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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2023/08/19 00:15 / 2076 / 15
【小说】清漓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3/12/23 12:00:57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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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观九天,五雷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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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漓笑了,通道闭了,情急之下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先关注哪一点。她这最后一投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生怕我来不及出去。呼呼的风声扯动着耳膜,可心头此时的迷茫却让我竟有了几分大音希声的意味。
  返神至极,我单脚用力踏在空中,扯出一长条带火的灼痕才停住了狼狈飞腾的身形。然后便一个猛冲往清漓山而去,路上我一直在思量,清漓为何要笑,为何要在此时此刻给我一个如此难以释怀的画面。她笑的倾国倾城,仿佛连往日周遭的寒气都一并散去了。我求了十多年的一个笑脸为何竟然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时刻赐予了我?
  我人生第一次终于认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憨蠢之人……回到清漓山,原本魔界通道的位置已经没了任何的痕迹,周遭清漓的炁也消散无踪,清漓山有朝一日竟然没了清漓的炁。我这才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我的母亲救了我,只身一人落在了魔窟之中。而因为那个笑而产生的无数纷乱的思绪终于也因此瞬间归结成了一个念头,我要去救她……
  可如今应该怎么去救?通道已然被封上了,我怎么才能去魔界。而且就算我去了魔界,凭我如今这修为,又能如何……
  我尚未得到更多思索的时间,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股莫能御的力量扯动着我的身体将我往后拉倒。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周遭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如同下坠一般以可怕的速度径直落了下去。
  这什么法术,这是要拉我去哪?我的心头刚飘出这两个疑问,身体已经落在了地面,可奇怪的是,我完全没有一丝着落感,彷佛自己只是一片羽毛,轻轻的飘落在了地上。我茫然的站起身,周围仍是一片漆黑,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刚打算开口,突然不远处显出了一盏极微弱的暗黄亮光,我细细盯着那光亮,发现它还在朝我移动。于是转眼间,我落地的这不足一丈见圆的地方总算是微明了。只是这如寒风烛火一般的光亮实在是微弱,看着像要随时熄灭一般。
  “心头一堆疑问吧。”
  我闻声望去,黑暗中突然踏出了一只脚,随后一位老人走了出来。这老者一身灰白道袍,鹤发童颜,满面红光,那长髯都快落地了。一看就是那种修仙修到顶的装扮,看着比天玄那个老头掌门至少得多修好几百年。
  “几百年?哈哈!老夫在你这娃娃眼里竟有如此年轻么?”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到如今,我所了解的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的只有清漓,难不成这老人和清漓一样,是化神者。
  “这不奇怪,只要能进到这里,修为高于你者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走到这唯一的光源中间,抬头轻轻吹了吹,光亮顿时便强了几分,可却依旧只能照到这一小圈的地方。老者叹了口气,“看来老夫只能点亮这么大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放我走,我还有正事要办!”我有些急了,和这些老家伙交流最是麻烦,费半天劲也说不全一句整话。
  可这老头似乎没有打算卖什么关子,“正事?去魔界救你娘?”
  “不然呢?”
  “你虽有仙脉仙骨,可惜七窍未开,不过个騃童钝夫。做起事便从不多想一步么?你去救,如何去,就算去了,你又如何救。你母亲一介化神都被困在魔界,以你之力是去救还是去给她平添麻烦呢?”老头的表情突然就严肃了起来,一副教训后辈的模样。
  “能不能救,我都要去,我就要和她在一起!”眼下这时候,我可没心情再陪什么笑脸,我已经想好,再说三句没有重点,我就上去揍他。
  老头的脸微微抽搐了下,僵持了片刻竟然摇头笑了出来,“真是未想到,千万年以来,竟然还有人想对老夫动粗……也罢,也罢好吧,少年,老夫便先解你诸多疑惑吧。”
  “其一,此处是哪?此处乃是你的域!亦可说,你尚未得到的域!”
  “我……我的域?我有域?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对我而言,域这东西可太厉害了,简直是不讲理的强啊。
  “何必大惊小怪,你尚不知域为何物,若是数典穷经怕是你也听不明白。这么说吧,天地万物皆分阴阳,这六界自然也不例外,而这域便可算是六界中的缝隙,也就是处于阴阳之间。比起六界它更像道之本身,乃是精气神者休憩之地。”
  我假装听懂了,缓缓的点了点头,老头却忍不住跺了跺脚,“真是愚不可及,如此解释你还不明白?算了算了,你只要知道但凡修行者,炁走过了大小周天,都会有域。只不过修为若不至化神,便无法察觉自己的域,也无法进入,就更别想着像你娘那般把域释放囊括寰宇了,那可是化神大后期才能有的无上修为。不得不说,清漓确实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得道者,如今实力便是让她入了神界也定有一席之地,人间也从未有过如此之强的人界之主。”
  “那我又是怎么进到我的域里来的?难不成是因为……”我刚问完,老头便又是一脸鄙夷,“那些乱七八糟的修仙话本以后少看些,胡思乱想什么。你能进来自然是老夫拉你进来的。”
  说完不等我发问,他又接着说道,“至于老夫是谁,告诉你也无妨,老夫便是神界之主。”
  “神主?你是神仙的头?那你岂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你不帮我去魔界救我娘,把我拉进这里来做什么?”我激动的上前就像抓住老头的手,可以手一碰,神主竟然想一阵烟般消散了,随后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安静些,静听便可……你应该知道人间可通五界,可按天理五界却是不能通人界,否则必遭天谴,其中妖界入人间要善于变化伪装,冥界则要昼伏夜出,皆是为了躲避天谴。可神界与仙界确是不同,因法力已然通天,一举一动皆无法逃过天眼根本无法躲过天谴,且因自身修为过高,极易造成人界灾祸。故而神仙者私自下凡轻则失去修为变作凡人,重则神魂俱灭。如你娘那般既有无上修为,又可自由行走人界的机缘也是独属她的天赋了,就连我等也觊觎不得。可最为特殊的便是魔界,他们吸收了大量的人界心魔,入了人界便可与人界融为一体,因此根本无需操心天谴之事。所以,我虽是神主,可在此地的却并非我的真身,这只是我炁的一部分。你希望我去救你娘的想法自然也是无法实行的。神魔两界并不相通,必然要经过人界。”
  “你都是神界之主了,还怕天谴?你别是怕麻烦不肯去,在这诓我吧。”他说了一堆,可我还是不信。
  “我虽为神主,可依旧在道之内,如何不忌惮天谴?若我下了人间,便失了修为,与一平常老者并无二样,如此不但救不了人界,连神界怕都要失去庇护。”
  老头说了一半被我打断了,解释的竟还有些无奈之感。
  “就因为这个原因,历来魔界入侵人界,都只能依靠人界自身力量抵挡,神仙二界只能稍稍施以援手。还好邪不胜正,魔界的诸多算盘最终只能归于失败。
  可此次却是不同,新觉醒的魔君远比之前的任一位都会可怕的多。稍有不慎,五界恐怕都难以保存。”
  “可怕,怎么可怕了,会使奸计了,所以可怕?”
  神主摇摇头,“……哎,说起来,此事老夫也有责任啊。”
  说完神主一挥手,虚空中便出现了如同记忆般的画面,画面中一个人是神主,而另一个则是一位样貌俊朗的年轻人。画面中两人在一处仙山上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神主表情严峻,似乎在责骂年轻人,最后年轻人拱手拜退。画面一转到了月明星稀的夜晚。年轻人再次来到仙山之上,先是再三跪拜了东方。接着突然使出不知什么法术,接着就从仙山上跳了下去……然后画面就结束了。
  我皱起眉望着老头问道,“……你觉得我看懂了么?”
  老头并未理我,语气里皆是遗憾,“此人名曰九珣,乃是我的弟子,是数千年前入化神境登入神界之人。凭他的天资,等有朝一日,我突破天道,这神界之主早晚也必然是非他莫属他。只是可惜啊……修仙之人,无论何般修为,何地修行,永远逃不过的便是心魔二字。修仙说到根上,修的不过是自己罢了。老夫太相信他了,竟早未发现,他已被心魔入侵到如此地步,才会酿成此巨变啊。你可知道,他的心魔为何么?”
  “……你觉得我能知道么?”我这边急的要命,结果这老头东一下,西一下,扯的我既听不懂,又不知道和我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可我打又打不着他。只是老头下一瞬突然转脸望向了我,轻轻吐了两个字,顿时我就冷静了下来。
  “清漓……”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我娘怎么就成了心魔了?”
  老头苦笑一声,“天下最大的心魔便是一个情字,便是你登仙入神又能如何,一不小心还是得着了它的道。九珣在神界看到年少的清漓,一见倾心,情字一起,后患无穷。历来魔君最爱吸取仙神界的心魔以增其力。可我等既为仙神,心魔自然守卫得当,多数都已封印炼化。即便被收去一些,也尚在掌控之中。故而历来魔君虽苦苦收集仙神界的心魔,但终究也只是得了些许碎片。可此次九珣却是不同,他越陷越深,任由心魔所控,既不封印也不炼化。待我发现时,他竟然已经打算放弃神界去寻她了……唉,最终老夫还是没能阻止他。
  九珣舍了那一身神界修为,下了人界转成了天玄山一位普通弟子。只是他糊涂啊,他本就是天界曲指可数的天纵之才,这一下人界,将自己在神界修炼的一身无上修为皆化作心魔送了下去,成了如今魔君的囊中之物。如今他已拥有了这完整的神之心魔。而我原本附在其上,想洞察他心机的灵炁也被魔君一起收走了。如今若不是你不慎落入魔界一瞬,老夫我这一丝灵炁还出不了魔界。”
  九珣……和我娘,我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人总不会是我爹吧……“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么,九珣在天玄山重新修炼,他天资尚在,自然很快就成了众星拱月的大弟子,成了三桓之一。后来也是魔界二次入侵之时,在如今清漓山镇守结界的风亦突然前往了天玄山,亲自挑了九珣一起前往清漓山。至于为何风亦只挑了他一名弟子,我想多半与你们一脉相承的双修秘术有关吧,可接下来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快到老夫都未能做出举措。九珣前往的次日,结界便再次被封印,魔界败退。可风亦,灵岚,以及九珣尽皆亡命了。独留下了清漓一人。”
  我沉默了,所以娘一直不肯说爹的事,就是因为这个么,才刚刚在一起一日便守了寡么……
  “所以,你想告诉我,九珣其实就是我爹呗?”我的语气不免低沉,说真的,自从和清漓成了仙侣,我已然不太关心我爹的事了。不论如何,我与清漓目前的情状,再谈起爹这个称呼,总是有些便扭的。
  “……不是……”
  “是我爹就是呗,对我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帮助啊。”
  “老夫说,不是!”
  “他为了保护我娘,送了命,我也可以为了保护我娘不要命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突然一道跟蒲扇一样的掌风从我头顶袭来,一下就给我怼地上了。我坐在地上摸了摸脑袋,“你这不讲理啊,我打不了你,你怎么能打我?”
  “谁让你不仔细听老夫的话,老夫说了,不是!”
  “什么?他不是我爹?那我爹是谁?我爹还能是谁?”
  老头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没爹!”
  “我……我没爹?那我哪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有娘在,何来石头里蹦出来一说,你自然是你娘肚子里出来的。”
  “……我娘……我娘……清漓,她都这么厉害了?生孩子只要她自己就成了?
  这什么法术?”
  老头似乎终于被我给折服了,他抬起手一边连连指我,一边笑,“你啊,你啊,真是单纯至极,多一点弯你都走不了,你也知道清漓山是有大结界的,那结界是由当年风禾二人倾其一切所化,便就是老夫也看不穿其中。所以我也不知那日在结界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你娘却是在那时那地受了孕,怀上了你。而令你娘受孕的乃是我神界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的一股纯阳仙气。这股仙气诞生不久,整日在神界乱窜,可谁曾想,九珣下凡之际,以术法开了个通道,他跳下后,这股仙气多半觉得有趣也便跟着窜了下去。九珣毕竟是神界下凡而去的,死在凡间总会引发异动。那股仙气应是受此异动惊扰,于是去到了清漓山,机缘之下入了你娘的体内……因而你只有娘,却没有爹,乃是千万年难有的仙育之子啊。”
  我听完这段话,并没有显得多激动,即便是听到那特别唬人的什么仙育之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多半都没什么大用。于是我抱起胸望着他,“那我这仙育之子,有什么用么?长生不老?吸收天地神力?还是能直接飞升?”
  “不能……”
  “我就知道……”
  “现在是不能,但你自有仙骨仙脉,若是有朝一日开了窍,你便可以此凡人之躯暂获神界之力!通神成仙!这也就是我拉你到此的原因之一。”
  “开窍?怎么开?你帮我开么?”
  老头没理我这茬,只是继续说道,“如今魔君已经拥有了九珣的神之心魔,他正在潜心炼化,若等他彻底炼化完毕,便是六界最大浩劫。届时便不是人界能否击败他的问题了,你们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可能还未开始,整个人界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大的灵威而彻底崩溃掉。故而在你娘化神之时,我借机告诉了她此事。她向我承诺会以一己之力在清漓山彻底封印魔君。而代价则是,她与你双修之事,我会设法替她欺天……”
  我顿时傻眼了,“你……你……你这都知道!”
  老头的表情并无太多变化,“我自然知道,当时只是感叹她年纪轻轻为了救子不惜以身殉道,又可惜她这一身的修为,这才与她达成此诺。你可知道修仙者行此悖逆之事,是要遭九道九天神雷的。九道九天神罚,便就是我也不免心生畏惧。何况你这个小毛孩子。眼下,我替她遮了天眼,清漓山又有结界维持,才勉强得以蒙混过去。可你们能欺天,难道还能欺我么?竟然还想要结成仙侣,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
  说实话,我听到这并没有多害怕,我原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果真的和清漓一起赴死,那不也是在一起了。
  “只是眼下想要解决掉魔界之灾,光靠清漓还是不够的,你必须和她一起,便如同当年的风禾一般。否则人界崩溃无存,天罚也就无甚意义了。虽然你已是元婴修为,又有法宝神剑在手,可对于眼下的情势,仍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在此,破人道死劫,开天窍,通神法!否则一切都空谈。”
  “破劫?开窍?通神?怎么做?你是要传功给我么?还是给我什么修仙秘籍,或是给我什么绝世法宝?你有就快点拿出来啊,说那么多……哪呢,藏哪了?”
  神主一摆手,头上的亮光分成了两处,一处依旧照在原地,另一处亮光突然炸开了随后散在远处直通远方。微微点亮了一条路。路的镜头是一道如火焰形状的门洞。
  “你说的那些只有你的话本里才能给你,在这里,想要精进修为只能靠你自己修。你以为你娘能有如此修为仅仅是依靠绝顶的天赋么?她与魔界厮杀了那么多年,那可都是后天的苦修。”
  “修?在这修?修什么?修到什么时候,等我修完,估计人界早就没了……你不是说情势紧急么,哪还有时间让我修,我还不如去找到我娘,哪怕是死在她面前我也值!”这神主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靠谱,别说我没有清漓的天资,就算有,等我修十几年,清漓那边还能撑得住?
  “你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此处是域,在此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你即便在此处呆上百年,外界可能也只过了几日。一切都由你的精气和神魂的韧性而定。所以我才会铤而走险,把你强行拉入此处。”
  “还有这么回事,可这黑呜呜的,我怎么修,我修什么……”
  “怎么修很简单,前面那个洞里乃是域主,击败他,这域就是你的了,你也就修成了。至于修成了什么,谁也不能预料。”
  “就这么简单?”
  “简单?”老头沉吟了片刻,突然上前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腕,“记住了,我不是在和你打趣,这场修炼很可能会让你精气神魂皆亡,到时候你就只剩下一具空壳了,这可远比死可怕。”
  “为……”
  “别问了,去吧,去了就知道了,你能不能修成,就要看你的信念有多强了。
  这是一场关乎六界的豪赌,你已经被按在赌桌上了。去吧……”
  ——
  “故弄玄虚……”我嘟囔着顺着闪烁的光路而去,一步步走过了那个洞口,进去打眼一眼,里面豁然开朗,虽然四周依旧是黑鸦鸦的一片,可里面最中央坐着一个人,浑身冒着烈焰,头发无风而起被烈焰带向空中,借着他散出的火光,我发现他是坐在了一个巨大八卦台的中间。四周都是漆黑,根本看不到边界。这就是域主?我再往前走了几步,细细打量了片刻,顿时傻眼了,这黑眼圈的少年,浑身的游龙刺身……这不就是我的元神么。
  而此时,我的元神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眼角飘过一丝火焰,双瞳毫无感情,他缓缓起身,微微抖手,一柄由烈焰化作的长枪就这么被捏在了手上。这是要做什么,这就要开打了?毕竟是我的元神啊,都不先聊聊叙叙旧么。
  可下一瞬,元神已经瞬移到了我的眼前,我连抬手的工夫都没有,胸口就被他的烈焰长枪贯穿了……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疼痛,彷佛一瞬间就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我双腿一软就摊了下去。元神二话不说,一脚踹翻我的身体把枪拔了出来。
  侧着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濒死的我,眼神中不悲不喜,彷佛只是捏死了一只蝼蚁。
  他压根不是来切磋比输赢的,他就是奔着来杀我的,难道这所谓的修炼就这么结束了么……我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屋外的光圈里,神主望着我,既有欣喜,又有悲悯。
  “感觉如何,还简单么?”
  “我不是真死啊……”我起身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实没事。
  “你眼下并非实体,自然不会真死,但你精神会受到重创,从而带走你的生命力,等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神魂便会涣散最后归于虚无,那时候你便和死无二样了。至于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我说了,一切都需看你自己。”
  “不应该啊,我有法宝护体啊,他怎么刺穿我的。”
  “法宝乃身外之物,你在内里修行,又怎么能用到身外之物。”“那多不公平!他有武器啊,我什么也没有!”
  “现在的你,给你什么武器也是无用。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连一击都没撑住,不知道是你太弱,还是域主太强。不过也有好消息,你这娃娃不亏是仙育之子,心思纯净至极,域中竟然一点心魔都没有。我原以为你得先费尽千辛万苦除完心魔才能看见域主。”
  “可真是好消息……可我的元神也太强了吧,他过来然后刺穿我简直就是一瞬的事,我根本都没看清就被捅穿了。这真是我的元神么,我之前也没觉得有这么强啊。”
  “他自然不是你的元神,他只是借了你元神的样貌,我说了,他是域主,在修行者修为未能参破自己的域时,他便会代为守护,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拥有你自己的域只有两个办法,一者,你修为入了化神境,二者,击败他!”
  等我第十次在光圈苏醒过来的时候,面对打坐闭目的神主,我已经开始有些绝望了。
  “我真的有可能打败他么?到现在我连他一击都抵挡不了……而且这里的时间真的不会影响外界么。”
  “不要怀疑我说的话,没有意义,记住,能救你的只有信念。如果域主这么容易就能被打败,那修行又有什么意义,想想你娘,她可不是一出生就是化神境,你走过的路她都走过,而且远比你走的更加艰难。她对抗魔界,濒临瞬间身亡的时刻岂止十次百次!”神主说完突然睁眼,双目如炬的望着我。
  我艰难的爬起身子,揉了揉鼻翼,“我明白了。”随后再次转身而去,信念——我的信念只有两个字,清漓……在死了三十来次以后,我终于慢慢能看清域主的动作了,说实话,这身法真是漂亮啊,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我能看清了,但我依旧躲不过。而他则变着花样的虐我,一见面,没有一句话,上来不是刺胸,就是砍头,甚至有一次直接把我挑上了天,然后用阳炎把我烧了个干干净净。我自己竟然被阳炎烧死,可真是莫大的讽刺。而每一次的死亡都有着切切实实的痛感。我彷佛在还曾经刀枪不入的债,把各种死法都体验了一遍。
  我觉得越来越累,每次苏醒身体都像灌了铅一样。这样不行,真的不行,我就算现在赢不了他,也必须要接下这一击,不然我的精神真的要先崩溃了。
  这次我没有谨慎的走过去,也没有提前把气力都放在步伐上,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朝他飞奔而去,他起身的速度飞快,人到枪到,我躲不开这一击,于是只是用尽全力偏移了身体,让他把枪刺入了我的右胸,钻心的疼痛和瞬间蔓延全身的灼烧感让我险些就要放弃了。我心中不断默念着那两个字,完全不顾他刺入的长枪,依旧往前冲到他身前,二话不说,一手拽住抢把,防止他跑,另一手举起拳头就挥了过去。这一拳已经用了我所有的气力,可也只是让他的脸稍稍偏了几分,待他回过头,立刻结印,铺天的阳炎就从枪杆中倾泄而出。我早有预料,同样结印唤出阳炎来抵挡。
  这一次差不多与他抗衡了一罗预之久便再次被他的阳炎吞没了。虽然我又输了,但至少我击中他了。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从一开始还能和神主说上几句,到后来一言不发,再到后来,我的脑中已经完全空了,彷佛人世间十多年来的记忆全都没了,心头只咬着两个字,清漓,一次又一次的往洞里而去。
  虽然已经可以和他有来有回的斗上片刻,可想赢他依旧是难如登天。
  这次苏醒,我机械般的站起身,刚要走,神主却拦住了我,“哎……算了吧,是我太心急了,修行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你如果真的死在这域里,清漓知道了恐怕会有更大的灾祸。”
  “我死了多少次了?”我再没了往日的轻松愉快,神色颓然,嗓音沙哑的问道,“已经五百次了,你不亏是她的后代,寻常大能百余次恐怕也已经神魂溃败了。你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前所未有。放弃吧,来,我带你出去。”神主说完冲我伸出了手,我抬头望着他,只轻吐了两个字,“清漓。”
  说完,再次转身往洞里走去。不过五百次,他也变不出什么新花样让我死了……他用的是枪,在这样的开阔处,枪大开大合简直是神器,所以我只能和他近身而搏,可法术上我只能用阳炎,可他的阳炎总是压我一头,天火的极限到底在哪,我根本不知道。这次我遍体凌伤的和他缠斗了许久,他似乎有些急了,突然手一紧,把枪缩短变成了剑,照着我的面门而下,我狼狈的翻滚躲过,可背心却被他一把刺穿。濒死之际,我以阳炎化剑气,自下而上,终于第一次砍在了他的身上。闭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域主身上似乎渗出了如同血迹一般的岩浆。
  我觉得我在域里已经待了许久了,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我不知道,面对着同一个对手,一遍又一遍的搏斗,挣扎死去。除了心里那个名字,我甚至已经忘了我自己是谁了。我只知道我要赢,我赢了她才能赢,至于为什么,我已经全都不记得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少年,就只有两个字就可以让你有如此的信念么?曾经那些信心勃勃的大能心怀天下苍生的远大信念都做不到你十分之一。我现在告诉你,如今你强行挑战域主乃是逆天而行。还从未有人成功过。即便如此,你还要继续么?”
  我望着挡住我去路的老者,这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在和我说什么?哦,对,我可以问他一件事,“……多少……次了?”
  “……九百次……别去了,够了,你已经变强了,你看周围,亮了,你的域已经开始亮了!”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确实,周围泛着淡淡的灰白色,脚下的路也可看清了,可哪有如何,亮了又如何,我还没赢,我要赢……
  这次不知道和他对抗了多久,双方久久都难以分出高下,我的阳炎已经融会贯通,小到弹指一点,大到倾天焰浪,皆在一念之间。可他亦是如此。我们的阳炎碰撞在一起,像是两座同样挺拔的高山相撞。
  可我的炁是有限的,他似乎是无限的,就这么僵持了许久,我还是败下阵来。
  “这一次将是第一千次了……”老者没有再阻拦我,仿佛认命一般的轻声提醒道,一千次了啊,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还记得那个名字,清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可我知道,这个名字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我缓步走到洞中,他再次起身,我们不约而同,抬手张合,一柄烈焰的长枪被捏在手中。随后便是瞬移而撞,两柄长枪相碰,火光四射。接着另一只手叠指掐诀,唤出阳炎,再次撞在一起。紧接着又分开,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我尽收眼底,我不知道是我快了,还是他慢了,寻常的攻击我已然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可我依旧杀不了他。
  两人激战许久,整个空间都是烈焰,满眼都是火光。“锵”的一声,两柄长枪幻成的长剑又再次撞在一起,我奋力大喊,身后阳炎如猛虎般不断撕咬对方。
  我想赢,我要赢,这样不够,还不够,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脉经络都已经沸腾了,可我依旧在玩命的催动更强的阳炎气息。此时,在内里的深处,阳炎的余力似乎拉出什么种子一样的东西,随后便一扯而出,沿着周天大穴和通体经脉掠过全身,我只觉一阵酥麻,随后释放的阳炎变了,火光之外附上了一层黑色的炁,时隐时现。
  而与此同时,我觉得自己的额头特别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一样,还未等我明白,元神似乎察觉到危险般竟然脱战退去了。
  我望着自己的手掌,那黑色的炁在我的手掌中不断交汇,最后终于露出了它该有的面貌。
  这是……雷……当我意识到时,炁已经完全转化成雷的形态,带着爆闪交叉而上,将我的阳炎完全裹住。我再摸了摸自己额间,只觉得入手便是一股灼热。
  我下意识的闭起双眼,可我却依然能看见四周,而且就连身后也尽收眼底。而且周遭万物都变成另一个样子。我能看见域主体内炁的流动,看见他经脉的运转。
  甚至能看到他下一步动作的虚影。于是我微微侧身,便在他动手之后先一步躲过他劈头的一击。然后又弯腰,腾空,每每都在他之前躲过他的攻击。这已经不是快人一步了,这简直就是预知未来啊。
  我缓缓抬起手对着他,随后一道如火龙般夹着阳炎的掌心雷几乎瞬间就到了他的身前,将他击飞了出去。
  他落地后匆忙垫脚跳到了半空中。而此时我早已然瞬移到了他的身后,“……我赢了……雷焱斩!”随后一条雷光幻成的恶龙和阳炎化成的火龙交缠而出,冲破天际,随后又合成一柄雷焱之枪瞬击而下,将他贯穿后钉在了地上……
  他慢慢就化作灰烬消散了,于此同时,周遭的灰白突然泛起亮眼的白光,我被刺的睁不开眼,待我再睁眼时,天地已经换了另一个模样。脚下是滚滚的火浪,却只觉温暖,天空白雷般的龙影游走而去,时隐时现。周遭一片雪白,却又空无一物。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此时一个盒子突然从空中飘落了下来,我小心的接住,还未打开,我就一阵舒畅,因为上面有十分熟悉的味道。
  “看来,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估计是想着有朝一日你如果入了化神境,有了域便能收到。”老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吧,一千次,也真有你的,小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如今你不仅有了自己的域,还领悟了神界的九霄雷法和轮回神瞳。如此一来,你便不再需要我带你出去了,我这最后一丝灵炁便助你恢复精气吧。说完便化成了一股青烟飘进了我的身体之中。我顿时如醍醐灌顶,浑身都热了起来。空白的大脑彷佛突然被人灌满一般,涨的连忙捂住脑袋。许久后我才终于恢复如初。
  “神主?神主?你就走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去魔界啊!”
  空中却再无任何回应……我懒得再去管他,反正说到底他也帮不上大忙,留下个烂摊子就指望清漓收拾。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封信,而信的下面则是好几本古籍。我把古籍一一拿出来,竟然全都是各类仙法秘术。随便翻阅,便是类似,纵地金光,九息服气,回天反月之类的绝顶仙术,或是担山,移景,掩日之类的无上神通。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娘是把压箱底的秘籍都传给我了。
  接着我打开信,确实是清漓的笔迹,“我儿落尘,能见到这份信,你应该至少已经年过百岁了吧。”我看到此处不免有些尴尬,原来在我娘眼里,我得到百岁才能化神。
  “你的心里还在恨着娘么。一定是恨的吧,你生性如此单纯,爱恨怕是都很难释怀。便是恨也无法,毕竟娘已然不在了。原本娘不该给你留这封信,应该让你一直恨下去,可娘也有私心,想到你会一直怨恨着自己,娘的心就刀割一般的痛。所以最终还是落笔写了,毕竟化神是多么难的事啊,也许你永远也看不见这份信呢。
  你自小,娘就与你不亲近,你定然很难理解吧,可万事万物,有果必有因。
  你的外祖父俊朗飘逸,行事潇洒豪迈,而你外祖母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且心善而伶俐,他们两人皆是人中龙凤。我们三人一直生活在清漓山,而他们自幼也极其宠爱娘。日日望着如此完美的父母,享受着他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娘年少时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娘也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一辈子都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可随着祸斗为乱,烛龙身死,一切就都变了。他们日日都疲于应付后山杀之不尽的魔物。终于有一日,魔界趁着他们虚弱之时,大举入侵。他们用尽全力,虽然终于守住了结界。可却相继祭了仙魄而去,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的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于我而言这种突如其来的痛苦和绝望是未曾经历者根本无法想象的,直至今日我依旧无法释怀。爹娘将自己最后的仙力注入了结界,与剩下的两灵共守以此换来了人界短暂的安宁,可清漓山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那段日子若不是心凝陪伴,我怕是很难熬过吧。
  可让我未曾想到的是,仅仅及笄之年的自己竟然怀了孕,说来可笑,虽然自己当时修为已过空冥,可心智依旧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却突然间要养一个孩子,真可谓是造化弄人。说到此处,你一定又想问你的爹是谁了吧。娘一直不愿跟你提起,一来是因为你其实根本没有爹,二来是因为,娘怀上你的时候正是你外祖父母离世的时候,娘不想回忆那个片刻。那时双灵已灭,结界摇摇欲坠,爹娘预感到魔界卷土重来已是旦夕之危。他们自觉力量不够,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了拥有纯灵圣体的我身上。只是即便我再有天赋也需时间沉淀,可当时最缺的就是时间,情急之下爹娘便打算为我招赘一位夫君,共同修行双修秘术助我提升修为。
  他们千挑万选,选中了当时天玄山的一位已是天玄三垣之一的少年英才。只是时间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紧急。他来到清漓山的第二日,后山结界已经出现了晃动。还未等我们和他说明双修秘术的祥要,后山的响动已经震天动地,整座清漓山都在晃动。我们只好先前往后山镇魔。只可惜他的修为亦不足以和魔界抗衡,最后惨死在修罗魔手中。只是他死之后,天地之间不知为何突然震动,接着便突然飞来一股白色灵炁凝结的气团,围着我转啊,转啊,就像个调皮的孩子。那股灵炁好纯,好暖,娘一时失了神,便伸手碰了碰。结果不曾想这股灵炁便一股脑的钻进了娘的身体里,然后便有了你……
  至于那位天玄弟子,现在想来爹娘实属病急乱投医了。双修秘术对彼此心性相通要求极高,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他们以为找来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才俊便能吸引我。可当时我一心只想着助爹娘除魔,根本就没别的心思。娘怀上你的时候疑惑了许久,因为那日,他明明碰都没碰过我。之后细细想来,多半是那团灵炁所为了。
  所以,尘儿,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不是个平凡的孩子。后来你出生了,看见你的那一刻,娘真的很高兴,我一直认为这是上天可怜娘独自一人才阴差阳错将你赐给了娘。我也在彷佛在那一刻就突然褪去了孩子的心性长大成人了。只是娘明白自己的宿命,身为风宁的后人,彷佛就接受了某种诅咒,最后势必要为天下苍生而死。你外祖母太过疼爱我,在生下娘时希望我可以逃过这些责任,故而执意不让我姓风,而起名清漓。而娘对你亦是如此,魔界的事自娘后便就此终结吧,不要再遗留于你了,所以给你起名落尘,天下之大随你漂泊吧。若不是因为你是纯阳之体,娘多半会让一普通人家收养你,让你彻底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
  可世事难料,上天注定要把你留在娘的身边。娘知道自己早晚要离你而去,若母子情深,除了让你余生痛苦便再无益处,故而娘才对你敬而远之,只盼着你元婴之后自己下山去。毕竟那种父母死在眼前的痛苦真的太过惨烈了。
  只是眼下不成了,真的不成了,事情变化的太快,变成了娘无法掌控的局面,你对娘让别的男子进入清漓山的反应让我明白你对娘的心意已经变成了最糟糕的情状。娘无法再等你到元婴了,不过好在应该也快了。所以娘只能把你永远的赶下山去了。
  对不起,落尘,娘还是不能告诉你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娘说不出口,但娘想让你知道,无论如何,娘从未后悔那么做。
  落尘,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娘也是爱你的,只是娘才智不足,只会如此爱你……
  愿你永远不能化神,永远读不到这封书信……”
  看来这份信是当时看到风玄子出现在清漓山,我和她大吵被她赶下山后写的。
  当时我只想着自己有痛苦,却没想到,清漓远比我痛苦的多。因为这泛黄的书信上满是泪痕……我拿着信呆呆站立了许久,似乎终于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了。于是我将信收入怀中,将那些秘籍再次拿了起来。
  ——
  等从域里彻底脱身后,我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内,我下了床榻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刚要开门出去,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进来的竟然是念瑶。
  “谢天谢地,掌门你终于醒啦!”
  “念瑶,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哎呀,掌门,这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们走后,大师姐不放心,所以去而复返。发现你独自躺在山里却昏迷不醒,所以我们便来天玄想寻法救你。可眼下……哎,掌门,你怎么好像长高了一些啊,而且又壮了一些。头发……头发怎么突然长这么长了……”
  念瑶一阵惊呼之下,我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越过腰迹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
  “整整三天三夜了啊!”
  原来才三天。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玄山又被幽明宗围攻了!”
  “怎么会?幽明宗不是已然被全灭了么。”
  “幽明宗人数众多,据说刻字教长就有十位。清漓上仙灭去了四位,现在剩下六位又来了。天玄掌门正与他们斡旋呢,就怕是寡不敌众啊。”
  我闭起双眼,山上山下周遭的一切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
  “掌门,掌门?”
  我在念瑶急切的催促声中睁开双眼,“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我抬起一指,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山门口。
  此时山门口一片大乱,天玄掌门老头和那六位刻字教长在半空你来我往斗得激烈异常,而地上,天玄和清尘的弟子也在奋力抵抗幽明教徒。
  我站的笔直,心想这是我修为大成的第一战,气势上可得做足了。我心想,我是直接把他们全都一股脑都烧了,还是先说上两句,毕竟话本里势必要经过一番口斗然后才能出手的。
  于是我轻吸一口气,然后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大声喝了一声,“停!”声响震天动地,顿时止住了所有的纷乱。
  可我实在没想到啊……这天玄山正门最上面这门槛怎么这么高,我光顾着看天上了,根本没在意脚下。于是喊完停吸引了所有目光之后,一个踉跄就从门槛翻了过去,一股脑的滚了下去。
  于是众人都停下手来,看着我往山下滚去。一直滚到半途平台才罢休。我慢慢坐起身,顿时感觉天旋地转。飞梦和怜雪此时已经落在了我身边,赶忙把我扶了起来,飞梦,怜雪望着我顿时满眼惊喜可转而就显了几分担忧之色“掌门,你没事吧,你好不容易才醒,干嘛急着过来,你放心,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守住天玄的。
  我冲她俩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晕……”
  接着我又冲天上的幽明众人喊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的宗主已经完蛋了么?”
  这时半空的一位教长冷笑讥讽道,“你又是哪里冒出的杂碎。在这里口出狂言,又想诓骗我等,我们宗主撼天之力,岂是你们能杀的。眼下清漓山空无一人,想来必是宗主已然得手。你们想拖延时间等清漓来救你们?哈哈,别再做梦了,清漓已然是我们宗主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点火星从他胸前突然便绽放开来,在一刹那间膨胀开来将他吞噬殆尽,最后又在刹那间消失,这位教长便瞬间没了踪影,只剩下寥寥的带着热气的青烟,众人立刻被吓了一跳。
  我甩了甩手,算了已经活动开了,“果然和你们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你们压根就不听别人好好说话,我现在就只问你们一件事,幽明宗所有的人都在此处了么?”
  余下五位教长已然严阵以待,完全顾不上身后的天玄掌门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其中一位唤出元神,厉声问道。可刹那后,又成另一股青烟悠然的飘去了。
  这下幽明众人终于开始慌乱了,“我只再问最后一遍,你们的人是都在这了么?”
  “是……是又如何……你倒底是谁!”
  我点了点头,“都在,便好!”说完,我伸出食指,凝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电球,随后指尖轻动,电球便飞至半空之中,随后便涨成水缸大小。周遭幽明宗不论教长教徒突然就被莫名的吸力吸向了电球。任凭他们如何嘶喊,挣扎,催动术法皆无济于事。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被牢牢的捆在了电球之上。
  “天玄掌门,在下清尘掌门落尘,有事相求,时间紧急,烦请一叙!”
  我恭敬的对着天玄掌门行了个礼,在起身的那一刻。半空的电球泛出黑色的火焰将其包裹成两倍大小,瞬间淹没了其中的惨叫声。随后电球急剧收缩,直至消失不见。整个山门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在场众人无不惊呼一片,可我眼下已然是无暇顾及了。
  天玄掌门飘然而下,冲我指了指山内,“少侠随我入内一叙吧。”
  我被天玄掌门带回了一间堂屋,刚坐下,我就赶忙简短的叙述了清漓的处境。
  片刻后,掌门眉头紧锁反问道,“少侠当真要进魔界?”
  “是,如今情势危急,我需立刻进入魔界。掌门可有法可行?”
  天玄掌门原本松散的面容早已拧紧,似乎在权衡犹豫。
  “掌门,在下必须要进魔界,还请务必相助。”
  “少侠莫急,莫急……”掌门抬手拍了拍因为激动而起身的我,缓缓开口道,“清漓上仙乃是我人界正道之根本,如今她被困于魔界,我等前去营救原本必然是义不容辞。只是眼下此事怕是有些蹊跷。”
  “何谓蹊跷?”
  “那魔君口口声声称要待清漓在魔界灵炁耗尽而败。可身为化神上仙,仙法神通数不胜数,再加上天灵护体,又怎会轻易耗尽灵炁。如此一来,那魔君要等上多久,着实不合情理。依老夫来看,他将清漓上仙诱入魔界,并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困她。想来魔界入人界之法定然是千难万难。清漓上仙无法返回被困于魔界,而他则借此良机设法带魔界大军入侵人界,这才更为合情合理。”
  不得不说,老头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清漓如今的修为怕是在六界中都所向披靡,再加上如今灵炁满溢。魔君避其锋芒,选择攻心为上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听他所说,他似乎远比之前的魔主更懂人界阴谋诡计。
  只是,这一切都是猜测,魔界谁也没去过,上次露出一只手来的天魔王有多强悍简直让人胆战心惊。清漓真的能经受得住一轮又一轮永无止境的袭击么。老头见我沉思便又接着说道,“倘若当真如此,届时又有谁能担任保卫人界的重则,虽然我等比少侠虚长多岁,可刚刚那一阵,少侠的修为已然远超我等……修仙得道之事,天资远比努力重要的多。清漓上仙不在,人界怕是只能交由少侠护卫了。
  若少侠此时前去魔界,与清漓上仙一同被困,那人界岂不是无望了。”
  “掌门所言不可谓无理,只是,我与清漓……我们……我不能失去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不能接受。魔界我一定要去。而且既然我能去,我就一定可以和她一起回来。”
  “少侠,你要考量天下苍生安危啊!”这下轮到老头激动的站起来了。
  “掌门,魔界修罗魔,你等怕是都未曾见过吧。可我见过,需要拥有何种力量才能与之匹敌我很清楚。没有清漓,我们不可能赢。若清漓真的被困与魔界,以我如今的修为,能挡的住一刻也挡不住永远。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由我把清漓带回来共守人界!”
  掌门站在原地望着我,片刻后竟然笑了起来,“老朽也是糊涂了,这第三劫原本就需依靠你与清漓上仙才能破解,我又何来资格干扰少侠。好,老朽便助少侠前去魔界。”
  我赶忙起身行礼,“如何去?”
  “自然是由人魔两界原本的通路而去。”
  “您是说万法凛渊?可那里不是被大神填平了么?”
  “少侠竟然知晓此处,不错是平了,是被千古以来唯一一位入了太虚境的上神太清真人所平。可少侠不知的是,这天玄山便是太清真人飞升离开人界前所建立,意在永保人界不受外界侵扰,只可惜时光荏苒,如今的天玄山早已比不了从前了。太清真人填平万法凛渊原本便是逆天之行,已然出了道之定则。上天虽无法阻止,但必然会报应其他。故而太清真人曾留有一术,可重开万法凛渊。只是此术需要太虚之力才能行……少侠不必沮丧,虽说以我等修为不能重开万法凛渊,但勉强开出一条通路供少侠独自前往应该是能行的。”
  “太好了!那咱们赶紧的吧。”我扯着掌门就往外跑。
  “少侠,勿急,勿急,待我召唤门众,此术需大家合力……少侠,别扯,老夫年岁已大,禁不住……哎……混小子,你慢点!”
  ——
  万法凛渊地处北极极寒之地,除了天玄众人,清尘中修为较高的门人也都一起来了。飞梦和怜雪还有念瑶紧跟在我左右,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掌门,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飞梦依旧没有放弃想与我同行。
  我转身摇了摇头,“飞梦,怜雪,念瑶我们已经认识许久了,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我能有今日的造化,和你们的倾力相助是分不开的。只是眼下魔界之路凶险异常,你们去了是帮不上我的……来,你们都过来听我说……原本我做这个掌门只是情非得已。但如今看着清尘派日渐兴盛,我真的很欣慰,我希望这个门派可以一直留存下去。如今我走了,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们一定不可硬拼,要想法斡旋,等我回来。这些弟子都是人界未来,不能让他们轻易丧命。你们记住了么?”
  “谨遵掌门之令。”
  “好,现在我正式任飞梦为清尘派代掌门,统领派内一切事务。怜雪,念瑶,你们要好好的助她。我这里有天引剑的功法,总共二十九剑,现在交给你,飞梦。
  你们抓紧时间,让门内弟子能练多少,练多少,以备大战。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可以随时代表清尘派和渐川师兄商议!还有小九,这次我不能再带着它了,你们就帮我照顾它一段时间吧。”
  飞梦顿时脸红了一片,“掌门……你别说了!”
  “成了,清尘派就交给你们了,可别给我搞黄了,我还没当几天掌门呢!”
  这时天玄掌门走到近前,“少侠,时辰差不多了,到时候我来施术,众弟子助阵,待通路一开,少侠需立刻飞身前往,老夫不知道这通路能撑多久,少侠一定要快!”
  “明白了,放心吧,诸位!”
  我点踩地面,移到半空,望着两座巍峨雪山中的谷地。这里原本就是深不见底的万法凛渊。随着身后天玄掌门的合掌声,一道白光径直射向谷地中央,无数弟子也将灵炁投向白光所及之处,不消片刻,一个六芒星便由小及大显现了出来。
  身后掌门不知在诵读什么口诀,声若闷雷,在山谷间来回飘荡。我真怕通道没开,两侧雪山上的雪要先被震下来了。
  这时,掌门再次发力,浑身都泛着金光,原本红润的脸庞满是暴起的青筋。
  终于六芒星完全罩住了谷底,而在六芒星的中央,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孔洞。
  “少侠,就是现在!”
  “好!”我刚要上前,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一边下冲一边伸手!
  “清尘剑,来!”远处天边猛然出现一个光芒四射的光点,一道飞虹直射我的手掌中。清尘剑入手后仿佛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力量,顿时颤动起来,原本剑柄上亮银色的花纹竟然被染成了黑色的雷纹,而中间则包裹着淡淡的焰纹,这黑雷如一条龙从剑柄延生而出,缠住剑格一直延生到剑身之上。埋进了两侧的剑槽内。
  我握着剑,一股灵炁传至剑身又返回身体,只觉全身轻盈通透,舒服极了。
  通道里一片漆黑,借着清尘剑的耀眼光辉我才发现,周遭全是惨死的枯骨,再看枯骨上的牛角,便知道当初的太清真人曾在此诛杀了多少修罗魔。
  我害怕通道关闭,不敢久留,掐起手诀,提剑猛冲。不消片刻,就从通道中冲杀了出来,落入了一片荒芜之地。
  我从半空缓缓落下,四处环顾,原本准备好厮杀一场的心思完全没了用处,因为周遭除了龟裂的赤红大地,毛都没有一根。若不是那天上的血月和那日所见一样,我真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这下我有点傻了,这么大的地方,周围不论哪个方向都一样,都看不到边界,去哪寻清漓去。不是说魔界里全都是修罗魔么?魔呢?怎么连魔也没了……难不成都被清漓杀完了?不是说杀不完么。
  我真是满头的雾水,原本我就极不擅长思索这些不合理之事,眼下已然将不合理升到顶,哎,早知道就不托大,带个军师来了。不过就算我想带,也没有。
  飞梦她们目前的修为根本就无法在魔界生存。
  不管了,找个方向先飞着看看吧,于是我对准血月的方向便御剑而去,飞了许久,依旧是荒芜一片,除了地面是偶见的魔骨提醒我在魔界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活动的东西。
  就在我打算放弃这种盲目之举时,一座巍峨的高山十分突兀的挡住了去路,我落在半山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可隐隐出现的嘶喊声却透过山壁传来。我细细的听了片刻,确实有嘶喊声,而且似乎不只一个,我赶忙垫脚一股脑冲上山顶,等我逐渐升高至山顶,露出山后的景象时,我不仅倒吸了口凉气,这是什么炼狱景象。
  山后是一大片平原,在平原的中央便是那日我所见到的牛角魔城,在魔城前,无数的修罗魔聚集在此,嘶喊着,里面还有一位数十丈高的天魔王挥动着手中的武器。这天魔王长了六只眼睛,四只手臂,那嘴比水缸还大,看着跟座小山一般。
  周围血流成河,无数修罗魔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根本已经看不见地面是什么样了。源源不断的修罗魔都是毫无顾忌的踩踏着尸体朝着半空而去。半空中不知道有什么,已经完全被修罗魔包裹住了,他们挥动着武器不住的在冲击。随后被莫名的力量冲撞下来成了一具新的尸首,而后者却毫无惧色的跟着冲上去。他们自下而上如同瀑布般前赴后继,直奔半空那被裹住的东西。
  此时天魔王举着巨斧如劈山一般挥砍上去,重重的砸在上面,震的整个地面似乎都在翻滚。无数小魔被这不分敌我的一击给击落了下来,瀑布的魔线也被震碎了。那东西终于露出了一般真身,我打眼一看,那竟是一个泛着莹莹白光的光球!
  那不就是清漓化神时抗击天雷的光球么!这是天灵所化啊,所以……
  我手中的清尘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召唤,火红的剑气飙到几丈开外,黑色的电光缠绕低鸣着。我一跃而起,剑气如火电长鞭由地面划过,径直将地面的尸首烧成了枯骨。我一路杀到战场中央,横扫剑身,那些奔向光球的修罗魔在剑气长鞭中尽皆被扫成了黑灰。
  天魔王终于发现了我,“哪里又来个人界的小崽子!”话刚说完,我已然切下了他的两只巨角,天魔王吃痛的连退几步。
  我双眼赤红,身后元神顶天立地愤怒嘶吼,这一吼,将光球上所有的修罗魔都吹的干干净净。
  天魔王原地站定,用力一喝,那被切掉的断角居然又长出来了。这家伙看来完全不比那些小魔,皮糙肉厚还能瞬间复原伤口,有点东西啊。于是我径直举剑朝他冲了过去。相近之时,我身后的元神,伸出双手牢牢握住他的两条上臂。我不等他另外两臂做出反应,立刻挥剑砍去。阳炎肆掠,一瞬间就将其斩成了两半。
  我吐了口浊气,强是强,可还算能对付。可我明显是托大了。还没等我歇口气。那断成两半的身子竟然各自生长一起,转眼之间,一个天魔王居然变成了两个。两个大家伙围着我一阵咆哮,随后竟然喷出一口绿色的烟雾来。这烟不管怎么看都有剧毒吧。而且是腐毒,因为我身上的衣物已经一块块的化成了脓水。我赶紧从体内喷出阳炎把全身都洗了一遍。毒烟是被驱散了,可我全身上下也全都光了。尤其是下身,这魔界凉风一吹,冷飕飕的。
  话本里不是这样写的啊,那些大能争斗,打得天昏地暗,衣服也都好好的啊。
  我这怎么瞬间就光了……烟雾散尽,两个天魔王同时挥动拳头,一个奔向我,一个奔向我身后的元神。
  我还在为怎么遮羞想法子,一时没在意,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可这一击也将我打醒了,我暗自催动术法,顿时地动山摇,两座大山拔地而起,将其中一位天魔王牢牢的卡在了中间,而我已经闪到另一位的身后,这一次,我把他脑袋砍下来,我看他还怎么活。
  片刻后,我喘着大气站在半空中看着三个天魔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清漓死活不肯把这东西放过结界了。这玩意简直无敌啊。浑身的铜筋铁骨,想砍动他原本就极其费力,没想到还会越砍越多!
  三个天魔王仰天长啸,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叫,其中一个对我喊道,“凭你一个小小凡人,也想来杀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事到如今便是耗尽灵炁也不得不用了,我闭起双眼,催动浑身灵炁聚于一点,随后额间顿时张开一金目,开这神瞳可以让我短暂有通神之力,可就是对灵炁损耗巨大,自从域中归来,我原本的炁就所剩无几,修为涨的太快,我的炁根本就来不及填满。
  神瞳一开,三个天魔王在我眼前就完全不是刚刚的样子了。原来这三个其实还是一个,因为只有说话的那个心脏的位置里有一个面容丑陋的小魔躲在里面。
  而从心脏的位置迁出了若干条黑丝,连接着另两个天魔王。
  三个天魔王朝着我就夹击而来,我一鼓作气朝着最近的一个从神瞳射出金光,直接把他脑袋都轰没了,待它轰然倒地等待再生之时,我举起清尘剑,灌入阳炎雷法。瞄准了那躲在心脏的小魔。
  “破渊!”
  随后便化作黑色闪电,如鬼魅一般直冲天魔王,一路上天覆地翻,阳炎雷光四起,整个大地都似乎被翻了一遍。天魔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心脏位置便径直被破渊击中,那小魔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顿时被灼烧殆尽。天魔王巨大的身躯逐渐就化成了尘土。眼下整个战场已然是一片火海,再也没有修罗魔能站起来了。而我这一击也几乎耗费了全力。可这里不亏是魔界,我刚刚杀完这一大片。
  不远处乌黑黑的一片又要到了,四个方向竟然来了数位天魔王,而且似乎还有坐在尸骨拼凑的座椅上,地位更高的魔……我使劲拍了拍脸,不能上头,不能上头,我不是来杀魔的。我连忙收了元神,往光球赶去。等飞到近前,我拼命大喊,“娘,娘,我来救你了!”
  可光球却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清漓真的枯竭了。我一下就急了,连忙用手去拍那光球,可这一拍,我一个娘字没出口,整个人顿时就失衡,竟然直接跌倒了进去。
  落入光球后我才发现,这里面完全没有外面看着那么大,差不多也就半间屋子大小,而且是四方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朝思暮想的清漓就慵懒的睡在我面前。
  我轻轻走过去看了看,确实在睡觉……而且睡的似乎还挺熟。
  我盘腿坐在她身前望着她绝美的睡颜,不由的感叹,这都是第几次了。每次我担心绝望之时,她都能给我个大意外。我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她,原本以为会看见满身是血,大口喘息,情势危急的清漓。
  结果她在这睡的跟在家里一般……不知为什么看她睡的这么香,我竟然也有些困了,而且这里面不知为何,暖暖的而且特别安静。彷佛外面的天翻地覆和里面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于是我侧身面向清漓也睡了下来,可真等我望着清漓的脸,我又睡不着了。
  于是我不免又靠近了几分,抬手轻轻的去抚摸着她光滑柔嫩的脸颊。最后终于忍不住,探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可真是绵长而甜美,让我忍不住就想做些极其不合事宜的事。可此时,清漓的双眼突然缓缓睁开了。
  我可真是没出息啊,我们明明都已经是仙侣了吗,可我竟然还是本能的缩了回去。
  清漓星眸泛波,逐渐回了神,等确定面前的人确实是我后,她顿时就睁圆了眸子坐了起来,“你……你……你何故会在此处!”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3/12/25 02:06:30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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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青衣,心有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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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盘腿坐起,傻笑着回道,“我来接你回家,娘!”
  清漓扫了我一眼,便再次惊呼着转过了身去,“你这孽子,你想做什么?你现在怎么如此不分时宜,不分尊卑,总是想着那事!”
  我原本还有些迷离,可突然想起,我现在可是全裸的。
  “不是,不是,娘,你误会了,我虽然确实总想起咱俩那些事,但我这衣服是被外面那些魔给烧的!”
  清漓扭过脸,满面红霞,“你还说!”
  可我却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可对我来说彷佛已经过了许多年,我顾不得其他,上前一个熊抱便将清漓抱在怀里,“娘,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才几日,说的如此夸张……”清漓刚要皱眉,可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眉间,“这是……这是!”
  还未待我回答,她又一把推开我,接着抽出我的手,细细查看了我的手掌。
  最后一个起身,单手叠指画了个光圈,那光圈从她指尖飞起,把我从头至尾扫了一遍。
  术毕,清漓竟然有些站立不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声色除了惊诧外更多的竟是恐惧。
  “九霄雷法,轮回神瞳,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着实被清漓的表情吓着了,放在过往,这种表情下的清漓,下一瞬多半就是要送我上天了。我本能的举起双手想要安抚清漓的情绪,然后偷偷看周围有没什么可以固定住身子的地方。
  “娘,娘,你别激动,我没做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就是,就是去破了人道死劫,用那老头的话来说就是开天窍,通神法。所以才有了雷法,天眼和我自己的域……”
  清漓似乎从听到某个词后,脸色猛然就变得煞白,嘴角不住的颤动。我不知缘由,只能不知死活一五一十的把神主之事全都告诉了清漓,“不过我的域和娘你的可比不了,娘的域可以囊括天地,我怕是带几个人进去都难……难……”
  我终于会意了,因为心头一股莫名的戾气突然就冒了出来,这简直是五感相通的清漓给我的最后通牒。
  她生气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气愤。她的面色由煞白转入惨白直到现在的热血上涌,无处不在预示着危险。
  整个天灵内部开始颤动,猝不及防间天灵就如水晶般破碎了,天地顿时暗了下去,我们独处的温馨之地一下就变回了炼狱。周围的修罗魔看到此景,欢呼雀跃一般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而那位似乎地位更高的魔王也已经赶到了近前。
  我转过身望着这漫山遍野可怖的一幕,实在是不理解清漓生气就生气,为何要破了自己的天灵。这下好了,我才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还没来得及从清漓那找些慰藉,这又得开始苦战。
  “本尊乃魔君座下十部魔王之一赤骨王,清漓,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日。”
  “娘,我和你并肩作……作……我去……”我话没说完,就感觉彷佛天蹋了,我被一股无法言喻的灵威直接从半空压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陷进了地面,而且身后巨大的灵威还在把我往那浑浊着魔血和腥臭的地里挤压而去。
  我费了半天劲才抽出手指,叠出手印,嘴里赶忙默念:“万神朝礼,役使雷霆,内有霹雳,雷神隐名,开!”
  随后体内灵炁全都涌上眉间,一股灼热后,身子终于轻了下来。可那股被灵威侵袭的酸痛还是一阵阵的让我脱力。我有些狼狈的从深坑里爬了出来。抬头一看,半空中清漓整个泛着耀眼的金光,金光外隐隐有龙姿环绕。
  “神主!你这无耻之徒!竟敢诓骗我儿做这十死无生之事,你敢以如此万分之一的胜率赌我儿子的命。你就不怕我破了九天!”
  话音刚落,便是地动山摇,她身旁的金光化作一道道宽数十丈的锦帛,径直四散而去,重重扎进魔界那寸草不生的荒地中。
  原本前来取清漓性命的修罗魔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刚刚那什么十部魔王和那几位皮糙肉厚的天魔王跪在地上苟延残喘。
  这也不奇怪,若不是唤出神瞳,通了神,此时清漓的灵威连我都吃不消,更何况那些小魔。
  那魔王虽然明知自己实力差的远,口中喷着血,笑声却一直未停。
  “清漓,任你再强,灵炁也总有用完的时候,来吧,杀吧,我们是杀不完的,哈哈!”
  清漓怒喝一声,随后一挥手,那金光锦帛便如翻江龙一般旋转起来,顿时天崩地裂,烟尘四起。我顾不上别的,赶忙朝着清漓飞了过去。她如此耗用灵炁岂不是失去理智。
  片刻后,我终于来到清漓的身旁。说也奇怪,她那威武的金光却伤不了我半分。我乘势闯入其中,一把将清漓抱进怀里,“娘,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
  清漓浑身紧绷如石头一般,可最终还是慢慢在我的怀中软若无骨了。而我则一直小声的安抚着她。就像话本里那些少侠安抚自己的小仙侣一般。没想到清漓似乎还挺受用的,因为她周遭的金光逐渐淡了下去。我怎么也没想到看了那么多话本就只有这个用处。
  等待烟尘散去,我忍不住往下望了眼,不禁连吞了几口唾沫。好么,就这么一生气,清漓直接给魔界开了个大洞。刚刚那一大片荒地现在什么都没了,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望都望不到底。
  清漓的表情有些委屈,有些心疼,有些不安,又有些想哭。我赶紧加重安慰的语气。“没事了,没事了,娘最好了,长的那么美还对我那么好,你儿子多幸福,好了,没事了已经,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清漓伸出手轻轻划过我眉间的神瞳,神瞳顿时就闭合不见了。开神瞳,对我身体的负担极大。看来清漓很清楚这点。
  她随后一抹手,天灵再次浮现,将我俩装了进去。
  “你是不是蠢到头了,你可知道,域主乃人道化身,挑战域主亘古无一人能成?”
  我赶忙跪坐端正,轻声应道,“我知道……”
  “你知道?”
  “其实他也不算无耻,因为他确实把这些都告诉我了。”
  清漓想都没想,立刻就给了我一个耳光,等我再回头时,清漓的双眼已经红了,“你修为刚过元婴,别人三言两语,竟然敢挑战域主,你知不知道若是失败便会魂寂成一具行尸走肉,再无救治之法。届时你让娘如何是好!你怎能如此对我!”
  清漓竟然真的哭了,不是那种眼眶湿润,而是真的泪珠挂线般的哭了。我彻底慌了,赶紧上前想抱住她,可她却毫不留情的把我的手给推开了。我只能光着身子傻子般围着她四处转悠,“娘,对不起,是我笨,是我蠢,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当时满脑子就只有你。你也知道你儿子根本不擅想这些的。”
  “你满脑只有我,却想不到你万一失败我又当如何么?”
  “我……我……当时情势危急,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不过,现在不是没事了,娘,我成功了,不管之前有无人能成,但我确实做到了。娘,看在这一点上,你别哭了,成不成。我求你了……”说完,我跪在原地抓住她的衣袖一个劲讨饶。
  沉寂了片刻后,清漓起身背对我再次问道,“你与域主战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我这头发的长度,怕是得有几年了吧。他是真的太厉害了,我死了足足一千次才打败他。”
  “一千次?”清漓顾不得擦去泪痕,转身一脸惊愕的反问道,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清漓顿时双腿就软了,我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坐了下来,把她拥在怀里。
  “你竟然撑了一千次,常人最多数十次便已魂灭了,你简直是胡闹到了极点!”
  我把清漓抱的紧紧的,生怕她又要起来不理我。
  “是,孩儿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现在依稀想来,到最后,我脑子里除了清漓两个字,什么也没了,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不过现在没事了,那神主已经帮我都治好了,娘你不用担心了。”
  “就这两个字让你撑了一千次?”清漓动容的问道,“是啊,这两个字还不够么?”我认真的反问道,清漓望着我许久,虽然泪痕未退,可眼中波光粼粼,让我立刻深陷其中。还未等我察觉,她竟然主动抬头,轻轻的吻了我。这一吻很轻,很柔,很软,也很快。
  她彷佛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低下头去。我回味着清漓这个主动的吻,轻声低唤,“娘……”
  “别说了,以后不准随便……轻薄娘。”
  “可刚刚明明是!”
  “闭嘴!”清漓抬起头,一脸的严肃,却藏不住她脸颊的飞霞。
  我只好欲言又止,此时清漓的一只手掌正置于我胸前,她的目光下移,将手掌挪到我胸口处,接着连忙又移到丹田处,再而大惊失色。
  我赶紧解释,“娘,我这衣服真的是被魔烧了去的,不是故意这样给你看的,你一定相信我!”
  可清漓却并未捡我这茬,而是自言自语道,“紫薇仙法,北帝神通!你这些你都是哪学来的……你进了域,然后看到了我……”
  “对啊,我看到了娘留给我的秘笈。看了娘留的东西我才知道什么才叫仙术仙法。可惜时间紧急,我还只是学了其中两本的皮毛,却感觉已然脱胎换骨了一般。娘,这些秘笈应该不是人界之物吧,你从哪得来的。”
  清漓端坐起身体,变颜变色的不敢看我,声音也小了几分,“此两本是我们家传的,据说是很久很久之前仙家相赠的。你能在这个年纪学上皮毛已然是三生有幸了,祖上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学上这两本。”
  “这是为何啊?”按理说手握这些仙术仙法秘籍,谁会能忍住不去学。
  “此乃仙家遗物,想要修行必然要有仙家之炁,修为不近化神是根本修不会的,更别提修至精髓了。”
  “所以娘的意思,必须得有化神境才能修的这些是么?对了,娘,究竟如何才能入得化神境,你之前一直没告诉过我。”清漓望着我,随之点了点头,“化神与修其他境界不同,因为这是跨越人与仙神之间的界限。修仙者欲入化神境,首先修为须登峰造极足以撼天之威,其次便要凭自身之力主动去迎那三道天雷,按理来说,无人可抗住这三道天雷,而化神时,你只需保证神魂不灭便可,因为凡胎被天雷所毁,神魂才得以羽化登仙界神界,但如此一来便再也无法返回人界了。”
  我听完则有些不解,因为书里都说,只有入了太虚境才会羽化登仙和清漓说的根本不一样,于是我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清漓。清漓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一知半解罢了,毕竟对于他们而已,空冥已然是修行的极限。至于化神,除我之外最近的一次记录也就是禾洛了。禾洛与我一样有天灵护体,故而硬抗住了天雷保了肉身不灭,所以依旧留在人界。这只是我和她的天赋,并不适用其他修行者。其他人若有机会化神,硬接三道天雷肉身定然是无存的。修行到最后修的还是自己的神魂,神魂得以羽化便足够了。可这些对于凡人看来,肉体被毁便是化神失败了,而我和禾洛这般化神后仍留在人界看上去才像是成功。
  那么他们自然以为只有太虚才能羽化了。可实际上太虚这样的境界究竟可达到何种可怕的地步,谁也不知道,毕竟上一位太虚者已经太久远了。”
  我终于明白了清漓的意思,所谓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就是普通修仙者的写照了吧,毕竟化神这种事离他们太遥远了。
  “那娘你已经学完了这些仙法神通了么?”
  清漓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十多年前我就已然学完了,而后我还自己写了两本,不是一并都留给你了么。”
  “啥……你不仅学完了,还写了两本……既然如此,娘你岂不是早有化神之力了。”
  清漓再次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生下你那一年,我就已然有化神之力了。
  只是当时只有修为却还未有仙法神通,也无人教我,再加上丝毫不懂人界修行门派规矩,那赛宝会上才让我吃了些苦头。所以回来后我就开始修这两本仙家秘籍,毕竟也并不算难事。”
  生下我那一年……清漓的天赋真的是可怕的无法估量,可既然如此……“那娘你为何拖了这么久才去接那三道天雷彻底登入化神境?”
  清漓白了我一眼,似乎我又在明知故问。
  “修为已至,入不入化神境又有何关系。况且无论如何硬接天雷都是无比凶险的举措,万一有所闪失,我入了神界,那你……”
  “原来娘你又是为了我啊……”
  “谁为了你……不过,你就只看到了那几本秘籍是不是?”清漓突然试探性的问了问,“嗯……还有封信。”
  “……你看了?”
  “嗯……感动的我哭了好久……”
  我一想到那份信心里就满是感慨,可清漓此时却不自觉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满脸都是悔意。随口清了清嗓子略有尴尬的说道,“那个,那个信是为娘心烦意乱之时胡乱……胡乱写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胡乱写的?”我瞪大眼睛望着她,望的清漓脸越来越红,后来干脆就背过身不看我了。我细细琢磨了半天,“娘你骗我吧……娘你是不是害羞了……是不是?来,我看看……”
  随着劈头一击,我顿时就老实了,望着清漓的背影我还是一鼓作气将她抱在怀里,“娘,我都明白了,之前是我笨,是我蠢,总惹你生气不高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一定不比你爱我少。”
  “……爱什么爱……我看你就是……就是爱……轻薄娘。如今越来越没规矩了,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想……”清漓越说声音却越小,我低头看去,她此时脸红的已经快要滴血一般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原来自己的下身早已经趾高气昂的挺立在那了。
  我感觉伸手捂住自己的下身,“对不起,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此间心念已经动了,想收就有点难了。
  “娘,我现在修为涨了许多,自从域中出来,也没时间集炁,现在灵炁实在不足了。咱们能不能……”
  清漓立刻白了我一眼,“你当真就想着集炁?”
  “额……至少包括集炁……”
  清漓抿抿双唇,故作冰凉回道,“想也白想,此处乃是魔界,根本无炁可集。”
  “那娘你呢?你进魔界这么久,灵炁是否也有损耗?所以在此休息?”
  “我?那倒不是,我进来之时灵炁满溢。只是我杀了几波他们还是源源不断,我有些无聊,又实在寻不到法出去,所以就懒得再杀了。之前杀魔是为了保护人界,在这里杀是为了什么,一来,魔是杀不净的,二来,娘又不喜杀戮。”
  “无聊……成吧。”
  “对了,娘,你要不要来我的域里看一看。”我献宝一般的跟清漓说道。
  “随你……”清漓虽然语气清冷,可从头至尾都乖乖的贴在我胸口纹丝未动过。
  于是我掐起指觉,随后漫天一挥,顺势就将清漓拉进了我的域里。可不知为何,将清漓如此修为的大能拉进自己的域里,却未曾让我有一丝一毫的负担。看来清漓于我,总是特殊的。
  一入域中,清漓顿时双眼就亮堂起来,她缓缓起身,望着周遭的一切。“这是……”
  “对,清漓山!我发现域里可以凭我的想法随意改变,所以我就把它变成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还最喜欢,当初不知道谁天天想要下山来着。”清漓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轻声嘲讽道,我挠挠头,“那时候不是我不懂事么。不知道娘的好。”
  “现在就知道了?”
  “那是,全身上下都知道了。”清漓听完立刻顿住了步子,扭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顿时就给我吓老实了。
  清漓就这么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屋子,抚摸着属于她的每一样东西。
  “倒是还原的分毫不差。”
  “还是因为这域厉害,只要凭记忆就能成。哎……对了,娘,我突然想起一事来。”
  清漓此时已经坐在了她的床榻上,头都没抬的问道,“何事?”
  “我听那神主说,域是六界的缝隙,不属于六界,那自然也和魔界无关咯,那这里是不是就可以集炁了?”
  清漓顿时有些急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一直想着那事……”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现在灵炁枯竭,怕一会儿万一有事我帮不上忙啊,那神瞳实在是太费灵炁了。”
  “神界仙法,当然费灵炁。”
  “那不然我们试一试?”
  清漓红着脸,皱着眉,不断的撕咬下唇,那表情简直是妩媚到了极致。我真的从没想过清漓有朝一日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娘,娘,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你这样,我下面,我下面……你让我待会我怎么心无一物啊。”
  清漓垂下头,思索犹豫了许久,然后缓缓抬手,开始褪自己的上杉。
  “娘……不是双修集炁么,你脱上衣干嘛?”
  “你!”
  ——
  这是我们有史以来进入双修之境最慢的一次,原本我总能很快就抛开心头一切,入无妄无我之境,可这一次,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似乎都游离在清漓欺霜赛雪的躯体上。
  许久后,清漓终于急了,“你怎么还不入定……”
  “我也不知道啊,况且……娘,你不也没入么……”
  我们面面盘腿相对,我下体阳具硬的跟铁棒一样,却根本不是阳炁充盈。而清漓一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紊乱,也完全跟无妄无我沾不上一点边。
  眼下我们身处域中,倒是不在乎时间,只是就这么坐这大眼瞪小眼的总也不是办法啊,而且越看此时的清漓,我心就越乱,甚至竟开始有点馋了。我们俩五感是相通的,我馋了,清漓自然是心知肚明。
  而且换个角度来说,说不定是清漓馋了,然后反过来影响到我了?
  我刚刚想完这一点,清漓便气急败坏的,抬脚一下就给我踹下了床去。
  “你胡思乱想什么?谁馋了?”
  我尴尬的再次爬上床,赶忙解释道,“我馋了,是我馋了,娘今日看着比从前多了几分不同的滋味,看的我心里一直痒痒的……”嘴上说了痒,心里就更馋,心里更馋了,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我没有继续坐定,而是鬼使神差的一点点爬到清漓声旁,抬手就扶上了她的肩,随后极其自然的就将她缓缓放躺了下去。
  “你……你要做……”清漓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然不受控制的低头吻住了她。
  我心头能感觉出来清漓很想阻止我,可从头至尾她的手脚都只是僵硬的绷着,却未做任何其他动作。此间的清漓完全褪去了上仙人主的光辉,反而倒像是个刚刚过门的害羞小媳妇一般。让人根本无法控制的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她。
  我完全放弃思考,凭着身体的本能逐步向下,从她的唇瓣到下颚一直吻到她修长的脖颈。想是饮一道绝美的汤,用舌尖一点点的掠过,将她的体香尽皆吸入口中。而清漓的身体在此间终于软了下来,身子一软,这一道汤彷佛瞬间就成了一碗绵柔醉人的酒。我抬手剥尽她的衣物,转而趴到了她的身上,双手轻揉着她傲人的双峰,舌尖则在乳尖谷地来回舔吻着,这简直是世上最好的美食。而清漓此时彷佛已经如融雪般快要化开了,身体肌肤竟然开始由雪白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我托着她娇嫩的双乳,转而便将其中一枚早已挺立的乳尖含入口中,另一枚则用指尖转着圈轻揉。
  “尘儿……尘儿……”清漓模糊不清的喊着我名字,声音婉转而娇媚。她抬起双手抱住我的头,似拉似拽,毫无章法。等到她的乳尖已布满微红的咬痕。我也已经开始了下一轮侵扰,顺着双峰而下,舔过平坦光洁的小腹,一直到她玉门上的花丛之中。清漓下意识的抬手扯了一下我的头,可终究晚了一步,我顾不上去看她此刻的表情。舌尖已经碰到她最为娇嫩的贝肉。清漓顿时绷紧了身体,拉扯我的头的手臂顺势就扯住了我的头发。
  我从未这么直面过清漓的玉门,尤其是此间花径微开的时刻。花径中两片娇小的贝肉白中透粉,如玉石般晶莹剔透,微微张翕,从那狭窄的玉洞里露出点滴透明的玉液,如天宫仙露。我再次将头埋下,轻含花径之上的贝珠,用双唇轻轻磨动。鼻尖被香气充盈,美的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而清漓绷紧的身子在我含住贝珠的那一刻又再次不情不愿的软了下来,她不断的发出难以辨别的轻声。那一握的腰身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挺立起来。
  她这一挺,整个玉门就更加完美的贴在我的眼前。我伸出双手自下绕过她的大腿根部,直接架住了她的整个下身。转而彻底含住她的贝肉,舌尖顶开玉门,直奔花径里去了。而原本点滴露珠在此时终于成了涓涓细流。不住的从深处流淌出来。
  “尘儿,你别……娘……尘儿……娘受不住了……”
  清漓第一次对我说出如此带着几分哀求般的话来。可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坚决。
  放在我脑后的手也时不时的在按压一般。
  事到如今,我自然没有任何自控力能停下,我恨不得把清漓整个都吃干抹净。
  于是我加重了添吻的力度,舌尖也不住的往更深处探寻,双手则不断捏着她软若棉的双腿。最后清漓终于支撑不住,她使劲抬高下身,口中如泣如诉的化作一声长吟,一股热流从玉径中喷涌而出。接着便身子一软,失了力,只剩喘息之声。
  我抬起头擦了擦脸,继续埋头苦干。顺着她的大腿内侧继续舔吻而去。清漓的玉腿真是如玉雕一般完美无缺,增一分减一分都失了完美二字。我跪起身,抱着她的双腿,一边尽情爱抚揉捏。一边往上直到脚跟。清漓羞怯的几次想将脚抽回去。可我正在兴起,哪能给她机会,最后干脆将那玉足彻底含进了嘴里。她转而便挣扎的更加厉害了。我只能空出一只手,再次去拨弄她玉门的贝肉。清漓咬着下唇,凝着眉,极不情愿的再次软下了身子。
  我一个个的将她玉足的纤纤玉指含住品尝,只感觉味美绝伦。而已经伸入玉门的手指被那花径中的嫩芽包裹再次湿了一片。我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却又舍不得清漓这玉腿。于是还是顺着脚弓而下,再次将她的玉腿舔吻了个遍。最后我抽出手捏着她的饱满而柔软的臀瓣,再次伏下身子,和她彻底贴合在一起。清漓刚想说什么,却被我的浅吻给堵住了嘴。
  接着我抬起头,自上而下盯着她的脸。她真的是生的太美了,美的倾人心魄。
  看也看不够,亲也亲不够。
  清漓咬完上唇,咬下唇,就这么纠结了许久,才含着嗓音轻声说道,“……轻些……”
  我点点头,一手轻抚她的脸颊,一边低头拥吻,一边将快要憋炸的阳具从玉门口缓缓送了进去。即便清漓的花径已经湿润,可进入时还是觉得有几分艰难。
  完全不像双修时阴阳灵炁相合时那般容易。我怕弄疼了她,只能缓缓推进。任凭花径中那些仿佛活过来的嫩芽挤压揉弄。
  终于完全送进了花径深处,我停了下来,将清漓紧紧抱住,虽然我很想抽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清漓五感的影响,此时却更想如此安静的抱着她。
  “娘,不论你如何打算,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你定然要明白一点。”
  我一边吻着她的脸,她的唇,一边轻声说道。
  “……什么……”
  “落尘是清漓的,清漓也是落尘的……”
  “你当真不怕天罚么?”
  我死死盯着清漓情动的双眼,缓缓抽出下体又重重的送了进去。在清漓一阵闷哼中无比认真的回道,“我只怕娘不要我了……”
  随后我便彻底开始了征伐,每一下简直都想把我整个人都送进去一般冲撞着清漓的花芯。清漓则死死的抱住我,就连双腿都盘上了我腰身。
  在不断的呻吟中,清漓断断续续的拼命挤出一句话,“……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句话让我浑身都为之一震,我一把将清漓抱起身,一手托住她的臀瓣帮着她上下起伏,一手轻按着她的后脑,简直想把她整个人都按进我的身体里去。
  手掌很快就湿润一片,清漓玉液横流,沾满了我的下身。而我则越战越勇,不断随着动作变化着姿势,彷佛怎么抽插都还不够。清漓乖巧至极,再也没有任何阻拦。任凭我折腾她此时柔若无骨的身子。最后我躺在床上,清漓骑坐在我的身上,双手后撑,头仰的老高。我伸手一边揉着她不断跳动的双峰,一边不知疲惫的挺着腰身,让阳具在她的蜜穴中疯狂进出。这一刻,我们的脑中都空了,只想着倾尽一切满足彼此。
  她那无可挑剔的身子在我的眼前简直泛着光,让我浑身每一处都兴奋异常。
  我不知道自己没有间断的抽插了多久,但仍然觉得不够,我觉得我可以就做一年,十年,百年。只是凭着毅力一再守着精关终是有极限的。我拉扯着清漓的手,将她带倒,重新趴在我的身上。而眼神早已迷离的清漓则主动寻到了我双唇,重重的吻了下来,那吻简直如同撕咬一般强烈。而我则再次握紧她的双臀,做了最后一轮的抽插。阳具毫不怜惜,带着玉液发出滋滋的水声。最后一击直插到底,清漓狠狠咬住了我的下唇,花径里再次泛起大潮,而我也难受精关,迎着热流喷涌而去。
  清漓慢慢松开了嘴,深情脉脉的望着我,“终究……还是让你这坏小子彻底得逞了。”
  我爱怜的轻抚着她的脸颊,“娘……清漓……我爱你,此生唯一只爱你……”
  说完,我和清漓再次陷入了绵柔悠远的亲吻之中。
  这一吻远比任何一次都干净,都纯粹,都无欲无求……我们彷佛突然置身在了寰宇之中,只是与曾经的寰宇洪荒不同,这一次,我们变得如此巨大,周围的星小的如同萤火虫一般,都环绕着我们,那灵炁之海彷佛成了五彩的缎带,从我们的身上来回穿过。
  我和清漓缓缓分开双唇,望着周围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是……”
  “我们这是进了双修之境?”
  我不明白,没想到连清漓都不明白。但体内逐渐充盈的灵炁已经给了彼此最好的答案。我们确实进了双修之镜,没有运炁,没有掐诀,没有心法。仅仅是一个吻就进了如此彭拜的双修之境。在这境中,我们彷佛彻底成了炁之本源,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似乎都在围绕我们而运作。
  等我们终于炁满从境中而出时,我们才发现彼此依旧赤裸相拥在一起。但我们腹间那阴阳小鱼正在不断的泛起光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
  清漓抿抿唇,“娘也不明白……”
  此时腹间小鱼的光芒突然就茂盛起来,直到充盈了整个屋子,紧接着从光芒中突然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皆是容貌无双。
  我想都没想,赶紧起身,将清漓挡在身后,毕竟她此时正一丝不挂呢。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进到我的域里!”我一边张开手挡住身后的清漓,一边质问道。不得不说,那女子长得竟然和清漓还有几分相似。
  女子捂着嘴突然就笑了起来,“小子,这身子练得倒还不错啊。”
  我这才想起来,我是挡住清漓了,可这一来,我自己倒是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了。我还没想到怎么办,我这边,身后的清漓已经抬起我的手,走到了我身旁,我才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了,她又用那我无比熟悉的鄙夷而无奈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接着微微点指,我也瞬时穿上了衣物。
  于此同时另一边,男子则也挡在了女子身前,略有责备的小声说道,“非礼勿视……”
  “你们还未表明身份。”清漓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神态,言辞冷冽。
  女子一把推开身前挡着的男子,笑的倾国倾城,她细细打量了清漓之后不住的点头,“不错,当真不错,真是一代胜一代。你的修为已然超过了我。只是这性子倒是全然不像我。”
  “什么一代又一代的……你们到底是谁?”按说进了我的域,我应该都可以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虽说我修为尚不足,但至少能感觉到一二吧,可这两个人,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女子转而望向了我,再次点了点头,“仙骨,仙脉,不错,不错。”随后她又略有调皮的扭头望向身边的男子说道,“他倒是有几分像你啊!傻憨憨的……”
  男子听完却未露出半点不悦,只是挠了挠头,“咱们还是快点说正题吧,这术法谁知道能坚持多久……”
  女子点了点头,“说的对……你等休要带上敌意,我们乃是你等先人罢了,我便是禾洛,他便是风宁。”
  我顿时傻眼了,“禾洛?风宁……真的假的……可大狐狸说过,你们不是已经……”
  “是啊……我们的真身已然神魂俱灭了,这是我们附着在双修秘术上的仙法,倘若若有后人能抵双修极镜,便自会唤我等元神一见……大狐狸?应是心凝那小狐狸崽子吧。”
  “额……小狐狸……崽子……”不知道万妖之主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会怎样。
  这时清漓开口问道,“两位先人,敢问你所说双修极境是为何?”我小声在清漓身旁说道,“什么先人,娘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诓我们的。”
  清漓轻声答道,“因为她散出的灵炁与我同源……”
  “真是冰雪聪明!”禾洛毫不掩饰的称赞着,然后她又接着解释道,“双修秘术原身乃是上古神术,上古造化大神以此术生了天地阴阳万物。因而你们如今所习的双修秘术可谓是天道创世之术的遗留。代代相传到如今,虽再无造化万物之功,但却依然有着接连天地灵炁本源之力。只是此术修炼门槛极高,围绕一个情字,却又不是个普通的情字。我们祖上世世代代修炼却从未有人入过最高境界。
  只因七情六欲,世间烦扰太多,故而无法企及真正纯粹而无欲的情字。便是我们自诩相爱至极,也因心中忧虑烦恼太多,而无法达到极致。但我们未曾想到,你二人却做到了。”
  说实话,我听懂了,但好想又没完全听懂,但我刚想发问之时,清漓突然白了我一眼,“闭嘴!”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引得禾洛又是捂嘴一通的笑。
  “你二人原本心性就单纯,这小子更是仙育之子,纯上加蠢……却不曾想这倒契合了万物初始的本源,黑即黑,白即白。因而你等才能将这个情字彻底融入秘术之中。刚刚你们也见识到了,双修秘术修到最后便会带你们进入双修极境,在这极境中,你们就是万物之源,天地灵炁自有你们而起最后又归于你二人之处,乃是夺天地造化之妙。从此以后,你等再不用拘泥于秘术中的心法手诀,只要情到深处,便会自入极境。而此极境到底还有其他何种玄妙,也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参破了,我却是也不知晓。不过,清漓,你曾自创我派所传天引剑后八式,最后的第三十式,你如今可有新的感悟?”
  清漓微微垂眉,似在细细思量,“这第三十式,乃是我所构想,却实难实现,需一人分阴阳两炁,分别充盈阴阳灵根,再合而击之。我曾多次试过,分炁容易合炁难,阴阳原本就相互排斥……难不成……”
  “对!这一式乃是两人所用,你当真是天资聪颖到前无古人,你无意间所创此式乃是秘术中曾流传的唯一一式。只是年代久远,早已遗失了,所以如今双修秘术才只有心法却无招式。如今你所创的这第三十式便需双修秘术大成才能使用,两人分属阴阳,最后以一个情字将阴阳交融,便可成我派最强一剑!”
  “晚辈受教了!”清漓拱手施礼,“只是敢问此一式谓之何名?”
  禾洛摊开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也是听先人所说其中奥妙,毕竟早已失传多年。如今既然你重创此式,那名字便由你二人定吧。”
  一谈到起名,我顿时就觉得才思满溢啊,正待清漓思索之时,我已然脱口而出,“阴阳雷霆雨露火灼土掩风蚀木镇金劈一往情深剑法!”
  禾洛微笑的表情印刻在了脸上,清漓也缓缓散开了眉,三人的目光齐齐的聚在了我的脸上,一时间安静至极。
  “嗯,好名字!”风宁突然以拳击掌赞叹道,于是瞬间,禾洛和清漓的目光又齐齐聚到了风宁的脸上。
  我看着风宁,心想,不亏是我崇拜的大神啊,真是惺惺相惜。
  许久后,禾洛才对着清漓说道,“额……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
  “成了,如今该交代的我们也已经交代了,此次魔君来势汹汹,你等与其说是战魔,不如说是在战一位神魔。况且最重要的是,你们需先照顾到人界稳定,如此大战人界之地必然无法承受此等灵威之力。我等便就此功成身退了。希望魔界一事能在你辈终结,就不要再留给后辈了。”
  “谨遵先人教诲!”清漓恭敬的再次拜谢。
  而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等等!”说完,我跑出屋外,一路冲到山下自己的屋里,从地上的石砖里拿出一个布包,这东西可是我千幸万苦才保存下来的,如今还好有了域,总算可以妥善的安置了。
  接着我便拿着布包一路跑回山上,在三人面前郑重的打开了布包,露出一本木制封面,装订奢华的书来,封面木刻了书名三个字,“风禾传”。
  禾洛接过书,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迟疑的问道,“这……这莫不是……话本?”
  “对对,精装纪念修订版,可值大钱了,我存了一年多才买下的。”禾洛和清漓再次陷入了沉默。风宁倒是饶有兴趣的从禾洛手里接了过去,打开后,哗啦啦的翻了一遍,随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来,“虽然七成都是胡编乱造,但倒是写的挺有趣的。”随后他竟然扭头对禾洛说,“嘿嘿,你看见没,后人说,是你追的我。还给我捏造了这么多佳丽,千金,公主啥的。好像是个女的就爱慕我,你追的可真辛苦啊。哈哈……”
  我眼下无暇关注两位女子的表情,只是惊呼道,“你这么翻一下就看完啦,不亏是我崇拜这么多年的大侠上仙啊!”
  风宁望着我笑道,“你如今也是大侠上仙啊,而且你定然会比我更强!”
  “嘿嘿,谢上仙鼓励,那你能不能给我在书扉页签个名啊。我留着做纪念!”
  风宁点了点头,随后一摊手便唤出一只沾满了墨的笔,龙飞凤舞的签上了风宁二字。接着他又把笔递给禾洛,“风禾传吗,你要不要也签一个。”禾洛此时虽然还挂着笑,可怎么看都好像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嘴角还在一个劲的抽搐。
  下一瞬几乎是同时,我和风宁的脑袋上都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这一下有多重,重到我们俩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人都砸在地上。
  对面,禾洛挽起袖子,“是啊,是啊,我追的你,我追的多辛苦……不知道是谁当初要死要活的!佳丽,千金,公主!”禾洛每说一个词,那粉拳就砸在风宁身上一下,风宁挡的住上面,挡不住下面,只好连连举手讨饶。
  而我也无心关注他了,因为我这边也没多好过,清漓弯着腰,扯着我的耳朵一个劲的拉,“让你无事少看些话本,你非不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么一出?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还有你起的那是什么破名字!上次剑的名字我已经忍了,这次你还变本加厉!”恍惚间,我感觉清漓好像变成了当初的秋儿一般。
  “娘,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看话本了!”
  片刻后,清漓和禾洛才站起身,平息了呼吸后互相拱手,几乎异口同声道,“见笑了,疏于管教……”
  ——
  风宁禾洛消失后,我还在揉着自己的耳朵,我发现我的铜筋铁骨好像对耳朵不起作用,这下被拧的可真是疼。
  清漓在我身旁看着我,冷冷的问道,“疼啦?”
  我赶紧赔笑道,“不疼不疼……”
  结果下一瞬,清漓竟然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疼也活该!”这一笑又是别有一番仙味。
  “娘,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清漓顿时扭过脸,“笑什么笑,快走,要去办正事了。”
  刚从域中离开,清漓顿时就警觉了起来,她一挥手,撤走了天灵,站在魔界的虚空中冷冷的说道,“他来了!”
  果然片刻后,周遭突然就莫名其妙的亮堂了起来,原本的荒地竟然长出草木,天上居然还挂上了太阳,原本我和清漓是悬在半空的,眼下竟然踩在了实地之上,周围的竹林一顿疯涨,顿时就茂密起来。而在竹林之中一处空地,渐渐显现出一个枯木的茶台,紧接着一位身着翠绿公子杉的男子坐在了茶台一边,他毫不掩饰的袒露着胸膛,安静的开始煮茶。那情状就像是世外修行的一位仙人般。而待我再细细一看,这不是……九珣么?
  男子一边煮茶,一边调笑道,“还真是情真意切啊,居然连你也来了?”
  我懒得和他废话,刚要拔剑,清漓却制止了我,“勿动,不是真身!”
  “你吸了了他的心魔,竟然还幻化成了他的样子?”清漓不屑的问道。
  “幻化?不,如今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的心魔拥有无上的神力,自然也会影响到我。况且这样的我你不喜欢么?那可真是可惜,他的心里可全是你啊!”
  说完他一摆手,茶台另一边出现了两个软垫,“两位请就坐吧。”
  “免了?有话直说,要战便招你真身前来。”
  “还真是无情!”男子摇头哀叹道,“一位上神,放弃神界千年修行,最后神魂皆散,死无全尸,却只为了一名凡间女子,可这名女子如今却无丝毫情谊,人间可不亏是个薄情寡义之地啊。”
  清漓面无表情,伸出手,轻轻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一切顷刻便化为乌有,我们又重新站在了魔界的废土之上,只剩盘坐的男子举着手捏着那已经消失无踪的茶壶。
  “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他如何选择是他的决定,他落得何种下场也是他选择的必然,与我又有分毫干系?况且,他身为上神,生了心魔,不知苦修压抑,反而任其滋长,最后竟然还带着心魔下凡,为六界留下如此大的祸端,死无全尸已然是轻的了。别说你是借了他的形,便就是他本人在此,我也不会有半分其他情谊!”
  男子的嘴角快速的抽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站起身,似乎受了清漓的刺激,说话的语气完全变了,“好一番正义严辞,那你呢?为了救你子,不惜杀圣灵,取法宝,就连身子都献出去了,你又有何脸面来批判我!你的情可以不顾一切,我的便不可么?”
  看来这魔君完全被九珣的心魔同化了呀,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九珣了。不过他的话倒是字字珠玑,我很想帮清漓辩驳几句,可却不知该如何说,毕竟他所说的都是实情,我扭头看了清漓一眼,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波澜,“我也做了我的决定,但为这决定我承担了所有一切我该承担的,魔界到如今都进不了人界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我对这决定无怨无悔,至于别人如何评断我,我也毫不在意!你呢?你能么?面对天下苍生的存亡,你一死了之,徒留祸患。为情不顾一切?说的倒是漂亮,可你不顾的不是你的一切,而是六界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反咬一口,笑话!”
  “清漓!”男子咬牙切齿的喊道,双眼已然成了血红。
  “好,很好,你说的对也好,错也罢,如今都不重要了。我会亲手摧毁人界,然后把你重新牢牢的握在手里,永远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就从你身旁这个小崽子开始,他凭什么,凭什么能拥有你,他凭什么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我特么这暴脾气,这孙子简直蹬鼻子上脸,可清漓再次阻止了我,她只是抬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我一身火气就下去了大半,“休要动怒,你没看出来么,他已经被心魔完全控制了,根本不可理喻。”
  我撇撇嘴,嘟囔着,“那我也得说两句……不然显得我好欺负一样……”
  “我告诉你,她就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是!我们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鸾凤和鸣,花开并蒂,交颈鸳鸯,同德同心,白首成约……”
  “你有完没完!”清漓忍不住就踹了我一脚。
  “你们,你们!”男子的身体里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黑气直冲云霄,但片刻后,这股黑气又被一点点的压回到了身体之中。
  魔君长长的舒了口气,再次换回了轻松的表情,“二位见笑了,这神之心魔果然不同凡响,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不过无妨,我已然快要炼化成功了。不过既然我拿了人家的心魔,总该帮人家实现点小心愿。所以,清漓,你早晚会成为我的东西。”
  “我娘才不是东西!”我愤怒的喊道。
  身旁的清漓用力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自言自语道,“要习惯,要习惯……”随后扭头对我说道,“你要是再敢瞎说一句话,我就一百年不理你!”
  我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是……你不是……要不然,娘你还是把我静音算了。”
  “你们倒是还挺惬意啊,成吧,那我就先去人界玩玩啦,你们俩就在这待着,等我把人界趟平,再来好好的照顾你们俩。”
  “你如何去的人界!”清漓凝眉问道。
  魔君伸手指了指我,“那得谢谢你的小情郎啊,你怎么不问问他怎么进来的?”
  “万法凛渊?可那通道我进来后就关上了啊!”
  “他们那些凡人修为不够,但我可不一样,我自然可以帮他们一直开着那通道啊,哈哈哈,在下先去了,失陪!”说完,魔君就消失不见了。
  清漓的反应奇快,她伸手就牵住了我的手,随后闭起双眼。“果然会用奸计。
  走!“说完,便带着我一同消失了,看来如今我和清漓已经不仅仅是五感相通了,我在她面前简直像本书一样,她想查哪就能查哪。可我却查不了她,看来还是修为不及的缘由啊。
  下一瞬,我们已经来到了我入口的地方,“娘,你看,通道快消失了?”清漓立刻叠指唤出一道白光,穿过整个通道,“我撑住通路,你先回去!”
  “不成,不成,我要和娘在一块!”
  “少废话!快走,你放心,娘领悟了新术,你只要过去了,娘就能过去!”
  “领悟了新术?什么新术?娘不会骗我吧!”
  “哎呀,真是麻烦!”清漓二话不说对准我就是一脚,我只觉得自己跟个炮弹一样,就直接跃进通道中,下一瞬我已经回到了人界,而身后的通道却再次被闭合了。
  “怎么又这样啊!”我沮丧的望着来路……可这沮丧也仅仅只有一瞬,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让我惊呆了。
  北极之地已经几乎被染成红色,无数修罗魔正在和各宗弟子厮杀着,可这些弟子明显处于弱势,一个个都伤痕累累,却丝毫没有退缩。而天玄山包括掌门的几个老头,更是和几个大魔纠缠在了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而天空中,魔君正闭幕盘腿坐在极高处,浑身散着黑气,应该还在修炼那神之心魔。
  眼下等不了清漓了,我只能相信她真的有新术了。我举起清尘剑,冲向最广阔也是各派弟子最苦战的地方。如今还未能和魔君决战,神瞳还是不能轻易开启,需要保存实力。于是我落在战场中央,环顾一圈后。将灵炁提起,顿时灵威四溢,将整片战场的地面都震塌一丈,一圈圈的灵威以我为中心不断波纹散去。所波及之处,普通弟子顿时就被压倒在地,而那些修罗魔也大多半跪于地,再也动不了分毫。
  人群中我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掌门……真的是……掌门!”
  我凝神屏气,片刻后吐出一口白色真气,暗暗喊道,“二十九式,残雪……”
  在加持了雷法和完整阳炎下,这是我此生威力最大的一次残雪,我也终于知道清漓所创的这一招到底强到何种地步。在旁人眼中我应该是纹丝未动,可周遭可见的所有修罗魔浑身冒着雷光,然后突然就变成了两半,紧接着就被燃烧殆尽了。全程如雪花飘落,轻盈而安静,没有一位人界弟子受到牵连。
  完事后,我又赶紧赶到天玄掌门附近,天玄掌门正独自面临着五个天魔王的夹攻,这老家伙还是有两下子。
  “小友,你来的可太及时了。”
  “好说,好说,第一只是哪个?”我赶紧问道,“何谓第一只?这五个乃一齐出现!这些畜生皮糙肉厚,很难击穿。”
  我顿时皱眉,我还以为这老头把一个砍成五个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我掐起手诀,单脚踏地,将清尘剑抛出让他自己去寻敌,然后双手带雷大喝一声便窜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五个天魔王胸口接连爆出血雾,而我双手则掐着五个小魔回到长老身旁,“他们看着大,其实都在心里藏了这玩意,杀了就成。”说完,两道阳炎从臂间喷出,顿时就将这五个小魔化作了灰烬。
  五个天魔王也随之倒下。
  至此战斗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残余魔物在五个十部魔王身后集结,而人界弟子也在我身后排开站定。原来十部魔王还没出手,看来我来的还算及时。双方相对而立,似乎暂时都还没有先动手的打算。
  “小友,敢问清漓上仙眼下何在?”天玄掌门来到我身旁问道,“……放心,她会来的,很快,很快就会来的!”
  “这五个魔王十分厉害,我等单打独斗决然不是对手,不知小友如今有何打算。”天玄掌门一问,突然间其余掌门,还有飞梦,怜雪等人都围了上来,一时间我竟然成了正道首领一般。
  我望着筋疲力尽的各派弟子还有不少已然仙去的尸体,拼命的挠起头来,怎么办呢,两方实力差的太多了。若是真的大战起来,这些弟子怕是都要受牵连啊。
  想了半天,“除了那五个最厉害的,剩下那些杂兵,你们去对付,能有个几分胜算?”
  天玄掌门叹息道,“我派之前受幽明侵扰,大员损失惨重,实力大损,如今加上贵派和其余几个小派怕是难有三成胜算。不过尚可一试!”
  “这样啊……”
  “况且小友一人战他们五个,会不会太勉强了?”
  “战?我战什么战,我得留着炁对付魔君,你们别管了,我想法子。”
  我独自一人提着剑飞到半空,左右前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五个姿态雄伟,不可一世的魔王。
  “我说,你们怎么停下不打了?在这聊什么呢?”
  “哈哈,对付你们人界这些废物,若我们几位十部魔王真的出手,只一瞬便结束了,甚为无聊啊。所以我们打算只出一人,但几位似乎都想玩玩,一时还没决定让谁来葬送你等。”
  “吹什么牛啊,要点脸么?你们看看你们长那样,还十部魔王,走十步就要死的魔王吧。我动动手指你们五个就变灰土了,还在这吹什么吹!”
  “你说什么!找死!”我这一下,五个魔王顿时都火了,就只这一火,顷刻间便地动山摇起来。
  “等等,等等!别咋咋呼呼的,你们要是不服气,咱们就真刀真枪来一场。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们呢,一起上,也免得我麻烦。”
  五位魔王已然完全气疯了,纷纷掏出兵器就准备上前,我赶紧抬手,“等等!
  咱们要打别在这,这里地方太小,老子我施展不开,你们有种不怕死的就跟我走,我们去真正的战场上一较高下。不过你们要是谁怕了,也没事,跪下来认个错,然后麻利的滚回魔界,我就绕你们不死。来来,不服的就来。“我一边说话,一边就御剑往南方而去。果不其然,那五位魔王都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只留下一众修罗魔不知出了何事。
  等五位魔王飞走后,我却再次在人群中显出了身影,大伙顿时就惊了。“小友,你刚刚不是带着五个魔王走远了?”
  “哎呀,分身术,雕虫小技。”话说当初拿到清漓给的秘籍时,因为心急,所以只挑着好学的有意思的先学了。这分身术就是其一,如今想来,当初清漓还用过这个法术,这才让我以为她和秋儿不是一个人。
  “行了,趁现在,咱们赶紧一起上,把剩下的这些妖魔鬼怪全都收拾了。”
  有我出手,如今杀这些小魔已经不在话下了。再加上有其余弟子配合,这下几乎没有损失什么人就将整个战场都肃清干净了。
  “唉,这几个十部魔王可真蠢,我都带着他们飞了那么久,他们还没发现被骗么?”
  “六界最狡诈的莫不过是人了,还真是对极了!你这小崽子倒是会耍些手段啊。”
  我最担心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魔君醒了……此时半空中魔君轻轻吐了口浊气,随后活动了一下身子,“终于完成了。”
  他说着话站起身,对着天空,只喝了一声,大片大片如漩涡一般的漆黑乌云就汇聚而来。只留下漩涡中心一个血红的孔洞,里面尽然还有只如太阳般大小的血红眼珠,不断的在转动着,遮天蔽日间,天空竟然下起血雨来,整个天地彷佛突然就换到了魔界一般。
  修为不足的弟子此时一个个从半空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飞梦也头晕眼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落了下去。片刻后,所有人都被迫落在了地面。
  只这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战斗能力。如今唯一还能站在这的就剩下我一人了。
  “走,都走,全都走,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快走!”我慌乱的对众人喊道,可大家连站起身的力量都没了。
  “走?去哪?”魔君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你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现在的修为能救得了他们吧?”
  我擦了擦脸上那些血雨,不屑的笑了笑,咬着牙对他回道,“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吧!”随后唤出了身后顶天立地的元神,用力踏地,元神也跟着踏地,这一脚直接把众人所在的地块和我之间震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横在我和他们之间。
  “这道深沟前就是我的战场!”
  说完,我双指摸过额间,一道金光便从额间射出,一时间灵炁四溢,灵威猛增。我浑身被金光缠绕,缓缓飘起,一直到和魔君正面相对!
  “来吧,总有一战的,你未必一定赢,我也未必一定输。”
  说完,我率先举剑冲杀了过去,半空中带着电闪雷鸣和阳炎之火如上古恶龙般咆哮而去。一时间雨水倒转,那些往下的血雨竟然被这漫天的灵威震的开始往天上飞去了。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砍哪,但砍脖子总是没错的,清尘剑挥舞之际,一道气链跟着而去,将周遭所有绵延雪山全都切了一遍。长剑叫嚣着精准的砍向了他的脖剑,此一击震天动地,不远处的北海都掀起滔天巨浪,等到尘雾散尽,我才发现,他尽然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挡住了我的剑。
  “很强,但还不够强!”他波澜不惊的说道,随后两指一夹,随着啪嗒的清脆声,清尘剑断了……我彷佛听见了剑灵的哀嚎,震的我心神不宁。
  “你的成长很快,快到超过我的想象,所以我不能再留着你了。”
  说完,他再次伸手,以我不能阻拦的速度,插进了我的胸膛,我顿时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他一脚踹翻过我的身体将我踢下了云层……
  ——
  “太离谱了吧,这强的也太离谱了吧。”我躲在远处一棵树上,看着我的分身像个垃圾一样被扔了下来。这不能随便随便上啊,虽说分身的实力不及我的本体,但这是被一招毙命的。我就算能挨上几招,也无济于事啊。
  说到底,还是我的神瞳雷法不够纯熟,尤其是神瞳,虽说可通神,可我除了修为等级长了,却怎么也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通神的变化。不过这娘留给我的法术可真厉害啊,这分身术完全就是分出了一个真人出来,看起来就连魔君也没法分辨,因为那其实就是另一个我啊。
  于是我思索再三,掐起指来。
  这是魔君望着远处的众人正在杀人诛心,“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救世主?太可悲了……”而此时,尤其是清尘派众人哭声早已震天动地。
  可转眼间,我便捂着胸口的伤再次飞到半空中,费了半天的劲才挤出一个笑容来,“你觉得我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哦?没想到,这一击心脏都破了,你尽然还能活着。”
  片刻后,我又从云头上落了下来,这下连脑袋都被摘下来了。那边众人已经吓傻哭哑了。而依旧躲在远处树上的我则是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过经过这两下,我倒是借由神瞳细细观察了下我自己。我发现自己开了神瞳后,所有的灵炁都被顶上额间了,却没有散到全身来,难不成是运炁有误。我思前想后,虽然头都掉了,有些离谱,但还是得再看看……转眼间,我地上的尸体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路小跑去捡起了自己头,接着又用力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便又是再一轮的对峙。
  说实话,对于一个死过一千次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魔君终于还是露出不解之色了,“你这是修的什么法术?砍头挖心都可不死?”
  我使劲晃了晃脖子,确保脑袋装好了,“自然都是保命的好法术,我告诉你,神主那老头和我可是忘年交,他曾经把那一点灵炁放在九珣的心魔上了,而去过一趟魔界的我又把他的灵炁带回来了。所以嘛,神主对我是千恩万谢,传了我好多神界法术,一个个都厉害的不行……我告诉你,你最好趁早回去,不然待会儿可有你好受的。”
  “油嘴滑舌!”魔君终于第一次动起来,他没有拿什么兵器,可手掌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爪。朝着我就挥动过来,那速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快。我心里赶紧默念,运炁,运炁,要炁贯全身。突然间,额间的灼热弱了几分,转而全身都热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彷佛瞬间就轻了,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一般。而魔君的动作也变的没那么快了,我微微侧身竟然就躲了过去。接下来我俩在空中你追我躲的就玩起来了。虽说不是每下都能躲掉,但即便被击中也仅仅是擦伤。那是因为我虽然可以用神瞳看穿他后续的动作,可我速度还不够快。于是我又将体内雷法之炁一个劲的往下沉,一直充盈聚集到脚上。而把阳炎之炁汇聚在手上,这一瞬,我彷佛突然就通了,用神主的话来说,开窍了。死了两次以后我终于可以勉强和魔君有来有回的斗起来,几次我还差点砍到他,只是可惜他全身硬的不像话,就算砍到怕也很难有什么效果。不过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我已经探明了,那就是他的眼睛。他的双眼是全身魔气的源头……而我们这半空中你来我往的一击又一击却每每迸发出可怕的灵威,周围的地形也不断改变,整个人界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你的成长果然快的可怕,这么短短几下,你又成长了。我绝不能再留你!”
  说完,他再次朝我袭来,在我躲避他血爪之时,突然从他的身体里又生出几只如枯萎树枝般的黑手来,一下就给我抓住了。而我也反手抓住了他的两个胳膊。
  魔君张开嘴吐出一道如闪电般的黑光,而我也不留情面,从神瞳射出金光与他正面相抗。一时间竟然有些难分伯仲的,但很快,魔君便进一步长大了嘴,那股黑光顿时粗了一倍有余,我顿时就被黑光笼罩成了一团血雾。
  “好机会!”可这时另一个我从天而降,举着清尘剑就刺向他的双眼。这下几乎是必中的,我暗自叫道,不顾一切的辞了过去。可不曾想,他的头竟然从扯着脖子飞了起来,像是面条一般唰唰几圈把我捆了个结结实实,将我挂在了半空。
  随后困住我的脖子再次生出如刀刃般的黑手,深深扎进我的体内。血顺着他的脖子一滴滴落了下去。他重新将脑袋伸到我的面前,极尽嘲讽之意。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之前的都是分身么?”我不住的喷着血,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你怎么看出的?”
  “砍头挖心不死已然很离谱了,难不成就连你的剑折断了也能瞬间复原么?”
  他晃悠我的身体笑的极为猖狂,“刚刚是你最好的机会,所以本体亲自来了。难怪速度如此迅捷,差一点就给你偷了鸡。”
  我苦笑着,“……我告诉你……我也不是本体……夜焚!”
  此时一道冷光在魔君眼前闪过,他的脸立刻就着起大火来。魔君闷哼一声,再次伸手抓住了另一个我的脖子,他的双眼留着绿血,笑的越发慎人,“看来我还真小瞧你了,你跟当年的风宁一样,满心诡计,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魔君了,你以为还能凭这些诡计来胜我么?”
  另一个被抓脖子的我艰难的出声道,“那……可……不一定……”
  话音刚落,一道紫光闪过,他的脑袋突然就被那面条脖子上切了下来,紧接着一前一后一白一黄两个身影,一青一紫两把剑同时贯穿了魔君的头颅!
  魔君扔掉手中我的两具尸体,难以相信的望着眼前的人,“……清漓……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起这事,就要折回前面说了,我原本就没打算自己上过,因为他太强了,我可不想连清漓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就死了。那可是太冤了。所以我就一直老老实实的躲在树上观察魔君的动作和我自己的动作。直到我偶然间一个侧目,突然发现清漓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也望着天上。
  “……娘……不是……娘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清漓目不转睛的望着魔君的身法,看都没看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啊,什么新术连我也不告诉。”我这人好奇心本来就重,清漓越不想说,我就越想知道。最后清漓被我问烦了,才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去过双修极境之后……我发现我们的域便可以相通了……”
  “啥?我们的域可以相通?”
  “是啊,所以我好好的研究了下,结果发现就只能通你的域,所以我就借此从你的域出来,直接就到你身边了啊。”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凝眉说道,“什么叫只能通我的域,你还想通谁的?你只能通我的!”
  清漓顿时冷下脸来,“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耳朵不疼了?”
  我又赶紧赔笑,清漓此时却有些赞许的对我说道,“你还是知道好歹的,我没来之时,没有贸然去送死!我当时把你先送走就已经后悔了,深怕我赶来的时候你……做的不错。”
  “哎呀,这没什么,现如今不比以前了,有娘在,我才舍不得自寻死路呢。”
  “别胡扯了,他现在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若是功力全开,我们能不能抗住还不知道。记住,千万不要冲动!”
  “遵命。”我说完,发现清漓竟然手里握着一柄紫色光刃的剑,这可太稀奇了,我可从未见过清漓用真剑。
  “娘,你这剑是哪偷来的?”
  清漓没好气的看着我,“偷什么偷……这就是你的清尘剑的娘!”
  “啊,你说,这是洛宁剑?”
  “快闭嘴,好好看着!”
  于是清漓就和我一起躲在暗处耐心的等着,我完全没想到一向无敌于天下的清漓此时竟然会如此谨慎,竟然会和我一起躲在这里看热闹……看来如今的清漓也舍不得死了,嘿嘿。
  我一阵暗笑,下一秒就对上清漓似笑非笑的目光。我连忙收起笑脸表情严肃的望着半空,唉,如今我对清漓已经完全没有秘密了,我想什么她都知道,对吧,娘?
  我在心头无奈的问道。
  清漓点了点头,“说的对!走,机会来了!”
  如此才被我们等到了最好的机会,我自然是几乎用尽全力,这才贯穿了魔君的头颅。
  魔君被贯穿后,我在清漓的心语下,立刻抽剑远远离开。
  “我原本只想轻松解决掉你们,因为这人界我还不想毁掉,可不曾想人界如此阴险狡诈,这是你们自找的!”说完,天上的乌云又开始迅速转动起来。魔君嘶吼着逐渐膨胀起来,逐渐变得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从那巨大的身体里又猛然蹦出个新的头来,只是原本还算俊俏的脸皮一点点凋落,浑身盔甲也碎裂了,变成如火山岩浆般的龟裂痕迹,头上两个牛角甚至比清漓山结界那个好要巨大。
  “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本体!”事到如今,就连清漓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他的弱点……”
  “还是眼睛!”清漓补充道,“娘,你怎么知道?”
  “你能看见我便能看见!”
  但虽说是眼睛,可他整个脑袋上几乎都是眼睛,从前到后布满整个巨大头颅,每一颗都比水缸还大。在魔君本体完全复苏的同时,地面上无数的修罗魔不知从何处又爬了出来,而且感觉比之前还要强悍。
  最要命的是,这家伙的威力太大了,仅仅是显出本体,整个大地都在不停的颤动,这样下去,别说打了,再过一会,人界就要崩溃了。
  “娘,人界要扛不住了,怎么办……”
  清漓死死的咬住下唇,看了我一眼后,猛然下定了决心,“不成了,无论如何要试一试!”
  说完,清漓双手叠指,嘴里便开始默念起来,我从没见过清漓念过这么久的法诀。等她念完后,白光便从她的袖口涨了出来,不消片刻便极速衍生向四面八方,瞬间囊括了整片大地,只是天空依旧是乌黑一片,但周围的震动都停歇了下来。
  “娘,你把他们全都收进你的域里了?这……这你能撑的住么?”
  清漓大口喘着气,随后摸了摸头上的汗珠,“和娘一起在撑不住前斩杀了这魔物便成了!”
  清漓此刻的域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人界,这势必要消耗她大量的炁,可对于处于她域中的人界弟子确是一件大喜事,因为他们此时不仅伤愈炁满,就连修为都提了几个等级,已然可以和修罗魔一战了。
  我顾不上再多说废话,连忙和清漓一起御剑而去,不断的祭出法术攻击魔君,清漓此刻手中长剑剑气如山,在半空中和魔君的血爪不断相撞,而她身后的巨大元神竟然已经可以脱离她的身子,完全独自活动去对付不断从魔君体内生出的魔掌。
  我自然也不甘示弱,我的元神虽然不能脱身,但却也化作六臂,手持长枪找寻一切机会去扎魔君的眼睛。
  魔君大部分注意力主要还是在和清漓对抗,那一溜的眼睛里只有两三个是看向我这边的。让我还算宽心的是,即便清漓展开了如此庞大的域,可在与魔君的厮杀中还尚未落入下风。两人各自施展神通法术,斗得难解难分。
  可魔君不亏是吸收了神之心魔,他尽然会用七灵根的神法,清漓那边有天灵护体,还算可以应付,我这边完全就凭着老乌龟留给我的法宝硬抗那些要命的咒法了。另一方面他的身体不仅庞大坚硬,而且每一处都可独立作战,能从任何地方射出那漆黑的手臂奔我要害而来,这手臂的力量我根本不能硬抗,否则就会被贯穿,实在是防不慎防,逐渐的我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神瞳不断发出金光斩断那些手臂,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说话间,我再次向魔君的头顶的眼球而去,而清漓的心语却突然杀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尘儿,小心身后!”她吸引了魔君绝大部分的攻击,短时间自然很难脱身。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手臂能伸长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拐弯,跟条毒蛇一般,奔着我的背心就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无论如何躲不掉了,只能硬抗了。可突然一道光从地面喷射了上来,直接切掉了那只毒蛇般的手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谁。一只巨大的狐狸后面舞动着九条尾巴已经出现在了我身后。
  “心凝!你怎么来了?”清漓大声问道,“集中注意力!”万妖之主似乎在报当年的仇,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她的九条尾巴彷佛九条绳索,伸长后竟然牢牢将魔君给捆了起来,接着她抬起双爪搭在魔君肩头,对着魔君的头就是一口刚猛的狐火!魔君顿时发出震天动力的惨叫之声,整个脑袋被喷的四处摇晃头,而下一瞬,我似乎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大声喊道,“小九她娘,你小心,他脑袋会飞!”
  话音刚落,魔君的脖子突然伸出老长,一圈圈的缠绕住了心凝的脖子,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心凝的喉间最嫩的一处便要咬下去。我想都没想,瞬御雷法,一个闪身就来到魔君口中,升起双手顶住他巨大的牙齿,死活不让他咬下去!
  如今通神的身子,要论蛮力,可比以前强多了!于此同时,清漓也拍马赶到,“降魔剑阵,破!”大喝一声后,无数金色的光剑从她身后飞起,全都冲进了魔君的口中,魔君几乎瞬间就松了口,但还是用脑袋牛角狠狠的撞了一下心凝,心凝被这一撞竟飞出千里远。
  我顾不上去看心凝伤势,而是再次御雷法,直奔他头顶百目而去。清漓知我意图,只能喊道小心。自此除了头以外,魔君身体所有攻击都被她一人挡在我身后。我不再顾忌灵炁,神瞳威力全开,预测魔君脑袋生出的魔掌的每一步攻击线路,一一斩落躲开,直到飞至他的头顶。最好的机会就要来了,我刚想施法,不曾想,最中间那颗最大的眼睛居然也能长出魔掌来,而且这只魔爪为了追求最快的速度,几乎化作了长枪一般纤细,这一下又快又急,我根本不曾防备,只能在最后一刻微微侧身,那魔掌便径直贯穿了我的肩窝,将我带飞出去。
  “尘儿!”清漓嘶吼了一声,一下分了神。魔君双手一合,使劲把清漓拍在中间!
  我忍着肩部剧痛,反其道而行,这一招我在对抗域主时就练过了,熟的很……脚下雷光四射,顺着这根魔爪,不顾肩头伤势,再次往魔君的头顶冲去。而此刻,魔君的手掌中也爆出了血雾。清漓从两个大洞中飞了出来,她此时金光大盛,随着手掌一挥,一旁北海的水便被直接她全都抽了上来,随后重重的拍在魔君的身子上,魔君还想动作,可这水落在他身上就化成了黑色。顿时牢牢的缠住了他。
  他越挣扎就越难移动分毫。
  “……弱水?”
  “说的对,而这就是阳炎!”
  我双手点火,带着如同清漓曾经展示过的那般壮烈的天火随之便拍马赶到,这一击便是我最强的天火了。魔君自然意识到了危险,看着又打算把脑袋给伸出去了。而不知何时回来的心凝,此时已经绕到他身后,伸手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我这一剑,当真毁天灭地。阳炎碰上弱水,效果倍增。魔君脑袋上的眼球如水泡般顺势就一个接一个的腐烂了。
  而清漓此时已经来到我身边,她一剑砍断刺穿我的魔掌,急切的问道,“尘儿,你没事吧,疼吗?”
  我顶着有些惨白的脸,笑着说,“只要娘好好的,没伤,我就不疼!”
  “你们别特么秀恩爱了,他还没死呢!”心凝艰难的控制着魔君不断爆裂膨胀的头,显得极为辛苦。
  清漓一挥手,再次散出万道金光,“心凝,躲开!”
  待心凝一闪身,金光便接连而出,直接将魔君给牢牢的钉在了地上。随后一座不知何处来的喷着火的大山突然从天而降,死死的将魔君压在了山下。清漓施术后不禁踉跄几步,脸色也开始有些苍白。这毕竟是在她的域里,如此可怕的灵炁碰撞给她的负担太大了。眼下她又使出如此震天慑地的仙法,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成了吗?”心凝问道,“没有……”清漓不安的答道,“可他的弱点明明就是眼睛啊,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么眼睛都灭了,他还没死?”我扶着清漓,满心都是疑惑。
  沉默了片刻后,清漓突然开口道,“我懂了!”可她一个懂字刚说完,魔君身上的大山突然就炸开了,他嘶吼着挣扎着将清漓的金光一一扯断。心凝反应最快,立刻跳上前想阻止他,可不曾想魔君已然腾出了一只手,他顿时化作魔爪带着一股血风以迅雷之势超心凝而去,心凝立刻就被开了膛,被掌风带飞了出去,连法天象地的化身都被打散了。
  “心凝!”清漓慌了,她一个闪身便来到心凝身旁,看着她满肚的鲜血,眼泪啪哒啪哒的就落了下来,随后便召唤周遭所有白光全都压在心凝的肚子上。
  心凝奄奄一息的握住她的手,“小漓,不要浪费灵炁……听话!”
  “不听!不听!你不能死,你绝不能死!”清漓说着话,整个人都连双瞳都泛起了白光。周遭开始出现了晃动,大地一片片的开始龟裂,“小漓,你的灵炁不够了,你已经快要维持不了整个人界的域了,听我的,别管我了。”
  “落尘,伤口开始愈合了,快把心凝送进你的域里。”我听见吩咐,二话不说,轻轻按住心凝的肩,嗖的一声就将她收了进去。可此时清漓和我几乎都已经到极限了。我们都明白,只要清漓坚持不下去,域一崩坏,那整个人界瞬间也就崩溃了。我们想到了魔君会前所未有的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也没想到原来保护人界远比击败魔君更加难。
  而此时魔君终于摆脱了所有束缚再次站立在了我们面前,他声若洪钟,“我说了,你们很强,都还不够强,尤其是你,清漓,你有时真的强的让我有些害怕,如果你不是为了保护人界,维持着这么大的域。我怕是也很难胜你。你人界之主的身份终究束缚了你。来吧,让我给你一个了断。”
  魔君身上的无数手掌滚动缠绕最后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血爪,掌心还有一个四处活动的眼球。转眼间便朝着我们的位置俯冲而下。清漓扶着我的肩大口喘着气,艰难的抬手唤出天灵来。那魔爪撞在天灵上,震的我一阵的想吐。一下两下就像一柄巨锤,重击着清漓的天灵,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而随着魔爪的一次又一次撞击,清漓的嘴角尽然缓缓流出血来。
  “娘,你怎么了,娘!”
  清漓似乎瞬间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不可收我入域……你若死……娘绝不独活!”
  我只能一把将她抱紧,含泪点点头。
  “娘终于还是把你给害了,娘不该赌的,赌我们能赢,赌我们可能会拥有的未来……”
  我只顾流泪点头,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娘知道……你不会怪娘,你反而会很高兴……你就是这么一个傻儿子,陪娘一起死也高兴……你怎么这么傻。”
  “对,高兴,只要和娘在一起,尘儿就高兴!”
  我低下头,舔过清漓嘴角的血迹,随后轻轻吻了上去。
  如果最后是以和清漓的一个吻而结束,那于我而言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我们吻上的那一刻,清漓的天灵第一次碎裂了……
  ——
  魔君的魔爪击碎天灵的那一刻,却射出了一道白光,随后魔君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击,竟然整个浮空起来,接着被直接被带上了天。他难以置信的嘶吼着,可全身都被一黑一白两道灵炁死死捆住,而且这灵炁还在越困越深,入肉勒骨。
  “第三十式,落漓!”
  魔君的身下,我和清漓紧紧相拥,双手相合指向上方,一黑一白俩柄剑刃交缠在一起化作山般巨刃彻底贯穿了魔君。而我们的最终目标则是魔君真正的弱点,那便是天空中那个巨大的眼球。我们也没想到我和清漓仅仅是绝望的最后一吻,竟然将我们瞬间拉入了双修极境中,这短短一瞬虽不能让我们恢复灵炁,但却让我们想起并彻底参悟了那最强一剑!
  我们一路如长虹贯日,直接冲到顶,瞬间就将魔君的天眼给击的粉碎。
  “娘,我们赢了么?”
  天眼碎了以后,魔君的咆哮声已经几乎快把我的耳膜给震碎了,此时身体竟然又开始发生起了变化,无数黑气心魔都在不断四溢,往外挣扎。
  “不成,不成,他体内的神之心魔要逃,绝不能让这心魔散开,不然人界就是下一个魔界!”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你我灵炁几乎都已空竭,又如何能控制这神之心魔?”
  清漓望着头顶被我们双剑举起的魔君庞大尸身,突然如下定决意一般望着我大声的喊道,“清漓自此甘愿与我子落尘结为仙侣,同甘共苦,至死不渝!我们母子二人愿受九天神罚!”
  “娘!”我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而清漓却抿抿唇,随后朝我靠了上来。
  我们双唇刚一接触,顿时雷声大作。可我们却不再顾忌其他,只是忘我的亲吻着彼此。随着第一道天雷劈下,魔君的尸身顿时发出剧烈的抖动。
  而天雷的余威继而传递到我们身上。虽然有清漓已然近乎透明的天灵遮挡。
  但我依旧觉得似乎有人在一层层揭我的皮,刮我的骨。但我们依旧没有松开彼此的唇。
  天雷一道接一道的落下,我只觉得嘴边越来越甜,彼此的鲜血在彼此口中来回交汇然后一滴滴落下,但我们依旧没有松开。
  随着意识越来越衰弱,可我的心底却越来越坚强,甚至有些高兴,只要能挨过这九道雷,清漓就彻底是我的了,就连上天都得承认,她是我的了,我也是她的了,我多希望自己能撑过去,我要再强一点,再强一点,我要是入了化神境是不是就能撑过去了,让我再强一点吧,让我撑过去,让我可以永远拥有清漓!
  许久之后,天空终于云开雾散了,我和清漓几乎成了血人。但我们真的撑下来了,我们没死,有魔君的尸身顶在前面,清漓的天灵守在后面,我们真的撑过来了。
  我扶着清漓彼此慢慢跪坐了下来,“娘……我们终于赢了……”
  清漓先是有气无力的挤出个笑脸点点头,随后又皱眉说道,“可数不对……明明应该是九道……我们怎么好像挨了足足十五道啊!而且总感觉身上哪里不对劲……”
  我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事到如今,还管它几道,反正我们撑过来,没死!
  哈哈,这下,你真的是我的仙侣咯!上天认证,想跑你也跑不了了!”
  还未等清漓回答,身旁魔君尸体的碎块突然又震了一下,“不会吧,十五道天雷还没劈完这些心魔?”
  清漓的表情原比我更严峻,“这,这是!”
  话音刚落,从尸身碎块各处如流水般突然汇聚成了一个超大的心魔,而这心魔简直太眼熟了,就是九珣的神之心魔!此时心魔也显得极为虚弱,几次想维持自己超大的身形,可又散了下去。渐渐的,从四处竟然开始有黑气汇聚,一点点进入心魔之中。
  “天哪,这家伙散开了身体,竟然也硬抗了天雷!它在吸收人界心魔重塑自己,绝不能让它得逞!”清漓站起身,声若惊雷!
  说话间,心魔便挣扎着往外窜,眼看就要失去控制了。
  千钧一发之际,清漓原本紧紧凝住的双眉突然就舒展开来,想都没想一把就将我推开老远,随后一个巨大的透明白色光球将她自己和那神之心魔都罩住了。
  我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可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闯不进这光球。而里面神之心魔已经完全脱离了魔君的尸块,在球中拼命挣扎,撞击着光球,它急着想出来,而我则急着想进去。可我们都无法如愿。
  清漓此时已经浮在了半空,她双手平摊,一黑一白两种光晕在她手中飘动着,而她则在不断的默念着一些我根本无法听懂的术法。随后她双手一合,浑身顿时白光大起,口中所出声响也变得震天动地起来,“挥剑逐邪,馘落魔灵;神伯所咒,千妖灭形……天威无极之术·灭!”
  话音刚落,白光顿时充斥了整个光球,随后刹那之间,光球便彻底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可怕的神之心魔,魔君的尸身碎块……还有清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的简直让我以为是个梦,我看着自己的双臂,明明一瞬前我还抱着她,她的体香还残留在我的身上,天威……天威无极之术……她祭了仙魄?如此突然,如此不顾一切,如此毫无眷恋?
  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我瘫倒在地,抱着剧痛无比的脑袋,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脑中如走入迷宫般只不断回荡着她最后一刻用断断续续的心语传音留给我的唯俩个字:“灯火……”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3/12/31 12:11:17

(15)
  寻她千百,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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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七月的盛夏之际,日高三丈,赫赫炎炎。
  雷州中部的一座名曰醉染的小镇却迎来了百年间最热闹的光景。此处满山遍野长有一种绚果,最适于染布,这座小镇千百年间几乎染遍了宜雷二州。可此间的热闹源头却并非因为这满街满巷花花绿绿的布市,而是来自于距酔染十五里外的一处名曰何处归的谷地。此处虽风景秀丽,却鲜有人踏足,可今日则是不同,整个谷地人山人海,如秋雨后长满山的蘑菇。
  谷地的最中央是个高高抬起的十丈见方的擂台,擂台外围分了若干块,每一块都分别坐了某一门派的诸多弟子。而在其外,还有无数围观的人群。中央就坐的各派弟子大部分都在闭目养神静候。可外围围观的散修百姓可着实有些着急了。
  毕竟这日头就在脑袋顶上,人又多,贴的又紧,简直就像是三伏天里烤火一般的难受。
  可谁也不敢多说啥,毕竟各派都有大能前来,稍不留神惹怒了哪一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又足足等了一刻,一位巨富商贾打扮的老家伙穿金戴银,挑着两抹八字胡,顶着个吃圆的大肚子一步步走到了台中央。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先一拱手,然后满脸堆笑的喊道,“诸位,诸位!久等啦,久等啦,在下也知诸位等的辛苦,可是没法子呀,咱们总得等该来的都来才能开始吧……闲话不多说,前些年因为魔界入侵,整个天下诸事皆废啊。如今在我正富大染坊的全力支持下!各界名门大能的鼎力相助下!宜雷二州诸位修仙者的殷切期盼下……”
  这时,台下正中央左侧终于有一位气宇轩昂的弟子站起了身,“我说罗员外,差不多行了啊!”
  “好好……就最后一句,最后一句!诸位无论是想要染布还是要采购布匹的,一定要认准我正富大染坊啊!赤橙黄绿青蓝紫,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好好,现在我宣布,何处归赛宝会正式开始!”
  这一声毕,围观的群众憋了一上午终于扯着嗓子喊出了他们等了许久的好字。
  “那么,按照惯例,咱们现在就来见识一下本次赛宝会有哪些至宝。第一件,失传已久的斩龙剑,这件宝贝可不得了,传说乃是六百年前,上人田遇安所铸的神器,他曾手持此剑斩了南海恶蛟啊。第二件,千年奇缘果,此果才千年铁树所结,两百年才得此一枚,人吃了不仅能助涨修为,保不准还能结识仙缘。这第三件么,乃是殇神录……”
  “师姐,这十多年未开的赛宝会果然是藏龙卧虎,这第一件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台下坐于东面的一位年纪尚轻外貌出众的女弟子小声的对声身旁同样花容月貌的女子小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们想要的,多半是在最后!”女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罗员外身后的一排排至宝,直到锁定了最高位的那个有些其貌不扬的木盒。
  等了半天,罗员外终于正冠束带,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个木盒,满脸的崇敬之色。
  “来来来,各位都请仔细看了,此物便是本次赛宝会的第一宝!”这下不仅是围观的群众伸长了脖子,就连台下原本各自淡然的弟子也都站起身来,随着罗员外一点点打开盒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在人群中闪了一遍就又赶紧给闭上了。
  许多人压根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何物,纷纷叫嚷起来。
  “诸位莫怪啊,此物实在是太过珍贵,不可多看,不可多看……在下知道,估摸着在场不少人也已经有过了耳闻,对!此物正是五年前诛杀魔君的清漓上仙所遗留的贴身法宝!众所周知,清漓上仙已与那魔君同归于尽,所留之物少之又少,这件贴身法宝怕是存世最后一件了,至于它有何样神通,那么还是待有缘人获得此宝再自行参悟吧!”
  “师姐,就是那个是么?”
  “对!代掌门有令,我们此行势必要将其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
  此时,距离赛宝会数里外的一座断崖上,斜着长出了一棵巨大的古树,树梢之上,有一个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女童,梳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左右各扎一个红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巧对襟褙子,脖子上还挂着个小铃铛,手里拿着个大号的冰糖葫芦,小嘴塞得满满的,正一边吃一边盯着赛宝会。听完罗员外最后一件至宝的介绍后,整个人都兴奋的跳了起来,转身大喊道,“老大,老大!是清漓的法宝,你听见没,是清漓的法宝哎!”
  在女童身后的树梢上,一位眉若远山,眸如星辰,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的男子正慵懒的抱胸躺在那,他嘴里叼着茅草,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树叶上正辛苦爬行的瓢虫。一头极长的黑发从一旁垂下,随风微微飘动。一身对襟大氅,从交领的淡蓝走到下摆的丈青,亦如阴阳相守,日夜交替,襟边下摆还有着层叠的黑底银线云纹滚边,一瞧就是稀罕物。
  “你去流月城的黑市里随便逛逛,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买到一筐。”男子漫不经心的回道。
  “你是说是假的?那他们还争个什么劲……”
  “谁知道呢……闲的呗……”
  “没事没事,看看打架也有趣!唉,老大,你怎么不起来看啊!”
  “这种点到为止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好看的,若不是你非要看,我才懒得来。”
  “那你说,谁会赢?”
  “坐于台东第四排左手数第六位……”
  “……老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还没打呢。”
  “她的修为明显高于在场人一截,不赢才怪嘞……”
  女童突然就皱起眉,随后抱怨道,“没劲,都被你说穿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那还不是你非要问……得了得了,我饿了,咱们去镇上,我带你去吃烤羊腿,这里的烤羊腿怎么着也算是雷州一绝啊。”
  “好嘞,好嘞!”
  话音刚落,树梢瞬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彷佛刚刚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过……与此同时,酔染镇西侧的一家饭馆里迎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客人,男子刚一落座,就对跑堂的喊道,“小二,两只羊腿。”
  “两……两只?就您二位?”
  “对。”
  “不是小店没有,只是咱们店的羊可雷州涂羊,可比的上宜州的牛那般大,您这一大一小,来半只已经足足够啦。一次就要两只,还没见过这么要的……”
  身旁的小丫头顿时就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的喊道,“我吃一个半,他吃半个,不成么!又不会少给你钱,再啰嗦打你屁股!”
  小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作罢,刚打算走,男子又吩咐道,“对了,再来一坛火云烧。”
  小丫头跟着又喊,“要俩坛!”
  男子凝眉望着身旁的小丫头,“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小丫头扭头满脸的不高兴,“他在心里骂我们没见过世面!你看着,我待会要把他们所有的羊腿全都吃光光!”
  “哈哈哈哈……”男子坦然大笑。
  两只羊腿很快就被端上了桌,加上开胃解腻的小菜,铺的整个桌子都是满满当当的。
  小丫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双手抓着一头一尾,一口就咬了上去,整张小脸都埋在肉里一个劲的啃,把送酒的小二吓了一跳。
  男子也不管他,只是伸出一指,从羊腿中间轻轻划过,啪嗒,羊腿就一分为二了。他把其中半个递到小丫头前面,自己则拿起另一半也大快朵颐起来。
  小二这下终于被怔住了,这赛宝会之际,果然来往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你们说,这次清漓至宝会落在谁手里?”
  两人吃的正欢,身后一桌的食客突然就聊开了。
  “我看啊,如今正道兴隆,多半是要被天玄山拿去,雷州地玄阁现在着实有些青黄不接啊。”
  “那天玄山也好不到哪去,上一代的大长老死的死,退的退,新一代的弟子恐怕还撑不起正道二字吧。要我说,能夺得头彩的极有可能是清尘派。”
  此话一出,附和之声顿时就多了起来,“这话不假,如今宜州实力最强的恐怕就是清尘派了。还记得前两年,那幽明宗卷土重来,清尘三琼只用了一个晌午就杀的他们鸡飞狗跳的。可笑那宗主才上位几天就化作青烟了。”
  “说来也是,清尘三琼确实厉害,不仅修为极高,人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啊!尤其是那代掌门飞梦女侠简直了,馋人啊……我要是有幸能入那清尘派,多少妙龄美貌师姐,只是想想就让人心动不已啊。”
  “嘿,你小声点,万一被清尘弟子听去了还想不想活了?就你还想入清尘,你可知清尘门规极严,招收弟子更是严厉至极,你稍稍有一丝不良之心,神桃的圣灵就能知晓。那神桃可以通鬼界之地,你想骗人还成,难不成还能骗鬼?”身旁一位立刻用胳膊肘顶了顶说话那位,瞪大了双眼提醒道。
  “随口一说,随后一说,不过你们说,这飞梦都已经如此修为了,怎么还是个代掌门?那清尘掌门是何许人?”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直到其中一个小子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
  “这你们可就问对人了,我告诉你们,这清尘掌门可不是一般人啊,那原本可是宜州出了名的绝色美人!”
  “噗……”正啃着羊腿喝着酒的男子一口就喷了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才作罢。小丫头闻声抬起头,小脸蛋上顶着满脸的羊油关切的问道,“老大,你咋啦?”
  “吃你的,无事!”男子抬起指节擦了擦嘴角,无奈的笑了笑,又饮了一口酒。
  可身后却越说越乐呵了,“……只是最后可惜啊,她与清漓上仙为战魔君一同香消玉殒了。唉……”
  众人高涨的情绪顿时就落寞了下来,“确实可惜啊,好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位上仙,这才几年,人界又无主咯。要是现在魔界再次卷土重来,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
  “我听说最近雷州深处好像又出了一个邪门的门派,叫什么久狱洞,这一年来,好多正道大能莫名暴毙多半就是他们干的,那死的惨啊,血都被吸干了……”
  “唉,要是清漓上仙还在,哪能轮到这些妖邪作祟啊!”
  就在此时,几个彪形大汉进了店中,手里拿着满是血腥味的利器,赤裸着满是刺青的上身,一看就来者不善。小二颤颤巍巍的刚想上前招呼,就被为首一人拎起脖领扯到了身前,“好吃好喝的都给我上来,快点!”
  “得得,您老放手,小的马上就去准备!”小二说完就被大汉给直接扔进了后厨。
  几人路过男子桌前,看着桌上的大羊腿,又打量了两人,其中一人突然抬脚直接踩在了桌上,随手把手中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了脚边,“小子,只带着个毛孩子还吃这么一桌,身上挺宽绰啊,来,借两个钱给大哥花花!”
  小丫头依旧埋头苦干,一个羊腿已然快见底了。而周围的食客瞬间就惨叫着吓跑路了。
  男子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板放在了桌上。然后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汉顿时火冒三丈,“两个铜板!你打发要饭的呢?”
  “可你刚刚明明说借两个钱,这不就是两个?而且还烦请写下借据。”
  大汉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杀气顿时四溢开来,他看了桌上男子刚刚切下的半个羊腿,想都没想,拿起来就啃了一口,完全无视了刚要伸过来的那只肉嘟嘟的小手。
  “借据?我看你……”大汉刚要发飙,男子竟先一步站起了身,他对着大汉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我可救不了你咯……”说完便自顾自的绕开几人跑进了后厨,“小二,别怕,再给我这酒壶里装满一壶酒!”
  与此同时,堂里突然一阵奶声奶气如小野兽般的怒喝,“你竟敢吃我的羊腿!”
  片刻后,男子拎着酒壶,扔给了小二一个金锭,慢悠悠的走出了后厨。眼下整个大堂被烧的干干净净,空无一物,显得特别敞亮。小丫头站在中间舔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看着还余怒未消。
  “成啦,走吧。”
  “可我还没吃饱……”
  “下一顿再吃吧,你看你,吃的胖嘟嘟的,长大就不好看了。听话,走吧。”
  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拉着男子的手跟着一步步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小丫头就打了大大的呵欠,“困了?”
  “嗯……”
  “上来吧……”
  小丫头点点头,随后熟练的拽着男子的外衣一路往上轻车熟路的爬到男子肩头,趴着转瞬就睡熟了。
  雷州与垂云相交之地乃是云邸城,城中有一处岚香坊,乃是天下有名的享乐之处,里面的歌姬皆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之貌,能在此迷醉他一夜不知是多少男人的梦想。而岚香坊的花魁,月蓉更是名满天下。不知多少达官贵人费劲财力才得以一睹芳容。
  此时,月蓉正抱着琵琶,坐在绣塌上望着窗沿默默出神,她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是到时候了,所以任凭老鸨门外苦劝却依旧闭门谢客,月上半梢,岚香坊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只有月蓉的闺房里漆黑一片,既无光亮,也无声响。
  就这么盯了许久,突然窗外的月色就被遮住了,她顿时慌了神,连忙跑到窗边,是他,真的是他……“公子……你来了……”
  “嗯,来了……”
  月蓉不住的撩拨着鬓发,心里砰砰乱跳,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却一句都说不出。
  男子见她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微颤,“是不是总不走正门让姑娘受惊了?”
  月蓉摇了摇头,“公子是奇人,不走正门也无可厚非。”
  男子转而就轻笑起来,“不走正门就是奇人了?姑娘观人之法倒是新奇。”
  月蓉也跟着浅笑,三言两语浑身绷紧的神经转而就松了下来,“不,是因为公子每每前来都带着一熟睡的孩童,敢问带着孩童来这种地方还不是奇人么。”
  “说的也是……”男子轻声附和道。
  “公子要不要将她放在绣塌上?也可睡得舒服些。”
  “不必了,她在我身上才睡的最踏实。”
  “那今夜还是那首……”
  “对,还是那首……”
  月蓉点点头,转身拿起琵琶坐定,这首清漓曲,她已然为他不知弹了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了。曲声一起,窗沿上的男子便松软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月色,脸色时而凝重时而祥和,时而喜悦,时而悲戚。月蓉现在还记得,曾有一次,他甚至还落过一滴泪,虽然挂着笑意,虽然只有一滴……曲毕,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月蓉却带着急切先开了口,“公子?
  今夜,是否可以在此留宿?”
  男子微微一愣,“留宿?可你向来不是只卖艺不卖身?”
  月蓉的双眼顿时就湿润了,男子的话像一柄刀直插她心头最柔软的部分。但她还是坚强的点了点头,“公子说的对,月蓉确实只卖艺不卖身,但今夜月蓉想请公子留宿……”她撕咬着双唇逼迫着自己说出最难的那几个字,“只求公子垂怜……月蓉……分文……不取……”
  男子望着她,片刻后还是苦笑了一声,“姑娘,从此以后,便离开这吧,找一处福地,寻一位良人,好好的过几年安生的日子。这便是我对你最后的希冀。”
  说完,月蓉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金银。
  “你那老鸨虽贪得无厌,但这些也总够你赎身了,去吧……”
  说完,男子便如来时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月蓉飞奔到窗前,满脸泪光,忍不住大声喊道,“公子,你我是不是再不会相见了?”
  片刻后,虚空中传来男子的回答,“对,你已动情,我们便再不会见了,保重……”
  ——
  雷州入垂云的一个偏僻小道中,数十人的小队正快速穿林行进着,为首的女子一脸凝重,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望着身后的同伴,这时身旁另一位妙龄少女开口问道,“夜云师姐,刚刚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用的是什么邪法,看着也不像雷州魔道啊。”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实力非凡,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咱们终究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雷州竟然暗藏如此可怕的邪道。如今咱们已经有三位师弟师妹受了伤。行进速度已然慢了,再不能耽搁一分。”
  这时另一旁的小师弟又追问,“夜云师姐,那我们为何不御剑,早日赶回神桃。”
  “不成,此处依然是雷州地界,御剑目标太明显,很容易就要被发现。而且我总觉得,那伙人根本不仅仅是奔着我们来的,他们身后似乎还有大队人马,简直就像是奔着……”
  “奔着什么?”
  “别说了,先赶路要紧。”
  夜云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但师弟妹都还小,她不想吓着他们。
  就这么赶了小半夜,日出时分,她们还是被人给堵住了,而且堵住他们的还不是十几个人,而是足足百十人。原本只要过了这穿心谷,就进了垂云地界。可偏偏就在这,就在这头尾狭窄,腹部宽大的谷地被堵了正着……
  “你们跑的倒是快啊……”对面最前一黑面男子,穿着黑红色的大氅,带着牛角头盔,双眼血红,满嘴尖齿,一看就不是善类,再看他身后,各色各样,奇形怪状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就是一个个看着都不像人……“还是不及你们追的快……你们是谁?到底想怎么样?”
  “说起来,我们还未自报家门啊,我等正是久狱洞头部先锋,至于干嘛,一来当然是将你们全都斩尽杀绝,拿到清漓至宝,二来吗,则是乘胜追击,灭了你们的清尘派。”
  “你们倒也是直言不讳,只是太狂了些吧。就凭你们也敢说灭了清尘派?”
  “当然不止我们,我们可备了许多大礼等着送你们呢。”
  夜云远远望去,队伍的最后有一只形如骨象的獠牙巨兽,上面还有个帷幕遮住的庭帐。
  “别看了,那可是我们的副洞主,你等蝼蚁还用不着他老人家出手!”
  夜云知道今日是命悬一线了,她收紧队伍,悄悄将其中一个师弟叫到身边,将身后的包袱交到了他手中,“南鹿,你御剑最快,待会,我们会尽全力为你掩护,你一定要越过此地把这东西亲手交给代掌门,并将此间情况一一告知。”
  “不……夜云师姐,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胡闹,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么?此物事关重大,若是落到邪道手中,我等就是全死尽了也难抵其罪。你一定要交给代掌门!”
  南鹿还在犹豫,可此时所有的师姐师兄都冲他郑重的点着头。
  “南鹿……遵命,誓死完成此令。”
  “好了,师弟师妹们,今日我等怕是九死一生……为了清尘派,为了天下正道,我等必要施尽全力!”
  “对!师姐,我们上吧,我们不怕死!”
  夜云抽出腰间软剑,一步步走到最前面,冷言厉色道,“那就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我们清尘派的实力!”说完,她便掐起指诀,顿时全身灵炁大起,随后她径直瞄准队伍最后那只骨象,大喝一声,“天引剑二十五式,封河!”
  话毕,她那柄软剑便直插地下,随后对方百十人脚下的土地都震动起来,随后一声爆鸣,人群正中两丈见宽的土石全都如刀锋般窜起一丈来高,接着全都朝着骨象而去。而在众人都立足未稳至极,南鹿顺势御剑而去,如一条拖尾的流星呼啸着便直冲天际而去。
  可不曾想,那土刃在骨象身前三尺位置突然就全都化成了齑粉。只留下人群中的一条深沟,而飞上天的南鹿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转而就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亏是清尘大弟子之一啊,这修为确实深厚,还真是小瞧了你,不过想要御剑逃走的念头还是趁早断了吧,此处已被我等秘术封住,你们插翅难飞。”黑面男子被夜云刚刚一击,盔甲已经全都碎裂了一地,他吐出一口血,毫不在意的说道。
  而夜云众人则围着南鹿,焦急的为他疗伤。
  “好了,也折腾够久了,我们可还有正事呢。”
  “说的不错!”黑面男子身后走出一上身彩绘,几乎全裸,只有下身围了轻纱的妖艳女子。她舔了舔自己泛着绿色光芒的长指甲,随后朝着一侧的山峭一划,三个巨大冒着绿气的爪印便刻在了山体上,这随手一下,整座山都晃动起来。
  “还是让我来取你们的性命,毕竟都是女子么……”说完,这妖邪之女便展开双手就要冲上来。可她刚动了两步,突然天上一个黑影直直的朝地面落了下来。
  妖邪之女赶紧后撤离开。这黑影便在双方众目睽睽之下砸在了两拨人中间,竟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一时间,两方人都没再轻举妄动,都锁眉盯着中间那土坑。不一会,坑里就有了动静,随后一个小女孩眯瞪着双眼竟然直接从坑里飘了出来,她一边飘在半空,一边使劲的揉着眼睛,等完全睁开后环顾了一圈才发现两边全是人,她的双瞳顿时就开始放光。轻盈的落下地,冲着坑里大叫,“老大,老大,快出来,有人打架!”
  众人一惊,还有人……
  又过了片刻,从坑内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扒在了坑边,那手看着刚要用力,谁知坑边的土竟然松了,直接带着那只手又落了下去,“砰”的一声,一阵土烟从坑里冒了出来,小女孩趴在坑边,望着里面一个劲的抱怨,“老大,你是不是摔傻了呀。你为什么要爬出来了啊……”
  话音刚落,坑边突然就出现一个盘腿而坐的男子,他不住抖着身上,头上的灰土,眼神同样迷离,怎么看都是还未睡醒的样子。
  小女孩跑到他身边也帮着他拍打浮土,“老大,你快醒醒,你看看,好多人,他们在打架!”
  男子活动了下肩颈,根本不理睬小女孩的激动之色。只是随手朝身旁伸了过去,可不曾想,这一下却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因为男子竟然凭空把手伸进了一个突然出现在半空的漆黑洞里。男子不住的打着呵欠,手则在里面一个劲的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摸了一会无果后,男子突然睁大了双眼,站起身把整个上身都投进了那黑洞中,顿时再次引来一片惊呼。
  接着一个空酒坛子便从黑洞里扔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个,一连扔出来4个以后,男子终于又双手各提了两个酒坛子出来了,而那黑洞也瞬间消失无踪。男子将四个酒坛反过来晃了晃,然后全都扔了,对着小姑娘质问道,“我酒呢?”
  “喝没了呀……”
  “怎么会,明明有八坛的醉花酿,我昨日明明只喝了四坛!”
  小姑娘叉起腰仰头望着男子毫无顾忌的回道,“对啊,你喝了四坛醉了,我醒了就把剩下四坛都喝了呀!”
  男子瞪大眼睛,看看小姑娘,又看看四周的空酒坛,“你这么个小东西,居然也喝了四坛?”可说归说,却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抱怨道,“跟你娘一个德性,小酒鬼!”
  “你还说我,你平时喝的比我多多了,我是小酒鬼,你就是大酒鬼!略略略略略……”说完竟然还扯眼皮吐舌头的给男子做了个鬼脸。
  男子只能叹气摇头,随后他又挠了挠头,四处看了看,朝着东北方便伸出了手,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至极,因为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有小姑娘心知肚明的吩咐道,“我也要一坛,我渴了……”
  “好……好……小祖宗!”
  不消片刻,突然远处天上急速飞来一物,那东西在经过穿心谷半空时竟然毫无阻拦,一股碰撞的异响后,整个穿心谷上方的透明结界就支离破碎的消散了。
  久狱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黑面男子对一旁女子说道,“这到底是何人?竟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我等结界,天下还有如此大能之辈?”
  “我也不知,按理说天下大能,上次人魔大战之时应当早已死的死,废的废了呀。”
  很快,那东西便入了男子的手,男子定睛一看,略有尴尬的又挠了挠头,“老大大笨蛋,你拿错了,这是米桶吧!”一旁的小女孩跺脚喊道。
  男人轻轻弹指,那米桶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男子又伸手等着,没一会儿,又一个黑影疾驰而来,这下不用等入手就知道又拿错了,因为这黑影一路上都在惨叫……
  “老大,你怎么把掌柜的都弄来了……”小女孩不忍直视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男子把头晕脑涨,满口白沫,早已吓疯的掌柜放在了地上,“……额……抱歉,在下无酒醒神啊,手潮了,手潮了。不过正好,这银子烦请掌柜拿着,算是酒钱。”说完一抬指,一弹指,掌柜再次拔地而起,往云霄而去,只留下断断续续的一句,“……有……病……吧……啊……啊……啊。”
  男子搓了搓手,对小女孩说道,“这次准了,肯定不会错了。”说完,男子再次伸手,待黑影靠近,男子和小女孩的脸上终于挂起了笑意,正是两坛酒。
  酒一入手落地,这一大一小就赶紧各抱了一坛,举头畅饮起来。
  在场无一人敢轻举妄动,也无一人敢说一个字。就眼巴巴看着他们各自将这一坛酒一饮而尽。小女孩喝完扔了酒坛,拍了拍肚子,竟还打出一个酒嗝来。男子则长吁一口气,“成了,这下总算是醒了,走吧……”
  说完,男子就打算离开,可小女孩却拖住他,“你不看看周围,这正要打架呢!我们不看个热闹么?”
  “没什么好看的,正道魔道,还都是人界一员,你打我,我打你,来来回回,周而复始,永不停歇,他们不烦,我都烦了……善恶皆是人界万象,自有天道左右平衡,与我等无关,走吧……”
  说完,男子便要抬脚离去,可小女孩却再次拉住了他,她凑着鼻子使劲的对久狱那方闻了闻,“不对,不对,老大,那边有魔气!”
  男子顿时就站住了,侧脸横扫了一遍久狱众人,只此一眼,竟然就有一大半人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余下的也只是极为艰难的硬撑站着。
  而此时,终于缓过神来的夜云,不顾一切的跑到男子身旁,半跪于地,“求少侠救救我师弟,我清尘派上下必将永生感恩戴德!”
  男子一听清尘派三个字,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他单手示意夜云起身,随后便踏入了被围绕的人群中,人群里,南鹿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浑身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腿上连骨头都露出来了。男子微微皱眉,“你等这是何苦呢?
  究竟为了什么竟要做到如此地步……”
  夜云望着男子凛凛的身姿,想起刚刚那一瞥的灵威,心里一横,便从南鹿身旁的布包里取出了那个木盒来。
  “这是我派代掌门下严令,命我等必须带回清尘之物。代掌门说了,此物对清尘派,尤其是清尘掌门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邪魔外道之手!今日若是少侠不愿救我等,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只求少侠能替我等将此物交给代掌门!”
  男子望着那木盒,一手轻轻放在南鹿身上,瞬间白光大作,南鹿的伤竟然瞬间恢复如初了,“外伤已无碍,内伤还需调养几日……”
  男子说完,便伸手接过那个木盒,随后打开看了一眼,双瞳瞬间就定住了,“飞梦啊……真是难为你了……”他轻声说道,可周围的清尘弟子却不免有些吃惊,夜云赶忙追问道,“少侠认识我们的代掌门?”可无论她再如何询问,男子都未做回答,他小心翼翼的将木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掌心目不转睛的望着,这时大家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只竹叶状的玉制发钗……但男子此刻却如同中了定身咒,再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就那么安静的望着那只发钗,彷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可男子不动作,对面却动作了起来,列于最后的骨象上似乎传出了什么命令,那黑面男子和那妖邪女子止住有些颤抖的腿,再次叫嚣起来,“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日在此必要将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原本弯腰和男子一齐盯着发钗看的小姑娘突然回头,恶狠狠的叫道,“别吵!”
  黑面男子一惊,心头怒气终于取代了胆怯,“你这黄毛丫头,竟敢……”
  “别吵!”小姑娘再次回头喝道,声调已经又涨了一个台阶。
  “黄毛丫头,你是在找死么?”
  小姑娘缓缓站起了身,两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扭过身子,突然暴喝,“我让你们别吵!”叫嚣声中,小姑娘身后突然膨胀出一个斗大如屋的狐狸脑袋,那大狐狸脑袋张开嘴,水缸粗细的一股狐火随着女孩的暴喝就喷了出来,瞬间黑面男子以及身后数十丈远的众人,全都化成了枯骨,最后一点点落下变成了一堆黑灰。
  这一下,夜云这边自然吓的不轻,久狱那边直接就吓疯了,连连退了几十丈,就差直接跑出谷去了。
  骨象上那位终于出手,从庭帐里飞出了一杆长枪正落在地上,长枪上挂着几个人骨哨,风一吹,哨一响,三只身形如山般大小的妖兽便咆哮着冲了出来。一只是独蹄的夔牛,一只是九头相柳,还有一只则是带双翼的穷奇。
  “真是麻烦!”小姑娘气呼呼的叉着腰,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身上一阵金光绕过,便化成了一只更为巨大的心月狐,四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不住的抖动着。
  “你们这些小妖精,没看到我是谁么?还不快给我滚蛋!”心月狐趾高气昂的低头望着那三只妖兽。可这三只妖兽仅仅是跪拜了一瞬,因为脖间的尖刺项圈突然就插入了他们的身体,随后他们便双眼血红,毫不畏惧的对着心月狐叫嚣起来。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心月狐气坏了,张开爪子就扑了上去,可这三只妖兽却仿佛有人控制一般,敏捷异常,总是能躲开她的致命一击。心月狐不断吐着狐火,可却总是烧不到他们,倒是把其他久狱恶徒杀的差不多了。很快,她就着急了,攻击也乱了起来,还好实力相差悬殊,即使被妖兽攻击到,也只是皮外小伤。但那如长蛇一般的九头相柳,突然钻到了地下,再钻出时竟直接将心月狐的四条尾巴捆在了一起,九个头张嘴便咬,虽然咬不深,但一时间,尾巴上的毛却如下雪般落了下来。
  心月狐顿时就慌了,“尾巴,尾巴!老大,老大,他们咬我的尾巴,我的毛毛,我的毛毛……呜……呜……”谁都没想到,明明没受什么伤害的心月狐,竟然因为尾巴的毛,哭了……
  瞬间几道白光闪过,那相柳便被切成了几段从心月狐的尾巴上落了下来,随后便是一把火被烧的干干净净。几乎是同时,夔牛的蹄子连根被砍断,穷奇更是连翅膀都被生生拔了下来,转而都成了灰烬。
  男子双手背于身后,飘在半空中,一脸无奈的望着身旁巨大的心月狐。随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心月狐的脑袋,“砰”的一声,心月狐又变成了小女孩,趴在他的肩头哭的伤心极了。
  “好了,好了,不过是毛么,又不是不会长了,反正你每年不都要换毛,这七八月,你自己掉的毛都比这多多了……”
  男子安抚了好一会,才将小女孩又送回了夜云一旁,夜云看着依旧挂着泪花的小姑娘,忍不住也抱在怀里安慰起来……男子一步步踏着虚空走到骨象上头,“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刚刚我还没在意,没想到居然还在这藏了个小魔。上次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话毕,庭帐顿时四分五裂,就连骨象都跟着炸成了齑粉。男子一瞧,忍不住笑了,“你难不成是当初那几个十部魔王之一?”
  十部魔王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对獠牙咬的吱嘎作响,“是你!是你!你这满是诡计的凡人,诓骗我等满人界瞎转悠,害的我等错过了与魔君同战之时。”
  男子的表情越发爽朗起来,竟然盘腿于半空中坐了下来,双手抱胸一副要唠家常的表情,“当初也是没办法啊,你们这名头多唬人,只是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死心眼,都快从北极之地飞到南极之地了,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哈哈哈哈!”
  “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嘲笑我等!”
  “没有,没有,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只不过我有些奇怪,你们好容易保下这一条命,不想法子回魔界去,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在人界培养一支魔军?
  别逗了,人界修行者的修为便就是成了魔也不过尔尔。”
  十部魔王突然愣住了,他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仅倒吸了口气,“不,你是谁?你不是他,你根本不是他,你的修为和他根本不是一层阶的。你到底是谁?难不成……”
  男子似乎也有些好奇,反问道,“怎么,我又不是他了?那你说我还能是谁?
  难不成什么?凭你那走南闯北的猪脑子还能想出什么来。”
  “你是清漓所化吧,是不是,清漓没死,你这身修为,你这灵炁的灵威,和当初的清漓简直一模一样!”
  男子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彷佛忘了收回去。抱胸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可十部魔王并未在意,他似乎在自己劝说自己,“不对,还是不对,清漓不可能活着,那可是天威无极之术,没有人能从那个术下活着。她死了,哈哈,她当然是死了,神魂俱灭,仙魄飞散,连一点渣也没了。你不是清漓,哈哈,她已经死了!”
  十部魔王虽然没发现,可这边的小姑娘却突然收起了眼泪,猛然便抬起了头,她拉扯着夜云急忙喊道,“快跑,快跑,快躲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你们没感觉到么?他生气了,他生大气了,快点跑,晚了都得完蛋。说完她摇身一变,再次化作心月狐,”你们快上来,抓着我的尾巴,我带你们跑,快些,快些……小心我的毛毛!”
  心月狐带着众人嗖的一声就飞走了,头都不带回的,而这边男子一点点的爬了起来,而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可那十部魔王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直接疯了,依旧在不断胡言乱语着,“没事的,清漓已经没了,魔君马上就要重生,没人能来救这人界,没人来,清漓,你以为你赢了么?没有,你上当了,你白死了,哈哈哈哈哈,白死了,蠢货,你白死了!”
  男子一言不发,只是朝着正北举起了右手,于此同时,极北之地,一座巍峨的雪山突然就仿佛活过来一般,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一个正在抖落身上残雪的巨人。随后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雪山轰然倒塌,一股耀眼的亮青色从雪山中直上苍穹朝着南方疾驰而来,不消片刻,男子右手便入了一把遍布雷纹但却闪着淡青色光芒的长剑。
  十部魔王终于看懂了男子,“……原来真的是你,不过才五年,你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但你还是来不及了,他就要回来了,没有清漓,只凭你,赢不了!”
  男子横拉长剑,淡淡的回答,“谁知道呢……”
  说完便一剑而下……
  ——
  清尘派,飞梦正在屋内整理名册,突然间,天崩地裂,整座神桃都摇晃起来,飞梦吓了一跳,一个闪身就飞到了门派之上。肉眼可见,远处垂絶山脉一片滚滚尘烟如末日般朝着神桃而来。飞梦想都没想,连忙拉起周遭所有的溪水河流化作一道水帘将整个神桃团团裹住。这一举虽然要耗费大量灵炁,但也实属无奈之举了。
  待到尘烟散尽,飞梦忍不住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原本眼前绵延数千里的大半部分的垂絶山脉竟然消失无踪了,“是他么?是他回来了?”她只能这么想,如今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如此毁天灭地之力。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飞梦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直到怜雪,念瑶摇晃了她半天,才还过神来。
  “师姐,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周围的山呢?怎么都没了……”
  飞梦摇了摇头,“是啊,这么大的一片山脉,都被夷为平地了。”
  念瑶连连摆手,“什么夷为平地啊,是变成深渊了,如今北侧的海水已经漫进来了,从此以后我们和雷州可不是隔着崇山峻岭了,而是隔着海了,这是地龙翻身么?这得是多大的地龙啊!”
  飞梦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地龙翻身,这烟尘中夹杂的灵炁,她可太熟悉了。
  还未等她们研究个大概,一只大狐狸便从天而降,落在她们三人面前,夜云等人赶忙跳了下来,在飞梦面前跪倒一片。
  “这……你们这是……”意外一个接一个,简直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心月狐笑的开心,她晃着自己的大尾巴,“飞梦姐姐,怜雪姐姐,念瑶姐姐,好久不见了啊!”
  飞梦终于如梦初醒,“你……你是小九?”
  “对呀,对呀,姐姐,有没有吃的啊,小九飞了这么远,可饿坏了!”说完砰的一声,一个甜甜的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跑到她们身前,一把就抱住了飞梦。
  飞梦的双眼顿时湿润了,“小九,是他回来了是么?是掌门回来了,是么?”
  掌门二字一出,来围观的所有清尘弟子都傻住了。
  小九皱着眉不住的点头,“是呀,是呀,在那发疯呢?你是不知道,好端端不知从哪冒出个大魔来,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清漓的坏话。如今在他面前说这个,不是变着花样找死么。如今好了,大山变大海了,还好垂絶里荒无人烟,不然这一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飞梦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激动的对怜雪和念瑶说道,“掌门回来了,我们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飞梦姐姐,小九要吃饭!”
  “好好,念瑶,你快带小九去吃东西。快去!”
  小九走后,她又赶紧询问夜云等人,夜云这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个如仙人下凡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掌门。“禀告代掌门,那件清漓至宝……被,被掌门拿走了……”
  飞梦笑了笑,“无妨,那原本就是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还有代掌门猜的不错,久狱一派已经倾巢而出,正是为了我清尘而来,我们还需早日备战啊。”
  飞梦再次笑了起来,“也无妨,他回来了,他的门派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代掌门,你为何如此信任掌门呀?”
  “因为啊,他可能是你们这辈子见过的最侠义,最强大,也最善良的人了……”
  安抚了夜云之后,飞梦还没停歇,又接到了奏报,原来是渐川从天玄而来。
  一听渐川二字,飞梦的脸色就有不自然,她让弟子把他领到屋内。
  渐川刚一进门就飞奔上前牢牢握住了飞梦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才松口气般,“还好,还好,你没事……”、飞梦用力撤掉自己的手,“渐川师兄,你如今好歹也是天玄长老了,举止能否不要如此轻率。”
  渐川听完,有点赌气的皱起了眉,“已然都五年过去了,你到底何时才愿与我结为仙侣。”
  “你又来了,三番五次提起此事,我的答案依旧没变,你……你另寻佳人吧……我这满派师妹,你看上谁,我……我……”
  “我就看上你一人,我也只看的见你。”
  飞梦有点慌,因为今日的渐川与往日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异变所吓,他今日极为激动也极为主动。她一边说话,一边就往后退,可她每退一步,渐川就会进上一步。
  “唯独我不可……你明明知道,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绝不能与你相配,污你名迹。”
  “你也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受过的痛是我此生最大的罪,是我的无能,是我没有护好你,我便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弥补。”渐川每每想到此事,恨的总是自己。
  “这与你有何相关……”飞梦也有些急了,这原本就是她该背负的痛。可她刚一抬头,渐川竟然直接上前一把将她搂住,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双唇。
  飞梦顿时傻眼了,任凭唇齿相交却做不出任何该有的反应……“答应我,现在,立刻,我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我不想再有遗憾了,答应我,飞梦。”
  飞梦彷佛真的飞入了梦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他给亲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带上了床榻,被褪去了衣物,被进入了身子……半晌过后,怜雪远远的就叫喊了起来,“师姐,师姐,掌门有消息了,我们快去找他吧。”
  怜雪叫了半天,发现无人应答,便踏入了屋内,外屋没人,刚要进内屋,门却突然被打开了。飞梦满脸赤红,手忙脚乱的系着腰间的束带,可对开的交领却折反了。这是,渐川从身后冒了出来,一把搂住飞梦的胳膊,轻声对怜雪说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你先去叫其他弟子吧。”
  怜雪抿着嘴,忍着笑连连点头,蹦蹦跳跳的就跑开了。
  怜雪一离开,飞梦就对着渐川接连几拳,“都是你,都是你,她肯定知道了,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这些师弟师妹……”
  渐川此时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这有何难面对的,直接和他们说了便是,你我乃是仙侣,如此自是理所当然。”渐川看飞梦还想否决,他抢先一步说道,“我已和师尊说了,今日就投清尘派门下,你我如今已有肌肤之亲,无论如何,你得对我负责!”
  说完,渐川捏了捏她滚烫的脸蛋,先一步气宇轩昂的出门去了。
  飞梦,想骂,想打,可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枚已经晚了许久的甜甜的笑来。
  ——
  雷州以北某处,刚刚一气平山海的男子正提剑飘在半空,望着一摊深不见底的血池。就在刚刚余下的四位十部魔王在他的眼前献祭了自己,投入了血池当中,如今血池如同被煮沸,不断的冒着泡。
  等了许久,血池还没动静,身后倒是突然就站满了人,男子回头望去,“你们都来了啊……”清尘弟子以飞梦,怜雪,念瑶,渐川为首站的满满当当,而一旁,天玄派也是包括老掌门在内各部长老都出动了,就连其他一些小门小派也几乎都来了。
  “少侠,哦,不,如今应该称呼为上仙了,许久不见……”
  天玄掌门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一时间,所有人都对着他行起大礼来。
  “嗯……你们都还挺好的吧,飞梦,这些年辛苦你们了,不过看起来,你已然有渐川师兄帮你分担了啊。”飞梦脸一红,赶忙甩掉不知何时被渐川牵起的手来。
  男子笑了笑,“让大家失望了,五年前即便我们倾尽全力,依旧未能完全剿灭魔君,他出战前就留下了自己一块血肉,经过五位十部魔王这五年的邪法祭祀锤炼,这家伙马上又要活了!”
  “我等必与上仙齐心协力,共诛妖魔,虽死无悔……”
  男子听完,并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继续盯着那滩血池。
  直到接近日落时分,血水才安静了下来,随后突然就极速收缩消失不见了,整个血坛里全是森森白骨。
  男子的目光瞬间移动到半空中,逐渐一道血影便由透明逐渐清晰起来,魔君重新走入了众人的视线中,“不曾想,在下刚刚复苏,就有如此多人迎候,看来诸位也很想念本君啊。”魔君环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男子身上。
  “别来无恙啊……”
  男子抱起胸,一只手不断的转动着手里的长剑,尽显惬意,“你说的倒是不错,别人我不知道,我可是一直都在挂念着你呢。”
  “哈哈哈哈,挂念我?因为她?可如今就算你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无妨……我可以自己去寻她,但若是寻见,空手总是不好的,你这颗魔头怎么看都相当合适,做我的见面礼!”
  魔君点了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成长快的令人无法置信,但我还是当年那句话,你很强,但还不够强!当初你和清漓联手还逼她不得不使出那一招。
  如今单凭你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况且你要和当年的清漓一样,背负着整个人界和我较量么?”
  男子转动的剑停下了,他没有回答。
  魔君却背手左右踱起步来,“说真的,我都替你感到为难啊,若是全力以赴与我一战,那人界必然在你我手中崩坏直至毁于一旦,但若你像她那般一边护着人界一边与我一战,凭你一人又断无赢面。到最后你身后这些人还是得死,整个人界也是同样命运。事到如今,这就是步死棋,你被神主那老家伙当了棋子也当了弃子,你当真不会不甘心么?”
  “看来这五年,你又收了不少人界心魔,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还真有点怀念当初那个和我分身斗的一头雾水的你!”
  “哈哈哈,你又想激怒我,可惜如今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来吧,做出你的决定吧,我可以等,因为无论你怎么选择,结局都一样,但我不会等太久,因为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男子抛起手里的神剑,指尖轻轻一弹,神剑蹭的一声就飞了出去,转而便不见了。他空着手却自顾自的往前迈着步子,自信而从容。
  “你说的非常对,无论我如何选择,结局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又何必选择呢,这些年对你我的煎熬怕是也差不多,只不过如今你是不能再活下去了,而我吗,则是早已活够了。所以,就让我们跳过那些嘴斗,那些厮杀,直接去向只属于我们俩的结局吧。”
  魔君蹙起眉,似乎还在思考男子的话,“你这话是何意……”片刻后,他突然就如梦初醒般楞大了双眼,“难道,难不成……”
  男子狡黠一笑,双手合十掐起手诀转而又打开摊平,置于身前,“对,你猜对了!”话毕,一道透明白球便将两人包裹了起来,随着熟悉的一黑一白两团炁在男子手中飞舞,魔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众人也什么都明白了。连忙都围拥过去,身嘶力竭的喊叫起来。
  “诸位,诸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都是人界未来的希望,你们都有未来,大片的广阔的光芒万丈的未来……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在这里断送。可我不同,我的未来在五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而这五年我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凭那两个字去试着看能不能找回我的未来,但可惜事与愿违,我认了……你们不是叫我少侠么,不是叫我上仙么,那么就让我最后再潇洒一次,就像那些话本里一样,就像……她一样……”
  魔君疯狂的冲撞着光球,冲撞着男子,可都无济于事,他拼命叫嚣着,“你怎么会此术,你不该会此术,此术需化神境界,需无上修为,你不该会,你不能会此术!”男子心头一笑,这些年他研究最透彻最彻底的怕就是此术了。
  男子随之闭起双眼,回忆着曾经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她,“可真是冷血,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捡我回来养大。”那是气愤而又委屈的她。
  “娘,从小到大,你连抱都没抱过我,我甚至都没见你对我笑过!既然我如此不招你喜欢,你何必又非要把我留在这山上,放我下山自生自灭不好么。”那是坚决而又不忍的她。
  “你知道我这些时日等你等的有多辛苦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怎可放其他男子进来!你怎可与其他男子私会!你怎可如此对我!”那是痛苦而决绝的她。
  “……娘,走……走……”那是惊恐而又绝望的她。
  “娘……您别哭啊……孩儿绝不是有意顶撞您的,只是……只是我真的不想也不能再拖累娘了。”那是无奈而又害怕的她。
  “不放,不能放,我要坚守三日,替娘治好内伤。娘就是打死我也不放!”
  那是羞涩而又欣慰的她。
  “娘,若是孩儿也入了化神境,那娘是不是就愿意了?”那是惊喜而又期待的她。
  “是啊,这两个字还不够么?”那是后怕而又感动的她。
  “清漓自此甘愿与我子落尘结为仙侣,同甘共苦,至死不渝!我们母子二人愿受九天神罚!”这是全部的,只属于自己的她……两滴泪从男子眼角悄然划下,却落在了那左右扯起的嘴角上。
  随后男子彷佛再无眷恋,俨然决然的睁开双眼,庄严大喝,“挥剑逐邪,馘落魔灵;神伯所咒,千妖灭形……天威无极之术·灭!”
  “掌门!”
  “上仙!”
  一阵惊呼声后,光芒随之四射,可还未待光芒大盛之际,包裹二人的光球突然就碎了……
  男子和魔君从半空中都跌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哈哈啊哈哈,你输了,你的术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魔君扬天大喊。
  男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依旧颤抖的双手,怎么会,怎么会失败,明明已经成了的……魔君摇摇晃晃的指着男子依旧在疯狂挑衅,“你输了,彻底输了,我早说过,你很强,但你还不够强!”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句如天籁般的声音,“是吗?那我够不够强?”
  男子瞬间抬起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周遭众人包括魔君顿时一片死寂。片刻后,念瑶才尖叫道,“是上仙!上仙!是清漓上仙!”
  此时天空中终于打开一个璀璨的光圈,里面五彩斑斓却看不详实,接着便是一个娇小的脚从里踏了出来,那脚一出,跟着彷佛万物重新塑形一般逐渐勾勒出了腿,腰,上身,直到最后一阵白光闪耀。
  那个绝美于天下的女子终于再一次站在了众人眼前,她依旧穿着那件青色长衫,脸上依旧是不悲不喜,眼中依旧藏着日月星辰。不同的是在她的身后有着一个巨大的光圈,白色为底,如一面波光粼粼的湖水,泛着各种奇异的光芒。
  众人连忙跪倒一片大呼,“上仙,清漓上仙!”而此时,天玄掌门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是上神……这是太虚上神!”
  只有男子一人望着她,呆坐在原地,默不作声。他的怀里不断颤抖,随后突然从交领中飞出那片竹叶的发钗直奔清漓而去,转眼间就安静的插入了清漓的发髻之中。
  清漓看了眼地上呆坐的男子,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不解,随后又看向那魔君,“这才几日,你怎么又活了过来?”
  魔君此时已经失声了,他不住的跺着脚,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清漓,你为何还活着?”
  “算了,烦了,问来问去,还不都是一个结果。”半空的清漓突然消失了,接着便已经落在了地上,她就这么一步步的朝着众人走来,一路上,她所踏过的地方全都开出了五彩斑斓的花来,她真的成了神,把光耀万物的世界也带了过来,这世界的邪恶,灰暗,在她走过后全都成了令人迷离的美好。她就这么一步步的走过魔君,头也不回的走过,而魔君的身上就突然开满了花,他挣扎着,体内的心魔咆哮着,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慢慢枯萎,结块,成了这些花的养分,成了天地万物的一部分。
  “这可真是神迹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天玄掌门不禁落下泪来。
  清漓就这么一直走到男子身前,低头望着他,俩人四目相对,却一句话都没说。飞梦适时的站了出来,和众人说道,“眼下魔君已亡,清漓上神也回来了,大家就都先回去吧,让我们掌门和上神说说话,谢谢诸位了!”
  很快,众人便再三拜谢而去,四周的嘈杂在这一刻终于化为了乌有。
  ——
  “你怎么了?看见娘,不高兴?”
  一直沉浸在震惊至怀疑至心冷情绪里的我依旧只是那么望着她,我足足找了五年,跨遍了山川大海,结果在这万念俱灰之际,她就这么轻盈的突然就出现了,毫无征兆,亦如她离开时那样。就好像她只是早上下了趟清漓山,晚上就又回来了一般。
  可这是五年,一千八个日夜,而无论去或者回她都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如此的无牵无挂。如今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用如此冷静,如此平淡的口吻来询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像是又高了些,头发又长了,修为也增了许多啊。不过几日,你为何变化如此之大,连为娘都不认识了么?”清漓终于有些急了,眉头微微蹙了几分,可她话中的某个字眼重重的扎伤了我。
  “几日?”我冷笑了一声,转而又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苦笑,“哈哈,几日?
  足足五年三个月十二日!”
  清漓顿时一惊,随后便埋头思索起来,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典籍里说,仙界一日,人界一年竟是真的……尘儿……娘确实……”
  我没有等她说完,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原来对你而言才不过区区五日,可对我而言,这五年,已经是沧海桑田那般久远了。你走的真是太洒落了,片叶不沾身,了无牵挂,连一声嘱咐一丝期望都未给我留下,就连我们之间的双修之术都被斩断了。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让我用什么来劝慰自己说你还活着?
  你其实可以更坚决一些的,干脆什么字都别留,什么都别说,就那么直接走不好么。我也不用带着那一丝希望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活五年。你说的对,如今我修为高了,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我自己……”
  清漓彻底慌了神,她抬手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住的摇起头来。
  “对,你是上仙,为了人界安危,多么潇洒,多么果决,说施术就施术,说祭仙魄就祭仙魄。连一句像样的道别都不给我机会,那时刻你心里有一丝一毫想到我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啊,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你既然能在天威无极之术中活下来,就真的不怕再回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我烂成渣的骨头么?清漓,我不是你的儿子么?我不是你的仙侣么?你为什么对我能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
  我一连串的发问,击溃了清漓一直以来的冷静,她两步就跑到我身前,蹲下了身子,紧紧搂住了我,“娘没有……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想好不好?”
  我被清漓抱紧了身子,可身体就算热了,那冷了五年的心呢?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热了,五年啊,对于人间这些凡夫俗子而言,五年已经足够他们忘掉任何一段真挚的感情了。我沙哑着嗓音继续说道,像是说给清漓,又像是在调笑自己,“你哪怕给我留下一句整话呢?灯火?就这两个字,你不知道我笨么,我蠢么?我根本听不懂,我根本就不明白!这五年因为这两个字我已经快要把整个人界都翻过来了,你知道吗!”
  清漓再次陷入了迷茫,“灯火?我何时说了什么灯火?我说的明明是‘等会儿娘就回来’……”
  我蹭的一声就跳了起来,顿时灵威一震,旁边的山便接连倒了下去。
  “清漓!你再跟我说一遍,你说的是什么!”
  清漓似乎被我的表情吓着了,她抿抿唇跟着站起身,随后便一挥手,再现了那时的记忆。画面中,清漓的心语真的是那句,“等会儿娘就回来”。可我当初明明就只听到了灯火二字。这时清漓再次恍然大悟道,“娘明白了,天威无极之术一旦启动,阵内万事万物都会消失,包活心语术法……是娘错了,娘应该早一刻跟你说的,只是当时时间紧急,娘没想到这一点,娘以为你听见了的,娘以为你会乖乖在清漓山等五日,等娘回来,尘儿,娘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可真是轻松啊,真是轻松……”我突然像个孩子一样,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脑袋使劲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你根本不明白我这些年活的有多痛苦!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凭什么就能不管不顾,擅自祭掉自己的仙魄,你是我的!你怎能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让自己消失于天地之间?你怎么敢这么做的?”
  清漓连忙也跟着蹲了下来,一边摸着我后脑勺,一边阻止我逐渐用力的手指,“对不起,尘儿,对不起,是娘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根本不会哄人,她只会不断叫着我的名字,任凭我们彼此都带上了哭腔。
  可我依旧难以释怀,我真的后怕极了,她才刚刚对上天宣称要做我的仙侣,我们连一天相守的日子都还没过……如果当时我没撑过五年呢?如果我早早就心灰意冷的自尽而去了呢?那我不就是普天之下第一号的大冤种么?
  清漓就这么哄了我半天,看我还是毫无反应,突然抬手狠狠给了我一下,“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原谅娘,不想看见娘,娘走就是了,娘现在修为也高了,也可以轻轻松松杀了自己,娘去死好了,你就当娘五年前就死了好了!哼!”说完,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就走开了。我几乎是本能的站起身飞奔过去扯过她的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行,你不准有事……”
  清漓缩在我怀里,从未如此的乖巧,她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次是娘的错,娘真的知错了,娘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你现在入了太虚境,成了上神了,那你当初跟上天说的事,还作数么?”
  我也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整日便就只记得这个……”
  “还作不作数?”我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清漓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而甜腻,“太虚又如何,上神又怎样?该给的,不该给的,全都给你了。现在不作数,你会放过为娘么?”
  “必然不会……”
  “那你还多此一问……”
  我如同补炁一般贪婪的嗅着清漓身上的味道,那颗原本枯死的心总算慢慢长出了新的嫩芽来。
  “娘……”
  “嗯?”
  “亲一下。”
  “……在这?”
  “嗯!”
  清漓缓缓抬起头,不自觉的连连抿了抿唇,我则低下头,迫不及待靠上她的唇瓣,顺势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清漓一开始还在不断调用神识时刻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的状况,但渐渐的她就与我一起沉醉其中了,我们彼此轻轻撕咬着对方的双唇,追寻着彼此的舌头,越亲越是上瘾。直到明月高高悬起,洒下一片圣洁的光辉,清漓才回过神般移开了脑袋,小声问道,“如此可以原谅娘了吧?”
  我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走,“你想的美……”
  “你!”
  “回山!”
  ——
  等再回到了清漓山,清漓的眼前顿时又是一亮,因为如今的清漓山和曾经已经完全不同了,我将此几乎扮成了世外桃源的模样,竹山,花海,瀑布,温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而原本我们两座屋子也仅仅只留下了清漓那一座。
  要说什么没变,那就只有清漓的木屋,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清漓望着眼前的一切,动容而又略带无奈的说道,“看来我的尘儿真的是做足了准备,要和为娘在此纠缠千年万年了么?”
  我听了也学着她的口气说道,“多此一问……”
  夜色降临之时,我和清漓躺在竹山里最高的一处花海间望着玉盘般的明月细细叙述着过往种种,我才明白,当初九道天雷成了十五道,多出的六道,三道让我入了化神,而另三道则让清漓入了太虚。可刚入太虚的清漓还有些摸不清门道,她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以将神魂自由的退出仙魄外了。
  于是她敢如此决绝的用上天威无极之术,正是因为她虽然祭出了仙魄,但神魂可先一步遁走仙界而保丝毫无损,她早就从书里知道,仙界可以重塑仙魄,于是施术之后她便立刻来到了仙界开始重塑身体,按她的修为,用不了几日便可拥有崭新的身体。只是对她来说仅仅只过了五日,却不知人界已经五年了。而也是这五日,让她彻底顿悟了太虚境,从道的追随者成了道的控制者。她可以让水变得像火一样灼热并且焚化一切,而让火变得如土一般滋养生长万物。总之六界的一切规则对于清漓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如今的清漓已经可以自由行走六界,成了真正的六界之主。
  她告诉我六界之外还有大千寰宇,至于那里到底有什么,她这是这么和我说的,“娘也不知道,娘现在也不想去,有朝一日,你入了太虚,你想去了,娘便陪你去……”
  只是如今有清漓日夜相伴,我怕是再没动力去修为太虚境了吧。我怀抱着清漓,只觉得人生已经彻底圆满了……
  “哪也不想去了,此时此刻此地我已经完满了。”我望着夜空由衷的感叹道,清漓突然一个翻身,趴在我身上望着我,“如此你就完满了?”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如此还不算完满么?”
  清漓突然就有些支吾起来,月色照着脸颊红晕美的不可方物,“娘原以为,你受了这五年的苦,如今再见到娘,还不……”
  可我却有些不明所以,“还不什么?”
  “还不……”
  “娘你说啊,到底什么啊?”
  清漓贝齿不断拨弄着上唇,眼中星辰快速流传,随后她突然一挥手,从她体内伸出纯净光晕将我们包裹了起来,天地顿时一片空寂,紧接着无数如彩缎般的灵炁从我们的身下流淌,暖洋洋的将我们抬至半空。我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不是清漓的域么。
  而身后的灵炁彩缎五光十色,如一条布满宝石的银河般。我回过头再次望向清漓,才发现,我们俩竟然瞬间都已是赤裸相拥了。清漓触我目光,羞得的连忙垂下头架在我的肩上,喃喃细语的说道,“还不把娘……生吞活剥了……”
  时隔五年,我再一次享受了这种醍醐灌顶的快感,我跟着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说的对啊……刚刚那场景太恬静,太温馨,太美好,我差点都把正事忘了!”
  清漓望着我,波光流转,笑意盈盈,“果然五年也没变,还是如此猴急……”
  我立起上身,低头望着清漓雪白的身子,顿时觉得有些晃眼睛,傻愣愣的半跪在那,都不知道该先看那,先亲哪了。
  清漓咬着贝齿望着痴傻的我半天没动静,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又怎么了?娘不好看了?”
  我茫然摇摇头,“五年了……如今这一下太突然了,刺激太大,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我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她绝美的脸颊,修长的脖颈,高耸挺立的浑圆双峰,细腻的腰身,还有那散着清香的精致玉门,真的,简直每一处都让我爱不释手。末了,我拍了拍脑门,“算了,算了,我还是先把你舔一遍再说。”说完就再次伏下身去。
  清漓从未笑的如此开朗,整个脸颊都开满了花,她不住的扯着我的脑袋阻止道,“不许舔,不许舔……”
  说完捧着我的脸浅吻了一下,小声说道,“你先起来,先躺好……”
  我顺从的点点头,翻身躺好,“然后呢?”
  清漓抿抿唇,接着跨开双腿坐在了我的身上,“今天让娘来……就算补偿你这五年之苦了……”
  说完,清漓红着脸,微微翘起蜜臀,伸手摸索着我的阳具,摸到的那一刻,她还躲避着我的视线,随后便缓缓坐了下去。时隔五年,再次回到清漓的花径,简直让我舒服的想哭。然后那灵炁的彩缎如同活过来一般从身下飞起,越过清漓的双臂,将清漓托在半空,而我身上的彩缎则如波浪般涌动起来,拖动着我的下身不断的起伏。我看着我的阳具,缓缓的扯开清漓的门户,挤压进去又恋恋不舍的出来,舒服是舒服,可是……“娘……”
  “怎么了?”
  “这……这不还是我在来么?”
  “什么意思?”
  “我不动,你动才是你来吧,如今这不还是我在动,你也没动啊。”我望着清漓被彩缎托着固定在半空中静静的等着我的抽送……
  清漓满面潮红,四下看了看,“要求真多……那我不来了……”说完就要爬起身。
  我赶紧先一步上前抱住她,先微微用力咬住她的乳尖吸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把她翻到,再次伏了上去。
  “算了,算了,这种粗活还是让你的尘儿来吧,反正我也喜欢这种粗活!”
  清漓拉扯着我的脑袋,和她鼻尖相触,身子则紧紧的贴在一起,她小声对我说道,“今天无论多久……都由你,你先来,待会……待会娘再来,总成了吧……”
  “遵命!”我认真的回道,随后便重重的将阳具插进深处,狠狠的撞在她的花蕊上,惹的清漓控制不住的一声娇喘。她羞赧而又气急败坏的扯着我的耳朵,和我紧紧吻在一起。我们的腹部再次迸发出耀眼的光辉来,那两条原本已经消失无踪的阴阳小鱼又一次深深的印在了彼此的身上。
  这是我们最久的一次欢爱,久到忘记了时间,我们不断变幻着身姿,时而迅捷,时而舒缓,时而猛烈,时而轻盈。但无论何种姿势,我们都望着彼此,亲吻彼此,似乎想把此间的每一瞬的彼此都深深的印在脑中,永生不忘。
  ——
  “尘儿,还有一事,娘忘了告诉你。”
  “什么?”
  “你我虽修为大成,也经历了上天神罚,但我们依旧难以被宽恕。”
  我搂着清漓,轻抚着她的肩头背脊,“无妨,我不在乎,上天还想有什么责罚就让它来吧。”
  “不……如今以娘的修为,上天倒是也责罚不了我们了,但是可能会迁怒人界……”
  “那又该如何?”
  清漓撑起身子望着我,随后伸出一个指头,指尖飘出一点白色的炁,“这是娘的一缕神魂,娘要将她扔进人界,经历十世磨练……以赎娘的罪……”
  我轻轻的理了理清漓的鬓发,随后也伸出一指,同样凝出一点红黑之炁,“就像这样么?”
  清漓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轻轻点了点头,“就让咱们母子各自在人界磨砺吧。”
  说完她就把那缕神魂扔了出去。
  “各自?那哪行……”说完我的那缕神魂跟着追了出去,死死缠住了清漓的神魂,随后便一同消失不见了。
  清漓立刻就爬起了身子,“你做什么!”
  “怎么了……就和你一起去经十世磨砺呀。我得跟着你,保护你呀!”
  清漓抬起粉拳就砸了我几拳,“你简直胡闹,如此纠缠在一起,十世母子,十世爱而不得!你想整死他们吗!”
  我挠了挠头,“啊,还有这说法啊……那怎么办,还能收得回来么……”
  清漓沮丧的叹息道,“已成定局,如何收的,这下好了,原本只不过是为我们自己赎罪,却要让他们背十世之痛!”
  “实在不行,关键时刻我们帮点忙呗……十世,至少最后一世给个圆满吧……”
  “唉……便就是十世可得圆满,也太惨烈了一些呢……”
  我再次将清漓拥进怀里,轻声说道,“不会的,我明白的,只要有彼此相守,倾心相爱的时刻,那怕仅仅只一瞬,就是完满了……”
  (清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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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安夫人,咱们歇一会儿吧,已经走了一个昼夜呢,玉儿真怕您的身子撑不住啊。”
  一位灰头土脸的丫鬟不顾自己脸上的汗珠,不断的拿手帕擦着身旁女子的额头。
  女子扭过脸来,还了她一个温暖而坚毅的浅笑。
  “这山林又大又密,怕是不少野兽出没,咱们得寻个安全之地才能歇的安稳啊。”
  “可是夫人……”
  “无事的,这一路多亏了你们,我一定会将你们带出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话音刚落,安夫人身后背的小竹篓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安夫人顿时止住了步子,连忙把背篓拿下,抱出了里面的孩子。
  “小少爷是饿了吧……”
  安夫人点点头,将上衣解开,可无论她如何挤压自己的双乳,却始终出不来一滴奶水,她已经饥寒交迫了太久了……
  婴儿含着奶头却吸不出食物,急的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安夫人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抬手用力咬破自己的指头,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夫人!”玉儿顿时泣不成声……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们能走这么远,能跑出追兵的魔掌,都是因为安夫人的智谋,可她更知道,这位安夫人不过年方二八啊……这时,队伍后面突然嘈杂了起来,众人纷纷指着半空叫道,“那是神仙么?
  是神仙吧!“随后便都跪下开始拼命的磕起头来。
  安夫人听闻动静,抬头望去,半空中有一男一女,样貌皆是举世无双,他们就那么腾在半空中,浑身散着纯净的白光,满脸悲悯的望着她们,或者说是在望着自己和自己手里的孩子。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如今有神迹显现,她根本顾不上其他,也跟着跪拜,“求两位神仙,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愿用我的命换他一条生路!”
  说完便连连磕头,直到额头鲜血直流。
  “这莫不是……”安夫人突然听见左侧的男神仙开口说了一句,但似乎只是对身旁女神仙所说。而女神仙则有些哀怨的回道,“……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额,如此便帮上一把吧。”空中男神仙竟然挠了挠头。安夫人一听此话,立刻感激涕零……女子随后抬手一挥,顿时周围便是山崩地裂,可唯独他们脚下安如泰山,即便地面崩裂,他们也丝毫不受影响,安夫人长大嘴巴,眼睁睁望着周围山倒水来,整个山脉顷刻间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四周环绕的苍茫大山如同卧龙盘踞,尤其是南面那座俊山高耸入云,亦如龙头,一条清澈泛绿的河溪如同龙涎从山上迸涌而下,分作两条划过他们脚下这一片平坦之地,最后汇聚到北面的一汪碧青湛绿的大湖之中。这大湖就像是一颗掩藏在龙身之下的夜明珠。
  可异动还未平息,脚下这片平坦之地竟然拔地而起一座座民居来。鳞次栉比,每栋房屋之间的距离几乎相同,宛如是一轮月牙,拥抱着北面的湖泊。
  这简直就是夺天的造化啊,这女神仙竟然凭空造出一处世外桃源来……
  “安夫人,粮仓里有粮食!”
  众人欢呼着便四散而去,只有安夫人依旧痴傻的望着半空两人。半空的女神仙也有些呆滞的望着她,可令安夫人意外的是,那女神仙竟然落了一滴泪,那滴泪晶莹透亮,从天而降,落在了她怀中孩子的额间,一瞬间,孩子便停止了哭闹,安心的睡了过去。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此时左侧的男神仙轻声提醒道,“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女神仙点点头,但还是低头对安夫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漓……”
  “……云……漓……”女神仙默默念着这两个字,随后轻声说道,“从此以后,此处便就叫云漓吧……不过你需记住一点……”
  安夫人虔诚的望着她,连连点头,“绝不可为之事……”
  女神仙说了半句却停住了,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子,又看了看安夫人怀中熟睡的孩子,满是无奈却又坚决的回道,“便不要为了……”
  “云漓谨遵神仙教诲……”
  安夫人眼下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等她明白之时却深深的后悔此时如此草率便应了下来……
  不过眼下她总是开心的,因为她又有家了,她和怀里的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家,云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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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到此清漓全部完结,欠的债又少了一个,距离退休大业更进一步。感谢诸位意志力如此坚韧,一直等到现在……
  下面的计划呢,并不是花嫁,而是欠的另一个债,也就是最后一篇番外,从时间线上来说呢,正好是他和她出场的时候了。
  所以,和一直等待花嫁的说声抱歉,再让死里逃生的沐白歇一会儿吧。这次应该不会让大家等太久,因为已经写了一些了。
  无论如何,我写的这些东西也仅仅是大家生活中的一个小小调味,好坏都请一笑而过,如果有些许感触的话,有条件就留言让我知道,也就完全足够了。
  在此希望大家生活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