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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青梅和竹马】
此事净姝不曾说与任何人听,她怎么也忘不了当初在竹林里,他那个满是酒香的怀抱,尽管心中百般告诫自己不能动心也无济于事,该想的还是会想,所以当解除误会之后,他让她拜入他门下,她才会拒绝,她担心一旦与他成为师徒,便不能够在一起了,只想着用合作关系与他先接触接触,谁知不过几天,就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
状元楼外,净煜见他们出来,赶紧上前迎,就要接过他怀里的净姝,司南却不放手,让他从后门进去,去把那被他揍得头破血流的臭小子偷偷带回去,还有事情要审问他。
见妹妹无事,净煜已然放心,听司南的话,二话不说就去了状元楼后门。
“此番是我疏忽了。”路上司南与她轻言。
“怪就怪我倒霉吧,或许我本就是要青灯古佛一世的人。”说到此处,净姝不免抹泪抱怨起:“初见时,你给我看相,分明说我姻缘无碍的,怎么没瞧准?”
司南低头看了眼躲在他怀中的小人儿,说道:“缘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自己没注意到。”
“是哪个?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天机不可泄露。”
莫不是你吧?净姝心里想着,此时却不敢问出口,可恼着又抬手擦嘴。
小小嘴儿已经被擦拭得又红又肿,隐隐见血丝,可她却还是擦着,疼也擦着。
“别擦了,都破皮了。”
“一想起被他亲过,我就难受。”
“不是没亲上吗?”
“谁知道咱们进去之前他们有没有亲过,说不准还……”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净姝又忍不住落起泪来,哀叹着自己的清白。
“应当没有,衣裳不是还好好穿着的。”
这倒是。净姝收了收眼泪,伸手摸索身上,检查有无异样。
回到安府,司南翻墙送她过去隔壁,将她交由等在那儿的净家父母,而后便回了自己房间,处置起那女人的魂魄。
女人唤作意娘,是西北人氏,与方才那男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男人唤作林深,书香世家,家里开了家书院,意娘家则是开武馆的,祖辈几代都比邻而居,一文一武,是当地为人乐道的两家。
意娘从小习武,虽说武功不算特别好,但一般防身是足够的。
这几分拳脚功夫,让她有别于其他女子,也比其他女子多了几分大胆,大胆到敢假扮书童跟着林深来了京城。
起因是那天她听书院的人与林深笑闹说榜下捉婿,说林深一表人才,一经中榜怕不是会被京里的小姐看中,捉去做女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不知这番言谈,让意娘心生警惕,深怕自个儿竹马被别人捉了去做郎君。
林深启程当天,意娘留了封信给爹娘,偷摸摸跟着林深也出了城。
林深不知后面跟了条小尾巴,一直到下一个地方歇脚的时候,她主动现身,才知她跟了出来。
林深劝说不过,无奈只得同意她跟着,让她扮作个小书童跟着。
进京这一路上,两人同进同出,同房而眠,感情突飞猛进,一个春雷轰轰的夜里,胆子大的意娘,钻进了林深的被窝里,懵懂的少男少女,互相拥着抱着,嘴儿缠着,腿儿也缠着,在雷声,雨声当中,两人摸索着成了一体。
姑娘的处子血蹭了满床,少年的童子精灌了姑娘一肚子。
此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香艳了一路。
到京城后,两人在状元楼住下,林深跟随大家挂靠进了梧桐书院,白日里需要去梧桐书院学习,意娘跟不进去,便恢复了女装,扮作一般小姐,天天往一旁的听雨楼里等他。
那天午后,她去后院小解,碰到了送茶而来的黄老板,好奇去看了看,与之交谈了几句,殊不知,就这几句话,让黄老板对她起了歹心,他想试试会武功的女子种出来的茶会是什么滋味。
黄老板故意接近她,做出和蔼亲切老爷爷的模样,让她慢慢失了防范,将自己的一切都不知不觉告诉了他。
而后故意设计,让她觉得林深与其他小姐有染,引她和林深吵架,等他们大吵过之后,他又出来假惺惺安慰,趁机在她茶水里下了药。
等她再醒来,已经成了他园子里的一朵花,她那时才知道一切都是黄老板的设计。
黄老板故意引她和林深吵架,而后留下一封模仿她笔迹写的信,只说她先行回去了。
林深不疑有他,只以为她闹脾气了,又觉得她有武功傍身,不会出事,遂也没有去找,只以为她先行回去了。
这事都是黄老板告诉她的,为了让她死心,还告诉她,只要她乖乖听话,到时就把她搬去听雨楼,可以有机会接近心上人。
为了林深,她忍气吞声,百般配合,终于换得黄老板的承诺,将她移进了听雨楼的园子里,然而每每看到心上人,她除了狂摆枝叶外,再不能做出其他动作。
她本以为等春闱结束,此生两人便再不能相见,不料净姝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
那天她也不知道为何,赤丹花朵被净姝摘下,她的魂魄就从花里出来了,她本想去找林深,但却不受控制地跟着净姝回了家,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可以附上净姝的身体,借她身体重生和林深在一起。
她真的相信了,看着净姝睡下放松之时,将她的魂魄挤了出去。
重新做人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林深,激动之下,她忘了还要遮掩身份,甚至连外衣都忘了穿,径直跑出了门,冒着雨跑去了状元楼。
“此事是我对不起净小姐,用她的身子与林深做了亲密事。”意娘主动谈起方才的事,“事到如今,怕也只能委屈净小姐嫁与林深了,你们放心,我已经死了,不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林深学富五车,相貌英俊,想来也配得上净小姐。”
【27、痴情娘子负心郎】
司南嗤笑一声,轻嘲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死了也要给他铺路。”
“若我猜的没错,方才我用她的魂魄施法探你踪迹的时候,你就察觉到了吧,知道我们马上就会寻来,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霸占她的肉身,所以临时和林深做了决定,只要用净姝的身体和他发生点什么,坏了净姝清白,他就能成为礼部侍郎净大人的乘龙快婿。”
“怎么可能!”意娘极力否认,但心虚模样是如何也藏不住的。
“你就不曾想过,这么为林深值得吗?”司南问完,并没等她回答,便解下腰间装酒的葫芦,将其装了进去。
他们说话间隙,净煜抓着林深已经回了家里,那边林深亦交代了一番,说与净姝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将汪氏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就厥了过去,赶紧掐人中才又唤醒。
汪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万防备女儿清白,竟还是疏漏了,一时间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更是埋怨丈夫要同意净姝与司南胡闹,如今可怎么是好?
净家人怨怼之际,林深主动说道:“此事错在小生,小生愿意负责……”
“负责?你凭什么负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凭什么觉得配得上我妹妹?”净煜当即炸毛了,若不是父亲拦着,怕是林深那俊俏脸蛋会更加灿烂。
顶着净煜凶狠神色,林深不怕死继续说道:“虽说其中有误会,但小生毕竟与净小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净小姐再难许配其他人家……”
“出家做姑子我也不嫁给他!”洗漱一番过来的净姝正好听见他这番话,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净姝话刚落下,司南亦正好跨门进来,且说道:“你们何等肌肤之亲?不就是抱了一下吗?若这算肌肤之亲,那负责的轮不到你,我早在公主府就抱过她了。”
司南的一番话让全场都愣了,净姝并没将那事告诉其他人,听他提起,霎时羞臊,面上红晕乍起。
“当然不止,还……”林深还想说什么,被司南先行打断说道:“你可想好了说,意娘可都交代了,要有假话,怕是今儿个别想走着离开净府。”
司南话音刚落,净煜配合着捏紧拳头,在他面门前挥了挥。
林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不止抱了,还亲了。”
林深一面说一面看向净姝的嘴,大家的视线随之看去,看到她微微红肿的唇儿,确实像是被人蹂躏过的,一时间净家所有人面色都变得更难看了,只有司南轻笑出声。
司南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轻嘲说道:“这就是你至死忘不了的男人?你为了他离家出走,为了他甘愿做书童,给他做没名没分的暖床丫头,到头来你只是他飞黄腾达路上的一颗棋子,你被我收走,他不曾关心你会不会魂飞魄散,甚至不曾关心你在哪里,现在如何了,他如今只在乎能不能成为净大人的乘龙快婿。”
随着司南的话,他手中的葫芦明显颤动了起来,司南轻轻一点葫芦口,就听一个女声传出来:“林深……”
其哀怨之气,让房间顿时冷如冰窖,林深心虚了,瑟瑟发抖辩解:“意娘,这可是你的主意,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事情正如司南所说那般,他们用水镜探灵前不久,意娘正和林深解释自己身份。
林深并不信她所言,只以为是谁设计捉弄他,直到她说出二人只有彼此知晓的亲密事,方才信了大半。
正说着,司南探灵过来,被意娘察觉,意娘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追来,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霸占净姝身体,心里便起了个念头,将刚刚所见所闻告诉林深。
两人常混迹在听雨楼,对里面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听得面前人是礼部净大人的嫡女,很快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何愁不能平步青云,只可惜二人说话耽搁了些时间,司南和净煜两人运着轻功来的又快,不待发生点什么,就被司南打断了。
听得自己没有和他发生什么,净姝不免松了口气,其他人亦是。
意娘真心实意喜欢林深,就算死了也一心只想他好,林深对她虽有几分喜欢,却并没有真心,于他而言,意娘不过是个倒贴上来的傻丫头,心安理得享受她的倒贴。
当局者迷,意娘此下被司南一点,顿时恍然大悟,回想种种,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厢情愿跟着他来京城,一厢情愿将自己清白身子给了他,死后亦是一厢情愿放不下他,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究竟是回家了还是遭遇了不测,不在乎她究竟是生还是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意娘的声音逐渐凄厉,听得人莫名胆寒,林深更是吓得跪下了。
“既然看明白了,就别再执着于他了,究其根本,还是最初你自己一厢情愿留书出走,执意跟着他来京城,才给了他可趁之机,事情已经铸成,杀了他亦回不到从前,更是给自己徒增杀孽,不如早早投胎转世去,下一世擦亮眼睛看人。至于他……”
司南停了一下,微微眯眼,而后继续说道:“至于他,上苍有眼,因果有报,一切自有定数。”
司南劝她,那厢林深趁机赶紧附和:“意娘,此生是我负你,下一世……下一世,我必定百般偿还!”
许是被二人的话说动了,意娘凄厉的声音渐渐停止,好一会儿,轻幽幽飘来一句:“天地为证,记住你说的这句誓言,我等你下辈子。”
说完,司南打开葫芦盖子,只觉一阵风过,便再没了意娘的声音。
林深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司南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与他说道:“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谈下辈子?也只有她,到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你可曾后悔辜负了一个待你这般死心塌地的姑娘?”
许久,林深方才说道:“我从未想过会和她有什么,若不是她一厢情愿跟我来京城,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她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林深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净大人面前,“虽说我不曾和令千金实质发生什么事,但令千金当时衣裳湿透,近乎赤裸,被那么多人看着闯进我的房间,怕是没有哪个少爷敢娶她了,在下虽不才,但如今你们也没有选择了,与其让小姐青灯古佛孤苦一生,不如嫁与我为妻。”
林深厚颜无耻求娶,听得净家人气得不行,净煜立即又赏了他一拳,若不是净姝拉着,怕是真的会如司南方才所说,让他无法走着离开净府。
“青灯古佛也好过与人渣为伍。”
“那就祝净小姐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这人间孤寂。”林深吐了口血,笑着说完,大笑着离开了净府。
【28、林深之死】
等他一走,汪氏抱着净姝直叹:“我儿命苦啊!”
瞧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司南心中叹了口气,不是早说了她姻缘无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怎不好好琢磨琢磨。
司南正琢磨着该怎么提点她一家,就见净府管家急急跑进来,说林深一出净府大门不远就失足摔死了。
这消息让大伙儿都震惊了,只有司南老神在在,似乎是早有预料。
净煜赶紧去看,司南随之跟上,他们到时,那儿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净、安两家的奴仆,今儿大雨,此时天晚,没有其他行人,司南看过全场,吩咐下人去通知巡逻的衙差。
衙差来之前净煜简单看了一下,林深确实已经死亡,是被路旁树下的杂草绊到了脚,摔倒时脑袋磕到了块石头上,当场死亡。
是意外,怎么会这么巧?净煜有些狐疑,但看现场,确实是意外,只是大晚上的,他为何不走大路上,偏要走杂草丛生的树下呢?
衙差很快过来,查探结果与净煜一样,他们并没有纠结他为何没走大道上,只是对他身上的伤有些怀疑,有很多处都不像是摔的。
净煜站在一旁,纠结着要不要解释一下,他担心一解释会把净姝牵扯进来。
正犹豫着,司南先行说了:“他身上的伤是我打的,他勾引我妹妹,我给他点教训,谁知他一出门就自己摔死了。”
司南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家门口,衙差顺着看去,看到安府二字,顿时没了言语。
九千岁若要杀一个人,定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会闹得这般大。
衙差很快将尸体带走,净煜问司南:“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杀他干嘛?”只是没救他罢了。
司南只说了前半句。
“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这么巧?”净煜怎么也想不通。
司南轻轻弯唇,“自然是没有这么巧合,想去看看吗?”
净煜赶紧点头,当然想弄清楚究竟。
“去把姝儿带上,咱们去城外百花阁。”
带上净煜,主要是刚经历过这一遭,净家人肯定不放心再将净姝交于他,有净煜同往,同意的可能性大一些。
司南打着算盘,只是到底还是低估了疼孩儿的汪氏,经历过这一遭,怎么都不愿让净姝和他出去,更别说还让净煜再跟着去冒险。
“事情已经如此,净小姐应当亦不想半途而废吧?大家都想了解所有事情真相吧?”
“您放心,不会再有这种意外了。”
司南一再劝说,说到最后,还是净父拍板,让他们同去。
汪氏捂着胸口,叹道:“再有几回,我迟早让他们吓死了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凭天意吧。”净父说着,差人去请了大夫,毕竟媳妇儿刚刚被气晕过去了,还是要瞧瞧大夫才安心。
叁人出门时天色已经很晚,到百花阁,已经是深夜,百花阁门上已经都贴上了封条,里面漆黑一片,好在这时雨停了。
叁人翻墙而入,园子里感觉比外头更黑,掏出火折子点燃,净姝就不免发出了一声尖叫,下意识扑进了司南怀里,“那里,那里有个女人在看着咱们!”
“卧槽!妹妹,你可别吓我。”净煜也怂了,他看不见妹妹说的什么女人。
司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没有鬼咱们也就不会来了。”
说着递了张符咒给净煜。
净姝看了看,抬头问他:“我的呢?怎不给我?”
“我不就是你的护身符?”
司南说完,拉着她往前走,净姝吓得没有细想他刚刚那句话,紧紧抓着他的手,就这般还觉不够,紧紧将他手臂抱在怀里才稳下心中害怕。
再次感受到她胸前的软嫩触感,司南默默翘了嘴角。
走到园子中间,司南停下脚步,从背囊拿出几根大蜡烛,交由净煜在各个方位点上。
烛火照亮周围,满园子鲜艳欲滴的花,净煜没瞧出什么,转头看向妹妹,只见妹妹惊恐的神色,赶紧走到她身边去,问她又看到了什么?
“鬼,全是鬼……”
“方都何在?”司南问。
净煜随之看去,只见他对着一株花朵在问。
方都他不知道是何人,净姝却是知道,就是之前听黄老板说的那个用自己的身魂种出赤丹的人,不过照黄老板之前说的,刘叁小姐嫁人,他最后一次梦到方都,方都知道两人无望,不是应该化了执念,归去黄泉了吗?怎还会留在世上?
一阵风起,百花丛中多出了一朵花,百鬼之中多出了一个人。
“你就是方都?”
“正是。”
“林深是你杀的?”司南直截了当问他。
“是,他辜负意娘的一片真心,他该死。”
“是吗?我看分明是他那些话说中了你的心,一厢情愿的又何止意娘,还有你,对吧?”
“刘叁小姐当初的意思是与你划清界限,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一厢情愿寻求赤丹开花的法子,不惜用身死换得花开,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可不就是应了林深说的那句自找的吗?”
“你胡说什么!”方都厉声否认司南所说,否认他那句“自找的”,寒风霎时变得凛冽,吹得花叶狂飞乱舞。
“究竟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清楚,若我猜的不错,是你帮助意娘附身的吧?”
“是又如何,意娘那傻姑娘,我费尽心机帮她附身成功,她一个激动,竟一点不知隐瞒,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司南没猜错,意娘被黄老板诱骗杀害,魂魄痴念林深,让方都想到了自己,所以帮她向黄老板说了情,提前帮她附魂送去听雨楼,让她趁着春闱时候能再见见情郎。
黄老板担心她是新魂,见到情郎会出差错,不放心让她一人,所以将其附身到方都所在的赤丹上,让方都看管,务必不能有一点差错。
黄老板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方都会被她对林深的一片真心所打动,决心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都听得意娘一面之词,只以为他们俩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以为林深对意娘也是这般真心,殊不知一切都只是意娘的自以为,痴情郎是负心汉,最终才弄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刘叁小姐已经嫁作人妇,这些你都知道的,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为何还不归去黄泉?”司南问他。
“不必你多管闲事!”方都说罢,不再回应他的话,随即朝他攻击过来,似不想让他再多说自己的事情。
司南抱着净姝旋身躲过,不急不慢与他周旋,一旁净煜看他对着空气动手,有心帮忙,却是不知该从何下手,只能赶紧让他把妹妹扔给他,由他保护。
司南此时顾不得搭理他,继续与方都说话:“事情摆在眼前,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赤丹就算开花,你们也已经人鬼殊途,刘叁小姐不会与你回到从前了,你为何不愿相信事实真相?”
“自不用你管!”方都声音愈发凌厉,攻击也愈发凌厉,司南抱着净姝,只能不停躲闪,渐渐落了下风,正此时,其他花魂一拥而上,替他们挡住方都的攻击。
两厢僵持着,突然又有人翻墙而进,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
他看见司南抱着净姝,对着空气说话的场景稍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朝司南禀报:“少爷,刘叁小姐的身份已经查探清楚,是如今工部尚书家的叁小姐,已于七年前,与左翰林家二公子成亲前一天晚上,自尽而亡。”
“怎么会!”净姝惊呼出声,“那黄老板不是说刘叁小姐嫁人了吗?”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和鬼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那人。
风静了,树也停了,园子里安静的可怕。
【29、黄老板的算计】
“据说刘三小姐此前另有心爱之人,因家里逼迫分开,被强迫嫁与左翰林二子,遂才会在成亲前自尽而亡,此事事关两家颜面,对外只说三小姐偶感风寒,推迟了大礼,而后只说是三小姐重病不治而亡。”
“确定无误?”
“属下愿以性命担保。”
狂风再次骤起,方都有些失控,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黄今林亲眼看见她成婚的!”
方都此话一出,司南才知自己想错了方都的执念。
他之前猜测方都又像生前一般自欺欺人,执念觉得刘三小姐看得赤丹开花,就会与他百年之好,可如今看来,方都分明是清楚知道刘三小姐已经嫁作人妇,那他为何还有执念,不归去黄泉呢?
司南仔细一琢磨,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之前根据意娘的话,他推测方都还留在世上,是他帮助痴情的意娘夺了净姝的身体,所以他才会让人去查探刘三小姐具体身份,他担心方都这痴情汉,不亲耳听到刘三小姐说出诀别的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忽略了黄老板一开始的交待是在故意误导他们。
黄老板故意说刘三小姐成婚那天,他最后一次梦见方都,并没说明方都知晓刘三小姐成婚后究竟有没有离开,是故意让他们下意识以为方都得知刘三小姐成婚后,了却执念,转世投胎去了。
黄老板为何死到临头还要撒这么一个谎呢?他为何要将刘三小姐的死讯瞒着方都呢?
司南放下怀中的净姝,看来所有的一切还得问问那黄老板。
一行人和鬼一起去了大狱,拿着九千岁的令牌见到了黄老板,不曾想那黄老板正欲自尽,司南和净煜赶紧破开牢门,将其救下,一番威逼利诱下,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当初那个高人告诉黄老板,要想用人身魂滋养树木花草,需得其自愿献身,不然无法成功。
赤丹能开花,正是因为方都自愿献身,才换得花开不败。
黄老板实在想试试用人魂魄精血养出来的茶会是什么滋味,求着高人再赐法子。
将所有身家尽数奉上,总算打动了高人,高人告诉他,方都乃自愿献身,可以用方都的魂魄做引,借他的魂魄将其他魂魄禁锢于花中,唯一的难处在于如何说服方都帮忙,如何让他执念不消,一直留在人世间帮他禁锢魂魄。
黄老板心下有了主意,方都生前本就执念颇深,如今魂魄不消,说明执念还未消失,于是乎,他便用刘三小姐做饵,诱哄他说,黄泉路上等三小姐一块儿,到时一起投胎轮回,下辈子再做夫妻。
方都果然上当,心甘情愿困于赤丹当中,等待心上人一块儿投胎,只是黄老板没想到,有位方都的同窗听得刘三小姐要成亲的消息,多嘴将方都之死告诉了刘三小姐,刘三小姐知道方都为了她而死,大悲之下,一根绳子殉了情。
黄老板打听到内情,如何会告诉方都,只用话骗着他,说三小姐已经嫁人,一切安好。
等方都彻底相信了,黄老板又找高人用法子使得方都魂魄虚弱,骗他魂魄就要消亡,要用其他人的魂魄维持。
魂魄随着时间推移,本就会淡化人性,只剩执念,听得黄老板所说,方都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不知不觉就沦为了黄老板的棋子。
黄老板死到临头还瞒下方都,瞒下刘三小姐的死,是因为他想死后借方都助力,也附身到茶树上,他最后想用自己的血肉魂魄滋养出一树茶来。
其他花魂都以为方都和他们一样,是被黄老板养的花魂,并不知自己是被方都灵魂牵制才无法投胎,黄老板不说,花魂们也不知道,只想着司南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夜里正打算自尽,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听得事情真相,方都顿时暴走,朝黄老板袭去。
司南赶紧拦下,“与其再费时间纠缠,还不快去地府,说不定刘三小姐也在等你。”
司南这话戳到了方都的软肋,方都愤愤收手,一阵烟儿似的走了。
待他消失,其他魂魄便失了桎梏,身上的青茎尽数消失,朝司南等人道过谢,便都去了地府报道。
怨魂消失,周边的温度都高了不少,净姝还有疑问,再问黄老板:“你一开始明明不是坏人,为何最后会为了种茶会不惜杀人?”
黄老板颓然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烛光,喃喃说道:“我穷其一生都在追求种出最极品的茶……”
净姝闻言,叹了口气,鬼有执念会逗留人间,人性消弭,会滥杀无辜,人又何尝不是呢?一旦被欲望主宰,生出执念来,便什么恶事都做得出,在某种程度上,鬼和人没甚区别。
回去路上,净煜缠着司南和净姝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完不由感叹:“没想到姝儿一个撞鬼,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撞鬼就撞鬼吧,偏生还连累我损了清白,把娘都给吓晕了。”净姝忍不住抱怨。
“没事,到时候就说是司琴,反正林深已经死了,除了咱们自己人,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净煜安慰妹妹。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蒙混过关,不然我就只能孤独终老了。”说起这个,净姝又不免抱怨司南,“说好的护我周全呢?”
“需要我负责吗?”司南真诚发问,问红了净姝的脸,不明白他说的负责,可是她理解的负责?
净姝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他究竟,就被哥哥出声打断:“方都和刘三小姐还能再续前缘吗?”
“谁知道呢,全看上天了,不过林深和意娘大有可能下辈子还会有所纠缠。”
“为何?”净姝不解。
“他刚发完誓言就死了,说不准就是天意。”
“不会吧,不是方都杀的吗?”
“他的誓言可是他自己说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回了家,司南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兄妹俩,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他们忽略了黄老板口中的高人,忽略了用人血肉魂魄滋养花朵树木这法子是妖法,能教出这种法子的术士,又岂会是好的呢?
这些人看似都因黄老板而死,可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那术士贪财,明知传授黄老板妖法会害得许多人惨死,竟还敢传授。
这么多人惨死,司南不相信其中没有天意因果。
后面的事就不让他们参与了吧。
分别之时天边已经蒙蒙发亮,净姝与司南商量要在家休息两天,经此一吓她得好好缓缓,陪陪爹娘再说。
对此司南没有异议,让她有事就来隔壁寻他,说罢,从怀中拿出之前给她藏身的玉佩,递给她,“这玉养人,你留着吧。”
净姝双手接过,看看手中的玉佩,又抬头看向他,红着脸小声问了句:“你刚刚说的负责是什么意思?”
“姝儿,还磨蹭什么呢?”净煜已经进门,等得有些不耐。
司南看了眼净煜,暗骂其没眼力见,面上却是笑道:“改日再说吧,别让你哥哥等急了。”
净姝可恼回头看了眼哥哥,气呼呼地进了门。
净煜有些莫名,不知妹妹瞪他做甚。
【30、阴枣】
此番折腾了一天,又惊又吓,又是淋雨又是被鬼附体,净姝早就累的不行了,往床上一趴就睡着了,这一放松下来,毫无预兆发起了高烧,等六艺六礼发现时,已经是中午,赶紧唤人去找大夫。
一番诊治用药,晚上才算退了烧,才算有了几分胃口吃东西。
正吃着,净煜着急忙慌过来,说道:“刚刚九千岁回家发了一通脾气,让人将司琴送走了。”
这……司琴不是假的吗?
净姝有些想不通,莫不是做戏要做全套?那以后她还怎么用司琴的身份和司南出去?
净姝扶了扶还晕乎乎的头,让哥哥去隔壁问问司南究竟怎么回事。
净煜很快回来,带来了司南。
“好些了吗?”司南问。
净姝点点头,赶紧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雨楼事情牵扯众多,已经惊扰了皇上,司琴这个假身份继续留着太危险了,只能处置了,你放心,那天状元楼的事情,都安在了司琴头上,与你无关。”
“那我以后该怎么出去?”
“再说吧,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司南说罢,让净煜寻了支大笔来,用朱砂水在净姝床前画了个法阵。
“此阵能助你恢复,三个时辰后擦去即可。”司南交待完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净姝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又想起今早问他的问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仔细和他聊聊“负责”一事。
也不知是药起作用了,还是他画的阵法起作用了,第二日起来便觉得大好了。
听雨楼的事情逐渐传开,一时间京城里谈茶色变,她家的茶也都换成了花茶和果茶,都是自家铺子里拿来的,保证干净。
在家待了几天,做着曾经喜欢的事情,心里却是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生活平静的有些寂寥,隔壁那厮也不知在做什么,这些天竟也不来寻她。
净姝怨念着那日与他没说完的话,隔天清晨,交待六艺六礼一番,便装扮成小丫鬟模样,爬花架子去了隔壁。
和上次一样,偌大个庭院里见不到一个下人,净姝这回不曾去寻人通报,直接去敲响了司南的房门。
一下,两下,都不曾有人回应,净姝有些奇怪,难不成他已经出门了?
想了想,净姝还是开口唤了几声他的名字,确定无人应声,方才另外寻人去问。
今日天气尚好,不同于她上回来,溜达许久不见人,今儿已经有不少丫鬟在外走动,急匆匆的,似乎是赶着去哪儿。
净姝有些好奇,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不曾想,这些丫鬟都是去厨房的,赶着吃饭吗?
净姝呐呐想着,靠近看了看厨房里面,没想到刚刚进去的丫鬟们都在宽衣解带。
谁家吃饭还要脱衣裳的?
正想着,就见丫鬟们陆续裸露出下体,排队坐上了一张凳子,大张双腿,露出光溜溜的私处。
“宋嬷嬷,可以取了。”有人喊话,净姝才注意到一方角落里坐着个人,年纪与她娘亲差不多。
宋嬷嬷净了净手,走到双腿大张的丫鬟身前,抚了抚丫鬟光溜溜的私处,摸得丫鬟轻轻发颤,轻轻娇喘,腿间有汁水溢出滴落才停下,然后将两根手指伸进了丫鬟娇嫩淌水的甬道里,一阵摸索,摸得小丫鬟麻麻酥酥,汁水乱溅,方才拿出一颗油润润的枣儿来。
净姝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捂住了惊讶的声儿,这枣莫不是就是上回九千岁吃的阴枣?
正想着,宋嬷嬷又会往小丫鬟的穴儿里塞进了一颗干巴巴的枣儿,说道:“好生夹稳了,莫要出来了。”
丫鬟应下,扶着凳子站起身,腿儿尚还有些发抖。
宋嬷嬷陆续给这些丫鬟取了枣,又放了枣,随即让人将取出的一盘枣儿随其他早点一块儿送去了九千岁房里。
净姝完全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九千岁吃食的阴枣是这么来的,一时有些怔愣,都忘了避人,等她回过神来,宋嬷嬷已经到她面前了,把她吓了一跳。
“新来的小丫头?生得倒是不错,瞧瞧吧。”
“什么?”净姝一脸莫名,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被人擒住手脚,带进了厨房里。
她这才知道刚刚宋嬷嬷并非是在和她说话。
“你们误会了,我并非你们安府丫鬟,我是来找司南的。”净姝赶紧解释,赶紧挣扎。
听她呼喊,宋嬷嬷挥停了那人,问道:“司南少爷的朋友?”
净姝赶紧连连点头,“我寻他不到,才误入了这儿,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九千岁亦是知道的。”
宋嬷嬷轻轻抬手,那擒住她的丫鬟便松了手,净姝赶紧扯了扯衣襟,惊魂未定。
宋嬷嬷没说话,上下打量着她,看得净姝有些战战兢兢,总觉得她笑里藏刀,眼神毒的很,让她莫名害怕。
看了一会儿,宋嬷嬷面上笑容更深了,“你是隔壁净小姐吧?”
净姝点点头。
“果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难怪让司南少爷日日惦念。”
宋嬷嬷的话让净姝红了面颊,正要反驳,宋嬷嬷先行开口吩咐下人去寻司南,她只好闭了嘴。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司南才姗姗来迟,看见他,净姝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起身相迎。
“你怎的来了?”司南很是高兴。
“司琴被送走了,我来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当着宋嬷嬷的面,净姝只能先说起其他的事,好在宋嬷嬷很有眼力见,见司南来,行了礼,便就告退了。
司南拉着她坐下,说道:“我让义父帮忙寻了个擅长易容的暗卫来,往后你易容出去就是了。”
司南说着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眼神灼灼,让净姝不禁红了脸,慌乱点点头,赶紧又寻着话问他:“你大早跑哪儿去了?”
“出门吃东西去了。”
“怎不在家里吃……”净姝刚问完,想起刚刚,顿时住了嘴。
司南看她神色有异,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试探问道:“你刚刚是在哪儿碰见宋嬷嬷的?”
净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面上却是红透了,侧过了身去。
“那什么,传言用女体滋养出来的枣儿有吸阴壮阳之效,不少太监以此为食,我义父也听信此道。”司南尴尬与她解释。
净姝羞窘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做掩饰,好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有一事忧缠了我好几日,我实在忍耐不得想来问问你的心意……不管你愿不愿,我都是豁出去了……”
净姝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司南却是心中一喜,赶紧应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你那日说我的缘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想问问,我的缘分是否是远方来的,现在在我眼前的你?”
净姝羞得不行,这话儿说的也是轻得不行,要不是司南隔的近,怕不是要听岔了。
司南面上大喜,可算是等到了她的主动,“好姝儿,我终于等到你这话了,那天桃林初相见,我就说你缘分到眼前了。”司南一面说着,一面指了指自己,“到眼前的不就是我嘛,你没领会过来,我也不好说破,才想着借你撞鬼之事,来场英雄救美,与你熟络,哪成想一时心急,让你们误会了。”
净姝一惊,没想到她一直觉着不可能的理由才是他真的想法。
“你怎么不直接和我说?”
“我那时说,你怕是会以为我是个登徒子,觉得我在调戏你,怕是会让你哥哥将我打走吧。”
【31、定情】
得知自己喜欢的也是喜欢自己的,净姝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滋味,面上的红,烧到了耳根,烧红了脖颈。
“我这就让人去你家提亲。”司南说着,就要唤人,净姝赶紧拉住他:“会,会不会太快了?”
净姝又结巴了,这回不知是羞的还是惊的。
“快吗?我倒觉得太慢了。”
净姝轻轻弯唇,“你别着急呀,容我先探探我爹娘的口风。”
“那,一切都听你的。”
窗户纸一经捅破,司南便不装了,一双眼落在净姝身上,就不曾离开过,火辣辣的视线,看得净姝面上的红晕经久不散,只得寻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这几日忙什么呢?”
“还记得黄老板说的那个高人吧,我摸她底细去了。”
那人在西大街名头不小,被称作鬼婆,又被人称作送子娘娘,凡有女子难产,寻她去,保管能平安无事。
据说这鬼婆本来只是一个寻常妇人,面丑无颜,年近三十才嫁了个鳏夫,后怀孕难产,生下一死胎,她便有了沟通阴阳的能力。
“还能这样?”净姝有些吃惊。
“传闻罢了,经我这几日查探,通灵的并非她,而是她生下的那个死胎。”
死胎?净姝还是不明白,都是死胎了怎么还能蹦哒?
司南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明,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今儿来了,我就带你去瞧瞧吧。”
司南说罢,唤人找了那易容的人来,净姝没想到,来的竟会是个姑娘,瞧着比她还小两岁。
“她唤作春枝,擅长易容,会些拳脚功夫,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
净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春枝,稍作犹豫,随即便点头应下,另让他代为谢过九千岁。
春枝易容只用胭脂水粉,寻寻常常的脂粉,也不知她怎么三两下就把她装扮成了另一个人。
净姝揽镜照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只得作罢。
此时正是早市热闹时候,西大街不少来赶集的人,人群拥挤,净姝拉着司南的衣袖,随他在人群里挤过。
鬼婆的家在翡翠街,大门两扇开,各挂一块牌子,左生右死。
司南领着她进门,就见门里坐着个老妇人。
老妇人瞧着很是精神,只是右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疤,瞧着很是可怖。
老妇人坐在桌前,桌上另放了两个空茶杯,他们一进门,老妇人就提壶倒茶,似早料到他们会来。
“你又来做甚?”鬼婆一边倒茶一边问司南,“还带个帮手,莫不是怕了?”
“可不是,带我媳妇儿来给我撑腰。”司南笑嘻嘻应下,脸皮极厚,净姝却是被他一句媳妇儿叫红了脸,眼神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慌乱之际,净姝突然看到里间帘子动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一样,可此时并未有风。
净姝看了一下,正要收回视线,帘子又动了一下,她抬眼看去,就见一个浑身发青的婴孩,笑容诡异的看着她。
“有鬼!”净姝嗷的一声,赶紧往司南身边躲。
司南伸手抱住她扑过来的身子,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并不见有什么。
司南微微垂眼,抚着她的背,安抚道:“你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怎会?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净姝说着,又往门帘那儿看了看,门帘好生搭着,并无异样,可刚刚她真真是看到了一个小婴孩啊!
净姝狐疑看了下司南,再想他刚刚进门模样,心中略有狐疑,莫不是他故意在鬼婆面前藏了实力?
正想着,突然又有人进门,是个火急火燎的男人,他妻子难产,是来找鬼婆帮忙接生的。
“安少爷,请吧。”鬼婆开口送客。
司南并不起身,且说道:“也让我们开开眼吧。”
鬼婆见他们不走,犹豫了一会儿,喊来儿媳妇来看门,随之拿上个药箱子,跟着男人出了门。
司南看了眼她儿媳的大肚子,拉着净姝跟上了他们,跟着他们小跑着一块儿去了男人家里。
一进院子,就听女人凄厉惨叫,听得人不禁胆寒,净姝赶紧拉紧了司南的衣袖。
“前日夜里发作的,已经一天有余了,稳婆说保不住了,还请送子娘娘帮帮我们。”男人一面说着,一面请鬼婆进去,房帘掀开刹那,净姝闻到了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那鬼婆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孩子,姿势诡异地回头看着她,咧嘴诡笑。
“她……”净姝脸都吓白了,指着那已经放下来的门帘说不出话来。
司南抚了抚她的背,轻轻与她说:“那就是鬼婆的儿子,当初生下来的死胎。”
“我方才看见的就是他。”
“他见你胆子小,故意吓唬你呢。”
“……那你方才怎么说是我看错了?”
“不装弱一点,她怎么会放心让我们跟来,今儿托姝儿的福了,我之前来了几日,都没寻到机会接近鬼婆,那鬼胎防范地紧。”司南说着,握住了她抓着他衣袖的手,笑道:“许是命格原因,姝儿招鬼怪喜欢,是我等如何也比不上的。”
净姝无语,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吧?
两人闲谈不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孩儿的啼哭声,生下来了。
司南抬手掐算了一番,心下了然。
鬼婆背着手出来,面上少了几分红润,男人忙忙送上红封,鬼婆接过,轻轻掂了掂,面露满意收进了怀里,随之离去。
司南看了看天色,拉着净姝追上她,继续与她闲扯,然而鬼婆此时却并不想搭理他,似乎是刚刚帮人接生费了不少精神。
走到翡翠街头,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到了正空中,司南突然拉住鬼婆,伸手拍了张符咒放她身上,快速念了段咒,鬼婆就动弹不得了。
净姝不明白司南这是何意,只听他对鬼婆说:“这么多年了,你常接触阴阳,应该也有所察觉,你这儿子不对劲,大有可能是你当初怀孕的时候,被什么邪灵野怪钻了肚子,你亲儿早就被它害死。它想借你儿身体,从你肚子托生成人,不料却失败了,只得借你儿之名,哄得你助它再行修炼。”
司南说着,打开她身上的药箱子,取出被油纸包裹住的一物,“正经仙家,又怎会吃食胎盘?又怎会知晓用人肉魂魄滋养花朵的妖法?”
“你最好想清楚了,它现下已经盯上你儿媳了,你也不想你孙儿有事,不想儿媳重蹈你的覆辙吧?”
也不知是被符咒定住还是其他,鬼婆面上神情一点都没变,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
司南又拿出一张符咒,塞进她手里,“你若不信,今晚将符咒交由你儿媳,让她将符咒烧成灰,混着糯米粥涂抹到肚子上,第二日必有分晓。”
司南快速说完,拿下了鬼婆身上的符咒,她便能动了,正想说什么,司南递了个眼神给她,她便住了嘴,司南随之拉着净姝告辞离开。
净姝看得云里雾里,不由问他:“怎么回事?我听得有些糊涂,还有,你为何要定住鬼婆?”
【32、鬼婆孕事】
“用符咒定住她是一方面,更是为了切断鬼胎和她的感应,至于刚刚说的,暂时还不能完全断定,具体还得等明日,看她那样,应该是被我说动了,就看结果如何了,若快的话,她明儿就会来寻我。”
那日他寻到鬼婆,略略瞧出些不对劲,在附近打听了一番,查得她并非天生有灵,也不是后天修炼,只是偶然就懂得了方术。
这种情况,一般是被灵附身,亦或是得山精野怪助力,山精野怪借其身入世行善。
可再经查探跟踪,看过几次她帮人生产,发觉有些不对劲,她帮人生产,不仅收拿钱财,还会拿走小儿胎盘。
民间传闻胎盘上会留有小孩的原神,不可以随意丢弃,大多人家都会好生用陶罐封好,埋入自家祖坟里面,绝不会给人拿去。
这些难产的孕妇就不同了,因着难产,性命攸关之际,自是保命要紧,也就不会计较胎盘了。
她只给难产妇人接生,似乎只是为了收要其胎盘。
产婆收集胎盘要么是卖给药铺获取钱财,要么是用来自己补身,可据他所查,鬼婆收集小儿胎盘,是用于供奉那死胎。
一般仙家,只需供奉蔬果香火,逢年过节才供奉荤食,只有那等邪灵邪神才会需要吸食人的精血原神,那死胎,前身大有可能是什么邪灵,想避过轮回转世成人,才会想借人的肚子托生。
它先前托生失败了,元气大伤,需要再行修炼,才借鬼婆身份,做起了帮难产妇人接生的营生,只是为了获取其小儿胎盘。
听他说完,饶是此时站在太阳底下,净姝也觉得后背直冒凉气,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司南顺势握住,将她软嫩嫩的手儿捏在掌心里,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今儿还想吃麻鸭面吗?”司南还记挂着她上回说的麻鸭面,眼瞧着饭点,不由开口问她。
净姝摇摇头,“太远了,还是随便找家食肆吃些吧。”
就近寻了家食肆,点了几样招牌菜,司南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让小二又上了壶酒来。
“今儿个高兴,喝两杯。”司南说着,慢慢斟了一杯酒,又问她喝不喝?
净姝摇摇头,还琢磨着刚刚鬼婆的事,一时不明白他说的喜从何来。
“今儿咱们定情,难道不是喜事?”司南提醒她,说着,放在桌下的手偷摸又握住了她的。
净姝面颊又红了,眉眼间不由得露出笑意,露出羞意,心虚地看了看周围,轻轻挣开他的手掌,“好好吃饭。”
司南连连应是,仰头饮尽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饮,好不畅快。
两人从食肆出来,一面走,一面逛,慢悠悠走回家已是黄昏时候。
走到桃林里,走到花架子底下,两人互相看着,眼里都有些依依不舍,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司南想了想,抬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念咒,而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印章,在她眉心,头顶,手心各按了一下。
“你被意娘附身后,天眼全开了,我暂时给你封上。”说完,司南又道:
“盖上我的印,就是我的人了。”
语气颇为调侃。
司南没告诉净姝,若是今晚鬼婆那边出了差错,那邪灵怕是会来寻他麻烦,找他倒是不怕,他就怕其会找上净姝,保险起见,还是先给她封了天眼,用天师印封住几窍,免得被其附身。
净姝被他的话调戏得又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回他,只能垂下眼,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
司南个子高,此时挨得近,垂眼只能看到她的发旋,看到她红透了的耳根子,心下痒痒,低声道:“真不想就这么放你回去。”
嗯?净姝没有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正想着,就被他抱了起来,跃过了墙头。
司南将她送到房中,这才离去。
那厢春枝已经来了,与六艺六礼相处不错,听说母亲已经见过,将她分做她房里的二等丫鬟。
对此净姝没有意见,她只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与爹娘说和司南的事情,她想,就算爹娘同意,至少也得等年中哥哥大婚之后,才会着手张罗她的。
一时想着该怎么打探爹娘口风,一时又想起今日那鬼婆的事情,想来想去,哪个都没想明白,就糊涂睡去。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净姝赶紧洗漱一番,让春枝帮她易了容,去了隔壁。
没想到有人比她先来一步寻找司南,正是昨日见过的那鬼婆。
鬼婆灰头土脸,半点儿没有昨日那般神气,一听才知,昨日她将信将疑按照司南所说的法子,用糯米粥混着符咒灰烬抹在了儿媳妇的肚皮上,今日一早,她照例去给那死胎上香的时候,在他身上看到了米浆,再看儿媳肚皮上,也印出了一个人形的痕迹,和他身上的形状对的上。
她一个吃惊,面露俱色,被他察觉了异常,他一阵烟儿似的就钻进了她儿媳妇肚子里,让她儿媳动了胎气,才七个月的身子,这就要生了,鬼婆一下没了头绪,赶紧来寻司南帮忙。
“边走边说吧。”
在路上,司南细问了一番鬼婆当年怀孕的事,问她孕间可曾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鬼婆没做犹疑,很快想到了,说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她因面上有红疤,叁十才嫁了个比她大一轮的丈夫。
因着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两人对孩子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加之男人前妻也留有两女一儿,叁个孩儿,是以男人对此没有什么计较,不曾想,叁年后鬼婆怀上了。
中年得子夫妻俩都十分欣喜,尤其是丈夫,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她来,千万期盼。
原本一切都好,一直到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那时正值叁伏天,房间里又潮湿又闷热,晚上睡觉像睡在蒸笼里一样,她怀着孕,更是难受。
那时他们还没搬到京城里,还住在村里的草房里,丈夫看她实在难受,就在屋门口的槐树下支了个小竹榻,让她到外面纳纳凉。
树下四面通风,果真凉爽不少,让她睡了个好觉。
如此几天,那日丈夫去外面吃酒,当晚回不来,无人陪伴,她不敢一人去外头睡,在房里热得又睡不着,为难之际,儿子说可以陪她一起。
丈夫的叁个孩儿,两个姑娘已经嫁人了,儿子刘范现年十叁,平日里对她这个继母十分敬重,听他愿意作陪,鬼婆稍作犹豫,也就应了。
伴着徐徐清风,鬼婆很快睡去,第二日一早起来,并不见儿子,鬼婆起身寻了一番才知,昨夜等她睡着后,儿子就回房了。
此事鬼婆没有放在心上,可自从那天起,她就经常感觉到肚子里面隐隐有些不适,丈夫带她去看大夫,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不适感随着肚内孩子月份变大开始慢慢加剧,就在七个月的某天,她突然破了羊水,稳婆还没进门,她就产下了一个死胎。
明明一直都感觉到孩子动静,她怎么也没想到生下来会是个死胎,她魔怔地抱着孩儿巴掌大的身子,不愿交给丈夫埋葬,她呆呆抱了孩子一天,到晚上累极才困去,梦里她又见到了孩儿,孩儿告诉她,他要吃香火,要吃九百九十九个小儿胎盘才能转世。
孩儿所求,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应呢,她答应了,开始各处收寻,然而没有谁愿意给她胎盘,她也没钱买,孩儿见她无用,便教了她一个法子,让她去做稳婆,去帮难产妇人接生,报酬就是她们产子的胎盘。
她不知道一个未曾见过天日的孩子是如何懂这些的,但她当时没有多想,就照着他说的做了。
【33、花妖托生】
这法子果然奏效,生死面前,他们都愿意付出个小小胎盘,慢慢地,她的名头越来越大,慢慢地,她的报酬涨了,除了收取胎盘,还会收其银子。
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好,鬼儿子却不满意,他说村子里人少,要凑齐九百多个胎盘太难了,要去人多的地方,鬼婆这才和全家人搬去了京城。
“你只收集胎盘,又怎会告诉方都用人肉滋养花朵的法子?”司南问她。
“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法子的,每回见着残花枯枝,他都会让我拾起来葬了,碰见奄奄一息的花草树木,都会让我将其救活,久而久之,我能令枯木逢春的名头也慢慢传了出去。”
“会告诉林深是因为他心诚,会告诉黄老板是因为他给的钱多。”鬼婆没有再瞒,仔细告诉他。
“这就没错了,这鬼胎应就是那夜你在槐树下招来的山精妖怪,想借你肚子托生成人,只可惜附身太早,道行不够,以至于元气大伤,被禁锢在死胎身上,需得食用小儿胎盘恢复。”司南说着,将跟着他们跑得气喘吁吁的净姝背了起来。
净姝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有些想不通,不由问道:“他和鬼婆常接触孕妇,为何偏偏要从鬼婆儿媳肚子里出世?其他妇人不行吗?”
“你这猜测有理,应该还有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听着他们说话,鬼婆眉头紧皱,似想到了什么,随之摇了摇头,似不愿相信,司南与净姝说话,并没注意她面上神情。
叁人不顾大家打量,一路狂奔到翡翠街,奔进鬼婆家中,鬼婆的儿媳已经生产,血流了一地,腿间的娃娃浑身青紫,明显是个死胎,可这死胎此时却正诡异地啃食自己的胎盘。
司南几张符咒飞掷过去,将这刚出母体,元气大伤的妖孽拿下,净姝与鬼婆则是赶紧去看她倒地不起的儿媳,探得尚有气息,净姝赶紧跑去外面寻了大夫来。
一番救治,鬼婆的儿媳妇算是保下了命,只可惜她的孩儿救不回来了。
审问这妖孽才知,它原是只花妖,当年鬼婆怀孕时,并非它主动招惹,而是有人求它帮忙。
这人便是鬼婆的继子刘范。
当年鬼婆怀孕,刘范的父亲想着自己年纪不小,担心小儿出世,不待长大成人他就会死去,留下他们母子凄凉无助,便与大儿子刘范商量,不论此胎是男是女,都会将大半家财留给继妻和小儿,让大儿子多多包涵。
刘范在父亲软硬兼施下妥协了,可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有朋友听说此事,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制造点意外让其流产,只要没有这孩子,他就不必担心家财被人分走。
他有些意动,但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只能求求上苍可怜可怜他,让他继母出意外,让她肚里的孩子出意外。
上苍有没有听到他所求不知道,但他所求所盼却是被路过一只花妖听见了,花妖正在寻人肚子托生,听他这么说,便现身与他说:“我做你弟弟,保管不与你抢家财,还能让你发大财。”
原来花妖托生,也有讲究,需要孩儿母亲同意,它才能附身进去。
于是乎,刘范便与花妖做了交易。
那天晚上,刘范陪同鬼婆在槐树下睡觉,诱哄着半梦半醒的鬼婆答应了花妖的话,花妖如愿钻进了鬼婆的肚子,代替了她的孩子,只可惜它附身时,孩儿太小,肉身太过脆弱,禁不起它一番换魂,所以出生便是个死胎。
花妖虽没托生成功,但也实现了与刘范的诺言,它成了刘范的鬼弟弟,帮刘家赚得盆满钵满,刘父死后,家财全成了刘范的。
刘范妻子此番怀孕已是第四胎,前面是叁个女儿,这次会送到鬼婆这儿,并非鬼婆要求,而是他主动送回来的,为的就是实现当年诺言,帮花妖托生,不曾想被司南一搅和,花妖急匆匆附身,还是失败了。
鬼婆和儿媳妇怎么也没法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儿子,夫君所为,可一经琢磨,各个都灰败了神色,都想到了刘范之前种种的不同寻常,尤其是他妻子。
见此情形,司南没再多问,只带走了花妖,将其带去了城隍庙,将其恶行用黄纸书写下来,盖上天师印,烧去地府,不多久,城隍庙里阴风阵阵乍起,鬼婴便消失了。
净姝看得稀奇,不禁揉了揉眼,问司南这是怎么回事?
“阴兵将它带走了。”司南说着,抚了抚她眉心,净姝只觉得眉心一凉,就见房中多出一男人,瞧着威武不同寻常人。
净姝再次揉揉眼,还是看得见,有些莫名看向司南。
“京城城隍爷。”司南与她介绍,说罢,又与城隍爷介绍净姝:“我媳妇儿净姝,礼部净远道之女,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净姝还没弄清究竟,听他介绍,只能赶紧行礼。
城隍爷摆摆手,示意免礼,“净远道我识得,汪家的女婿,也算与我有几分交情,以后有何为难之事,只管来此寻我,我若能帮,自不会推辞。”
从城隍庙出来,净姝忙问司南究竟。
“城隍一般由殉国而死的忠烈之士担任,主管此地阴间事,我们渡鬼,常会与之打交道。”
净姝点点头,据刚刚城隍爷所言,似乎与汪家有几分交情。
“他生前是定远将军徐苛,战死后被任职为京城城隍。”
“原来是徐苛将军呀,难怪与我外祖家相熟。”净姝曾听母亲说过汪家的一些事,汪家曾还是武将时,与同为武将的邱家和徐家交好,只可惜后来汪家弃武从文,徐家外放做官,现如今只有邱家还在从武职。
事情总算结束,回去路上,两人不免谈论这桩事情的来龙去脉,司南表示:“妖要成人,上天必有考验,黄老板便是花妖的考验。若鬼婆和花妖不曾贪黄老板的钱财,告知其妖法,方都与刘叁小姐地府重逢,意娘和那些被黄老板杀死的人也不会死去,所有的事情虽有改变,但也不会崩坏。”
“按你说的,花妖第一回托生,鬼婆就是它的考验了?它害了鬼婆的孩子,所以才托生失败的?”
司南摇摇头,“黄老板是它的考验,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上回失败与黄老板无关,也就是说它的机缘还未到,所以注定失败。失败后花妖借鬼婆身体,帮助难产妇人接生,虽是为了胎盘,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救下了不少人,积了不少功德,鬼婆助它,也积了功德,所以她家慢慢发迹,不曾有何反噬。功德够了,机缘自然来了,只可惜它一时贪念,功过相抵,还是失败了。”
“你的意思是它救的人和杀的人两厢抵过,所以才会再次托生失败?可按鬼婆所说要九百九十九个胎盘呢,黄老板没杀那么多人吧?”
“难产并非一定生产不下来,有些就算花妖不帮忙,也能平安,花妖虽帮了忙,但拿了其胎盘去,也算是抵了,这些人,估摸着本该在难产中死去的人,被花妖所救,现又因花妖而死了。”
“这些暂时都只是猜测,具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有结果我再告诉你。”
净姝点了点头,还是有一事想不明,花妖不是妖吗?怎会贪图黄老板钱财?
净姝正想问司南,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它估摸着早就和刘范谈妥,要托生成刘范的儿子,刘范前头只叁个女儿,那么刘家最后的家财迟早会是它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家门口,司南打断净姝的思索,问她:“你可与你爹娘说了咱们的事?”
【34、定亲】
净姝没想到他会突然问,一时有些慌乱,“哪,哪会这么快?”
司南嘿嘿笑:“你要是说不出口,那我就直接寻人上门提亲了。”
净姝红着脸,睨了他一眼,“你也太心急了吧。”
“哪个不心急娶媳妇?”司南笑着,凑近她耳边,又道:“我是巴不得今晚就洞房。”
司南此话一出,净姝面上的红瞬间红到了脖颈,可恼推开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轻声娇斥道:“你还要脸不要脸!还在大街上呢!”
“要是不要脸今儿个能娶到你,那我就不要脸了。”
“你……大流氓!”净姝说完,跑着走了,再说下去,她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明明初见还挺知礼的,怎的现下变得这般流氓了?
净姝心中哼哼,怕不是这才是他真面目,现下不过是原形毕露了。
心里怪着他,可一回到家,净姝还是赶紧去寻了娘亲,想先和娘亲说道说道,看看娘亲是怎样态度,再决定与爹爹说。
不曾想她还没开口,娘亲先说了:“方才汪家来信,邱央真拒了和柔嘉的婚事。”
净姝一惊,“怎么回事?不是两家早就说好了吗?”
“是那邱央真,他嫌柔嘉是个娇娇小姐,只会绣花弹琴,不懂骑马射箭,与他不相配。”
“那汪家是什么态度?表姐是什么态度?”
“老太太气得不行,张罗着给柔嘉另外相看了,这不来信让我也替柔嘉留意留意。柔嘉怎么想的我倒是不知,肯定是伤心着,你哥哥婚事迫在眉睫,因你撞鬼的事情耽搁了一月,娘亲现在实在抽不出空来,你收拾收拾,去汪家住几天,陪陪柔嘉,也替娘亲宽慰宽慰外祖父外祖母,让他们别担心,柔嘉性子那样好,定会寻个如意郎君的。”
“好。”净姝点头应下,走到门口,想起自己的事,又转头回来,与娘亲说道:“娘,您觉得司南如何?”
“他人瞧着倒是不错,长得也俊,就是心眼子多,好在心眼不坏,只可惜出身差了些,怎么,你想将他说与柔嘉?”
此时听净姝这么问,汪氏下意识以为净姝想将柔嘉和他作对,这误会,可急了净姝,忙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我与他的事。”
说到后面,净姝声音渐小,脑袋默默垂了下来,心虚地不行。
汪氏一愣,随即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笑道:“若是以前,爹娘是绝对不会应的,可如今你现在这情况,爹娘也没法儿不应,只是不知九千岁和他是如何态度。”
“他说与我缘分天定,当初对我是一见钟情,才生出英雄救美的心思念头,故意想与我拉近关系。”
“既然你们两人彼此有意,爹娘自不会棒打鸳鸯,你安心去汪家陪柔嘉吧,此事我与你爹会找时间去和九千岁相谈的。”汪氏给女儿吃了颗定心丸。
净姝红着脸连连点头,面上尽是羞意,回到房间那面上的红晕亦不曾消减一点,随即又去隔壁,将娘亲的话告诉司南,亦说了要去汪家的事。
喜不自禁的司南当即喊了人来,让他们去信给义父,让义父抽时间回来给他定亲。
瞧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净姝不禁笑出声来,掩嘴笑道:“你忙吧,我先去看表姐了。”
“等等,你别急着走,你可知晓你表姐的生辰八字?我帮她算算姻缘如何。”
这个净姝还是知道的,当即说了,司南抬手一番掐算,说道:“你放心吧,他们两人姻缘稍有波折,却是无碍,让她放宽心,且等着那邱央真后悔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我表姐最后还是与邱央真是一对儿?”
“正是。”
得了司南的话,净姝就安心了不少,她与表姐亲近,自是知道表姐有多喜欢邱央真,表姐从来都是把他当做未来夫君对待,心里就不曾想过其他人。
到汪家时,表姐还是和每回一样,在门口等她,只是这次,眼睛红红,明显是哭过的。
顾不得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行礼,净姝先行拉着表姐去了一旁,小声告与她司南给她算的卦。
“当真?”柔嘉再次询问确定,面露希翼。
净姝点点头,“若真如他卦象所言,那邱央真会后悔,表姐你可千万别轻易原谅他,且磨磨他,日后才好拿捏住他。”
“嗯,我听你的。”
净姝带来的消息让柔嘉重露了笑颜,可算是让汪家老太太宽了心,柔嘉父母兄长都在边关,只她留在京城,是老太太一手教养大的,比其他孙儿更为亲近些,见净姝来让她心情转好,也就不拘着她了,特许她与净姝恣意玩闹一回。
净姝留在汪家,与表姐一块儿睡,夜里,柔嘉拿出了她与邱央真这些年的来往的信件,满满一个小箱子。
看着这些,不必司南算,净姝也估摸得到那邱央真会后悔,若不喜欢表姐,怎会有这么多信件来往,连吃甚穿甚都要写来。
柔嘉抽出几封信件给她看,“我之前与你说我感觉与他婚事不会顺利,就是因为他最近的回信中,常谈起一个女子,这女子与我恰恰相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言辞间很是欣赏。”
“我看啊,表姐你就得要晾晾他,不搭理他,他就知道难受了。”
柔嘉摇摇头,“他那榆木脑袋,说起习武打仗好使,对于这种情爱之事,等他反应过来,怕不是得要大半年,我看还得刺激刺激他。”
对于邱央真,柔嘉敢说自己比他娘亲还要更了解,心思活络起来,已经有了主意,起身到书桌前,写了张纸条,又从檐下鸟笼里,捉了只鸽子来,用飞鸽传书给边疆的父母,告知他们,祖母已另外安排给她相看,让他们无需忧心,静候佳音,另让他们转告邱央真,此后便是路人,望君早觅良人。
看着白鸽飞走,柔嘉轻声道:“若他有心,定会心急赶回,若无心,就各自安好吧。”
“定是有心的。”净姝宽慰表姐,亦是相信司南掐算。
柔嘉说得淡然,心里却是自打白鸽飞走的那时候,就在盘算起了时间,估摸着什么时候会到,他什么时候会知晓她传去的信,若回来,大概要多久才归家。
净姝与表姐同床共枕,自是察觉到了表姐的忧心,一时也不放心回去,就打算在这儿陪表姐等那边回信来。
净姝这打算可是头疼了司南,他没有名头往汪家去,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又不见她归,可是挂念,只能央着净煜做两人的“信鸽”,传寄相思。
净煜本不愿帮他做这传情鸿雁,奈何父母已经和九千岁相谈,口头定下了两家亲事,只是碍于九千岁身份特殊,朝中树敌太多,暂且先瞒着,只等他这做哥哥的年中成婚后,再公布两家婚事。
既已确定是自家妹夫,他也只能帮衬着了。
【35、秋意姑姑之死】
瞧着哥哥一封封送来的信,净姝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心虚,怕被人发现,更怕表姐发现,担心会戳到表姐的痛处。
好在表姐忧心着邱央真的事情,郁郁寡欢,并未注意到她这边。
表姐还盼着邱央真那边的回音,祖母已是另外给她相看了人家,张罗着两家人借着下月初一去庙里上香相看。
说到去庙里,净姝不免又想起了自己上回和魏家的相看,一时有些唏嘘,那时候她真以为会和魏伯奕定下,亏得他反悔,才有了她和司南的如今。
想起司南,净姝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哎哟哟,姝儿这是想什么呢?笑得这样甜,可否说与大舅母听听?”
大舅母齐氏,性子爽利,脾性有些火爆,一张嗓门儿大,常常是不见其人就闻其声。
净姝赶紧站起身,给大舅母行了个礼,迎着她往屋里坐下,“瞧院子里的花开的好,就忍不住欢喜,忍不住馋酥软的鲜花饼了。”
“你这贪嘴的小丫头。”齐氏说着,对一旁丫鬟说道:“秋影,去给表小姐买鲜花饼去。”
“嘿嘿,还是大舅母疼我。”
“哪个叫姝儿这般惹人疼。”齐氏看了眼屋内,又问道:“柔嘉呢?怎不见她?”
“表姐昨夜没歇好,现还歇着呢,大舅母有何事要与表姐相商?我代为转告也是一样的。”净姝看着大舅母带来的下人拿着衣裳首饰,知道大舅母是来给表姐张罗相看那天的穿戴的,想着这几日表姐都没歇好,就别打扰表姐好梦了。
“可怜见的,定是还想着邱家那小子吧。”
齐氏没应她的话,自顾站起身,往里屋去了。
那厢柔嘉听见声儿,正欲起,齐氏忙忙走过去,按下她,“别起了,好生歇着吧,养好了精神,初一才好相看。”
说着招来丫鬟,“大伯母给你挑了身行头,你歇好了就试试,有甚不妥帖的,只管吩咐丫头来和大伯母说。”
柔嘉强撑笑脸,“劳烦大伯母费心了。”
净姝在旁看着表姐日渐消瘦的脸,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将视线轻移到了别处。
无意间,净姝扫到了个丫鬟身上,是大舅母身边伺候的秋意姑姑,秋意姑姑似乎弄湿了衣裳,衣摆滴着水,冻得面色青白,微微打着摆子。
秋意姑姑一向得大舅母看重,怎的今儿个弄得这般狼狈,也不去换身衣裳?难不成是做了什么惹怒大舅母的事了?
净姝想着,那秋意姑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稍稍抬头看来,似有些吃惊,随即朝她走来,似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姝儿。”大舅母突然唤她。
“欸!”净姝赶紧应下,上前两步。
齐氏拉着她的手,站起身,“你好好陪着柔嘉,有什么缺的,便差人来找大舅母。”
“我晓得的,大舅母您无需担心。”
柔嘉也应着无妨,让她们大家别操心她。
闲说了几句,齐氏便打算走,净姝看着身边浑身湿透的秋意姑姑,不免开口唤住大舅母,与她求情:“大舅母,秋意姑姑可是惹恼了您?春寒秋冻,容易着凉,秋意姑姑浑身湿透,怕是会得风寒,还望你开开恩,饶过她罢。”
净姝此言一出,整间房都静了下来,大家都变了脸色,柔嘉知道净姝会撞鬼,比大伙儿先反应过来,赶紧告诉她:“秋意姑姑前不久失足摔下池子里溺毙了。”
什么!净姝一惊,再看向秋意姑姑站着的那处,已经不见她的身影,地上只有两个湿脚印。
“这……怎么回事?”齐氏有些不可置信,问净姝:“姝儿,你方才当真看到了秋意?”
净姝点了点头。
从大舅母嘴里得知,半月前,秋意姑姑的女儿生辰,大舅母特意让她休息一天,回家看女儿,谁知第二天秋意姑姑迟迟没有来汪府,一直到晚上,秋意姑姑的男人才来报了丧,说秋意姑姑回去途中,失足摔下池子死了,一直到隔天下午才被人发现尸体,打捞上来。
秋意和秋影都是齐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与她是从小的情谊,后来两人都被许给了汪家的主事,仍跟在齐氏身边伺候。
一年多前,秋意的男人犯了事,被打发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夫妻俩就分隔两地,儿女都由丈夫带在身边,今年初,儿子到汪家米铺里帮忙,便只有丈夫和个五岁的女儿在家,半月前正是她女儿五岁的生辰,她冒着大雨赶回去给女儿过生辰。
说起往事,齐氏忍不住抹眼泪,后悔当天雨急,没差辆马车送她回去,后悔当初丈夫发落她男人时没拦住,让她夫妻分隔两地,以至于让她落得个如此下场。
“秋意姑姑是跟着大舅母来的,她不去投胎,跟在大舅母身旁,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想和大舅母说吧?”净姝猜测着。
“姝儿,你帮大舅母问问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只管说来,我一定帮她了却心愿。”
这,净姝不知该如何应,她现在没看到秋意姑姑的身影,不知她究竟去哪儿了,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哥哥,让哥哥通知司南过来。
净煜和司南很快过来,汪家人还不知司南正与净姝说亲,除了柔嘉,也没人知晓净姝在和他协作渡鬼,齐氏看他年纪轻轻,尚有些不信他能对付鬼怪。
司南没在意她的轻视,一双眼只落在净姝身上,眉眼间满是笑意,瞧得净姝是又羞又臊,心慌意乱不敢正眼瞧他,唯恐被大舅母她们瞧出来。
听了有关秋意姑姑的大致情况,司南收回了落在净姝身上火辣辣的视线,问道:“你们可曾见过秋意的尸体?可曾让仵作验过尸身?肯定是落水淹死的吗?”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与秋意最交好的秋影回道:“奴婢只是下葬时去看过,应该是落水淹死的,尸体还是庄子上的人从池子里打捞上来的,大家觉得只是失足落水,便没有惊动官府,亦没有让仵作来查看。”
“那就不对了,一般淹死之人,若没投胎,便会成水鬼,魂魄只能徘徊游荡在淹死的地方,不能离岸太远,据你所说,她如果淹死在郊外的池子里,那就根本不可能回到汪家来。”
司南的话让大家都为之一惊,并非淹死,那就是被人杀害后抛尸在池子里!
【36、练练】
净煜当即唤人去报案,司南着手招魂。
此时正是午后,明明上午还阴沉沉的天,下午出起了太阳,阳光正盛,尚不能招魂,只能等晚上。
司南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净煜待不住,去了衙门,随着衙差一块儿去了汪家别庄,去那边调查秋意姑姑的死因。
不多久,关于秋意的事情,在汪家已经传遍了,只瞒着汪家老太太和老太爷,怕吓着他们。
听到信的几个夫人也都来了,还有那些个少爷小姐,柔嘉院里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上次与柔嘉去过听雨楼的柔曼认出了司南,汪家女眷才知道他原来就是九千岁的义子,一时间谈论声小了不少。
齐氏私下拉过净姝,问她怎的回事?怎么来的是九千岁的义子?
这可把净姝为难住了。
两家虽然谈妥了亲事,但因要等哥哥先成亲,还需等上许久,母亲现只和外祖母和外祖父通过气,大舅母他们都不曾告诉。
“因为两家是隔壁,他妹妹司琴长得与我相像,就来往过几次,他本事厉害着,定能帮秋意姑姑申冤。”净姝硬着头皮扯谎。
上次在听雨楼,她长得和司琴相像的事情已经被传开,只因后来黄老板的事情闹得太大,九千岁有意压下,这事情才没引起大家关注。
“他妹妹当真长得和你相像?上回听柔曼说,那司琴和你像了个十成十,只那左眼多了两颗痣。”
净姝点点头,继续忽悠着:“双胞姊妹一样。”
净姝与大舅母说着话,那边柔曼不知在和司南说着什么,面上满是羞意,瞧得净姝有些分神,都没注意听大舅母的话了。
好不容易对付过大舅母,柔嘉凑了过来,问她:“你和安少爷怎么回事?我瞧着怎么有些不对劲,他从进门就一直往你身上瞧,那样子,分明是对你有意。”
这……净姝看着表姐关切面容,羞臊凑近她耳说道:“我与他的事,两家已经谈妥帖了,只等我哥哥年中成亲,我爹娘便着手我与他的婚事。”
“这么快!”
净姝点点头,面上已经红得不行,她也觉得快,那厮却还觉得慢了。
“原还以为我会在你前头成婚,如今看来,你会比我快。”柔嘉笑中带忧,看得净姝心疼,忙说道:“这可说不定,说不准那邱央真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往回赶了。”
姐妹俩说着话,那边齐氏不知何时与司南说起话来,柔曼站在一旁,嘴角含笑,眉眼含春,好似大舅母和司南说的话与她有关。
净姝拉着表姐走过去一听,才知道,原来柔曼这是瞧上司南了,大舅母帮着在撮合,难怪方才柔曼主动说明他身份,主动与他交谈,说话时一脸羞意。
也是,听雨楼一事,今年的榜下捉婿怕是不成了,与其嫁给别人做妾,不如嫁给九千岁的义子,虽说出身差点,但到底有九千岁撑腰。
净姝瞧得牙疼,柔嘉捏捏她的手,走上前插嘴说道:“大伯母,招魂需得人少,人多嘴杂,怕是会冲撞了秋意姑姑的魂魄。”柔嘉说完,又问司南:“是吧,安少爷?”
司南这人精,哪里看不出齐氏和柔曼的意图,故意与她们说话,故意看净姝何时会发现,可还会不会躲他了?
“汪小姐说的是。”司南与柔嘉说话,眼神却是落到了她身后的净姝身上,眸子里笑意更浓。
听司南应下,齐氏赶紧下令让他们无关人等速速离去,柔曼只得扭着帕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不多久,房里便只剩下齐氏,柔嘉和净姝,人一少,屋子里安静下来,莫名让人觉得害怕,净姝和柔嘉倒是还好,毕竟之前都经历过几回,都相信司南的本事,齐氏头一回遭遇这等事,纵使她平日里脾性暴,也架不住害怕了起来。
柔嘉恰时开口,“大伯母,此时天色尚早,离入夜还有许久,不如您先回去歇歇,等入夜招魂再来,这儿有我和姝儿看着。”
其实到哪里招魂都是一样的,司南故意不说破,只琢磨着在柔嘉院子里,等人一少,便就没那么多顾忌与自家媳妇儿亲近了。
齐氏有些犹豫,终还是走了,临走吩咐丫鬟们好生瞧着,莫让二位小姐受了惊吓。
等她一走,柔嘉站起身,笑道:“你们说话吧,我出去转一刻钟。”
柔嘉贴心离去,贴心给他们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司南便忍不住动手动脚起来,伸手握住了净姝搭在桌上的手。
净姝瞪了他一眼,抽回手,哼哼道:“方才你不是和我表妹聊得好生欢喜吗?这下又来拉我手了。”
司南不顾她的躲避,执意握住她的手,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双手擒着不让她动弹。
“我一进门眼珠子就掉你身上了,偏你羞得不敢瞧我,你要是多给我几个眼神,她们就知道我有主了,哪个还敢来招惹。”司南说着,吧唧在她白里泛红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一声响儿要多清脆有多清脆,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你……”净姝捂着被他亲过的那处儿,又惊又羞,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整张脸都红透了。
看她这模样,司南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面皮也忒薄了些,将来洞房花烛不得羞死了去?”
“还,还早着呢。”净姝可恼挣扎着要推开他,然,司南抱得紧,她丝毫挣脱不得。
“不早了,该适应适应了,我也得先练练。”司南说着,又亲上她的脸,一连亲了好几下,亲得她无处可藏,推拒不得,最后捧着红扑扑的脸颊儿亲上了水润润地红嘴儿,噙着咂摸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净姝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只得埋头躲进了他怀里,羞恼锤他胸膛。
司南闷声发笑,抚着她的发,还不愿放过她,凑近了她耳旁,“媳妇儿,再亲亲。”
净姝连连摇头,埋在他怀里不出来,只想着这样他就亲不着了,谁知他的吻还是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耳垂上,听着他轻轻的喘息声,感触着他唇上的湿润,那点子酥麻,酥麻了她半边身子。
司南感觉着怀中人儿的异样,张嘴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原来姝儿这处儿敏感。”
司南的说话声略有些低沉,声音暗哑,让净姝只觉得酥麻感更甚,让她完全招架不来,整个人软在了他怀里,攥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别……别这样……这可是汪家,是表姐的房间,表姐待会儿就回来了……”净姝还记挂着表姐说的,一刻钟会回来,担心被表姐瞧见,那可就糟了。
“那等你回去咱们再好好练练,下回可就要你主动亲我了。”司南趁机提要求。
“还没成亲呢。”净姝提醒他。
“迟早的事,咱们先练练,免得洞房花烛不知该从何下手。”
“……你分明熟练的很。”
【37、揉膀子的狗男女】
司南嘿嘿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再说亲个嘴儿哪还用学,瞧着你我就无师自通了,至于其他的,我还得琢磨琢磨,得从你身上练练,你可得好生配合了,不然到时候洞房伤着你了可别怨我,我可是听人说洞房会很疼,会流许多血。”
“还会流血?”净姝吃惊了。
“可不是,避免到时候丢人,咱们事先得练好了。”某大尾巴狼又开始动起了歪主意,将不知人事的小姑娘唬地一愣一愣的。
净姝若有所思,可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洞房为何会流血,听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懵懂点头应下了他的话。
看她应下,司南心中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又说:“那咱们再亲亲,你想亲我哪儿?”
司南主动将脸凑到她面前。
净姝想了想,搂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凑上去,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再亲亲。”这回司南主动把嘴唇凑了过去,凑到她嘴边。
又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轻吻,像羽毛似的轻拂而过,撩拨得司南心儿发软。
司南正想让她再重重亲一下,不料净姝先说了:“你腰上的酒葫芦硌着我了。”
司南一愣,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轻咳一声,说道:“不是酒葫芦。”
“那是什么?”
“是成亲前你用不得,成亲后只有你用得的东西。”司南笑得愈发猥琐,还想哄着媳妇儿亲热亲热,却不料,门被敲响了,柔嘉表姐回来了,净姝吓得瞬间回了力气,赶紧推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
柔嘉进来,看着他们二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禁掩嘴偷笑,心里满是羡慕,若她和邱央真也有这般甜蜜就好了。
有柔嘉在,司南不敢再孟浪调戏自家媳妇儿,只得一本正经与她们谈论其他的事。
“秋意姑姑死去多时,既有冤屈,为何不早些托梦或是现身给大舅母?”净姝想不通。
“见鬼也是有机缘的,八字硬,阳气旺,运势好的人都不易见鬼,只那等运势低,八字弱,重病或是将死之人阳气不足才会见鬼,你就是八字弱这一类的。”
“那秋意姑姑方才为何不直接和我说?怎又走了?”
司南指了指窗外的阳光,“白天鬼魂弱,就算是在房间里面,能停留的时候还是比不了晚上,加之人受惊时,身上阳气有一瞬间会极速加剧,对鬼魂大有影响,屋里屋外丫鬟众多,虽都是女子,但阳气也不可小觑。”
原来如此。
入夜时分,净煜回来,带来了个消息,下午开棺验尸查得,秋意姑姑是窒息而死,并非溺亡,且身上还有许多伤痕,似乎生前和人有过争斗。
那个水池离别庄二里地,周边没有失足滑落的痕迹,问过附近人家,案发时候并无目击证人,据秋意姑姑丈夫交待,他也发觉了秋意姑姑身上的伤痕,只以为她摔下池子时蹭伤的,没有注意。
吃过晚饭,司南便着手招魂。
将秋意姑姑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符上,与符咒一起烧成灰烬,符灰一扬,迷了众人的眼,大家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再睁眼,就见房中多出了一个人,正是秋意姑姑。
“秋意!”齐氏与秋影异口同声,秋意回头看去,眼泪涟涟,却无法落下,只能干哭嚎叫着朝齐氏跪下,连连磕头,“恕奴婢日后不能再伺候小姐了。”
齐氏眼泪珠子不断,抽泣声不止,“究竟是何人害得你,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害我的人是陈满星!”
“怎会是他!”屋里人皆是惊讶,除了不明内情的司南。
陈满星正是秋意姑姑的丈夫,当年他为了向齐氏求娶她身边的大丫鬟秋意,跪了一天一夜,将齐氏院门口的石板都跪裂了,方才打动齐氏,将秋意许给了他,这事一直还被大家津津乐道,说是诚心将那冷硬铁石都打动了。
婚后二人亦是如胶似漆,育有一子一女,好不幸福,是以,秋意身亡,大家还好生同情陈满星与其两个儿女,齐氏也打算在春种后,将陈满星从别庄调回来。
若不是此时秋意自己亲口所说,大家怎么也没想到杀害秋意的会是陈满星那个痴情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净煜等待不及,赶紧问她。
事情还要从一年多前说起,那时陈满星被大老爷罚去了别庄,秋意要伺候齐氏,不得不与丈夫分隔两地,每月只能见上两到叁回。
本以为他们俩夫妻感情深厚,就算分开一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没成想别庄里面,两个干柴烈火的人凑到一处儿了。
秋意一家搬进别庄,与丁婆婆为邻,丁婆婆是汪家的老人了,在汪家做活了一辈子,儿子女儿现也都在汪家做事,主家怜惜,特许她在京郊的别庄养老,吩咐那边下人好生伺候着。
因秋意在齐氏面前得脸,她家男人虽然是因事被发落,但也不同于一般奴仆,到别庄,也就安排在了丁婆婆家一旁,当半个主子供着。
丁婆婆七十有二,年事已高,耳背眼盲,腿脚也有些不利索,虽说别庄有人照顾着,可儿子还是不放心,大儿子便让自己的媳妇苏氏去照顾。
这苏氏是丁婆婆大儿子的填房,比其丈夫小一半,平日里也是个妥帖人,谁也想不到她会和秋意的男人勾搭上。
只说那天大雨,陈满星以为秋意不会冒雨回来,应是会和儿子一样,托人送来女儿的生辰礼物,便肆无忌惮地将苏氏带进了家门。
秋意到家时,只看得女儿独自在屋檐下玩耍,那对儿狗男女在她的床上交缠鬼混,恣意妄为,若不是风雨声大,淫浪声怕是要传到大门去。
秋意怒火攻心,差点儿没站住,女儿小小,不知母亲为何如此这般生气,解释道:“姨姨膀子疼,爹爹给她揉揉。”
原来啊,事情起因还在半年前,两人比邻而居,一个伺候婆婆,一年到头难得与夫君见面一回,一个照顾儿子女儿,一月也难得见妻子一回,你照顾我,我帮衬你,一来二往,这晾了大半年的干柴就引来了那满天星火,星星之火燎了两家的房顶。
那日天好,苏氏洗洗刷刷一上午,自家刷完帮陈家刷,待做完,只觉得膀子酸疼,不禁揉了揉,陈满星见此,脱口而出帮她揉揉,“揉揉吧,你帮我,我也帮帮你,礼尚往来,不然我会过意不去。”
“我手艺好,秋意也喜欢极了。”
两人走进房里,小女娃娃在屋檐下骑着爹爹刚给她做好的小木马,听着里头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她想,姨姨肯定膀子疼得厉害。
小女娃娃不知道,她在外头骑木马,那膀子疼的姨姨也在骑马,在骑她娘骑过的肉马儿,那只肉马儿叫爹爹,那肉马儿正用她娘喜欢的手艺,伺候着膀子疼的姨姨,将那姨姨伺候的唉唉直叫我的娘,那之后,姨姨便再忘不了她爹的手艺了,时不时要来她家里揉一揉,每回要揉得她家床板子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