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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姑苏行
趁着七月前的空闲,他们抓住大学生活的尾巴,规划了一趟毕业旅行。
六月的清晨依旧薄雾蒙蒙,初阳拨开雾气,将温暖的阳光撒向大地,也是此时,陈沐阳与宋怡然牵着手坐上了去苏州的高铁。
轨道碰撞的声音与报站的温柔女声回响在耳边,尚有些困倦的两人互枕着打盹儿,陈沐阳不时醒来看一眼前面报站屏上的信息,宋怡然被小幅度的动静给弄醒之后,迷糊地枕在他肩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打盹。
到达苏州站时已上午九点多,六月的黄梅天给江南地区带去闷热的湿气。宋怡然戴了一顶凉帽,穿着米白色连衣裙,小步小步跟在陈沐阳后头,看他一边时不时查看手机地图,一边又牵着她行走在苏州火车站的人潮里。
坐车到达民宿后,宋怡然颇为骄傲地向他炫耀道:「你看,我订的这个民宿还不错吧。」
他笑了笑:「很好。」
民宿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它坐落在一个静谧的街巷中,外面是白墙黛瓦,里面是装修精致的中式家居,折射出古典淡雅的氛围。
柔煦的阳光从古朴的雕花窗棂里透进来,在深色木质地板上映照出窗棂的影子,旅人的脚踏过这些光影时,就像漫步在虚幻柔美的花道上。
推开窗去,便能瞧见不远处饱经风霜的石桥,石桥下方则是缓缓流淌的狭窄河道,河道上时有船家撑着乌篷船徐徐驶过。
河岸两边是一户户人家,楼房下方浸泡在清澈的流水中,横生的青苔像蜿蜒曲折的脉络一样覆盖在底部的砖块上。
民宿房间里挂着几幅吴门烟水的写意画,淡淡的熏香萦绕在周围。屋外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透过改造过的玻璃可以依稀眺望远处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人字结构屋顶上的一片片青瓦好像鱼鳞一样整齐地排列着。
宋怡然好奇地靠在门边往下张望着深巷里缓慢信步的人们,河岸对面有人拿着叉杆晾晒衣服,有人挥着蒲扇躺在竹榻上小憩,也有挥汗如雨的生意人正卖力地吆喝。
这里的清幽平实,让她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开着窗也好似能闻到专属于这座江南小城的甘甜清香,其中还混杂了黄梅天的潮霉味道。
在她沉迷之际,一只手掌带着火热的温度搂住她的腰肢。陈沐阳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同她一起欣赏这秀美的风景。
他嘴里呵出来的热气痒痒地吹在她脖子附近,她「咯咯」地轻笑,无虑的笑声挥散了空气中的潮味。
在苏州城里的这几天避世生活里,他们游览了几座著名的苏州园林,又穿梭在小镇街市里悠闲地消磨时光。
宋怡然嗜甜,尝遍了深巷附近的小店后,松软可口的芡实糕是她这几天的新宠。陈沐阳一直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吃甜食,她随口说道:「哎,这么辛苦,当然多吃点甜的啦。」
「辛苦?」
正专心啃着软糕的宋怡然反应过来,看他一脸的打探,笑道:「学习啊,工作啊,多辛苦啊,以后我还要养你咧。」
那卖芡实糕的老板娘听了这话,看热闹一样地瞅了他们好几眼,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
陈沐阳察觉到了老板娘的视线,羞赧地脸红了,他无奈地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嘴里吐出一个字:「屁。」
「哎,你又说脏话啦?等等我啊——」
他笑着反问:「这算脏话?」
「干吗?你以为那老板娘会把你当成小白脸吗?你的肤色就不像,而且我也不像富婆,嘿嘿。」
「你欠揍?」
在去拙政园的路上,宋怡然看中了一把油纸伞,陈沐阳二话不说帮她买了,她高兴地撑起崭新光亮的油纸伞,踏着碎步往前小跑着。
陈沐阳在后面凝视着她的背影,凉鞋轻踩在青石板路上,踩过一小滩积水时,灰浊的水痕星星点点地渐起在鞋底附近。
细巧的脚踝在空气中划着优美的弧线,裙摆绽放,柔发拂动。白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两只飞舞的彩蝶和一簇争奇斗艳的花儿,只见伞面上的画好似跟着她的动作一齐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宋怡然忽的停下脚步,转过头,对他笑道:「你走快点啊!」说完站在原地,向他招招手。
这一幕清丽悠远的画面深深地印刻在陈沐阳的脑海里,黏糊糊的黄梅天,湿漉漉的苏州城,笑盈盈的宋怡然。
他很久没有这种如陷深潭的悸动了,闷热的黏腻与湿润的潮气包裹住他「咚咚」狂跳的心脏,绵延的青石板路好像一直穿梭到好几年以前,不论是塑胶跑道上向他招手的她,还是躲在窗边窥探他行踪的她,时隔多年也记忆犹新。
直到她牵过他的手时,陈沐阳才回过神来,油纸伞的伞骨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耳朵,陈沐阳忙不迭拨开伞面,俯身钻进伞下,靠近她,开玩笑道:「伞撑高点。」
一边说,一边却自动握住伞柄,高高地帮她撑起来。
第七十五章:春雨浓h
苏州园林古色古香,因为旅游旺季还没到,也不是周末,即使有旅游团在景区,也不至于到人挤人的地步。
宋怡然时不时会凑到旅游团导游附近,听他们生动形象地讲述着景点背后的历史人文故事。
有时候又同陈沐阳安静地呆在园林某一隅,看着形态各异的假山发呆,又或是坐在水边小亭的石凳上拍照,享受着高墙内的山水趣味。
夜里回到民宿,他们就在房间内做爱,昏暗的中式吊灯投下暧昧柔和的光影,笼罩住肉体交缠的两人,女人细白的双腿紧紧夹着男人的精壮腰身,诱人的娇吟与厚重的粗喘交织回荡在房里。
陈沐阳耸动着结实的屁股次次尽根没入她娇嫩的小穴,粗长的阳根不停地摩擦着两瓣可怜的肉唇,阴茎却被这两瓣花唇贪婪地吸附着。
他偶尔还用灵活的手去揉搓她勃起鼓胀的阴蒂,每按一下,她就颤着身子「嗯嗯啊啊」低呼,乳波晃得他口干舌燥,饮鸩止渴般地吮嘬着两只娇乳,将殷红的奶头吃得又湿又肿。
最后陈沐阳牢牢搂着怀里的人一同到达绚烂的高潮。射完后还埋在她耳畔畅快地低吼,不时搅动她体内热腾腾的精液。
高潮过后,陈沐阳习惯性地会去亲吻她失焦的双眸,与此同时,手还不忘挤压她充血的阴蒂,粗糙的指腹捏着肉粒不住地搓揉,害得她失神地蹬着双腿,小手不甘心地在他后腰轻敲拍打。
被吃干抹净了,第二天她又什么事也没有地黏着陈沐阳到处乱逛。
连着几天,他们白天游玩,夜晚做爱,中间有一天下了滂沱大雨,他们也就没出去,却呆在民宿里做爱,做得昏天黑地。
可能是暧昧的灯饰与陌生地方的新鲜感给做爱带去了与众不同的感受,宋怡然觉得这次特别舒服,陈沐阳也感同身受。
一开始,陈沐阳托着她的小屁股抱着她,赤脚悠悠地踩在地板上顶着鸡巴边走边操,怀里的人儿稍有挣扎,陈沐阳就不轻不重地拍打几下她的臀肉,富有弹性的触感叫他爱不释手地打了好几下。
屁股被打了,她嘴里就会漏出绵软克制的低呼,连带着阴道和小屁眼一起收缩,夹得他额头渗出肉眼可见的大片汗珠,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
从边走边操转变为女上位,一双玉臂就这样撑在他肩上,两个奶子却正正好好落在他眼前。陈沐阳闻到了她清甜的体香,张开嘴直接把一个奶头吃进嘴里打转舔舐,「啧啧」舔奶声清清楚楚地回响在房里,两只奶通通都仔仔细细舔完了,还不忘津津有味地咂巴嘴。
「真的变大了。」陈沐阳抓住她的乳房,着迷地看着手里的奶团围拢并挤出乳沟的模样。一边用鸡巴顶着姐姐的小逼,一边忘情地揉奶舔奶。
「嗯~~别掐……疼啊!」原来,宋怡然的奶头不小心被他用力扯了几下,佯怒的她故意报复性地有一次狠狠收腹夹紧体内的肉棒,陈沐阳才不得不示弱,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却挺着健腰继续抽插。
男人的窄臀明显绷紧了好几分,粗长的赤红阳具一下一下生猛有力地狠狠凿进她的肉穴,捣弄得晶莹水液一波一波从小穴里溢出来流进股缝。
「唔……好热啊……嗯啊,嗯……」
黄梅天里滑腻闷热的空气像发酵过的雨水,开着空调也无济于事,潮气泡得她整个人身子发软,加上做爱,身上汗涔涔,所有到嘴边的话语全都被他撞成了无力的连连娇喘。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像野蛮生长的藤蔓缠绕在周围,她甚至觉得陈沐阳的粗喘呼得她耳后根似有蚂蚁在爬,又麻又痒。
在他身体重量的压迫下,她渐渐觉得眼前的灯光仿佛下陷了,吊灯的黄光刺眼地爆裂在眼前,随后他用他宽实的身躯挡住了光线,后背被光晕笼罩了的男人好像坚固的盾牌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胸中无限爱意幻化成黏人的娇哼与渴求。
「要到了是吗?嗯?」陈沐阳咬紧牙关,沾了情欲的声音沙哑富有磁性,胯下的动作却剧烈不已。
「是……是啊,到了啊……嗯、啊啊啊……」
没一会儿,宋怡然哆哆嗦嗦地又被操到了高潮,一股股淫液急喷在他的阴茎上,将他的棒身完完全全地浇湿。谁知道,身上的男人却操得更猛了,放肆地「咕啾咕啾」捣弄着肉穴,游移不定的目光在猛然顶腰射精的一刹那聚焦在她泛着水汽的眼睛上。
陈沐阳边射精,边埋入她伸长了脖子的颈窝里,暧昧地吮吻起她白里透红的肌肤,水声渍渍地伸出热乎乎的舌头,从纤细锁骨舔舐到小巧的喉结,再到红扑扑的脸颊,留下几道湿淋淋的唾液痕迹作为标记以示占有,最后卷住她的舌头,与她深深缠吻。
一股股内射进子宫的滚烫精液狠狠地冲刷着敏感娇嫩的宫壁,宋怡然努力咬着唇,不让尖叫声漏出来。被干爽了的娇躯却连连颤抖,心里感叹着他旺盛的精力。明明到达了灭顶欢愉,可眼圈却哭得发红了。
「嘶,嗯?然然舒服了吗?」陈沐阳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好似带有热度。
被内射了好几次的她已经抵不住了,肚子被喂得饱饱的,整个人宛若浮在空中,轻飘飘,无忧无虑。
耳畔还在「嗡嗡」作响,窗外的清脆雨声混进「嗡嗡」声里,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对他的话做不出什么反应。
被忽视的陈沐阳狡黠地掐住她的奶头又扯又弹的,宋怡然这才回过神来,扭着身子躲避。
「嗯……舒服的,好舒服的~」她抚着他的背脊,吸了吸鼻子,软软应声。高潮过后的声音湿润黏人,听得人心里痒痒。
「要不要用点道具?」陈沐阳开玩笑道。
她顿时拒绝:「不要……这样就好,不要花里胡哨的道,道具……我就喜欢这样。」
宋怡然环住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胸前,像小母猫一样撒娇摩挲着陈沐阳精实的肌肉,不一会儿,她有点疲惫,倦懒地闭眼喘气,任他半软下来的生殖器继续塞在自己小穴里缓慢戳刺。
陈沐阳意犹未尽地揉着她的双乳,像一条狗一样在她身上这里舔舔那里亲亲。
「姐姐,下次在家里再穿水手服给我看好不好?」
「不好~」
「叮叮当当——」
陈沐阳站在烟雨中,面前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砖,灵动地跳舞,脚踝上却系着一条红绳,红绳尾端挂有一个小小的铃铛,铃铛荡在脚踝处不停碰撞着。她的衣裳上印满了湿润的水痕,纷乱的细雨刮在她身上。
破絮般的阴云突然一下子翻卷成血色红云,白衣女子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她穿着红色连衣裙,脚踝上的红绳铃铛依旧随着她笨拙的脚步叮当作响。
巷口处突然跑出一个比她矮的小男孩,灰头土脸地站在她面前,最后小男孩被一个长着倒八字眉的男人拽走,旁边的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
「跟弟弟说再见。」
「弟弟再见——」
凌晨时分,陈沐阳做梦醒来,心口依然悸动,他茫然地听着外面夜雨敲打屋檐的声音,回忆着这个清晰又奇怪的梦。
宋怡然好像感应到什么,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唤不回模糊的记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就着稀疏的雨点声继续沉睡。
第七十六章:寒山寺
旅行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寒山寺。
作为著名古寺之一的寒山寺毗邻枫桥,已有1500多年历史。西大门正前方是大运河的古道,一座与枫桥模样相似的石拱桥安静地架在河面上。
明黄色的照壁上刻印着「寒山寺」三个大字,显得气派异常。
宋怡然对佛教文化了解甚少,只知道佛门清净地,不能随便拍照,尤其是佛像,还有不踩门槛、男左女右等说法。
进入肃穆的古寺,人也慢慢变得沉静下来。在祥和的佛门之下,他们敛了心神,不敢不敬。
其实陈沐阳先前不乐意来寺庙,一是他觉得这些东西就是迷信,二是他于心有愧。佛像眯起的笑眼好似能看破一切世俗想法,所有人心底好的、坏的念头仿佛都能一一被窥探了去。
可宋怡然和他想的不一样,她是想顺便来请香拜佛的,虽然她也于心有愧,可是她想虔诚地烧个香,除了把不好启齿于他人的事情告诉菩萨,她还想为将来,不论是为了工作抑或是他们的感情,还是为了爸爸妈妈的身体健康,诚心诚意地祈个愿。
宋怡然看出他好似不愿意请香拜佛,便笑着问道:「怎么啦?你觉得我迷信是不是?」
「不是……」他摇头。
「哼,算了,谁叫我是姐姐呢?你不愿意去的话,就乖乖呆在这儿吧。一家人派一个代表就可以了。」说完温柔地笑了笑,迅速去了请香处。
陈沐阳凝视着几米开外她边跑边翻钱包的背影,发出一声无奈但幸福的叹气:
「你可真是鞠躬尽瘁啊。」
他立在中央,正对着主殿大雄宝殿,顺着环视了一圈,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飞檐翘角的两层小楼,头稍微偏过一点便能发现二楼的古钟。
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寒山寺的标志性建筑——钟楼了,据说苏州人民每年最后一天都会听得108下夜半钟声,同时以佑来年平安快乐。
「平安快乐……」他喃喃自语,兀自神游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去寻觅她的身影。
宋怡然年纪轻轻,哪里弄过烧香拜佛这事,这会儿像刚刚进门的学徒一样,毕恭毕敬地向卖香火的大妈讨教。
那个大妈操着一口温婉的吴语普通话,手把手教她,食指灵活地指来指去,还把注意事项统统告诉她,宋怡然飞快地转动着脑袋将她的话记下,边捯饬边一个劲儿地点头。
「妹妹,你一个人来的哇?」那短发大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姑娘,见到她因为汗湿而黏在额头上的碎发,不由感叹,「这黄梅天闷是闷得嘞,人都死样怪气的,你还一个人跑来烧香啊?」
宋怡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男朋友陪着来的,但是他好像不信这个。」
「你们专门来这里啊?」
她摇摇头:「来苏州旅游嘛,怎么能不来寒山寺呢。」说完,瞥到旁边放置的功德箱,又从口袋里掏了点零钱塞了进去。
大妈又说:「你年纪还轻吧,我看很多小姑娘或者小伙子都是跟了自家爹妈来的。」
宋怡然笑而不语,拿着手里的香烛与线香,到外面的香炉里借了火点燃了自己手里的香烛,随后举至额头一般高,闭上双眼,安静地向佛祖菩萨说出自己的心愿,虔诚地拜了三拜,依次拜过四个方位后,将香烛插到香炉里。
再燃了线香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最后站在香炉前,看着自己亲手点燃的香,静静地双手合十,放在嘴前,口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却又不声不响。
陈沐阳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迈开,一步一步有力地向她走去,微弱的夏风裹杂着潮湿的热气拂在他脸上,越是靠近香炉,胸口越是漂浮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刺鼻的香灰味逐渐袭来,他等她放下合十的双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怡然低呼着转头,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你明明之前还一副不信佛、不乐意来弄这种事的表情。」
他耸了耸肩,「好好好,我败给你了。」他又好奇地问道:「方才,你许了什么愿?」
她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个不能告诉别人的,只能自己知道,这是你和菩萨之间的秘密,说出来就不灵啦。」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买香。」
「不对,不能用『买』这个字,要用『请』,叫『请香』。」
大妈一见到宋怡然旁边多了一个高瘦精实的男生,加上两人举止亲密,皱皱眉,问她:「你男朋友不是不信这个吗?」
宋怡然悄悄地低头说道:「他又信了,善变的男人。」
耳尖的陈沐阳早就听见了,他勾着嘴角,安安心心掏钱。
他举起香烛,对着四面八方的佛祖菩萨祝祷。
「菩萨保佑,希望我跟她能一直这样平安快乐下去,谢谢菩萨。」
接下来的旅行记忆对陈沐阳而言有些模糊,除了寒山寺有名的石碑与观音峰,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宋怡然聚精会神地听完了某个导游对寒拾殿的介绍后,兴致勃勃地要和他手牵手在寒拾殿里绕着走一圈这件事情上。
他不明所以,宋怡然就摇着他的胳膊撒娇,「走一圈嘛,走一圈吧,好吗?」
陈沐阳哪会拒绝她,被她扣着手掌心,绕着那两尊亮金佛像慢悠悠地走了一圈。走完了,她像是完成了一个心愿,欣然地对着两尊金佛笑了。
恍惚中,一个女导游清脆响亮的声音像风铃一样悠悠传进他的耳朵。
「寒,指寒山子;拾,指拾得。这个寒山子与拾得就是唐朝的两位高僧,后被皇帝敕封为和合二仙,拿着荷花的是寒山,捧着瓶子的是拾得。」
「接下来,导游要领着各位一起走寒拾殿,走的时候有规矩。一,不走中间门,走两边;二不踩门槛;三,如果家人陪在身边,和家人一起走,家和万事兴。
如果夫妻情侣同行,大家可以牵起手走一圈,因为『和合二仙』是姻缘佛,保佑两人百年好合、永不分开。」
他拨弄了几下她的头发,嘴角上扬,「原来如此啊。」
宋怡然点点头,笑着承认:「对啊,姻缘佛可灵了。」
回到s市高铁站,下了列车的他们看到夕阳的余晖在铁轨上落尽光华,月台上洒落了一地的金辉。
宋怡然愣愣地盯着夕阳出神,陈沐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宋怡然回过神来,而后叹了一口气,无奈一笑:「回去就要开始上班了,突然想回到四年前……」
「那你就得把所有的考试再重新考一遍。」
她顿时哑然,睨了他一眼,「那还是上班吧……」
第七十七章:绵绵(肉渣)
给租房备置了家具之后,宋怡然没多久就开始工作了。
上班的日子是充实而忙碌的,一忙起来就没有闲情逸致去考虑其他事情。
宋康对她和陈沐阳整租在一块儿的事有点不满,心存疑窦。在他看来,既能保证女儿在外租房安全,又不会落人口舌的最佳选择是合租,而不是整租,从价钱上看也应如此。
宋怡然拐弯抹角、添油加醋地说谎这儿合租房不划算、那儿合租不安全等等,同时强调了有一南一北两个卧室,宋康这才不再揪着不放。
他想过来瞧瞧他们的居住环境,宋怡然委婉地说了句他们俩都很忙,宋康也不过随便问问,听出女儿的画外音,也没好意思死乞白赖地提这事,怕给他们造成负担。
陈沐阳在最后一个暑假不上班的日子里,忙着备考一个重要的证书,宋怡然忙着备课并应付她班上调皮的小学生,晚上还会跑到郊区的大学城去给大学生上雅思课。
几乎每个炎热的夏日夜晚,她下课了就会给他发一个信息,快到小区了也会给他发消息,陈沐阳便穿着夹拖下来,等在门口的保安室旁边接她。
他皮糙肉厚的,蚊子都不咬他,反而是宋怡然,走了一会会儿,白嫩的小腿肉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
她这几天养成了一个习惯,在电脑桌前备课备累了,就无聊地听着楼上人家养的狗跑来跑去「踢踢踏踏」的声音,扳着腿在蚊子包上用指甲刻「十」字。
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轻悄悄地跑到北房间门口去看他低头看书的模样。他认真严肃、一丝不苟的神情让她怔怔地偷看注目了好一会儿,暗暗感叹于他的成长,虽然不知道他以前的生活如何,但是最起码现在很好,她很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个男人。
北房间小,默认为给他们俩放文件的和杂物。晚上他就窸窸窣窣地钻到他们的床上。身下是凉丝丝的竹塌,鼻尖是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在打得「哗哗」
响的冷空调里幽幽进入美梦。
陈沐阳在九月份开始正式上班后,立刻过起了繁忙的生活。加班出差开始变得家常便饭,凌晨过后再回来的天数愈发多了。
而宋怡然此时不像暑假里那样天天上课,她最忙的时候反而是周末给小孩子上补习班那两天。因此,平时在家,宋怡然11点入睡前,会帮他在电饭煲里定时熬煮一些粥,他回来以后便能呷几口暖暖肚子。
小雪刚过,s市的温度骤降。
凌晨陈沐阳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一路上踩着夜霜、哈着白气,回到了家里。
他在玄关处轻轻脱下鞋,路过厨房时,看到了还亮着保温灯的电饭煲。
走进厨房之时,陈沐阳清晰地闻到了清甜的米粥味道。打开电饭煲一看,里面保温着一锅软糯的白粥。电饭煲里的蒸气一涌出来,刚刚从凛冽寒风中回来的他一下子感到全身温暖不已。
电饭煲旁边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喝点粥,别饿肚子,拌菜在厨柜里。」
他加班回来呷几口温热的米粥已经被她养成了习惯,陈沐阳轻手轻脚地勺了小半碗白粥,不急不躁地呷了几口。
想到明天周末能休息一天,陈沐阳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在椅子上松了一大口气。
熟睡中的宋怡然迷迷糊糊听到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流水声,门缝后的昏暗光亮昭示着他已经回来了。她半眯着眼,没清醒过来,就继续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宋怡然只觉有一股冷风飕飕地钻进了暖和的被窝,身上又重又冷,有什么冰凉的玩意儿在皮肤上滑来滑去。
微凉的体温冻得她哆嗦着醒过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根粗壮滚烫的肉棒就这样直接捅进了深处。宋怡然眯着眼,轻哼了一声,习惯性地抬起屁股迎合他。
「嗯啊~~冷……沐阳~~」她娇喘不止,双臂自动环住他的脖子。
身上的男人低低地哑声喘了几下,就着她甬道里丰沛的汁液开始咕叽咕叽地前后深插起来,冰凉的手就这样从衣摆探了进去,揉捏起细嫩的乳肉来,敏感的奶头已经有了反应,翘嘟嘟地立了起来,软软地顶在他手掌心。
两人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做爱了,陈沐阳性欲旺盛,只做一次根本不够。宋怡然被撩拨得也很想要,她倒也享受,只需躺在床上,不用出力,只用一双细腿夹紧他的腰身,不住地收缩小肚子去吸体内的肉棒,他就能愈战愈勇,整根地进进出出,使劲地捣弄,将她翻来覆去操弄了好几次才把精液满满地灌了进去。
他还塞在热乎乎的湿润花穴里舒服喟叹时,宋怡然做爱做得有些困倦,发出梦呓一般的软软「咿呀」声,无力地低声求饶:「出去啦……早上要去市区上课……
「
「嗯?」陈沐阳轻笑道:「那些小孩子是不是都叫你宋老师?」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所以老师的话,你还不听吗?」
陈沐阳搂住她,亲了亲她的小嘴,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恶劣地响起:「宋老师夹得我好紧呢,分明舍不得我出去。」
她的脸倏地变红发烫:「不准这样说啊!快,快点出去啊……」
陈沐阳满意地笑了几声后,果真乖乖地拔出裹满了水液的肉棒,龟头刮蹭过穴口时,两人都身子一震,宋怡然呜咽了一声,在他完全出去后,又软绵绵地放松下来。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几下她的奶头,宋怡然半阖着眼,微微挺胸继续迎合,湿漉漉的舌头分别在两颗奶头附近打圈舔弄了好几下,陈沐阳像是喝奶的孩童一般,恋恋不舍地嘬允了好久才完事侧躺下来。
没多久,两人便互拥着沉沉睡去。
早上六点多宋怡然被闹钟叫醒,发现陈沐阳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穿好衣服去刷牙洗脸时,陈沐阳正好开门,拎着一袋生煎锅贴和两包豆浆回来。鼻头被冻得通红,羽绒服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她揉揉眼睛,惊讶地问道。
陈沐阳吸了吸鼻子,举起手里的东西,「买早饭,等会儿再睡,快起来吃了。」
吃完早饭,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在门口玄关处难舍难分,宋怡然在他怀里取了取暖,柔声撒娇了几句后,才提着笔记本电脑下了楼。
他们沉浸在平淡美好的小日子里,即使工作繁忙疲惫,回到温馨的小窝,普普通通的耳鬓厮磨也能挥散工作中的烦闷,背德的愧疚抛诸脑后,小小的二人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对方。
第七十八章:不期
北风呼呼吹来,吹得路边的落叶哗哗地飞旋在空中。一年一度的寒流又一次南下,s市一夜之间迅速入冬。
工作了一年多的陈沐阳早已经适应了公司与家的两点一线生活,收获着还算不错的工资,自我解脱一般地每月定期打一些钱给宋康,与宋怡然在这座大城市过着平凡的生活。
他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并默默地感叹上次在寒山寺烧香拜佛确实有用时,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天爷最喜欢和世人开玩笑。他无形的双手笼罩着天与地,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谁也逃不过,有谁认为能侥幸躲过一劫的,日后老天爷的巴掌还是会重重地打过来。
于是,陈沐阳在这个冬风乍起的季节与一个人意外地重逢了。
陈庆南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地铁站里人流涌动,下班与放学晚高峰使得人群一波又一波地拥挤在地铁站里。
陈沐阳和宋怡然约在换乘大站的某个出口,准备一起去吃饭。宋怡然早到了十分钟,便在那个出口等他。
她手揣着手机捂在兜里,背着一个小小的挎包,不时抬头眺望万家灯火与城市夜景。
因为寒冷,她一个劲儿地跺脚,靴跟与地面碰撞发出「哒哒」的声响,思绪游离在外,连自己的挎包不知不觉滑到了后面也不自知,更不要提此时正好有个人躲在后面的灌木丛附近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这个没有戒心的女生的包。
突然,她被人从后面用力撞了一下。宋怡然立刻警觉地伸出双手往后捂住自己的挎包并将它转至身前,皱着眉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嘴里嘀咕了几句,复又将手揣进兜中,却总觉得不对劲,掌心空落落地抓不住什么玩意儿。
「手机!」她惊呼出声,仔仔细细摸了摸口袋,因为慌张,脸颊胀得通红,顿时大叫起来:「手机呢……啊完了完了……」
慌乱中,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缩着肩、戴着绒线帽和口罩的男人脚步飞快地逆着人群逃离,正沿着窄窄的灌木丛小道往东马路小跑而去,宋怡然顿时心生疑窦,盯着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却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靴跟「哒哒哒」地响,男人越走越快,她亦越走越快。
陈沐阳早在快到的时候目睹了整个过程,宋怡然没来得及看到他,就被那个伛偻着背的口罩男偷了手机。
他想也没想地跟了过去,凭着身高与体力优势,一下子趁其不备,堵到男人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冷声呵斥,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手机。刚刚那个女生的手机,还回来。」
小偷一愣,半张脸掩盖在暗光下晦暗不清。
在陈沐阳以为他要拿出手机时,小偷却突然用力踹了他的膝盖并挣开了他,拖着破旧的解放鞋试图逃跑,陈沐阳眼疾手快,直接扼住他的脖子,将小偷往后带,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陈沐阳果然从他兜里找到了她的手机,猛地拿了出来。小偷枯槁的双手死死抓住手机,僵持中,手机屏幕被不小心按亮,泛着白光的屏幕上赫赫然显示着几条他不久前发的消息。
「沐阳:然然,我马上就到了。」
「沐阳:然然,你在地铁五号口吗?」
小偷却忽然不动了,像死鱼一样侧躺在冰凉的肮脏麻石路面上。
陈沐阳趁小偷出神之时,一把抢回她的手机,并愤愤不平地扯掉小偷的绒线帽。
蓬乱的杂毛崎岖不平地长在快秃了的头顶上,一张枯黄老脸上沟壑纵横,倒八字眉下方的浑浊双眼此刻呆滞地看向陈沐阳。
即使面前的人戴着口罩,时隔多年,陈沐阳还是清晰地认出了他的生父。七岁以前的时光现在想来恍若隔世,原本被锁在脑海深处某个角落的记忆如今自动冲破锁链,汹涌袭来。
陡然失神过后,陈沐阳脑袋飞速运转,最后匆匆忙忙地纵身一起,像是逃似的紧抓着手机往她身边飞奔而去。
宋怡然从不远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因为害怕小偷带着刀具,焦急地吼道:
「沐阳,小偷万一带刀了……」
「没事,走吧。」他一把搂过宋怡然的肩膀迅速往前走去。
「哦哦……」宋怡然被陈沐阳直接拉走,肩膀处力道之大让她不由地吃痛,她努力迈开腿,跟上他的步伐。
「陈沐阳。」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宋怡然忽的一愣,疑惑地回头,可是陈沐阳不为所动,更是拉着她惶惑不安地疾步而走。
「陈沐阳——」那个男人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着,仿佛用尽了力气,趿拉着解放鞋奋力跑到他们面前挡住去路,露出一口的黄牙,冷冷一笑。
宋怡然迅速被他拉到身后,扫过这个中年男人的脸的时候,模糊不清的熟悉感窜上心头。可周围人投来了好奇打量的目光,让她无暇多想,只紧紧揪着陈沐阳的衣袖,小声嘟囔:「这人有病吧?」
人来人往的马路再宽也稍显拥挤,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下班放学的人们满脸倦容地快步走在街头冷风中,陈沐阳静静地站着不动,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命运玩弄着。
陈庆南擤了擤鼻涕,随意地用发黄的袖口抹了几下鼻子,指着陈沐阳的脸,啐道:「连你老子也不敢认。」
宋怡然一下子明白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模糊熟悉感是看到他的脸之后与脑海深处记忆的碰撞而产生的,又或者是不可避免地在他脸上找到了些许与陈沐阳相似的地方,那是父母与子女溶于骨血的轮廓。
第七十九章:夜色
陈庆南扶着江边的栏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用手围住香烟抵挡刺骨寒风,点燃后使劲猛吸了一口。
摧枯拉朽的老脸被烟雾熏得昏黄不已,陈沐阳偶然瞥到他一只手上的拇指盖缺失的模样,愣了几秒,而后始终无声地立在旁边,盯着江面上漂浮而过的塑料袋垃圾,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朋友?」陈庆南夹着烟屁股指了指坐在不远处长凳上的宋怡然。他还没认出她就是他的侄女,随意地偏过身体,抬头问自己的儿子。
陈沐阳不吭声,像是在装聋作哑,又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真没想到啊,还能在这里碰到亲儿子。」陈庆南抽着烟,兀自发出悠长的感慨,浑浊的双眼倒映着江面,似乎有如烟往事在他眼眶里粼粼闪烁。
「可是儿子不认爹。」他冷笑着,「现在长大了,混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安静了许久的陈沐阳终于开口,淡淡地嘲讽了一句:「我人模狗样的,还不是你下的种。」
「哈哈,现在不把亲爹放眼里了,硬气了不少。」陈庆南边说,边往江里抖了抖烟灰。
换做小时候,陈沐阳对他爸妈的话一句都不敢顶嘴。可是他现在不仅不怕,心里厌烦的情绪反而像细菌般滋生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默认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存在。到她家起初几年还会害怕父母来接他回去,可到了初中、高中,他们杳无音讯,他才渐渐地放下心来,谁知道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觉得此时菩萨也在看他笑话。
果然烧香拜佛没什么屁用。他心想。
「没事我走了。」陈沐阳扭头就想离开。
陈庆南把香烟扔进江里,迅速拦住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工资多少?」
「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养儿防老。」陈庆南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笑道:「混得应该不错,不然那小姑娘怎么会愿意跟你?现在的小姑娘哪比以前,各个精得要死。」
「宋敏还愿意跟你呢,你瞧不起谁?」
陈庆南脸上不改颜色,幽幽道:「别跟我提那破鞋。」
陈沐阳微顿,「哦」了一声,不耐烦地往宋怡然那儿走去。
陈庆南却阴魂不散地跟着跑过来,甚至越过了他,直接坐到宋怡然旁边,她尚未回过神来,就被一下子卡住了脖子。陈庆南在她的低呼声里用皲裂的手摸了一把她的小脸,「小姑娘脸这么嫩。」
陈沐阳顿时阴沉下脸,立即抡起拳头冲过去。陈庆南吼道:「先呆那儿别动,不然就不只摸她的脸这么简单了。」
说完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胸部。宋怡然被卡得脖子生疼,不敢乱动。
陈沐阳的怒容倏地凝固,他紧握双拳,愤怒的情绪在身体里流窜。
陈庆南开始仔细端详起宋怡然因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
他慢慢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脸和眼睛模模糊糊地给他带去了几分熟悉感,可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难以描述的熟悉感。
陈庆南越想脑袋越沉重。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记忆都一一摇出来。
宋怡然双手紧紧抓着手机,指关节「嘎吱」作响。陈庆南往下睨了一眼,手机上方跳闪的小光点好似星火一般燃起了他悠远的回忆。
想起方才抢夺手机时屏幕上出现的内容,他浑浊的双眼此刻变得透亮不已,像是观赏到了一出好戏,看热闹似的瞅了儿子一眼:「她叫然然?」
陈庆南满意地看到儿子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
他掰过她的脸,继续上下左右打量,时不时往前凑近了仔细瞧,陈庆南果然从她的五官中看见了宋家人的基因,尤其是圆形的大眼。即便在她小时候,他们也没见过几次面,可他依旧猜对了。
他气定神闲地喃喃自语:「你是叫宋什么然来着,对吧?」他冥思苦想了几分钟,终于脑袋里灵光一闪,「宋,宋怡然?」
陈庆南满意地看到她惊愕的神情,又不可置信地朝僵立的陈沐阳笑道:「还和表姐搞上了?我说怎么越看她越眼熟,果然三岁定八岁,八岁定终生啊,真是和小时候长得没啥区别啊。」
「现在长大居然这么漂亮了。」陈庆南狡黠地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你爸一定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把女儿都给拱出去了。来,把你跟他的手机号输进来。」
宋怡然瞥了一眼陈沐阳,他的眼神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看啥看,快输啊。」陈庆南拍了拍她的脸,她这才低下头,快速在陈庆南手机里输了两个号码,「输好了,咳咳,你可以放开我的脖子了吧!」
「等等。」陈庆南依次拨打了她输进去的两个号码,手机里传来熟悉的、机械的女声,他怒极反笑,「两个空号,你倒是很聪明,他妈敢糊弄老子?啊?」
陈庆南又用手机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输手机号。」
脸颊一侧被用力拍了好几下,宋怡然扁了扁嘴角,委屈又不甘地输了正确的手机号进去。陈庆南确认过后,才放开了她的脖子。
重获自由的一刹那,宋怡然猛地用靴跟踩压陈庆南破旧的解放鞋,将他苍老的手重重地扔在长凳上,指关节与长凳「砰」地撞击,陈庆南捂着发疼发红的粗手破口大骂,「你他妈的!」
她躲到陈沐阳身后,额头抵着他的脊背,不敢看陈庆南,拉着他就想走,谁知陈沐阳突然冲上前去想抢夺他爸的手机。
陈庆南像只鼹鼠一样,整个人躺在地上,把后背留给他们,抓着长凳的椅脚,怀里死死护着自己的手机。
陈沐阳的焦躁凶狠却敌不过他的无赖,最后抢夺手机的意图渐渐转变为拳打脚踢,他用力踹着自己的父亲,就像踢着路上的石头一样容易,他的耳畔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安静,直到宋怡然跑过来抱住他,制止道:
「别,别打了……」
江面上行驶而过的驳船发出悠长的船笛声,刺透了他的耳膜。陈沐阳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的暴戾失态,眼底掠过一丝狼狈。
「走吧。」他牵着她正想离开,原本趴在地上不停吃痛的陈庆南坚韧不拔地爬了起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陈庆南嘴里咕噜了一声,敛眉斜睨着他们俩,随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双手对着陈沐阳摊开,突然咧开嘴,龇笑起来:「既然打了老子,那给点钱,老子也不是白给你打的。最近缺钱花,才出来下手的。几百,几百就行。」
「别,别给他……」宋怡然悄声嗫嚅。
陈庆南听到后怒喝道:「亲爹问儿子要点钱怎么了,你他妈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个屁?」
「闭上你的臭嘴。」陈沐阳很快掏出钱包,拿出九张红色大钞扔给了他,陈庆南急急忙忙地捧着接住,牢牢攥在手心里,在陈沐阳合上钱包的时候又猛地扑过去抢他的钱包,瞪着眼珠看到里面的几张零钱,也毫不客气地抓进了手中,甚至还要打他银行卡的主意。
正好看到他放在里头的工作证,陈庆南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那张印有证件照和公司名称的工作证不停地审视,「哎唷,哎唷,人模狗样地穿西装啦?」
宋怡然立刻从后面伸出双手,用指甲使劲抠他紧抓着钱包的老手,对着他手上蚯蚓般的青筋猛拉了好几道口子。
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不复壮年时的力量,被自己的儿子一把推开,摔倒在干枯的草坪上。摔倒时还不忘灵敏地圈住零零散散的钞票,在陈沐阳与宋怡然惊愕的眼神里自顾自笑弯了腰,无力的笑声却像是真心实意地从胸口发出来的。
宋怡然惟恐姑父又要抢钱抢卡,拉着陈沐阳的手迅速离开。走到一半,后怕地偏头瞟了一眼,却看到姑父津津有味地将粉红色的百元大钞一张张叠好的样子,倒八字眉下方的双眼凌厉地看过来,吓得她飞也似地拽着陈沐阳跑起来。
陈庆南踉踉跄跄地从草地上站起来,拂去钞票上的草屑泥污,如木偶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
「畜生。」
第八十章:阴云
陈沐阳接连好几天收到了他爸的电话,一开始他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的,接起来听到陈庆南声音的一刹那,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不久他爸发来一条信息:「儿子不接电话,老子只能去找小侄女了。」
还在上班的陈沐阳一下子颓丧在电脑前,盯着这条信息出神了半分多钟才回复他:「别去找她。你缺钱花是吧?」
「是,老子亲自来问你讨钱。」
他低估了陈庆南死缠烂打的能力。
陈庆南靠着那天看到他工作证上的单位,厚脸皮地在路上向陌生人打听他的公司,了解到是一个坐落在市中心商务区的会计师事务所之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酸意与不屑,却顺藤摸瓜地去到了他公司,在前台那里打听陈沐阳。
年轻貌美的前台在入职后第一次看到有这种灰头土脸的猥琐中年男人来找同事的,还是审计部那个工作谨慎出了名的陈沐阳,顿时狐疑地打量起陈庆南。
「我找他有急事,真的,不信你问。」陈庆南信誓旦旦地说道。
前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陈沐阳的公司内部电话。还在忙手头上的事情的陈沐阳得知陈庆南居然找到他公司来的时候,一下子宛如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不振。他迅速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跑去前台,便看到了笑得和老狐狸一般的陈庆南。
「Alan,这个人说他是你亲戚。」
他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不让自己有失颜面,对前台投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是我老家的亲戚,不好意思,麻烦你了Nancy。」
在公司大楼南面的停车场附近,陈庆南又问他讨了3500块钱。
「还亲戚?哎,你胆子真小啊。」
「别来公司找我,对我升职有影响。」
他看得出自己儿子对「体面」的重视,他这把年纪了也不要什么脸面,只想着在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子身上多捞一点钱挥霍,他就威胁,说不给他钱,他就跑到他们公司前台,说他和表姐搞乱伦。
陈沐阳扔给了他3500块钱,看见生父的两片干裂青紫的嘴唇在冬日暖阳里上下翕动,黏糊透明的鼻涕流至人中,再被他随意抹去。往上是他凹陷的眼窝,深色的黑眼圈拢在眼睛下方。
这个模样让他隐隐约约觉得,父亲枯黄的人皮下其实已经没有鲜活的血液了,徒有一堆被毒品侵蚀后变得腐臭的烂肉而已。
「拿钱买毒么?」陈沐阳突然问道,「这里很难买到吧?」
陈庆南抬起头,随地吐了一口痰,笑了笑:「老子不吸了,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
陈沐阳一愣,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同时,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心底的山谷中幽幽回响。
为什么不吸了,为什么还不死。
他抬头盯着泛灰的天空,雾霾像破败的碎棉絮环绕在高楼大厦周身一样,压抑沉闷。
「那你挺厉害的。」他说。
陈庆南却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腿咯咯大笑:「你还真信了?」
这个反应让陈沐阳错愕不已,而陈庆南几乎笑弯了腰,泪水都快要溢出眼眶。
可是,在某个转身的瞬间,他听见父亲自嘲地冷哼:「怎么可能戒得掉,你真是脑子有病。」
陈沐阳一愣,原本惊诧的眼睛里慢慢有奇怪的流光闪现。
「3500够吗?再给你500,要不?」
钱这个东西能使鬼推磨,也能让亲父没了尊严,迅速跪在地上捡钱,好像要饭的看到了别人施舍在地上的一小口饭就激动地热泪盈眶。
陈沐阳锃亮的皮鞋一下一下地点着地,俯视着已经变得瘦骨嶙峋的父亲蹲在地上像狗一样蘸唾沫数钱的样子,心中竟有一种得胜的快意与复仇的喜悦。
老畜生的头顶已经光秃了不少,白灰色的杂毛凌乱地颓立在上方,那只没了指甲盖的拇指异常迟钝、吃力地捻过一张张纸钞的边缘。
他心想,老东西,早死早超生吧,这样世界上就多一份净土了。
然而,即使陈沐阳潜意识里认为多给陈庆南一点钱,他也许就能离死亡大门更近一点,可是经常来问陈沐阳要钱的生父明显打乱了他原本正常的生活轨迹。
他才开始工作一年多,交租交社保,吃穿用度,给宋康打钱,无一不需要花钱。
他还从陈庆南嘴里大概获悉,他此刻和一个女人住在一个小楼里,平时在餐馆里倒垃圾,碰到钱不够用了,就会趁着人多,在路上挑不怎么细心警惕的小姑娘下手偷手机或者钱包。
据陈庆南自己所说,他的毒瘾大致可以控制,只需要一点点海洛因注射进去,他就可以缓几天。
陈沐阳不知道他所言真假,有时候看他那副奸诈狡猾的模样,觉得他在骗他。
可是,陈庆南看着胸有成竹,令他愈发疑惑。
他胸中的烦闷就如这冬日天空中破败如絮的阴云一样,久久不能散开。
第八十一章:言不由衷h
然而,即便如此烦躁,他还是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在宋怡然面前不露痕迹,同往常一样跟她一起安静地过日子。
宋怡然在碰到姑父之后的几天内一直都心惊胆战,每次看见陌生号码都要犹豫好久才接。她害怕姑父找他们麻烦,因此最近走在路上都小心翼翼的。
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姑父没有来打扰她,陈沐阳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可她心里还是不安,好几次试探地询问过他,姑父也没来找他吧?
陈沐阳给她的几个反应相差无几,她知道他有时候会装模作样,所以不放心地问了好几遍。
陈沐阳目不斜视地对她撒着谎,宋怡然最终毫无保留地信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陈沐阳才渐渐明白,有时候她要的并不是他无所不至的庇护,而是与他并肩前行,风雨同舟的相依。
在一段感情中,谁先认真,谁就输了,陈沐阳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输家,所以很多时候,他的爱是付出、是占有,尤其从她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影子后,这种付出与占有的念头更是牢牢扎根在心底,更何况,一开始他也是靠了一点诡计才得到的她。
走钢丝一样的偷情又会让他不时觉得自己会和她一起坠落悬崖,所以他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强,从而可以用自己牢靠的身躯为她挡住悬崖上的凌冽疾风。
年轻气盛的男人总喜欢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以保护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陈沐阳也不例外,他觉得这种事自己解决就好,不必告诉她,让她白白担心自己。
虽然是这样想,可陈沐阳心底有时候依旧很乱。渐渐地,因为各种事情积压在胸中,陈沐阳开始抽烟。
凌晨加班回到家以后,灯也不开,在黑不溜秋的客厅里,他先坐在沙发中自顾自地抽一根,再徐徐呼出模糊晦暗的烟圈,抽完了将烟头扔进马桶里冲掉,随后立刻洗澡,将身上的烟味去除。
抽烟这件事没躲过宋怡然灵敏的鼻子。
某天,他钻进被窝的时候,尽管洗了澡,宋怡然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可仔细嗅嗅,屋里还有淡淡的烟味,那是从他的衣物上传来的。
她心存疑惑,在第二天凌晨强打精神等他回来,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之后,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偷偷摸摸地趴在门上听他的动静,却只闻得疲惫微弱的叹息声,紧接而来的便是打火机「咔嚓」的一声,再过个五分钟,便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
他原来会抽烟啊?
于是,等他洗完澡上床,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子后,却听见羽绒被里宋怡然发出闷闷的一声:「唔,沐阳,我刚刚看到你抽烟了。」
他微怔,「嗯」了一声表示承认,并俯身轻啄她的脸颊。
她凑到他怀里,问:「什么时候学会的呀?」
「高一的时候。」他如实回答,「我们的第一次,我出去给你买药。」
她恍然大悟:「哦~小坏蛋,这么早就学会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有点。我,我不抽了,就这几天抽了几根。」
宋怡然戳了戳他的胸肌,嗔道:「看把你吓得。如果你想抽,那就抽,别让我吸二手烟就行了。」
「怕你骂我,你不知道我怕老婆吗?」他笑了笑,胸腔震动。
他随口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哄得宋怡然欢欣不已,绵软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凑,占有欲满满地将一条腿压在他身上,「你还会怕我?」
「会的,宋老师。」
「下次抽烟给我看看。」
「现在也行啊。」
「现在不行,我要睡觉了。」
「你就这样把腿压在我身上然后准备睡了?」
「怎么啦?你不是怕我吗?」
陈沐阳将她压在身下,伸手探进她的睡衣,揉捏了几下软软的两个奶团,笑道:「要看什么时候的啊,比如现在我就不怕你。」
说完,他便堵住了她的嘴,动情的两人拥着抱着,互相亲吻抚摸,在黑夜中开始交欢。
炙热的阴茎带出丰沛的淫液,湿软的肉壁紧紧咬住男人的棒身。陈沐阳只觉自己硬得发疼的那处好似泡在舒舒服服的温水里,一刻也不想抽离。
烦闷的心情在做爱中消失殆尽,他脑袋空白,沉溺在勃发的欲望中,一边后入操弄着她敏感多汁的小穴,一边用力揉着她白嫩挺翘的奶儿,捏成不同的形状不停把玩。
敏感的乳头一被他的指甲刮到,那低声的吟哦就会立刻从她嘴里漏出来,一听到她柔若无骨的呻吟,陈沐阳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射精冲动强烈,最后会用更猛烈的抽插捣弄来克制自己想要射精的想法。
渐渐地,熟悉的酸胀感从宫口蔓延到全身,流着香汗的宋怡然被做爱的快慰舒爽弄得有些害怕了,便不由自主地偷偷往前爬了一小段距离。
膝盖不过稍微移动了一点,就被他掐着纤腰狠狠地往后一带,挺胯耸腰的动作幅度变得更加大,每一次都不容忽视地将龟头顶到最深处。
「爬哪儿去?嗯?」
「没,没爬啊……」
「说话都磕巴了,姐姐是小骗子。」
「嗯啊,唔,因为,你顶得太深了啊……啊,轻点……」
「不深一点,你怎么舒服?你说对吗?快回答我。」
「不,不对,不深……也可以舒服,太,太深……不一定舒服,我,你,嗯啊啊啊……」
「你在说什么,听得人云里雾里的,所以到底舒不舒服?嗯?你不舒服,我得加把劲,哦……嗯,你竟敢偷偷夹我?」
「舒,舒服的啊……过了啊!我我屁股疼,屁股疼……」
富有弹性的雪臀被撞击地啪啪作响,这种欲罢不能的性爱让她紧紧揪住床单不停地颤抖,破碎的呜咽声从微张的小嘴里传来,却被他霸道地堵住了嘴,舌头裹了口津渡进她嘴里,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互食口沫,宋怡然被亲得更加神志不清了,好不容易被放开了唇瓣,她又痴痴地伸出小舌头去追逐他,撒着娇、扭着小屁股,要跟他继续亲嘴。
最后陈沐阳从后方钳制住她的双臂,操了几十下之后,终于撞开她的子宫口,将浓浓阳精灌注进女体深处,在她绷紧躯体高潮时舒服地享受着媚肉细密痉挛的吮咬,蠕动的小穴里有如千万张嘴从各个方位含住了他茎身的每一寸。
射进去的精液甚至混着淫水渗出女穴,濡湿了他的阴毛和囊袋。怀里的女人因为刚刚高潮,软绵绵地埋在枕头里急促娇喘,这会儿被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那翘起来的小屁股颤巍巍地抖动着,抽搐不已。
好累,做爱好累,他又进得好深,龟头还在碾压我的子宫口,每次射完都不会马上出去,非要往里戳,这个姿势……精液全流进来了,肚子好胀好饱……嗯~这是他的汗味,好喜欢啊……话说他手上的青筋好多哦,嗯、嗯啊啊~这人怎么又舔我……是小狗吗!
陈沐阳埋在她脊背处哈着热气轻舔她潮红细腻的肌肤,揉捏她两只娇软奶子的同时,恋恋不舍地继续浸泡在黏腻的甬道里浅浅抽送,感受着她贪吃的小穴收绞着将自己的精液尽数吞咽进子宫。
他的手慢慢滑到她小腹处温柔但霸道地揉弄,恍惚中,宋怡然听见他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我的。」
温存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的甜腥味慢慢散去,陈沐阳把玩好她的头发后,正想闭眼睡觉,耳畔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有什么事要和我讲哦,工作上的也好,人际上的也好,不要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沟通的。」
她的声音像是沾了一汪春水,干净澄澈但是湿润温和,化去了他心口的污垢。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轻轻「嗯」了一声。
即使他还是说谎了。
第八十二章:梅花巷
新年的钟声在城市璀璨的光华里悠悠响起,原本让人听了喜庆的烟火炮竹声此时在陈沐阳耳朵里却是吵闹不已。
他和宋怡然年前没有回去,年后也不打算回去,所以前不久舅舅刚来了一趟s市,看了一眼他们租的房子。
在一起出去吃饭的路上,除了谈论工作、日常生活之外,宋康有意无意地询问起宋怡然有没有对象的事情。
很多家长似乎会在自己儿女踏入工作后开始逐渐关心起他们的恋情状况,宋康也不例外。
宋怡然摇头否认,说了一句她没什么想法就搪塞过去。
宋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除了心里感慨长大了的孩子果然管不住了之外,趁宋怡然在商场用洗手间的空隙,又悄悄地跟陈沐阳提了几句,让他物色物色自己认识的青年才俊帮忙介绍给她,最好也在这儿工作,家底也别太差的那种。
宋康也笑着调侃他:「你也没有女朋友?正值青春大好年纪怎么不谈一个?」
「没有喜欢的。」
「眼光很高啊你。」
「宁缺毋滥吧。」
宋康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哈哈,你说得也对。」
陈沐阳嘴上逢迎着,但是心乱如麻。
见不得光的恋爱就是让人能一边叛逆地与他人背道而驰,一边又疲惫不堪地痛并快乐着。
宋康回去之后,陈庆南又来问他要钱。
马上就要情人节了,陈沐阳一直想着给她买一条贵一点的名牌项链。即使宋怡然在这方面并没有特别在意,身为男人的他却一直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潜意识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什么能力呢?也许是经济能力,又或者只是增加他自信与自尊罢了。
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心里想着这件事,就打算第二天立刻去买给她。
结果陈庆南这次问他一下子要了五千块钱,陈沐阳拿着手机,听着他贱劣的声音,冷声反驳:「没那么多钱。」
「你们这种大公司不会发年终奖吗?」
「我没有年终奖。」
「你又放屁呢?你没钱我就问侄女拿钱去,先挂了。」
陈沐阳一愣,「等等——」
「哦?果然啊,关键时候还是要搬出侄女。」电话里传来鄙夷的笑声,「明天早上送到城北梅花巷6弄2号来,这你爹住的地儿,离你公司也不太远,记好了。」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一把将手机摔在被子里,整个人直接仰躺上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万千思绪像蜘蛛网一样在脑海中纠缠,直到他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复又迅速拿回手机,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最后点开了他初高中几个朋友的聊天对话框。
陈沐阳那天晚上和宋怡然做了好几次,每当次数做得多了,宋怡然总是晕晕乎乎地睡得很沉很香,她的呼吸声又轻,总让他觉得这人像个易碎的白瓷。
到了早上一定的时间,他自动醒过来,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宋怡然睡眼朦胧中听到他的脚步声,带着睡意的声音沙哑娇软,「嗯……你去干吗?」
「上厕所。」他摩挲了几下她的脸颊,轻声回答。
宋怡然裹在暖暖的被窝里闷闷地「哦」了一声后,迅速进入梦乡。
陈沐阳行走在清冷萧瑟的寒风里,背包里放着一叠刚从ATM机里取来的钞票。
正好有空的出租车经过,他扬手拦下。
车子行驶了一刻钟左右,悄然停在梅花巷巷口。
太阳已经从云层后方露出了半张脸,照耀在这泛着古老色泽的板路上。狭窄的弄堂上方可以瞧见形形色色的晾衣杆,老旧的电线混乱地匍匐在掉了漆的外墙上。
垃圾堆积在每户人家的门口,阴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早起做饭人家家里飘来的油烟味也混杂其中。
陈沐阳环抱双臂在巷子里走着,逐个瞧着门边的绿色门牌,偶尔还会有晾出来的衣服的水珠「叮咚」一声落在他头顶。
最后,他拐过一个巷口,终于来到了梅花巷6弄2号。大门虚掩着,陈沐阳轻轻一推就进了去。
这里地段不好,附近就有一家化工厂,浓灰的烟雾从高耸的烟囱里徐徐飘出,还留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在此住了好多年、有了感情,并且不愿搬离的中老年人以及合住合租的外来务工人员。
陈庆南住的那栋楼便是如此。这栋楼一共租给了八个外来人员,其中陈庆南和他女人住二楼北面的一个房间,其余人各自分散在另外三个房间。这几个人共用一个厨房,厕所盖在一楼天井西侧,生锈的水龙头外面包了一层棉纱防冻,旁边是粗粝的洗衣石板。
陈沐阳打量了一会儿,便掏出手机给陈庆南打了一个电话。
第一个没接。
陈沐阳继续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接。到了第四个电话,对方接了。
他没等对方开口,劈头盖脸说道:「要拿钱就快点下来,我还有事。」
对方没吭声,可是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被子摩擦声,接着他听见陈庆南啐骂了几句,而后对他说道:「二楼北面,你把钱拿上来,老子不下去。」
陈沐阳踩着石阶往上走去,到陈庆南家门口正想敲门时,门却从里面「咔嗒」
一声开了。
第八十三章:阳光能驱散旧鬼?
开门的人是一个陌生女子,裹着宽大臃肿的艳色睡袍,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染成棕黄色的头发蓬乱地披散着,头顶已经长出了黑色发根,金色与黑色奇怪地交融在一起,一双空洞的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他微愣,知道这应该是父亲现在的女人,没来由地胸口很闷。
父亲抱着的女人不是他母亲,他却要来给这样的爹送钱,只因为他不想让宋怡然遭受这纷扰。而他的母亲也不知在何方。
以前的他像个皮球,被父母踢来踢去,现在的他是一个自动取款机,父亲要钱了还得乖乖地双手奉上鲜红钞票。
思及此,原先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头,眼神中逐渐流露出冰凉的漠然之色。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陈沐阳匆匆扫了几眼,只觉她好似带有成熟风韵,可眉眼之间又有点空洞与不谙世事的纯净。
是一个猜不出年纪的女人。
「请让一下。」陈沐阳侧身进去,陈庆南还光着膀子躺在铁床上睡觉,床边散落着胸罩、三角裤、袜子、棉裤,垃圾桶里扔进了几只用过的劣质避孕套和针头,冷凝的精液胡乱地黏在垃圾桶里的纸盒纸巾上发出腥臊味儿。
陈沐阳走到床前,将怀里一打钞票重重地扔到他脸上。
陈庆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正准备骂人,鼻间钻进了专属于纸钞的油墨味,顿时欣喜地蘸了唾沫,一张一张仔细数起来。
「好小子,挣的钱还挺多?」
「够你花挺久了。」
「让你拿钱就拿钱过来,老子花儿子一点钱怎么了?还说什么没年终奖,再耍花招,保准让你舅晓得你这白眼狼畜生搞了他女儿的事。」
陈沐阳脸色发青,破口大骂:「你这种人真他妈有病,关舅舅和她什么事?
再屁话一句,我就报警了。」
「哟,急了急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啊,哈哈!」陈庆南露出黄牙拍着床板大笑,「你去报啊,不就是进戒毒所,不像别人贩毒的直接枪眼子一崩翘辫子,你很难过吧?报警有啥用呢?你抓你老子进去,老子就在警局门口骂你个崽种强奸表姐搞乱伦。一把老骨头了,什么话讲不出来?不信你去试试?强奸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侄女完嘞。」
这一番无赖的话却让陈沐阳顿时哑口无言,宛如一个雕塑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
陈庆南毫不在意地讥笑了几声,又用手抹了一把肮脏的老脸,盯着儿子阴郁的眼神,突然讽刺道:「我赌你们没结果。」
陈沐阳一下子凝固僵硬的表情正中他下怀,他就像一个做坏成功了的老恶棍,一边「咯咯」地乐不可支,一边继续嘲讽:「她爸,以前我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特传统特犟的老实人。虽然跟你妈不同,但他们兄妹俩脾气倔这点上倒是像得很,到时候指不定将你们扫地出门呢。连我这种没文化的人都知道有一句俗话叫『纸包不住火』,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所谓的精英白领,不会不懂吧?」
陈庆南不出所料地在儿子脸上找到了几分怯懦,又看到他硬着头皮,冷声道:
「老东西,关你屁事。」
「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爽?很难过?很害怕?要不要跟着你爹试试4号,吸一口,什么狗屁烦恼都没了,爽得要死,还能一夜七次。你以为你们这种白领里没有人吸吗?多了。」
老东西的倒八字眉松松垮垮地舒展着,鬼魅一样的哄骗声让陈沐阳顿时汗毛竖起,他瞳孔放大,面前突然闪现出很久以前父母相依相偎着在破败的旧风扇前吸毒做爱的场景,扭曲的神情与死灰般的眼睛让他们变成了两条瘫软的野狗,而还是小孩子的他就悄悄地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父母奇怪的行为。
「小畜生,你敢乱扔你爹的东西?」
「要什么玩具?别浪费钱,乖,听妈妈的话。」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他妈的不服气是吧?」
「沐阳,妈妈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呆着。」
他深吸一口气,两道阴森森的目光直直射向附近的垃圾桶。
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陈庆南悠闲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忽然一个铁桶「哐啷」
一声直接砸到陈庆南肚子上,臭烘烘的垃圾倾泻而出,散乱在床上。
陈庆南第一反应是将儿子给他的钱好好地护在臂弯中,嘴里却不停地骂骂咧咧:「干什么呢小崽种,你大不敬这是。」
「你他妈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吗?不要脸的老东西。」说完,陈沐阳立刻转身就想出去。眼睛瞟到门口的女人,那个女的立马掩饰住自己惊诧的神色,低下头,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
「请让一下。」
那个女的呆呆地立在门口不让,没一会儿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线里突然多了一层希冀与光彩。
陈沐阳被看得不明所以,侧身又说了一句「请让一下」,才从女人与门框中间的缝隙迅速出了去。
「砰——」
门突然被剧烈碰上,屋内响起陈庆南暴躁的吼叫声与垃圾桶被踢翻了的声音。
「操他妈的,什么不一样了,儿就是儿,没你爹的子孙液哪来你?看不起你爹是吧,老子以前打拼的时候你还天天拉屎撒尿大哭,狗日的。」
「你偷偷看什么看?在看谁?啊?」
陈沐阳路过旁边一扇门时,不小心听见了里头的抱怨声。
「碎驴日的,咋天天吵闹不消停啊?」
「嗨,甭说哩!不过之前有段时间,唉哟,那个床震得,那男的这么老了精力也挺好?」
「你就记掂这事儿?那女的还不是站街货色啦!」
「话这样讲,可那女的也丢不开这男的,谁还能天天这样搞她日她?」
「这男的有时候看着不正常,明明瘦的跟猴似的,干起来倒是很得劲。」
「你懂个球哎,出去左转一直往前就有个店卖伟哥。」
「上次在垃圾桶好像看到针头了,不会是吸……」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钱?话说……我也好想日一日女人的小屄屄哎,但是没钱啊!」
「哈哈,你去敲隔壁的门,问问他的女人给不给日?再给点小钱意思意思嘛,哈哈哈。」
陈沐阳边听边冷冷地笑了几声。
还什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活不活死不死的吗?人怎么可能会和畜生是一样的呢?
走出湿冷的梅花巷,拐到熟悉的早餐店附近,陈沐阳独自一人排在闹哄哄的店铺门前,前面还有十个人左右。
蒸笼里的热气腾腾直上,陈沐阳望着松软喷香的馒头,耳边却再度响起他爸的一句话:「纸包不住火。」
纸包不住火。
他当然知道。那又怎么样?在这样一座人来人往的大城市里,他们不过是蜗居在某个小角落的普通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也不用对谁交心,更没什么人会注意他们,所有人都是渺小忙碌的蝼蚁。
越是讽刺我,我越是要走下去。你算什么东西。我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将来也会一直走下去。
「要啥包子啊小伙?」老板娘爽快利落的笑容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两个肉,一个奶黄,三个香菇菜包,两杯豆浆,谢谢。」
他在早餐铺买了几个包子之后,迅速打车回了家。
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露出一条缝隙,只见床上的女人还沉沉地甜睡着,陈沐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过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晨光熹微中,陈沐阳看到她长翘的睫毛好似蜻蜓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半张小脸被明媚的阳光照耀得干净可人,脸侧细小的绒毛依稀可见。
方才急躁烦闷的情绪此时才总算缓和下来,陈沐阳心想,果然,她才是他的一米阳光,将他围拢在一片温暖的小天地里,驱散着他内心的阴暗。
他所能做的,就是加固那层纸,好让它烧得慢一些。
第八十四章:转角
不久以后,陈沐阳如愿以偿地给她买了一条名牌项链。
他只身去商场里来回挑了好久,又听了好几个柜姐的推荐,最后选了一条银色的项链。精巧的海蓝色月亮吊坠点缀于上方,璀璨夺目,又显得干净优雅。
他放在手心里掂量,越看越喜欢,不知为何,他觉得海蓝色特别适合她。
她笑起来时,就像和煦的海风吹拂着他一样,澄澈温和。有时候,又似月色照耀的清冷海面一样安静神秘。欢好时的柔躯如晚潮拍打崖壁,荡漾起他心中的无限遐想。
「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谢谢了。」陈沐阳对这条项链很满意,语气颇为轻松地对柜姐说道。
出了商场,他迅速乘地铁去她上课的培训机构,准备接她一起回家。
他欢欢喜喜地跑出地铁口,快到培训机构楼下时,正好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宋怡然。他刚想走上前去,却见另一个提着笔记本电脑的男老师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打了个招呼,而后同她攀谈交流了好一会儿。
那个男老师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举止得体。宋怡然隔了点距离站在旁边,亦礼貌地回复应答。
男老师指了指马路对面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做出了一个类似「请」
的动作,似乎是想捎她一程,此刻正在征询她的意见。
宋怡然立刻摆了摆手,摇摇头,嘴唇开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男老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惊讶,但是他迅速神色自若地岔开话题,又随便聊了几句,才同她挥手道别。而后开着他精心保养的黑色轿车,逐渐隐入络绎不绝的车流里。
陈沐阳躲在街角一隅,心情却没来由地五味陈杂。
虽然根据口型,他知道她在澄清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他也在心底呵笑这个男人的无用功,可矛盾的自卑慢慢涌上胸口。
尤其是看到他落落大方地坐进驾驶座、打方向盘、开着他的黑色轿车时,他无力地发现自己与这些三十多岁的男人还差得很远,这种物质上的差距短时间内无法缩小,这让他更加沮丧。
真的还差好远,他心想。
灰心丧气的消极情绪一下子如喷溅在纸上的墨汁,快速地氤氲弥漫在他胸口,脑袋好似快坠入深海,有个人在他胸口不停地踢翻盛满墨水的笔洗,还不断用砂纸磨光他的心脏。周围「轰隆」驶过的一辆辆汽车像在嘲笑他,头顶的高楼大厦倏地对着他张牙舞爪、放声大笑起来。
在他失神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沐阳,你在哪儿了呀?外面有点冷,我在旁边商场里面奶茶店等你。」
刚买的项链的礼袋还挂在自己手腕上,他一边打字,礼袋一边在他眼前晃个不停。
「在地铁口了,很快就到。」
「你要不要喝奶茶呀?我想去买。」
「嗯,买吧,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赶紧过来!」
「好。」
陈沐阳摇了摇脑袋,深深叹了口气,把项链收起来塞进包里,迅速奔向奶茶店。
宋怡然正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喝奶茶,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陈沐阳的脸迅速在她面前被放大,她笑着把奶茶递给他:「帮你点了三分糖,不甜的。」
「谢谢。」
「怎么迟到了呀?」
「地铁人太多了,等了几班,别生气。」
宋怡然撇撇嘴:「好啦,就一会会儿,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啊,你的手冷吗?」
她隔着热烘烘的奶茶杯捂了捂他冰冷的手,随后自动挽住他,两人一起踏着璀璨繁华的都市夜光走回了家。
睡觉前,陈沐阳洗完澡从盒子里拿出项链盒,他紧紧抓着盒子边缘,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得早点给她。
他走进卧室,宋怡然正专心地备课,一时半会儿没听见他的动静。
忽的脖子上一凉,她一个哆嗦,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挂有海蓝色月亮吊坠的项链。
「送你。」陈沐阳俯身在她嘴边亲了一下。
宋怡然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高兴地执起吊坠放眼前左看看右瞅瞅,迅速转过身环住他的脖颈,娇声道:「好看,我喜欢。」说完捧起他的脸,用力地落下好几个吻。
他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宋怡然娇憨地嘟起嘴:「我还以为你不会送我礼物呢,毕竟你最近好像都没跟我提起情人节的事……」
陈沐阳弯腰蹲下,趴伏在她腿上,「对不起。」
她微怔,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呀?」
「是吗?可能我还是怕老婆。」
「你不要把我塑造成一个母老虎的形象好吗!」
「你怎么会是母老虎呢?最多就是只小母猫。」
感受了一会儿她温柔的抚摸与身体的温度,陈沐阳起身在她腋下一托,宋怡然就被提起来抱在了他大腿上,她主动嘟起小嘴去啾他嘴角。
陈沐阳低声哼笑着任她这里亲亲那里吻吻,等她玩够了,他的情欲亦被挑起,便不由分说地捏住她瞎动的下巴,探出热乎乎的舌头,开始在她嘴里攻城略池。
第八十五章:邪念H
有了温情的调剂,两个人搂抱在一起,迅速干柴烈火地激烈碰撞,衣服尽数褪去,杂乱地扔在窗台上,随后男人的硬烫阴茎直接就着湿润的春液插进了女穴中,一声声细碎的娇吟迅速从她嘴里溢出来。
「嗯……进来了,嗯啊啊~~~唔,好,好深啊……」
被硬物填满的熟悉酸胀感一下子窜上了脑门,她又喜又怕地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一对奶团被插得胡乱抖动,赤红的阳具正疯狂地在甬道里进出,青筋密布的柱身带出一层又一层晶亮的体液,香艳的画面不禁看得她脸颊烧红。
「看够了吗?现在可以抬头看我了。」
「没,没看呀……唔唔唔~~~」
双唇被他霸道地攫住,宋怡然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到湿吻中,被吻得神智涣散,却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下巴,温顺地从帮他从下颚舔舐到喉结。
新戴上去的项链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戳到他胸口中央,冰凉尖锐。项链再荡回她胸前,有时会陷进围拢的雪白乳沟里,海蓝色的月亮吊坠与嫣红的奶头相互映衬,编织成一幅美丽的图画给人以无尽遐想。
陈沐阳兀自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里,明明想和她做爱,想干她,却不舍得用力。可最后真枪实战搞起来,他就是一个被下半身控制的禽兽、恶魔,哪有不舍得用力之说,他恨不得把两个卵蛋都塞进去,最好每次都用精液将她肚子灌得满满当当,每天都插着自己的鸡巴,将她蹂躏得意识模糊,把她调教成只能依靠他的脆弱性奴,天天摇着小屁股叫他哥哥。
这种阴暗的想法会在做爱的时候像火山爆发一样充溢他的胸口,做完之后,它又灰溜溜地悄无声息躲进角落里安静沉睡,等待下一次情欲勃发的时机再狡猾地跑出来作恶。
此时,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宋怡然迷茫羞红的小脸,感知到炙热视线的女人迅速和他对视,他却低头埋进馨香的两团雪乳之间,闷声嗅了嗅好闻的体香,叼着娇嫩的奶头含吮了许久,舔得奶头红肿胀大后,才喘息着吐出嘴里的娇乳,一把托起她的小屁股往床上走去。
「抱紧我。」
「嗯?啊……要掉下去了,呀……」
陈沐阳打了一下她的屁股,低笑:「不是让你抱紧我了吗?」
「人家没反应过来……嗯~~~」
一陷进柔软的大床里,陈沐阳便放开了动作,用力操弄起来,将身下人颠得上下不停晃动,两团白美的乳浪好似一闪一闪的白炽灯一样在他眼前绽放光芒。
「嗯,啊~嗯嗯……慢……嗯啊~~」
「慢什么慢,每次都让我慢,慢下来你会不舒服的。」
不多久,在几十下又深又猛的挺入之后,宋怡然的呻吟声戛然而止,却是整个身子绷着颤着到达了高潮,极致的欢愉一下子遍布全身的毛孔和细胞。
湿热的肉壁正紧紧绞着他的鸡巴想榨干他的精液,陈沐阳捏着她的纤腰闷哼了一声,余光瞥到她伸长了的脖颈,又看到她因急喘而起伏的胸乳,不知怎的,那原本卡在腰肢上的右手开始顺着她的小腹暧昧地往上抚摸,最后用不大不小的力度掐住她的脖子,咬着她的耳朵命令:「叫哥哥。」
脑袋空白的她此刻就像是被扣住了生死命门,稍微动一动,就会跌入死亡深渊。窒息般的快感就像强烈的电流过遍全身,宋怡然只好红着眼圈,呜咽着柔柔娇吟:「哥哥……」
「嗯、叫得真好听。嘶……嗯……」
这个称呼让陈沐阳很快在她不住收缩的嫩穴里缴械投降,坚硬的菇头碾压过几处软肉以后便直接顶到宫口开始往里头灌精。
宋怡然觉得好像被又烫又多的热精给牢牢钉住了身体,除了痉挛发抖着拱腰承受精液的激射,她动弹不得,灭顶的欢愉快感已经占据了整个大脑,所有的感官此时皆已爆炸。
耳畔嗡嗡作响之时,宋怡然嘴里突然被喂进了一个冰凉的物什,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原来是脖子上的海蓝色吊坠。
「唔?」她鼻间发出一声软软的哼哼。
陈沐阳边往她子宫里一股股地内射精液,边用舌头继续将吊坠顶进她嘴里让她含住,濡湿的唇齿之间泛着凉意,叫她神智清明了些。
可没多久,吊坠便因为她脑袋的摇晃与柔弱的吟哦,一不小心从嘴里滑开,隐入凌乱发丝之间。
心满意足地射完之后,陈沐阳瘫在她身上,趴在她耳边剧烈地粗喘。呼出来的热气好似隐形的刺针一样扎得她酥痒疼麻。
大肉棒还紧紧堵在小穴里,宋怡然双腿屈起动了动,陈沐阳「嗯」了一声,浅浅抽搅花穴里的精液淫水。
他意犹未尽地又带着她到浴室里干了一次,原本纠缠在淋浴头下方的两个肉影如今又不依不舍地紧紧相连在洗手台上,喘息声此起彼伏,亦伴有奇怪的机器「嗡嗡」声。
好久没用情趣用品了,陈沐阳大手大脚地用跳蛋在她乳头上、阴蒂上按压,伴以肉棒凶狠的进出,将敏感的女人操得哭叫连连。
他其实是一个性欲强的霸道男人,果然,什么礼貌友善都是装出来的,还喜欢扮猪吃老虎。
看到宋怡然哀怨的水眸,陈沐阳呵笑了一声,顿时又起了调戏她的念头。他用难得邪肆的口吻说了几句荤话:「干吗这副表情看我?大鸡巴操得你不爽吗?」
「啊……不是,就觉得你坏,你坏!你怎么能说……你怎么能用这个字啊,嗯啊啊啊~~~」
陈沐阳拿掉跳蛋,直接用粗指弹拨揉捏被玩弄得凸起的阴蒂,只叫宋怡然一下子害怕地夹紧了他的腰身,抱着他的脑袋,绷着脚趾头在灭顶高潮里不住地颤栗颤抖。
「不用这个字用什么?干你,日你,奸你,搞你,插你,弄你,自己选。嗯~哦,你喜欢我说这种话吗?怎么夹这么紧?还让不让我动了?」
「别说了啊啊……别说了……你这个坏,坏胚,变态,王八蛋……我没夹……」
「夹了,我就在你里面,我还不知道吗?口是心非。小屄还在咬我呢,哈哈。」
「啊……你你你,粗俗……嗯啊啊~~坏蛋……」
「帮你纠正一下脸皮薄的毛病,还骂我。」
被抱到床上之前,地板上滴了一路的淫水,再入床被中,陈沐阳也到了顶峰,贪婪地掰着她的双腿一入到底,两颗卵蛋紧贴穴口,又低咆着将精液尽数灌了进去。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逐渐在二人交织的喘息声里褪去情欲的甜腥气,陈沐阳也没了床笫间的霸道,与她温柔地摩挲着脸颊。
温存之际,陈沐阳终是按捺不住心情,问了一句:「你在培训机构上班,有没有,被人纠缠?」
「纠缠?没有啊。」
他撑起身体,目光游移不定,「有人追你吗?」
她一愣,涟涟水眸由高潮过后的涣散转变为缱绻笑意,「我说呢,你一般都不会迟到的,今天却迟了十几分钟。」
他被她盯得心虚,埋进她颈窝里耳鬓厮磨,嘴里呼噜呼噜地呵着热气,像一只求安慰的公猫。
「不算追,可我能感觉到他貌似对我有点意思。但是我都有你了啊。」宋怡然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低声细语。
陈沐阳不露痕迹地「嗯」了一声,随之听到她的一声低笑,「早点问不就好了嘛,你这人总是喜欢藏乱七八糟的心事。哦!你还骗我说挤不上地铁,哼!」
「我……」他张了张口,想争辩,却识趣地闭上了嘴,只埋在她耳边亲吻了几下,才缓缓抽出男根。
宋怡然迅速趴进他怀里,软糯地撒起娇来,莞尔一笑:「我有你这个优秀的男朋友了,没空看别人的。」
这种话很容易使男人满足自尊心,陈沐阳果然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手指缠着她的头发丝,「自愧不如啊,没能……」
「没能给你最好的。」
「有什么自愧不如的呀,你就是好,别瞎想了。亲我~亲我嘛~」
陈沐阳宠溺地从左嘴角亲到右嘴角,像是品尝最甜的蜜糖一般,久久不愿放开。
她在睡意袭来前又同他讲了一些班里碰到的趣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张着嘴沉沉睡去,虎牙微微露出,一副娇憨的可爱模样。
陈沐阳在黑暗里默默嘬了嘬她的小嘴,凝视着那恰好落在她奶尖上的吊坠,幽蓝的暗光兀自生辉,漾出他心中充盈的喜悦。
不知道是那吊坠的幽蓝光线还是那粉嫩可爱的奶粒怂恿了他,他偷偷地趁她酣睡之际用手指捅了捅她湿黏的私处,轻轻搅动里头的汁液。
睡梦中的她软声嘤咛,穴肉自然而然地蠕动缩绞,陈沐阳抽出沾满了甜腥汁液的手,将其尽数点在她翘嘟嘟的奶头上,最后大着胆子又把阴茎插了进去,见她睡沉了,没什么大反应,他像收获了有趣温暖的宝物,饱含占有欲地堵在她湿热紧实的嫩穴里浅浅抽插。
这样与她亲密地相连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啊。
陈沐阳怀着这样一种满足的心情,心头的暖阳退散了先前的阴晦,他在梦里能看到他被包围在一片柔软翠绿的春藤中,阳光倾泻而下,赤身光裸的她沐浴着阳光蹲在他面前,玉手轻捧他的脸颊。她的容颜一秒不停地瞬息万变,从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到如今的温婉贤淑。
他埋入她的胸口,最终亦化作光芒融进她的骨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