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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马 / 2023/11/19 13:54 / 9105 / 245
【小说】超越游戏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4/10/01 03:42:06

第二百三十章:双喜临门
  当我与薛槿乔携手从侧室里走出来,光明正大地大步迈向薛慎的书房时,每一个路过的侍从都惊得眼珠子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苏真、崇山、章伯,无一例外,都是口瞪目呆地看着我们走过。薛槿乔面带微笑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梁清漓则辛苦地忍住笑意与我并肩而行。
  我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是薛槿乔的话却让我放开来了:「这是我的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这些都是陪伴我长大的人,与亲人无异。而你已经教会了我,在这些人面前,我无需再隐藏自己的面目与心情,所以……不用担心。」
  饶是如此,当我们跨过小半个院落,在清幽的内院角落来到书房紧闭的木门前时,我的胸腔依旧骤然收紧了,以至于敲门的右手都有点在发抖。
  「伯父,是我,小韩。」
  「嗯,进来吧。」
  薛槿乔对我温柔地笑了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我便推门而入。
  书房十分明净,书案,书柜,桌椅,均是以名贵的紫檀木制成,书柜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色丝帘。除了整齐的笔墨书卷之外,房间里只有墙上挂着的两幅字画作为装饰。
  一幅是秀丽的山水画,林木幽幽,白云悠悠,山峦若隐若现,空灵孤寂。
  字则是连我也十分熟悉的四个大字:厚德载物。笔迹雄浑有劲,力透纸背,落款处提着三个潦草的字,隐约分辨得出是「薛天峭」。薛槿乔的爷爷,曾经的礼部尚书。
  而薛天峭的长子正襟坐在书案后,脸色沉静如水。夜色已深,薛慎也并未穿着正装,而只是穿着一件简便的窄袖灰衫,外披玄色小袄御寒。我当然从未见过薛槿乔多年前便去世的母亲是什么模样,但是仅仅见到薛慎,便猜得到薛槿乔的美貌有相当可能是遗传自父亲的。
  同样周正的五官与柔和的轮廓,同样眼角上勾,深邃清亮的双眸,但比起薛槿乔自然而然的清冷高傲,薛慎的眼神多了几分肃然的沉凝。
  他抬头见到我进来后,举手示意道:「坐吧。」
  我在书案前的椅子坐下后,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等待着薛府的主人对我的质问,抑或是审判。
  薛慎与我对视了良久,深沉的目光仿佛想要将我的内心看个精光。良久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女儿家的心事藏不住,哪怕是平素稳重的槿乔亦是如此。
  这次回京,她几乎掩饰不了看向你时的意思。你与槿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如何发展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我不知道薛槿乔对他说了多少,说得多详细,便只是大致地描述了一下我们在清风山下结识的情景,并没有将那段难堪的过往真正道来。
  「至于是怎么互相倾慕的,其实我也很难说。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刹那,一个恰到好处的对视,一切便不同了。」我老实地说道,「不过,我明白伯父的意思。槿乔这种方方面面无懈可击的天之骄子,身边优秀又对她怀有爱慕之心的青年男子,恐怕能从薛府排出城门外。不过,实际上她是个非常非常孤独的人,伯父也应该看得出来吧。」
  薛慎抚须道:「不错。槿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了解?她比她那行走江湖时以冷傲的脾气出名的师父更要优秀,天赋更为惊艳,骨子里的高傲也更为固执。也许只有唐禹仁这种干下惊天大事的潜龙才能让她心服口服。我原以为她会对唐禹仁或者太清道景源看上眼的,没想到竟然是两年前方才认识的,我听都没听闻过的一个小辈横空出世,赢得我这女儿的青睐。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哪怕她实在是孤单得紧,又为何会相中你。」
  听到这有几分尖锐的疑问,我不禁笑了:「因为我比世间任何人都理解她。
  因为我是她可以畅所欲言的知己。因为在我面前,她不必掩饰自己的任何心情与感受,不需要戴任何面具,不需要做薛家的独苗,昆仑的希望,军部的冉冉新星,只是,也可以只是,薛槿乔而已。这是唐禹仁,秦前辈,甚至是伯父这种至亲都从未曾能够与她拥有的理解。」
  也许唯有这等理解才能够驱散她萦绕于心的,深入骨髓的孤独。
  薛慎似乎没有想到我的答案如此果决,如此自信,怔了怔后感慨地说道:
  「我开始有些明白槿乔她为何会如此坚决了。你的话发自内心,毫无虚假,也与槿乔所说的一模一样……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槿乔她所期望的,是这样的一个郎君么?多么苛刻又不现实的目标啊,却又真的给她遇上了。不知我该是为她庆幸而好,还是为她选中了一个有妇之夫而扼腕。」
  薛慎的脸色似喜似悲,难以读懂,望向我的目光更是复杂之极:「韩良,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所以也相信你对槿乔确实是无可取代的一个对象,若你尚未婚配,哪怕出身贫寒,只要槿乔对你满意,那我也绝不会阻止你们俩人。可是,你不是,我也永远无法赞同她与一个已有伴侣的男人结合。小梁是个多好的女子啊,你这么做,不只是对我的女儿不公平,更对你的妻子不公平。我观你并不是会乐得左拥右抱的人,这么做,真的会让你问心无愧么?」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入门之前的那份令我胸口发堵的紧张已经消散了,剩余的只有对自己心意的确信。我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与不决,因为这个问题早就在薛慎对我提出来之前,由我自己自我质问了无数遍。
  「当然有愧。伯父,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这么接受她而不对清漓心怀愧意?
  您的这些质问与不满,我都对自己提过,且在过去数月里让我夜不能寐。哪怕槿乔说她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哪怕连清漓也愿意让出独享的位置来,我始终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说句有点荒唐的话,我虽然是受益者,但我似乎也是对这件事持有最强烈的反对意见的人。」
  「伯父,您说这是什么道理?世上没有任何人对这件事比我还难受,比我还纠结,反而是清漓和槿乔要反过来对我表示她们真的愿意接受这件事,让我不要顾虑太多了。而我若真的这么难受,这么纠结,为何又不干脆点,拿出担当来断绝了槿乔的念想,做自己心目中一个合格的丈夫该做到的那样,一心一意地对梁清漓好?」我喃喃自语地解释了自己的心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笑。
  仿佛能够感受到我话语中那复杂而难堪的情绪,薛慎唏嘘地说道:「韩良,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槿乔的母亲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但她逝世之后的这些年来,槿乔的姨娘也成为了我难以割舍的伴侣。若她还在世的话,我是决然无法给她们两个同等的待遇的。」
  「既然你连自己也无法说服,那么,为何不将这个错误就此纠正?为何要伤人也伤己?你莫不会以为,一颗心真的能够轻轻巧巧地对半分开了吧?便是做得到,这又何谈公平?」
  我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叹气道:「错误么?也许吧。为了一个不切实际,可能会让我们都受伤的梦如此冒险,许是自私又愚蠢。如果槿乔无法接受,我绝不会阻止她就此离去。但,就如她知道我是与她心有灵犀的知音一样,我也坚信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给她我能够给她的理解与爱。」
  「所以自私也好,天真也好,这便是我心中最诚实的愿望,也是我愿意为之孤注一掷的渴求。而有些东西不去尝试,不去将自己的所有都赌上,又怎么能断言结果呢?何况,槿乔与梁清漓均已给予了我她们的信任了,她们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幸福的,所以我也这么相信!伯父,我一定会让她们幸福的。」
  我庄严地对薛慎说出这番宣言来,语气与目光中再无丝毫犹豫与不决。
  薛慎与我对视了足有半分钟后,缓缓说道:「我明白了。我没指望能够改变你的主意。自槿乔长大后,她一旦做了决定,我更是从未能让她打消念头。我不会赞同这桩婚事,我也并不承认你这个女婿。但……我无法阻止你们。她是一个武者,有着一颗武人的心。而让这些武林中人遵守礼法规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我站起身来,深深地鞠躬道:「对不起,伯父。您给予我的理解已经足够多了,我不奢求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我只希望如果槿乔她想要您的祝福的话,您不会因为我而迁怒于她。」
  薛慎冷哼道:「方才她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需要我的祝福。婚礼的事也别指望我会出什么力。槿乔既然选择了这么离经叛道的婚事,那便要由她自己来承担责任。」
  「这也许不需要您担心。若是军部的冉冉新星与刺杀宁王的功绩还不够足以压下议论的话,她本身还是指日可待的准一流高手,最疼爱她的师叔更是天下第一高手。这样的人物办场低调的婚礼,不会有人多嘴的。谁要是想因此给她摆谱或者嚼舌头,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说完这句话后,我恭敬地再行了一礼,离开了书房。薛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应我最后的那番话。
  只不过,我转身前见到他肃然的脸庞上多出了三分无可奈何的意思。
  「怎么样!?」
  薛槿乔见到我走出来后,拉着我进了侧厅,紧张地问道。看她忐忑的脸色,显然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潇洒,对于自己父亲的意愿可以置之一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虽然伯父他并不赞同你我的事,但也不会阻止我们,只是会袖手旁观。而自家女儿出嫁,做父亲的真的能够置身事外么?在我看来,伯父实际上已经默许了,只是要个台阶下而已。」
  听完我的总结后,薛槿乔与梁清漓均是松了口气。梁清漓欣慰地说道:「看来伯父确实不打算执意反对。真是好极了。」
  「嘻嘻,我毕竟是他最疼的女儿,嘴上再怎么凶我,也不可能真的冷眼旁观的。」薛槿乔揽住我的手臂,笑靥如花。
  我思忖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在我进去之前,伯父他就已经让自己接受这件事了。或者说,不接受也不行啊。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办成了什么样的事,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真要闹得关系僵了,你这种性情中人是会乖乖听父辈的话,还是会将桌子掀翻了一意孤行,想想都知道后者才是你会做的事吧。
  梁清漓也微微笑道:「不错,与其将你逼得太紧,让夫君这种居心不良的花花公子能够趁虚而入,还不如留几分余地,那样伯父他至少还有在日后劝说的机会。」
  薛槿乔怔了怔后,叹息道:「还有这么多弯弯曲曲的心思,你们不觉得辛苦么?嗯,爹爹如果真的这么打算的话,倒也不稀奇。可惜他宁愿这么做,也不肯大大方方地让我选个遂了心意的郎君,属实是令人着恼。」
  「没办法,你爹不只是你爹,还是礼部的大官,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何况,就算是只以父亲的立场来看,反对这种情况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评价道。
  梁清漓则是轻声道:「奴家倒是觉得,如果在这种场合里能够只以父亲的立场来对待儿女的心愿,那才是应该做的。如若是家父不赞同奴家嫁于夫君,又会如何呢?奴家恐怕也不得不如槿乔这般,咬紧牙关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与夫君在一起。」
  薛槿乔捻了捻脸颊旁垂下的一缕秀发道:「不错。而要做到这个程度,已是难以和解的分歧了。啊,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爹爹既然不会明面上反对,那终归是好事,我这就让章伯他们准备择日,将聘书、礼金都给备全了。」
  「聘书和礼金都是男方需要做的吧?」我疑惑地问道。
  薛槿乔嗤笑道:「这些流程严格的事务让你一个人去办太难为人了。而且三书六礼要是能办得熨贴,爹爹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会更好受的。」
  既然将一切都说开了,薛槿乔便毫无顾忌地开始吩咐薛府的人员着手做种种婚事所需的准备。虽然这没有家主的点头或者直接准许,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大小姐要求的东西,而也许不到十年后,薛家拍板的,就是这位了。若是在人家选定如意郎君,美滋滋地准备将自个儿嫁出去的时节上跳出来表示迟疑或者反对,那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说了,老爷不是那些真正硬心肠的死板贵族,再抗拒这门婚事的男方,他也不至于真的委屈了宝贝女儿。
  章伯与府内资历深的仆人们做出了这个判断之后,均是喜气洋洋地开始行动了起来。而对我的态度则从「小姐的心腹」彻底转换为「小姐的夫君」,态度恭谨了不少,便是梁清漓的待遇也被升级为贵宾中的贵宾。虽然我有些好奇他们这些见着薛槿乔长大的侍从对于自家小姐的新「姐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表面上除了热情和尊重之外,我察觉不到任何差异。
  此时两位队友已经处理完各自的他我那边的事务,携手回归超越空间了。而我由于兑换了额外的六个月时间,要等到八月才会离开。听她们说,路欣在洛水门的几位旧相识都被安置好了,而传功长老也在颜君泠颇有说服力的劝解下卸任归乡躲避刀兵之灾,将维持门派的重任交付到颜君泠身上。
  另一方面,谭箐已正式向李天麟表示了准备拜师的意愿,只待李天麟在京城的正事办完便能随他一起北上去冀州开始学武。她们处理完建宁的事务后,一起去青州拜访了乔三妹,哦不,乔小小的父母,说明了一切。见到昆仑派盖章的文书,又有颜君泠这个明显是江湖人士的伙伴在身边,两老也不得不接受了女儿翅膀硬了,且不准备回家了这个事实。而她们也将乔小小的父母安排进城,好吃好喝地供养了起来,以免青州剩余的战事牵扯到家人。
  不过,她们在离开之前也表示了对我与两位红颜知己的隆重祝贺,戏称说是等我回归现实后,要与她们再喝一桌酒席庆祝一番。
  一眨眼,便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期间我们除了有条不紊地筹备婚事之外,便只是在悠闲地休息。小玉由樊胜这个薛府客卿亲自护送入京,数日前抵达了。小姑娘半年未见我和梁清漓,虽然在汴梁有薛家的人照料,但也孤单得紧,如今得以重聚,端的是每天笑靥如花。
  而不仅是我与梁清漓安心下来了,薛槿乔也对这个纯真憨厚的少女十分疼爱。
  这时宁王伏诛的消息已远远地传了出去,众人均知薛家出了个不比李天麟差半分的天之骄女,也在热闹庆功宴上亲眼目睹了薛家长女的风采。
  而大燕皇帝的奖赏更是颁发了下来:财帛珠宝、牛羊田地自不用说,薛槿乔的官职虽然没有再跳级,只是加封了一个上轻车都尉的勋官位,但是此前仅是个空头衔,还未决定会在哪府哪州任职的副指挥使此时却也决定了实职。待到越城被重夺后,薛槿乔会上任三个副指挥使之一,落得个实权派的位置。这个名头等我们回到顺安后指使得动上千兵马,可不是开玩笑的。
  以她在军部如今的惊艳履历,再熬几年恐怕就能与秦宓同级了,到那时除了加爵之外,几乎没有再往上升的空间。因为她出身武林的背景,虽然对军务并不陌生,也有过军伍的训练经验,但究竟不是基层提拨上来的武官,所以兵部尚书林洪特别吩咐让薛槿乔留京一段时日,与一些在这场战争中受赏的武林派同僚一起接受燕武院的高级军官培训课。
  而我与梁清漓也一样地再往上进了一步,除了手中小有实权之外,每年的俸禄都升到千贯铜钱,哪怕只有我们俩人,后人不挥霍家底的话,一两代后便能成为货真价实的小世家。
  梁清漓因为过往的原因,对我们的职位十分看重,而对我来说,什么官职俸禄,权力地位,都是次要的。毕竟我自己往上爬再高也升不过自家即将过门的媳妇,何况我与梁清漓的职位明显都是考虑到薛槿乔而封赏的,回到越城后还是照样为她打工,与现在没有区别。
  龙头帮的天究堂开出的待遇再丰厚,我都不会回去了!
  「韩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田道之问道。
  这个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玄蛟校在对阵左护法的战斗中伤得极重,承受不了奔波回京城的折腾,与卓文雁一起在军部探子在怀化附近的隐秘据点养了好一阵子的伤,俩人前天才终于入京。卓文雁一入城便寻着薛槿乔商讨去了,说是这趟立下的功劳足以让她对抗父母之命,但还是需要薛槿乔帮忙撑腰。田道之则是先向玄蛟卫的两位统领报告后,邀请我与唐禹仁一聚。
  我们刚到田道之的住处,茶还未饮入口,重返越城的这个念头便突然蹦进脑子里,让我不禁笑出声来。
  「咳咳。没什么,田兄不必在意。只是突然想到不日叛军被击溃后,跟着槿乔重回越城,恐怕是要婉拒天究堂的挽留,专心为她做事了。」我干咳一声答道。
  田道之好奇地问道:「韩兄原来曾是龙头帮的堂员么?」
  「不错,彼时我初入江湖,这份位子还是槿乔为我安排的关系。我跟禹仁第一次打交道时,正在天究堂里做账房先生的工作,现在回首一看,彷若隔世啊!」
  我感慨地说道。
  唐禹仁颔首道:「不过也正因如此,你才能够捕捉到青莲教贩运人口的蛛丝马迹,从而能够扫荡青莲圣城,让其背后的宁王也暴露出踪迹来。」
  田道之感叹道:「早就听闻过此事,现在看来,大燕能有你们于风起清萍之末时便发现不对,锲而不舍地追逐幕后黑手,实是大幸。」
  「不错,你重返越城后,哪怕只是为了这层关系,也得好好感谢龙头帮一番啊。」唐禹仁突然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不过你若是对他们不屑一顾,恐怕龙头帮也只会对你笑脸相迎,毕竟你回去了可是要为薛副指挥使做事的,而他们可无法与受到当今圣上青睐的薛槿乔交恶。」
  唐禹仁显然并没有告诉田道之我与薛槿乔已定下终身大事了,事实上,除了薛府和薛槿乔的几个最亲近的亲朋之外,我这边也就唐禹仁和两位已经回到超越空间的伙伴收到了消息。想来槿乔她应该也正在与卓文雁提起此事,不知她会如何反应。说起知情人,婚礼不请「路欣」和「乔三妹」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让她们俩个没有主位面同步意识的他我来参与,总感觉有点微妙……
  梁清漓则与我一样凄惨,除了小玉和林夏妍之外,再没有第三个可以邀请的亲人或者朋友。所以这场婚礼我们两方加起来的宾客数量,可能才是薛槿乔请的不到五分之一。
  田道之察觉到唐禹仁似乎有话外之意,向我看来。我迎上田道之礼貌但带有几分探究之意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田兄,你来的正好。我这段时日正在筹谋婚事,准备在未来半年内完婚。彼时田兄若还在京城的话,宴席上准有你的一席之地。」
  田道之立刻举杯大笑道:「原来如此!可惜你与禹仁都不是好酒之辈,否则听此喜闻,当与韩兄痛饮一番。」
  我与田道之碰了碰杯子道:「多谢田兄。」
  「虽然我与梁姑娘未曾深谈,但她不畏危险与你一起深入虎穴,当真是出生入死,互相扶助的好伴侣。恭喜你们缔结良缘!」田道之感慨良深地说道,令唐禹仁不住地冷笑。
  「禹仁,你怎么神情如此怪异?可是我失言了?」田道之疑惑地问道。
  「咳咳,禹仁这是督促我把后半部分的话也说出来呢。」我干咳了一声后,讪讪笑道,「田兄……我这次结婚,不仅要迎娶清漓,还要将另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一并娶了。这个女子你也认识,她便是薛槿乔。」
  「……啊!?」
  有那么一瞬间,田道之的眼睛瞪得几乎有鸡蛋那么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未见过这个武功高强,阅历丰富的青年这么震惊的样子,甚至连之前对战左护法和宁王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张口结舌的呆滞。
  半晌后,他总算反应了过来,脸色潮红地连连抱拳抱歉道:「是我失态了,请见谅,真是太无礼了。双喜临门的婚事,当真是不可多得,恭喜韩兄,恭喜韩兄。」
  我忍不住笑道:「唉,田兄,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婚礼上反应跟你一模一样的,恐怕会是大多数的宾客呢。」
  田道之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并没有问我怎么赢得美人归的,也没有问我与薛槿乔结合的契机是什么。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问,甚至,连我和梁清漓之间的事他也没有八卦,只是举起茶杯由衷地恭喜我道:「韩兄能够与薛梁两位女子结合,乍听有些惊奇,实则并不奇怪。碧华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陌生。而韩兄的为人与事迹,经过上次的并肩作战,我也有所了解。两位巾帼英豪配上韩兄此等有勇有谋的义士,再合适不过了。」
  我与田道之碰了碰杯子后,对唐禹仁说道:「你瞧瞧,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这就叫说话的艺术,难怪田兄才是左统领选择留京的人才。」
  唐禹仁淡淡笑道:「这我从无法辩驳,道之确实比我更会说话。」
  田道之笑道:「哈哈哈,过誉了。两位确定不准备喝上几杯好酒?这可是咱们大战胜利后第一次聚在一块,又听得这等好消息,我南下之后至今都滴酒未沾,如今实在是有些馋嘴了。」
  我们畅快地谈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准备离开时,唐禹仁说道:「今天还有一桩好事要告于你听,并且要托你转告弟妹。」
  「哦?什么事?等等,难道……」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后,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唐禹仁淡淡笑道:「不错。三日后,大理寺便会颁发赈灾案的重审结果。由于案情严重,性质恶劣,又有借公济私的问题,陛下的复核只是走个流程,三司推事的结论不会有任何疑问,主犯者将会在月内被斩首,而不会再拖延到秋分……
  弟妹日夜盼望的那份审判,那迟来了许久,太久的公道,终于能被伸张了。」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4/10/01 03:45:22

第二百三十一章:尘埃落定
  桐月时节,凛冬已止。漫长而寒冷的冬季被细雨洗过,褪去了被冻结的外壳,让春芽得以从大地里破土而出。
  这是春回大地,万物逢生的季节,但也是兵戈灾厄重启的时节。捱过了严酷的冬天后,只需要数十日的修养和整顿,北疆的胡族便能再次骚扰冀州边境的兵民,而青州与冀州两地因为寒冬暂缓的战事,也会再次加剧。
  在京城的我们虽然不在前线,却也同样面对着另一份象征着死亡的事物。数日前,越城赈灾案的重审结果终于由大理寺延尉颁发。严觅自然是为首的罪犯,但被他供出来的名字牵连到许多不同家族与派系,而其中不乏当今朝堂之上权势兴盛的大人物。
  这件案子的影响之深远超乎了想象,在性质被定下来之后,又是引发了一场政坛地震。不过,这都是薛槿乔和唐禹仁他们所需要操心的方方面面。对我,梁清漓,和小玉来说,引发了她们个人悲剧的始作俑者已定下了受刑的日子,再无侥幸的可能,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这个阳光和煦,绿意渐浓的日子里,我们一帮人越过了人声鼎沸的朱雀区商业街,顺着杨水渠与棵棵开始吐芽的杨柳来到了白虎区,来到了嘉兴路口的法场。
  说是法场,但也没有什么尤其特别的布置,仅仅是在路口一片空旷的地皮上搭了个用以施刑的简易木架台和边上一个小棚子监刑而已。当我们找好位置时,法场里已涌入了不少人等待着行刑的时刻。
  大理寺的审判并没有被捂起来低调处理。恰恰相反,朝廷相当公开地将重审的结果与赈灾案的真正罪魁祸首广而告之,让京城的居民,无论百姓还是权贵,都知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也因此,离午时尚有小半个时辰,法场里便已站满了前来见证这一刻的人群。
  身旁的小玉拉了拉梁清漓的袖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梁清漓抚了抚小玉的手臂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你呢?待会儿行刑的时候要不要回避一下?」
  小玉握紧了拳头道:「不,我也要亲眼看那害得小姐家人去世的恶徒被斩首!
  为小姐出了这口气。」
  我笑了笑道:「好样的。你说得很对。惩恶扬善,伸张公道,惩恶的意义,一点也不比扬善少。今天可是个喜日子。薛府的厨师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宴,正是为了庆祝这个重要的场合。」
  唐禹仁认同地点了点头,薛槿乔则是轻轻地用手肘捅了捅我,传音入密道:
  「你这人,清漓的心情该有多复杂,你也不是不明白,怎么说话这么大剌剌的?」
  我耸肩回了一句道:「昨晚我可是好言好语地为她开导了大半夜,心理建设已经做得够足了。何况清漓她可没那么脆弱,该懂的都懂,没必要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
  梁清漓似乎也注意到我与薛槿乔眉来眼去地在无声地交流,打起精神道:
  「夫君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大喜之日。无论奴家自个儿的感受如何,都无法掩盖那大仇得报的欣慰。」
  「何况,」她稍稍抬起下颌对周围的人群示意道,「这法场里,也不乏与奴家同样百感交杂,却又翘首以待的人呢。有着这份同样的感受,奴家再是心情复杂,也不会真正地低落。」
  确实如此。当我们止住了谈话,听起四周的观众的议论时,便听到了与我们自己聊起的话题相差不大的内容。
  「今天要杀头的是,是那越城的贪官吧?哼,我娘家的二叔一家子便是建南人,当年差点没能熬过去,之后总是挂念着此事,可惜没能亲自前来目睹这些天杀的受刑。」一个中年女子双手抱胸冷哼着对几个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女子说道。
  「我一个结拜兄弟在顺安做生意,饥灾发了后,好不容易才奔回老家,结果老爹没撑过去,在他到家前便病死了,娘亲和亲弟弟也奄奄一息。他没老婆没儿子,成年在外奔波就是为了这点盼头……唉,几年后才又见着他,原是个精神的后生,如今已经白了头了。真是造孽啊。」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感慨道。
  「不过,官家会重开此案也是有点意料不及。」一个秀才模样的青年男子对身边的朋友评论道,「听说这是玄蛟卫寻得了青州通判栽赃嫁祸的关键证据,又有薛家和秦家的鼎力支持,才得以让三司共论,重审此案。」
  「别忘了,最惊人的是应天王家那王建明才是此事的主使,当年官家的查案竟然没能揭发。京城王氏是多么显赫的家族?当年便因为王建明闹出的丑闻肃清门风低调了好一阵子,如今可又要闭门谢客了。」秀才的同伴皱眉说道。
  而秀才则拍了拍手掌道:「这便是天理昭彰了,哪怕当下一时半会没能揪出罪人来,总归是有报应的。」
  「也许吧。可惜当年受了此案牵连的诸多官吏,可没几个能活下来见得这一幕了。」
  巳时到来时,一队人浩浩荡荡地从大道上走了过来,而聚集在法场里的群众也连忙让出路来。这队接近两百人的官兵只押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陌生的面孔,但是为首的却正是老熟人严觅。
  在青州初见时,他意气风发,年近五十却气质不凡,神采奕奕。在黄土林与他对峙时,他在大变的打击之下已经有些萎靡不振了。如今再见,他双眼无神,死气沉沉的,只是具等待受刑的躯壳而已。
  「严觅供出了好几个越城高层同样参与了当初那贪污搪塞之事的官员,其中有些被困在了叛军控制的地盘里,还有一些调去了他处,虽然没有像他那样不降反升,但也没有受到像样的惩罚,却不想竟然是沆瀣一气的毒瘤。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唐禹仁冷笑道。
  薛槿乔轻声道:「我见着师父和秦叔叔了……刑部尚书秦安亲自监斩,这个分量可不轻。」
  我评价道:「毕竟是当今皇上自己都想要见到的翻案,也许他不好直接左右三司推事的结果,但派来刑部的一把手监斩,也可谓表明态度了。」
  人群里也不乏权贵,认出了刑部尚书秦安与都指挥使秦宓,均是有些吃惊。
  秦安是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子,玄袍高冠,鹰鼻狼目,不怒自威,与秦宓果然有三分相似。他身旁的秦宓则是同样穿上了英武的玄色军服,双手负背观望着群众。
  今日云层稀薄,自我们来到法场后,照耀在身上的阳光愈发暖和,洗去了三月气候的几分寒意,想来已快要到时辰了。秦安仰首看了晴空一眼后,脸色平淡地对身边的侍卫说了句话,那侍从立刻吩咐了下去。
  「时辰报来。」
  等了一阵后,一个随行的小吏大声喊道:「午时已到!」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众目睽睽地等待着施刑的时刻来临。梁清漓表面上没有动静,却悄悄地牵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罪名道清了。」
  「顺安府人士严觅,原青州通判,顺安越城仓部户曹,多年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景泰四年建南饥灾监管不力,栽赃陷害仓部官吏,更兼景泰十二年勾结叛军青州兵马,出卖情报,形同谋反,律斩!」
  这正是严觅身后背着的犯由牌上所写的内容。
  秦安点了点头道:「监斩者,刑部尚书秦安。施刑吧。」
  严觅被身后两个狱卒拖到前头来,双膝跪下。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挣扎,仿佛就这么认命了。
  刽子手走上前来,举起了大刀。
  刀起,刀落,一颗头颅便掺着血滚落在尸首前的篮子里。
  人群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鼓掌喝彩,却不知有多少是与严觅有着切身的仇恨,又有多少仅是觉得这堂堂的四品大官这么被斩了,实在是精彩。
  我也不由得微微点头,迟来的正义也许只是个不疼不痒的弥补,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望向了梁清漓,见到她也同时对我投来的视线。她微微抿起的嘴唇松开了些,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结束了。奴家也……解放了。」
  我听到这话,同样地笑了:「恭喜你。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梁家,同样为了那些冤屈而死,妻离子散的人们正名了。」
  梁清漓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温润的杏眸中隐隐有些泪光。她坚定地点头道:
  「嗯!等官府收回越城后,咱们一起去为爹爹与娘亲上柱香吧……他们知道你是奴家的夫君,定会十分欣慰的。」
  希望从这一刻开始,梁清漓不再需要背负那沉重的过往,而是能够只为自己,只为更好的明天而活。
  三个赈灾案相关的官员都被斩首后,官兵与秦安离开了,人群也很快便散去了大半。秦宓却没有与秦安一起离开,而是带着几个侍从自个儿往另一条商业街走去了。
  薛槿乔转头对我们道:「师父想见我们一面,咱们去旁边的酒楼吧。」
  嗯?既然冷玉仙使召见,那我们自然不得不从。且不说她是我未婚妻的师父,单单是她帮我们侧面打通了自家兄长,就承了她的大人情了。更别说过了未来岳父这一关不够,还得过媳妇的师父这一关。
  我们跟在薛槿乔身后,来到一间酒楼的雅间,见到了正坐在桌后品茶的秦宓。
  「来了。徒儿,坐为师身边来。」秦宓招呼我们坐下后道,「方才斩的,便是梁姑娘的仇家吧?恭喜你了,大仇得报,兼得洗涮冤屈。」
  「多谢前辈相助!」我与梁清漓同时行礼道。
  「不必多礼,这是槿乔和师兄都大张旗鼓地表明了态度之事,且是当今圣上所乐意见到的结果,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她随意地扫视了我们一眼后,定在我的身上,稍稍眯起那对灰色的眸子道,「说起喜事,我听闻我这爱徒说,她正在筹备婚事,而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你这个信赖有加的幕僚啊。」
  我恭敬地抱拳道:「正是如此。」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属于一流高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施加于我身上,让我背后寒毛炸起,心跳骤然加速。
  秦宓是个哪怕仅是平静地观察对方时,都能透露出审视的意思的上位者。而此刻她的视线所携带的意味远不止是审视,而是在质问,仿佛冻结了我与她之间不到一丈的空间,刺入了我的灵魂。
  但我却压下了来自骨子里最深处的本能,没有避让也没有畏缩,坦然地迎上了这个女子凌厉而寒冽的威严。
  秦宓在沉默中打量了我一阵后,开口道:「不是我会为你挑选的人,不过,你本也不是会接受父辈安排的人。」
  那如山的压迫感在她开口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带着身旁紧张的梁清漓也缓和了下来。
  薛槿乔安抚性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答道:「还是师父懂我。」
  秦宓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呵,真的么?那么我为何会对你的选择如此惊讶?
  可别告诉我,韩良这种其貌不扬,武功稀松的农村小子才是你心中的理想郎君。」
  虽然明白令秦宓针锋相对的不是我本人,而只是我所代表的东西,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攻击。唐禹仁也不动声色地瞟了我一眼,仿佛有点感同身受。确实,在秦宓这种眼光挑剔的女子看来,唐禹仁恐怕也得落个「其貌不扬,武功稀松」的评价。
  薛槿乔正色道:「师父或许能以此对韩良不屑一顾,但您也许也还记得,他救过我一命,并且在闯荡江湖的短短三年里,看穿了青莲教与花间派的勾结,发掘出青莲圣城的线索,揭露了宁王府的阴谋,设计埋伏了右护法让军部能够大败叛军的青州兵马,最后穿针引线地帮助策划并且成功刺杀宁王的密谋。于谋略见识,韩良是连左统领,田将军都承认的智者,于武功战绩,他曾对上敌军一流中的佼佼者全身而退,其中包括青莲教左护法这个有田道之认证的绝顶高手。」
  「我知道师父对我甚是偏爱,但若是连这样的人杰,这样的英雄人物也入不了师父的眼,那么到底还有谁配呢?」
  见到薛槿乔振振有词地为我据争的样子,我不禁有些骄傲。
  是的,也许在我看来,只要喜欢上对方,能够理解彼此的心意,能够聊天的时候感觉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那就够了。而在这方面,我坚信这偌大的天下再没有任何人能与我相比。但是要在这个时代,不,在任何时代,能够名正言顺地娶到像薛槿乔、像梁清漓的女子,从来都不只是两厢情愿便能做到的,而是有许多现实性的,无可奈何的考量。
  所以,我也为自己所做到的一切而自豪,不因那是显示自己能耐的履历,而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薛槿乔的选择没有错!她爱上的,并且宁可为之违背父亲与师父,一意孤行的对象,是一个值得她交付后半生的男人!
  秦宓无声地咀嚼了半晌这份回应后,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毕竟不是真的如那些酸秀才的笔下故事那般,选了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韩良从这些方面来说,确实无可挑剔,这一点我无从辩驳。只不过,我听闻你准备与这位梁姑娘一起出嫁,拜天地父母?这又成何体统?」
  薛槿乔微笑道:「或许徒儿从来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吧。师父不是总是说,比起您,我更像李师叔么?您猜,我写信告诉他这个喜闻时,他传回来的回复是什么?」
  「哦?他对此又有什么看法?」秦宓好奇地问道。连唐禹仁也不禁打起了精神来,想知道这个天下第一人对自己的宝贝师侄出嫁会有什么感想。
  想起这件事来,薛槿乔精致的脸庞上笑意渐浓:「师叔他的回信很短,才两句话:『你若喜欢,便正该如此。婚事定了日子后告诉我,我定会前来祝贺一番』。」
  我与梁清漓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一起阅过浪里挑花亲笔的信纸,因此忍不住笑了。若非如此,我们也没有底气面对肯定会对这份姻缘有所意见的秦宓。便是唐禹仁听到这话后,嘴角也微微地往上翘了翘。
  秦宓皱了皱鼻子,冷艳的气质骤然改变了,露出了少女般的嗔怪:「师兄他真是……不成体统。呵,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唉,罢了,罢了,你爹若是改变不了你的主意的话,我想来也是做不到的。何况,你有你天下无敌的师叔为你背书。」
  薛槿乔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希望师父能够在大婚那天出场,与其余的亲朋一起见证槿乔的人生大事。」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会的。」秦宓摇了摇头道。
  临走前,秦宓突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徒儿,若我实在不愿让韩良过了师父这一关,无论你列出再多的英雄事迹都看不上他,偏要为难你,你会如何回答?」
  薛槿乔想也没想地答道:「我会告诉师父,哪怕没有这些功绩与成就,哪怕他仅仅是最平凡无奇不过的一个男子,只要我喜欢,那便够了。而天上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我的心意。」
  秦宓失笑道:「果然与你师叔如出一辙,这么多年在我门下都还是这个样子。
  等他从冀州回来了,我再与他算账。好了,眼下不再为难你了,你们去庆祝庆祝大仇得报的好事吧。」
  我们对秦宓行礼道别后,前脚刚出门我便转头对薛槿乔道:「一回生,二回
  熟,没想到你当起叛逆的女儿来,也得心应手啊。不过,你师父倒没我想象中反对得那么激烈。说起来,你爹也是。」
  薛槿乔轻轻地用肩膀碰了碰我的手臂道:「他们再怎么对我的选择有所不满,也不至于会像文雁的母亲那样反目成仇的。这一点,我却是比她幸运多了。」
  那倒是。卓文雁回京至今我都还没见到她,据说急吼吼地回家去打她妈和几个与乔家亲近的长辈的脸了,这份家庭矛盾实在是令人难以评价。
  梁清漓笑道:「所以,最后那句话才是槿乔你的真正想法,是吧?如此令长辈头疼的任性,却又是唯一需要的理由,奴家十分能理解呢。」
  薛槿乔长长地吁气道:「不错。说到底,只要我喜欢,那难道不就足够了?」
  全程没有插嘴的唐禹仁这时开口道:「你师父也许也认识到这一点。只不过,她到底不是李前辈,无法做到他凌驾于世俗的所有限制那样自在,还是需要些什么其他的原因来说服自己。」
  薛槿乔坦然道:「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也做不到师叔那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法左右自己。但是至少在这些事情上,要学学他罔顾一切反对,我自行我道的精神。」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4/10/15 03:06:10

第二百三十二章:说服
  失去了宁王这个核心人物,这面叛军的旗帜,更有了花间派的暗中协助,官军终于在春季重新开启的战火中接连拿下了关键性的胜利。
  濮阳的宁王军虽然靠着何逸云与青莲力士周旋了良久,但还是被稳扎稳打,滴水不漏的田炜带领大军破了城,时隔大半年后重夺城池。铁臂金刚陶宗敬沙场上被斩,何逸云本人则带领心腹部队拼死逃出,不知所踪。
  冀州同样如此,李天麟留在军镇提防胡族的兵马骚扰边境,但郢国公万天涯却是趁着敌军军心动摇之际,强硬地出军逼战。神将左无忌虽然领军作战的经验极为丰富,但此消彼长,麾下无法避免人心动荡的军兵被官兵狠狠地挫败了几场,已有全盘溃败之迹。
  无论是远在京城的我们,还是冀州军本身,都明白了这条战线的全面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意味着这场对大燕影响深远之极的内战,也快要结束了。
  但这都似乎与我们没太大关系了。事实上,严觅被处决后的几个月我过得十分惬意,根本没去太多的地在意战事。每天不是跟两位未婚妻筹备婚礼的事项,便是四处游玩,三人一起和几位在京城的相识吃喝玩乐。卓文雁与田道之因为伤势颇重,回到京城后一直没有再出城折腾,而是安心地留京修养,反倒是唐禹仁出了趟任务,将青州前线的消息带回给我们讲。
  除此之外,我与梁清漓做的最多的不是别的,而是与薛槿乔切磋武功。
  她不愧是大燕青年辈的第一高手,拳脚功夫,内功外功,均是无所不精,炉火纯青。堪破心意精神那一关后,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短短半年便离真正的一流境界只隔一层纸之差。
  不到二十五岁的一流高手!
  李天麟弱冠之龄便是二流中的佼佼者,二十五岁时排浪掌大成,掌试黑道高手连斩六人,以最嚣张,最张狂的方式对外宣告自己正式突破了心神之障,晋身一流之境。二十年后的如今,薛槿乔以同样的岁数,同样有生擒右护法,击杀胡刚这等傲人战绩,竟是相差无几。
  所以我时不时会对她调侃说,你想嫁谁就嫁谁,想怎么嫁就怎么嫁,有意见的,先在你的破玉掌下走过三回合再废话。
  没错,什么礼法,什么传统,什么规矩,在大燕武林派最炙手可热的新星面前,在接近此界顶尖的战力,与日后也许触摸得到超凡入圣境界的潜力面前,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提起这些东西,而只会由衷地献上祝贺。真有意见的,也得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为此得罪新一代的浪里挑花。
  而有了这么一个高手手把手,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打磨技艺,研习武学,我充分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良师益友了。梁清漓好歹还有过林夏妍近一年的精心教导,不仅打好了基础,也高屋建瓴地为她指明了之后的方向。而我除了方氏拳馆有了罗师傅为我打的基础和关明月那么一次的指导之外,一直在自学,在大燕位面更是如此。事实上,逗留在大燕的三年,竟然是在宁王府的势力范围里潜伏时加入了讲武堂才真正算得上有师傅教导。不过这毕竟是在大课堂里学习的,很多方面都学得不够透彻,不够精细。
  这下有了个根基无比雄厚的实战型武学天才的媳妇帮我纠正这些细小的错漏,我顿时感觉自己的武功增增地往上涨,连那相当难得要领的大捭阖手也登堂入室了。梁清漓这个武学天赋更甚的娘子这段时间的精进更是比我还大,只要内功能够水到渠成地炼成牝牡玄功的下两层功诀,便有半只脚踏进二流之境了。当然,说的轻巧,但我们可能需要至少两到三年才有望突破那个阶段。
  随着婚礼一天天地逼近,我们邀请的宾客也逐渐入京了。青州战事既然告一段落,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景源景珍这对太清道的师兄妹得以昨日入京,而宗勤大师则表示会晚一点来临。我却是没几个人可邀请的,除了一个在青州数月未见的秦喜之外,就只剩两个队友留在此界的他我了。
  林夏妍不久前刚发来书信,说是这几天会进城,因此梁清漓提前去她在京城的落脚处帮忙打扫卫生,准备下榻,留下我与薛槿乔俩人在院落里见招拆招地打磨拳法。我本来想去帮个忙的,却被梁清漓阻止了:她得先应付一下对弟子的未来夫君不忿的师父才行。
  薛槿乔将秀发扎成爽利的马尾辫,穿着鹅黄色的练功服,双掌如穿叶蝴蝶般上下飞舞,并没有施加太多力量,仅仅是靠快得无与伦比的掌法不住向我攻来。
  我没有了符箓的增幅,靠着自身武功是断然无法跟上她的全速动作的,然而眼下她至多用了七成力,仍然让我猝不及防,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余地,勉力撑了大概三十回合后便投降了。
  「你有六甲神符护佑时,硬功堪比修炼了龙虎金钟罩的一流高手,反应与速度也毫不拉后腿。但是没有符箓时,遇上轻功身法过人的对手,会是你这种重防轻攻的武者的克星。」薛槿乔顺势停下手来点评道。
  我咂嘴道:「没办法,我的反应速度就这么快,而轻功、身法这种东西除了日积月累的磨砺精进之外,少有能够一朝开窍的情况。半路出家的武人,就是有这种毛病。还是多亏这段时间有你帮我查缺补漏,不然的话短板更明显。」
  薛槿乔拍了拍我的手臂笑道:「你正式习武到如今,也就三年而已。便是加上你那天外天的经历,也才五年的样子。就这么几年便从毫无根基的初学者成为了二流高手,放在六大派的任何门派里,也是天之骄子啊。在我看来,你可是真正的天才。」
  「呵,也许吧。」
  我们闲聊了一阵后,我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有个学术性的课题我一直很好奇,到了如今我才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可以不冒犯地问你了。」
  薛槿乔娥眉微挑:「每次你说出这种话时,总会提出些刁钻得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问吧。」
  「女子习武,交战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像你这样身材好的高手,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让胸脯不妨碍动作么?还是说,只能靠束胸来解决这个问题?」
  问出这个问题时,我的视线难以避免地落在薛槿乔被贴身的布料凸显出来的高耸双峰上。
  以我亲身的体验,薛槿乔虽然不算是天赋尤其豪横之辈,但酥胸也绝对称得上丰满圆润这四个字。从美学的角度上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优点,但对于武人来说,这恐怕只是累赘。
  薛槿乔被我天马行空的思绪震慑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啼笑皆非地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人啊,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哪怕是登徒子,也不会有这么怪异的疑问吧?」
  我摆手道:「这可不是在耍流氓,我是真的很好奇。」
  薛槿乔嗤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真的好奇,这才是最古怪的。不过,若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除了束胸之外,有不少由女性高手创出的轻功都会考虑到这些方方面面,让那些胸脯丰满的女子能够不受约束地自由行动。清漓所学的婆娑游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乃是完完全全为女人家贴身打造的轻功。花间派虽然是邪道,却在女性武学这条路上不逊昆仑、太清道半分。」
  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武功这个东西果然十分奇妙,竟然连这种生理性的特点都能想办法抹平不便。」
  薛槿乔歪头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种问题的?不会是你我交手时,只顾着看我的胸脯了吧?」
  我干咳一声道:「没有刻意去看,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不去看。毕竟在面对情郎时,你应该也是希望自己富有魅力的特点会被欣赏的吧?」
  「过去这段时日可没藏着掖着的,还未看够?」薛槿乔白了我一眼,眼眸流转的波光说不出地妩媚。
  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腰肢调戏道:「自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我一个不小心就会看得失神了,这也怪不得我吧?」
  薛槿乔咬了咬朱唇,在我耳边悄声道:「那夜夜让你看个尽兴之外,什么都让你做了,这还不够么?」
  我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人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的啊!」
  「呵,可不是么?有了清漓这么好的姑娘还不够,还要来招惹我,不是贪得无厌是什么?」
  我们有说有笑地在院落里练了大半个时辰后,苏真走进后院敲了敲柱子扬声道:「小姐,韩公子,梁小姐与她的师父回府了。」
  「你去招呼客人吧,我们马上就到。」苏真退去后,薛槿乔似笑非笑地看向我道,「若要说有一个人对于你三心二意的决定会比你自己的反应还更激烈的,那恐怕只有这位了。你与清漓已想好怎么说服她了么?」
  我牵起她的手道:「我真的成功说服了伯父与秦前辈么?不见得。我看他们更多的是见到了你的心意与坚决,意识到他们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从而顺其自然而已。所以林夏妍也会是一样的,我无法靠言语折服她,更不需要、不应该靠雄辩来赢得她的赞同。清漓的选择,她的意愿,才是真正应该让关心她的长辈接受的关键。」
  薛槿乔柔声说道:「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难。便是你那个时代的长辈,应该也难以完全不以『为你好』的名头插手于这些私事的啊。」
  我点头道:「当然。但是林夏妍不是随便什么人。她是一个思想与境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女子。所以,我倒是觉得她可能会让你我出乎意料呢。」
  我们来到侧厅,见到梁清漓与林夏妍并肩坐在桌旁亲密地聊天。林夏妍在青州与顺安两府之间奔波了数月,却丝毫不显舟车劳顿的迹象,长发用粉色缎带盘起,穿着修身的碧绿云纹长袍,腰间系了条黑色的腰带,清丽而潇洒。
  她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哼声道:「碧华手,韩小子,你们来了。」
  「前辈好。」薛槿乔有点忍不住笑意的样子,抱拳行了一礼。
  我也同样地认真打了个招呼:「林前辈好,这段日子行动可还顺利?」
  林夏妍撇了撇嘴道:「也就那样吧,凌秋函毕竟是师门百年一见的天才,威望无可比拟,大部分的姐妹们还是愿意听从她的决策。不过,倒也有不少愿意与我重建花间派的人便是了。」
  梁清漓微笑道:「说起威望,师父比起凌前辈来,也毫不逊色呢。」
  林夏妍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可不是唯一一个舍得让师门百年积累的善果就这么白白流逝的人。不过这些事儿急不了,如今宁王军颓势已现,该有的后路门人也已知晓了,接下来就只能等待她们自个儿的选择了。」
  「说起门人的选择,上次咱们分别我还特意赞扬了一句你选人的独到。如今却又闹出了这么回事,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漓儿,你怎么会让韩小子这么搞?
  韩小子又怎么真的这么胆大包天,水性杨花的?」林夏妍头疼地对爱徒问道。
  听到林夏妍的用语,薛槿乔与梁清漓均是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而我这段时日来脸皮厚了不少,也没有脸红,只是泰然处之,没有吱声。林夏妍见到俩女如此没正经的态度,脸皮绷得紧紧的,明显有些恼怒,但又没有直言,只是严肃地看着梁清漓。
  梁清漓自然注意到师父的不悦,因此敛去笑意,同样正色对林夏妍问道:
  「师父,奴家在之前告诉您这件事时,便已经解释过了奴家的想法。所以,您到底是担心什么呢?是担心奴家屈服于夫君的霸道,还是面对槿乔与薛家的权势不敢拒绝?」
  「亦或者,您觉得夫君是仗着奴家对他的爱,有恃无恐?」
  「难道我不该这么质疑吗?在热恋中的男女,总以为自己能够为了爱情牺牲本应是自己的东西,去委曲求全。然而脑子总会有清醒的时候,你也与那些会为此忍气吞声的蠢货不一样,有着能够提出不满的心气。但感到痛了会叫是人之常情,我却不知道你有没有在一开始便能够避免这份神伤的先见之明。」
  林夏妍的言辞相当尖锐,却十分有道理。我本能地想要去回应这份质疑,却强自按捺住了。不仅是因为我与梁清漓已为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设想了各个方面的回应,因此她不需我的援助,更因为梁清漓早已对我说明这是她想要亲自对师父说明的东西。
  所以,我将这个本就是她自己的决定,与其相联的对她师父的辩解,统统都交给她了。
  梁清漓平静地说道:「师父的拳拳爱护之心,奴家深切地明白并且为之感激。
  但是在您之前,这些质问其实已经都被夫君提过了,甚至他的问题更为深刻,更为全面,因为他其实才是对此最不安的人。而奴家对他的答案与今日对师父的答案会是一样的:因为这是值得奴家这么做的人,因为夫君所选的女子是一个奴家所认可的对象,并且,因为夫君虽然是奴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却不是奴家之所以生存的唯一理由。」
  「奴家在聚香苑的过往让奴家认识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间,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独善其身。那份过往也造就了奴家如今的野望与追求。而这份野望,让奴家能够满足于并不完美无缺的爱情,也让奴家能够为了现实的考量接受一个贵为大燕的明日之星的人作为夫君的伴侣。」
  「奴家知道师父必定会与夫君一样,满心都是那充满了理想与容不下任何瑕疵的情感。但是这不是奴家,也不是奴家所追求的东西。奴家也希望师父不会觉得奴家会因为做出这种选择,有这样的想法,而就是误入歧途,不知好歹了。因为……这是无论夫君,还是师父,都改变不了的坚持。」
  林夏妍显然没有想到梁清漓会做出这样的回应,良久没能回答。半晌后,她脸色复杂地说道:「你这孩子……此时怎么跟凌秋函这么相似?」
  梁清漓微笑道:「凌前辈才貌无双,乃是一代豪杰,饶是师父不喜她选择的道路,能与她相提并论,可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并不是坏事。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道路,便是与我想见到的方向有所不同,也不意味着就是错的……」林夏妍长叹道,「你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动摇,我便不白费劲了。何况,要是彻底将你惹恼了,只会让韩小子得了渔人之利。」
  梁清漓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师父。」
  林夏妍摇了摇头道:「不要对我道歉。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虽然看韩小子各种不顺眼,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他肯定会是个负心薄情的王八蛋,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比较称职的。」
  她顿了顿,目光瞥向薛槿乔:「碧华手,你是朝廷堂堂的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真的能够忍受两女共事一夫?」
  薛槿乔轻笑道:「前辈既然在此时来了,也应该看到薛府为婚礼所做的准备了。若不是真的接受得了,我也不会答应下来,更不会堂堂正正地让这份喜事在京城举办。」
  林夏妍失笑道:「都说我们是离经叛道的妖女,看来白道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什么乖巧的小女子……倒也不是坏事。」
  她瞅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特可恶?若你媳妇儿不是这么心意坚定的女子,有长辈这么一表态,说不定心里便有芥蒂了。」
  「不。您的话语与反对均是从清漓的角度感同身受地去提出的意见。清漓能有如此为她着想的长辈,是幸事。槿乔的父亲与师父也对此提出了异议,但我们不可能不知好歹地认为这是恶意。」
  林夏妍扬眉道:「哪怕我认为你们在玩火,也很可能会因此追悔莫及?」
  我认真地答道:「是的。这是前辈真诚的意见,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相对的,决定了这么做,也是后辈自己的想法与道路。因此就算要碰壁与流血流泪,那也是我们应得的。比起槿乔的长辈,我觉得您才是能够切身理解这种背弃常理与规则,仅仅因为自己认同,便坚持去做的人。」
  林夏妍面对我坦然的回应,默然垂首思考了片刻后,抬头无奈地答道:「要我这个邪道妖女来对你们『应然』的,『合乎道理』的做法吆五喝六地,真是可笑。偏偏你还歪理一套套的,让我觉得我还真的有失考虑了。得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再多的便不惹人烦了。只望你们真的能在五年,十年后回头想起此时的坚定,无悔无憾。」
  我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的祝福,这正是我后半生最大的目标。」
  花间派出身的林夏妍毕竟不是什么卫道士,见到我们三人都对这份关系清清楚楚,且没有半点怨气,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番顺安的情报后便拉着徒弟去说私房话了。
  神将左无忌被牵扯在冀州,青州的势力完全被打破,如今宁王军只能靠着仍然能够傲视神州的青莲力士之军固守顺安,令这个大本营人心浮动。而花间派虽然表面上仍然保持着盟友关系,暗地里却与朝廷通气,堪称内忧外患,恐怕再来一两次挫败,这支由宁王靠着诸多外力与自身能量捏合的大军便要土崩瓦解了。
  形势对花间派一片大好,只待朝廷彻底回收顺安之日内应外合,也因此林夏妍能够放心地来燕州参与婚礼。不然的话,她估计还得留在顺安帮凌秋函处理这些关系。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4/10/15 03:13:44

第二百三十三章:最后的宾客
  林夏妍只是最先来的宾客之一。在这个春暖花开的五月,离婚礼才十天不到的时节,大部队终于都到了。
  当然,说是大部队,其实在林夏妍来了之后,剩下的几乎全都是薛槿乔必须邀请的人。有些我曾亲自打过交道,比如宗勤大师,比如薛槿乔的师叔,横断天涯庞师凌。还有不少是我只曾闻名,未曾见面的大人物,比如昆仑派的掌门人冷剑无常郭振北,一个做儒士打扮,美须髯的中年男子。
  昆仑四杰至此我已尽数认识过了。庞师凌不怒自威,不卑不亢,虽然家世是最显赫的,但是也最平易近人,让我甚是敬重。秦宓气质清冷,洞察力惊人,心思缜密,手腕强硬却又深晓灵活变通的道理,作为薛槿乔的师父是最好不过的人选。李天麟就不用说了,谪仙在世,卓尔不群,风采不似我所见闻过的任何人物。
  而郭振北却又是另一个风格,持身极正,不苟言笑,虽然对我温言款款,褒奖有加,但我总能从他礼貌的言辞下感觉到深深的距离感。来到大燕之后,来往交际的权贵望族也有不少了,郭振北是典型的士族,也因此让我感觉到深刻的阶层隔阂。而他的爱徒卓文雁反而洒脱不羁,相当率性,也不知这对师徒相处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当昆仑派的实权大佬们终于来齐了之后,让我翘首以待的那几个人也到了:
  从冀州与李天麟一起回到京城的乔三妹,还有从建宁赶过来的路欣。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迎接这两位「本我」已不在大燕的伙伴。说是她们本人吧,此时颜君泠和谭箐的意识已经回归主位面了,留在这里的是两者融合的存在。说不是她们吧,拥有了同样的记忆和情感,分离的时间又只过了几个月而已,她们的反应和思想不会与本体有任何偏差。
  当侍从带两人进来后,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三妹,欣姐,欢迎……呃,我是叫你们大燕的名字好,还是叫地球上的名字好?」
  路欣挑眉道:「你觉得呢?我们该是什么人?」
  我挠了挠脑袋道:「这个是我也时常思考的问题。不是纯粹的大燕的我,也不是纯粹的地球的我,可以说是吸收了两者之长的新灵魂。所以名字也许不重要,你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呵,不错的答案。不过——」路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边乔三妹噗哧的笑声打断了。
  我们均是往她望去,发现她原本一本正经的表情已完全变样了,弯下腰来咧嘴狂笑:「哈哈哈哈你竟然被骗过去了,哈哈哈周铭你这一本正经的也太搞笑了吧!」
  「……谭箐?你回来了?啊!?不是吧?」我在狂笑的乔三妹与嘴角忍不住上翘的路欣之间来回看了几秒后,猛然醒悟过来。
  「嘿嘿,你与清漓、槿乔的大婚,可不会以为我们真就不闻不问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吧?作为我们敬爱的队长,肯定是要来捧个场的啊!」谭箐抹了抹眼角,直起身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颜君泠这时也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不错。都知道你与清漓的亲朋不多,特意来给你撑场子了。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我无言地看了她们一眼后,重重地点头,心头暖乎乎的。
  坐下来后,她们表明这是两人在离开青莲圣城后便商量好的行程。颜君泠身上的他我执念并不算尤其困难,但仅仅是当上了传功长老还不够,还要再做出点实业来才能彻底满足。她若是能解开他我执念澄净心灵的话,不亚于数年苦修,能够立刻破开她当下的境界,因此回归超越空间后立刻又兑换了数月时间来完成这份手尾。
  谭箐亦是如此。虽然她的本职是法师,但是能够在李天麟这种武功傲视天下的大高手身边学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缘,她自然乐得留下来好好钻研一阵大燕武学。
  「我只有一个问题……团队契约是怎么没告诉我你们又下来了的?」聊了半晌后,我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颜君泠哂笑道:「我们升级了团队契约之后才发现原来它还能让队员自行决定是否开启灵魂之旅降临的提醒。除非你动用了位置共享或者紧急呼叫的功能,我们要是关闭了提示的话,它是不会主动提醒你的。」
  原来如此,我既然以为两人都已经回归现实了,那也没理由再去启动这些功能,难怪会如此吃惊。
  「还有不到两个星期你就要结婚了,感觉如何?清漓和槿乔呢?听说你竟然要同时把她们两个都娶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谭箐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耸肩笑道:「过去这两个月忙得团团转,我以为现代人的豪华婚礼已经够夸张的了,但是在古代结婚才是真正的繁文缛节啊!还好我们都不是特别讲究这些东西的人,能从简的地方都尽量砍了,不然的话恐怕婚礼还得再推迟一个月。」
  「这都是细枝末节,你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感慨?」颜君泠直奔主题地问道。
  我想了想后答道:「有点昏头转向的,也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很开心,很幸福。生而为人的这二十多年来,过去的这几个月是我过得最充实,最忙碌,也是最有价值的一段日子。而我想,清漓和槿乔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吧!」
  两位同伴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点头道:「看你这样子,可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跟之前那摇头晃脑,垂头丧气地在考虑自己该不该拉下脸来享受齐人之福的模样可谓是南辕北辙……恭喜你哦,周铭。可别让她们,也别让自己,失望了。」
  我郑重地点头道:「多谢大家。我一定不会的。」
  大婚的三天前,从青州千里迢迢到来的玄蛟卫秦喜终于到了,凑足了我那本就短得可怜的宾客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
  当我见到秦喜时,他比上次相见的样子精神多了,薄唇上两撇的八字胡漂亮依旧,一袭青色长袍,若非是背负长刀,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武人,而是个风流的书生墨客。他的头发虽然没能恢复完全的黑色,但也不似在黄土林养伤时那样,半数枯败灰白,一夜老了二十岁的样子。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老秦!你可终于来了!别来无恙?」
  秦喜同样热烈地揽住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脊道:「你这小子,原以为咱们并肩作战时办下的事迹已经够厉害的了,没想到你和老唐两人还能变本加厉地更上一层楼!不愧是我老秦的兄弟。」
  我招呼他坐下,一边沏茶一边说道:「看你这心痒难搔的样子,肯定是急着听我这第一手的见闻吧。」
  秦喜大笑道:「知我者韩贤弟也。我不仅想听你深入青莲圣城大败左护法,胡刚的壮举,更想听你是如何窃得碧华手芳心的故事,这个能说么?」
  「只要老秦你不是为了听完后跟槿乔的长辈一样准备来狠狠批判我们俩一番的,我自然乐意说道说道。」我调侃道。
  秦喜狠狠地拍了拍大腿道:「嘿!我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批判?批判个鬼嘞!」
  既然秦喜旗帜鲜明地表示了立场,那我也乐得与他分享自己的经历与情感心路。秦喜对我们潜伏建宁、青莲圣城,最后与左护法和宁王对决的经历听得如痴如醉,击节叹赏,仿佛恨不得自己能够亲自参与这荡气回肠的大战。
  「秦兄,你怎么看宁王的这些理念?」我对秦喜这个土生土长的草根玄蛟卫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好奇。
  秦喜皱眉思考了片刻后,迟疑地说道:「若说不赞同的话,那肯定不对。毕竟那么美好的景象,比之天下大同也没什么差别了。但是我总觉得宁王采取的手段有些不对,太暴烈,太急躁了。如此崇高的理想,不应以武力摧毁对手,而得以王道,以仁义服人,是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么个回复,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在江湖打滚了这么多年,黑的灰的见了那么多了,竟然还能有如此朴素的执着,实在是难得。」
  秦喜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所以统领他们才会说我和禹仁这几个都太天真了啊,哪怕生生死死中经受了这么多腌臜事,还要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让天下翻白了,哪怕将这身武功都折腾没了,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向往。不过练武的,挥刀的,就是要练这口气。气不顺,就没有抽刀断水的果决和魄力。我就算没了内功,也不能丢了这口气。」
  我察觉到这位战友自嘲的语气下的意思,脸上的笑意褪去,认真说道:「上次见你时,一切还很新鲜,你也没太多时间去仔细咀嚼,去消化那些伤痛。但是听你的话,似乎又有新的感想了?」
  秦喜盯着自己微微张开的右手,看得入神了:「不错。在你们离开之后的日日夜夜里,我每次入睡前都想起你的那个问题。我后悔么?也许吧。但是自己选的路,后果也要自己承担。能对右护法那样的高手劈出那一刀,也不枉我苦修这么多年的刀法了。总会…总会有路走的。若要此后提到此事只会唉声叹气的,那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我松了口气道:「你能有这样的意识,我可放心不少了。禹仁他在我们打败闻香散人后,曾经也有过同样的迷惘和烦恼。彼时我对他开解的话,如今对你说来,同样成立:身为武功高强的玄蛟卫是件可令人挺起胸膛的成就,但你的价值绝不仅此而已。」
  秦喜也露出笑容道:「你猜老唐那家伙听完我这番牢骚后,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你是秦喜,不是「那个使霹雳六阳刀的好手」。秦喜可以做到的事远远不止于此,只要你不为自己设限,那你就永远能有更多的选择。这是韩良教会我的道理。』」
  我拍了拍桌子道:「看来他确实听进去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啊。这也许是你前半生追逐的东西,但是人生本就是个不断去寻找去创造更多的更新的意义的过程。只要你自己不停下来,你就不会缺失前进的动力的。」
  秦喜举起杯子来与我碰了碰杯,感慨道:「现在看来,老唐他在你还是个默默无名的新手时便与你结交,当真是眼光过人。你与他不仅是我的益友,还是良师啊!」
  我们干了一杯茶后,又聊了一阵他在黄土林养伤的心路,谈到兴头上时,秦喜有些迫不及待地搓手道:「好了,我这难堪的往事也说得够多了,该与我仔细分说你是如何赢得美人归的,让老秦我也参考参考。」
  「哈!参考意义就要见仁见智了。」我大略描述了一番我与薛槿乔相知相爱的过程,总结道,「也许缘分这种东西确实存在吧。你要说我刻意去追逐她,去表现自己了,那我觉得是没有的。但我也没有就像很多其他人一样对她敬而远之;
  她本就是个我乐意去结交,去深知的人,最后从朋友到心生情愫,其实也只是个因缘而成的结果而已。你要问她的话,哈,她估计也会这么说。」
  秦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就像是对待我跟老唐一样对待她,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倾慕之意?这不,你对碧华手心生爱慕我可以理解,毕竟她武功高强,容貌美丽,又是个权贵千金。但是你要说薛槿乔这样的人物仅仅因为这样的对待而动心了,我却是不信了。」
  我笑道:「为什么不呢?非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或者什么如歌如泣的故事,才能让这样的人喜欢上你吗?秦兄,我宁愿相信哪怕是像槿乔这样的天之骄子,归根结底,也只是与你我一样的人,也会有着同样的喜怒哀乐。而只要能有在某一刻,某一刹那,能跨越心灵上的鸿沟与他人达成理解,那便足以引发许多美好的情感了。」
  秦喜无声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深思。良久后,他长叹道:「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你这种想法的。但我也希望爱情确实可以是这么朴素简单的东西。
  你能与弟妹,与薛小姐相识,不仅是你的幸运,也是她们的福气。」
  「哈哈,那你呢?你说想听来参考,莫非老秦你也有个意中人?」
  「啧,也许吧。我可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事。」秦喜沉吟了片刻后揉了揉眉头龇牙道,「我这段日子在汴梁晃荡。宋钊引荐我进了当地的燕武院做刀法教头,刚好我闲得没事,便应了下来。你别说,我自个儿在燕武院修习和参与玄蛟卫训练时,从来都是被训的,现在换了过来,有趣多了!而且看着那几班耍刀耍不出个正形的毛头小子一点点地练出名堂了,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就像你跟禹仁所说的,让我找到了……更多的走下去的理由。」
  秦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抚了抚嘴唇上的胡子,嘴角微微上翘:
  「前段时间一个跟我混得熟的导师,许是听说我是玄蛟卫吧,硬是要拉我去参加什么交流会,让我卖弄一下阅历勾搭那些在本地门派习武的富家女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会吧,你去相亲了?」
  「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从没见过那样的架势。」秦喜有声有色地描绘了当时的情景和他的窘态,「我反应过来后,当真是浑身不自在,若不是那同僚硬拉着我不让走,恐怕当场就落荒而逃了。」
  「然后呢?你碰上看对眼的人了?」
  「呵,可不是么?」秦喜顿了顿,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个有些腼腆的笑容,「她姓林,单名一个雨字,下雨的雨。是个汴梁生长的本地人,家里好像是行商的,自幼便拜入门派习武,也是被朋友拉去那个交流会了。恰好我们谈起话来,竟然还挺合得来的,她性子爽朗,谈吐不俗,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便谈了大半个时辰。后来又陆陆续续地去了几次那个交流会,每次都会见到她,结果不知不觉就开始期待起来了。」
  我拍掌赞叹道:「缘分啊,妙不可言!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否?」
  秦喜无奈地摊手道:「这不是来向你取经了吗?我觉得她应该也是有点那种意思的,但是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一直没能捅破那层纸。」
  我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其实这也是我所经历过的困扰。而在我的经验里,其实只有一个可行的方法,那就是勇敢地出击,像是你的刀法一样,堂堂正正,无回无悔,把你的心意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
  秦喜哭笑不得地说道:「就这样?没有点更巧妙的做法?」
  「有是肯定有的,但是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觉得也不会是你的风格。这不是说你要简单粗暴的示爱,而是要有勇气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喜欢一个人若是做不到能够奋不顾身地对那个人敞开心扉,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喜若有所思地默念了几句,有些认同地说道:「奋不顾身……我明白了。
  确实是你所秉持的道理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诚是杀手锏啊!具体的施行手段咱们有待商议,但是主旨是不能丢的!完婚之后你在京城没事的话,咱们再聚聚,我跟禹仁一起为你出出主意。也许下次咱们去汴梁探望你时,就轮到与你商量婚事了。」
  「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咱可别太好高骛远了。」
  那一天我与秦喜,下班后探望薛府的唐禹仁,两位媳妇,加上小玉一起聊天,聊到很晚,才目送两人回家。薛槿乔和梁清漓都说,我有一阵子没有这么热情地迎接朋友客人了。
  我想了想,她们确实说得对。在场的五个人,哪怕是关系与我相对比较生疏的秦喜,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生死之交,在大燕与我的交情仅次唐禹仁。两位媳妇,老唐,和小玉就更不用说了,或是家人,或是兄弟。能有这些人共聚一堂,毫无负担地欢声笑语,实在是种幸事。
  而下一次我们再如此齐聚时,便是大婚当天了。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4/10/15 03:26:40

第二百三十四章:从今以后
  「小玉,你紧张吗?」我在房间里徘徊了几步后,对身旁帮我调整着玄色礼服的小玉问道。
  小玉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紧张呢?韩大哥你才是紧张得不得了吧?
  来,抬起手。」
  「咳咳,你说得对,我是有点忐忑。」我干笑了一下,顺从地任由小玉摆布。
  小玉从左边到右边,从右边又回到左边,忙活了一刻钟后,退后一步上下仔细观看了数秒,满意地说道:「好了!嘻嘻,哥哥真是威风呢。」
  「什么威风,婚礼上要的不是威风,是英俊,是帅气!连一句英俊都舍不得说吗?」我不满地说道,视线却被镜中的人所吸引住了。
  镜中的人头戴黑色布帛织成的冕冠,身着玄色打底的长袍,布料上刺绣着龙飞凤舞的红色花纹,为大燕的官服稍作修改的样式,腰间竖着一条镶玉的黑色革带,虽然两袖依旧相对宽长,却仍然显得英武爽利。
  而我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躁的样子,眼眸与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往上挑,在紧张之下喜意简直呼之欲出。小玉穿着华美的浅绿色翠纹裙,明眸皓齿,站在我身后笑意盈盈地,俨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麻烦你了,小玉。在这个时段,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在清漓身边帮她做最后的准备的。」我转过身来,对她道谢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跟我客气了。虽然我是想帮着小姐的,但是她跟薛小姐身边都是跟要打仗似的侍从,可没有现在这么自在。」小玉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笑道:「那倒是,帮我准备可省事多了。」
  「那是韩大哥软硬不吃,把崇山叔和章伯都拒之门外了。方才崇山叔流的汗都快滴到地上了。」小玉回想起方才崇山听到我不用他们俩人帮忙准备服饰后如坐针毡的样子,笑出声来了。
  「崇山这家伙比我还紧张,真是的……不过也怪不得他就是了。槿乔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女儿一样,如今要出嫁了,他怕是比我还想要将一切都搞得完美无缺的。」
  小玉歪头问道:「小姐她们俩个其实都不会是那种喜好太高调的婚事的人呢,哥哥你也是。饶是如此,也要这么多麻烦的步骤么?」
  「那是。如果只有我和你清漓姐的话,那自然是一切从简,摆几桌酒席,请几个最亲近的亲人朋友就够了。但槿乔毕竟是堂堂的薛家长女,正五品的副都指挥使。想要维持她的身份和地位该有的威严与影响力,有些东西不得不做。像我们今天三个人一起拜堂完婚,已经是我作为异想天开的新郎仗着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特例呢。」
  小玉拉来椅子坐在我身旁,捧着脸叹道:「真是让人头疼的考量呢。」
  我深有同感地说道:「是啊,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哪怕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要躲在这里,只留下你来?」
  小玉啧声道:「想要娶昆仑派的大师姐,这就是哥哥必须要承担的重任了啊,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哈哈,我可没那么不知好歹,这毕竟算是个幸福的负担。」我笑了笑后,见到小玉脸上的微笑,不由自主地问道,「小玉。我好像还没认真问过你对这一切怎么看待。你会否觉得我同娶清漓和槿乔,是个很贪心的男人?」
  小玉仿佛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提问,挠了挠后脑勺道:「哥,你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晦气哦。」
  我哈哈笑道:「抱歉,抱歉。也许是我庸人自扰了,但你是我的家人,哪怕自己实际上的所作所为确实十分自私,十分贪心,我也总想要那些与我最亲近的人包容这份贪心呢。」
  小玉将圆圆的脸蛋搭在我的肩膀上,与镜中的我对视道:「如果我觉得你确实贪心不过,对小姐并不公平呢?」
  「那我只能说,你完全正确,无论是什么样的鄙视,我都无从辩驳。」我苦笑道。
  小玉噘了噘嘴道:「但是既然连你自己都这么想,为何又偏偏要这么做呢?」
  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因为这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在这份心愿面前,连原本的坚持和承诺都败下阵来了。只要能得偿所愿,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承担。」
  小玉不满地揽住我的颈脖轻轻摇晃着:「哥,你这副满心愧疚却又死不悔改的模样,真的很讨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连声求饶。
  小玉折腾了一阵后,将我衣物上的皱褶抚平,然后轻声道:「韩大哥,既然你已经有这份觉悟了,那么,哪怕是薛小姐的长辈,小姐的师父……哪怕就连我也会反对,也不应该改变你们的心意。而小姐她性子很倔强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便不会被动摇的。我除了支持她,帮助她,又有什么该做的呢?」
  我拉住她的手说道:「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这个问题与我自身的情感处境无关,纯粹是我作为你的朋友,作为一个好奇你心中所想的伙伴,想要知道的答案。」
  小玉沉吟了片刻后,悠然说道:「那么,我还是最赞同乔姐姐曾与小姐说过的话。」
  我惊讶地说道:「清漓与你提过三妹么?前几天她刚到薛府,你有没有跟她聊天?」
  「当然啦!小姐可是很喜欢她呢。乔姐姐虽然才入京没几天,但我也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受小姐喜爱了。」小玉一本正经地说道,「乔姐姐对我说,无论是你,还是小姐,甚至连薛小姐,都是明明知道问题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却扭扭捏捏的,不愿捅破那层纸的人,在她看来太过懦弱了。如果连这都不敢承担的话,那又从何谈起什么勇敢地做自己呢?」
  小玉浅浅地笑了,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哥哥你的决定虽然会令人烦恼,但若要因此抗拒自己的心意的话,才是更会引起悔恨的吧。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尝试一下呢?我想,小姐和薛小姐都是这么想的,才会同意此事的吧。从本心萌生的,也当以本心回应,由此衍生的一切,好的与坏的,都是该有的结果。」
  我默念了几次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三妹是个洒脱的人,给我的意见也往往直指核心,虽然年纪才比你大一两岁,但实则是个有着透彻智慧的人。你要是听从她的生活态度,倒也不是坏事。」
  小玉点了点我的脑门道:「哥哥才是,若你有三妹那么通透,何必在做了决定之后,还要这么翻来覆去地思虑呢?」
  我耸肩道:「所以我当不了她,她也当不了我啊!你以后可小心点,别跟清漓一样,跟了个和我一样性格怪异的男人。」
  「我要找个像哥哥与唐大哥那样有勇有谋,但却没有哥哥这么三心二意,也没唐大哥那么藏着掖着的男子。」小玉翻了个白眼,但也忍不住一起笑了。
  如此闲聊了一阵后,我们听到门外的侍从敲门道:「韩少爷,张小姐,是时候了。」
  「明白了,我们马上出来。」
  我呼了口气,有些紧张地说道:「终于要来了。」
  小玉最后环绕我一圈后,点头道:「嗯!这样才是我的姐夫嘛。准备好了吗?」
  「当然。也许我在大燕的前二十年,便正是为了此刻做的铺垫。」
  小玉与我相视一笑,然后上前拥住我道:「小姐能够与你相遇,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也是我前世今生攒来的福气。但同时,我也好为你开心。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哥,而小姐和薛姐姐都是配得上你的好姑娘。恭喜你,哥哥。」
  我与她出了屋子,在一众侍从的陪伴下雄赳赳地出动了。按照正统的礼仪,新娘是要从家里上轿子,一路洒泪来到新郎家的。为此,我们先在邻近的秦府领了一座花轿与,然后再在白虎区的一间屋子带了另一座花轿,形成一个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回薛府。
  由于咱们准备在薛府举办婚礼,两位娘子又坚持不准我们跳过这个环节,我们只得取了个折中的方法,薛槿乔从秦府,梁清漓从林夏妍在京城的府邸离开,再来到薛府。如此这般,从师父家来到夫君所候的地方,倒也不算偏差太多,只是让我不住地腹诽这个行为脱裤子放屁的性质。
  更不用说两人的师父看向我的视线都同样地耐人寻味,让小玉等人均是心虚地领了花轿低头就跑,将两方的长辈抛在身后。
  当我们回到薛府时,迎接我们的是喜庆的乐曲与响亮的炮仗。薛府的大门完全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排成两队的迎宾侍从。
  苏真与小玉各自走到一座花轿旁迎接新娘出轿,薛府的喜娘则领着四人入门。
  此时我已被身后的崇山轻轻推着进了布置完备的堂屋,从这里只能大致见到的花轿那边的情况,心里咯噔咯噔地响。
  「呵呵,放轻松点,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必如此紧张。」站在神像与香案前的赞礼对我微微笑道。
  这场婚礼的赞礼不是别人,正是浪里挑花李天麟。薛槿乔不惜使出十八般撒娇技艺来求得李天麟当赞礼的意味不言而明,堂堂的李柱国,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为我们吟唱喜词,主导仪式,对这场婚礼有意见的人。哪怕是如新娘的师父,父亲这么亲的人,都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想不想多嘴。
  李天麟身着隆重的玄色冕服,高冠长袍,俊逸若仙,嘴角噙笑,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气息。
  我见到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心情也放缓了一些,点头道:「有劳李前辈了。」
  「我倒是不觉得槿乔所担心的事会发生。她还是太小看一尊昆仑嫡传的一流高手所代表的意义了。不过,也许这也说明了她对今晚的婚事有多么看重。」李天麟拂袖点评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乐得为她添上这笔保证,让这门婚事圆满。
  这也是你与梁姑娘挣来的人情。」
  李天麟并没有刻意压下声音,因此屋子里的诸多侍从和亲朋宾客,包括薛慎,蔡夫人,秦宓,林夏妍,乃至一些朝堂里前来见证婚事的大人物,都听到了。唐禹仁与田道之眉毛轻挑,并无表示,秦喜与我的两位队友则是面露微笑,不住地点头。
  而无论是礼部侍郎薛慎,还是秦宓,秦安两兄妹,甚至是那据说门户之见相当严重的郭振北,都面不改色,习以为常,毫无挑战这位赞礼的意思,让我不禁觉得薛槿乔将自家师叔请来坐镇婚事还是极有远见的。
  这时,两位同样身着青裙,头戴凤冠霞帔,以红盖头遮脸的倩影在苏真与小玉的陪伴下进到堂里。
  我望着她们袅袅走来,最后在我对面停下的样子,原本已有些平缓下来的心跳又骤然加剧了。毕竟,有些东西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法在身临其境中还能保持平静的。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李天麟开口了:「好了,开始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潮水般洗过了整座薛府,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之前少许的交谈与喧嚣顿时消失无踪。李天麟先是说了一阵祭祀天地先人的祝词,然后再转过身来让我们将三柱香插上香炉里。
  「至此,一切就位。新郎新娘,当先拜天地先人。」
  我们恭谨地面向神龛行礼。几缕青烟由我们敬上的香升入空中,模糊了神像威严的脸庞。
  拜完天地后,薛慎与蔡夫人起身在香案前落座。李天麟待他们坐好后,郑重地说道:「二拜高堂。」
  蔡夫人不住地抹眼泪,秀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不快,而是洋溢着喜意与唏嘘。
  便是薛慎在见到我们对他正正地的磕拜这一幕时,肃穆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欣慰。
  「夫妻对拜。」李天麟挥了挥手。
  我转向两位新娘,凝神想要透过那片红霞见到之下的面容,却完全无法分辨出盖头下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我觉得她们应该与我一样,已经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当我屏息拜倒时,内心还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再抬头时,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五味交杂的感慨。那不仅是此刻缔结婚姻的喜悦,还有从此之后我们的生命合而为一,再不分离的沉甸甸责任。
  李天麟高声道:「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现在有请新人入洞房,同卺同牢!」
  堂外的乐队应声而奏,鞭炮铜锣齐响,堂里堂外的众人均是鼓起掌来,一时间热闹极了。
  我站起身来,那少许的唏嘘被我强行抛到了脑后。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在场的亲朋招了招手,然后拉着两位新娘的手跟在李天麟身后来到早已被装饰得张灯结彩的婚房里。
  中央的桌案上摆好了三瓢盛了酒的青色葫芦杯,与一盏煮得烂熟的羊肉。
  李天麟颔首微笑道:「还请新郎揭下盖头,与新娘一起饮下这合卺酒,分食这同牢肉。」
  仪式感。
  什么样的传统,什么样的行径,能让我觉得有仪式感?
  在与两位新娘商量婚事的具体流程时,许多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步骤都让她们思考良久。毕竟我最熟悉也最适应的,是现代婚礼那样由司仪说几句漂亮话,新郎新娘跟着念几句誓言,然后再念完证婚词就可以开始敬酒庆祝的典礼。
  但是喝交杯酒,揭开红盖头,这些是连喜欢一切从简的我也满心赞同应当保留的环节。所以我在终于坐在两位新娘的对面时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份揭晓答案的隆重意义,以至于我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在触碰到梁清漓与薛槿乔的盖头时,那一刻的心情如何。或者说,文字无法适当地表达出那一刻在我心头奔涌而出的汹涌情感。
  但是,当我轻轻掀开梁清漓与薛槿乔的盖头,露出她们同样笑靥如花,却又姹紫嫣红,风华各异的面容时,那所有的复杂感触都化去了,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最炽热的欣喜。
  「终于见着你们的脸了。」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说道。
  梁清漓轻咬下唇,脸色嫣红地答道:「今晚的夫君十分英武呢。」
  薛槿乔也开心地笑道:「不错,整晚都没能见着大家的样子,实在是没趣。
  还好最沉闷的部分总算过完了。」
  我提起一瓢葫芦,对她们敬道:「干杯!为了你与我,为了这个难忘的夜。」
  梁清漓满怀憧憬地举起葫芦杯道:「为了家园,为了家人。」
  薛槿乔欣然举起葫芦杯最后说道:「也为了将来无数个再不分彼此的日夜。」
  我们痛饮那略带苦涩的美酒,然后各自吃了一块盏中已有些凉下来的羊肉,完成了这古老的礼仪。
  李天麟面带笑意地见证了这一切后,带领我们回到了堂屋。至此,婚礼的仪式终于完毕了,剩下的,便是主客共欢的婚宴。
  我带着两位新娘往每一桌酒席去敬酒。首先是坐着三方长辈的首席,蔡夫人笑呵呵的,而薛慎虽然极力掩饰情绪,但还是让我看出他眉眼间的喜意。林夏妍和秦宓倒是放开来了,温言地恭喜了我们。李天麟大笑着与我们共饮了一杯,郭振北、庞师凌、与秦安也面带微笑地对我们举杯示意。
  之后是薛家的数个族中长辈和亲戚的次席。这些人倒是机灵的很,一点对我和梁清漓的抵触都没有,十分亲热地与我们敬酒。
  接下来是坐着薛府的盟友,朝堂大人们的酒桌。宗勤大师虽然不饮酒,却也与我们笑容可掬地共饮了一杯茶。刑部尚书秦安若不是薛槿乔师父的亲哥哥,恐怕也得安排到这儿来。
  再之后,终于轮到我们自己的朋友了。唐禹仁,秦喜,田道之,卓文雁,颜君泠,谭箐,还有从青州赶来的景源,景珍俩人坐满了这一桌。
  卓文雁带头敬酒,一口饮尽后轻笑道:「我还是小看了你了。恭喜恭喜,韩良,清漓,日后我昆仑派的这位大师姐可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我含笑答道:「那是自然。」
  景珍拍了拍小脸蛋道:「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语出惊人的龙头帮少年,竟然会成长到这个地步,抱得两位美人归。人的际遇啊!」
  景源郑重对我们敬酒道:「但是韩兄的非凡之处从那时便显露出来了,如今的种种壮举,也不过是一鸣惊人后理所当然的结果。恭喜韩兄,恭喜两位夫人。」
  薛槿乔与两位太清道嫡传干了一杯后,调侃道:「得了景珍,我三个月前便告诉你了,到了今日还未能恢复过来么?」
  景珍嘟囔道:「那怎么可能……你别看师兄风轻云淡的,听说了这事他惊得半日说不出话来呢。」
  景源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拉了拉师妹的衣袖,薛槿乔却是露出了耀眼的笑容,眸中的自豪耀眼而明丽。
  谭箐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举杯敬酒道:「韩良,清漓,槿乔,这一杯祝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我倒是觉得韩良这小子固然幸运,两位新娘却也着实选定了个好郎君。能够真正的理解彼此,尊重彼此,可不是什么易事啊。」
  梁清漓与谭箐碰了碰杯子道:「三妹这次入京,可要多待几日,让咱们款待一番哦。」
  颜君泠也赞同道:「不错,能够跨越身世,过往,乃至世俗规则相识相爱,需要与众不同的灵魂。三位能够结合,都是各自的幸事。恭喜你们了。」
  听到这话,两人均是动容地回礼道:「多谢欣姐。」
  三位玄蛟卫这时也举起了酒杯。田道之微笑道:「三位均是我有幸共事的人物,说是巾帼豪杰,草莽英雄,毫不为过,如今的结合乃是一大幸事。恭喜三位。」
  秦喜大笑道:「要我说,三妹和路欣讲得一点不错,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佳侣,能够这么淋漓地与你们饮上一杯,也让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再满意了。」
  我与他碰杯道:「多谢秦兄。希望下一次,轮到我来恭喜你了。」
  最后,唐禹仁与我对上视线,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增了几分,对我们致敬道:
  「我与秦喜意见相同,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三个人,能够有这样的相遇,这样的姻缘,比世上任何的喜事都更要珍贵。」
  他沉吟了几秒后,继续道:「我向来不知该说什么祝福的话,也相信你们不需要我的什么建议。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一夜的感动,和让你们能够迎来这一刻的那些点点滴滴。只要心中有这份情意,那无论今夜之后有什么样的难题和烦恼,你们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携手跨过。」
  我庄重地与他碰了碰杯子道:「谢谢你,禹仁。我会永远记住的。」
  他的眉宇舒展开来,笑容温暖而开怀:「恭喜你们。能够见证这一刻……亦是我的荣幸。」
  我原本不准备喝醉的。毕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意义如此重大的一夜,我想要尽可能清醒地将一切都牢牢记下,以便能够在日后的漫长岁月里慢慢回味。
  但是与此同时,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里,我却情不自禁地与亲朋好友们一杯又一杯地痛饮,欢笑。直到一切的光与影都混淆在一起,直到觞筹交错与宾客交谈的声音落入耳中再无区别。
  哪怕有着牝牡玄功打底,我也仿佛在一个恍惚之后,便突然出现在卧室里了。
  「奴家这是第一次见到夫君喝醉了呢。」当我回过神来时,梁清漓正扶着我坐在床边,而我半晌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墙壁在发呆。
  薛槿乔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递给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来者不拒的样子,这下算是知道你酒量到底如何了。看你脸红的。」
  我大口灌下一杯水后,揉了揉脸道:「多谢,抱歉,刚才是有点迷糊。现在回卧室了,好了不少。」
  虽然耳间仍然有点嗡嗡的鸣响,但离开了宴席回到清凉安静的卧室后,确实让我打起了精神来,也让我能够在脱离了热闹喧嚣的婚宴环境,充分地沉浸于这一刻的意味。
  薛槿乔坐在我身边,挑眉问道:「怎么了?又开始傻笑起来了。」
  我悠悠说道:「所谓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他乡遇故知我尚未有过太深的体验,金榜挂名时与久旱逢甘雨也未曾有机会体会过,而洞房花烛夜在经历过后才能感慨,确实是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超乎想象的喜悦。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已经发生了,而我竟然真的已经娶了两位不可思议的姑娘做妻子。」
  梁清漓轻笑道:「奴家可没听过这个说法,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奴家也有些难以置信呢,今晚美好得跟梦境一样,是奴家孩童时便憧憬过的景象。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日能够成真。」
  薛槿乔也感慨道:「没错。又有哪个姑娘家不会遐想自己出嫁时,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呢?无论是婚礼,衣裙,还是那如意郎君,都肯定有过无数种不同的想象。」
  我问道:「那么,今晚满足了你少时的畅想吗?」
  「当然!」薛槿乔歪了歪头注视着我,嫣然一笑,「一切的一切,都远比我年少时的想象更美好。甚至连那个新郎,也出乎我的意料,却又满足了我的所有向往。」
  「清漓,你呢?」我转而对她问道。
  梁清漓莞尔笑道:「夫君觉得呢?」
  我挠了挠后脑勺道:「应该是挺满意的吧?不过想来就算有什么不满的话,也应该没机会弥补了。毕竟婚礼这种事最好不是什么能够越办越好的东西。」
  梁清漓无奈地靠在我肩上道:「夫君真是太喜欢胡言乱语了。奴家当然满意啦,满意得不得了呢。就如槿乔一样,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奴家儿时梦寐以求的东西。爹爹与娘亲的在天之灵见到这一幕后,也能够彻底放下心来了。」
  我喃喃道:「那就好,那我也放心了。」
  薛槿乔同样将螓首搭在我的肩上,对我的耳朵吐气道:「山盟海誓完了,如今是否要圆洞房了?」
  我被她呼出的如兰气息激了激,眯着眼睛道:「如果你们不是太累的话,那确实应该将这最后的部分也给补全了。」
  薛槿乔听到这话,一点也没有迟疑,纤手在我胸间轻轻一推,我便顺势躺倒在床上,面带微笑地看向两位娘子。
  薛槿乔长发盘起,结成高髻,亮丽的金色凤冠整齐地插着六根纯青色的玉钗,并以细碎的珍珠串线挂搭在两侧,堂皇富丽,配合着她明锐幽邃的凤眸,当真是贵不可言,仪态万端。
  梁清漓的秀发同样高高结成圆髻,金色的凤冠没有以过多的珠宝装饰,除了两根玉簪之外,多数用青蓝相交的翠羽镶嵌,形成了展翅欲飞的形态,精美轻盈,为她秀美温婉的容颜添加了三分富有生命力的灵气。
  虽然她们穿的都是样式大致相同的婚袍,但刺绣与装饰的细节上又各有差异。
  薛槿乔的上衣以纯净的青色打底,耀眼的黄金与艳红交织出美丽的花纹。而她霞帔绣着唯有朝廷贵人、命妇才能穿的玄鸟图案,栩栩如生的玄色神鸟像是欲要冲破云霄一样,顺着长长的布料舒展身姿,眸里画龙点睛地镶着滚烫的金色。
  梁清漓同样穿着青色婚袍,金纹却被清艳的碧蓝色取代,霞帔也并未刺绣玄鸟,而是绽放的鲜花与祥云,与凤冠相映成辉,意境悠远,不似薛槿乔那么光彩逼人,但在她面带微笑,目光如水的温柔注视下,却更为幽雅恬美。
  不得不说,设计这两套衣袍的人确实眼光毒辣,选择的图案,装饰,乃至颜色配对都完美地衬托出两人容颜的特色与气质来,看得我一时移不开目光。
  梁清漓见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的样子,撩了撩云鬓轻笑道:「夫君喜欢奴家与槿乔的婚服么?」
  我重重地点头道:「喜欢!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欣赏你们的美丽身姿了,当真是有如仙女下凡!但比起仙女,我更喜欢你们这浸透着人间的鲜艳色彩的样子,有着令我怦然心动的生命力!」
  薛槿乔侧过身来,白皙的脸蛋上已攀上了两朵诱人的嫣红,嘴角噙笑地低下头轻轻亲上了我的嘴唇。唇合的那一霎,我被她身上幽深的芬芳冲得有些眩晕,直到她意犹未尽地分开后,才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朱唇,然后对梁清漓道:「清漓,先来后到。这时候便不必再故作姿态了。」
  梁清漓欣然说道:「正有此意。」
  她将我拉起来,认真地说道:「夫君,请为奴家解衣。」
  「乐意之极。」
  在洞房淡淡的暖黄烛光下,我仔细而认真地为梁清漓将那繁琐的婚服与装饰褪下,而她也同样认真地为我宽衣解带。
  当一切都被褪下后,她将我揽入怀中封住我的双唇,动情地与我相吻。而我也回以同样的热情,与她交换着绵绵的亲吻,直到她满足地分开,痴迷地看着我。
  梁清漓漆黑如墨的长发垂下,像是窗外的夜幕染上了她洁白如玉的肌肤。每次如此靠近她时,爱侣的身子都让我胸中燃烧起熊熊火焰。那高耸的酥胸,那微微颤抖的蓓蕾,那丰腴的曲线,让我贪婪地爱抚,亲吻,每一次就像是第一次一样那么地热切。
  而她也没有静静坐在原处就让我索取的意思,回报以同样的热情和渴求。她的亲吻像是夏季的雨点,温热而细密,从我的脸庞,到颈脖,到胸膛,直至小腹下已难耐的根茎。
  然后,我的下身便被一个湿热柔滑之处包裹了,一道电流从尾椎串上我的后脑勺,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梁清漓毫无顾忌地吮吸着,专注而细心地用包容一切的温柔服侍着每一寸炙热的坚硬。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始终向上望来,润湿的杏眸从未与我断开视线,让我充分地读懂了那对清澈的眸子中与我一般的炽热欲望。
  「啵。」当爱侣终于满意地吐出已壮大得不能再突起的龙首时,她粉嫩的唇尖与茎头仍然连着一丝银线,轻轻地摇晃在空中。
  我不甘示弱,回敬地将右手探到她散发着惊人热度的蜜壶,轻柔地拨弄起琴弦来,令她嘴中泄漏出的甜美呻吟奏出了动人的曲子。而我操弄得兴起,将头也俯了下去,口舌并用地演奏。而在乐曲即将迎来激昂的高潮前,梁清漓抓住了我的手,目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我立在膝盖上,而她也顺应地躺了下来,稍稍提起圆润粉白的臀瓣,微微咬住下唇,期待着我们的结合。
  「清漓,我来了。」
  我小心地托住她纤细的腰身,找准角度毫无障碍地进到了她的花径,待她轻哼着适应了我的侵入后,坚定地一入到底。梁清漓的私处已春水泛滥,让我能够轻易地润滑,然后开始酣畅地活动。
  在喘息与呻吟中,我与清漓寻到了完美契合的节奏,融为一体,而我不知疲劳地上下冲刺,直到她雪臀紧绷,手指插入我的后背,我才惊觉自己已快要决堤了。
  于是我稍稍提腰,准备着最后的那一回合,然后淋漓地再次与她贴合,让她唤出声来,不住抖动地泄了身子。而我也再也忍耐不住,一注如泄,软倒在她柔软的身子上,享受着水乳交融的余韵。
  「我爱你,清漓。」我在她赤红的耳朵边悄声说道。
  梁清漓爱怜地摩挲着我的后背一阵后,亲了亲我的脸颊道:「如此,奴家的大婚也能圆满地结束了,谢谢你,夫君。不过,你还有最后一笔没有添上呢。」
  我抱住她亲了一口,然后起身说道:「你说得对。」
  我擦了擦身上的细汗与污物,对脸色潮红的薛槿乔笑道:「这下轮到你与我们袒露胸膛了。」
  薛槿乔故作平静地说道:「哼,正该如此。」
  这份平静一直到我将她的衣裳解开,露出了里面的素白亵衣后,才出现些许裂痕。当我轻轻地解开亵衣亵裤的带子后,薛槿乔有些娇羞地抱着手臂,让胸前那对丰盈的玉笋更显规模。
  昏黄的烛光下,薛槿乔的身子仿佛凝固了时光,肌肤比最上等的陶瓷还要白皙,比薛府最名贵的美玉还要细腻,匀称的身段无处不美,寻不出丝毫瑕疵。而那起伏的曲线,粉白的玉乳,与骨肉均匀的大腿,让我原本已缴械过一次,已有些平静下来的心境再起波澜。
  我对她笑道:「你真美,娘子。」
  薛槿乔听到这个称呼时,微微动容,然后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你也不差呢,夫君。」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如此称呼呢,而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叫你娘子。」我的手指抚过她艳红的脸颊,轻声说道。
  她认真地答道:「但却远远不会是最后一次。来吧,夫君,让我做你的娘子。」
  比起我与梁清漓修炼云雨已有多时的心有灵犀,薛槿乔青涩许多,而与她的每次欢爱都是一种新鲜而有趣的体验。
  薛槿乔抱住我的脖子先是与我共享了一个悠长而甜蜜的热吻。她最喜欢的便是与我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留丝毫缝隙的亲密亲吻,一直到我们胸中的空气都耗尽了,才会依依不舍地让我离开。
  而此时也不例外,薛槿乔贪心地在唇齿间嬉戏,追逐,交织着我们的唇舌与津液,直到我主动分开后,也仍然欲求不满地抿了抿红唇。
  她在夜中仍然明亮得有些刺眼的丹凤眸深深地注视着我,眸子里浓烈的情感清晰可见,只待一个轻轻的挑拨,便会喷涌而出。有爱恋,有满足,有欣喜,更有奔涌在其之中的炽热情欲。
  于是我应上了她的似火热情,稍稍用力地揉捏她坚挺的丰胸,迷醉于几乎可以溢出指尖的柔软,细细地捻弄那顶端耸立的果实。而这似乎对她极为受用,她颤抖着抓紧了我的后背,不住地泄出动人的低吟。
  很快,双手便不够了,手嘴双管齐下,让我尽情地感受了爱人丰盈圆滑的峰峦后,慢慢往下,掠过她紧致的腰肢,最后,我让她躺了下来,以便让我能够在那芳草含春的秘密花园开始品味起她最私密的地方。
  我使出十八般武艺来,为那即将来到的交融做着准备,几乎让自己迷失在那湿热滑腻的玉蚌中。而薛槿乔的反应更甚,几乎弓起了腰来,若不是我早有预料地托住她柔嫩丰厚的臀丘,恐怕要被她逃开了。
  「够,够啦!」我的舌头趟过了一片尤其敏感的地带后,她像是被电到了,抓住我的小臂嗔声道,「你想要我死吗?快来吧!」
  我有些自豪地将她的丰臀放下,然后再将阳根抵在薛槿乔的丘陵间,寻到了花径的入口,柔声说道:「准备好了吗?娘子。」
  薛槿乔稍稍提腰,对我扬起下颌道:「嗯,来吧。」
  我挺身而入,再次进到薛槿乔那崎岖的径道中,体会着那酸爽而销魂的紧箍。
  哪怕是过去数月的多次云雨,也没有让她能够放松太多,因此每次进到她身子的最深处时,仍然有着要被敲骨吸髓的窒息感。
  也许是这意义重大的夜晚,也许是过去数月的努力花开结果了,薛槿乔终于不是那么紧绷了。在我艰难地探到她花径的尽头时,她也终于放开了之前的矜持与羞涩,纵情地与我十指交缠,颠鸾倒凤。
  然后,我们在一阵直入云霄的畅美中,共赴极乐。
  当一切都静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了两位娘子的中间,而她们在我的两侧,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出奇地,我们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这般三个人一起入寝,但却在此时一点不安与尴尬都没有,仿佛三个人赤裸相对是天经地义地似的。
  薛槿乔笑吟吟地说道:「洞房花烛夜,而且还能抱得两位美人归,果然是人生大喜。韩良,夫君,你可知足了?」
  梁清漓同样调侃道:「奴家猜夫君一定很满足。若是能够事先知道结果会这么美妙,夫君还会如此纠结么?」
  我思考了片刻后,无奈地说道:「确实在常人看来,虽然我之前纠结和烦恼了那么久,还是让自己落得了这个结果,不仅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显得有些庸人自扰。但,若我不这么做,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坚定地大被同眠,罔顾原则的话,那我也不是我了。」
  梁清漓与薛槿乔对视了一眼后,均是有些感慨。薛槿乔直直地看着我道:
  「所以,我也十分庆幸,那个会为这份幸福的烦恼苦苦思索,舍不得对不起恋人,对不起自己的男人,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也庆幸清漓这么允许了呢。」
  梁清漓也轻声说道:「不错,夫君之所以会是夫君,便正因此呢。若是一切重来,奴家不会想要有任何的改变,仍然会选择爱上你,也仍然会同意夫君接受槿乔的心意。」
  我握住她们的手,沉声说道:「谢谢你们的理解与宽容。谢谢你们选择了我。
  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那我便永远不会失去方向,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我心中的感觉。」
  梁清漓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胸膛问道:「夫君此刻心中是什么感受呢?」
  「是唏嘘,是感恩,是喜悦,是满足。但要归于一个字的话,那便,是爱!」
  夜已深了,为这个美妙的婚礼画上了句号。
  我不知道明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不,不止是明日,在今后每一个月落日升的时分,我都会有梁清漓与薛槿乔陪伴在我身边。
  从今以后,
  永不分离!
  (第四卷:燕歌行,完)
  卷尾语  很高兴能够与大家在这里见面,于燕歌行的第九十九章为这个位面的故事添
  上了圆满的一笔,迎来结局。他妈的,写得也太长了吧。
  实不相瞒,这一卷我写得很不容易,而且是进度越深越困难,越来越频繁地卡文。饶是大纲做好了,主线剧情和感情线也始终有着比较清晰的脉络,后半卷的故事也像是想要从石头榨出油似的,当真是一个一个字凿出来的。
  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之所以写得这么困难,有很大成分是在为数年前自己毫无顾忌,少有计划便开始一通胡写的偿还。彼时随意对待的人设,伏笔,和剧情走向,到了该圆回来的时候,不得不花十倍的心力去思考和理清。梁清漓和唐禹仁是大燕位面里我最满意的两个角色,薛槿乔的刻画虽然大体完成得不错,但没有我希望得那么丰满。
  这是剧情编排,也是我笔力有限的问题。我准备在《超越游戏》写完的时候,从头到尾修改一遍,将角色、故事、和设定上的些许漏洞补完,尽可能地保持一致性与合理性,并且也改善一番这些角色刻画的不圆满之处。不过,这应该要等到2028年了,啧啧。
  除了作品前期构思的先天不足之外,另外一个让我写得如此艰难的原因便是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一年年增长的岁数,让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年轻人」
  的最后时光,再不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东西,创造些值得留念的回忆,就过了这村了。所以繁重的工作之余的宝贵时间,不得不在「安心在家写作」和「出外体验生活」之间被瓜分。毕竟,我可是没有一个颜君泠或者菲莉茜蒂来赞助我过好日子的。
  纵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之处,我到底是讲了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故事。
  大燕的种种,从初入江湖的懵懂到历尽风雨完成任务,抱得美人归的这几章,能够在这里画下句号,也足够了。
  过去这一年多编写燕歌行,写得我筋疲力尽,存稿更是完全耗尽了。而接下来的故事,也需要我仔细琢磨,把大纲,人物,和情感都构思得尽可能地完善了,才去深入描绘,以避免燕歌行这种写到中途需要榨干脑汁才挤得出几千字的情况再发生。因此,我准备休息两个月,在明年一月初恢复更新。不用担心我会就此消失哈,这部作品我是说什么也会写完的。
  话说回来,我一想起从当初闲着没事随便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的游戏之作,到如今兢兢业业,每天不写足一千字便惴惴不安的样子,就有点想笑。毕竟,我不靠它赚钱,又不是在写什么旷世巨著,更谈不上有多少个人在看,若是像九成九的黄文作者一样,消失无踪,再无音讯,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的。
  然而,这也是种选择。你要问我对钱有没有兴趣?我肯定是有兴趣,兴趣大大滴。但是我却不愿让《超越游戏》沾染任何商业气息,沾染任何可能会妨碍我从最纯粹的爱好和最纯粹的自我欣赏的角度创作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自我表达这种事,最好不要被任何东西约束:无论是赚钱养家的压力,主流网站的审核,甚至也包括了读者对内容看得不爽的负面评论。
  我偶尔会在网上看到本文被提及,很多时候都是在被推荐给他人,这让我常常沾沾自喜。但有时我也会见到有人说这本书文青,虐主,毒点太多什么的。这种评价让我挺无奈的,因为我觉得我写的明明就是纯正的爽文。兄弟们,能有这么多善解人意,心灵相通的朋友与红颜知己,能在困境中每每凯旋而归,想要做到的,想要得到的,几乎都拿下了,这还不算是爽文吗?
  不过,我倒也是能够理解这份吐槽。我想象中的爽,跟如今主流读者期待的爽,确实有点不一样。我也毫不怀疑能让我自己写得快乐的剧情,也许会是对很多人来说剧毒无比的垃圾。但是这些人的意见从来不会让我郁闷或者着恼,我一以贯之的态度也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哈哈。
  所以这部作品是个人向的,而不是观众向的,因为归根结底,这目前已有一百二十万字的作品从始至终便只为一个人而写,那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才能够坚持至今,笔耕不辍。所以我从不怀疑自己能够写完这部小说,因为————我真的很他妈的热爱这部作品啊,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在意自己书中的世界与角色。哪怕写的是庸俗的厕纸文学,那也是我写的,我乐意看的,灌注了我的心血的庸俗厕纸文学。
  当然,便是自恋如我,完全单机写作也是有点困难的,因此多谢所有看到这卷尾语的人,有了你们的参与和评论,也让我每日的写作更有动力。而能够看到这里的人,应该也不会对这么任性的发言感到惊讶吧。在接下来的篇章里,也希望观众朋友们能够继续看得下这部作品。
  我们第五卷再见!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02 05:44:19

第二百三十五章:奖励与破关
  当我睁开双眼时,薛府的草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片至此已有几分熟悉的浩瀚星空。面对着这无际的星海,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要与大燕位面的一切暂时分别了。什么时候才能修成那门《上清斩神剑》,让我能够隔着时空之距与大燕那些对我重要的人们常在呢?
  不会太远的,不会太远的……
  如此念叨了几句后,两位队友也出现在我的身旁。时隔整整一年再次见到她们原本的面目,我眨了眨眼睛后才意识过来这两个风采各异的女子到底是谁。
  就在两位队友对我微笑示意时,万里之外的星光突然在我们的身前凝成人形,化作了超越者那熟悉的光体。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顺利完成任务了吧?」他温和地开口问道。
  我点头道:「幸不辱命。只不过……这个位面,至少,这个王朝的历史走向,恐怕已经被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哦?是么?」超越者似乎并不惊讶,挥了挥手唤出一个光球漂浮在我们面前,「老样子,先把任务相关的信息灌输进去,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便能结算你们此行的奖励了。三个人的份都要。」
  我们三人均是伸出手来放在光球上,过了大概一分钟后,才收回手表示完毕了。
  超越者点了点大放光华的光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书三卷么?原来是这些事物……没想到竟然流落到了这个位面去。」
  谭箐十分好奇地问道:「前辈,这些天外传承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不是仙界传来的功法?怎么会掉进这个毫不相关的世界里去了?」
  超越者淡淡笑道:「仙界么?呵,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可这么理解。诸天万界里,既有如你们出身的位面那样的强物质世界,也有许多天道法则全然不同,生命与文明的发展走上了个体伟力这条路的天地。这三卷『天书』的来源便是一个仙道文明主导的位面。」
  他伸出手在身前点了点,三卷天书便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大燕』位面的原住民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竟然能够将这部正宗的仙家《玄素经》修改成适用于本地武道的《牝牡玄功》,便是素阴教恐怕也意想不到吧。而素阴教的玄清道种大法,传自九天玄女的练兵之术竟然也流落此地……这份情报的价值不低啊。」
  颜君泠疑惑地问道:「玄清道种大法一听便是仙术,但是《玄素经》晚辈却没听说过。前辈认得这部秘籍?」
  超越者笑了笑道:「《玄素经》没听说过,《素女经》总该有所耳闻吧?九天素女的传承在诸多仙境里,也是有根脚,底蕴深厚的流派。便是地球上,也有相关的典籍记载,不是么?」
  我讶然道:「传说黄帝有玄女素女两位神女传授养生双修之道,征战一生平定天下后驾龙飞升,便是得益于两位神女的传道,而素女经便是这阴阳化生的仙道真言。素阴教……难道这牝牡玄功竟是源自素女传承的门派?」
  「不错。九天玄女与九天素女奉天命下凡助轩辕黄帝击败九黎战神蚩尤,平定中原,立下神州正统。玄女授神符、兵法,素女授长生之道,最后黄帝携人主之威,安定天下之德,与阴阳长生道统飞升仙界,合入仙道。」超越者颔首道,「这一段往事并不是每一个世界,每一条时间线都会有。但是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三卷天书所传出的世界,都是被这段过往所波及到的位面。也许名字和细节会有所出入,但其本质却是同一段过往。」
  我与两位队友面面相觑,被这几句看似平常的点评震到了。
  「前辈的意思是,数千年前的那些历史和往事,原来真的有仙神牵扯么?」
  颜君泠睁大眼睛问道。
  「有,也没有。有些东西所牵涉到的力量和存在足以影响到本身位面之外的许多许多世界。」超越者轻笑道,「在上界里所发生过的一场大战,可能在隔了无数时空后,辐射到地球,哪怕失了仙神的伟力,仅仅作为凡人之间的争锋,也化作了你们祖国五千年前决定性的文明节点。」
  我们沉默了一阵,咀嚼着这份意味深长的解释。最后,还是谭箐叹道:「哪怕只有一个宇宙,这世界也已经够大的了。现在还要加上多元宇宙几乎无穷的可能性……还是不要烦恼太多了。」
  「正是如此。」超越者笑道,「太远的东西多想也没用。还是回到这三卷书籍本身吧。我知道你们好奇什么,但是宝物、机缘、传承、乃至灾厄,本就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流传到不同世界的。便是我,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这三卷天书流落到大燕位面,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有人刻意布置,还只是阴阳差错产生的结果。重要的是,你们完成了任务将我准备的指引激发了,确保了这份外界传承无法引致更多的不属于此界的混乱。」
  我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这些功法本身如今被前辈去除了它们超出此界的非凡之处,但它已经带来的改变,与宁王所点燃的火炬,又会如何呢?」
  超越者淡淡道:「姜飞熊……与三卷天书一样,同为意想不到的变数。且相对于功法传承这种死物,永远是人更有不确定性,也更有破坏性。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顺其自然,让这个位面的众生决定该要如何处理这个变数了。如我一开始所说,这即是劫难,也是机缘。」
  「宁王这种人,应该是前辈相当不想见到出现的存在吧?」
  「生命的可能性本身便说明了拥有这种野心的人总会出现的,不是如此,又何谈百花齐放?」超越者沉吟了片刻后失笑道,「何况,我们的插手从本质上来说,也不一定比这种抓住了常理之外的机遇的枭雄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好了,这件事暂且按下不谈,先处理一下与你们自身更切实际的事物吧。
  比如这三卷天书的内容,我已将内容破译的版本加入了商城里的可兑换事物中。
  因为你们是最初将其寻出的人,可以三折购买。而你们这次完成任务的奖励呢……」
  结算屏幕随着超越者的话语浮现在空中,上面显示着我们三人的名字,名字之下则是七个大字「一万五千奖励点」。
  「这次的任务也许难度不算特别高,但还是颇为重要的。你们做得很好。」
  我摸了摸下巴道:「前辈,这是三个人一起分,还是每人一万五?」
  超越者摇头笑道:「自然是每人一万五千奖励点了,我不至于那么吝啬。」
  颜君泠与谭箐兴奋地击了击掌,然后均是面带笑容地对我举起手来。我与她们击掌庆祝了一下后呵呵笑道:「那倒是挺丰厚的,多谢前辈。」  「这是你们应得的。MDH52998,或者说『西联位面』,便是你们下一趟任务的目的地,不过从现在到七月之前还有不少时间,你们可以用来准备。完成了这个任务后,你们便满足了今年的硬性要求。」
  我举手道:「前辈,我好像记得你上次说过要帮我们准备一些针对性的手段来对付西联位面里的神性存在……」
  超越者点头道:「我自然没忘了这个承诺。」
  三道柔和的光柱亮起,将我们三人笼罩在内。超越者在空中虚画了几笔,形成三道笔迹依稀有几分眼熟的符文飞入光柱里,随着白光融入我们的身体。
  「我分别给予了你们一样防身与一样破敌的术法。这道『镇邪灵光咒』足以在面对高层次存在的侵袭时,护住你们灵台的一点真性。谨记,它无法让你万法不侵,只能护住你们的魂灵核心。而『破妄荡幽符』则能够助你们破除寄身于心灵精神中,寻不到目标的敌人。这个神性存在无法在强物质的位面掀起太多现实里的波浪,只能以人心意念为引,在虚幻与真实的缝隙之间寻求壮大力量的机会,因此这种法术是它的天敌。」
  超越者顿了顿后,继续提点我们道:「不过,哪怕是我,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违逆位面法则的压制。你们每个人降临于这个位面能所携带的破格之力是有限的,必须三人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破妄荡幽符的全力来。若是陷入危局,也能将各自的符法其激发御敌,但是这样的话,到了铲除敌人根源时,缺少的那份攻伐之力便需要你们花更多的功夫去弥补。」
  我们慎重地点头并对超越者致谢。我眼珠子转了转,发问道:「前辈,您这两道法术看起来有点眼熟,莫非也是玄门正宗出身?」
  超越者笑道:「我什么都懂一些,但道门之法确实是我相当熟悉的道路。你就别好高骛远了,这两道符法的原理和境界离目前的你有些太远了。」
  「嘿嘿,明白,明白……」
  任务方面交代完了,超越者便先行离去,留下我们仔细讨论该如何挥霍这个任务赚来的大笔奖励点。
  「一万五千奖励点!」谭箐夸张地捧着脸呼喊道,「那岂不是从西联位面回来就能直接脱离契约,回归现实?」
  「可以是应该可以的,但是且不说以西联位面我们需要对付的危险,到底能不能留下几个奖励点存着,就算你几个月后赚够了离开的奖励点……你真的想就此退出么?」颜君泠反问道。
  谭箐耸了耸肩道:「哈!那倒是,我暂时还没看完想看的风景呢。不过,哪怕才只过了三个任务,我都已经觉得自己进来之前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成了。」
  「哦?什么目的?」我挑眉问道,尽管在说出问题的同一刻,我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谭箐嘴角微微勾起:「改变自己那无趣之极的人生啊。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法为自己人生做主的小女孩了。这种感觉……真棒!」
  我曾与谭箐聊过彼此加入超越空间的动机。颜大小姐为何会以千金之尊进入这个危险的天地,我大概有主意,但谭箐这疯丫头却一直是个让我有些捉摸不透的人。那时她对我道来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目前的生活与可预见的人生轨迹,一点也不喜欢。
  考虑到她是个衣食无忧,生活压力不大的现代女孩儿,为了如此简单朴素的理由便加入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去搏命,可以说任性得不得了。但是我却觉得这份理由无比地亲切和理所当然,因为我也一样。
  颜君泠看得很准,也许在吸引异性,为人处世这些方面上我较为平庸,也有相应的自知之明,但是在内心深处,我确实是有点自命不凡且不甘平淡的。若我是个资质愚钝,浑浑噩噩的人,那也罢了,但是以我的头脑和聪明才智,如果也必须要走那世间所有普通年轻人都要走的道路,大学毕业后碌碌无为地工作四十年,让宝贵的年华从指间流逝……那也太悲哀,太可怕了。
  所以哪怕经历过这么多风险与磨难,哪怕我已经如自己在一开始所希望地那样,见证了不平凡的精彩,不再是,也再无法做回一个庸俗的普通人,我也跟两位队友一样暂时不急于脱离超越空间。
  与谭箐打趣了几句后,颜君泠沉吟道:「在大燕多呆了半年,总算让我把路欣的因果给圆满解决了。我从未感觉到心灵这么……清明,干净。在下次进入任务之前,我有九成把握能够进入『融光』之境,开始解锁诸多欧拉特克的衍生能力。你们要是准备兑换时间修炼的话,我们一起吧,我估计要花至少两三个月来准备身心来突破。」
  颜君泠所修炼的欧拉特克体系第二个大境唤作「融光」,也是欧拉特克的自我特质开始显示出更为鲜明,更为强大的力量的重要阶段。在融光之境里,她不仅需要不断地锤炼意志与心灵,让心海中的光辉越来越亮,发掘出自己的欧拉特克的不同形态,也需要以这份精纯的精神之力反哺身体,让肉身被心海之光洗练,从而突破物质的极限。
  等到心灵之光充斥了心海的每一个角落,并且与修士的身体彻底地融合,升华了肉身之后,便可以进一步地观想自己欧拉特克的具体形态,在心中形成「自我神灵」或者「神灵法相」。这是第一大阶段的主要目的。结成法相之后,则需要将心,身,神共调到完美的和谐,再短暂地打开一道心海与物质界之间的缝隙,让纯粹的心灵之力在物质界显形,按照神灵法相的模样化作圣衣降临。若能成功地唤出属于自己的圣衣,踏入第三大境的『显灵』,那便是万中无一,突破了精神的界限的「神斗士」。
  从颜君泠的描述看来,显灵的种种妙处与战斗力不会比金丹境的修道士差,到了接近最后一境,「开天」的阶段时,甚至能够抗衡炼成元神的大修士,是一条偏僻但是堂皇且通天的修行之道。
  当然,她选择这条路的缺点也不是没有。欧拉特克的修行之法不止于颜君泠所获得的流派传承,但是她新人任务那个位面所有人练的都是与高科技器械结合的「新法」,一种强劲但不是富人供不起的科幻赛博武道。颜君泠所得到的「古法」已失落了数百年,哪怕在超越空间里也没有几个能够从切身体验方面指导她的人。而欧拉特克之道的古法重中之重便是自我意志的显现,唯精唯纯,在显灵之前试图融入更多体系的力量会事倍功半,且有不少风险,因此许多能够靠着超越空间走捷径来最大化每个修行阶段效率的渠道都用不了。
  不过我看颜君泠倒是一点不惧前路崎岖,反而有点甘之若饴的样子。不愧是三十岁不到便能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啊。
  「算我一个!嘿嘿,你们都有了两个任务世界的他我机缘,而我到了大燕才第一次地尝到了解开因果执念的好处,现在冥想法突飞猛进,再过最多三个月便能考上四级法师位了。啊呸!我怎么处处都要考试?现实里要高考,西联里要写MCAT,连自身的修行也要考级位!」
  而说起女强人……我的目光转向了大吐苦水,但却笑容灿烂的谭箐,心中有些感慨。我身旁的这位哪怕加上超越空间历练的几段经历,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她的精神之蓬勃,意志之精纯,是连李天麟这种天之骄子都破例收徒的资质。
  而作为与她一起修行,一起度过这么多难关的队友,我逐渐地开始了解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潜质。
  明确了自己的所欲所想,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纵有迷茫和犹豫,也只会将其作为动力披荆斩棘,绝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而且……她对于超凡的力量与风景,有一份比我与颜君泠更纯粹,更赤诚的热爱。
  颜君泠根本不对这些追逐力量路途上的景色有多上心,而我虽然更在乎一路上的体验,但在一开始的新奇和兴奋淡去后,对力量本身没有特别渴求。我与颜君泠均只是将修炼的道途当作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但对谭箐来说,这份超凡之力本身却是能让她真正找到自我价值的东西。
  也怪不得李天麟爱才之心泛滥,谭箐称得上一声天生道种。而有了这位天下无敌的大高手悉心教导了大半年,这块璞玉已经开始显露出耀眼的光芒来了。
  「周铭,你呢?」
  两位队友齐齐地向我望来,打断了我的感慨。而我在回归超越空间之前便已想清楚了该如何利用接下来的这几个月的时间,点头道:「大家一起吧,我也差不多该要筑基了。啧,这上清符录兑换了这么久,总算要登堂入室了。」
  颜君泠促狭地对我眨了眨眼:「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过去两个位面你连道门法师都不算,只是个下山都不准的弟子辈啊。」
  「不错,你在道童境卡了也甭久了。」谭箐加入进来嘲笑道。
  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哈!你们懂个屁,这叫厚积薄发!等我筑基之后,我精心构建的体系终于能够发挥出几分效用来了,到时候一个打你们两个都不慌!」
  如此一边打嘴仗一边兑换,我们三两下便将接下来的行程定下了。首先是各花了三千奖励点升级团队契约。九千奖励点,加上我们之前购买的八千,加起来一万七千的价位,算是相当奢侈了,也因此我们的团队契约一下子功能齐全了起来,不仅能够在同一个位面随时随地联络,更能每十天一次隔着位面向超越空间发讯息。这相当于能够在紧急情况下往大本营发求救信号,相当强力。
  除此之外,共享空间也增加到十五立方米,并且可以开放自己的个人状态,让队友们随时了解自己的安危。我们三人都是知根知底,生死患难的队友,对于分享这种级别的隐私也没有任何顾虑。
  颜君泠与谭箐在功法方面的要求并不高,主要是兑换了许多闭关用的资源,如丹药、器械等外物。我对三卷天书倒是挺好奇的,其中的「术」之书对我没太大用处,毕竟我有号称修道界百科全书的上清符录,哪怕只有半卷也是浩瀚之极的法术知识。但是那武之书与气之书被超越者完整地破译出内容,不仅能对我自身的修道有所对照,全本的《玄素经》更是对大燕的自己和梁清漓有着重大的意义,因此我花了四千五百奖励点将这两卷秘籍兑换了出来。
  然后再续上他我的管理费,兑换几瓶筑基和筑基后练功需要的上品丹药,再兑换一堆画符和修炼茅山基础法术所需的道具和材料……
  我嘴角抽了抽,一万五的奖励点还没捂热,便花出了九成,只剩下两千点来给我兑换修炼时间。有时候我会觉得超越者每个任务都上万奖励点地撒出去是不是太大方了,但每次看到超越空间的兑换价格表,都会被提醒,也许这位前辈根本不担心,毕竟我们虽然赚得多,物价可却也一点不低啊!这一点,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超越空间,都没差……
  好在我们修为尚低,不需要肉身进入超越空间,还能享受五点一天的新手福利,这样的话只需要五百奖励点便能在超越空间修炼一百天。
  确认了所有的兑换事项之后,我们齐齐地进入了共享的团队空间,准备将这次任务的收获化成实力上的精进。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02 05:46:26

第二百三十六章:茅山法师
  潺潺流水一望到底,草木葱翠欲滴,水碧草青,风光亮丽,而理应充满生命力的大自然却万籁俱寂,唯有淡淡的流水声。
  蓝天大地间,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盘坐在蒲团上,静静地打坐。
  我知道自己在这片河畔的草地上已像此刻这般,打坐了足足六十个日夜,但是每次这份认知浮现在心海表面上,我都会试图让它再次沉下去,让这有限的时间在我的心灵中放大到无限,让一切的焦虑和紧张都空白下来,只剩下与体内茅山真功合而为一的纯净心神。
  道法自然,上清正法作为茅山的正宗真功自然也秉承着这份道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越是能够顺其自然,得意而忘意,就修炼得越顺利。然而修士不仅要不骄不躁,心态稳健,同时又得有勇往直前,百折不饶的道心,才能够在需要参悟关卡时破障而出。也因此,比起炼气修法的资质,茅山真传弟子最重心性修行,也通常需要十数年的时间来熟读经书,锤炼心神,收束心猿意马,方能通透地驾驭这份修行所需的,堪称苛刻的圆润心境与精纯意念。
  大燕武学注重于十二正经,而且少有十二条正经均贯通的内功,而奇经八脉更是被视为「险脉」,乃是皇室与大门派真传才有触及到的经脉。如此不同的侧重也导致大燕的周天行气与茅山真功乃至主位面的内家功夫差异相当大。
  上清正法与大燕武学则截然相反,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均是一开始便要练通的经脉。若是天生经脉通畅无阻,那便是资质上佳的好材料,而若是经脉有所阻塞,或者异于常人,那便是根骨有憾,需要花许多时间与苦功,乃至茅山秘术来补全缺憾。
  我虽然炼气资质相当平庸,但是所幸根骨无憾,不需要额外的手段,仅仅是靠水磨工夫便能打通经脉,气机充盈。而我满打满算也不过修炼了三年而已,自然无法与那些天生宿慧,或者根骨优异的天才相比,如果仅靠自己的话,可能要二十年苦功才能够筑基。不过在滚滚红尘与超越空间的各个世界里历练了这么多,我也已练就了一份荣辱不惊的沉稳。而且有了从超越空间兑换来的精品黄芽丹,我终于在今日感觉到一丝破关的契机。
  然而越是这么感觉,越是要放平心态,让过去这几年从未松懈的行气习惯,几乎成为了呼吸般自然的本能接管身体。身中的真气在大小周天的运转中慢了下来,却一直没有被耗尽,而是随着呼吸的进出就这样一直被拉长,直到从下丹田发源,由任督二脉上至泥丸,下至会阴,接连手足三阴三阳经脉,却又延绵不绝,没有任何阻碍与凝滞。
  我蓦地睁开双眼,目中精光几成实质。
  成了!
  气机充盈,水满而溢,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无处不连,无处不通,正是上清正法筑基六层大功告成的迹象。
  我缓缓地收工后,有些感慨地呼出了口气。
  不容易啊!出生入死了这么多趟,背靠着超越空间这种横跨多元宇宙的平台,如今我终于一只脚牢牢地踏进了修道界的门。也许只有最苛刻的茅山长辈才会挑出我术法和法器上令人汗颜的短处,不让我以茅山修士的身份出门历练。但是对广大的修士群体来说,单以修为而论,从今以后我行走在任何茅山派有所师承的世界都可自称一声「茅山法师」而受到承认。
  不过对我来说,成功筑基之后,除了离《上清斩神剑》又近了一步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战力上的增幅。许多我眼馋良久的法术,符箓,乃至武功上的招式和设想,在境界和法力达到这个层次后,终于能够开始实现了。
  我站起身来,眺望着这条清澈的溪水,仔细地感受着成功筑基后的体会。丹田里真气增长的限制仿佛被掀开,只要我稍作吐纳,便能运动起来,炼精化气,壮大自身。而且这份醇厚的气机不仅在滋养着我的经脉,更是开始缓缓渗透到内脏与四肢去了。  而这种由内到外的延展正是筑基期必须慎重对待的修炼课题之一:躯体的强化与锻炼。能够修成金丹者,无不是心,身,神,气臻至化境,内外兼修的大高手,而茅山的筑基期修炼方式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天资,属性,乃至精神力,都有种种针对性的功法,并且几乎都是同时注重内家与外家修行的堂皇大道。
  一天后,我走出了个人空间,手中捧着从团队契约的储物空间里取了出来的抄本,再次阅读了一遍已背得烂熟于心的那份功法,也是我选择的奠基之道:
  《九霄神雷感应录》。
  《九霄神雷感应录》是茅山秘中之秘的真传,也是上清教所尊的存神接引之道被新兴的内丹术所冲击后,由茅山祖师们融合了上清正宗与金丹大道所创的功法。说是功法,实为极其全面的道途,因为这部功法包含了练气心法,丹鼎之术,阴阳五行衍生的法术与符箓,乃至炼器、布阵之道,与……雷法。
  事实上,单单是这么一部道籍便能够让一宗一派传承千年,造就飞升仙道的高人。而这样的道途,在茅山内门里有不下于九条,不愧为能够与龙虎山正一道,终南山全真教并称的三大道教正宗之一。
  如此丰富且全面的道籍,在我手中的自然不是全本,而是由筑基期开始直至结丹的心法,还有些许我最在意的诸如法术和符箓的内容。结丹之后的内容,需要我将上清符录的后半部也兑换出来才有。而我之所以选择了《九霄神雷感应录》
  作为日后直入炼神合道的成道之基,除了因为对强横的雷法十分眼馋之外,还因为它与我自身已走上的道路相当贴合。九霄神雷感应录的雷法最基础也贯彻了整条道途最重要的核心便是阴阳。从自身五脏炼化五行之气,演化阴阳,最后由后天返先天,聚气成雷。这基本的理念途径与我已修练了不短时间的牝牡玄功有着相当多的相似之处,因此我开始修炼这部功法会事半功倍,而且修炼阴阳五行的道门真法不仅需要内练,也需要自身与外界五行的密切联系来平衡,淬炼自己的五脏之气。
  由这一点来看,我的领域异能虽然各方面都不算特别优异,但是在领域展开之后,我的感应力在自身的十米之内会成倍数地增长。而筑基成功所带来的精神力强化,也意味着异能的进一步精进。配合以我的灵觉,我在修习九霄神雷感应录的资质,至少在某些方面,不会输于许多天赋异禀的道士。
  而筑基了之后,我也终于有资本去更深一步地发掘领域异能的潜力。除了其本身的进一步应用和力量之外,我也可以开始利用领域将我的道法和武功结合起来发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套体系的功法手段泾渭自明,难以融合。
  「首先要把这几道『五行雷法』的符箓给凑齐,然后再把聚气符跟招灵符修改一下,然后再学会符箓派实战道士必修的阴阳符种。嘿嘿,还得加上阵法,到时候就可以……」我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新杀手锏,一边在小本子里涂写心得。虽然目标依旧遥远,但是靠着我半测试半猜想捣鼓出来的手段,应该在下一次进入西联位面的时候,就能实现几分那种招数的威力了。
  畅想着这套杀招的强悍力量,我忍不住发出了诡异的桀桀笑声,惹起了不远处两位正在对练的女性的注意力。
  「你笑得好恶心啊。」谭箐如此评价道。
  颜君泠啧声道:「不错。肯定又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了。」
  我站起身来将修炼心得存入契约空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对我有所偏见。我是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光明磊落的男人。」
  两人同时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打击我,而是饶有兴趣地对我方才写的东西发出疑问:「眼看你终于筑基了重归团队,这次出关有什么大成果,还在卖关子呢?」
  虽然我们三人共同兑换了超越空间的修炼时间,并且借着团队契约的权限开创出一个在个人空间之外的永久性团队空间,但我在前两个月并没有太多地与对友们同住同修,除了每天的用餐与聊天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个人空间枯坐,等待着筑基的契机。
  如今我终于从闭关参悟中凯旋而归,两位队友自然而然地对我筑基后的能力与接下来的道路有所好奇。
  我也不是刻意对她们隐瞒,而是筑基之后的方向与前途一下子便广阔了无数倍,哪怕我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也需要再仔细地对上自己身体的实际状况与综合属性,来确认此前决定的一切没有问题。
  「不是卖关子,只是想确保我设想的道路与自身的根基没有冲突。目前看来,很顺利。毕竟我比不上你们两位天赋异禀,若是没有在西联位面解开了他我的执念洗涤灵魂,单单是嗑药都没办法像这样圆满地晋升。」
  谭箐的精神力潜力只能说对得起她在大燕的师父的称赞,这次一起修炼突飞猛进,根本不带关卡的,直接让她开发到五级法师的精神力境界,也就是相当于中等法师的精英。她再进一级便能触及到真正能够从根本上超越正常物理规律的强大法术。相对之下,反而是各种术法的理论,模型,与法师体系里五花八门的学科需要她花大量的时间去阅读,实验,每天啃书啃得欲仙欲死。饶是如此,她也在短短两个月内又学会了五六个或是杀伤力强横,或是妙用多多的法术。
  颜君泠天赋不如谭箐这个天生道种,但精神坚韧,意志坚强,且头脑灵活悟性过人,虽然身体根骨稍逊,但欧拉特克本就是更注重精神潜力的体系,因此这种在武道,仙道上算得上资质性的缺憾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她离融光境只有半步之距,只待水到渠成,寻到契机,便能真正地成为欧拉特克修士的中流砥柱。除了拳脚功夫不如我之外,她靠着精神异能综合战斗力已牢牢地超了我一头。
  反而是我这个队长根骨最平庸,精神潜力也不过中上之流,靠着嗑药和奇遇才勉强跟上两个队友力量上的晋升。要不是我自诩悟性超一流的话,估计会有点郁闷。
  颜君泠走到我身旁取出袋子里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随口问道:「你的异能开发程度相对于我们一直有些滞后,现在终于有头绪了么?」
  我有些无奈地答道:「是啊,仙道精修魂灵的秘法很多,但是玄门正宗的道路总是内外兼修,一步一个脚印的,筑基之前除了魔道、外道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偏科的发展。我之前所考虑的法武合一的战法,现在应该可以开始修炼了。《九霄神雷感应录》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路子,因此我只要能够将异能的应用与其结合起来,便终于能体现出我这领域异能的长处。」
  我的领域异能如其名,是一种扩展自身精神力从而影响外界的能力。在这个领域里,我任意一个能所施加的效果都不是很突出,但是反过来,绝大部分我想象得到的物质,能量,乃至精神方面的作用,我都能干涉一点。在我精神力微弱,异能潜力未被拓展的阶段,这种特质说好听点是全面,说难听点是废柴。但是随着我修为与精神力的增进,我对这个领域的掌控力与能缩施加的影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入,到了成功筑基之后,终于形成为一股强而有力的战斗力了。
  「武道的晋升路途很多,但是充分挖掘了自身体内的力量之后,一是要打破身体极限,二是需要接触玄而又玄的心神修为,三则需要能够借助外界之力。因此气,体,和心是最常见的组合。我充分学得了大燕武学在『气』与『体』方面的精髓,可以与接下来的功法互补,提前展现出法武合一那种远比纯粹的术法道士强横精纯,又比纯粹的武者更全面更难针对的特质。」
  说起这个法武合一的思路,我兴致大发,滔滔不绝地开始描述自己的构思:
  「关键就是我的领域异能。展开之后,在领域之内我能够有限地掌控各种各样的『力』,虽然没有君泠那么精准强劲,但也更为多面,而且不只是物理上的力,各种更为虚无缥缈的精神,能量也开始能够更深入地影响了。因此在这个阶段比起你那般直接用来做主攻的念动力,应该更适合作为辅助性的能力。茅山道士进阶的符法与种种筑基期之后才能修习的法术有八成是需要借助天地灵气,五行之力来引发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那我完全可以在施法的时候利用领域让这个过程更容易达成。」
  谭箐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你是说,跟我的异能一样?」
  我笑道:「不错。虽然目前没有办法做到像你这么厉害的元素亲和,但是也够用了。关键是,只要我把相应的符法和道术吃透了,那就可以花很少的精神力去增幅法术的威力。」
  颜君泠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确实很有潜力,但这听起来更适合法术发挥,也主要是补全了你之前只有上限被锁定的符法短板。法武合一的路子呢?」
  我神秘地一笑:「九霄神雷感应录压箱底的两道绝招之一便是法武合一的『唤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真身降临』,简称『雷尊变』。说是求唤降临,其实是一种霸道无匹的战斗变身,跟法天象地有些相似。雷声普化天尊号令天地雷霆,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而模仿雷部正神的这种变化法术乃是将雷法与武道融合的无上法门,杀伐力堪比同境界至纯至精的剑仙。」
  「这是摸到了结丹门槛才能真正入门的道法,连飞升成仙的高人都用得上的绝技,威能煌煌,我自然无法在这么修为低微的阶段就真正地修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雷尊变是需要从筑基期便开始慢慢与主功法一起开始修炼的,很多威能可以阶段性地修成。而且,靠着符箓,武功,和异能,说不定能给我捣鼓出个山寨版。
  哪怕只有完全版的十分之一,那也是威力惊人的底牌了。」
  谭箐惊叹道:「哇!听起来确实好强啊!你真的有把握才筑基了就能搞个山寨版出来么?」
  「哈哈,这就要看我接下来的符法和进阶功法修习进度如何了。但是至少得给自己设个小目标吧。不给自己多加几个绝招,可就要被你们俩远远抛下了。」
  我们那晚畅谈了很久。关于我们的超凡能力,哪怕只是讨论各自的道路,知识,乃至前行的方向与设想,便能不带重样地聊上三天三夜。至于更实际的战术配合,资源兑换,与迎敌方策,就更是需要大量时间与精力来实验、完善的项目了,因此我们准备下次任务临行之前再特训一次。
  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将我们从大燕获得的资粮与奖励化作自身的底蕴,并且尽快将其转化成实在的修为与战斗力。
  我除了开始修习九霄神雷感应录之外,还在勤奋地磨练拳脚功夫,实验着异能的各种深化应用,并且在学习更多的符法、道术、与阵法。
  充实的日程让接下来的四十天一眨眼便过去了,而我们也约定好,先回归现实休息几天,有事再联络。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02 05:53:49

第二百三十七章:另一种人生
  再次回到了现实里的卧室时,我有些恍惚。这次离开了将近一年半,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虽然在大燕度蜜月的时候已经有机会缓过气来了,但是仍然有不少值得我仔细咀嚼的人与事。
  要在似漆如胶的新婚后与清漓、槿乔两人分离,我自是万般不舍。但是比起上一次离开大燕位面时的焦虑与煎熬,这次虽然也有满腔的惆怅和留恋,却缺少了新人任务后十万火急的那种迫切压力。毕竟,那方天地的危机被朝廷解决了,我与两位妻子也携手度过了一段琴瑟和鸣,幸福美满,美好得让我回忆起来简直难以相信是真实的时光。从各个方面来说,大燕的我没有什么遗憾需要去弥补了,只需要稍微忍耐这种时空隔离的不便。
  就当是出差吧,也许等我从西联位面回来之后,就能开始修习《上清斩神剑》
  了。
  这种得偿所愿的美满让我的心久违地安定了下来,那些纠结的别扭的难以自处的情绪与放不下舍不得的郁结,也在我诚实地面对内心的意愿做出选择了之后,几乎完全散去了。若不是如此,我也无法一口气将上清正法的筑基卷推到第六层,圆满筑基。
  而余下的那小小的一点尚未解开的挂念,则是西联的那两个红颜知己:需要狠下心来划清朋友与暧昧对象之间的界限的奥丽维娅,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艾莉克希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然后又有些惭愧。当我七月左右再次回到西联时,已经会是过去了两年的时间了。便是对艾莉克希丝自己来说,那时也已过了四个多月了。让这个善良温暖的女子被我吊着在不上不下的暧昧里等待,实在是叫我负罪感十足。
  然而与此同时,我又不禁思考起来,这么多时间过去了,又与我在大燕的两位妻子有了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我……真的还有那么喜欢艾莉克希丝吗?
  在西联时,我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还是被她的温柔与理解所俘获了。所以我能够斩铁截钉地说,自己对她的喜欢没有半分虚假和勉强,而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但是,喜欢和爱这种东西并不是在某个时刻进入心中,便永恒不变的。可以说恰恰相反,有时候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需要时间与细心的0呵护才能培育出结果来。我所担心的便是自己在离开了西联这么久后,哪怕能够接收他我的记忆,也已经被时间送冲淡了那些强烈的情感,留下的只有会让聪慧如她立刻能够察觉到的迟疑与不安。
  我坐在床上静静地回味着西联的点点滴滴,想要确认自己是否遗失了那时候的心情。不可否认的是,最浓烈的那些憧憬与甜蜜已经成为了怀念的美好,但与此同时,当脑海中浮现出艾莉克希丝的脸庞时,那对海蓝色的清澈眸子与温柔坦然的笑容依旧会让我内心悸动。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也许当一个称职的渣男必须要有一颗多情的心吧,从这方面来说,我可是达标了。
  无论如何,在主位面的反复思考与自我拷打都不会起到处理这份关系的关键作用。一切还是要等回到西联之后,见到艾莉克希丝再做决定。
  我站起身来,环视了一遍已有几分陌生的卧室。
  一年又三个月前,我进入了超越空间,然后在十五分钟后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卧室。每次想到这点,我都会啧啧称奇,这份斗转星移的能耐,实在是超乎想象。
  上次我从西联回到现实后,先是放松了一阵,试图看了看电视。但是这次回来,我突然有种难以压抑的冲动想去街上逛一逛,领略一番热闹腾腾的人间烟火。
  我虽然在大燕最为繁华的京城住了大半年,但古代的京城又怎比得上海州这上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呢?
  也许只有与至交好友彻夜长谈,或者行走于人声鼎沸的大街小巷上,才能冲淡这种被时空所隔绝的惆怅。谭箐与颜君泠两个最能够理解我当下心情的人需要去料理各自生活中的琐事,恐怕要过几天才能有空,当下我似乎只有出门逛逛这个选项了。
  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半不到,正是午后闲逛的好时光。想到这里,我立刻准备这么做,于是换了条裤子并且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件外套穿上。
  我推门出去,见到客厅电视被打开了,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我嗅了嗅,这是……卤牛肉?
  我走前几步,转头看向厨房里正在忙活着泡面的女子。她乌黑的长发在身后简单地扎成马尾辫,浅绿色的薄外套袖子捋起,从背后看起来窈窕有致的身姿正在不住地从灶台到一旁的菜板前走来走去的,往锅里添加食料。
  「哈喽,在做什么呢?」我明知故问地说道。
  我的室友转过身来,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答道:「当然是我最喜欢的卤牛肉味方便面啦。」
  又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林蔚烟,我被她秀丽的容颜所摄,刹那后反应过来点评道:「是么?我也挺喜欢这口味的,不过还是红烧牛肉味最对我口味。」
  林蔚烟转回身将火关掉,搅拌了几下锅中的面,然后再回过身来说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吃方便面。」
  「没有么?嗯……好像确实有一阵子没吃了。」我回想了几秒后,意识到这确实没错。林蔚烟是我开始天天往方氏拳馆跑的那阵子搬进来住的,那时我每天都在拳馆吃饭,家里的方便面一包都没碰。
  从新手任务回来之后,我更是对厨艺生出了极大的兴趣,每次在家吃饭都会认真捣鼓,更没机会吃这种预制菜了。
  「呵,你手艺那么好,难怪不会太常吃方便面。我就不行啦。」林蔚烟抄起小锅直接带到客厅来,放在茶几上的杯垫上呼啦着热气地吃了一口。
  「我也不是厨艺一直就那么好的,而是练出来的。」我笑道。
  「但我看你在做饭的时候,总是兴致盎然的样子。这点我就更比不上你了。」
  林蔚烟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对我说道。
  我刚要开口解释一番,却欲言又止,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我是什么时候
  对做饭这么有兴趣的?曾经的我虽然不是什么无法自理的家里蹲,但也不是家务达人,对于做饭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更是以对付任务的态度而不是作为每日期待的喜好来看待的。
  事实上,除了搬出宿舍自己住的那一年还有兴趣去自学各种各样的菜谱之外,我在大三的后半,尤其是大四开始之后,便厌烦于每日做饭这件事了。进入超越空间那阵子,我已经采取了更有效率,也是更单调的用餐方式:每周末认真做一顿,然后一顿煮的菜吃一周。如此一来,每周换一次主菜,每个月将我知道如何做的菜循环一遍,虽然单调,但绝对省时省事。
  这样的做法,已经持续了有小半年了,怎么突然就转变成如今这个燃烧着厨师之心的模样了呢?
  莫非是……
  我心中已有些令人稍微不安的猜想,却没有在表面上显示出来,只是若无其事地接着林蔚烟的话答道:「兴趣也可以是培养出来的嘛,我以前可没这么多做菜的热情。你呢?」
  林蔚烟转过头来,啼笑皆非地问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个喜欢做饭的么?」
  我的室友上身宽大的绿色外套拉链没拉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细肩吊带小背心,与之下裸露在外盈盈似雪,细腻平滑的肌肤。她颈项与锁骨所勾勒出的线条尚显秀气,然而下滑到胸前时便在吊带背心与粉色运动胸罩的包裹下高耸地涌起,撑起了一对丰盈饱满的圆滚玉兔,不仅令人为香肩上那两条细小的吊带担心,更是会一不小心让眼光被那慷慨且深邃的奶白沟壑所吸进去。
  这件在寻常女生身上只会略显大胆的小背心被林蔚烟穿上,哪怕罩着一件如此休闲的宽松外套,也被她傲人的胸围穿出了三分火辣。而她虽然被锅中的热气激得脸颊泛红,杏眸中的笑意却波光宁和,没有半分故作姿态的妖娆,妩媚得令人怦然心动。
  我虽然被之前的思绪搞得有些心神不安,但见到这份美景也被转开了注意力,失笑道:「如果漂亮的女生一定要与厨艺不佳或者十指不沾春阳水这种刻板印象联系在一起的话,那我确实会觉得你一看便不是个做家务的料。」
  事实上,见到你这份不设防,春光毕露的样子,本能之下会关联的印象可就没那么礼貌了,我不禁腹诽道。
  「我看你夸人的功夫比你厨艺也不差啊。」林蔚烟转回头去,声音中满是笑意,「看样子,你是准备出门?」
  「是啊,心血来潮突然想出门散步,领略领略海州近春时节的大好风光。待会儿你吃完了要不要一起?」
  林蔚烟仿佛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回答,咀嚼了几秒后咽下面摇头道:「嗯……
  算了。今天是难得的周末,我还没在家懒散够呢。」
  她往电视指了指:「节目也还没看完呢。」
  我耸了耸肩道:「行,那待会儿见。」
  我出了小区,很快便行走于邻近的主干道上。三月初的海州虽然不算十分温暖,但是晒着午后的和煦阳光,令那凉爽中带有丝丝润湿之气的气候相当宜人。
  街道上车子与行人络绎不绝,沸沸扬扬的氛围热烈而繁忙,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远处直入云层的高楼大厦林立,在风中岿然不动,宛如玻璃与钢铁铸就的山峰,身旁却是如湍湍流水的路人,单单是前行的动作,便形成了蜿蜒奔腾的意象。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站在高处俯望时,能够见到千万如我和我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色,又会令我感觉到多么地渺小。
  而身处其中,昂首向街道的尽头远眺,这份闹腾的人气充分地浸透了我全身,将回归现世的些许唏嘘冲洗干净。
  这是属于我的时代。便是在大燕与西联接纳了与主位面同样真实不虚的身份与根源,这才是作为「周铭」最让我自在的时空。
  被这热辣的滚滚红尘澄清了心灵后,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开始慢慢地往家的方向回走。
  我一边走一边想起了方才与林蔚烟闲聊时被勾起的些许疑惑。曾经的我确实不是一个对下厨做饭有什么热情或者好奇心的人。但是似乎从我认识了林蔚烟那段时间开始,或者说,从我进入超越空间的那段时日之后,我便突然生出了对这件事的莫大兴趣。而令我费解的是,这份与过往的我截然不同的兴致却没有丝毫生硬与不自然之处,而是发自内心,真诚不虚。
  也许有时候,是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欲望或者冲动去钻研,去了解某些此前从未有过兴趣的事物,但是总归会有某种契机或者缘由的。而对我来说,这个契机……
  很明显的就是横渡多元宇宙降临于不同世界并且融合他我了。
  让我疑惑,或许还有些惊惧的是,这种心理与精神上的改变是如此润物无声,潜移默化,以至于我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是否被位面任务与他我影响得远比自己一开始想象得还要深。是否「我」在融合了他我的一生与所有的记忆,情感之后,哪怕有着超越空间的护持,本性也因此被偏移了?掺杂了不属于自己的,不够纯粹也不够真实的东西?
  是否除了突然爱上做菜这种相对来说无关大碍的新兴趣,还会有什么更阴晦,更诡谲的变化?
  我眉头微皱,自己的心境在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爱恨情仇,到了今天能够坦然面对内心,拿得起放得下,不说明心见性,不惹尘埃,也远远无法达到能够彻底降伏其心的境界,但也足够清、真、净了。非是如此,我也无法这么顺利地筑基。然而凭着这颗平稳清明的道心,却也无法察觉出任何不和谐之处,则说明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我受到的影响是来自于极为强大的来源,远远超出了我目前的境界与层次,以至于完全发觉不了不对。考虑到超越空间每次召回我们灵魂结算任务的环节,这种在超越者眼皮下作法的可能无限趋于零。其二则是……这本就是灵魂之旅自然而然产生的结果,不偏不倚,无谓正邪对错,就如日出日落,草木枯荣一般的天道。
  「唉……有得必有失啊,何况,这算不算是『失』还说不定呢。」
  我似乎有些明悟了,他我本我……原来还带有这样一层意思的么?我还需要求得超越者确认自己的这份猜想,但已经想明白这应该是什么回事了。想通了之后,我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小区附近的公园又饶了几圈,不去想这些令我稍微有些烦恼的事,仅仅是沉浸在冬季末尾,草地枯黄,却又已蕴含着动人生机的景色里。
  兜兜转转总共在外面逛了两个多小时后,我才悠悠闲闲地回到家里。打开门,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而沙发上的那个女子正抱着双腿舒服地看着电视。
  茶几上的锅垫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包已吃了大半的薯片。
  「回来啦。」林蔚烟头也不回地对我打招呼道。
  「嗯,在周围逛了一圈,感觉良好。」我一年多未与林蔚烟见面,想起自己上次与她相处时撂下的要与她交友的豪言,便坐在沙发上与她闲聊起来。
  「你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吧?感觉如何?」林蔚烟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笑吟吟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感慨。等我毕业典礼那天再向你汇报。」我耸肩道。大四这一年我可是相当于花了五年时间才差不多念完,中间大片大片的空白让我印象中对于校园的一切都有点模糊了。
  「你呢?是比我大三届的吧?你毕业的时候有没有感触良深?」
  林蔚烟托腮想了几秒后,肯定地答道:「虽然现在看来也就那回事,但真正走在台上被颁授文凭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那天还照了几十张照片呢。我爸妈可自豪了。」
  我笑道:「是不是偶尔还会拿出来回顾一下峥嵘岁月?」
  「呵……跟我合照的很多同学朋友都不在海州了,新冠爆发之后也好久没有联络了。现在回顾的时候,唏嘘与怀念一样多啊。」林蔚烟稍稍错开视线,怅然地说道。
  我看着她有几分黯然的脸庞,斟酌了一下,然后还是问道:「你是提过以前的朋友大多都离开海州了,而你也不是本地人。不介意我问的话,你为什么不回家呢?姑苏也是个大城市,你又有家人在那儿。还是说,海州有什么让你舍不得离开的东西?」
  有的话,我可还真没从咱们这段时日的交往中感觉到啊。
  林蔚烟似乎并没有对我这个稍嫌过于私人的问题感到冒犯,而是将膝盖收到胸前,仔细地思考了一阵。
  「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呢。可能是因为我还没赚回那笔被筑巢公寓坑掉的房租吧。」林蔚烟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
  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沿着『上个好大学,毕业出来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这条路按部就班地走的。一直到毕业的时候,我才开始考虑这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有些感同身受地说道:「明白,我太明白了。虽然我还没有毕业开始工作,但是这种对人生道路的疑惑和迷茫我也感受深刻。就是,如果这些父母长辈,学校社会都向我们灌输的道理和对未来的计划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该怎么办?
  我们真正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我过去一阵子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通了吗?」林蔚烟好奇地问道。
  我点头道:「大概有个脉络了,不过可能对你没什么借鉴意义。无非是尽量充实地过每一天,和我爱的与爱我的人一起和和平平地过日子,然后在此之上再想办法满足我的精神层面的兴趣爱好而已。」
  林蔚烟扑哧地笑道:「还真是烂大街的感悟啊。唔,抱歉,这么说太不礼貌了。」
  我大笑道:「哈哈,可不是么!但是这确实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来的,对我自己而言很贴切很重要的答案。听起来,你还没能找到让自己满意的意义?」
  林蔚烟垂眸道:「是啊。也许我还逗留在海州便是这个原因吧。毕竟,我要是走了,那可能就不会再回来定居了。而我总是害怕我所想要的……我所缺失的,就在这里,只是我还没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原来如此么……林蔚烟其实与进入超越空间之前的我,有着很相似的烦恼。
  我们一时没有再开口,让电视里发出的无谓声响填充了这份沉默。良久后,我再次问了个问题:「再问个有点不相干的问题——你多久没有认真锻炼身体了?」
  「啊?」林蔚烟被我这莫名其妙的询问打了个措手不及,摇头道,「疫情开始后就没有了。为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为了帮你生活中添加些更多的色彩和寻找意义的方式啊。我刚好要开始在一家新开的健身俱乐部上班,你要不要过来看看?锻炼有益身心嘛,也好过整天闷在家里。可以给你搞个优惠会员价哦!」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20 04:01:27

第二百三十八章:旧友
  林蔚烟听到我的提议后怔了怔,低头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有些迟疑地答道:
  「嗯,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答案听起来太像回绝了——事实上,这也是我所理解的意思——因此连忙添了一句道:「谢谢你的邀请,我只是好久没有去健身房之类的地方了,都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这点我倒是毫不怀疑。仔细打量林蔚烟时,尤其是开启了灵觉观察她的气色之后,我觉得这个女子有点亚健康。肤色虽然雪白无暇,但气血不足,苍白里没有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旺盛生命力,而是像一朵失去了阳光的丁香花,阴郁而脆弱。
  我不在意地答道:「没关系,只是个有点突如其来的建议而已。如果你之后有这方面的想法,随时可以跟我一起去。健身锻炼这种东西,要是能有个伴的话会动力强很多。」
  林蔚烟微笑道:「一定的。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种地方上班了?在哪家健身房?」
  我嘴角勾起:「你猜猜?给你点提示:这个地方主打精品路线,上流社会的。」
  林蔚烟讶然道:「难道是颜姐准备开的那家俱乐部?你去做什么样的工作?
  什么时候开张啊?」
  她好奇心被勾起,往前倾身,睁大了眼睛。我无视了她无意间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解释道:「不错,正是最近在海州一些圈子里存在感相当惊人的明玉俱乐部。你可能没见过她打的广告,那是因为咱们这种普通中产阶级的子女没几个去得起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月底之前应该就会正式开张了,在那之前已有一些她的特别嘉宾和亲朋能够进入场地试用,也算是帮她测试一下场所和服务,看看有没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林蔚烟托起下颌,有些向往地说道:「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呢。你过去这几个月一直泡在拳馆里,难道也要在这个俱乐部去上课?」
  「上课,锻炼,顺便在那里混口饭吃。反正君泠她有哪儿用得上我的肯定不会跟我客气的,所以我也不会跟她客气,而且我在那儿也搞得到友情价,不用白不用。日后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能帮你搞个友情价。」
  颜君泠虽然高价聘请了几个实力与资历均是过硬的搏击高手来授课,但是在接受了薛槿乔的悉心教导后,如今的我除了授徒经验之外,不会比这些高手差。
  实际上,哪怕是方式拳馆的罗师傅恐怕也无法提供我这个阶段所需要的东西了,反而是当初她引荐给我的晋虞山道士灵虚道长值得我再去见一面,交流一下修炼经验。
  不过颜君泠倒是很想让我长期坐镇俱乐部,当个镇馆子的高手,对我提了不止一次了。在我原来的设想里,再快也得过多半年,等我明面上接触武术的时间有一年了,才方便做这件事。哪怕是那样,一年时间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变身内家拳高手,这崛起速度也够惊世骇俗的了。在那之前,万一真的有人来抢生意或者需要俱乐部的高手出面,恐怕只能由「康城铁拳」康师傅重出江湖了。当然,现在我成功筑基了之后,无论是法术还是符箓都有掩饰身份的更好选择,所以也不一定需要让「神秘人物」出来救场。
  既然如此,我也得做做相关的功课,看看这种高级健身俱乐部有什么样的内容。毕竟颜君泠拜托我做她那儿的金牌教练,哪怕只是挂个名,也不能就这么当个彻底的甩手掌柜。
  我心里下了决定后,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东子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络?」
  「嗯?过完年之后就没跟他聊了,怎么了?」
  「我好久没跟他见面了,这不是想找他吃顿饭嘛。」我看了看林蔚烟,打了个响指道,「要不要一起?」
  林蔚烟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跟向东想要吃饭,怎么会想着要拉我一起?」
  「哈,也是。」我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好主意,「要不,请他跟小梅来这儿,或者我们去他们的爱的小巢,一起聚会?」
  「嗯……这倒是可以,我也有点好奇向东他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我不好奇,姑父姑母都念叨了一阵子了。不对,你怎么这么执着于将我加进来呢?」
  我笑道:「这不是想要跟你加深了解嘛。而且东子是你表弟,他女朋友我也没见过,你要是在场的话大家聊天也更轻松。」
  林蔚烟瞟了我一眼道:「你这种说法总给人一种意有所图的感觉。」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要说有什么企图的话,可能就是想趁着我还没有毕业,完全进入大人的世界前,多交几个朋友,多享受一下现在的这种生活与社交环境吧。」我耸了耸肩道。
  林蔚烟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是吧?」
  我大笑道:「可不是吗?须知我过去这四年交的朋友几乎都是因为跟这些朋友一起住的:大一时跟东子他们住的宿舍,赫赫有名的503四剑客,在你之前跟我合住的房客,现在轮到你了。」
  「呵,那倒是能够理解。」林蔚烟想了片刻后,嫣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跟向东组织了。」
  「交给我吧。」
  我所提起的宿舍往事引起了林蔚烟的兴趣,她接着问道:「听向东说你们当年一宿舍的人虽然现在联络得不勤了,但还是关系很好。向东和你我都有所了解,另外两人又是什么样的?503四剑客又有什么出名的事迹?」
  我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我们503室的另外两个成员,郝楠与王晁,与我们四人的些许光荣事迹。还真别说,虽然我们不是什么校园风云人物,但是四个都是个性鲜明的人,也在各自的圈子里闹出过不少令人捧腹的故事来。相对之下,我反而是最低调的那个。
  郝楠是我们四人中对学业最上心的人,性子相当活跃,虽然不如袁向东跳脱,但也比我更外向,该沉下心来的时候却不缺定力,综合来说是个相当靠得住的朋友。去年他与女朋友一起开始同居,可谓是学业爱情两开花,可喜可贺,唯一可恨的就是从此销声匿迹,除了在朋友圈里秀恩爱之外很少能够见到他。
  王晁则是我们四人中唯一的单身贵族,虽然相貌相当俊朗,为人也热情风趣,但是从大一开始便立志于当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男人。换句话说就是从来不谈长期恋爱,每六个月为上限必分手再换一个新的对象。由于名字的谐音与其在情场上的霸气作风,被兄弟们尊称为「大帝」。
  王晁虽然是我们四人中外貌最佳的帅哥,但是大三时因为无意中连约了三个同为朋友的女生,事发后引起了女生群体的同仇敌忾,在表白墙和同学群里被挂出来痛骂,身败名裂,成了过街老鼠,下场相当凄惨。事后他痛定思痛,闭关了数日后出来对我们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随便约沿海大学的女生了。
  林蔚烟听到这里乍舌道:「这么夸张么?」
  「哈哈哈,去年我跟东子在表白墙上看到他的大名时笑得半天直不起腰来。
  这就叫善泳者溺,史称『驾崩日』,又名『大帝宾天日』。我跟郝楠经常告诫他不要玩火,因为他追过的不少女生都是正经地想要找未来能够结婚成家的男友的,跟他这种只愿意处短期关系的人完全合不来,但是他从来都不听劝。也就到了这个地步,他才有所转变。」
  林蔚烟摇了摇头道:「你的这个朋友听起来……不是个我会喜欢的人。」
  「呵,这我不否认。他是个很好的朋友,不过,有些人不会适合当恋人却适合当朋友。只要你对他没有企图心,他可是个很有趣的家伙,既懂得来事,又会聊天,从不会令人觉得无聊。」
  「什么企图心,我像是那样的人么?是他对我有企图心才正常吧?」林蔚烟白了我一眼,旋即继续问道,「503四剑客这个称呼又是从何得来的?我偶尔也会听到向东提起。」
  我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很多次呢,是在四君子,四大天王,和四剑客这几个选项中决定的,最后还是这个称呼最得人心。我个人怀疑是因为有东子跟王晁这两个混不要脸的大贱人,所以大家才这么揶揄我们的。」
  林蔚烟失笑道:「你这么说也太损了,东子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可没有这么夸张。」
  「他只是在你面前会藏着掖着罢了。等着看吧,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尤其是喝了几瓶啤酒之后,他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且拭目以待吧。」林蔚烟撇了撇嘴,似乎对我的说法不是很相信。这个有些刻意绷紧的表情只维持了两秒钟便崩裂了,化作一个迷人的笑容,「你们看起来感情确实很好呢,都已经不在一起住了,今年更是少有见面,却仍然说起过往来津津有味的,很令人羡慕哦。」
  我赞同道:「确实比较难得,我也觉得咱们挺幸运的,刚好碰上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呢?当初你也是住了几年宿舍是吧?跟那时候的舍友关系如何?」
  林蔚烟比出四根修长的手指:「大学四年我都住在宿舍呢,那时大家的关系也都挺好的。」
  我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识趣地追问道,「关系都挺好的,但是?」
  「但是脱离了那个环境后,就淡了下来了。」林蔚烟苦笑道,「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人走茶凉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我太迟钝了,还是说,我实在是个不够称职的朋友,而之前的朋友只是在应付我罢了?」
  我想了想后,问道,「你上一次见你的这些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
  「疫情前,足有一年了。」
  「那聊天呢?你们有群聊吗?除了群聊之外你有没有跟她们单独联络?」
  林蔚烟将小半张脸埋在膝盖间道:「有群聊,但我们都不怎么在里面说话了,除了过节和生日之外,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我一般不怎么跟人发消息的,所以也很久没跟她们任何人说过话了。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发短信这种东西可以理解,我也一样不喜欢。」我看着她沮丧的模样,劝解道,「但是如果对方不在海州了,无论是群聊还是短信还是打电话,都得试试去维持关系嘛。友谊这种东西像植物一样,需要偶尔的灌汲呵护的。不否认有些情谊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事物,能够无视时间与距离的异化,但这终究是少数的。
  这也是我现在需要改进的方面,别看我谈起503四剑客这么起劲,实际上我也好几个月没跟兄弟们齐聚了,而我这是还没有毕业就开始疏忽了,比你还糟糕。」
  「所以你才要叫上向东和小梅一起去吃饭么?但是为什么又要拉上我呢?」
  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就跟刚才所说的一样,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你,也给你一个机会了解我啊。可别忘了,你答应了要与我做朋友的。被我逮住了之后,可没有那么容易逃开。」
  林蔚烟额前的头发在她将脸蛋靠在膝盖上时无声地落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而她透过乌色发丝望向我的眼神有几分小心翼翼,又有几分不知因何而来的犹豫。
  然后,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将头抬起,对我说道:「好吧。那么,先从这个问题开始回答我吧:你是为何那么沉迷与学武的?我刚搬进来的那几个月,一周可能也就见着你一两次而已。」
  「哈,听起来你已经好奇很久了。在我回答之前,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猜测。
  从你的角度来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会因何对学习武术这种东西起兴趣?」
  我饶有兴趣地说道。
  林蔚烟点头道:「这个问题我确实想问很久了,既然你不介意,我也不客气了。至于为什么呢……」
  她仔细想了想,放慢了语速说道:「我觉得,应该不完全是因为出于爱好吧?
  我所认识的那种每天都会参与自己喜爱的事物的人从来都按捺不住想要与旁人分享的心情。而你不一样,除了我向你问起拳馆的事时,你从来都不会自己提起。
  而且,你也从来不像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只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而已。像是在完成工作一样。」
  「说起来,你其实很少说起关于自己的事呢。像今天这样谈起你的朋友和大学时候的故事,这还是第一次呢。」林蔚烟突然拍了拍手,然后挑眉道,「你还真是个挺神秘的人啊。」
  「神秘么?不至于,我只是没啥值得大书特书的过往和故事罢了,而且有点慢热,你明白的。」我打了个哈哈道。
  林蔚烟不置可否地冷笑了几声,但没有深究我略微敷衍的回应,只是回到原来的问题:「怎么样,我的观察有道理么?」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道:「你确实看得不错,我虽然觉得习武有意思,但它并不是我有多么热烈喜好的运动。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坚持下去呢?」
  我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糊弄过去。哪怕不能说出全部的事实,也可以将自己的原动力如实道来:「或许可以称之为责任感吧。我所要做成的事,想要帮助的人,都指望着我达成一些个人生活中和事业上的目的。而习武强身,是这个过程里不可或缺的一环。如你所说的那样,它确实像是工作,也同时比我这辈子做过的任何工作对我来说更重要。」
  我仔细地斟酌着字句给出了一个虽然广泛,却也不失真诚的答案,然后望向林蔚烟,发现她娥眉微蹙地看着我,神色难懂。
  「呵呵,抱歉,虽然说了一堆话,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你想要听到的答案吧?」
  我呵呵笑道。
  林蔚烟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不……虽然你描述的情况确实云里雾里的,令人有些恼怒,但我却好像能明白。至少,我看得懂你的眼神和表情。你很坚定,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者迷茫。无论你那语焉不详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我都愿意相信,此时的你一定能够抵达的。」
  我挠了挠后脑勺道:「倒是没那么信念坚定,形象伟岸啦。只不过,如果有什么是我有幸在过去几个月中终于找到了,那就是前进的方向,和值得让我倾其一切去追求的事物。你能从我那么颠三倒四的话语里察觉出这种想法来,其实很敏锐呢。」
  林蔚烟讶然问道:「竟然还有这回事?发生什么事能够让你有了这么剧烈的思想转变?」
  我啧声道:「世界上除了那老三样的东西,还有什么会有这么给人当头棒喝的力量呢?事先说明,我可没有经历什么生死离别的惨剧,不要从那个方向揣测啊。」
  林蔚烟沉思了几秒,喃喃说道:「在你这年龄能够让一个人觉悟的东西,还要刨除悲剧……噗,那岂不是最老套的,因为爱情?」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而这却让林蔚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啊啊?真的么?我有点难以相信啊,除非你告诉我你每天出去不是去拳馆,而是跟女孩子约会了。你不是在谈异地恋么?」
  「哈哈,你这也太夸张了,说不定我每天都在房间里打电话呢。反正个中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也确实是在为我爱的人而奋斗,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林蔚烟打量了我几眼后,失笑道:「你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与刚才一样,有着百分百的信念感呢,让我想接你的玩笑都有点接不下去。啧,也许我也得像你学习学习,谈段让我能够彻底扭转人生的恋爱。」
  我调侃道:「咋地,你也缺失人生方向?」
  林蔚烟脸上的笑意淡淡褪色了,余下一个只能称之为怅然的表情:「可不是么?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看得出来了吧?」
  我没有应声,也很有默契地没有跟随上她稍稍往一旁错开的视线。
  是的,这个女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无论是经历还是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态度,底色都是一样的灰色与迷茫。
  也许正因为我与她都明白,我才忍不住会想去与她交朋友,也才会在此时保持沉默吧。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20 04:08:14

第二百三十九章:作业
  回到主位面的第二天,我久违地去学校上了一堂课。时隔一年多再次重顾经济学理论,若我没有功力大增后的精神状态,与杨凌云此前已修过同样课程的记忆,再加上我本人在这个学期开始前自修过的内容,恐怕得从头开始学。
  当然,在我们的三人组里,谭箐才是学业最繁重的。她为了应付高考甚至不惜砸钱兑换了凝神丹与法师用来学习魔法学科的记忆力增幅魔药,夸下海口说要大幅度超越自己以往的成绩轻松考进沿海大学跟我做校友。
  虽然在此之前谭箐从来都只是个中下游的学生,上的学校也不是重点高中,但是有了这么强力的外挂之后,这种程度的考试,应该为难不了她……吧?
  回到这门课本身,我依稀记得袁向东这小子之前还跟我一起选了这门行为经济学的,结果学期开始的第二周来听了一堂课,亲自体验了一把我们学习的内容后,便壮士断腕果断退课了。据他所说,他在无限的学海和有限的时间里,选择了一条最省时省事的途径,没必要像我一样跟高深的经济理论死磕。换句话来说,他已经离那条名为及格线的悬崖边缘很近了,不想要再去玩火。
  所以我一直持有的观点是,他跟刘小梅好上了,对他们俩人的情感发展是大好事,但对袁向东的学业是大大的坏事……
  当教授终于宣布下课时,课堂上九成的学生立刻起身打包准备走人了。若是以往时候,我也会是他们其中一人。而今天的我却只是悠悠闲闲地收拾了笔记本和书包,等着人潮退去再起身。
  这种离开了学生身份有一段时间又重回其中的新奇感觉,总是让我很喜欢。
  或者说,在体验过几种相当不同的生活之后,我还是觉得当学生很棒。其实我要是真的想要的话,以我现在能够获取的钱财和资源,如果一辈子都不做正经工作,只是不断地读不同的专业当一辈子的学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嗯,还是先试试当一个普普通通毕业,然后靠着人脉关系做一份能够轻松让我年收入几十万的工作看看感觉如何吧。
  离开了教学楼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浸在校园里那独特的,热闹中带有百年文化素养沉淀的气息,然后快步走向街头叫了辆车。
  我的目的地是一个月前,在从西联位面回来后跟方别方雅去过的朝阳俱乐部,也就是我以「康城铁拳」康师傅这个身份为明玉俱乐部打下了第一场威名的地方。
  在之前的那场比斗里,我还需要把自己一身所学的种种力量结合在一起才有十成把握打败孙易。如今的我,仅靠自身的拳脚功夫,连领域异能和符箓都不用,就能在三十回合内将他放倒。若是领域、六甲神符齐开,哪怕有主位面的法则削弱,我都能够对上普通的大燕一流高手五十合内不落败。放在个人武力远没有大燕那么猛的主位面,且不说什么武学修养,眼光阅历,单从战斗力这个方面来看,我怀疑自己已经能撑得住「武学大师」这个名头了。
  至少,若想当个国家级拳王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对手。
  颜君泠自然在特训里充分了解了我的武功精进,因此盛情邀请我正式接下明玉俱乐部头牌教练的位置,为此开出了极为丰厚的报酬。在这次回归主位面之前,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接受,主要原因是我没有可靠的方法来保持一个配得上这个位置的「世外高人」形象。毕竟要是我以周铭本人的身份去坐这个位置的话,饶是我有这份硬实力,二十一岁不到的大拳师也有点太惊世骇俗了,尤其是考虑到这个人一年前还是个完全的新手。
  然而在我筑基之后,我能够使用的法术和符箓有至少七八种可以隐蔽且相当轻易地长期撑起一个难以戳破的假身份。颜君泠更是表示只要我能长期维持一个稳固的「教练」身份,所有其他的相关事物,什么资格证明,证件文书之类的她都能搞定。我甚至不需要每天都上班,只是偶尔需要接待最贵重的客户或者需要镇场子的时候出手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答应她俱乐部正式开张后作为第一批教练上岗。
  颜君泠在开张前对我的唯一要求便是对「教练」的职责熟悉起来,这样万一真的有她无法,或者不愿拒绝的重要客户需要我这个头牌教练出场教导的话,不至于出丑。我在方氏拳馆和大燕的各地都充分从一个学生的角度了解了习武健身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如今需要一点导师的角度来做好这份工作所需的作业。
  方氏拳馆不好再去了,毕竟我跟方别和罗师傅的关系都不错,学拳的基础也是在那里打下的,回去再偷盗他们的教学经验有点缺德。朝阳俱乐部就不一样了,我过年时在他们那儿打的那场拳,价值远远超出他们所支付的奖金。这次去他们那里取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何况,我还有朝阳俱乐部送的高级会员卡呢,不用白不用。
  我很快便来到了朝阳俱乐部,扫描了会员卡之后,漂亮的前台接待员便微笑着为我指明了更衣室的方向。
  朝阳俱乐部跟主打传统武术,也因此装饰风格相当古色古香的方氏拳馆不一样,整栋楼的风格十分现代化。李家虽然是正宗的八卦掌传人,运营的这个场所却远远不止是专注于搏击、武术的拳馆,而是包含了健身、养生、与数种不同运动的高档健身俱乐部,提供的种种服务也极为全面,属于偌大海州也排得上名的好去处。我怀疑颜君泠自家开的俱乐部便有不少地方是借鉴了这家龙头级的场所。
  我换了身运动服后,来到了二楼的搏击部。这里的天花板比寻常的室内高很多,宽敞明亮,空间被分成三大区:一片是铺了暗红色垫子的自由搏击和训练摔跤的区域,在那之旁有大量的器械,沙包,木人,健身器材。最里面的是三个小擂台,上面有不少人成双成对地在对打。
  前两次来的时候,朝阳俱乐部的交流会都是在隔壁的正式擂台室。那里是俱乐部举办比赛或者活动时会用到的空间,平日会员想要体验一把正式对战的感觉也可以预约时间来用,虽然空间不如搏击部那么大,但是设有专门的观众席,更适合观摩。
  当我来到自由搏击区时,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袖练功服,胸前绣着「武术」两个字的中年男子已见到我,微笑着迎了上来。
  「周先生您好。我叫刘盛民,您叫我刘教练就行了。我就是您此行预约的太极拳教练。」
  刘盛民是个一米七出头的男子,面皮白净,身材不显,不是那种精壮彪悍的汉子。然而我看他步伐稳定,呼吸悠长,双手和脸庞上的皮肤更是细腻且富有光泽,一点也看不出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是内家拳火候不浅,养气功夫到家的迹象。因此实战能力且不论,这刘盛民的拳法功底我是认可的。
  我最为熟悉的沾衣十八跌与太极拳渊源甚深,在方氏拳馆也学了正宗的太极拳架子和桩功,尽管在实战方面主要靠大燕所习的拳法战斗,但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在超越空间兑换的沾衣十八跌,还是在大燕学习的大捭阖手,都是与太极拳有很多互相印证之处的武功。因此我在明玉俱乐部准备主要教导太极拳,而在此之上有兴趣想要更深入地加强搏击方面的训练的学员,我也可以因材施教。
  我估计绝大部分的高级会员都不会是对搏击尤其热衷的,毕竟喜欢打斗的只是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更看重健身、养生。这方面则是太极拳作为传统武术鹤立鸡群的一点。实际上,太极拳行家多的是功夫深厚,但是从来不懂搏斗,只懂养生的人。虽然这让现代的太极拳缺失了很多实战价值,但其医疗性和康复训练的价值却越来越高了。
  而我今天来朝阳俱乐部,正是为了见识一下这种高级场所的教练是如何在这两方面授课的。
  这些思绪如闪电般掠过脑海,我表面上却只是微笑着伸出了手:「幸会幸会,不必叫我周先生,周铭或者小周就行了。说来惭愧,我家里有本家传的沾衣十八跌,小时候我便对它很感兴趣,后来长大了也系统性地学了点太极和其他武术。
  这次特意约了刘教练,便是想梳理一下这些年来杂七杂八学的东西,然后再从养生和实战两方面都指教一下,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刘盛民一边听我讲一边点头,最后笑道:「周先生既然已学过基础了,那更好办了。咱们俱乐部大部分来学太极的会员都是想延寿祛病,强身健体的。但是也有许多如周先生一样对太极拳的搏斗能力有所要求的会员,因此如我这般两方面均有了解的教练其实经常遇到像您这样的学员。」
  我点了点头。刘盛民的履历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留京学过正宗的杨氏太极,又在浙江的省队上呆过数年,在不同的运动会上都拿过成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离开武术队之后又投身于那时在国内开始兴盛的格斗比赛,有着不差的战绩。我也正因看重这两点,才特意选中他作为参考对象。
  「不错。我虽然主要是想要刘教练指导一下我的拳法和架子,但是也想要训练一下搏击能力。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流程?」
  他带着我在这间大房间的不同区域和器械介绍了一通,内容也并不新奇,主要是在原汁原味的太极拳理中结合了很多现代健身和抵抗训练的理念,将有氧与无氧运动都加入到训练方案里。实际上,罗师傅在带我入门的时候,讲的东西便跟刘盛民所说的大径相同。
  参观完之后,刘盛民带我来到一块稍微空旷点的垫子上,说道:「周先生既然有练过太极,那应该对推手不陌生吧?要不要试试手?」
  我来到他对面,伸出双手笑道:「教练您经常遇到想要试手的学员么?」
  刘盛民礼貌的笑容中有几分无奈:「可不是么?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总是要亲自见识一下咱们这些做教练的有几分真材实料。」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站好架势后,抵住了彼此的右手小臂,然后开始缓缓运劲。我加到大概三分力的时候,便感觉到刘盛民开始动了。
  他微微沉胯,手腕往前一卡,试图挤开我的手臂将我推后。我则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同时合腰稳住重心,旋臂抖开他的挤劲,然后右手顺势缠住他的小臂画圈荡往他的肩膀。
  刘盛民不慌不忙地将左手也伸出来抓住我的右肘,弓步发力,先是接住了我的缠手,然后想要往下按压。
  我也没有刻意与他角力,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双臂下捋,然后稍稍往前倾身侧肩一靠,撇开了双臂的发劲,逼着刘盛民退出双手来抵住我的肩肘横档我这侧身一顶。
  激出这个反应后,我便直腰退回,撑起双臂再勾上刘盛民的手腕。接下来的几回合,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劲力和技巧来与我较量,我都靠着一个右臂画圈,一个合臂下撇,顺势应变地将攻守转换,防得滴水不漏。
  如此来回推了十几个回合后,刘盛民主动退开,略带惊讶地赞道:「周先生可不只是学了点太极,而是功底醇厚啊。如此进退有度的推手,没有良师教导、自身的钻研、以及大量的练习,可是没办法这么火候纯熟。」
  我笑道:「过奖了,我是成日只练这么点东西,才琢磨得出心得来。教练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进步?」
  刘盛民想也没想地说道:「接下来其实很简单,再进一步地锻炼您的劲力应用就是了。如果您之前没有实战训练的经验的话,有了这么棒的根基,很快就能将太极推手的道理用到搏击上。咱们刚才耍的定步推手若是动起来变成活步推手,再加上腿法,摔技,擒拿,就是太极摔技了,与您家传的沾衣十八跌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岂不是需要大量的喂招来磨练出能够在电光石火间的破坏重心的本能?
  刘教练不会连这个都亲自负责吧?」我开玩笑道。
  「恐怕我愿意,其他想要与我上课的学员也不会同意啊。咱们有专门的武术课,会有学员对练,也有其他的教练负责监督,纠正姿势和发力。其实等咱们这趟私课完毕后,刚好便是这么一场团体课。周先生要是不怕生的话,也可以一并参与,我会向之后的教练打个招呼,将您匹配上功力更深厚的学员,省得您跟新手对练欺负人,自个儿也觉得没意思。」刘盛民也微笑着调侃了我几句。
  我仰头大笑道:「刘教练这就高看我了,我可喜欢欺负小朋友了。不过待会儿确实想见识一下俱乐部的团课是什么样的。」
  这节课剩余的时间,刘盛民都在与我见招拆招,从各个方面提出意见。说是意见,实际上他对我的拳架子也挑不出毛病来,毕竟是有过罗师傅打好基础,而且更有了薛槿乔的悉心调教,要是我使出十分的精神来打的话,估计比刘盛民自己打得都更有韵味。
  不过在实战方面,刘盛民还是有点料的,用太极应敌也有不少思路和技法衔接对我有所帮助。我的根底毕竟不是纯粹的太极,在方氏拳馆学习的时候,远远没有学到能够切身体会这些细微之处的阶段,因此得了刘盛民的教导,确实受益匪浅。
  我的武功以沾衣十八跌的摔法擒拿为根基,同时与太极拳一起打下基础,对劲力的运转和借力打力的御敌方式已经深入骨髓了。而后我又学了大燕武学的数门散手,少林炮捶,与薛槿乔所授的大捭阖手。这次回归兑换了天书三卷的武之书之后,更是有了学习莲华大手印与大梵雷霆拳的门路。后面这三者乃是大燕位面顶级的拳脚功夫传承,任意一门都要想要练得精湛纯熟,拳意劲力招式融会贯通,少说也得以年计的。
  因此我没有好高骛远,只是老老实实地依赖武学高手媳妇手把手的教学,将大捭阖手练熟练精了之后,试图以阴阳开合的拳意劲气为炉,将以往学得纯熟的拳法路数去芜存菁,融为一体。
  我也是在临近离开大燕的时候,才捕捉到些许这方面的灵感,而今才有点不拘泥于招式变化套路定式,劲力如臂使指,应对信手拈来的风采。
  也就是到了这个地步,我才算是达到了当初秦喜对战右护法时的那种武学境界:仅凭拳法修养和境界便能与二流中的高手争锋的程度。
  有了这样的眼界和实力,最起码也要像是刘盛民这种沉淀了多年的高级教练才能让我觉得不虚此行,而团课里与我成双对战、拆招的学员就有点不够看了。
  虽然表面上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些学生比划,但是我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观察整个班级的学员成分,与刘盛民和另一个看起来与他差不多级别的教练的授课方式。
  这明显不是一堂面向初学者的课程,而年龄段的分布也很有意思,一半是如我所想象的那般,由中年到老年人组成,另一半却出乎意料地年轻,平均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左右,让我有些惊讶。当然,我混在这群人里面算是年龄最小的几个人之一,但只从面相上来看,却不会显眼。这样的人群有大概率也会是我在不久后主要面对的客户群体。
  我开始思考起上班的时候训练学生所需要的种种经验,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前一天与林蔚烟的对话。
  也许,我该更坚定一点地促动林蔚烟来明玉俱乐部与我锻炼。这样,不仅能够锻炼她,也能够锻炼作为未来在俱乐部授课的我。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1/20 04:08:53

第二百四十章:这顿我请
  「哎哟?周铭?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手机那边传来了袁向东独特的,总让我感到有几分令人牙痒的贱意的声音。
  「这不是多日没见我的好兄弟,想要约人出来叙旧嘛?还是说你有了女友,忘了朋友了?」
  「啧!我袁向东虽然心有所属了,但也没有郝楠那么缺德,真就对兄弟们不管不顾了,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说吧!时间,地点,无论你想怎么搞,只要我有空,哥的肉体任君摆布。」袁向东豪爽地宣布道。
  我皱眉道:「靠,你说得跟咱俩有奸情似的,可别让小梅听见了。那就后天吧,一起吃个午饭?」
  「没问题!要我请的话,北区食堂走一遭,不然的话你选个地方呗。」
  「得了,知道你现在需要考虑两个人的花费,这顿我请了。兰草亭,怎么样?
  够意思吧?」
  「我擦?铭子你什么时候这么……」袁向东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转而大声赞同道,「……老板大气!明天您哪儿都别去,等小的来接送就是了。」
  「那小东啊,咱后天十二点你来我家接送一下,收拾得有点正形,别太邋遢了,没问题吧?」
  「没关系领导,后天十一点四十五分准时到!」
  我挂了电话后,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袁向东这家伙在503四剑客里不仅关系与我最好,有可能也跟郝楠和王晁各自的关系最好,就是因为他太会来事也太会讲了,从来不会让人感觉生分,因此我也挺期待明天与他见面。
  袁向东和史蒂芬其实有点相似,难怪我在西联和主位面都对这两人感觉这么亲切。
  厨房里的林蔚烟探出头来,狐疑地问道:「你刚才那是在跟向东打电话?」
  我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应道:「是啊。之前不是提过好久没见他了吗?择日不如撞日,就约了后天一起出去吃饭。」
  林蔚烟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怪异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拿着一杯茶走了出来,坐在我旁边的小沙发上:「这两天你的表现很不同啊,让我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哦?有么?」我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林蔚烟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很不同。你什么时候会在客厅里晃悠,或者坐在沙发上放松了?我在你这儿租了半年了,见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我觉得我才是房东,而你才是房客。」
  我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问道:「有那么夸张么?」
  「我只是想表示,我在过去的半年里,从没见过你连续两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已。无论是在外面有事,还是在家时永远都关在自个儿房间里……这份观察意味着什么,不如你告诉我吧。」林蔚烟耸肩道。
  「说明我不喜欢看电视,是吧?」我看见林蔚烟娥眉微蹙,像是想要再开口的样子,继续说道,「开玩笑啦,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在你认识我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表现得不像是个正常宅男,是吧?」
  林蔚烟轻笑道:「正常宅男可不会像你一样,每天泡在拳馆里。」
  我打了个响指道:「正是。但是现在阶段的我,不准备继续做一个完全沉浸于一件事里,屏蔽外界过着单调生活的人。所以现在我要稍微再改变一下自己的每日流程,看看坐在沙发上跟我的室友聊天会不会让我更开心。」
  「结论呢?」林蔚烟挑眉问道。
  「那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了。看来我应该多离开房间,来客厅玩耍。主要是你来之前我一个人住,又不是特别喜欢看电视剧,所以没理由离开房间嘛。现在你来了,我们也说好要加深了解,加深友谊了,那我岂不是有了绝佳的原因改变自己的孤僻陋习?」我振振有词地说道。
  林蔚烟失笑道:「无论怎么样,你都能把自己的做法解释得稳稳妥妥的,也是种才能。那么,我实际上想问的是,你怎么会有这种心态转变了呢?我看你每日生活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变化啊。难道,还是要归根于爱情?」
  「哈,这倒不至于。现实生活里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精神上有所改变。」我点了点脑门道,「可称之为毕业前的存在性惶恐,也可称之为对目前的社交环境的不满。反正我在寻求……更多的东西。至于那更多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就要看我接下来这几个月的探索结果了。」
  「噗,你这个说法也太故弄玄虚了吧。」林蔚烟嘲弄道。
  「呵呵,也许吧。」我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我前几天跟你说过,我对人生的最终追求其实也就落在『与爱人一起和平过日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满足了这个追求了。只不过,它并不是我人生的所有意义所在,而且所存在的方式,也不只限于我已经达到的那一面,所以我正在尝试其他的东西,看看它们能否提供更多的灵感和价值。跟老朋友出去聚聚,便是如此。」
  「很抽象的描述,不过我倒是能够理解。」林蔚烟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但她似乎从来没有来过你家?她是哪里人?」
  我敷衍地说道:「是我老家的女生,一般是我回家见她,她没什么理由千里迢迢来海州的。」
  林蔚烟玩味地看了我一眼:「存在性的惶恐……如果是异地恋的话,哪怕有感情很好的女朋友,肯定也会寂寞吧。跟朋友一起吃饭,会能够消除你这方面的焦虑么?」
  我竖起手指道:「我倒还没到焦虑的阶段,只是对于时间和距离的作用有些感慨与无奈罢了。而且人生的前进方向这种大问题,有时候当你想通了一些事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新问题冒出来。而身体力行地去寻求其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是对我的思考有很大帮助的东西。说起焦虑,你可别说你自己没有类似的想法哦。」
  林蔚烟无奈地说道:「没什么可掩饰的,确实有点对于未来的焦虑啊。怎么,你有什么绝妙的解决方法么?」
  我笑道:「你还真别说,我恰恰好有一个无论是从哲学、玄学、还是科学上都有过海量论据支撑的法子来帮助减轻这种负面心情。你猜猜,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蔚烟沉眉思忖了片刻后,表情突然一变:「不会是……锻炼身体吧?」
  「宾果!」我狠狠地拍了拍沙发道,「怎么样?我这几个月下来也积累了不少健身经验了,还能在明玉俱乐部帮你搞个特便宜的内部价。反正你在工作之余也没什么太多活动,不如分出点时间来强身健体。」
  林蔚烟仰头瘫在沙发上,半晌没有回应。但也许是我的盛情邀请说动她了,在过了一阵子后,她打破了沉默,动也不动地说道:「唉,好啦好啦,那就麻烦你了。」
  我呵呵笑道:「你不会后悔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认真锻炼身体了,你得从头帮我打基础啊。」
  「放心吧,这份教练的工资可不会是白拿的。给我两个星期,就会让你尝到有规律地锻炼身体的甜头。」
  「等等,教练工资……你是要在明玉俱乐部当教练?」林蔚烟突然坐直身来上下看了我几眼,狐疑地问道。
  「当然啦,不然呢?」
  「我以为你是去那里做个普通白领的,你什么时候成了健身专家了,你不是半年前才开始学拳吗?我看你的身材也称不上有多么……」林蔚烟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眸中的质疑几成实质。
  「等等,你是觉得我是靠关系才搞得到这份工作的?咳咳,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为何会这么想,但是可以对你保证,我的水平绝对够格。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这线条流畅的肌肉,也得相信君泠她对自己招牌的看重啊。」 我屈起手臂,让健壮的二头肌立起,为自己辩解道。
  「没有没有,我相信颜姐的眼光。」林蔚烟杏眸微眯,语气放慢道,「……
  不过,你跟颜姐的关系也太好了吧?她什么好东西都叫你掺一手。」
  「这就叫缘分,妙不可言!」我看见林蔚烟不为我的玩笑所动的样子,继续道,「你要是好奇的话,问她吧,她肯定能解释得比我好。毕竟从你的角度来看,我为何会想要跟一个美丽有钱又有趣的人交朋友,不想而知。而她是怎么会跟我关系这么好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林蔚烟微笑道:「那倒不至于。当你不急着奔回房间独处或者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的时候,确实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哈哈哈,明白明白,放心吧,今天的我在以后应该会成为常态。不说每天都在客厅里晃悠,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那么,这周周末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俱乐部逛逛吧,顺便也消除你对我专业能力的怀疑。」
  林蔚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好吧……」
  这次回归主位面,我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便调节了过来。离开前的种种日常习惯也很快便重新拾回了。  譬如上课。其实我这时候压根不需要上课了,无论是学期开始之前的自学,还是来自杨凌云的记忆,都让我能够稍微复习教科书与笔记之后,轻松地以过往的高标准考完这个学期所有的课程并且带着我的4.0绩点毕业。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这是主位面的我所熟悉的,也是从某种程度来说,我想要回归的日常。
  大学生的生涯,还有短短几个月便要结束了。以我的原本身份走这么一遭,哪怕我的心境早已与「学生」的思想和心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在回到这个身份,这个环境里,仍能让我找到几分亲切的日常感。
  我曾经深深反感乏味单调的日子,但这不代表所有的平淡日子都是令我不喜的。作为学生,无需承担成年人的责任,却有着相当大幅度的自由,是我最享受的一种状态。而是在经历了这么多故事之后,这种平淡的自由,意义只会越来越重。正因有了这种平稳不变的日子,才会让那颗追逐非凡的心能够猛烈地跳动,但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冒险与浓烈炽热的情感之后,能够回归这种生活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不过,下一天与袁向东的会面却是某种跳出这个日常的新奇之事——也许让「跟朋友见面」沦为新奇的事本身就是一种令我应该警醒的佐证,一种说明我到底有多么远离了自己原有的社交圈子的证明。
  在等着袁向东到来时,我正在阳台上练功。《九霄神雷感应录》的基础练法与牝牡玄功极为相似,均是以五脏为基。只不过,牝牡玄功主要看重五脏五行之气,然后依赖双修对象来统合真气,以人身阴阳返先天蕴养出先天之气。九霄神雷感应录则以一人之力完成这一切,双修对象缺失的那一部分借助天地之力完成,需要内集五行之炁,外采五行真精、日月之华,内外洗练,分化阴阳。
  在超越空间剩余的四十天里,我孜孜不辍地感应自身脏腑,而有了修炼牝牡玄功的心得与数次从零开始吐纳炼气的经验,我很快便跨过了第一道门槛找到了肝、心、脾、肺、肾的相应之炁。
  过去这几天,在大地还春之际,肝木之气尤其活跃,是以我每天早上都会走到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水养而木盛,所以肾为肝之母,因此我不止会找草木尤其旺盛的地方吐纳,更是要找近水之畔,在开始吐芽的嫩绿草木中晨练。
  今天因为要与袁向东一起吃午饭,我早早地便完成了功课,在阳台上的打坐只是在巩固着那比其余四脏更为滋润的肝木精气。筑基之后,我的精神力日渐增长,不仅可以更长时间地维持领域,更是终于能将其有效地与我的每日修炼结合起来。在开启了领域并且将其延伸之后,方圆十米内的天地灵气,包括公园里最集中的木灵、水灵之气,都更进一步地被收拢了过来,让我能够以寻常修士难以比拟的效率吐纳。
  在我估摸着时间缓缓收功时,门铃响了。我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四十五分。
  袁向东果然如他所保证的那般准时来了。
  当我打开门时,袁向东灿烂的笑容映入目,令我也回以一个露齿的笑容。多月未见,我的好友形象几乎没变,依然是熟悉的油亮大背头和无框眼镜。他穿着合身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裤,造型倒是挺潮的,但是脸上神气活现的表情让那本应有几分沉稳低调的搭配完全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好久不见!」他毫不含糊地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惊呼道,「好家伙,这沉甸甸的分量是什么回事?我听表姐说你每天都往拳馆跑,看来还真的没夸大!」
  我轻轻地捶了他一拳,令他鬼叫一声扑往墙壁:「轻着点,我可不没你这么壮硕啊!」
  「浮夸,太浮夸了。」我啧声摇了摇头,带他进门后说道,「我换个衣服,马上出来。林蔚烟上班去了,不然你还能跟她打声招呼。」
  「没关系,我已经跟表姐说过一声了。」袁向东左右打量了一圈道:「很整齐嘛,很有家的感觉!可不符合我对你的印象。」
  「那你的直觉很准确,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东西是你姐采购的。」我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对电视台上摆着的几个小公仔示意道,「看到这种风格的装饰物就该知道,这肯定不是出自我的手笔啦。」
  袁向东将左侧的哆啦a梦公仔拿起道:「那倒是。梅梅跟我姐在这点上完全一致,咱们才同居半年,家里就已经快塞不下这种小玩意了。」
  「说起同居,是时候跟我分享一下过去这几个月的经历和感受了。我可是很好奇,你们才交往了半年不到就一起住了,不觉得有点冒险么?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跟女生合住吧?」我们一边下楼一边聊,而我也毫不忌讳地道出了我最好奇的问题。
  袁向东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几秒后答道:「女人嘛,就是要把握好她们的习性。
  什么时候献上关心,什么时候敬而远之,都是需要细心观察,大胆应用的。还好梅梅她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虽然有些要互相磨合的地方,但是综合来说日子还是美滋滋的,虽然远没有在宿舍里住得那么富有故事性,但就有简单的幸福。」
  我哭笑不得地说道:「后半部分我倒是不怀疑,但是前半部分的感想简直是王晁那家伙会说的话。你不会向他取经了吧?」
  袁向东咧嘴笑道:「大帝的情场秘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驾驭得了的,我可有自知之明。这是郝人跟我事先给过的提醒。」
  「那时他才跟宇婷住了三个多月吧,这就有诸多感触了?」
  「何止是感触啊,那简直是血与泪的经验!」袁向东睁大眼睛道,「那时候你忙着打工,王晁回家了,就剩我一个人帮他们斡旋,真的叫我大跌眼镜!你看这幅眼镜跟之前的不一样是吧,就是因为看他们斗得那么激烈,吓得摔破了。」
  我纳闷地说道:「有那么夸张么?郝楠的性格挺沉稳的,宇婷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两人住在一起竟然化学反应那么差?」
  袁向东感慨道:「这就叫最亲近的人才能勾出最狂野的火焰!无论那是爱的火,还是怒的火。我之前也以为郝人人如其名,是个温厚的老好人,宇婷更是热情大方,但是没想到郝人叫我去调停的时候,吵得那个凶啊,真的让我心惊肉跳。
  而且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屁事,却闹得跟要生死离别似的,夸张。」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觉得这有点反常,那只能说是他们两个的性子确实需要点磨合了。同居是会放大这种不需要朝朝暮暮相处时,完全注意不到或者不在意的小缺陷或者小问题的。他们现在没事吧?」
  「不愧是铭子,还是那么一针见血。我现在偶尔还是会接到郝人半夜哭诉的电话,但是看起来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了。」袁向东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说句有点自恋的话,不是东子我鼎力相助从中斡旋,可能他们已经搞没了。」
  「那还真的该犒劳你一顿了,郝人没有破费请你吃几顿好的?」
  袁向东悻悻然道:「请是请了,但每次一起吃他都在大倒苦水,搞得我胃口都欠缺。我怀疑是这么多次给他出谋划策,从旁劝和,给他养出应激反应了,每次吵架都要找我来泄压。」
  「哈哈,放心,今天让你吃个痛快!」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
  袁向东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道:「铭子,咱们认识了这几年,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贪墨了原该打给周母周父的房租,用我姐的钱来潇洒了?」
  我险些被他阴险的揣测给呛到,指着他道:「你这小子,我这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了,请顿上点档次的饭而已,我有这么奸诈么?别说了,吃什么兰草亭,咱们去吃沙县小吃!」
  「哎哟哎哟您可别往心里去了,」袁向东揽住我的肩膀奉承地说道,「小的嘴上没遮拦,您大人大度可别计较。」
  就在这仿佛一天也没有错过的你来我往中,我们在谈笑中开车到了兰草亭至此已相当熟悉的大门外。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5/03/01 16:15:05

第二百四十一章:还得是你
  袁向东进门后,在我跟女迎宾确认座位的时候猴头猴脑地打量着兰草亭雅致的环境。我们在一个静谧的角落入座后,他拿起菜单翻了几页,然后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我靠!」袁向东低声呼道,「这他妈也太高档了吧?我这辈子也就有过一次荣幸见到四位数价格的菜而已。这里单单是海鲜的部分,我就看到三道这样的菜了。铭子,海州有房,又在这种低调奢华的餐厅吃饭,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是富二代???」
  我嗤笑道:「得了吧,这套房是我爷爷奶奶二十年前买的,那时候这整片区域都没今天这么繁华,才让他们捡了个漏。他们后来离开海州搬去南滨了,留下这栋咱们家传的投资房,也就等到我这一代才显示出价值来。不过二十年的等待期,你随便投个什么,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熬出个结果来。」
  「啧,也是。我看你气质和行为就不像是个有钱的大少,跟我太相似了。」
  袁向东点了点头,无视了我的冷笑继续道,「但是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雄厚的闲钱来吃这种高档菜了?我记得你以前很是鄙视高级餐厅的作风的,价格贵,分量小,味道还不一定好到哪里去。」
  我竖起手指往上方指了指道:「过去几个月我对美食的眼光和想法有了相当大的长进,开始懂得去欣赏各个价格段的食物了。而且兰草亭嘛,我上面有人,每吃一顿都赚。」
  袁向东惊奇地说道:「有两下子哦,竟然认识能经营这么上档次地方的人。
  那我稍微放开来点?」
  「放心点吧,我请客还能饿着你么?」我介绍着菜单上的菜品道,「这里每个季节都会有几道特色菜,以淮扬菜为主,但偶尔也会有相当正宗的川菜,粤菜选项。上次我跟林蔚烟来这里吃,有道红烧排骨做得好得惊人,不比河鲜差。」
  「没想到你对吃的还有这么多讲究,果然是搬出宿舍不吃学校的猪食之后,品味那是增增上涨啊!」袁向东感慨地说道。
  他仔细地前后翻阅了两次之后,对我表示想好了。而这时服务员也掐准时间走了过来,我便先点了个清蒸狮子头和砂锅杭三鲜。轮到袁向东时,他却只是低调地点了道干煸四季豆和冬笋爆鳝丝。
  服务员离开之后,我问道:「怎么这么克制?连这里的招牌河鲜都不来一样?
  难道你不喜欢吃鱼?」
  袁向东笑道:「靠,看你这质疑的样子,难道我真的该让你出出血?唉,算了算了,你不心疼钱,我都心疼啊。没办法,谁叫我看你去年暑假打工干得那么痛苦,想花都心有余悸。再说了,你要是卡里余额不够,我最多最多也就付得起这几道菜的价格了。再多咱俩得叫郝人和大帝过来抵债。」
  我与他碰了碰茶杯叹道:「到头来,还是东子你最体谅我啊!」
  「那是。谁不知道我是个义薄云天的男人?」
  我半是嘲笑半是认真地问道:「难道小梅便是因此为你倾倒的?我还没听你仔细说过到底是怎么让这么个正经的好女孩鬼迷心窍的呢。」
  袁向东呸了一声道:「什么鬼迷心窍?她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我的风趣谈吐,我的深邃内涵给迷倒了!在你们这群没有品味的家伙眼里自然是看不出这种美好品质的,但是梅梅可是慧眼识英雄。」
  「我记得你是在摄影社团跟她认识的吧?那时你正在踏上寻找美的旅途?」
  我皱了皱鼻子道。
  「自然,你能说我失败了吗?」袁向东反问道。
  「……我怎么还记得你当初加入的时候的说法是 『数风流人物,还看冠希哥』,要向他学习的。企图心是如此的强烈,小梅竟然没看出来么?」
  「懂得什么是美,懂得如何去欣赏美,乃是一门艺术。」袁向东侃侃而谈,「它可以在野草嫩绿的尖端上的一滴露珠里,可以在夕阳的最后一缕红霞中,更可以在举着相机寻找前两者的女生身上。无论是你还是梅梅都无法反驳,我确实是收获了自己想要寻找的美。」
  我眯眼打量了几秒好友正气凛然的样子,失笑道:「他妈的,最近老是有人说我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但是你才是此中的真正高手啊。不得不服你这份雄辩,确实有几分道理。」
  袁向东洋洋自得地说道:「因为正确的事物,无需辩驳。你也别以为我过河拆桥,就此从社团退出了,咱们现在每周还会去参加活动呢。真的算起来的话,我也是在摄影社团待了快一年的老团员了。」
  「我知道小梅对摄影很感兴趣,你是妇唱夫随,还是真的也找到了点乐趣了?」
  「媳妇儿喜欢这玩意,就算没这份心也得去了解一番啊。我看梅梅是报复性地把她对会计学的不满发泄到这种兴趣爱好上了,去年买的那台相机价格高得令我小心肝发颤。」袁向东打了个颤抖道,「不过比起拍照,我还是更对拍视频有兴趣。这方面其实是我姐的本行,她在大学时候就开始实习了,没想到恰好遇到全球性的疫情,工作起步耽搁了好几年。」
  「话说,她在你那儿住得怎么样?我过节跟她聊天时她说一切很好,比她想象中还要舒适很多,真的多亏你了,这顿其实该我请的。要是没你江湖救急的话,她可能得搬回家跟我姨母姨父了。」
  我安抚性地说道:「你们不必太纠结这件事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朋友在那个处境里该做到的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感谢你那时候能够伸出援手。我姨父姨母他们家境你应该可以想象,也就是很普通的中产家庭而已,当初筑巢公寓暴雷之后,简直跟天塌下来似的,一家人都不知所措。后来你让她搬进去后,他们总算是放下心来,也一直念叨着要给你捎点礼物什么的,不过被我给拦下来了。知道这种人情来往用礼物交换不是你喜欢的,与其给你带点土特产,可能请你搓几顿更适合你性子。」
  袁向东说着说着又举起了茶杯与我敬了一杯,往常总是嬉皮笑脸的神情难得地有几分严肃与感激。
  我笑着与他碰了碰茶杯:「好小子,不让蔚烟的爸妈给我带点老家的好东西是吧?」
  「呵呵,我知道你性格不喜欢拘泥于这种东西,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明白地说清楚的,这是咱们欠你的。我姐也是个有点孤僻的人,所以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话,你也不必跟我客气,直接说一声就是了,我不止会帮她,也要帮你的。」
  袁向东认真说道。
  「这一点就真的不用担心了。林蔚烟是个很好的室友,也是一个我如今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她要是想搬走了,我反而会有些遗憾呢。」我安抚性地说道。
  袁向东听到这句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铭子,你跟我交交底,你对我姐怎么看待?」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道:「你这问题有点耐人寻味啊,什么怎么看待?」
  「哎呀,方方面面的啦,从室友的角度,从朋友的角度……从男女的角度。」
  袁向东含蓄地描述了他所想要从我这里获取的信息。
  我没好气地说道:「有必要搞得这么猥琐么?可以明确地跟你说,我对她没有男女方面的企图,不过前两者倒是能给你点个人见解。」
  袁向东像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请说请说。」
  我思考了几秒后说道:「林蔚烟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没有方向感。这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因为她表面上所有该顾及到的地方都完成得很优秀:
  名牌大学毕业,出了社会之后哪怕遇到了全球性的疫情也能够支撑自己找到工作,无论是谈吐,性格,还是外貌都无可挑剔,可以说是秀外慧中。通常见到这种人的时候,哪怕她不是很外向的人,也一定很有主见,或者对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有很清楚的认知。」
  我顿了顿后,皱眉道:「但是我在你姐身上没有察觉到这种坚定的意念。她有着很多不符合她优秀之处的迷茫和迟疑。这种特质在普通年轻人身上很常见,但是在她这么一个美丽且聪明的人身上,就有点奇怪了。我有点好奇,她是最近受了挫折才这样的,还是性格一直如此?」
  袁向东比了个大拇指道:「不愧是四剑客里眼光最毒辣的周铭,看得很准。
  我姐她啊……」
  我的好友挠了挠后脑勺,寻找着合适的字句,然后苦笑道:「她是个标准的小富则安的宅女。就是那种,在高中时候不怎么说话,你不刻意去回想的话,都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的那种性格。所以你的这些疑惑,都是因为被她外貌迷惑了,把太多不属于她本人的特质加到她身上的落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将这个答案咀嚼了片刻后,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好像懂了。我这算是被晕轮效应给误导了,是吧?」
  「哈,我看是哦,哪怕是你也无法避免先入为主,以貌取人的思维啊!」
  晕轮效应是最先在心理学上提出的一种概念,描述了人们会因为一个人单方面的长处或者引人喜好的特质,从而将其扩展到这个人的其他方面的一种认知错误。比如一个跑步健将不一定会对游泳擅长,但是若是一个见到了这个跑步健将跑步时的英姿,那很有可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人同样是个游泳好手,即便是这个跑步健将从未下过水。
  事实上,晕轮效应最常见的应用便是在外表与吸引力的层面上。有很多调查表示,人类会因为一个陌生人长得好看,从而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自然得出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并且有着诸如头脑聪明,品德高尚的品质,尽管外表的好坏与一个人的内在与能力实在是难谈有什么强关联性。
  而这个心理学概念似乎发生在我自个儿身上了,因为我很明显地因为林蔚烟惊人的美貌,自以为是地为她强加了也许本就不属于她,却属于在我认知里这等大美人应有的优秀特征:清晰的自我认知,明确的方向感,坚定的意志……
  袁向东故作深沉地说道:「铭子啊,你还是得交个女朋友,祛魅一下,可不能因为见着漂亮脸蛋就开始发散思维了。」
  靠,这话还需要你来对我说么?我暗自腹诽了一句,但是表面上还是附和道:
  「明白啦明白啦,现在总算换成你教予我人生导师的智慧了。回到正题,你是说我所见到的这个与我认知有些矛盾的林蔚烟,其实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是吧?而不是因为经济低迷加上疫情打击一蹶不振?」
  「嗯……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对不住她,但在咱们这群亲戚里,她一直是长辈们最挂念也是最担心的那一个。又漂亮又乖巧,成绩更是没得说,比我这种撞大运混进沿海大学的强多了。但是,性格偏软,也没什么主见,总是会让人有点担心的,是吧?」袁向东脸上浮现了几分迟疑,「之前拜托你租房给她,一方面是病急乱投医,另一方面也是跟你知根知底,信得住。如果是大帝的话,就算他在海州有空房,我也不敢把老林家的宝贝外甥女往他那儿送啊。」
  「王晁知道你这么想的话,估计会气得跟你绝交的。」
  袁向东呵呵笑道:「那没办法,我虽然口上喜欢高谈阔论,但落到实处时,还是比较传统的,打心底里对大帝那套新时代的情场作风喜欢不来。好在梅梅对我其他的保证抱以怀疑态度,这一点却从没猜忌过,咱俩都是以寻求人生伴侣的态度去交往的。」
  我感慨道:「你这小子虽然油嘴滑舌,没个正型,而且这几年逃课逃到智商降低了,但是想要什么就付诸行动,哪怕有时候属于脑子发热了,也确切地将行动力贯彻到底,试过了再说。这是一种很难得的生活态度,林蔚烟确实该向你学习学习。」
  袁向东不满地反驳道:「铭子,你这夹枪带棒,三分赞赏,七分嘲讽的习惯真得改改,就不能诚心诚意地跟兄弟说一句『东子牛逼』吗?」
  「东子牛逼!」我比起大拇指,夸张的表情令我们一起笑出声来。
  这时候,服务员将干煸四季豆和冬笋爆鳝丝端了上来。我们不约而同地住了口,起筷尝了尝色泽鲜艳,摆盘漂亮的两道菜。
  嗯,干煸四季豆香辣清脆,有股淡淡的焦香,火候拿捏得极是精准,油更是控得相当干净,一口下去丁点腻味都不会有。而冬笋爆鳝丝咸、鲜、香,鳝丝脆嫩爽口,嚼劲十足,冬笋同样地细嫩鲜美,味道并不是特别浓郁,而是有股清甜,大口嚼着口感却又十分丰厚,不比肉片差,很是过瘾。两者夹杂着与热腾腾的白米饭一块吃,更是相映成辉,值得这份价钱。
  我默默地品尝完后,看到袁向东连吃了好几口才吐了口气放下筷子,便问道:
  「怎么样?味道如何?」
  「他妈的,干煸四季豆竟然能做的这么好吃,我算是服了。」袁向东咧嘴笑道,「这冬笋我在乡下祖宅那趟地里吃过更鲜美的,但是我那老乡的手艺就比不上兰草亭的大厨了。今天可是开了口界了,上流社会的生活果然够腐败的啊!」
  「哈,好吃就是了,今天不用在乎价格。」我又吃了一筷子后,抿了口茶道: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你跟小梅是要准备留在海州吗?」
  「目前是这么个打算。我前段时间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搞到个实习位置了。」
  「哦?我好像记得你上个学期提过。是瑞驱还是TCX来着?」我思索了片刻后,靠着过人的记忆力依稀想起袁向东说起的几个公司名字。
  袁向东笑道:「是瑞驱,给我混进去搞了个数据分析的实习位置,要是表现够好的话,转正应该没问题。就算搞砸了,只要有一只脚进门了,那至少能混点看起来漂亮的资历,日后再找工作也轻松点。」
  「不错啊!小梅呢?」
  「她准备留校读研究生,两年内是要继续脱产的了。」袁向东叹了口气道,「我很快就要成为一个养家的男人了。难啊!」
  「啧啧,实在有困难的话,你们家也能帮衬几分。如今的经济,啃老已经不是什么坏事了。」我回味了几秒后,眯眼道,「瑞驱的数据分析……人家可是正经的高科技型企业,你去年那门应用统计学修得哭天喊地的,差点就没及格,如今成了本职工作,真的没问题么?」
  袁向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这个嘛,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真的论搞数据分析和专业工作,五个我加起来也干不过一个你,但是反之亦然,怎么在这种工作场合里搞关系和刷好印象,铭子你就远远不如我了。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我笑道:「这倒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社交能力,只怀疑你的专业能力。只望你不要六个月后又跟学生时代一样在群聊里求着江湖救急就是了。」
  「放心吧,让老袁我这样厚脸皮的人混进去了,想要让我滚蛋可没那么容易。」
  袁向东自信地说道,「你呢?作为咱们这个圈子里首屈一指的学神级人物,我从没有担心过你的前途,所以没怎么过问,但是你应该已经早有去处了吧?」
  我耸肩道:「我原来在考虑要直接找工作,还是读个硕士,但是现在确实已经定下了。毕业后直接去一个朋友推荐的公司上班,上面有人,工作也比较轻松。」
  袁向东啧声道:「明明可以靠成绩,却还是走了后门,铭子,你这可是会让很多向往你这样的硬实力选手的观众朋友们失望的哦。」
  「硬实力……专业能力重要,但是能像你这么心里抗压能力过硬,且能在各色各样的社交环境里混的如鱼得水的,可能才是咱们这样的年轻人最需要的能力吧。这一点你表姐也应该向你学习。她在这份新工作兢兢业业的,经常加班,让我看着都觉得压力大。」
  袁向东摇了摇头道:「难啊,你以为我没跟她提过么?没办法,毕业后立刻陷入疫情的打击太大了,她安全感严重欠缺。你有跟她说过这个话题么?」
  「比较委婉地给过点意见,但毕竟我最近才跟她关系近了些,也不好说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道,「不过看她这么整天宅在家里过两点一线的生活也不是好事,我便准备曲线救国了,准备带她一起去健身。」
  「好事啊。我也是今年才突然想起,付了这学费却根本没有利用起学校的设施和健身房,实在是有点浪费。」
  「要不要一起?我可以给你搞个内部价哦。」
  袁向东意有所动,但是考虑了几秒后还是忍痛拒绝了:「唉算了,咱的习性别人不明白,你和我是懂的。要等我彻底发自内心地想要做这件事,才有动力坚持下去。而且健身房的会员费可不便宜,真花出去了又不用,那跟剐肉没差……
  要不,你去做做梅梅的思想工作,看看能不能促动她一起去?那样的话我肯定没问题。」
  我笑骂道:「靠,做你表姐的思想工作不够,还得顺带上你和你女友是吧?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你们同居之后,我除了今天跟你吃这顿饭之外,都没什么机会一起玩。你跟小梅说一声,咱们三个,加上林蔚烟,接下来这一两周找个时间吃顿饭,或者一起去外面唱个K吧。」
  袁向东打了个响指道:「好主意!郝人搬出去之后,你还没来过我那儿,要不下周去我们那儿吃顿饭吧?到时候你肯定会吓一跳,梅梅搞装饰把整个地方完全变了样了。」
  我调侃道:「这就定下来了?你还是先跟小梅确认一下吧?」
  袁向东霸气地挥了挥手道:「小事我让她拿捏,这种跟兄弟和表姐一起吃饭的场合,作为一家之主我是说一不二的。」
  我没有回应,只是玩味地看着他,而袁向东果然也如我预料地那样,霸气凛然的模样只维持了两秒,然后立刻化作那熟悉的贼眉鼠眼:「咳咳,梅梅早就想跟我姐认识了,说是想跟学姐兼男友的亲戚打好关系。不过我怀疑她只是很想认识美女而已,有一次不经意地给她看了照片后,梅梅反应那个夸张啊。
  我笑道:「看来美女这种稀有资源,不只是男人感兴趣,连女人也对她们偏心啊!」
  「可不是么?搞得我那两天都有点安全感欠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