,阿里的情蛊一解,恐怕他们的婚礼并不会太久了……”
岳小川初听到甘莫离说话还眼神闪了一下,及至後来,又比先时还要沈寂。
郎阿里叹道,“阁主姐姐向来并不厚爱我,我也算早有准备,只是不知回去皓然那暴脾气要发多大火呢。”
他的话苍凉,让几人都沈默了下来,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267.婚礼
媸妍解除了情蛊,再无心痛之症,杜精卫恨不能立刻同她行周公之礼,只是他天性还算克制,又不愿唐突了媸妍,势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上辈子至今不知忍了多久,也不在乎这一时。
他原本想要拿下天下再给她凤座,可是他实在是等不及许多年了,又被皇帝圈禁在此不得离开,他只能在仙侣城内为她营造一个盛大婚礼。
因为情蛊已解,婚礼提前许多,媸妍只剩下十来天来备嫁。门上传来轻轻叩声,她打开门,只见门外站著一个青衫姑娘,清秀绝伦,满目仁爱,令人见之心喜。
青衫姑娘捧著一个托盘,托盘里放著一套鸳鸯绣枕。
“奴婢是城主大人的婢女,唤作李氏慧心,主母唤我慧娘就好了。”
她看向媸妍,满目欣喜和惊讶,“姑娘果然是好容貌,叫人自惭形秽……”
媸妍目光从她的衣著和面孔打量了片刻,移开,绽开一个微笑,“慧娘找我有什麽事?”
李慧心笑道,“是公子说不要拿这些琐事打扰您,但奴婢想,还是要姑娘过目一下,看看这花样好不好,奴婢好做更改。”
媸妍点头,捧起绣枕轻轻嗅了嗅,“这是熏了什麽香?真好闻。”
李慧心道,“并不是熏香,大概是奴婢手笨,染上了奴婢身上的百草香。”
媸妍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辛苦慧娘了。我出嫁那天,还要多多仰仗你了。”
她的宫人都不在身边,到时伴嫁喜娘就只有这一个了。
李慧心喜不胜收,“那真是姑娘赏赐,慧娘不胜荣耀。”
重新关上门,媸妍盘膝打坐,直到深夜。
身体里那一丝阻塞终於勉强消失,感受到停滞的功力再次运行,她终於长呼一口气,收功。
如果不是李慧心今日送来绣枕上的香味,她还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异状,自己的武功竟然不知不觉被封住了内,还一无所知,这实在是蹊跷至极。
李慧心是来提醒她的吗,为什麽这麽好心呢?
媸妍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奇异的微笑。
当她对周遭产生了怀疑之後,她的五感便格外敏锐,果然,注意到一些平时所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譬如,她半夜跟踪佐云霏到了郊外,竟然看见这样一幕。
“离主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我们驻守朝中的官员已经向皇上暗示了边城只认城主不闻皇帝之事,而城主婚礼之後,皇帝更是会由那些商人之口知道这里的富庶,要不了多久,皇帝便会要求召回城主,另换他人,到时,便是他们兄弟二人鹤蚌相争之时。我们魅离多年筹备的人马可以和弑剑阁从民间江湖两相呼应,便可趁机……”
西川道人冷笑,“到时,只要天下相争,帝王星昏暗,主公派人散布瘟疫,使王气殆尽,我再布下紫微阵,便可将龙霖一举拿下。”
佐云霏沈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嘶哑,终於道,“知道了,我会控制好莲姑娘,借她与定苍的势力,必定可添助力。”
他们又说了什麽,媸妍终究没有心思再听,她只知道,那个会一夜守卫她到天亮的忠诚少年,那个银戟小将,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局。
而她更多的愤怒是,他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困扰,如果是这样,他就是她一切仇恨苦难的开始!不可饶恕。
她幽魂般回了房中,竟是想来想去,一夜无法入眠。
这夜,媸妍对外宣告武功进入瓶颈,闭关几天。
她连夜轻功快马飞奔回了中原,去弑剑阁找上了赤蝮。这是她从佐云霏话语中听到的有用信息,没道理不用。
她将赤蝮堵在房中,逼近他,手在他斗笠前停住,“陈侨,让我看看你吧。”
陈侨浑身开始颤抖,僵硬而缓慢的取下了斗笠,手犹豫了一下,解开了面具,看著媸妍,如遭雷劈。
媸妍感慨的叹息,微笑,“是,我的确就是甘草,我不相认,是因为我与过去有了沟壑之别,不想再卷入过去,也不想成为过去人的负累。”
亦不想过去成为她的负担。
陈侨看著她,良久,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再次看到甘草的时候,可以这般平静,但是他就是这麽平静,她的样貌变得绝美而认不出一丝影子,她的气势有一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和冷漠狠厉,让他想要拥抱都手足无措,她已是那般遥远,就像她说的,沟壑之别,他甚至怀疑,就算是同一人,这还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甘草吗?
他不由低了头,看著自己手中的长剑。物是人非,坚持不知是否还有意义。他为了她而开始,却不知要以什麽理由停下来了。
媸妍走近,握住他的手,“眼下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你求证,你们的离主是谁,可能告诉我?这事关我要复仇的大事。”
陈侨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并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带著面具,但我记得他的武器,是一把短戟,当初我哥哥还差点用那柄短戟自废一臂,才换了我。”
他说完,才觉察媸妍提到了复仇,想必她确实吃了不少苦头,才会变成这样,心中又好受了许多。
媸妍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又道,“我也见过了陈大哥,他过的很好,只是我……没同他相认,你们现在也好好的,我庆幸你们过著平静的日子。只是……阿侨,弑剑阁终归是杀戮太重,还跟魅离上下从属,你能走就走吧……”
陈侨突然说道,“其实大哥最喜欢的,就是在山里时我们隐居的日子,我曾经有过抱负,直到後来才慢慢明白大哥的苦心。”
他顿了顿,“我们出来,都是为了找你,从来没有中止过。”
媸妍心中动了动,眉目柔软下来,抱住了他,不知该说什麽。
陈侨犹豫再三,回手抱住了她的腰肢,那种陌生的感觉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不是他们的甘草,她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他不愿承认,大著胆子,咽了咽口水,突然捧住她的脸庞,啃吻下去。
媸妍一呆,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榻上,他紧张的盯著她,不放过她一个表情,嘴唇越来越近,跟她呼吸可闻。
“不要……”
媸妍不忍责怪他,却也做不出逾越之事,她侧开唇角。
陈侨愣了一下,破釜沈舟般在她高耸上揉捏,随後扯开她的衣襟,埋头其上,下身的昂扬牢牢抵住她的湿润,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不行了,阿侨!”
媸妍抗拒著,用手去推他,陈侨就像他们初次那夜一般,粗鲁无礼的撕扯她的衣衫,想要强行进入她的身体。
“够了!阿侨!”
她明白他不肯听,终於带上内力将他甩开在地。
陈侨怔了怔,理好衣衫下摆,苦笑了两声,“是我强求了。”
媸妍叹息,“阿侨,听我一句,不要再为离主做事了。”
陈侨点头,“你的话,我向来是肯听的。为你赴汤蹈火,陈侨也不会犹豫。”
他不去看她的背影,“只是,他若是害过你,陈侨亦不会置身事外。”
待媸妍回到仙侣城,走近她的房中,只闻房中一股血腥味。
推开门,所有近身侍候她的侍者都倒在血泊里,死去多时。
杜精卫坐在里面的太师椅上,听到响声,声音阴沈,“没找到吗?那你也去死吧!”
说著,衣袍一动,长剑飞刺过来。
媸妍弯刀一抹,长剑铿的一声飞出去埋入地中,“是我。”
杜精卫冷笑,阴阳怪气,“你不是走了,不要我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媸妍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似乎是觉察自己的不妥,杜精卫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我在你房中等了三天两夜,你知道,我比谁都期待这个婚礼。”
“我以为你走了,抛下我了,以前你还只有我一个,现在你却有那麽几个男人,我……”
他说的媸妍心中一片内疚。
“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狠狠抱住她,像要把她跟自己身体揉在一起,“求你……别离开我……别再出走……你想要什麽……我都给拿到眼前……好不好?”
媸妍不忍,“以後不要再随便杀人了。”
杜精卫不该是这样的,她保留的那份记忆里,他是那麽温润如玉的一个人。
“我答应你。”
他生怕她离开,死死的牵住她的手。
三日後,婚礼终於能如期举行。
媸妍默默看著桐花镜中大红的自己。盛装之下,一点都看不出芮莲的影子。
她任由慧娘为她用口脂抹唇,用胭脂妆扮,用粉黛描画,妆定,她小指勾起一抹胭脂,在她唇角轻轻一点,“成了。”
媸妍惊奇,眉梢轻点,“为何要点胭脂豆?”
慧娘道,“乌兰男男女女於情爱婚姻上非常自主热情,因此乌兰的姑娘但凡有了心上人,都会在唇上点一滴胭脂记,热情的小夥子便不会骚扰她们。”
她又好心解释道,“主母入乡随俗,城主大人看到你将他放在心上,会高兴的。”
媸妍好奇的看著慧娘秀美的脸庞,“慧娘如此可人,不需要点吗?”
慧娘温柔一笑,“城主府上下严明,奴婢岂敢与人有私!”
媸妍见她抗拒也不再好奇,只唤她起来为自己梳头换衣。
杜精卫搀著她的亲娘上了花车,游城一圈,在城民的欢呼声中,将媸妍搂入怀中,一刻也不肯分开。
花车驰回归来筑,杜精卫突然对媸妍粲然一笑,将她抱在怀中,双腿轻轻在花车上一踏,两人已经仙人般向阁楼顶层的新房飞去。
岳小川满身灰尘,千里单骑赶了回来,满眼血丝,神情潦倒,站在城外沙土之中,看著仙侣城中那对合抱飞入高塔的仙侣,耳边的欢呼声似乎都跟他无关了。
他呆站了许久,突然揪紧了缰绳,绝决转身,驰马飞奔,扬起一阵沙雾。
268.离主
媸妍和精卫喝了合卺酒,任由他为她一点点擦洗妆容。
最後,他用口舌为她舔去那处胭脂记。
他虔诚的眼神让她如沐春光。
他拨开她的衣襟,亲吻她的脖子,她喉咙微动,显然也敏感於他的爱抚。
他於是上移,去吻她的唇。她似有娇羞,微微一侧,避开了去。
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精卫,婚礼我已经给了你。我算是将芮莲嫁还给了你,但是,我却不能再长伴你身边了。”
杜精卫变色,紧紧掐住她的肩头,“你说什麽?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是说,我要走了,离主大人。”
杜精卫反而神色一松,“你又听到些什麽?你不信我?”
媸妍摇了摇头,“你恼怒云霏与我曾有些暧昧,便早早决定牺牲了他当替身,不,或许更早,在你带上面具,以他兵器示人的时候,你就早已留了後路,决定一旦有什麽不对,就牺牲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手下,或许一开始你是为了逃命留条生路,现在你却是为了男女之情中那一点猜忌。”
杜精卫急切道,“莲儿,你胡思乱想什麽呢?”
媸妍退後几步,神情不变,“我有没有胡思乱想,你自己清楚。芮莲或许单纯善良,甘草亦执迷不悟,然媸妍却不是好骗之辈。”
她转向杜精卫,微微一笑,“这一切都拜你所赐,离主大人。”
杜精卫神色变了几变,苦恼非常,“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麽。”
媸妍摇头,“不,你懂,你不惜让西川道君和云霏做了一场戏,不就是想要骗过我吗?我初时也信以为真,可惜,云霏奉你为主,根深蒂固,他会为你做一切事,早在当初他不肯放我离开的时候,我就明白,在他心中,还没有什麽比你这个主子更重要。”
杜精卫叹息,“然後呢?”
媸妍长叹,“他奉你为主,你却更早已经准备抛弃他。你真是心狠手辣之人。”
杜精卫摇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莲儿,你不能这麽不公平。我知道,你那几位郎君一直想著拆散我们,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骗你相信。”
媸妍轻轻惋惜,“你狡猾多端,险些叫我被散功而不自知,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你急於向我证实我们的曾经,却忘了,回溯之阵,如此逆天而行的阵法,岂是泛泛之辈能拿出手的?从那天起我就种下了怀疑。”
杜精卫咬了咬唇,咽下血丝,“乌兰奇人众多,这说明不了什麽。”
他又道,“也不过是云霏诡计多端,才故意叫来西川道君为我布阵,迷惑你的视听。”
媸妍走到窗边,那里还悬挂著芮莲的画像,一袭青衫,面目慈悲温婉,跟她现在简直是两样。
她突然道,“你早已从西川道君口中知道了我和他已相认的事,便布好局,不让他出现在我眼前。只可惜,你百密一疏,还忽略了一个人。我相信,你若是知道她的存在,便会彻底瞒过我了,我应该侥幸,还有一丝天机不在你手中。”
“谁?”
杜精卫眉眼一挑,略带思忖。
媸妍道,“是你的药使,李慧心。”
杜精卫满面狐疑,不明所以。
媸妍闭目,“当年你用我觉醒之前的身体练功之时,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相认,会是彼此等待的那个人?你可曾想到,你的爱慕者会再去找我,只因怕我怀了你的孩子,把怀胎快足月的我丢给人轮暴一夜?”
她睁眼,再看向他,已经没有一丝感情和留恋,“你可知道,你那夜入秘境救我之时,就是我被轮暴後难产之时?”
“因为你,我差点惨死,现在你却告诉我们,曾经多麽相爱。”
“既然相爱,为何要背叛我,用别的女子练功?”
“不择手段的你,也有面目说爱我麽?”
杜精卫心中惊涛骇浪,听的震撼而痛彻心扉,难以置信的看著媸妍。
确认她并不是信口开河,他眉头发抖,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嘴中血迹怎麽也咽不下去,终於大口喷了出来,良久直不起身。
直到那股痛由心口深入肺腑,咽下苦果,他苦笑,才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若是不如此,便无法练成‘玄阴秘术’。”
“我的资质,从上辈子你就了解,”
他惨笑,“若是能习武,便不会被承泽杀死夺了你。”
“我等了你太久,不能功亏一篑!我要足够强大去找你,只能剑走偏门,练习西川道君的那一门玄阴秘术,若是不如此,我如何摆阵寻你?如何找到你?如何复仇?”
他声音高昂起来,带著颤抖。
媸妍摇头,“不,恐怕复仇才是你最重要的吧。”
“当年的精卫早已不见,再也没有人会以自己仁慈的一念填海,现在活著的,只不过是一个心存暴虐,表里不一的精卫了。”
“不!你不懂!你不懂!”
杜精卫嘶吼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当年我死了之後,一直徘徊不去,亲眼看著他占有你,囚禁你,逼你产子……最後你自刎而去。”
他冷笑两声,“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本来郎阿里也该死,可是看在他的祖先保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离开。”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杜承泽他们这一脉本就是孽种!都该死!都该死!”
他大笑,“他做的这一切你没看到吗?他是在报复你!他让所有女人猪狗一样活著,就是为了报复你,现在你看到了,龙霖终於要没有多少女人了。”
他凉凉笑了数声,“他毁了你,还要毁了龙霖。”
他想去拉她的手,“这一世我依然是双胞降世,从成年起,就被那狗皇帝圈禁在边城,不得踏入中原一步。我怀疑,他就是承泽的转世,也很有可能保有记忆。你我夫妻一体,应该向他讨回一切!”
媸妍避开他的手,摸向画卷上女子的衣衫,“就是因为你这麽喜爱女子青衫,李慧心才会日日青衫呢,你瞧,她的表情是不是也慈眉善目,跟你这画上的芮莲如出一辙?”
看著杜精卫脸色难看,她又笑了笑,“她倒是痴情,你用食物暗暗封了我的武功,她却替我解了。这一切便说得通了,她看不起甘草那等山野女子,但却不敢以下三滥的手段对待莲华阁主,便以攻心之术,想要我明白你对我的控制和欺骗。”
“她果然洞悉人心。”
杜精卫神色变了几变,急道,“你为何还要提她?她对我什麽都不是!她对你做了令人发指之事,我必定将她丢入荒漠活埋,或者挖鼻刺字,丢入下等娼寮,你可能原谅我?”
媸妍摇了摇头,“我不原谅你,永远也不能。为了我失去的儿子,那是一条命。如今的芮莲已经是狼窟里出来,不知失身多少次,只为换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比你口中下等的娼妓并不好多少。”
杜精卫终於失态,嚎啕大哭,紧紧抱住她,“不!我真的不想的!我不知道阴差阳错,老天会安排我们这样!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原谅我……”
他突然跪下,抱著她的双膝,“我们走到今天,终於相认,你忍心离开我?你让我怎麽办?”
媸妍摇摇欲坠,不忍看那暖玉般的公子发髻散乱,匍匐哀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日何必要去毁掉一个弱女子的全部呢?在你夺去那个弱女子童贞之时,你已经毁了我们的一切。”
“我们相知於治疫救灾,那时的你,是多暖的心肠,现在的你却要为了一己之私散布瘟疫病。”
“错误或许可以谅解,但是人却不可以,你早已变了,你扪心自问,现在的离主,为迁怒而杀人,为武功而掠夺,为推卸而陷害,为一己私欲而乱天下,真的还是当初那一人吗?”
“我也想……我也想……一直不变……可是好人注定是不长命的。我想这次活到最後。”
他双目无神,颓然看著她,声音很轻很慢,却听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良久,像是意识到结果,杜精卫瘫坐在地,烂泥一般,沈默半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我们之间,再也没法挽回了吗?”
媸妍脸色冷硬肃杀,“不错,覆水难收。”
她本该杀了他,可是看过前世那些点滴往复,她却无法对他下手,或许,这样活下去,对他是最好的惩罚。
他看著她穿著鲜红的嫁衣,离开他们的婚房,飞身而下,飞燕一般消失在沙漠之中。
这个窗口,曾是他无数次守望之处,此次却要亲眼看著她离开一去不回,何其残忍。
在新房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直到整个人形同枯木,他喃喃自语,“我现在,只剩下报仇了,对,报仇,我还要报仇……”
“来人!云霏!”
他大喝一声。
进来的却是李慧心,李慧心是亲眼看著媸妍飞身离去的,她很满意,本以为需要一点点挑拨,没想到她心比天高,就这麽一走了之。不过同为女子她也能理解,像她那样的强者,最忌讳的便是为男人所控制。
她今日特意穿著最飘逸那件青衫,嘴角点上一滴胭脂豆,面上著了淡妆,竟是颜色逼人,透出些别样的妩媚。
“启禀公子,”
她为难道,“云右使跟西川道人见过之後已经连夜离开乌兰,去向不明。”
杜精卫想起来了,佐云霏不愿看著他们日益亲密,早有去意,而他亦不放心佐云霏留在身边,他逼佐云霏设局演戏,答应他骗过莲儿後就放他远走天涯。
他果然走了。
他心中一片苍凉,突然转眼看向李慧心,神情近乎偏执,“你来的正好。”
若不是她,芮莲就不会经历那麽多痛楚,变成这样冷硬之人,若不是她,芮莲就算知晓他的过错,也已经武功尽散,无法离开,他迟早会暖化她的心。
他的眼光带著一股邪气,让李慧心心中燃起狂喜,她知道媸妍远走,也知道杜精卫在房中枯坐三天三夜,男人绝望之日,正是趁虚而入之时。
“你过来。”
杜精卫声音深沈,让她心中荡漾,走了过去。
“公子?”
杜精卫突然出手,将她身上青衫扒下。
李慧心狂喜,表情迷醉,看向杜精卫,“公子你……”
杜精卫冷冷道,“你也配穿著她的颜色麽?”
李慧心突然觉得不好,只觉得一阵钻心剔骨之痛,那道青练已经穿透自己琵琶骨,被他牢牢绕在手上,打了个结。
“公子!”
她凄厉呼救,“公子,慧心爱慕你也有错吗?”
杜精卫声音如修罗般冷漠,“怪只怪,你不该对她下手。”
李慧心急道,“慧心是无辜的啊!慧心没有对主母多嘴过什麽!”
杜精卫懒得再对她解释什麽,只牵著青练,往楼梯下走去,将李慧心生生从顶层拖到楼下,留下一路血迹。
到了楼下,李慧心已经痛得昏厥数次。
突然闪过来一个黑影,却是他的四大杀使之一罗广。
“求主公放过药使大人,当年的事,都是属下亲力亲为。”
杜精卫愣了一愣,神情叵测,浑身散发著可怕的戾气,他认定,罗广也曾经奸淫了媸妍。
他突然笑了,笑的一干人等伏地不起不敢出声,笑出了眼泪,他就算报仇,也洗不清自己了,他的手下竟然都欺她如此,叫他怎麽有脸求她回来?
也不知笑了多久,他的声音疲惫,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将李慧心带到獒圈,给它们都喂药,把罗广绑过去,堵上嘴好好看著。”
“三天之後,都扔入万蛇窟。”
269.挽回
岳小川拖著无知无觉的身子跪在大殿,目光死灰。
他已经换上灰色僧袍,头发散乱。
“阿弥陀佛,”
了空叹了一声,“施主因情所困,难免一叶障目,可还要再考虑考虑?”
“一旦落发,便再也不能反悔。”
良久,岳小川淡淡道,“我愿意,请方丈剃度。”
“善哉善哉。”
了空犹豫许久,终於摇摇头,拿起剪刀,对上那满头青丝。
“我不准!”
僧堂中一干僧人俱被那女声惊得一愣,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嫁衣,满头凤冠已经因为风霜赶路而七零八落,像是戏子谢幕,狼狈不已,然她的美艳不会因为妆容的凌乱丝毫减损。
她满身的风尘仆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不知道是行了多少里路。
因她几次出现都是蒙面,此时以真面目示人,白云寺里倒并没有人记得她。──也或许有那麽一两个,但是却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
她穿著新娘那一身闺秀婉约的礼服,却偏生疾步如飞,气势汹汹。
她的声音霸道而蛮横,十足的不讲理,“我不准!”
她痴痴看著灰色背影,先前的气势却亏了下去,几经挣扎,最後终究说不出什麽,只得慌乱和哀戚,“小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一出声,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脸上的胭脂和粉黛都被冲湿下来,狼狈的像小丑。
她只想著她自己了,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这样可怕的结果。如果他一开始就跟她闹,说如果她去结婚他就去出家,她可还敢那麽任性自私?
岳小川身影微动,头低了低,没有说话,眼神冰冷似乎不为所动,却悄悄落下泪来。
良久。
“如果事情都只得一句原谅,又哪来痴男怨女。”
他的声音低沈而淡漠,像是看破了,竟是不准备再回头了。
媸妍听他说话心意已定,突然天塌了一般,心亏了一块,这与当初因情蛊的心痛却不相同,不是那种不由自主的心悸,而是真真实实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块,不是那种被动的疼痛,却是从五脏六腑甚至微小的血管神经中传递出的痛苦。
如果之前是由她的心来告诉她爱谁,那麽现在是她自己来告诉自己,究竟何为爱,她爱谁。
意识到一切都完了,她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淋漓尽致,大声嚎哭起来,引人侧目。
她的哭声直入云霄,绝望惨烈,只余嚎啕,像是三岁稚女被亲生父母丢到密林深处,投喂饿狼。
和尚们难以理解这等娇媚绝色的小姐为什麽要泼妇一般嚎哭,那即将加入自己的兄弟似乎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出色。
媸妍不知道自己要哭多久,她只知道,她头一次有这种痛入心扉只求速死的感觉。
直哭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终於,有人不厌其烦。
灰色的僧袍在她身前停住,向她伸出手来,带著些许厌弃和不耐,“还哭什麽,要丢人到甚麽时候。”
媸妍抬起泪眼看他,痴痴呆呆。
他却像是不耐与她分说,已经只剩背影,然这背影,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像是忽然明白,踉踉跄跄站起来,扑过去抱住他明显瘦了的身子,鼓起勇气,“小川,我们会白头偕老,一定会的。若是我再辜负你,便叫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往生!”
岳小川沈默,意念在她的哀求中土崩瓦解,蓦地身影一转,神情依然淡漠,她却眼尖的发现他眼下也是两行清泪,“这是你说的,我不会阻你……你记住,这是你最後一次招惹我,若是有那一天,我亦会……亲手了结了你。”
“阿弥陀佛……”
一众僧人早已在了空示意下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唯了空看的兴致盎然。
岳小川为她擦拭花猫般泥污的脸,媸妍为他挽好发髻,两人就要相携款款离去。
了空看向岳小川,放远了声音,“在佛门净地喊打喊杀,总为不妥,幸而老衲没收了施主,不然施主可要成为佛门叛逆。”
岳小川这内敛之人在这地方说出那样决绝之话,一时发乎情而已,此时被他嘲讽,亦是脸上一热,不得分辩。
“女施主,你强闯白云寺,如入无人之境,恐怕过於唐突吧,”
了空微微一笑,模样慈眉善目,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玩笑,“可怜我白云寺已经成为红尘渡劫之地,真是罪过……”
媸妍被他打趣,却不像岳小川那般好脾气,她擦了擦脸上花猫般的“胭脂泪”嘴上振振有词叫嚣道,“老和尚,今後你若是敢给我几位夫君剃度,我就拆了你白云寺,把你小和尚都拉去配人!”
了空呵呵一笑,“阿弥陀佛,女施主真乃‘女中豪杰’,老和尚可不敢承诺,还请女施主宽待自家夫君。若是再来几个,我白云寺就能开武林英豪大会了。”
媸妍听他嘲笑他裙下之臣众多,只低声咒骂道,“为老不尊!”
到底是脸红心虚,不知他是否看穿她身份,再也不敢逗留,携起岳小川飞身而去。
田野之中,野花遍地已开。没有最名贵的芙蓉牡丹,亦没有她所锺爱的莲花。
然而谁能说这不知名的野花不馨香?
媸妍满脸都是又黑又红脏污,却丝毫不在意,只执了他的手,反复摩挲,失而复得,又哭又笑,“是我强求了,什麽真爱,又怎敌得过你我相濡以沫,紫嫣红中,不如那人阑珊处。我是个蠢蛋,竟然会放弃这样的小川。”
岳小川垂睫,睫毛如羽翼般轻眨,“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我的心经不起你再来一次了。”
媸妍扑入他怀中,泪水汹涌,“不会的,你肯给我机会,是我的福气。”
远远的,岳洛水一行站在暗处,看花田里二人相拥而泣,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幸而及时,若是小川出了家,我还真无法交代了。”
他又转向甘莫离,“看来果然还是你说得对,那杜精卫定是有什麽不妥。”
甘莫离摇摇扇子,眼神一闪,“心境沧桑之人,最是积重难返。且看小妍她自己,是如何对待男子,就能明白。”
他摇扇叹息,反倒似心情愈加沈重,“诚如小川这般赤诚,才得她真心一两片,你我後路堪忧。”
岳洛水正要附和几句颇有心得,又听他叹道,“可惜我那冰雪聪颖的天才孩儿,不知你何日才能见到为父!”
当即喉咙一紧,把那句“知己”又咽了回去。
杜皓然只看花田中二人看得眼红,怒瞪向郎阿里,“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亲热?”
郎阿里嘟哝道,“岳小川差点出了家,你还这麽说……”
杜皓然一瞪,“他要出了家更好,我管他!”
说著他竟然冲了出去,一把从背後抱住媸妍,“明明我是做牛做马最劳累的那一个,我也要抱!”
郎阿里刚追上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索性也凑了热闹从侧面抱住媸妍,“我也要!”
“你们走开!走开!”
媸妍生怕小川有什麽不快,想要驱赶挣扎,无奈那两个死人顽童般缠她缠得紧。
小川笑了笑,亲了亲媸妍的额头,“就这样,大家一起罢……”
270.同归1
媸妍一行回到天都,经由地道去了忠义侯府。
如今杜皓然脸上的伤疤已经被宋玉卿治好,他已经名正言顺的替换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将孙玉龙囚在了府中。
反正虎符已经到手,後事无忧。
忠义侯府这麽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皇帝去,但是原本的忠义侯孙玉龙,就是皇帝用来替代杜皓然的所在,因此,对於眼下的变故,他除非派人暗杀,否则并不能直接治杜皓然的罪。
但是如今忠义侯府的几个,不说杜皓然本人了,千里逍遥,千里独行,甘泉宫主,郎氏族长,莲华阁主,这几位哪个是能轻易暗杀的,更别说扎堆住下,倒叫老和尚说了个中──离开武林大会相去不远。
媸妍很期待,皇帝会怎样跟她对话。
杜精卫曾说,宫中那位很有可能是杜承泽的转世,若是杜精卫的所作所为顶多是背叛和阴差阳错,那麽杜承泽的所为可算是穷凶极恶。
但就是不知,如果让杜精卫猜中的话,皇帝到底是像他一样保有记忆,还是已经跟过去无关,如果是後者的话,报仇不报仇的,又要另说了。
岂料她回来刚一天,宫中便派人来请她去。
这次却是换了个年轻些的小太监,对她颇为恭敬,媸妍正思忖间,对方拿出一张字条,“皇上说,阁主看了这个,便会跟我同去。”
媸妍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只有三个:邱白露。
她心中怦然一跳,漾起别样的感情,但是此时已经经过了杜精卫之事,她不会再那般被往事迷昏双眼,她已经学会“惜取眼前人”不管怎样,若是邱白露同她一起穿越了,她是必须要去见一见的。
难怪上次老太监见了她只鬼叫,或许是在宫中见过邱白露为她做的画作。
对於媸妍此次进宫,几人都表示了不同的担忧。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名字必定对她有非凡的意义,或许并不输於那个杜精卫。
媸妍在阿里额头亲了一亲,摸了摸他的小辫子,他恋恋不舍的看著她,好像她要去龙潭虎穴。
回溯事了,她心中确定阿里有七八分可能是卜黎转世,尤其是他这乖巧的性子,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不由也心头一软,轻轻抱他,“阿里最乖了,我只是去一趟皇宫,见一见故人,很快回来。”
阿里委屈的看向她,“怕的就是‘故人’了,‘故人’真正比什麽都可怕。”
媸妍嘻嘻一笑,拽拽他的小辫,“不要想那麽多了,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
说著主动凑过去,印上他的唇,将舌头伸进去转了一下,勾的他脸色一红,羞得说不话来,又暗暗左右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
媸妍之前同他们更多的是身体牵绊,可是极为避讳同他们太多感情亲昵的。
他还晕晕乎乎著,媸妍已经交代道,“阿里啊,你趁此机会去找一趟如意,问她拟一份我们莲华阁弟子在朝臣家中名单。”
杜皓然最是喜欢攀比,一把将媸妍抱了过来,“你给他,怎麽不亲我?”
说著无比示威的歪头啃上她的唇,口中咂咂出声,搅动的春情一片,手还放肆的将她的手带到自己下身,“你摸我,我都想你好些天了!”
岳洛水刚踏进来,不由连连咳嗽出声,才让杜皓然一时顾忌,停了手。
媸妍已经是春情满面,娇艳欲滴,果然让人心痒痒。
她理了理衣裳,退了两步远,看向杜皓然,左右端详了半天,满意的咂咂嘴,“恩,宋玉卿手艺不错,果然恢复的看不出一点伤疤来。”
“既然脸都治好了,也别躲清闲,皓然就帮帮忙,帮我把孙玉龙押到定苍山去,交给孙老大,他才是最有资格处决他的人。他弟弟去世後他一直酗酒……希望他振作一些。另外我们如今有了十万大军,跟孙大的交易量也要再扩大一倍才行,你去办吧。”
媸妍不待他开口又转向岳洛水,“洛水,说起来我们鄂南的傀儡蛊对付蛮人总是屡次失手,才造成许多次蛮人反叛,此次见识了人偶术,倒也堪用,你便去找我师姐,将那人偶之法传给她,叫她再帮我也弄些蛮人来。”
岳洛水点头,“这法子倒是不错,蛮人以一敌十,若是人偶术奏效,的确是比傀儡术好很多。”
媸妍喃喃自语,“日後我还要亲去找小白一趟,眼下他初任盟主,煽动武林盟主与朝廷对立不易,但是些许小事还是可以做的,只要他散布消息给武林同道,乌兰城主异动,边城魅离图谋分裂龙霖,但凡中原武林,皆有使命尽一份心力。不管怎样,乌兰也算是异族,他们不会甘心看到异族人领主称帝的。”
她叹息,“弑剑阁在中原这麽久,想必也有脱离魅离之心,陈侨身不由己,这是一个机会。”
她犹豫再三,拿定主意,从本心来说,她并不想做的赶尽杀绝,但是杜精卫执念太深,不会轻易收手,那麽,弑剑阁便当做给过去的一个了断吧,从此,只要他不招惹她,她便放下。
她皱眉,只一会便舒展开来,转向莫离,“莫离,我担心杜精卫最近便要动作,你门下武功多孤高难敌,你且派些人手去边关暗中留意一些,我担心杜精卫突然生变,龙霖猝不及防。”
杜精卫现在已经说不清是为了什麽在打中原的主意,本来她可以不必插手,可是她担心他成为另一个杜承泽。那她也没什麽好果子吃。
这般,只要杜精卫日後不打中原的主意,便从此相安无事。
甘莫离冷著脸,“一回来甜头都没有,就叫人跑腿,哪个肯干?”
媸妍冷哼一声,“我还没说你呢!凌红绡回去找你,可是勾引你了?”
甘莫离脸色一变,“哪有……不过是……不过是同我说了许多废话……”
又转向媸妍,疑惑道,“她说什麽,你在意?”
媸妍一撇嘴,“哪个在意,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背叛我,我绝不给你生孩子。”
甘莫离一阵狂喜,一把抱住她,“你这是答应我了?”
一面使劲勒住她,恨不得现在就生。
媸妍好容易挣脱,转向小川,他直直的看著她,不曾移开眼去,她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面上淡淡的红,恍如初恋,“等我,必不负卿。”
岳小川心中一柔,低头吻在她额上,又落在她的鼻上,最後是唇。
先是试探的用嘴撩了撩她的唇瓣,芬芳微微透出来,还有些同他一样的热切,他忍不住浅尝辄止,闭了眼慢慢同她交吻,极尽温柔甜蜜。
两人直吻了个昏天黑地,你侬我侬。
等到两人分开,屋里声音静谧,只闻喘息之声,只是气氛有些奇怪。
杜皓然看向自己与他人高耸的下身,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渴和颤栗,“我有一个建议……”
媸妍疑惑道,“什麽?”
身後伸来一双手,将她腰部箍住,摸得暧昧至极,甘莫离轻轻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他定然是说,你害的我们几个日夜操心,如今好容易见了一面,何不‘怜惜怜惜’我们这些可怜儿郎?”
媸妍从面上一下红到颈部,作势去推拒他,“你又,又胡说什麽!我还要进宫呢!皓然必不是那个意思……”
杜皓然两手轻轻握住她的衣领往两边剥粽子似的一剥,就将她衣衫褪到了臂弯,“真不巧,我是这个意思呢……妍儿怜惜怜惜我吧,我都憋坏了!”
“你!”
媸妍怒瞪了一眼,无奈被人前後簇拥,身子发热,那一眼倒像是娇嗔。
“就是,才来就要去宫里见什麽老熟人,说不准又要像上次丢下我们……”
郎阿里抱怨著,解开了她的腰带,她的衣衫瞬时滑落在地,露出只著肚兜的玉白肌肤,散发著诱人香气。
“你们……”
媸妍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麻发酥,声音猫儿哭一般,软了下去,前後杜皓然与甘莫离已经贴上她的胸部和背部,温柔的亲吻。
而岳洛水则挑起她一绺发,轻轻嗅了一嗅,让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小川!”
她见几人都扯开衣襟作势要压上来,心中一慌,又是羞愧又是忐忑,慌忙捧起衣服遮住自己,爬到小川身边,“你怎麽能看著他们这样乱来……”
岳小川眼神一黯,心中捉摸不定。他当然本不愿看著这样的情景发生,但是从他和师傅两人一起妥协了开始,他就明白这其实也没什麽区别。此刻心里有些针刺般的疼,但又不得不接受下来,半是心疼,半是些惩罚般的跃跃欲试,“是该给你留下些烙印,免得你去宫里勾三搭四。”
但就算是不得已,他也要做第一个。
他竟是比谁都要直接,将她衣服扯开一丢,欺身压上,吻啃她的唇,翻身压了上去,双手在她周身一片摸索,摸到胯下只听她“哎呦”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她大腿内侧一片红肿,才想起她为了赶回来日夜兼程,骑马不停,磨得受了伤,他心中方好受些,在那处吻了又吻,双手将她大腿分开的大些,不会碰到她的痛处,粗硬的下身已是捷足先登,朝著中间缝隙就对准了进去。
“嘶……”
她发出轻轻的呼叫,一般是大腿给碰到痛了一下,一半是多日没欢好过,这麽一进一出,感官格外敏锐,下身牢牢将他夹吸了。
岳小川贴心的将她大腿又掰的开了些,本是避著她痛处,却无意将她下身也暴露出来,让自己推进欲望的时候多了些爽利的快感和滋润。
271.同归2
其他人虽然不太甘心,但是想到这几天的折腾,倒也能按捺,何况,有杜皓然这样大胆的和岳洛水甘莫离这样有经验的在,总不会玩的太规矩。
几人火辣辣的视线穿过两人交缠的肌肤,落在媸妍的胴体上,呼吸可闻。
媸妍意识到那几人就在身边,不由羞愤的全身通红,哼哼唧唧想要挣扎抗拒,岳小川只左右微微蠕动玉根,就不太难的通了进去,进入了她的身体。
“喂!你又趁火打劫?”
杜皓然有些忿忿,看向岳小川:这小子每次都这样!仗著妍儿对他特别就目中无人!
岳小川视若不见,只胯下加重了力度,啪啪撞击了几下,直弄得媸妍“不要不要”的大声求饶,骚媚入骨。
媸妍也意识到自己太“无耻”又挣扎不动,脸红的滴血,索性用双手捂住头脸,不敢见人了。
岳洛水不知想起什麽情景,俯下身去,拉开她的双手,“这样更有趣些,不是吗?”
他强硬的扯开她的手臂,低头吻在她的脸蛋,又一寸寸挪到她的唇,倒著脸跟她口唇重合在一起,汲取她呼吸时急促的芬芳。
“唔……”
媸妍下身被强硬的攻城略地,上面被柔情似水的吻吮,落差般的感官撩拨著她的心弦,不知该应付哪一边,竟是两边都水润如潮,让师徒二人恋恋不舍。
到目前为止,除了杜皓然,哪个都不是没试过这样出格的情景,但既然这话头是他提出的,他就不会觉得玩不起,何况,他反而觉得血变得更热了,唯有不满的,是被岳小川夺了先机。
他本以为他们会一个个来才对,没想到还有这样震撼的玩法,不由挑了挑眉,“你们还真是……”
甘莫离随手在媸妍双乳摸了一把,“不觉得这样,她好像盛开的极为彻底麽?”
他是几人中最酷爱这样对待她的,一是他对她那种男女之情最为淡泊,二是他从一开始跟她第一次就不太正常。
他的动作倒是提醒了杜皓然,杜皓然的目光集中在她颤巍巍的胸乳上。她仍然不太进入状态,随著岳小川和岳洛水的攻击而不由自主的伸手伸腿乱抓乱蹬,想要抗拒如此离谱的乱来。
杜皓然随手扯了扯领子,将衣袍扯松了,急躁的在她胸部来回亲吻了几下,攫住她的乳尖,吸吮的咂咂作响,一会儿又就急不可耐的揉捏玩弄,最後将玉茎抵在她双乳高耸之间,抓住她的双乳来回搓弄,他的那粗硬头部随著动作正抵在她的下巴。
岳洛水皱了皱眉,正想骂他大煞风景,媸妍已经气得开口。
“你!快走开!”
媸妍脸色忽红忽白,有些生气,可是下颚那里还没摆脱掉,口鼻边又闻得微微的腥膻味,却是莫离。
“小妍,也帮帮我吧?好不好?真的憋坏了……你也不想它坏掉的吧?”
他洁净无瑕的脸无辜的看著她,让她心中发毛,他已经将硬的发烫的物事抵在她口边,见她正惊愕中,并无推拒,便慢慢的推了进去,让她含下,正好抵下她口中被操弄的愈加大发的呜咽之声。
“这可怎生是好?”
岳洛水皱了皱眉,本来想等上一等,可是见她身子被弄得虾子一般红透,诱惑至极,叫的声音上不上下不下的给憋回胸中,越发显得承受到了极致,他给撩拨得情难自禁,更想看看她还能到怎样的地步。
於是在她脐下摩挲玩弄了一会,他执起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粗大,微闭上眼,来回套弄,或许真是这一回憋太久了,这麽齐齐玩弄她也别有一番趣致。反正几人都憋坏了,谁也顾不上捣乱。
郎阿里依葫芦画瓢,原先还有点脸红,见岳洛水那纤尘不染的样子都丝毫不难堪,便也自在了起来,见她一双小脚生的秀气雅致,不由捧起她的玉足踏於自己玉茎上面,她每每被前後弄得颤栗不止,一双足也不由自主的前後移动,刚好搓弄了他的欲望。
几人真是憋急了色了,倒不是故意为难她,因此还没过多羞辱她,只媸妍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繁忙”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无一处不在取悦男人,做著最为卑贱的事,可偏生他们都是她在乎的,喜欢的人,她愿意做著这些。
“不行……不行了……啊……”
媸妍花穴中已经酥麻,任他撞击著,那快感太强烈,柔软的花穴因为他的坚硬而更加水润,不由自主之下,她的腹下已经在快感之中麻木,合不拢腿,任由他予取予求。
岳小川一边大力冲撞,一边抬了眼,看她被几人围攻猥亵,予取予求,无奈和心痛的感觉渐渐麻木了下去,只剩下迷失之後的猖狂和发泄。
他狠狠的撞击著,听她喉中被阳物堵住又被他不断索取不得不发出狼狈的唾液吞咽声和溃不成军的呜咽求救声。
她的声音是那麽的可怜柔弱,但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柔弱,她此刻一定舒服的透顶。想到这里,他越发杂糅了一股怒火,拼命的折腾,抓住她的腰侧,狠狠的攻伐,占有她。
直到急促之间,尽数射在里面。
岳小川退下阵来,郎阿里还没疏解,便就势补了上去,将粗大的欲望就著她尚未合拢的小洞口往里一塞,也不管她喊叫什麽,是否愿意继续接受,疯狂的抽动。
他是向来最服从她的一个,以往跟她欢爱也多受她的掣肘,不敢造次,生怕被她再撵走,现在跟大家一起却能享受这样“不必考虑她心思只管自己逍遥快活”的感觉,不由越发爱上了这种模式,昂首挺胸挺弄起来。
现在即使她撵他,说拒绝,哭著求饶,他们也可以不必放过她,一直玩个痛快。
他用的力气大,媸妍身子吃劲,口中的幅度也大,她身子越发无力绵软,也不知他们要摆弄到什麽时候,一时心慌慌的,双腿也不由自主起来,磨蹭到伤处,不由哀哀直叫,双手在地上抓扯,试图挣扎。
甘莫离见她如此,更是兴奋,越发在她喉中上下直入,没一会,也在她口角处喷发,移开身去,只见她的面上已是一片酡红,像是喝醉了酒,美得如同上好霞缎,还散发著诱人的甜香。
岳洛水看著她的模样,似乎留意到了,便就著她的小手停下来,帮她撑开两腿,用双臂支开,任郎阿里大开大合。
看著她的小口吞吐巨大似乎也别有趣味,她那处精细,吞吐著近乎极限的物事,有种壮观的对比,让男子陶醉於自己的伟岸。
所幸几人都是憋太久了,谁也不比谁好多少,郎阿里见岳洛水动作,也多少意识到了媸妍不适,疯狂动了几下,就颤抖著交代了。
杜皓然却是不甘心,非要憋到最後的,这会也势要从她身体里走一回才罢休,他硬是分开她的双腿,又杵了进去。
“你……”
岳洛水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快,“今日就这样罢,妍儿虽然有错,但也不要太过责罚,不然太过荒唐,她入宫会被笑话的。”
杜皓然微微一愣,也不知听是没听,却没停下来,反而更加快了些。
“我……真的不成了……我……”
媸妍眼睛水蒙蒙的,可怜极了,“我才回来,身子累的极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赶路赶了两天没曾休息……”
本来腿就酸软,这下倒好,也不知还走不走得了路。
“便是要给你个教训,看你还敢不敢随意丢弃我们几个。”
杜皓然狠狠的塞进去拔出来,尽数没入,抽插出一阵响亮的声音,“若是再敢,我们可不管你嫁谁不嫁谁,以後就这麽强著来。”
“呜呜……不敢……再不敢了……”
她小声的乞求,只盼他别再磨人了,他们几个以後别再这样了,她真的有些害怕。
他们这麽热闹著,岳洛水只看著那激烈的场面就有些心烦意乱,又不太想她受累,就自己用手撸了几把,耳边都是她的求饶声和男子的拍打声,淫靡至极,没怎麽费力就射在了手里。
杜皓然恶意的按著她的小腹,越插越快,看她满身荒唐白浊,眼神发暗,终是抵挡不住,又有岳洛水的话在前,便也很快射了出去。
媸妍可怜兮兮,眼见几个人不曾散去,又围将过来,“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们再要,干脆做死我算了……”
她气得小脸微微一白,闭著眼睛扭过脸去,再不看人。
岳洛水和岳小川却是没再动她,只微微一笑,拿著丝巾帕子为她擦干净身子头脸,又备上一桶热水,把她抱了进去。
岳洛水道,“知道你这回赶路累了,今天就算了,去洗个澡再进宫吧,回来再说。”
众人倒还是心疼她的,小惩大诫目的达到,来日方长。
回来再说?
媸妍心中道,幸好给他们个个派了活计出去,不然还了得?她不由苦了脸:早知道不这麽快松口,磨一磨再说,现在妻纲不振,他们个个都觉得是她欠他们的,个个都做讨债鬼,以後可怎麽活?
媸妍洗涮完毕打扮出来,那内侍早已在门厅等的愁眉苦脸,一见她过来好像看见姑奶奶似的,“阁主大人,您可算出来了!”
媸妍也有些不好意思,脸又红了一片,语气便客气了许多,“劳烦小公公了!我刚出远门回来,一身风尘沙土,刚才忍不住昏睡了过去,还是内人唤醒我梳妆打扮,险些误了大事。”
说著就要递上一锭银子,那小公公看也不看,将她引上轿,“顾不得了!陛下脾性一向有些急躁,唯今只能快些!”
一路上轿子行的飞快,媸妍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邱白露是穿越成了皇帝本人,还是在皇帝的手中,胡思乱想,又倦极,真个昏睡了过去。
272.白露1
她睡得很沈,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丝呼吸,精致的眉目和玲珑的面孔丝毫没有因为疲惫而有所阻碍,跟沈淀在脑海中那个她完全重合,反而更加令人怜惜,但是脸色却又没有过度疲惫的苍白,反而是泛著些诱人的红晕,十足撩人。
杜宇自撩开轿帘一刹那的不可置信和激动颤抖,已经早已平静下来,现在正静静注视著沈睡的无知觉的女人,仿佛意识不到天色的变化。
旁边小太监等了许久,本来见皇帝那神色不敢打扰,终究还是有些忐忑著急了,轻轻唤道,“陛下?”
天色已晚,到底传不传膳?要不要给娇客准备收拾住处?要赐住哪所宫殿?
别说,宫里头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女主人了,连太监宫女都觉得有些寂寞过头了。
杜宇美目微闪,恍惚了一下,“传膳吧,然後叫人都退下。”
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靠近。”
这太监正是之前给媸妍传话去的那位,皇帝平时叫他小安子,他心思细密,这些年曹荣禄出入宫殿办事也忙碌,余下的事他打点的更多。
小安子面上一苦,他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陛下对那女子的不同,可是……
“陛下……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不如奴婢去收拾偏殿?”
听说这女子武艺非凡,要是突然发难可怎麽办?
杜宇早没耐心,眯了眯眼,声音冷绝,“下去。”
没过多久,饭菜已经摆好一桌,样样精致鲜香,杜宇俯身到媸妍耳边,神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快快醒醒,开饭啦。”
小安子心中有城府,面上不显,心中早已惊起滔天骇浪,要知道,这宫里近身侍候的人都知道杜宇脾气急躁不好,就算是什麽都不做,也是冷冷淡淡,何曾见过他这麽温柔对人?简直吓人一跳!
他只觉如芒在背,生怕惊扰了贵人,快速而平稳的退了下去清了场。
“哦……”
媸妍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以手扶额,旁边已经有一双手按上她太阳穴,为她温柔的按摩。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身边,只见那男子刀刻般的五官,雪白染蜜色的肌肤,挺削的鼻,黑曜石般灼灼的眼神,仿佛其中只有她的影像。
她像是给灼了一下,侧了头避了开去,他也并不跟上,见她不自在和意外,反而往边上坐了坐,给她盛好了菜肴,“你饿了吧,先用过饭。”
媸妍心中百爪挠心,可是她确实很饿,这一路奔波只吃了冷硬干粮,回来又被众夫君爱了一场,此刻饥肠辘辘,也顾不上多问,果然不再推辞,用了汤饭。反倒是杜宇没怎麽用饭,只关切的看著她吃。
皇帝该是见惯美色的吧?哪会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等用过饭食果蔬,自有宫人默默无闻收拾了下去,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两人相对端坐,默默无语。
还是媸妍先打破了僵局。
“白露?”
媸妍看向他,这无疑换了一张脸的人,真的是白露吗?
邱白露能将他家的黑道地盘发展成小王国,她相信他要当皇帝也并非难事。
“甘露……”
杜宇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紧紧的抱著,呼吸颤抖,好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而起伏的胸膛和激烈的心跳出卖了他的情绪。
“今天才找到你,会不会太迟?”
他声音嘶哑,紧紧拥著她,迟迟不忍放手。
媸妍不置可否,笑笑,没有说话。自然是迟了些,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是没有什麽比见到故人更好的了。
回忆起来,已经像是一起看过的一场黑白电影,而不是共同经历的真实岁月了。
“还记得我们结婚的那天,我们交换戒指,我吻了你,”
他抱著她的脑袋,亲了亲,闭上双眼,浑身犹在颤抖,仿佛不能相信这样真实的抱到了她,“如果时光停在那个时候多好。”
媸妍叹息,更多的是伤感,“你也死了麽……”
“你呀,你这个大哥,竟然会这麽不小心。”
媸妍不争气的看著他。
“你还说我,你自幼学了古武防身,不是一样……”
他无辜的看著她,“何况,没了你,我活著还有什麽意义……”
两人抱著哭了又哭,又都渐渐和缓下来。
媸妍只是眼睛微湿,杜宇则是真的红了眼睛痛哭流涕。
媸妍前世作为甘露的时候,活了十八岁,而如今作为甘草活了七八年,本来该是前者印象更多,可是因为前世顺风顺水,日子如流水,後世经历坎坷,日子数著过,再加上融合芮莲那部分回忆,反倒是作为甘露存在过的往事已经淡化的像黑白影像。
在这一点上,她或许无法跟邱白露有同样的共鸣了。
媸妍待他平息,微微侧脑,“那麽说,你不是杜承泽了?”
杜宇疑惑道,“杜承泽?杜承泽是谁?”
媸妍不由一笑,鄙夷道,“龙霖太宗皇帝,你的祖上,这都不知道!”
杜宇叹气,朝廷案努了努嘴,“这里天天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哪来时间管别人,只记得庙号。除了公务,我一直没有停止找你。”
媸妍摇摇头牵了他的手,“你啊,在现代时就是这样,非要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的,很多事明明可以叫手下去做,你还偏喜欢亲力亲为。”
杜宇叹息道,“别提现代了,说说你吧,为何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已经派出很多人马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坚持。”
媸妍摸了摸脸,“我也来了快十年了,刚来的时候,我是别的样子,後来才因缘际会,恢复了本来面目。”
至於中间那些煞风景的生生死死,她不想多提了。
杜宇笑了笑,“恢复了就好,若是不然,我只怕一直找不到你。”
媸妍也问道,“你呢,你是来了多久了?”
杜宇叹息,“我是跟这婴儿时期一起出生的。所以,我都来此十来年了。”
他换上欣慰的表情,话多起来,“好在现在有你,我们也算是否极泰来,恢复了原点,在哪里都好,只要能在一起又怕什麽,我这就拟旨封你为後!我们……”
他说著,看著媸妍表情转而为难,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关怀道,“怎麽了?”
媸妍浅浅笑了一下,低头,搓著衣角,“白露……对不起……”
媸妍不知该怎麽说下去,现在她已经全心接纳了那几个,这样的她已经和邱白露格格不入了。
杜宇脸色旋即变得难看,勉强笑了一下,“你说什麽呢?什麽对不起啊?要不是那场世故,我们都已经是孩子的爸妈了!现在补办,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他又急急补充道,“我知道这里男尊女卑的很厉害,但是你信我,我对你不会有什麽不同的!”
“这古代现代,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啊!”
“我只要你一个,不纳後宫,好不好?”
他的恳求越来越急切,带上了不自信。在此之前,他设想了种种相见时的情形,独独没想到她会这样的为难。
他心中蓄了一把火,从一开始他就留意到了,她激动开心和他重逢,但比起他来,她实在是冷淡的多了,她是他的小公主,怎会变得这样,冷漠无情?
媸妍终於抬头,决定说个明白,“对不起白露,我们在现代时的确是相知相爱,要结为夫妻,可是人的投胎并不能自己选,你投胎成了皇帝,我却摊上一个恶毒的娘和飘零身世。”
“不仅如此,八年前我的童贞就没了,还辗转经历了许多……你难以想象的对待。”
“在现代我生活了十八年,在这里我生活了八年,但是现代的生活对我来说只是快乐而易逝的半辈子,古代的生活,已经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八辈子了。”
“现在我也算否极泰来,我有几位疼爱我的夫君,我……不会放手了。”
经历了杜精卫之事,看到邱白露,她更多的是看到老朋友和故人的开心了。
杜宇面色难看,甚至剧烈抽搐了一下,变得苍白无血色,“‘几位’?”
“甘露,你在骗我吧?”
她那麽单纯善良,纯洁的像小公主一样,怎麽会是那麽……放荡的人呢?
媸妍道,“也托龙霖女子地位低下男多女少的福,共妻之事层出不穷,他们也并不引以为耻。我现在也觉得……还好。”
被几位夫君争著宠爱,即使身体累了点,她也觉得心底满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已经自觉还不够他们的情分了。
杜宇欲言又止,没有再接口,面色冷厉,定定的望著她,像是从来不认识。
媸妍想了想,道,“你也看开些,你是皇帝,要什麽没有。”
她竟是能洒脱的放开他了,以为他也一样麽?
杜宇苦笑,“是,我是皇帝,要什麽没有?要什麽没有?”
媸妍知道他早晚会想通的,这世上就没有想不通的皇帝,她淡淡绽开一个笑容,欣慰而轻松许多。
他的表情在看到她如释重负後变得凶狠,“为何你就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