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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马 / 2023/11/19 13:54 / 7510 / 233
【小说】超越游戏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10:39

第三十八章:暧昧
  面对我认真的眼神,梁清漓也止住笑声,不过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完全褪去,而是神色柔和地看着我。
  她并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颜君泠比她更冷艳,薛槿乔比她更雍容,林蔚烟比她更清秀,这些都是我所认识的,一等一的大美女。
  梁清漓的脸蛋小巧精致,但太消瘦了,令她的颧骨有些过于显眼。她的眼睛大而有神,色彩却不够清亮,眼角也有些下垂,多了几分小家子气的愁苦。甚至她的气质因为在红尘打滚了多年的缘故,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刻意的、市井的圆滑。只有在她谈起诗文,砌着茶时,那些过于庸俗的东西才会淡去,留下曾经作为大家闺秀的典雅。
  但是我却从未曾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子感到如此强烈的,鲜明的存在感。她聆听我胡侃时似笑非笑的脸色,她捂嘴笑时喜欢后仰的憨态,乃至我们坐在院子里默然无语时,她向我投来的,宁静的视线。
  哪怕是身处陌生的位面,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带着面具与戒备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在面对这个女子时,我似乎也能卸下一些伪装,放松自己。这很危险,却也无法抵抗。
  我并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是我确实知道,自己比想象中要在意这个女子,所以我会如此毫不保留地将自己辛苦习来的东西传授给她。
  嗯,不过我若是真的只是作为纯粹朋友欣赏她的话,为何又要大幅度描述她作为一个女性的美貌呢?毕竟她的外貌是她作为一个朋友的存在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在意这种事情也许也是一种间接的证明,证明我对梁清漓的感觉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欣赏…………
  扯远了。
  除了这层无法厘清的原因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她和小玉都是我的一种尝试,对于介入位面进程的尝试。一个人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除了他做过的事之外,很大程度也取决于他所交际的人和他所建立的圈子。若按照正常的轨迹,我觉得梁清漓和小玉的命运有很大概率会相当灰暗。现在有了我的介入她们已经脱离了聚香苑这个是非之地了,若我能再在她们背后轻轻推上一把,帮助她们走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道路,那蝴蝶振翼之下,会产生多大的涟漪呢?而如此介入她们人生的我,又会能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呢?
  不过我对于自己能给她们提供的东西有自知之明。最多,最多也不过是一点点道路上的点拨而已,最终后果如何,她们是否会偏离自己原先身世、处境、与能力编织而成的命运,也无从得知。
  我想起梁清漓之前对我说明自己身世时,眼中那燃烧的仇恨之火。心中有这种火的人,也许也只需要这么一点机会。
  我的思绪忽然被一根嫩白的手指轻轻点断。梁清漓用食指在我眼前摇了摇,语气坚决地说道:「韩良……奴家早已明白需要做的事了。接下来无论如何,奴家都信任你。」
  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我也不由自主地说道:「嗯,那就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呸呸,什么不拘小节,我们是纯洁的师生关系。」
  梁清漓被我逗笑了,但我却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在探究,审视着什么。
  应该是我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充分意识到武学天赋这种东西应该是真的存在的。虽然我自诩智力过人,但是在习武天赋这方面,梁清漓完全能把我吊起来打。找到气感的两天后,她便能娴熟地入定,行气,属于真正体悟到「静」字真谛的人,完全不像我,念头杂乱思绪无数。
  所以我也决定就在三天后的今日传授于梁清漓真正的秘籍心法。
  「这是一部我从朋友那里友情淘来的内功,名字叫做《玉瓶功》,是标准的玄门正宗内家功夫。中正平和,精纯养身,是一部打斗不是非常强横的内功,但是对于延寿强体非常棒,跟我自己修习的乾元功颇为相似,也因此我特意要来了这部功法。」
  这是一部我从唐禹仁那里补全的内功,在玄字楼里也是质量上乘的功法,可惜只有前半部。帮派对于这些残缺的武学态度相对宽松不少,尤其是玄字楼里的玉瓶功只有前三层,流出到外也算不上什么。说起精尖武学知识,唐禹仁才是真正的大户,玄蛟卫的背景让他对于天下武功流派、功法信手拈来,眼睛眨都不眨就送了我后半套的玉瓶功。
  下次见到唐兄一定要请他吃顿大餐。什么叫做好兄弟啊!
  薛槿乔坐在静室的地上,面色严肃地听着我讲解玉瓶功的基础,不时翻看着我提前数日便交给她熟悉的抄本。
  「首先呢,观想。观想什么呢,当然是玉瓶了。但是你要从无到有地自己在心里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形状,构造一个自己能够记住的『玉瓶』。这样难度就大了不少,属于这门功法的一大门槛。不过你似乎在入定这方面有天赋,所以应该不会太困难。」
  「那些秘籍里的乱七八糟的术语我就不复述了,太玄了,我说点具体的。在一开始的阶段,最重要的除了观想之外,就是行气。玉瓶功算是不错了,只有玉瓶印和甘露印两个手印交换,所以不是难题。我当初练乾元功练了九个不断变换的手印,手指都快变断了。」
  我指着身旁的木偶说道:「看到上面这些穴位了吧,我已经标出了第一层心法所需的路线和重点经过的穴位。你要每天都仔细重温一遍,把它记得烂熟于心。现在你站起来,我要带你手把手地找到自己身体上具体的穴道位置,记住它的所在。」
  梁清漓站起身来,开始解开上身的衣裳。她今天穿着一套相同样式的淡黄色短打,颇有几分青春活力的……等等,什么?
  我瞠目结舌地问道:「你,你干什么啊?」
  梁清漓理所当然地答道:「脱衣服啊。习武筑基如你所说,是极为关键的阶段,尤其是对奴家这种外行人。隔着一层衣服的话要是学得不准确,那可是奴家的性命啊。」
  她观察着我不自然的神色,促狭地笑道:「韩良,奴家都说没关系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感到脸颊有些发烫,解释道:「咳咳,可能我终究还是被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大道理给束缚住了,是吧,见笑了。」
  我的手忽然被握住。梁清漓嘴角笑意未褪,温和地对我说道:「奴家很久不曾读过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了,但是还是知好歹的。既然奴家都如此表态了,你也不要太扭扭捏捏的了。」
  我看着梁清漓坦然而明亮的双眼,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的心态倒是落入下乘了。啧,这就是心性的差距吧。那好,我们开始吧。」
  梁清漓将上衣完全褪下,放置在身旁。她穿着一件浅绿色亵衣,两条细绳系在颈后,往下则是类似于小吊带的抹胸,裹着她丰硕饱满的乳鸽,堪堪露出了可爱的肚脐,和莹润赛雪的小腹。
  我趁着她转过头时深呼吸了几口,静下心来。周铭啊周铭,眼前这个妹子可是把很沉重的信任交给你了,表现得专业一点。
  这时,梁清漓手上却是毫不停留地解开了背后的系带,然后将颈后的绳结也解开了,让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她的胸脯却并没有完全裸露出来,而是被一卷薄薄的素色丝绸裹住。尽管如此,那傲人的曲线与份量毕露无遗,峰峦随着梁清漓略微紊乱的呼吸轻轻颤抖着,说不出地诱人。而之下则是平坦的小腹,那雪白光滑的肌肤甚至有些耀眼。
  梁清漓有些羞赧地说道:「奴家……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所以穿了一层裹胸。要是碍事的话,也可以脱掉。」
  我对照了一下功法的线路,说道:「呃,可以先等一下,胸膛这部分确实有几个比较紧要的穴位。我们先从基础的丹田说起吧。」
  我虚指了一下梁清漓脐下三寸的位置,说道:「这里就是丹田,想必你已经有所了解了。一切行功的路线都要发自和归于下丹田里的气海。」
  「看清楚了,我先指出玉瓶功第一层的行气线路,然后再重点指出其中经过的穴位。」
  我的食指轻轻地按在梁清漓柔润细腻的小腹上,说道:「这是气穴,是玉瓶功的命门之一,也是行功的关键所在。」
  我按照第一层的行气路线慢慢地在梁清漓粉嫩的肌肤上画了出来,雪肌也随着我划过的轨道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小腹因为常年呆在室内,有些肉肉的,颇为可爱。但是相应的,也无比地丝滑,柔软。
  来到胸前的几个穴位时,我迟疑了片刻后便坚定地继续勾画。之前摩挲过的地方还算是一切无恙,但当我的手指擦过梁清漓的玉峰时,那份不可思议的柔软与弹性让我都有些心荡神迷。
  「嗯!」
  来到天池穴,也就是乳头外一寸的地方时,梁清漓也忍不住泄漏出一声轻轻的呻吟,紧紧地攥住手。
  我假装没有看到丝绸下那形状逐渐分明的蓓蕾,赶紧划过梁清漓双乳剩下的路线,从她右侧的肋部回到气穴。
  「呼,第一层大概就是这样了,局限于胸腹这一部分,属于从中枢开始慢慢延伸到外的练法。按照你的学习进度,可能要好小半个月才能慢慢记牢。脑子里理解的行功路线和实操时运气的感受,完全不一样的,必须要小心又小心。」
  梁清漓秀美的脸蛋红扑扑的,却毫无避让地看着我讲解。
  「接下来是穴位,这个更是难以捉摸的东西,所以我会配合以真气来演示。注意了,可能感觉会比较怪异,因为你从来没有被真气洗练过。」
  我顿了顿,干咳了几声说道:「现在可能就需要把裹胸给去掉了,清漓。」
  梁清漓没吱声,只是别过头去,缓缓地将缠在胸间的那层丝绸剥下,然后一手遮住双乳一手放下裹胸。
  当她右手放下时,我被那香艳的光景冲击得几近窒息。眼前女子的胸前傲然挺立着两只饱满结实的玉兔,呈水滴状,曲线柔和而美妙,再加上细腻晶莹的奶白肌肤,仿佛是最上等的玉石雕塑而成,在丰盈的乳峰上点缀着两颗鲜红的宝石。
  既有着少女的细腻与弹性,又有成熟女性的丰硕柔美,当真是温香软玉,软玉温香……我有些词穷了,无法形容此刻的感想。
  梁清漓脸色通红,有些羞恼又似乎有些得意地捏了我一下,说道:「看傻了吧,还有正事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定力比较差,不好意思,咳咳,好了好了,静心,仔细体会真气的流动。我先运行一趟完整的路线,然后再来一遍,重点标出需要留神的穴道。」
  我双手轻轻抵在梁清漓肩颈之间的洁白肌肤上,运起真气缓缓输入她的经脉。她紧闭双眼,竭力感受着体内气流的动向。
  半个小时后,我停下来,说道:「这就是完整的玉瓶功第一层行功了,起于气穴,上至璇玑,经双乳天池,下沉神阙,归于气穴。」
  梁清漓精神焕发地说道:「太奇妙了!我感觉自己精神了好多!」
  我笑道:「那是,我可是特别细心地用乾元功帮你梳理了一次经脉,要是在帮派里请人出手这么一次的话,死贵死贵的,可不得有效?」
  「接下来我再来一次,这次每个路过的穴道都会标明,准备好了吗?」
  「好了!」
  我再次运起真气从气穴升起,右手却每隔数分钟便轻轻地按在梁清漓柔润的肚子上,念念有词。
  随着我的手慢慢攀升,梁清漓的脸色也慢慢地潮红了起来。虽然眼前充斥着不可言喻的美景,但是我一心两用,一边要缓慢而小心地引导真气循环,另一边要细心寻找梁清漓身上穴道的准确位置,眼睛虽然睁着,却已无暇去欣赏那无边的春色了。
  我的手指再次来到梁清漓的香乳上,像是画圈圈似的在那团柔温香软的乳肉上不轻不重地寻索着,然后依次按了下去。
  「乳根穴。食窦穴。天溪穴。」
  仿佛是挑逗般地,最后饶了一大圈之后,在那片鲜红的乳晕与挺立的蓓蕾外按了下去。
  「天池穴。」
  梁清漓背脊直了直,唇间漏出一声轻哼,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无暇顾及她的反应,继续运功,很快便来到她的右乳。
  「这次是身边右侧的,同样序列。乳根,食窦,天溪,天池。」
  这次梁清漓的反应更大,像在咬着牙齿,喉间深处发出一声媚意十足的哼声。
  许是真气的洗练和绷紧的神经,让梁清漓的额间,身子上,流出几滴细密的香汗。我没有理会,小心翼翼地把握着真气一路南下过了四满穴最后汇入气穴。
  我轻轻地按摩着梁清漓光滑的小腹,说道:「最后收工,精、气、神归于丹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记住其中几个穴位?」
  梁清漓拨了拨头发,半眯着眼,没有理应我。我收手抬头一看,我去,梁清漓上身遍布着被我按出来的红印,在一片奶白的肤色中那几点晕红却有些勾人的妖娆。
  我擦了擦鬓间的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女子一点掩饰的意味都没有,赤裸裸地将自己娇美的身姿暴露在我的视线下。脱离了武功教学这个环节之后,一些其他的感受就开始涌上来了。
  一时间,空气有些暧昧。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27:12

第三十九章:故人归来
  「呃,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琢磨到一点脉络了?接下来这几天我每天都要这样帮你寻穴位,疏通经脉。以你的资质和刻苦用功,应该很快就能记下第一层的所有要诀。等你精进到更高层次的时候,理论和内功基础都已有成果,便不再需要我手把手传授,而是可以自己练就了。」
  也免得我现在这样,每次都天人交战。
  我坐在清漓身旁,等着她穿好衣物,摸出怀里的玉瓶功抄本,自顾自地开始解说。转过身来时,梁清漓已默默地将衣裳穿上,纤手仔细地将略微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胸脯间未被整理好的上衣露出几分春色,极是妩媚。
  「韩良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呢。」梁清漓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些钦佩。
  「什么铁石心肠……太难听了吧?」我得意洋洋地说道,「请叫我坐怀不乱韩下惠!」
  「这个,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虽然境界没有柳下惠那么高,但是要在如此重要的事里心猿意马,刻意调情搞暧昧,那也非我所欲。」
  梁清漓美吗?美!很美!诱人吗?废话,那肯定是很他妈诱人!甚至我隐约觉得,她好像对我并不抗拒,甚至,似乎,有几分意思?但是,但是,我们现在在做正事,一点差错都可能留下终生难补的遗憾,不得不正经对待。而且,我感觉之前的诱惑还不至于让我邪念旺盛到想要在这种时候乱吃豆腐。也许是玄门正宗的内家功诀修身养气效果过人,但是我确实是没有那种过于强烈的冲动。
  靠,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我顿了顿,忽然有点迟疑:「不过……你不说倒也罢了,一般男人面对这种满堂春色的场景,是不是很难把控住?」
  梁清漓嗤笑道:「奴家在聚香苑里见过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无论是武林高手,朝廷大人,风流才子,还是豪门贵客,他们眼中的欲望都从未变过。也许在奴家这种卑贱的女子面前,有些人不需也不屑于掩饰这一点,但是大多数的人哪怕有着礼貌的外表和谈吐,都无法掩饰眼神里的东西。不过,奴家对此并不在意。奴家曾待见过几个眼中完全没有这种欲望的人,无法看透,无法捉摸,反而更令人惧怕。」
  「但是你却有些不同呢……你的眼睛很干净,看着奴家时候虽然也会不由自主地看奴家的胸脯,但是却没有那种令人反感的赤裸。」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注意到了啊?其实我一直好奇女孩子是不是注意得到别人看她们的胸的。不好意思,我会尽量克制的。」
  梁清漓咯咯笑道:「奴家是青楼女子,对这种视线格外敏感。不过是你的话,尽管看吧,奴家不在意的。」言罢,她还将自己傲人的双峰向前拱了拱。
  我一脸正气地挥手道:「我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目不斜视!坐怀不乱!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我追求的境界,不要诱惑我!或者说,诱惑也没用的!」
  眼前的女子掩嘴大笑,笑得很肆意。自从她告诉我自己身世的那夜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开怀,令我也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好了,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帮小玉做饭。饿了饿了。」我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去到厨房帮小玉准备晚饭。
  「小姐,今天学得怎么样?」
  「很顺利呢,韩良哥哥是个称职的教师喔。」
  吃晚饭时,小玉和梁清漓你言我语的,不断互相夹菜,其乐融融,氛围温馨。
  我坐在桌子另一头,仔细分析着修习了《乾元功》之后自己的心态。我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自制力其实是没有今晚表现出来得这么厉害的。换成一年前的我,面对梁清漓赤裸的胴体,说不定就顺水推舟,图谋不轨了。
  练精化气练精化气,难道把多余的男性欲望都给老子给练没了?也不对啊,我每天早上仍然是一柱擎天,偶尔也会有点闷骚难耐,让我很确定自己不至于成了和尚。
  我看了看对面的梁清漓。嗯,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她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穿越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封建王朝,到头来我自己可能才是性观念最保守的一个,什么叫做黑色幽默啊。
  「韩良,快吃哦,饭菜都要凉了。」
  「啊?哦哦,不好意思,开吃了开吃了。手艺不错啊小玉。」
  不过,梁清漓再怎么也是在聚香苑这种大染缸里顺利存活了数年的角色,不能因为她这段时间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大家闺秀样子就忽略这一点。反而我却是货真价实的处男,还在这里患得患失的,丢人。
  接下来的数天我和梁清漓每次的授功都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尴尬是挺尴尬的,尤其是梁清漓第一天便把我的刻意克制挑明,每次授功完毕之后都会来挑弄我一番。可恨我逼也装了,大话也放了,为了保护脸面只得打肿脸充胖子,装成自己真的心无波澜的样子。相信梁清漓对于我强自装逼这一点也心如明镜,她的调情也是点到为止。我也乐得看见那个我熟知的游刃有余的女子不再迷惘,彼此之间在维持这份暧昧时倒是有了点默契。
  当然,这其实也是最好的做法。不是我阳痿,实在是练功这种东西不好乱搞,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情迷意乱之下对梁清漓上下其手把穴位标错了或者行气路线弄混了,那走火入魔的可能性真的很高,所以还是正事要紧。
  再说了,这种场合下占人便宜,确实非我所欲,这点我倒不是完全在装逼。也许,等梁清漓和小玉完全安定下来了,我可以再去试探一下,看看我们俩人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可以去追求的东西……嗯,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接下来的数周都在一片难得的宁静中度过。梁清漓在我的细心指导之下,顺利地将玉瓶功入门,每日都进展喜人,让我完全确定了这个女子的武学天赋比我强得太多了。
  而就连小玉也成功地找到气感,距离学习正式内功的日子也不远了。
  秋季转瞬而逝,大燕景泰十年的冬天降临。虽然越城位处东南,但是冬季依然颇为寒冷。自从入冬之后,每天早晨我都会哆嗦着起床,看着窗外被白霜覆盖的天地。
  一周前唐禹仁终于回来了,这个满脸风霜的冷面男跟我在天涯阁见了面,仔细地形容了他在怀化与太屋山内的所见所闻。
  太屋山脉虽然地势偏南,通常不会降雪,但是在冬季尤其阴冷湿寒,寻常没有内家功夫在身的士卒在山林里待上超过一周就容易得病,所以怀化官府只好和太屋山附近的几个小城一起封锁山脉,希望来年春季再进山搜寻。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已经明白这场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越城和怀化各自抓了几个青莲教信徒,甚至抓了两个稍微高层次的头目,但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是把我和唐禹仁从地底带回来的消息换了个角度重申而已,没有任何战略意义。
  唐禹仁对此难得地耿耿于怀,这天我们在天涯阁会面时,他一时兴起,狠狠地拍了桌面说道:「该死的,怀化一群饭桶!本地的官兵对于搜查,追踪不在行也就罢了,毕竟征战杀伐才是他们的正职,但是怀化衙门的捕快竟然也那么畏畏缩缩,毫无进展,实在是丢了六扇门的脸!」
  「这个,六扇门和官兵我都惹不起,就让唐兄你尽情骂好了,我就听着。」
  唐禹仁脸色阴郁,沉声说道:「韩良,你我这趟下来共渡生死难关,关系已非同寻常,此地又是刘青山精心经营之地。我知你素有智谋,当今之世对于青莲教,我只信你我两人的判断,你有什么思绪尽管畅言。」
  唐禹仁如此以诚待人,我也不好继续惫懒对待,正色道:「唐兄,你说朝廷对青莲教的忌惮主要来源于他们秘传的莲开百籽,是吧?那么过去百年里,青莲教有没有试图凭此再掀起动乱?」
  「没有,从没有。开国百年,青莲教只有聚众,传道,祸乱人心之类的小罪行。也因此青莲教从国之大敌缓缓退为邪道巨宗,再退为小打小闹的邪教。如今莲开百籽的秘术,与青莲教的过往,除了武林大派,世家豪门等尚有记载,几乎已在外界绝闻。一方面是朝廷刻意为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青莲教已沉寂百年,那旧朝崩塌,逐鹿天下时的壮举都已成传说,传说也随时间淡去了。」
  我沉吟了片刻。这跟我所想象的倒也相差无几。
  「唐兄,我自诩头脑过人,但是也无法无中生有。要推断一件事,一个组织的行事与谋划,必须有情报。大量的情报。而这恰恰是我们的死穴。哪怕你我从青莲教的心腹重地逃了出来,也不过是窥见皮毛而已。最基本的,要推测青莲教的动机,我们总得有点猜测的依据吧?」
  「我只能断定一点:青莲教必定图谋甚大!当然,这是句正确的废话,因为想想就知道,青莲教建造地下城池,打造横跨顺安府的贩人渠道,甚至公然袭击白道高手,屠杀商队,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过家家。我的问题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野心,什么样的企图,才配得上青莲教展现出来的东西?」
  「唐兄,你对大燕阴暗面的东西比我熟悉。这等级别的阴谋操作,大概有多严重?」
  唐兄断言道:「大,大到无法想象。」
  「韩良,如今已不是太祖逐鹿天下,与群雄争衡的乱世了。大燕承平百年,上一次大乱是远在二十年前的冀州案。有好日子过的时候,是不会有太多人视王法如无物,刻意捣乱的。更何况如今朝廷虽然初显笨重,但是依然国力强盛、说一不二。当今圣上喜武功,有一腔雄心,却没有铺陈华侈的作风。所以哪怕豪门望族私底下腐败淫乱,无法根治,也只会尽量低调。像青莲教这样胆大包天的做法,已是十数年闻所未闻,上达天听的大事了。」
  好家伙,我以为他之前把顺安府的官兵和捕快都骂成狗已经够狂的了,现在还直论皇帝的喜好作风,实在是够对我口味的。难怪他对我以往屡次打嘴炮的行为都无动于衷。当然,燕朝言论氛围宽松,无论是官场、武林、还是民间,都极少有因言获罪的案例。哪怕是玄蛟卫这种让我想起现实历史中的锦衣卫的这种特务机关,也更多的是为了调查和处理恶性犯罪和武林大事。
  「往小了说这是罔顾王法,往大了说,这是挑战皇室,挑战圣上的尊严!要知道,陛下之所以立下巡游四方的计划,一则是为了亲自确保境内后勤之事无恙,二则是为了展示过去十年的执政成果。陛下想要在泰兴山封禅,效仿古之圣王。他要向朝内不赞同对北蛮用兵的大臣们说,如今天下大治,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正是动刀兵成就盖世武功的良时,为此他愿亲自涉险,巡游天下。没想到,竟然是小小青莲教让朝内的主和派重获一丝生机,如今看来东巡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但是大燕为了这一战已准备了足足五年,陛下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和物阻止他的。主和派大臣其实也明白这点,如今只是尽人事争取而已。」
  我听唐禹仁将千里外的京城大事娓娓道来,听得神怡心醉。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在现实里读史纵然能体会到过往天下大势的些许厚重,又怎能比得上亲自入到其中,听闻皇室最机密精英的玄蛟卫为我解释?
  虽然一开始对超越者给我这个彻底的新手这么棘手的任务有点不快,但是如今深深陷入燕朝烈日下的阴暗漩涡中,我却逐渐地被其中层次不齐的阴谋诡计所吸引。所谓好了疤痕忘了痛,一个多月下来,青莲圣城那里所受的折磨和Ptsd已经养好了不少,如今唐禹仁这个最佳搭档又回到越城,我有些跃跃欲试了。
  毕竟,完成不了任务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青莲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何况……被当成猪狗奴隶般运输,操劳的这笔账,我还要跟他们算呢。
  这时,唐禹仁也总结得差不多了:「不然,便是以玄蛟卫之器重,薛家之权势,也断无可能像之前我们做的那样在越城这个东南首要之地独断专行。实则是右统领携陛下玉令亲临越城照看一切,又有凤阁的两位大行者在此,才能压住这偌大越城的地头蛇整整一个多月。」
  「右统领?大行者?唐兄,话可别只说一半啊,快给小弟我长长见识。」
  唐禹仁冷硬的脸庞难得笑了笑。这次回来,这个家伙终于没有易容,而是以本身面目在越城活动。
  「玄蛟卫士听命于玄蛟校,而在玄蛟校之上整个玄蛟卫都听命于左右两位大统领。右统领是玄蛟卫第一高手,大燕数得上的一流强者,深得陛下信任。左统领武功不如右统领,但洞察秋毫,博古通今,精通天下一切正奇左道,乃是大智大慧之人,也因此是当之无愧的玄蛟卫领袖。」
  「凤阁的大行者则是一种不正式的称谓。凤阁的每一位高手都是代天巡视王土的」行者「。因此其中的佼佼者被外界尊为大行者,无不是最为强横,战绩彪炳的高手。在越城的两个大行者一个是你们龙头帮的客卿,」降魔金杆「韦鼎,另外一个则是昆仑派的大高手,槿乔的师叔,」浪里挑花「李天麟。」
  我饶有兴致地问道:「浪里挑花?这个绰号倒是很有意思。薛小姐的师叔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强。这个绰号说实话,比起他的性格功绩,实在是不符。一方面是太文雅,另一方面也不够威风。他是昆仑过去二十年弟子辈的第一人,也是大燕武林的青年辈第一人。白道唯有玄宇真人的亲传弟子,太清道的明坚道人能跟他相提并论。他的二十七路排浪掌炉火纯青,心意拳大馆主程刚曾亲口评价,此子的拳脚功夫天人之下无二!这是来自先天武者的赞许,李天麟的修为拳术以此可见一班。大燕未来最有可能成就天人武者的人选里,他属第一。」
  唐禹仁这时似乎也来了兴致,噙着冷笑说道:「李天麟心比天高,纵横天下二十年都没有找到入眼的弟子传下武功。但是他这一脉的亲师妹也是个有名堂的高手,唤作」冷玉仙使「秦宓。她的亲传弟子你也认得。」
  「那只可能是薛小姐了。」
  「没错。昆仑李天麟这一脉最重拳脚功夫,无论是李天麟的排浪掌还是槿乔的碎玉掌都是武林最上乘的掌法。本来以李天麟的身份和性情是不会掺和到这趟浑水里的,但偏偏青莲教惹到了他最疼爱的师侄身上。听说薛槿乔遇袭的消息传到昆仑山上之后,整派的人都紧闭屋门三天,生怕惹到大发雷霆的李天麟半分。」
  我乍舌道:「没想到薛小姐在门派里竟也如此受宠爱,不过她性子直爽大气,我倒是不惊讶。」
  「是好事也是坏事啊。」唐禹仁苦笑道,「李天麟的性格,说好点是狂傲,说难听点,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也只有在师妹和师妹的弟子少数几个人面前会收敛一点。不然你觉得以槿乔后辈的身份,哪怕她是薛府嫡女,昆仑爱徒,能有资格在这种场景里担任这么大的职责吗?还不是为了牵制住李天麟这种无法无天的人物特意派遣的。」
  「现在他对我们工作的进展极其不满意,也就是右统领在此,加上槿乔一直悉心照看,才没让他直接发飙。眼看马上就是年关了,他也要回京城李家和昆仑山过年,我们算是能松口气了。」
  我向往地说道:「虽然听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但是这威势,这威风,实在是令人羡慕。」
  唐禹仁摇头道:「若不是他身后是当初出了从龙重臣的李家,自身又是不世出的武道奇才,以他如此张狂的作风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他的事迹也确实传奇。弱冠之龄便败尽白道所有同辈,二十五岁排浪掌大成,以二流顶峰的实力连杀六个黑道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试功。黑道不比白道势盛,失了这么多个高手可谓损失惨痛,如今过了快二十年都没恢复过来。而后他一路北上入了胡疆,力挫七座王帐的高手,羞辱了当时的胡族王储,如今的金帐王阿苏拉。胡族为了报此奇耻大辱派了无数个草原勇士和杀手去对付他,却没有任何人能在他一双铁掌下活下来。阿苏拉的父亲,前金帐王特姆里伊甚至去请求了北境第一高手,北蛮唯一的先天武者,」苍天之牙「拓跋锋,雪此耻辱,却被他拒绝了。呵,拓跋锋虽是鲜人,但也是一代武学巨宗,长生宫宫主,怎么可能以大欺小?只要李天麟没有坏了规矩,他就不会出手。偏偏李天麟还不是彻底的狂徒,遇上长生宫高手也会留一手,顶多是断手断脚,并不会取了他们性命,是以拓跋锋更无法出手。」
  「李天麟在草原上杀了整整一年,血流成河,死在他手下的勇士,高手,数不胜数,他也不屑滥杀,从不伤害无辜之人,只以高手试掌。寻常一流高手根本不是他对手,草原上的天人武者又只有一个,是以一年下来始终没人能奈何他。而后他回到狼首山结庐感悟天地,几近以一己之力让北蛮高手五年没敢南下参与劫掠,一人成军!这堪称是胡族金帐过去二十年的最大耻辱。据说就算是十数年后的今日,在北境提起潮汐大妖李天麟的名字,也会让皎月之狼阿苏拉脸色铁青,让北境的武者脸皮赤红,让草原的孩童夜不敢啼。他离开狼首山时才三十岁,便入一流,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已到什么境地。但是说起浪里挑花之名,一句话足以概括:天人之下无敌。」
  「习武之人当如是也!改天有机会的话得问问薛槿乔有没有什么她师叔的故事!」
  我听到这段龙傲天似的过往不由得拍案叫绝,神往之极。要是我有李天麟那么强的武功,虽然不会那么嚣张,但也会想打出一片天地,快意地行侠仗义。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29:32

第四十章:燕朝的冬天
  「好了,武林秩事聊得够多了,咱们回到正题。」
  「唉,唐兄,我们之间要是能多点像方才那样吹吹牛逼,聊聊逸事趣闻的话题就好了。而不是难得每次碰面都紧张兮兮地为着顺安府的未来谋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我们俩个小虾子这么折腾也掀不起什么波浪。你们玄蛟卫的右统领怎么说?」
  唐禹仁凝眉道:「我何尝愿意如此。我是玄蛟卫,这本是职责也是一生所系。但你和槿乔都不同,本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不过也不必妄自菲薄,如我之前所言,青莲教经过百年沉寂,已与传说志怪无差,便是最有经验的玄蛟卫,黑鸦探,所了解的也不是我俩所见的庞然巨物,而是无害的小邪教。你我作为少数见过其真面目还能逃出生天的人,有天然的优势。」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作为有第一手情报的玄蛟卫,过去一周有幸跟右统领密谈,也与左统领通了书信。他们让我放手干,因为他们也未必比我更了解青莲教内部的情况。这是信任,也是沉重的负担啊。」
  我看唐禹仁有些低落,便说道:「唐兄,我们继续整理思绪。且为小弟解说解说,这种大手笔,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换句话说,什么样的目标才配得上如此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恶行?财?权?复仇?然后就是,凭着青莲教本身的实力,不靠其他势力的帮助,有没有可能在朝廷眼底下构造出这么一套黑色网络?」
  唐禹仁低下声音说道:「绝无可能!这是我和两位统领的共识,你也应该明白吧?没有某种深厚的幕后势力,青莲教怎有可能聚集人力打造如此隐秘广阔的拐卖生意?又怎能在越城这个龙潭虎穴神出鬼没,为所欲为?别的不说,你我日夜兼程,从青莲圣城奔回越城不过四五日,竟然已错过聚香苑的人近两日!若不是有通天的手段,不可能如此。」
  我神色凝重地说道:「正是如此。清风山盗匪亦是,这么猖狂的行事竟然还是遇到薛小姐这个铁钉子才被收拾的,我甚至怀疑这是因为当地官府刻意放任。」
  「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了,假设我们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顺安到底有哪个势力能这么手眼通天,而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
  唐禹仁苦笑道:「越城藏龙卧虎之地,实在是难以理清啊。我和槿乔这些日子如此压迫越城的各大势力,也有打草惊蛇的打算。奈何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家家都有不满,也因此家家都有可疑之处。」
  我摸了摸下巴,说道:「到底是哪家暂且不提,咱们讨论一下动机。说实话,我觉得青莲教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敛财如此大费周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需要成千以计的男人和女人?偏偏在沉寂百年后的如今再次行事,同时又跟青莲教的教义或历史有共同处的……」
  唐禹仁说道:「发展教众?」
  「太冒险了,而且完全没必要。青莲教这种邪教天然的战场是乱世和穷苦之地,随便找个有灾难的地方,比如闹饥荒时的建德,他们在那种地方扩大教众传播教义的效果比目前这种做法强百倍。」
  「为了钱?」
  「有一定可能,毕竟我们没见过被掳去的女子,有可能她们被卖掉了。但是问题又来了,拐卖人口的钱财是为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唐兄,你记得清风山盗匪那起事吧?当初我和薛小姐从那里逃出来时,便得知他们掳人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满足一个」上师「的要求。这个上师应该就是青莲教的人。当初薛小姐带人扫荡清风山之后,救回来的女子中,只有一个没有被污了贞洁。有没有可能,青莲教是为了找这些符合要求的女子带回青莲圣城才在拐骗良家女子的?」
  「我们也考虑过这件事,相当有可能。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是最令人费解的。」
  我充分发挥了一个阅读量庞大的现代人的思维,开始根据自己看过的小说剧情和历史上的大案子推测:「加入特定要求的女性这一点,我大胆地设想一下。其中一个可能是某个,或者数个权势深重的大人物有一些特殊癖好,也许是寻常无法遇到的女人。因此他们开始接触灰色乃至黑色的人口贩卖,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
  「嗯,这也是我觉得最为合理的解释。但是难以想象竟会有人为了女色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笑道:「纵观历史,这种当权者为了美色作出的荒唐事可太多了,我倒是觉得这合情合理。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青莲教教主有可能是为了修炼一门盖世邪功,为此需要大量的,符合他要求的炉鼎。什么贩卖人口,钱财啊,都是为了这个目标附带的。」
  唐禹仁眉头紧锁,说道:「太荒诞了,太……嗯。不,不,其实不能说完全不可能。确实有过这种性质的武林大案,不过远远没有你所提议的这么夸张。」
  我倒是没有想到唐禹仁对我异想天开的猜测没有什么抵触,反而是认真在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我看唐禹仁似乎陷入思索,继续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我觉得规模这么大,性质这么恶劣的犯罪,一般会有两种动机。一种是很寻常的,完全在常理之中的原因,比如仅仅是几个大人物想要干女人,但是他们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让他们轻易地搞出了这种规模的恶行。另一种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与罪行匹配的荒唐动机。我能所想出的,符合我们所掌握的线索的动机,就这么两个了。当然,后者确实有点不可思议,所以我觉得应该还是第一条最有可能。」
  唐禹仁沉思了良久后,断言道:「这两条思路我们都要继续追究。刚好年关到了,我要随右统领回京城汇报,可以在书库里查询一下青莲教的历史,和武林中任何类似你所提到的,需要女子作为炉鼎的功法,也许左统领也能帮我。这边就交给你了。」
  我苦笑道:「我会尽量的,唐兄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问问薛小姐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唐禹仁淡淡地说道:「不急,等我从京城回来后,我们可以继续行动。而且槿乔她身处高位,很多东西不方便做,你却恰好相反。我会让刘青山给你通气的。」
  我继续说道:「不过,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没提起。假设我这两个思路蒙对了,那解释了青莲教为何在拐骗女子,但是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同时也在拐骗男人。不过,以我们当初在青莲圣城看到的一切,和那两个追击我们的高手面对莲开百籽的消息的反应,我觉得已经很明白了……」
  「青莲教准备大肆培育青莲力士……」唐禹任喃喃说道。
  「没错,如若他们麾下能如你所说,在短短数年内造出成以百计,甚至以千记的三流高手,呵呵,那说他不准备谋反,我觉得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吧?」
  唐禹任双眼漫无目的地看向了远处,接着说道:「韦大福对朝廷的军事决策相当了解,似乎笃定了朝廷必会对胡疆用兵,想来青莲教和它身后的势力有朝内的耳目。若我想要起兵谋反的话,必定会选择朝廷出兵之后,境内空虚之时,最大程度地利用朝廷前后难应的处境。然而陛下之意已决,除非青莲教明天就反了,不然的话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他站起身来,说道:「两位统领对此事如此重视,甚至右统领不惜在年关这种至关重要的时节亲自照看越城,也是因为这一点。其实你我在青莲圣城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个最可怕也是最可能的动机,只是……」
  我苦笑道:「没错,但这其实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万一青莲教狼子野心,跟胡族里应外合,让大燕内外交困,前有强敌后院着火。那才是他们最想见到的场景吧?世道越乱,越能让他们这种邪教扩大。」
  唐禹任闭上双眼说道:「没错,比起什么女色癖好,什么炉鼎邪功,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目的!我在青莲圣城时就想到这一环节了,但是,说实话,难以想象这种要让大燕变天的大事。」
  一时间,我俩都沉默无语。其实唐禹任在青莲圣城时对我说起莲开百籽的事,我们就隐约猜到青莲教最可能做出这种大事的原因了。只不过,唐禹仁谨慎的习性让他在穷尽调查手段之后,才彻底地回到这个结论。
  并不是说这是唯一的可能,而是考虑到风险和回报,除了这惊天大事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与这种级别的罪行匹配的回报和动机。除非真的就如我所猜,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极为平庸的恶,那就太讽刺了。
  「事不宜迟,我得跟右统领仔细讨论青莲教谋反的可能性然后赶回京城。」
  我起身抱拳道:「那就祝唐兄一切顺利了。希望新年过后你我能在此聚一聚,谈谈阴谋诡计之外的闲事,虽然以我俩刚得出的结论,这应该会是份奢侈。」
  唐禹仁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没错,待我从京城回来,你我斟上几碗好酒,好好聊一番。」
  唐兄啊唐兄,在你这张冷硬的臭脸下,其实有一颗可靠的热心呢。
  「韩哥,在想什么呢?」
  我的思绪被高岩打断,随意应付了他几句:「在想我们两天后去建宁的工作呢,有点头疼,看来是没什么机会好好休息了。你不在家过年,家人不会有意见吧?」
  高岩苦着脸说道:「唉别说了,我爹也是堂中管事,所以纵然不喜也能理解。我娘则是已经闹了一天了。」
  离上次与唐禹仁见面又过了数日,如今已快是农历十二月底,所以唐禹仁前天便离开越城回京城汇报任务了。而天究堂也发布了我们的年底紧急任务:建宁的地字号支部年底工作量极大,需要堂里派人去援助。作为过去一年冉冉上升的天究堂双子星,又已经有了跟秦管事一起去码头做事的经历,我和高岩便成为了不做第三人想的,当仁不让的出差人选。
  当然,秦管事向我们保证总共不会让我们在建宁待超过七八天,同时我们俩人都会被重重酬劳。我出这一趟差能赚差不多二十两银子,高岩比我少些但也能赚一个月的工资,算是很丰厚了。
  高岩瘫在桌上,苦闷地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是因为堂里看重我们才会派我们两个新人去做这种重要的工作,但是……啊!我不想元旦时候还要出工啊!」
  我同情地看着他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啊。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将斯人狠狠地操劳一遍,你就把它当成一种考验就是了。如果我们晋升的速度够快的话,可能明年或者后年就不用再做这种苦差事了。」
  「孟圣的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还跟我装起来了是吧?没人比我更懂孟子说过的道理!」
  陪着高岩讨论了一阵儒家的大道理之后,我便准备走人了。堂里因为知道我和高岩会被派送到这个年关的苦差事,也特意给我们这两天宽松的待遇,可以早点离开。
  从这点也可见,我们十一室确实是有点太子队的意思。叶洛秋年关一到便早早请假回家过节了,要过完春节才能再见到她,这是纯粹的小公主,比不上。高岩家里除了他爹是个副管事之外,还有个叔叔是总管,也算是派里的嫡系人物。最后室长我则是被薛家保送进来的外人,三个都背景过硬。堂里年关被派去顺安各地做临时帮手的堂员可远不止我们两个,但是待遇就差得远了,不得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早早地来到梁清漓家,开始准备今天的课程。小玉两周前终于找到气感,这段时间被梁清漓手把手地教授玉瓶功第一层的功法。由于理论和身体基础比较孱弱,目前还没能入门,不过她本人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直很有兴致地在学。
  看着两个雀跃的女孩儿叽叽喳喳,欣喜地在研究如何运功行气,让我心里一阵欣慰。
  我看了看手里的一叠麻纸,嘴角翘了起来。比起武学这种我连半桶水的水平还不到的领域,还是教授正常的学科更适合我。
  「清漓,小玉,完事了吗?完了来厅里,我们今天要上课了。」
  不久后,两女走了进来。今天俩人都穿着青色的短打,像极了一对姐妹。小玉这几个月下来气色好了很多,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多了几分红润,总算是有了几分符合她年龄的青春活力。梁清漓更是精神极佳,姣好的面容上不同于在聚香苑里经过磨砺与伪装练就的从容,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自信。
  是开始新一段人生带来的精神面貌吗?还是武功给了她不同于往常的动力?我无从窥探。
  我笑容灿烂地让两人坐下后,说道:「又到了每周的算学课了!」
  小玉的脸垮了下去,梁清漓神采奕奕的脸蛋也暗了几分。
  「啊……好吧……但是你说好了要慢一点讲的。」梁清漓撅着红唇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让我心脏猛地跳了一跳。这女人该死的甜美。
  我为帮派整理的数学基础理论还没交上去,这段时间刚好撰写完了,便开始在教授两女武功之外,隔天给她们上数学课。可想而知,两个从来没有系统性接触过数学理论的女孩有多么不情愿。就连咬牙决定要跟我尽量多学东西的梁清漓一开始面对这些完全陌生的知识和理论体系都哭爹喊娘的。
  小玉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过去两个月我一直在帮她识字,启蒙,但是过去十几年的观念让她天然地以为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虽然对此我嗤之以鼻,但是在她自己体验到学习的成果之前,我再怎么去引导她也不会真正地让她改变观念。
  还好,她们面前是一个掌握了现代数学系统基础的,有着丰富的辅导经验的区区在下。我对两个可爱女子的耐心又远远多过我在堂里面对一群对我蔑视或怀疑的大老爷们。至少,面前的这两人对我有着毫不保留的尊重和信任。
  「好了,加减乘除我们都已经掌握得很好了,之后的分数你们也有一些接触,今天我们来学一下概率学。」
  我不指望她们完全地接受这些不同的思考方式,但是我希望数学的理论基础,它的严谨推导,能够帮助俩人的分析能力和理性思维。为此我特意加入了相当量的逻辑学知识。
  我在大燕位面呆的时间不足以让她们掌握到初中阶段的数学知识,但是只要能埋下种子就行了,未来的话,希望能有机会让她们利用起自己超过同时代人的理论基础。
  「好了,今天的算学课就到此为止吧。」
  小玉跳起来欢呼道:「终于结束了!韩大哥,现在你要给我们讲故事了!」
  梁清漓伸了个懒腰,庆幸地说道:「韩良,如果你只是给我们讲课就算了,但是每次还要我们做那么多道题,实在是太难受了。」
  「算学是这样的,你以为你懂的东西,在没有被几十几百道从各个角度解析应用其中的道理刁难之前,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搞懂。」
  我将今天的讲义收拾好后,笑道:「好了好了,今天轮到历史了。就让我给你们讲一讲……当今朝廷的开国故事,和如今的天下大势吧。」
  对于小玉和梁清漓的辅导,我以数学和语文为主,但也会额外加上天文,地理,历史,经济,与自然科学的内容,每天换着来。相对于数学和语文的系统性教学,其他的科目我以兴趣为主,主要是为了培养一些对她们有益的思考和分析方式。
  不得不说,比起按步就班的正式教学,还是最后这小半个时辰的寓教于乐远受欢迎。我今天讲的燕朝历史是我从龙头帮的藏经阁里学到的。要借阅这种书籍,费用相对来说较低,远不如武功秘籍那么贵,是以我在过去几个月没花几个钱就恶补了一番这个位面的常识。在一个知识传播如此难得的年代,哪怕是寻常的书籍都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触碰的,毕竟造纸业在大燕还没有到那个水平,但是身为龙头帮的正式帮员,却能如此轻易地接触到这种东西,让我有些感叹。当一个武林中人真的是跨越阶级的最好方法啊。
  等她们在各个方面有一定的基础之后,我可以针对性地教给她们一些谋生的知识。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除了寻常的会计知识和武学经验之外,我能所想到的,能教给她们的,也许只有医学方面的知识和一些从商的点子了。
  在林蔚烟之前,我曾经出租过另外一间房子给一个医生朋友。他是一个对于医学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的人,虽然已经有国内的工作经验了,但是为了考上国外的医学院深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复习,跟我聊天也几乎只聊这个领域内的话题。那时候的我在考虑要不要上医学院,所以在他的带动之下也翻了翻他的一些基础医学理论教科书。虽然现在应该不会从医了,但是学到的知识倒也没有忘却。
  跟唐禹仁会面之后,我意识到战争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近,所以这几天向薛槿乔提议,把粮食囤起来,预防万一。除了对胡族的战争导致的物价波动以外,青莲教的活动范围就是顺安府,万一他们真的谋反的话,当地的粮价一定会大幅度增长的,不可不未雨绸缪。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35:10

第四十一章:建宁新春
  离大年三十还有三天时,我和高岩,还有同行的陆管事和另外一个天究堂帮员钱庶风尘仆仆地进了建宁的地字号分支,一座在城西的不起眼的小屋子。
  建宁不愧是顺安府前三的大城,在宁王府的百年经营之下,富饶而繁华。虽然没有越城那么雄伟的城墙和千年历史的厚重,也不比越城依着越水拥有天然的运输优势,但建在越水支流旁的建宁也是车龙马水的商业重地。尤其是年关在即,城门大开,成百上千的行人川流不息地出入着这座城池。天气虽然有些寒冷,但人们的脸上都充斥着往常难见的欣喜和期待。
  「越城的灯市乃是顺安首屈一指的美景,建宁作为近邻在过去几十年也发展了自家颇具规模的灯市。兄弟们,加把劲干活,要是能帮支部按时赶工完的话,咱们还有空去见识一下。」
  陆管事带我们见过几个支部的帮员之后,带着几捆本子坐了下来为我们打气。我和高岩,钱庶各自对视了一眼,只能苦笑。
  建宁和越城的灯市自正月初始,在元宵结束。我估计我们要是能在正月初五的时候赶着把工作了结了,还能逛逛建宁的庙会,参拜一下祭典,看看灯市。再迟的话,最多也就赶集观灯了。
  工作没什么可说的,量大管饱。哪怕以我和高岩的工作效率,都累得够呛。
  与唐禹仁讨论了一番之后,我的心思回到青莲教这边,于是留了个心眼,特意把运输行人的账本都揽了过来,然后把其中的大客户都仔细过了一遍。
  当初薛槿乔和太清道两个道士带人追着线索来建宁后空手而归,我便觉得有点奇怪。也许这几个小辈没有玄蛟卫或者黑鸦探级别的追踪能力,但是他们身边肯定有能人的。尤其是宁王府明确提过城里确实有邪道中人的踪迹,为什么他们一个月下来一点收获都没有。
  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薛槿乔等人的意图被提前察觉了,又或许他们太高调了,打草惊蛇之下一点线索都没能找到。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仔细地寻找任何可疑的信息。腊月到正月结束期间,在国师玄宇真人祭祀天地之前,大燕严禁任何人口买卖和淫祀,一切都要符合人道与天道,积德行善。当然,严格来说淫祀邪教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禁止的,但是过年这个时节抓得尤其紧。
  所以一年中如果要积德行善的话,还是年关做性价比最高。
  所以,就算是正经的人口买卖,在这个月里,也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出现的。
  那么……
  我的手无法控制地抖了抖。那么,为何我翻看的这本账本所记下的业务,跟我所熟悉的人口买卖的记账,如此相似?
  不会有错。虽然它们的名义各有不同,但是留下来的信息和规律跟人口买卖的运输记载极为相似。若不是我在过去几个月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去熟悉龙头帮人口买卖的账本格式,乍看之下都肯定无法分辨出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同僚。他们都在埋头苦干,没时间注意我。便是陆管事也捋起袖子皱着眉头在翻账本。我抽出几张纸,悄然记下这几项引起我警惕的生意。
  嗯,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还得再检查其他的账本,交叉对照一番。何时进,何时出,租用龙头帮服务的到底是哪方人,都得仔细考究。更何况,虽然这些记录确实很像人口买卖的记录,但是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在心里深处我已意识到这一切绝不可能这么巧合。可恨唐禹仁不久前刚回京城,要至少元宵才能赶回来。要是能发现青莲教的踪迹的话,我得立马写信给刘青山和薛槿乔。
  接下来的两天我悄悄地把过去半年的运输账本都检查了一遍,筛选出六家在腊月期间仍然我行我素,疑似有参与人口买卖的交易方。其中有三家在十月后半时忽然加大了额量,一直持续到现在。另外三家则是每月几笔的小额量交易,到了十二月时更是只有寥寥几项记载。
  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十月份……正是我和唐禹仁从青莲圣城逃出来的时段。看来很明显了,我和唐禹仁等人逃出来之后,青莲教肯定决定壮士断腕,撤离青莲圣城,开始转移教众和苦工,其中至少有一部分靠着龙头帮的运输渠道进了建宁,而这三家应该就是青莲教在建宁布置的人手。
  那么问题来了,龙头帮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无知之下被青莲教利用,还是自身就有着更深层次的牵涉?
  据我所知,龙头帮在出了这件事之后非常非常配合,并且主动将人口买卖这方面的生意完全冻结住,说是在官家出结论前,一点都不会继续整个顺安府的人口贩卖。不仅是自身的买卖,还有为其他人贩子提供的运输服务都暂停掉了。
  这份生意的规模极大,这个决定也相应地对龙头帮的财政损失重大,但是高层却一点迟疑都没有。这是两月前的事,建宁的支部离越城不过三百里,不大可能对着总部的决策阳奉阴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一个是建宁分部有反贼,另一个则是这三家从一开始便被掩饰得非常好,以至于龙头帮暂停掉人口买卖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要碰这些。
  那么另外三家呢?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和青莲教有关系吗?
  思索着这些问题,我真是头痛。虽然我设想过自己能在建宁的地字号支部找出点蛛丝马迹,但是真正碰到了线索时,如何利用起来的问题根本不是我一个人处理得了的。
  聚香苑之变之后我也学乖了,自己小卒子一个,不到必要时刻还是别亲自涉险。一是没那个能耐,二是小命要紧。就连唐禹仁这种老江湖也会阴沟里翻船,我要是还在建宁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贸然打探青莲教的虚实,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些信息和推测都记下来,然后立刻写信给刘青山和唐禹仁。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笔记里着重写下的名字:怀化萧家,金蹄车行,和白虎帮。
  我呼了口气,就着油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隐晦地写成信,然后问了一个当地的帮众叫人帮忙送信。还好这种工作本来就是帮里的大生意,年关更是运输和物流最忙的时候,每天都有大量进出建宁的驿员和镖人。
  大燕官方自有一套驿递系统,主要是为了运输重要文书或者物资建设的,自己都不够用,更不用说寻常老百姓了。民间则更多依赖于龙头帮等势力建立的商用物流。可能是因为武功的存在吧,镖局这种东西相当普遍,当然价钱也不便宜,其中的佼佼者便是龙头帮开的龙门镖局。许多小地方则是有「信客」,或者干脆靠来往天南地北的商人送信。听说很多镖客退休之后,都会客串一下信客,用过去的江湖经验和阅历偶尔帮人传递一下重要的文书。
  我将书信递给一个满腮胡茬的中年男子后,给了他五两银子,说道:「刘掌柜要是有回信的话,让他送到天究堂就行了。」
  昨天陆管事明确告诉我们,因为今年工作效率极高,我们最多还有三天就能离开,并且特意表扬了我们一番。我心知肚明这是因为高岩和我两个强力员工在此,钱庶也是堂里的好手,数月前我的第一批算学课学生之一,才能进度如此快。不然的话,元宵之前估计都走不了。
  胡茬男咧嘴笑道:「好嘞客官,客官您也过个好年罢!」
  我怔了怔,也向他抱拳回礼。
  是啊,今晚就是大年三十了。
  在这种家家团圆的美好时辰流浪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还他妈在出差加班,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有时候我会想,如今自己花费如此多心思跟梁清漓和小玉传授自己的学识,到底是为了帮助她们,还是为了排解自己作为异世界来客的压抑。我从未想象过,当自己心中的想法和观念不合于世,在这个位面可能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的时候,竟会如此刻骨地寂寞。
  有时候我看着梁清漓的俏脸时,会想开一些只有现代人才能懂的玩笑,会想对她吹一下只有地球人才会懂的牛逼。但是更多的时候,面对偌大燕朝里唯一一个能够对之敞开心扉的人,我却无奈地发现,很多时候我都不得不咽下自己想要说的话,因为对面那个清丽的女子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所想。
  还有我的任务。虽然我已经抓到头绪了,甚至可以朦胧地想到之后该如何留下位面印记,但是真正的轨迹却仍然困难而晦涩。九个月了,我已快在大燕呆了九个月了。一开始的兴奋和不安已完全消散,如今的我已有些厌倦和烦躁了。有时候我会想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贱,自作主张地投入了这个危险又不讨好的世界。更多时候我会无比地怀念现代生活的便利和美妙。
  但是没有后悔。只有被青莲教关押在那片黑暗的牢笼里时,我才真正地,深刻地后悔来到大燕。不过那个时候我后悔的是自己从娘胎里出生之后所做的一切导致自己遭了这趟罪的决定,而不止是进入超越空间这件事。除此之外,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也许我比想象中还要头铁吧,但是这九个月的见闻和历练,都让我觉得不虚此行。
  我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思绪飞回越城。
  还记得我告诉梁清漓和小玉我得去建宁出差时,两女都相当不舍。离开时梁清漓紧紧地抱了抱我,说回来时一定要去她家,跟她和小玉一起过年,令我心里暖乎乎的。在一个封建的位面要求一个有现代人精神的朋友要求也太高了,至少现在还有她们两个,也还有唐禹仁这个朋友。
  「韩哥,来吃年饭咯!」
  我笑了笑,嗯,也还有高岩这小子。甚至叶洛秋,薛槿乔,乃至刘青山那个家伙,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若是没来这趟的话,就不会有机会和这些鲜活的生命有所交集。
  我将自己内心那些伤春悲秋的思绪压下,应道:「来了来了。」
  晚饭确实非常丰盛,大鱼大肉一直在上,让我和高岩吃得不亦乐乎。我们四个总坛来的帮手这几天与建宁支部的兄弟们共度难关,大家也比较熟络了,你来我往地甚是热闹。
  晚饭后,我和高岩应酬了一番之后便回到了我们共用的房间。
  高岩关上门后,贼头贼脑地对我耍了个眼色,问道:「对了,韩哥,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你这问题也太含糊了。」
  高岩低声道:「听说宁王府这几天一改往常的低调作风,放出话来说要助官兵和六扇门一臂之力,搜寻对付青莲教妖人。为此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元宵,宁王日日都会在府内宴客,并且邀请的都是顺安的白道势力。据说宁王希望广招顺安白道的各位高手,在来年开春时进山搜寻青莲教的下落,将他们彻底根除。」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可不是小事,但是青莲教一案我也有所耳闻,他们藏在太屋山下的洞窟里,怀化官府在过去几个月都没有成果,怕是不会这么容易的。更何况……如今他们已是顺安府的第一大敌,再怎么迟钝也该都从山底下逃了。」
  高岩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宁王府藏龙卧虎,他们在建宁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相较于寻常官军捕快也许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几天和韩哥你一直埋头工作,门都没怎么出,不知道城里如今除了过年之外,就在聊这件武林大事了。」
  「你我也勉强算得上武林中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高岩思索着说道:「我对宁王府不怎么熟悉,但也知道越水以东是他们世代经营之地,说是地头蛇都小看他们了。以宁王府之尊贵,对于自己的地盘上出了青莲教这种存在,肯定是极为不快的吧?过去几个月官府的行动毫无成效,也难怪宁王府想要自己出力了。」
  这个猜测倒是合理合情。记得数月前薛槿乔就带人来过建宁,甚至我记得景源景珍两人的师叔也曾经来过这里调查邪道踪迹。
  大燕官府的实力就我所见,理论上来说是远远凌驾于任何其他势力之上的。怀化也不是什么小地方,是顺安除了越城,应天,建宁之外最大的城池。那么怀化官府这么碌碌无为,到底是因为如薛槿乔所说,地方官府开始流失掌控力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阻碍着调查?
  我不由得陷入沉思。一旁的高岩试探性地问道:「韩哥,没事吧?」
  「嗯?哦,没事,只是想着宁王府的宴会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肯定很华丽吧。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种事了?」
  「因为韩哥你对青莲教这事很感兴趣啊,所以我自然要帮忙注意一下。」高岩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嗯?这我倒是不否认,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高岩笑道:「因为韩哥你自己对我说的啊,多观察,多思考。每次我们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你都会听得特别仔细,我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
  这小子,观察力还挺强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小伙子可以的,有潜力。我也就此谢过了,宁王府这方面的消息我没有听闻,但确实对其有所兴趣。以后你再听到什么八卦,给我说说听。」
  高岩笑嘻嘻地答应了,似乎对自己颇为满意。同时我也有些警惕,虽然我对高岩比较放心,但是还是要提防自己不要在日常的交际中泄露出太多个人的信息和倾向。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样的人在暗中观察你,我还是太稚嫩了。
  在这份反思中,大燕景泰十年就此落幕。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41:02

第四十二章:元宵
  从建宁回来之后,日子再次平静下来。梁清漓和小玉已经完全适应了我几乎每天都会上门的存在,甚至两人都多次提议让我直接住在其中一间侧房。偶尔呆久了我也不会刻意推辞,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坚持回帮派的宿舍。
  要是我夜夜留宿在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子家的消息被传开了,那可不好。哪怕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梁清漓的感受。
  元宵节这晚,我问了问梁清漓和小玉要不要一起去逛逛越城的灯会,但是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小玉噘嘴说道:「元宵时苑里每年都可忙啦!人又多!我一看到那么多人就头晕,不想去!」
  梁清漓的原因也甚是相似:「往年苑里在元宵的生意都极好,也因此一整夜都不得安息,如此几年下来,奴家和小玉每到元宵还未开始接待客人时便会觉得疲惫。哪怕今年已不在苑里亦是不想出门。」
  她柳眉轻蹙,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快的记忆。可以理解。就比如一般人在双十一购物会很爽,但如果你是做电商的职员,那天估计会忙得想吐。
  「不过越城的灯节确实是大燕一绝,韩良你若没见过的话,应该去见识见识。别让我们耽搁你了。」
  我笑道:「不用了,今晚我就陪你们过元宵吧。昨天我已经跟堂里的朋友去过了。」
  越城的灯节确实美,花灯,方灯,圆灯,琉璃灯,动物灯,船灯等等光彩夺目。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巧夺天工的精美灯型点缀了整座城池,像是天上的星星倒映在地上。
  我和高岩两个好兄弟一起去逛了大半个越城的灯市,吃着小吃猜灯谜看节目玩得不亦乐乎。古代的灯节虽然没有现代那么繁华精致,却别有一番气质和韵味,甚是令我陶醉。
  元宵节当天是整个元旦灯节的高潮。高岩这小子见色忘友,据说要跟他父母给他搭线的一个亲家的闺女一起去赏灯。今晚本来想跟两个女孩去看看的,但是既然她们都没有兴致,那还是独乐乐不如群乐乐。
  既然两女对灯节没有兴趣,那我们至少该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东西。还好我来之前决定教两个女孩如何做汤圆,特意买了材料。据我所知汤圆是宋朝才有的小吃,在大燕似乎还没有被发明,至少,没有传到越城来。那么,今晚她们有口福了。
  「做起来很简单,但是味道一等一的棒!今天我特意买了点芝麻,糯米面,和糖浆,教教你们两个元宵节的好东西。」
  大燕的制糖业还没有发展到固体砂糖的地步,最常见的是甘蔗榨汁加工而成的糖浆。我依稀记得这是因为目前的技术难以彻底过滤出蔗渣,所以产量不大,并且无法结晶成一粒粒的砂糖。
  我指了指桌上的糖浆说道:「大燕目前最常见的制糖方式是榨甘蔗然后再采集甘蔗汁,熬炼成糖浆。但是甘蔗中的渣滓非常多,很难完全过滤掉,因此我们尚无法吃到固体的糖,而是这种浆液似的东西。最上等的糖纯白如霜,呈沙尘般的颗粒状,除了最纯粹的甜味之外别无其他。不过想要吃到这种等级的白糖,需要把糖浆彻底过滤。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小玉眼中冒出了星星,说道:「哇!韩大哥你好厉害哦,这都知道!你吃过那种白糖吗?听起来好好吃哦!」
  我笑道:「没有,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未来你和清漓要是有办法能找到那种过滤的方法,身缠万贯都是小意思。」
  梁清漓好奇地问道:「你是从什么书上看到这种知识的?据奴家所知制糖的生意和技艺被几个大世家和官府牢牢地守着,一点都不会让寻常人沾惹的。」
  我打了个哈哈说道:「不记得了,好像是个姓宋的家伙写的。好了好了,咱们来做汤圆!」
  梁清漓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适应了我对于这种询问的敷衍。这是我从天工开物上看来的。我看网络小说时,很多穿越到古代的主角都爱引用这本奇书,偶尔也翻了翻开开眼界,但是也只是当冷知识来读的,哪想到真会有一天有可能用得上。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梁清漓明显对我的出身来历疑问越来越多了,每次我蹦出几句成语或者诗词都会让她逮住,仔细品味然后追问出处,或者像现在随口介绍一些技术常识或者小知识,都会引起她的好奇心。虽然她很懂得分寸感,从不会过分地追问我,但是有时候她看着我的那种探究的眼神实在是有点让我招架不住。
  娘的,在熟人面前我太容易卸下伪装,也太爱装逼了,以至于高岩这小子都能看出我的一点心事,更别说这几个月跟我亲密无间的梁清漓了。
  尤其是教她们数学、天文、地理等东西的时候,一开始梁清漓还不以为意,但是两个月下来越学越深,这个出身书香门第又直觉敏锐的女子已经开始意识到我传授给她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学识。像是天文地理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偏科」,但又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屠龙术」,寻常人哪怕有机会学习,都无法接触到太深奥的东西。所以我这种乡野小子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很是耐人寻味。
  我在讲课时,每次她问问题让我为她仔细解释明白后,她看着我的眼神都很怪异,敬佩中杂着疑惑,就像我是外星人一样。哪怕我编了一整套自洽的背景故事来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这么多东西,在对上她平静的双眼时,仍然非常心虚。
  两个女孩今天都特意穿了正装。小玉穿了一件新的鹅黄色长裙,上身是暖和的对襟褙子,梳着可爱的环髻,唧唧喳喳地甚是活泼。梁清漓也穿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青色齐腰长裙,却不同于寻常的宽松华丽的裙子,相当修身,甚至裙摆都没有垂到地面,勾勒出了丰腴的圆臀。上半身则是素白的窄袖衣,将她纤细的腰肢与鼓囊囊的美妙胸脯完美地显示了出来。虽然一点额外的肌肤都没露,却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但是难得地,我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她匀称的身段,而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地在观察她的眼睛,在揣测她温润的双眸背后蕴含着什么样的东西。到了这个阶段,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在意这个女子。
  该如何与她再进一步呢?她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我忽然回想起不久前每日面对她赤裸的娇躯时那香艳的场景,心湖有些涟漪。
  使劲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压下后,我招呼两人说道:「来来来,看看我的手艺。」
  我教着两人用糯米粉拌成面,然后再一团团地摊开,同时将芝麻捣碎,准备芝麻、猪油,和糖浆混合在一起的馅料,最后则是将它们下入开水。
  小玉心灵手巧,捏出了一碗小巧圆润的汤圆,而梁清漓竟也不示弱,像模像样地做出了一碗汤团。最后加上我自己捏的,满满地分给了各自一大碗汤圆。
  两女看着碗里莹白圆滚的汤圆,都觉得煞是可爱。我笑着示意她们试试味道。我带头吃了一口后,点了点头说道:「嗯,还好,跟我想象中差不多,虽然甜味不够浓但也别有风味。」
  小玉迫不及待地吹了口气后便送一个汤圆入嘴,咀嚼了几下后,大眼睛亮了起来,呼呼哈哈地咽了下去后惊呼道:「好好吃!好香好甜!」
  梁清漓轻启朱唇,优雅地吃下一个汤圆,仔细品尝了之后,也是抑制不住惊讶地赞道:「滑腻可口,又有嚼劲,香甜软糯,韩良你还真没说错,这个『汤圆』真的味道很好!你是从哪学来的?」
  我听着两女的赞扬,笑道:「过奖过奖,这是我从一个南方的厨师学来的。他说,过年时候,特别是元宵节,是享受这种小吃的最好时节。」
  梁清漓也来了兴致,将自己的茶桌与茶具取来,吩咐小玉道:「小玉,去烧壶水来,帮我炙叶碎茶,奴家为大家点茶。」
  我好奇地问道:「我听说过传统的茶艺以点茶为主,但是在越城,包括在聚香苑时,喝过的都是直接泡叶子的散茶。你专精此道,应该对点茶很有研究吧?」
  梁清漓仔细地将自己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洁白的小臂,点头道:「是的。前朝茶艺以点茶为尊,大燕亦继承了这一点。最近几十年开始流行了撮泡法,即是将散茶叶直接用沸水煮之的饮法。不过品味更为高雅的客官都更喜点茶之道。」
  「那你呢?更喜欢哪种?」
  「奴家其实甚是喜欢撮泡的口味,但是赖以为生的终究是这更为尊崇的点茶法。」梁清漓想了想后,如此应道。
  准备就绪之后,梁清漓说道:「正规的点茶分十二步骤,备器、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罗茶、择水、取火、候汤、取盏、点茶、分茶。不过今晚咱们没那么多讲究,直接熁盏点茶即可。」
  「熁盏?什么意思啊?」
  「熁盏即炙盏的意思,需要预热茶盏来起茶沫。之后每次加水都曰之为『汤』。上品点茶者,七汤七点。」
  梁清漓一边解释,一边将茶盏在火上烤。烤完之后她接过小玉递来的茶末和水壶,行云流水地将茶末放入盏中之后轻轻地开始注入沸水,同时素手拿着一个叫茶筅的小刷子不住地搅动,将盏中的茶调成膏状。
  「第一汤调膏,渐加周幅,手轻筅重,乃立茶之根本。」她一边运作水壶和茶筅,一边不急不缓地讲解,有种说不出的优美韵律。
  「第二汤打出茶沫,需击指既力、珠玑磊落。」梁清漓左手提壶前倾,快注快停,茶筅击拂用劲,手腕运转,仿佛在飞舞。
  「第三汤击碎汤泡,使茶面细腻,同环旋复,表里洞彻,粟文蟹眼。」茶沫逐渐改变了碧绿的茶水的色泽,流转着不同的光彩。
  「第四汤少水,要转宽而缓,如此云雾渐生。」
  「第五汤乃可少纵,可随意击拂以结浚霭,结凝雪。如此,茶色尽矣。」她的声音清脆而温润,像是在浅浅地吟唱,音调的抑扬与双手的动作形成了美妙的合调。
  「第六汤以观立作,乳点勃结则以筅著,汤花盈盏欲溢。」她写意地点开一些汤花过于凝聚的地方,让成品那奇妙的花纹与茶沫分明。
  「第七汤分清轻重浊,乳雾汹涌,溢盏而起。」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每一停顿都像是踩着节奏一样,带动着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女子的演出。
  点茶完毕后,梁清漓将茶汤均匀地分入三个茶盏中,面带浅笑地将一盏翠绿色上铺着乳白浪沫的清香茶汤放置于漆雕盏托上,推至我面前,柔声说道:「周回旋而不动,白沫经久不散者,谓之『咬盏』。韩良,尝尝味道吧?」
  我被她这一套不带烟火气的完美表演震撼了,无声地接过茶盏细细地吮了一小口,闭眼回味。味道当然香醇,梁清漓作为此道高手,手艺不用说,品味也极好,用的是高档茶馆里常见的「雾里青」。然而让我回味无穷的却不是茶味,而是她的技艺和优雅的呈现手法。
  我睁眼由衷地赞道:「声、色、香、味,韵,均无可挑剔。茶好技更好,茶不如人啊!清漓,你这一手茶艺演示,技近乎艺,价值百两白银。」
  梁清漓噗哧地笑道:「难道不是价值千金吗?」
  我挥手道:「价值千金是客套话,我这可是认真的;在我看来,以你的手法,你的讲解,你塑造出的意境和其中的茶道韵味,百两银子以下都不值得出手。当真是大雅之物。」
  小玉如我一般,仔细地品了几口茶汤后,听我这么说,自豪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小姐的茶艺在聚香苑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她是最会,最会……」
  小玉求助地看了看我,我立刻接着道:「最会将技艺融入演出,把茶道的艺术和风雅体现出来的人。小玉说得对,茶艺的娴熟是一回事,但是如何将做茶,饮茶的美表达出来,如何将技艺之美,之意境传递,却是另外一回事。难怪你在苑里多年屹立不倒,这手融合了点茶与表演的本事,足以在大燕任何的地方都有一席之地。」
  梁清漓有些羞赧,但也有些无法掩盖的喜悦:「奴家别无长处,唯对茶艺却颇为自豪。这些年来也听过不少赞赏,不过你这么大力地称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正常,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超过五指之数的人比我更懂如何欣赏各种各样的美。」
  「这段时间来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搞什么职业速成班那真是班门弄斧了,「有这么一手绝活,你无论到哪里都能活得有声有色的。你也真是的,就看着我跟个傻子似的自以为是地教你什么狗屁职业学识啊,不教了不教了。小玉,你可别想多了,你是要学到我满意为止的。」
  小玉苦着脸对我吐了吐舌头。
  梁清漓坐在我身旁揽住我的胳膊,柔声道:「不要嘛~奴家这些时日学得很辛苦,尚没有正式地感谢你,对此奴家实在是很对不起。
  她顿了顿,正色对我说道:「但是,但是,你所教给奴家和小玉的东西,从武功,医学,到历史算学,天文地理……都让奴家意识到,这个世界原来跟自己所想象的根本不一样,是那么复杂而精彩,令人战栗又令人着迷。」
  她忽然叹了口气,螓首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哪怕奴家最终一点都没有用上你所教的学识,却也已经因此开拓了从未想象过的眼界呢。为此,奴家实在不胜感激……」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是真的如此认为吗?」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突然开颜笑道:「有你这句话,那过去这几个月我的苦心就值了。」
  我想起了过往的经历,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和小玉不是我最早的学生。我也曾经辅导过一些其他人,像是如今这般,教给他们一些有用的知识或者帮他们加强某一方面的学习。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境优越的年轻人,所以不愁钱,也不愁前程。按理来说,他们是最应该发挥自己的兴趣和优势的人,用他们令人羡慕的成长环境去拓展自己的边界,去挑战自己,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叹息道:「但是啊,我发现大部分的人,哪怕是资源极其丰富的人,对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兴趣。他们对待学习,对待知识非常……功利化。这其实也怪不了他们,这是整个社会,呃,整个大燕的共同氛围产生的思想。文人读书是为了理解圣人的思想和道理么?大部分人是为了中举做官出人头地吧?学武也是如此。就如我,习武真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打破自己的极限,探知那无上武学的高深境界吗?肯定不是的,只是为了活得好一点而已。」
  这些在很久之前便憋在心里的话一打开话匣子便止不住地往外冒了:「当然,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是全天下最正当的追求。但是我觉得,除了物质的追求以外,人们要是能有机会追求精神上的东西那就更好了。特别是当你不愁过日子的时候,总得有些在吃喝拉撒以外,更令人向往的东西吧?」
  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像个赌徒一样,面对无数未知和危机时,选择加入这个游戏吧?
  「所以说你的境界啊,比我以前一些教过的学生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拍了拍梁清漓的肩膀,感慨道:「我真的很希望你不是说客套话,而是真的如此认为。因为就如你所说,哪怕以后你永远都用不上这些知识,只要它能够解放你的思想,开阔你的世界,那就已经是最值的事了。」
  梁清漓这时坐正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轻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已经跟你描述过我的师承,我的求学经历了吧?再说一遍你会相信吗?你太聪明了,清漓,我觉得我无论怎么解释你都无法完全相信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白花功夫了,你觉得我是什么人,那我就是什么人。而且,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而是你能用它做些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无声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在大燕混迹一段时间之后的一些奇思妙想,看了看梁清漓和小玉,然后又看向窗户外的远方,说道:「可惜我的时间不够多,不然的话我会开一家书院,把我的一身所学有教无类地传授下去,看看能影响多少人。嘿,小玉,你对教书这个职业有什么想法?要是学得够好的话可以让你来当我的首席教师。」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19:57:10

第四十三章:武林盛事
  元宵那晚过后,梁清漓总会用一种我无法解读的眼光打量我。我有些无奈,但是也有些坦然。至少在这个让我在意的女子面前,我不想过多地去伪装自己。何况,聪明人都会自己把那些可疑的空白填满成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故事,我就不用太多地去给自己加料了。
  虽然我感觉到,我身上无法解释的东西已经多到让这个女子无法忽视,也让我们之间多了一些未曾有过的距离感,但我也不后悔。无论「韩良」的故事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能对她以诚相待,那就够了。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我,那也许说明我们没有缘分。
  不然,难道要告诉她我是来自天外天的域外探险者?那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建宁那边交给了刘青山和薛槿乔的人去打探,我觉得做到我这个份上已经很牛逼了,一个人挖掘出这么多线索,再多就要涉及我目前的实力无法承担的风险了。只恨任务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给个进度条啊,超越者。
  唐禹仁来信告诉我他要在燕州呆久一点,估计三月之前无法回来,不过若是宁王府有能耐找到青莲教的踪迹,他一定会立马赶回顺安。
  听起来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啊,唐兄。
  刘紫荧那边我也写了封信过去,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我对那个易容术有如魔法的漂亮女子印象颇深。她的师门受到青莲教的沉重打击,应该也会想报仇吧?不知道会不会应宁王府之邀。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我已经在大燕度过了整整一年。
  最近乾元功的进展稳打稳扎,已完全巩固了第一层,朝着第二层前行。我估摸年底之前能试着冲刺一下第二层。若是成功的话,第二层的乾元功加上娴熟的沾衣十八跌和鲤鱼跃,和我这几个月开始修习的截神短打和化气铁衣,应该能和寻常的三流高手过十几招而不落下风了。
  而小玉也在我的英明指导下练成了第一层的玉瓶功,正式进入了这个世界。
  至于梁清漓……
  「记住哈!截神短打的精华在于」截「,和快,准,稳,这三字诀!你必须要阅读对方的动作和意图,把对方的节奏打乱然后拉入自己的节奏。」
  「知道啦,你每次都要说这么一句,已经说了十几次了。」
  我和梁清漓对立在院子里,拉开拳架,凝神对战。
  我先动,踏着连环步冲到梁清漓左侧,右拳一招「龙战于野」带着堂皇大势推向她肩膀。
  梁清漓反应迅速,小碎步跳到一边侧然后抬肘横掌使出截神短打里的「横断手」断我后路。我顺势变招,将手臂抖开,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一个卸步单鞭,小臂如铁鞭般划破空气抽向梁清漓的面部。
  她却似乎早有预料,左拳虚握,使出一招「铁戳手」闪电般啄中我左臂,一股阴冷的气劲如毒蛇般破开我的护身劲力,让我的动作慢了一分,不得不退开几步提防。
  如此你往我来地对战了数十招后,梁清漓成功地阅读出我的一招「龙抬头」,左臂悍然格开我推升于身前的手臂然后右拳长驱直入,俨然是截神短打的杀招之一:「通心戳」。
  这一拳又快又急,劲力凝而不散,冷厉锋锐,仿佛是磨亮了的枪头一般直往我的心窝戳,已有几分截神短打的真意。
  情急之下,我撤身避让,右手拦截梁清漓的直拳,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刁腕砸肘」,左手握锤,向下而砸。梁清漓这一招用了九成力,想要变化应对却气力不足,手腕被我抓住。
  她察觉到我的意图,脚步变换,手肘猛然向上撞,迎向我的左拳,左手却使出一招刺拳戳向我的小腹,试图将我逼退,却被我硬碰硬怼了这记手肘,趁机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曲腿横踢她小腿,破她重心,再狠狠一转,将她拌倒在地上,锁住手臂。
  「呼,呼,可以啊你,越来越厉害了。再过几个月我可能就打不过你了。没事吧?」
  我放开梁清漓的手臂,助她起身之后,有些吃痛地揉了揉手臂。梁清漓玉瓶功残留的精纯阴性气劲让我感觉有些酸麻,哪怕是隔了一层化气铁衣都能感到痛。
  梁清漓拍了拍衣服,有些不快地说道:「没事。你的沾衣十八跌太无赖了,一有机会就近身扭打,锁身。」
  我笑道:「是这样的,这也是近身空手格斗中最实用的战法之一。截神短打也有不少擒拿手,你要好好利用起来。其实我的沾衣十八跌苦练了这么久才入门而已,甚至不能算是小成,但是它也是一门极为看重阅读劲力和动作的武功。到了上乘境界,只要我能捕捉到你的劲力流转,哪怕只碰到衣角都能破坏重心,借力摔打。」
  这和太极拳的四两拔千斤有异曲同工之意,都是用身体去感知察觉对方的劲力,然后在至刚至柔之中找到平衡和杠杆来借力打力。梁清漓虽然天资过人,截神短打也练得极为娴熟,但是我比她多了整整一年时间修炼性质相似的沾衣十八跌,她听劲,借力的功力不如我,自然容易落入下风。
  梁清漓哼了一声说道:「等我玉瓶功修成第三层时,直接吐劲破了你的化气铁衣打断你的连招就行了。」
  「唉,是啊,所以说壮大内功才是正道啊,一力降十会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最佳答案。」
  梁清漓突然笑道:「这倒是的,连我们那个邻居杨大妈都知道,二流高手比三流高手强,一流高手比二流高手强,就是因为内功更强,力气更大,速度更快。」
  「杨大妈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什么样的武功最能打?能让你更快更强更耐打的武功。而内功就是这么一种几乎能全方面提升这些的东西。」
  没错,梁清漓虽然才正式练了半年武功,但是前几天刚修成第二层的玉瓶功,开始往第三层进军了。由于玉瓶功与乾元功是同等阶的功法,只是侧重不同,梁清漓的内力修为已将我甩开一个身位。现在我还能靠着比她多几门武功和经验来胜多输少,等到她玉瓶功第三层时,约莫有寻常三流高手的功力,那时候我想靠现在这几分实力打赢她就难了。
  「什么叫做武学天赋啊!人比人真的气死人了。」
  又是一次在天涯阁与终于从燕州办完公,回到越城的唐禹仁相聚。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半年练成第二层玉瓶功,听你的描述也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练法,而是非常注重筑基和仔细行功。那么确实是天赋过人了。」
  「我查了查她的背景,确实是数年前越城梁家的闺女,不是糊弄你的故事。梁家家主也确实因为犯了错误被对头抓住机会一整到底,下场极惨。」
  「我去,唐兄你还真的就把人家彻查了一遍啊?我该感谢你这么照看我还是不爽你这么多疑呢?」
  唐禹仁无视了我的话,有点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你可真是眼光不错啊,要知道,哪怕是六大派里,寻常入门弟子的天赋可能也比不过这个梁清漓。」
  「这个是真的巧合了,我也完全没想到。话说,唐兄你看我的习武天赋如何?我自我感觉是比较稳打稳扎,一步一个脚印,二十年内一流高手有望的那种。」
  「呵呵,你?中下吧,悟性不错,心性也尚可,但是根骨差得远了,身子基础也不行,太晚习武。若无奇遇,今生无望突破三流。」
  「啊?这么惨?那还好我选了乾元功。」我对自己的资质早有预料,只是叹气笑道,「对了,我一直不知道唐兄你的武功有多强呢。你和薛小姐比孰强孰弱?」
  唐禹仁嗤笑道:「薛槿乔是昆仑派年轻一代前二的天才,二十一岁便跻身二流高手之境,纵然不比当年的李天麟,也是大燕屈指可数的习武奇才。我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武学才华,早就当上玄蛟校了,哪至于在三流之境徘徊这么多年。」
  「从三流晋升到二流很难吗?具体是怎么划分的?」
  「很难,」唐禹仁沉声道,「大燕军部根据一个武者的真气质、量、速度、抗打能力、力量,等等大概地计算出了一个一流,二流,三流高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这套标准衡量的不是武学境界而是战斗力,虽然极其模糊,但是也传了开来被大燕武林所借用。所以,哪怕你没有内功,只靠天生神力就能打败二流高手,那你也是个二流高手。」
  「按照军中的标准,对上训练有素的军卒能一打五才能算得上三流高手。若是打寻常人的话,约莫是以一当十的战力。而二流高手则是能够对上三流高手一打五。一流高手亦是如此,一打五。不过不是要求能打败,而是能与之周旋就行了。」
  我皱眉问道:「这也太模糊了吧,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功法,境界,兵器,都不考虑,就这么粗暴地代入数字关系?」
  「确实太简单粗暴了,但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好的衡量方法。」
  「那先天高手呢?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唐禹仁停顿了数秒,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缓声说道:「从一流到四流,都是以战力划分的。四流是江湖上非正式的说法,任何有内家功夫但是达不到军部三流标准的人,都可称为四流好手。所以严格来说你也入此流。」
  「一般来说只要有适合的功法和指导,寻常武人靠着时间积累都能达到三流的水平。若要晋升二流的话,天赋的瓶颈则开始显示了,天资根骨缺一不可。一流高手更是天堑,机缘心性天赋根骨悟性都是上乘的人物才有望突破。」
  「大燕唯有一流之上,先天高手,才是以纯粹的境界来辨别。先天高手由后天返先天,打通任督二脉,冲破生死玄关,从此周天循环再无停滞。所谓」先天「,意指内天地圆满,再也不需尘世的后天呼吸。传说中先天高手一口真气可以永不停歇地运行,虽然有夸大之处,但是也相差不远,所以也称之为」天人」。这是」气「,还有」神「,据说先天高手之上还有一层境界,不在于武功和力量,而是精神与心灵。见叶落而知秋,以我心见神明。道家的说法是太上忘情,佛家称之为明心见性,儒家则称之为至诚之道。这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就不为我所知了。」
  一时间,我和唐禹仁都无语。
  「先天高手是大燕武道至高无上的存在,寻常的人数战术对他们没有意义。所以就算是陛下以帝王之尊,没有以绝对的把握将先天高手层层包围硬生生堵死,也无法杀掉他们。」
  唐禹仁叹了口气,说道:「还好就我所知,大燕只有七个这样的存在,其中四个都是朝廷的人。否则的话,陛下肯定是夜难安寝的。」
  我点头道:「确实,听起来要是有一个二个这样的高手行刺的话,很难阻止啊。」
  「呵,所以朝廷重臣身旁都配有高手护卫,或者干脆本身就是武功高手。也因此可见,武林与朝廷为何会如此紧密地结合了,毕竟有很多大人们宁愿身边是六大派或者自家的客卿高手,也不愿接受军部或者燕武院的人保护。」
  「伴君如伴虎嘛,可以理解。再忠诚的臣子也不想要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完全全地取决于陛下的人。」
  唐禹仁点头道:「嗯……确实如此。」
  「说起来,宁王府数天前放出消息,说是在和怀化官府的合作之下,找到了青莲教的线索。如今大量白道高手从顺安各地,甚至从其他府里,赶向建宁,都是为了围剿青莲教之役。」
  我轻轻地敲着桌面,问道:「唐兄你也是因此在这时回到越城的吧?你觉得可信吗?」
  「宁王府是越水以东的地头龙,很难说他们百年经营之下,势力有多深。若是真的全力配合官府合作的话,确实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一带有更好的搜查能力,哪怕是玄蛟卫出动也不行。」
  「但是……我很怀疑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成果。」
  这时,门被打开,一个许久未见的女子信步走入,灿烂地笑道:「哎呀,你们两个啊,就是太喜欢疑虑了。我倒是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呢!」
  正是许久未见的薛槿乔。除了过年时我串门的时候匆匆见了她一面之后,便三个月没有再见到她。听刘青山说,她和薛家的人经常往建宁和怀化跑,帮助当地官府与宁王府合作,搜寻青莲教的信息。
  多日未见,丽人光彩依旧。薛槿乔身着米色长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垂髻挂在脑后,秀美而雍容,洁白的脸蛋上嘴角微翘,露出从容的微笑。她身后则是前几天刚见过面,交接了情报的刘青山,友善地向我和唐禹仁问了好。
  唐禹仁和我交换了个眼神,开口说道:「槿乔,看你的意思,一切尽在掌握中?」
  薛槿乔自信地笑道:「没错,这几个月我和宁王府,怀化官府密切合作,已经确认了太屋山进入地底洞窟的入口。只待十日后人马齐全,便要像清风山一般,将青莲教余孽粉身碎骨!」
  唐禹仁皱眉说道:「你屡屡调动薛家高手和玄蛟卫配合此事,我在燕州时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如今太屋山那边到底什么回事?你们掌握了什么线索?」
  「这其实还多亏了韩良发现的拐卖脉络,」薛槿乔赞赏地对我说道:「你过年时察觉到有几家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用建宁为中转站运人。宁王府和建宁官府彻查之下,果然有猫腻,发现怀化萧家和金蹄车行有青莲教妖人的踪迹,借用白虎帮这个地头蛇的势力不断地在运输被掳掠的人口。」
  「我们控制住了这三家,顺藤摸瓜地抓住了几个青莲教头目,摸清了太屋山内的情形。如今万事俱备,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将他们彻底剿灭了。广招顺安白道高手对付青莲教的高手,加上怀化出动的三千官兵,把这个老巢给一锅踹。」
  龟龟,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都没变,每次出手都这么狠。
  我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青莲教的人还留在青莲圣城?我和唐兄去年逃出来之后,按照常理,他们早就该撤离了,否则迟早会跟现在这样,瓮中捉鳖被一网打尽。」
  薛槿乔摇头道:「这是一方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舍不得根基,许是气候寒冷无法出山,青莲教似乎除了将一些重要人物搬离地底之外,主要的人手和活动没有撤离地下城池。谁知道这些邪教中人是怎么想的,这倒是便宜了我们。」
  「有诈。」
  「有鬼。」
  我和唐禹仁异口同声地说道。
  薛槿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个,扶额笑道:「唉,你们两个真的是关系越来越好了。放心吧,哪怕有诈,在顺安这地儿上,有朝廷、宁王府、昆仑派、和我薛家照看,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她伸出右手虚握成拳,冷声道:「何况区区一个青莲教而已。若是百年前携成千上万青莲力士的巨擘倒也罢了,如今这个病泱泱,只会出阴招的小邪教,只有受死,没有还手的份。」
  薛小姐霸气!我看了看唐禹仁,对上了他向我看来的视线。
  「槿乔,这我们当然明白,但是青莲教肯定也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既然朝廷的力量不可力敌,为什么青莲教还会有人留在地底等死呢?」唐禹仁沉声说道。
  薛槿乔坐在桌旁,沉静地说道:「这个其实我们也明白,但是无论在地下等待的是什么人,只要他是青莲教的,就行了。是诱饵,还是埋伏,还是阴谋,都无所谓。从他们暴露在我们眼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其他的结果了。之后的行动,只是决定我们的收获有多大而已。」
  她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以青莲教的诡异,就算能在太屋山下捕获大批青莲教妖孽,也肯定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但是陛下亲口吩咐下来的命令,如今已经快半年了,所有人都需要一场淋漓的大胜来给上面一个交代。」
  唐禹仁经她这么一点,也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原来如此,万里之外的太屋山还牵扯到这么一层关系。那确实不得不堂堂正正地把太屋山下的一切给推平了。」
  「禹仁,这次行动你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我们虽然派了高手根据拷打邪教头目得来的情报潜入了地底确认了方位,但是都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地底城池的布置而已,并没有第一手信息。你和韩良两人是偌大顺安唯二两个亲自进入并出来过的人,必须要依靠你们的经验。」
  其实还有两个一起跟我们跑出来的家伙,但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唐禹仁点头道:「当仁不让。」
  薛槿乔期待地看向我,问道:「韩良,你呢?我知道你不是喜欢亲身涉险的人,但是这次行动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一时间整个房间三个人视线都定定地落在我身上,就连唐禹仁也凝神看着我,目带期盼。
  事到如今,就算薛唐两人对我没有如此期待,我也决定要跟过去了。其一,如薛槿乔所说,过去这几个月当地官府与武林一直在蓄势,如今聚集起来的力量足以粉碎任何阴谋诡计,不怕会出意外。其二,我非常确认自己完成超越空间的任务就系在青莲教案子上,所以不得不投入进去。
  我笑道:「这等武林盛事,我是断然不会错过的。那就劳烦薛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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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0:12:59

第四十四章:覆灭
  转眼间就到了随着薛槿乔离开越城与建宁、怀化两班人马会首讨伐青莲教的日子。
  这天早晨,我和唐禹仁两人相约在天涯阁碰面然后一起出城。唐禹仁用上了许久没见过的易容术,彻底地换了一张脸,害得我左右张望了好一阵才发现他。
  出了城门大概五里外,一个歇脚的凉亭里已经聚了十数个人。薛槿乔俨然在其中,然而一众人并不是以她为中心,而是隐隐围绕在一个中年道人的身边。那道人身着玄色道袍,黑发黑须,背负一口古朴的长剑,方脸长眉,不怒自威。他身边站着两个脸熟的年轻道士,正是薛槿乔的太清道朋友,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景源和景珍。
  「那位中年道人便是太清道的一流高手,景源景珍的师叔,江湖有名的『九雷空剑』明空道长。看来他是这一趟我们这些越城出发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人。」尚在十数米外,唐禹仁悄声向我介绍道。
  原来如此,这位便是跟随薛槿乔和两位景字辈小道士一起上清风山剿匪的明空道士。
  薛槿乔和景源景珍对我点头示意,闲聊了几句,等到最后来的三个心意拳高手到了之后便一起离开。
  我们这一批一共二十七人,除了我比较拉跨之外,其余都有至少三流高手的水平。明空道人带着几个高手一马当先地去探路,遥遥地在前头足有近二里距离的地方。薛槿乔身边是两个薛家客卿和越城白道的朋友,甚至还有我龙头帮两个天勇堂的高手,在中间人最多。我和唐禹仁则远远地吊在最后,力保不被完全甩开。
  这却正合我意,我和唐禹仁一路嘀嘀咕咕地交流,讨论着青莲教可能策划的行动和阴谋。聊到火热之处时,唐禹仁忽然收声向我使了个眼神。我略微转头,看到景珍这个清秀的少女放慢脚步,离我们五米左右,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她身前不远处是面目俊朗的景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江湖绰号是颇为好听的「青云剑」。话说,薛槿乔的外号是什么呢?
  我开口问道:「景珍道长,有什么事吗?」
  景珍的大眼睛不住地在我和唐禹仁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有些古灵精怪的意思,说道:「你是韩良,是吧?我和师兄去年在越城见过你。这位是谁?」
  她的嗓子如同黄鹂啼音,清脆而悦耳,一点杂质都没有。
  「失礼了,两位。景珍,注意礼数,这位朋友应该是薛小姐请来的助手。在下太清道景源,这是我的师妹景珍。韩兄,别来无恙?」
  景源这时也跟了过来,虽然眼睛里也有一些好奇,但是甚是有礼貌地把景珍略微突兀的提问圆了过来。
  离开之前唐禹仁已经给我上了点易容妆改变了我的五官的轮廓,但是没有修习相应的功诀很难将他这门易容术完全发挥出来。没想到这两个道士如此眼尖,还是轻易将我认了出来。
  唐禹仁自我介绍道:「我姓乔,名海川,是薛小姐在青州时认识的朋友,也是顺安人,师从赤阳门。」青州是昆仑山所在之地,上接冀州,下连燕州,是富饶和平的中原腹地,离越城足有两千里之遥。
  老唐的马甲多得我数不过来。他既然说自己是赤阳门弟子,那赤阳门就必然有乔海川这么一号人,唐禹仁也必然会几门赤阳门的独门武功。这就是玄蛟卫的强大之处。
  「幸会幸会。韩兄,请原谅我师妹如此冒犯的问题。主要是槿乔跟我们说,你和她的一个高手朋友从青莲教的地底逃了出来,可谓是全天下少数不是青莲教妖孽,却亲眼见过他们的巢穴的勇士,不由得我师妹好奇。」
  景源的语气很诚恳,但是我还是有点蛋疼。我恨不得自己低调到青莲教完全忘了有我这么一号人物,毕竟他们就算对付不了朝廷和六大派,对付我这么个小虾米可是轻而易举的。
  「薛小姐竟然连这件事都告诉了你们,看来你们跟她关系匪浅啊。」
  景源似乎察觉到我的意思,连忙说道:「韩兄放心,槿乔除了我们俩人和明空师叔之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是担心青莲教高手将你认出来,在太屋山打斗时有意害你,才特意拜托我俩和师叔照看你的。我们对此也一定会保密。」
  「原来如此,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惭愧。多谢两位朋友,多谢薛小姐。」
  尽管这套说辞难辨真假,但终究是十分熨贴的吩咐,让我心里起了一阵暖意。
  景源虽然是个年轻道士,却极擅言辞,接人待物如春风般熙和而有分寸,很快便把一开始的生疏给消解了。
  「韩良,快告诉我们太屋山下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在那里又遭遇了什么东西!」
  景珍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却是个自来熟,聊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实在按捺不住,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我笑道:「忍了很久了吧?也罢,这次我跟来武力方面帮不上忙,但是分享一下自己的经验还是可以的。」
  于是我尽量详细地把自己从在聚香苑被袭击,无声无息中运转到青莲圣城,做苦工,最后寻找机会逃出生天的经历叙说了一遍。
  饶是景源景珍两人是太清道这个数百年大教的嫡传,无论见识还是眼界都远远超出寻常武林子弟,也被我这段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的经历所深深震住。
  「韩兄,你的这番遭遇和舍命逃出太屋山的凶险,非大智大勇者不可成功。没有你和张甲兄弟带出来的情报,我们也万万无法如此顺利地发现邪教老巢竟然在山底下。景源在此敬你一礼。」
  景源神色凝重地对我抱拳行了一礼,我连忙回礼道,「景源兄言过了,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若没有我那张甲兄弟的谋划和能力,我是断然无法逃出来的。」
  「隐忍则如蛰龙,潜伏于九幽之下,爆发则如凤鸟,翱翔于九天之上,这个张甲是个人物,必不是无名之辈。可惜这次没有一起来。」景珍对于唐禹仁的辉煌战绩有些神往,喃喃说道。
  我忍住自己偷笑着看向身边「乔海川」的欲望,正经地说道:「景珍啊,虽然张兄不在,但是你要是向往那样的人物的话,我好歹也是跟着张兄一起杀出来的,你尽管可以仰慕我。」
  景源原本脸色肃穆地在思考着什么,听我这话一个没忍住噗哧地笑了出声。连一张死人脸,表情没变过的唐禹仁也嘴角抽了抽。
  景珍白了我一眼说道:「得了吧,你这油嘴滑舌的惫懒样子,一看就知道你跟我是同路人,少了正气,一点都不像槿乔姐和师兄那样。」
  景源无奈地插口道:「师妹,不得无礼。」
  「好家伙,你看着我这张正气凛然的脸,敢说我不是个堂堂君子?」
  我看得出来,景源虽然丰神俊朗,但是个骨子里很正经的人,跟唐禹仁一样。这种人人品过硬,为人正直,作为朋友和同盟是最为可靠的,却也少了点你往我来,舌剑唇枪的随意与乐趣。若不是我和唐禹仁共度生死难关,有了过命的交情,我也不会跟他聊得这么来。反而是景珍让我起了兴趣。这个少女谈吐和性子都颇为洒脱大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率直之中却不至于冒犯失礼,反而有种孩童般的天真可爱。不像是个古代封建礼教养出的女子,反而更像现代中国的年轻人,让我感觉甚是亲切。
  于是这一路上我和景珍斗嘴,从武功江湖,道教儒学,聊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竟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这个小姑娘的国学底蕴极其深厚,比我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我作为域外来人有着现代知识体系加身,思维上能够跟上景珍,而且什么都能评价上几句,也让这对师兄妹刮目相看。
  数天后,我们来到太屋山脚,在无边无尽的树海边缘准备歇息一晚然后进入地底。这时其他的大部队也到了,树林外驻了一支两千人的官兵,威势逼人。另外一千军兵已入山,被前行的高手们秘密领到进入地下的入口,层层包围。
  「槿乔姐,你到底是从哪找来这个家伙的?虽然武功稀巴烂,但是才思敏捷,不卑不亢,奇思妙想比我还多,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和唐禹仁生了个小火堆准备架起锅炖汤。景源作为晚辈很敬业地去帮明空打下手准备晚餐,景珍倒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这里的薛槿乔聊上了。
  「这话可别让他给听见了,韩良可是最喜欢别人奉承他了。」
  「喂,我听得见你们说的话啊!过来帮忙!」我忙活了好一阵子,没好气地对两女喊道。
  景珍笑眯了眼,悄悄对薛槿乔说道:「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其他那些江湖侠客哪怕是武功或者辈分比我和师兄高,都因为我们的师门敬而远之,好像怕惹到我们似的,或者都忙着恭维师叔去了。哪有像韩良这样的,对太清道嫡传和薛家千金一阵乱吼要人家干粗活?」
  薛槿乔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个小妮子脾气真是不合常理,难怪会跟他谈得这么来。韩良……确实是个我也捉摸不清的人呢。」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了许久,有些微妙的意味在其中。
  第二天,我们近百个白道高手和一千五百怀化官兵雄赳赳地进入了太屋山山林,只在外围留了五百兵士以防万一。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排场,看着这成百上千的士兵一队队地涌入山林,有种魔幻的感觉。
  薛槿乔这时也不再跟着大部队,而是找到我和唐禹仁,神色肃穆地问道:「两位,我们快要到了。虽然海川已经跟我准备了极其详细的计划,我们也聚集了足以剿灭任何武林势力的力量,但是还是要小心。海川,你跟我一起到前头和明空前辈打头阵。韩良,你在中间,景源景珍会亲自守护你,如何?」
  我感叹地说道:「薛小姐太有心了,在下何德何能,让太清道的朋友护卫?不过小命要紧,我就不装模作样了,薛小姐,海川兄,你们要小心行事。」
  两人对我点了点头后,一起离开。我找到了两个太清道的道士,跟在大部队后面慢慢前进。一开始景源景珍还跟我有的没的在闲聊,但是来到山林深处的地下洞窟入口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入口约有三米宽,五米长,周围有新鲜的泥土和挖掘迹象,应该是被官府控制住之后扩大了不少。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阵小坡后的暗沟里,极其隐蔽,在一个离树林边缘近数十里的地方。要在苍茫的太屋山境内找到这么一个入口,说是大海捞针也不夸张,真不知道官府和宁王府是怎么做到的。
  「当初你就是从这样一个洞穴逃出来的吗?」景珍在我身边悄悄问道。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那个入口比这个小多了,而且还被一层树藤给盖住,我们也是运气绝佳才能找到它。」
  我们默默地进入这个洞穴之后,来到一个宽阔但陡峭的曲折斜坡。一直走到坡脚后,便彻彻底底地处于太屋山下。
  前面的路平坦了许多,而就如上次我在这里一样,无数土地岩石间的细小缝隙将阳光送了进来,把一个陆离光怪的玄奇地底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地面和洞顶迂曲蜿蜒,形成了千奇百怪的石型,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植被和菌类静静地看着我们这上千人踏步而入。诸多高手和士卒,甚至连景源景珍,都从未见过此等景色,瞪圆了眼睛四周乱看。
  上次急着逃跑,我未曾注意到,这次看到这一束束的亮光从山外照入这庞大的地底洞窟,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合理。洞穴应该都是黑暗的吧,发光源也应该都是一些荧光的植物或者石头什么的,像现在这种远在山底下还能有这么优越的采光的洞窟,简直闻所未闻。这些缝隙到底是什么回事?
  也正因如此,我们这么一大帮人,一个火把都没有亮起,以免打草惊蛇。行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身旁的景源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是看到了什么。
  「韩兄,我看到了,你描述的那个地底城池。果然是神迹一般的圣城。」
  我眼力远没景源那么好,再走了数分钟之后才眯眼看出了那座永世难忘的城池的轮廓,披着黑色的帘幕,在昏暗的地底下仿佛凝固了时间。
  「是的。那便是青莲圣城。青莲教若是没有撤离此地的话,我们这么近,他们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希望薛小姐和官府高手准备得周全,不然的话要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青莲教一网打尽,几乎不可能做到。」
  景珍晶莹如玉的耳朵动了动,柔声说道:「已经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看。」
  这时身边的士卒也开始集结成阵,分成数个大队,一些整齐地向圣城走去,另一些则分散开来,缓缓地跟在后面,要封锁后路。
  我们这时离青莲圣城只有一里左右,已可清晰看到城墙和大开的城门,与城内的一些建筑。从这里甚至隐约可以听到喊叫声,刀剑相交的金石之声。
  景源看向我,问道:「韩兄,你觉得里面的情况如何?」
  我眯眼说道:「去年我在这里时,整座城池不会有超过一两千人。我估计大概有一千出头,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抓来做苦工的俘虏。剩下的人除非都是青莲力士,不可能抵御这次的围剿。」
  景珍语气凝重地说道:「青莲秘术,莲开百籽?槿乔也对我们说明了此事。你认为这个禁术重出江湖了?」
  「我有九成把握青莲教正是为此大肆掳人。至少,男人。至于他们为何在劫掠女子,我就只有猜测了。」
  可能青莲教主也是个平权主义者,认为青莲力士男女都能当吧。
  「若这等逆天的邪术确实重现江湖,那确实难怪宁王府从新年就开始广招高手,也难怪怀化官府竟然派了三千精兵来。」
  然而,在我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城门之后,却发现,战斗已经来到了尾声。大批垂头丧气,披头散发的教众被绑住手脚,身边是虎视眈眈的怀化官兵。一路看去,街道上满是狼藉,数十具尸体零落地倒在地上,残酷而血腥。
  景珍皱了皱眉头,说道:「真是令人不喜欢的气味。看来高手都进入了内城。」
  我看着不远处那些尸体有些不适,抬头看向了城内那接天连地的巨大宫殿,说道:「薛小姐和前路的高手比我们早一个时辰进来,很可能已经结束了主要的争斗了。」
  「是的。此间的战斗已分胜负。你我所想的那个可能,看来成真了。」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缓步走了过来,正是乔装的唐禹仁。
  我念头一转,「嘶」地吸了口气说道:「那可真是最糟糕的一个可能啊。青莲教看来很有可能化整为零,完全潜入顺安府乃至大燕各地,蛰伏起来了。」
  景源剑眉紧锁,有些震惊地问道:「真是如此?那么,此地余留的人又是什么?」
  唐禹仁淡淡说道:「可能是不愿离去的,也可能是走不了的。还有可能是壮士断腕,为了让我们顺安官府和白道能有个圆满借口结束此案的,献祭。」
  景珍凤眼圆瞪,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说……这些都是被放弃的青莲教教众?」
  「是的,你猜我们刚才审讯妖教散人,邪道有名的二流高手白猿上人时,他是怎么说的?」唐禹仁嘴上挂着微笑,眼睛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竟然对我们的袭击一点预料都没有。不仅是他,青莲圣城里的两百劳工,五个二流高手,堂堂的青莲教香主,整整八十个三流高手护卫,外加近百四流好手,都被我们打蒙了,几乎全军覆没。以青莲教过往显示出来的强大情报网和诡秘,怎会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被自己人卖了。」
  「什么!?」
  景源景珍都震惊了,连我都有些意料不到。五个二流高手,近百三流高手是什么概念?一些地域性的中型势力也不过如此。比如说刘紫荧出身的风影楼在怀化算是个强盛的地头蛇,师门也不过三个二流高手而已,所以刘紫荧的师叔死在太屋山外的小村庄里对于这个门派来说是个伤到骨髓的损失。
  「乔兄,听你的意思是,青莲教把这些人都留在这里,仅仅是作为弃子,来让我们这些武林白道和官府军兵满意收手的成果?」
  唐禹仁点头道:「这是我的猜测。看来青莲教里有狠人,把这些教众都给舍弃了。本来越城那边的调查是靠陛下亲令和凤阁大行者照看才压得住的,后来又有宁王府的鼎力支持才为此案添加了足够的助力,终于发现太屋山下的入口。如今斩杀俘获数百妖教高手,救出数百良民,又发现了这么个瑰奇的地下城池,大人们已经在想着如何划分功劳了。至于追击那些潜逃的青莲教余孽,连玄蛟卫、黑鸦探出动都久久未能成功,大部分的人已经不想管这事了。反正青莲教没了这个旗帜,这个巢穴,只要闹不出大事,就没人会在意。」
  好大的手笔,以一个中型武林势力的所有有生力量来换取空间和时间,重归暗处。我的脸色极为凝重,若真的如我们所猜测,那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太危险,太疯狂了。
  我忍不住说道:「青莲教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都能拉出近百三流高手,难道不够朝堂之上的大人们重视么?青莲教的阴谋和行动可不会因为官府把这个案子给结了就收手的。」
  景源叹气道:「此等朝堂机算,非吾等武林中人可以揣摩的。不过既然救出了那些被掳掠而来的百姓,那就好了。」
  景珍突然插嘴道:「等等,五个二流高手,近百三流高手,哪怕是师叔带着我们这么多人也得慎重对付。他们要逃的话,在这地底深处更是极难追踪,你们是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确实,二流高手都不是大白菜,尤其是这几个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和他们麾下的大批高手。但是,除了九雷空剑之外,这一趟随行的还有另一位高手确保万无一失,」唐禹仁眼睛爆出精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浪里挑花李天麟!」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0:21:51

第四十五章:善后
  不管我或者唐禹仁,或者任何其他来到这座地下城池的人如何猜想,这场精心策划了近半年的战役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花了不到半天时间。真正耗费时间的,是掌控整座城池并且善后的漫长过程。
  我本来准备打下青莲圣城之后就回越城的,却被薛槿乔硬是拉着留下来帮他们料理太屋山下的后事。
  「什么?要我在这里跟你们再待半个月?我去,帮里我已经告假十几天了,现在直接翘班一个月,我怎么交代啊?」
  薛槿乔玉手一挥,霸气地说道:「你是薛家引荐的人,龙头帮会给我这个面子的。离开之前我已经吩咐刘先生,若是需要留你在这儿帮忙的话,他会去帮你打点关系。」
  我抓了把头发苦笑道:「这……你好歹也跟我提前说一声啊。」
  薛槿乔楚楚可怜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直接不来了嘛?这次行动至关重要,薛家的客卿也只带了两个身手最好的。眼下不需要武力,而是需要有管理能力的人,所以你和禹仁一定要留下来帮忙,好吗?」
  薛槿乔本就是个身材高挑,姿容端丽的女子。习武之人到高深之处时,是会有气质上的转变的。如今内家功夫入门的我,在面对薛槿乔时,比起当初相识时更能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堂堂二流高手冷艳凛然的气势。作为年轻一代屈指可数的武林高手,手握重权的薛家长女,她认真时,仕女画般的眉眼间总会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配合着她高挺的鼻梁,丰厚的红唇,与清冷的双眼,断不会有人误认为薛家千金是个柔弱温婉的小女子。
  比如我就绝不会觉得眼前的丽人是个与柔弱无助有任何交集的人物。
  然而眼下她朱唇微噘,细长秀气的娥眉之下,幽深的眸子内似乎有些罕见的恳求与……脆弱?与平时强悍自信的样子决然相反,令我有些错愕,也让我想起了一年前与她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的她脸上也充斥着一种令我无法抽身离去的凄美。
  「唉,好吧好吧,既然你这种女强人都跟我扮起可怜来了,我算是没辙了,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听我答应下来,薛槿乔那隐约有些脆弱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嫣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来,我们有好多要做的呢!」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
  数日后,所有的青莲教教众都被分批押送了出去,关入怀化的大牢。那些被掳掠拐卖而来的劳工也被遣送回城,官府仔细排查之后若是没问题就会放回家。我和唐禹仁甚至在其中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可惜眼下我们两个都易容了,也不好直接出面跟他们打个招呼。
  怀化官兵也只留下三百人在太屋山外驻守,反而是大量的捕快入山下来探查,记录这座地底城池的一切。大多数的白道高手,包括太清道的三个道士,都和我们告别后离去了,只留下一些本地的武林中人帮忙巡逻侦查这片广阔的地下洞窟。
  至于传说中的浪里挑花,我则压根连影子都没瞅着。听唐禹仁说,城内的青莲教高手集结起来对战作为诱饵的十数个官府和武林高手,其中便有李天麟。在层层包围中,浪里挑花一出手便如万钧雷霆,三合之内就把两个追来的青莲教香主给打残了,然后出手毙了七个见状不对想要跑路的三流高手,将剩余的护卫都给震慑住。至于堂堂的太清道一流高手,九雷空剑明空道长,在这场大战中跟个跑龙套的似的,几乎没需要出手。把此处的高端战力一锅踹了之后,李天麟跟薛槿乔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对这座地底城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和景源景珍进到城里时,这个凤阁大行者已经事了拂衣去了。
  官府高手有不少擅长追踪的,在追逐逃散的青莲教教众时,一一地把他们奔向的出口都给找了出来,除了极少数逃出生天的,剩余的都被一网打尽,可谓是全歼了。
  「唐兄,你看这栋宫殿的风格,似乎跟越城和建宁大不相同,应该年代更为古老吧?」
  我和唐禹仁走在青莲圣城最深处的那巨大宫殿内,被这座华丽而雄伟的建筑所震撼了。这栋八层高的宫殿以整块的大理石和红砖建成,哪怕是我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也觉得巧夺天工,磅薄大气。在最深处的这间密室里,十二支庞大的柱子并排立在两旁,各自雕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与花纹,繁琐而华丽。
  唐禹仁轻轻地触摸着柱子,说道:「这不是大燕的建筑风格。旧朝的宫殿也罕见有这样的样式的。实在是神秘。」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座两米长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有一根小柱子,撑起一张托盘。四周的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似乎集中在这个托盘上,如同舞台的中心。
  「唐兄,你读过神魔志异的故事吗?我怎么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像以前看过的故事里的套路?」
  他没有回应。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托盘前,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个神秘的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氛围,宁静而诡异,让我不断地猜测这座宫殿与这个地下城池的来历。
  「此处理应放着什么极为珍重的事物。看来青莲教离开时,把这份东西也给拿走了。」
  我笑道:「除了你我之外,可没有几个人这么想。」
  青莲教断尾求生,狠辣地将这么多人抛弃,然后以此化整为零隐匿起来,仅仅是唐禹仁和我依靠对这个邪教了解而做出的大胆推测。虽然我们把这份猜测分享了出去,但没有多少人真正地相信。一是众人觉得青莲教不可能强到可以随便抛弃这么多个二流三流高手。事实上青莲圣城里遭遇到这么多武林好手已经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哪怕是莲开百籽的存在已被有意无意地泄漏了出去,大部分人也实在难以相信这仅仅是青莲教的冰山一角。二是审讯的青莲教高手似乎确实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官府这次针对他们的行动。
  这一点我和唐禹仁也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如果是靠宗教的大义来说服这些人自行留在地底误导朝廷的话,那青莲教高层大可直接告诉这些高手让他们留下来,为教派献身。若是刻意卖了这些人的话,这几个香主又确实仅有懊恼和恐惧,而不是对教派高层的不忿。理论上来说,如果是第二个可能的话,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被抛弃了,那么怎么可能不对逃走的人有怨念?嗯,除非他们确实被洗脑了……靠,宗教洗脑这个解释也太万能了吧?
  唐禹仁冷声说道:「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他们虽然已经亲眼见到青莲教的潜力了,却还是傲慢地认为不过如此。也许我们不该做了如此万全的准备后才攻击的。这些人要见见血,死几个人才能真正地重视起来。」
  「嘿嘿,唐兄你这就有点太狠了,但是确实有效。薛小姐怎么看?」
  「她知道我们俩比任何官府和武林的人都了解青莲教。不过她虽是前线的领导人之一,却也无法主导这个案子在朝堂上的后续。我们准备把此间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传回朝廷和玄蛟卫。希望你我的猜测能够影响之后的对策。」
  「嗯……也只能如此了。接下来就要换你和黑鸦探去追踪逃离而去的青莲教的问题了。」
  唐禹仁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别说了,一想到这事我就头疼。走吧,这是宫殿里最后的房间了。看来确实没有落下什么。」
  兜兜转转一阵后,我们来到官府在青莲圣城内的临时办公地。准确地来说,是薛槿乔的办公室,另外的几间房间则被怀化派来的官员占用。
  她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看什么文件。看到我俩进来之后,精神一振,说道:「禹仁,来得正好,这些文书帮我处理一下。怎么样,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探究的东西了吧?」
  唐禹仁无视了她前半段的话,说道:「青莲圣城内的所有重要建筑都排查完了,没有什么尤其可疑的东西。这说明他们确实有备而逃。」
  薛槿乔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还在找这方面的线索啊?韩良,这几天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以我和禹仁所见,如今的这个结果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我们确实多疑了,这次真的趁其不备把青莲教打了个粉碎,就算有人事先潜逃也成不了气候。」
  但是考虑到位面印记的任务尚未有反应,与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我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性。
  「其二是青莲教或者它的幕后黑手察觉到官府的行动,来了个壮士断腕,但是教内的高层神不知鬼不觉地布局了重要人物的撤离,或者想出了一个很好很适合的借口,甚至连自己人都瞒过了。如此,剩下来的这几个青莲教香主才只是以为自己栽了,而不是被出卖。又或者,他们被洗脑了,认为自己为教内大义赴死,之前表现出来的茫然和懊恼都是大师级别的演技。」
  我摊手说道:「你要问我为啥,很简单,因为我们不觉得青莲教是傻子。它能在顺安这片地儿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却一直没被逮住,纯粹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在我们这里栽了跟头,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就犯蠢。它们赖以为生的是什么?情报和诡秘。府内策划这么大的动作,任何有心人都会察觉到,以青莲教过往表现出来的机警性,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不对?」
  「而我们在这里所见到的东西都指向有计划的撤离。做到一半却突然缩小规模的维修,过去三个月大幅度减少的新劳工,甚至我和唐兄刚才在内殿里的那间密室,很明显是为了供奉或者保藏什么重要宝物的地方,托盘上的东西却没了。若不是知道事情有变,提前离开的话,为什么会那样做呢?」
  「当然,还有最最明显的,明显得简直不能再明显的一点。一个女人都没有!」
  薛槿乔托腮凝神听着,这时突然问道:「没有女人是最大的疑点?为什么?」
  我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说道:「官府的人不会连这一点也可以无视吧?清风山,聚香苑,花间派。那些被掳掠而来的男人我们好歹有个大概的主意是为了什么,但是女人的话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我和禹仁去年在这里时,除了花间派的妖女一个正常女子都没见过,但栽种成功的劳工却能进内城娶美娇娘。除非这里是花间派的大本营,聚集了成千上百的妖女,不然的话肯定有至少一部分的被配对的女子是从外界被拐卖而来的。」
  「这些女人被运了进来却这么严密地与外城的劳工分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肯定是为了某种重要的目的。而如今青莲教甚至愿意留下五个二流高手,却连一个这种寻常的女子也没抛弃,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我们的审讯高手向青莲教的人暗示了这个可能性,但是他们口风很紧,一点都没表现出不对。若是从他们嘴里撬不出什么情报的话,官府也没办法。我们前几个月采取的强硬手段看来让很多人不快,表面下的抗力越来越强了,似乎有很多人都想趁快将这个案子了结。」
  「……听你的意思,除了我们这几个少数派之外,其他人是一点都不想再去纠结这些让人不愉快的问题,而是把它变成一个完美的胜利了?」
  薛槿乔淡淡地笑道:「没办法,朝堂是朝堂,案件是案件。哪怕是可能牵涉到谋逆的大事,人还是改不了这种短视的习性。」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眼看我们最有潜力的线索就要为了该死的政治给断了,实在是让我有些恼怒。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看着一个真正的美女的面容时,你是无法发火的。但是这一刻我注视着薛槿乔美丽而宁静的双眼时,却只有狠狠地蹂躏朝廷官员家眷的强烈欲望。
  呼吸,呼吸,冷静冷静周铭,眼前的两个人是你在这个位面最重要的同僚与盟友,只要有他们在你就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唐禹仁,说道:「……既然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这里的善后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你看我是不是时候要启程回越城了?」
  薛槿乔噘着嘴唇说道:「再留几天嘛,这里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好气地说道:「同样的招数在我身上不会再有用的。再说了,前天官府和薛家的人都派了援手来,再怎么着他们也是专业的,你也没必要抓着我一个人薅了。」
  薛槿乔伸着懒腰说道:「你就这么想走吗?要知道,青莲圣城的供水和浴池比在薛府和皇城内的宫殿都要先进,我都快住惯了。」
  「我确定,而且我和禹仁已在这里住过两个月,『享受』过了。」
  薛槿乔笑眯眯地说道:「那好吧,交接完任务之后明天你随时可以离开。禹仁,玄蛟卫派了你的熟人,田道之,和数个玄蛟卫来帮忙。你要是想休息一阵的话,也可以哦。」
  唐禹仁狐疑地说道:「田道之来了?他是玄蛟校,左统领最信任的人之一。若是他来了,那说明陛下比朝堂还要重视这里的一切。」
  「而且他还是」灰蛇「在玄蛟卫里少数的朋友。左统领派他来的意思,很明显了吧?不仅是因为上面重视,也是为了激励你啊。」
  唐禹仁的嘴角抽了抽,说道:「或许吧。」
  我插嘴问道:「等等,灰蛇?这是唐兄的外号?很有意思啊。唐兄,怎么没跟我说过?嗯,不过你也确实不是自吹自擂的那种人。」
  薛槿乔狡黠地笑道:「唐禹仁这个名字也许默默无闻,但是『灰蛇』的绰号在某些圈子里可是有分量的。韩良,你不会以为每个玄蛟卫都有禹仁这般能耐吧?就算是在这群精英密探里,禹仁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唐禹仁看了她一眼,说道:「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入得了薛大小姐的眼,哪怕是玄蛟卫里亦如是。」
  我有些刮目相看地对唐禹仁说道:「没想到啊唐兄。你的能力那是没话说的,牛逼。但是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嘿嘿,看来我结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啊。」
  唐禹仁撇了撇嘴道:「若说到结交的朋友的话,没几个能比得过江湖上都有名的」碧华手「薛槿乔呢。」
  薛槿乔蹙眉道:「别提这个绰号了,难听死了。不过韩良,说起来,你才是最有意思的。明明一年前才是一个在小镇子里跑堂的乡野小子,一年后却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呵呵,也许再过几年,你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外号呢。」
  「那还是算了。我一向信奉的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唐兄,怎么样?既然官府那边来的是你信得过的朋友,咱们一起回越城吧?你好久没休息过了,松弛有度才是最有益身心健康和最能提高工作能力的做法。」
  唐禹仁有些哑然,沉吟了数秒后,说道:「也罢,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我留下的事物了。槿乔,一切保重,若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派人告知就行。」
  薛槿乔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都走吧,我尽量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后也回城。青莲教被剿的消息应该已经送回燕州了,我猜陛下肯定又要重提巡游之事。又是一个需要头疼的东西。」
  回越城的路上一切顺利。经过怀化时,我和唐禹仁特意去风影楼探望刘紫荧,却被告知她在一个月前便离开了怀化去办公了。我觉得有点可惜,虽然青莲教明显没有被全歼,但好歹也大伤元气。若是刘紫荧听到这个消息的话,定会非常欣慰。
  出差了整整一个月,哪怕住在不可思议地豪华的地底宫殿里,在回到越城时我仍然发自内心地高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对付完帮内的事务,第二天我早早地结束工作后便来到城外梁清漓家。
  「韩良?你总算回来了!」
  看到梁清漓惊喜的脸庞,我也不由得笑了:「别说了,武林和江湖……太不好玩了。」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0:35:47

第四十六章:汇集的双方
  吃完晚饭后,小玉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韩大哥,你这次离开这么久,去做什么事了?」
  我舒适地坐在椅子里,踌躇了数秒后,应道:「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需要隐瞒你们的了。表面上我是龙头帮天究堂的小头目,当然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帮派的帮员,但是这不是我最重要的身份和工作。本质上,我是越城薛府的人,是在薛家的引荐下加入龙头帮的。」
  梁清漓坐在我身旁,惊讶地说道:「薛府?那可是顺安一等一的世家!难怪……」
  我看了看这个神情微妙的女子,大概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失笑道:「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薛家能带给我的也仅仅是一些机会和一身虎皮而已。」
  不过嘛,既然梁清漓对薛家的反应这么大,我刚好可以顺水推舟利用一下这层关系:「咳咳,我知道过去一阵子你一直在猜测我到底是什么人,也许这份关系能稍微解释我的来历。」
  梁清漓秀美的脸蛋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说道:「抱歉,韩良,奴家确实一直有些想不通。不过若是薛府客卿的话,就明白了。」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双眼,发现她似乎有些被这个解释说服。这倒是意外之喜。
  「去年越城的青莲教风波你也应该记忆犹新吧?那是因为这个邪教卷土重来,而且图谋甚大。薛家和顺安官府,武林白道都因此联合起来搜寻邪教妖孽的踪迹。作为薛家的……客卿,我自然也在为解决这件案子出力。前段时间在建宁宁王府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掌握了青莲教巢穴的具体位置。上个月我离去便是为了跟聚集在怀化的官兵与武林白道一起进入太屋山下的地底洞窟,袭击青莲教总部。」
  小玉听得口瞪目呆,小嘴张得忘了闭上。梁清漓的脸色也变了,似乎没有想到我的故事竟会如此惊险。
  我看她们的反应甚是有趣,便特意加了点寻常人会喜欢的细节:「怀化调了三千精兵,与上百顺安和别府的武林高手,在太清道高手」九雷空剑「明空道长的带领下进入地底,发现一座雄奇的地下城池。我们将城内的妖教高手引诱出来后,甚至还没来得及伏击他们,大燕先天武者之下的第一人,昆仑派的浪里挑花李天麟便跃身而出,三掌打残两个凶名远扬的青莲教香主,五息内毙了七个见状不对想要逃跑的妖教高手,名动天下的排浪掌一出,震慑全场。」
  「哇!韩大哥你看到他出手了吗?太强了吧!」
  我摇头道:「怎么可能?我这点微末的武功凑上去那属于找死,这是我听一个参与了这一战的好友复述的。」
  梁清漓神色凝重地问道:「之后呢?发生什么事了?」
  「战斗其实半日内便结束了。地底的青莲教高手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们的行动,被一网打尽。」
  梁清漓看着我,似乎察觉到什么,追问道:「你好像有些迟疑?真是如此吗?」
  我呵呵笑道:「据我所知,妖教高手被关入怀化大牢的那一天,带着捷报的信使便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奔回京城告知皇上。对于绝大部分的大燕民众,甚至相当一部分的朝堂官员来说,这个案子差不多结了。」
  「你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朝廷错得大错特错,简直不能再错了。」
  梁清漓微微向前倾身,娥眉微蹙:「为何?」
  我交叉着双手,冷笑道:「因为偌大燕国里,除了青莲教教众,只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青莲教,而我们哥俩恰好在一块儿工作。也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青莲教的能耐和危险。我们在太屋山下的胜利有九成可能是青莲教创造出来的假象,诱饵。而朝廷毫无意外地吃了诱饵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准备拍屁股离开了。这只会给它化整为零,潜入更为隐秘的藏身之地暗中修养的机会。」
  身旁的女子似乎对我的说法有些不适,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问道:「你这么确信他们如此危险?」
  「青莲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组织。他们在过去的四五年间拐卖掳掠了至少数千良民,并且在顺安建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隐秘情报网。便是以薛府和本地官府的势力也没能将其根除。太屋山下我们俘获了数百这样被运下去的男性苦工,却连一个女人也没有找到,说明她们被提前转移了。就凭这一点我就知道青莲教对我们的计划早有预测。可惜朝廷急着要满足皇上北征的计划,已经不想再被远在太屋山的这些」小事「烦恼了。」
  「是这样吗……」
  眼看梁清漓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出声安慰道:「清漓,你不用担心太多。越城这里被官府高手翻了个遍,现在很安全。而且在太屋山下他们的损失也不是小意思,就算他们再神秘再强大,割舍这么多高手和他们的巢穴,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作祟了。」
  梁清漓有些勉强地笑道:「奴家明白……只是当初在聚香苑里离这些妖人这么近,有些后怕。」
  一时间,厅堂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我岔开话题,开始考核两女过去一个月的学习成果。很快,氛围便松弛下来,而我也将青莲教的那些烦心事暂时抛到脑后。
  如我们所料,太屋山大捷成为了官方定调青莲案的结论。虽然派出了诸多精英玄蛟卫的大燕皇帝本人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明年的北征已近在眼前,朝廷也将重心放回这场也许会改变国运的战争。
  六月底,在我和唐禹仁离开了太屋山近一个月后,薛槿乔和各方势力的诸多人马终于完成了青莲圣城的善后工作,将整座城池转交给怀化当地的官府管理。帮忙解决了轰动朝堂的青莲案的薛家千金则携着风头无两的威名,披星带月地回了越城。
  随着薛槿乔这次的回归,青莲案算是尘埃落定了。至少,对于所有不是我和唐禹仁的人来说,尘埃落定了。
  「唐兄,你看我这第二层的化气铁衣,不错吧?」
  我站在唐禹仁在越城外暂居的小院子里,运起数日前成功突破到第二层的化气铁衣,感受着充盈的无形气流在皮肉下的流动,忍不住对他吹牛。
  唐禹仁瞅了我一眼,应道:「化气铁衣未到高深境界之前,属于需要一心二用才能最大化的护身功法。倒是更适合脑子灵活,可以分散心思的人。我看你周身未有经过捶打的迹象,亦不闻药味,想来你是没有修习其中的硬功?」
  我理直气壮地说道:「太痛了,我练了不到十天就练不下去了。」
  唐禹仁失笑道:「软硬相济,内外兼修,才是化气铁衣的精华所在。那些贪着这门功法抵御真气攻击的效应的人反而是本末倒置了,还不如把心思花在修炼内功,壮大根基上。」
  「不过,对于你这种根骨实在不行的人来说,倒不失为一种取巧的方式。只要你行气娴熟的话,寻常三流高手的真气对你会大打折扣。」
  我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够了。要是招惹到二流高手的话,我本来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好了,这次特意叫你过来不是为了欣赏你的武功的。还记得风影楼的刘紫荧吗?」唐禹仁向我示意,走进了他的书房。
  我跟在他后面说道:「当然记得,冒充凤阁行者的美女嘛。她的易容术真的厉害。怎么了?」
  唐禹仁指向桌上的数张文件说道:「去年我赶回怀化配合那边的官府搜寻地底洞窟的入口时,她的师门出了很多力。我跟她也一起共事了数次。」
  「嗯?嗯?唐兄啊唐兄,不用多说了,」我几乎无法控制地开始贼笑,「没想到铁树也会开花,母猪也会上树。刘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你眼光还真的可以哦!」
  唐禹仁瞪了我一眼,说道:「后来我回了越城之后,便没再关注风影楼的事。直到宁王府出面广招顺安白道高手攻打青莲教巢穴后,我才想起她来。风影楼在地底圣城一役派了十四个三流高手来,是怀化本地支援力度最大的门派之一。」
  这时我也品出不对,说道:「嗯?但是我没见到刘紫荧,你好像也没有?我们去风影楼探望她时她师门说她一个月之前便出门办任务去了。」
  唐禹仁说道:「没错。刘紫荧是风影楼年轻一代的大师姐,在顺安白道也略有名声。青莲教高手袭杀她师叔闻昆,风影楼为数不多的二流高手之一,两者之间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宁王府从元旦便开始宣传青莲教之事,风影楼没理由不派他们年轻一代的领袖来参与此战。」
  我闭上眼睛,说道:「所以,要不就是风影楼出了什么事,比对付青莲教为师门长老报仇还重要,要不就是这个大师姐有什么极其迫切的私事需要在这多事之秋离开怀化。要不……」
  唐禹仁冷笑道:「根据我的情报网,风影楼过去几个月因为损失了一个二流高手的原因,除了帮官府调查青莲教之外,行事很是低调,刘紫荧也一次都没有离开怀化。而她恰好在我们到了怀化的数天前,出远门去了。」
  我和唐禹仁对视了一眼,我的内心忽然有些沉重。
  「这该死的巧合……我怎么觉得刘姑娘情况有点不妙?」
  「此事有可能与青莲教有关,我们必须去怀化调查。」
  我痛苦地呻吟了出声:「又要出差,又要请假。唐兄,再来这么两次,我怕帮派直接把我给三刀六洞了。」
  唐禹仁嘴角微微勾起,说道:「我已经告知刘青山,他会帮你处理龙头帮的事的。还有,这次不止是我们两个。秦喜,出来吧。」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身着玄色短打,眼神锐利,剑眉细眼,嘴唇上有一撇漂亮的小胡子,颇有几分倜傥不羁的俊秀。
  他对我笑道:「这就是禹仁新结交的好兄弟?我姓秦,名喜。是与禹仁共事的玄蛟卫。」
  我连忙拱手行礼道:「幸会幸会,在下韩良。」
  秦喜颇有兴趣地观察着我,说道:「你就是薛大小姐最近的红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前段时间在太屋山下帮助那边的善后工作,数日前才离开。这次禹仁特意向玄蛟校寻求助手,我便自告奋勇来了。」
  唐禹仁介绍道:「秦喜是顺安本地人,这次是按照京城的命令来怀化帮忙的。他武功高强,便是对上二流高手也能撑上十数回合。」
  秦喜拍了拍唐禹仁的肩膀,咧嘴笑道:「你这家伙,说我武功高强就罢了,还加上后面那段干啥?能在二流高手手下能走个十来回合算是个屁的武功高强?」
  唐禹仁摇了摇头,没应他,只是对我道:「半个时辰后在城东门会合,行吧?」
  我叹息道:「够了够了,我回宿舍准备一下。」
  准备了一些衣物和银两后,我跑出城外来到梁清漓家,开门而入。梁清漓看到我,有些吃惊地问道:「韩良?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我无奈地说道:「有个紧急任务要我去怀化办事,可能好几天不会回来,特意告诉你一声。」
  梁清漓有些迟疑,缓慢地点了点头后,说道:「哦……万事小心。」
  我微笑道:「放心吧,这次两个跟我一起去办事的人都是专业人士,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她突然上前几步,抓住我的手臂,朱唇轻启,似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
  梁清漓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言语,只是转而将我轻轻拥住,埋头在我颈间细声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软玉温香在怀,我察觉到臂间的女子情绪有些低沉,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只是沉默地拥着她。有种无法形容的,带有涩意的温馨慢慢在我心头弥散开来。
  与梁清漓分开后,在约定之时快到时,我来到城门外,看见两个熟悉的糙爷们儿牵着马匹站在那里等着我。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妈的,什么时候能跟个美女去执行这种任务?
  数日后,我们顶着七月的艳阳,终于来到了怀化的郊外。蔓延到十数里外的农田种满了青黄交杂,势头喜人的庄稼。若是没有青莲教这码事的话,大燕皇帝大概会亲自来临顺安观看眼前的这一切吧?
  而怀化这座逐渐开始眼熟的城池倒是一点都没变,高耸的城墙投射的阴影下有不少小贩和士卒无精打采地对着绵延不断的人流呼喊。
  今早唐禹仁便换了张脸,带着乔装了一番的我和秦喜进城和他在怀化的线人碰面。
  我抹了把汗,悄声对秦喜问道:「你怎么不易容?」
  秦喜轻声应道:「你不会以为所有的玄蛟卫都有」灰蛇「这么隐忍谨慎的作风吧?更何况,要精通易容术可不是随随便便做得到的。一般我执行任务时,这等程度的乔装就够用了。」
  越过热闹的商业街后,我们走进城西一家偏僻的药草铺。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令我皱了皱眉。
  唐禹仁径直走到柜台前沉声说道:「掌柜的,我八天前定了药材。六两无根草,三钱银杏,一朵忘忧花。」
  柜台后白胖的中年男子看了我们三人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客官是否有字据?」
  唐禹仁从怀内掏出半块铜钱,对上了掌柜掌内的另一半铜钱。
  他对我们鞠躬道:「客官来得正好,您的药材本店已经准备好了。后房请。」
  我们跟在他身后,来到店铺后的一间狭窄的侧房。掌柜说道:「客官请稍等,小张一会儿会带着您的单子过来。」
  他离开之后,我小声问道:「这些是官府的人吗?」
  唐禹仁轻声答道:「他们是官府的线人,无论是六扇门捕快还是玄蛟卫只要有权限就能找他们交接情报。我们上次去找风影楼之后,我拜托他们帮我留意风影楼和刘紫荧的动向。」
  我们在沉默中又等了数分钟,直到我实在忍受不了呛鼻的药味,抱怨道:「卧槽,到底要等多久啊?这药味也太浓了吧?我怀疑我的鼻子都失灵了,臭极反香了。」
  唐禹仁稍微举手,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止住,抽了抽鼻子,脸色变幻:「这不是错觉,确实有香味,有毒!」
  什么???
  我猛地从椅子里跳起身,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与不适。我操!被阴了?
  「这边!快跑!」唐禹仁拔腿便跑,低声对我俩吼道。
  秦喜拉住我的手臂,施出轻功。我们撒腿狂奔,兜转了几次之后便出了城,一头扎进城外的树木。
  「唐兄!我们去哪里?」
  「去十里外的南山河!快!我们得洗掉这香毒。」
  又跑了十分钟后,我浑身发抖,不仅头痛越来越猛烈,真气的运行也开始紊乱,喘气道:「不行了,香毒已经开始生效了,我支撑不住了。」
  唐禹仁汗如雨下,慢下脚步,脸色阴冷地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怀化已有七八里。下毒者应该就在不远处等香毒完全生效。」
  秦喜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问道:「禹仁,这毒很厉害,手足酸软,头晕转向,行气晦涩,哪怕我全力运行《白玉决》都无法完全抵御。」
  这时,一道轻柔的男音在我们耳间响起:「《白玉决》?哪怕是昆仑秘传的《无垢经》也无法抵消我的乱神香,更何况区区白玉决。」
  听到这句话,两个玄蛟卫的脸色剧变,唐禹仁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乱,神,香。你是青莲教的闻香散人。」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0:41:27

第四十七章:死斗
  乱神香?闻香散人?我竭力地镇定自己,扶着额头跟在秦喜身旁,却被这该死的头痛和消息搞得昏头转向。秦喜见状一手搭在我肩上,渡来一道真气让我勉强恢复过来一点。
  这时唐禹仁对着空无一人的林木朗声说道:「传闻闻香散人有三味香独步天下,迷魂香痹躯,乱神香扰气,葬花香封喉。迷魂香千金难求,乃是采花盗的最爱,放到市面上卖的那些份量,这些年为青莲教攒了不知道多少棺材本。乱神香密不外传,只有高手才有资格体会。葬花香更是从来只闻其名,未曾听闻有过幸存者。没想到我们三个小角色竟有这么大面子让堂堂邪道二流高手亲自下乱神香。」
  听到唐禹仁的话,我双手忍不住抖了抖。这个下毒的阴逼竟然还是个二流高手?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等等,迷魂香?我听说过这个名头……当初在清风山下薛槿乔被下的就是这种毒!回想起身为堂堂昆仑嫡传、二流高手却被镖上毒药迷倒的薛槿乔,瘦猴和大强的话,他们提过的「上师」,一切的一切仿佛被闻香散人这根线串起,让我想通了许多事情。不过,知道薛槿乔中了迷魂香这件事的人,除了我和她之外,都已经被干死了。为了保全薛家千金的清白名声,我们更是很有默契地对此事缄口不言,可能唐禹仁也不知道这些盗匪用过迷魂香。
  我勉强提气,转头对唐禹仁传音入密道:「清风山的三当家曾经用过迷魂香,想来就是这个家伙提供的。」
  唐禹仁双目精光暴闪,对我点头示意明白。
  「咦?你这个小家伙,果然不是寻常角色,竟然对我的技艺这么了解。」闻香散人忽远忽近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喜开口说道:「堂堂二流高手不仅事先下毒偷袭,还要这么提心吊胆地跟在我们三个杂鱼身后生怕香毒不生效,青莲教都是跟你一样没卵蛋的太监么?也是,听说你们老窝都被官府给剿了,浩浩荡荡的几百妖教高手被游街押入怀化大牢才没几天,你没有夹着尾巴滚蛋已经算是不错了。」
  好家伙,没想到秦兄你这厮嘴竟然这么毒。
  闻香散人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嘿嘿嘿,很有精神嘛。希望你的骨头跟你的嘴一样硬。」
  唐禹仁和秦喜对视一眼,秦喜传音入密道:「继续走,不要停!若他不现身,我们就这样一直跑到南山河!」
  这时乱香神已完全发作,秦喜之前渡来的真气已耗尽,我连传音入密都做不到,大口喘气道:「不行,我没有抵御毒物的功法,已经运不起气了。」
  秦喜和唐禹仁一人一手抓住我的两边肩膀,推着我前行的同时运来两道中正平和的真气,循环经脉后令我精神一振,凝神运起乾元功将原先紊乱干涩的真气整理起来配合两位玄蛟卫行功。
  秦喜急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闻香散人的绝学是青莲教的《莲华大手印》,堂皇大气,夺人心神,切不可跟他硬碰硬。我和禹仁会拖住他,你见机行事,能逃就逃。」
  唐禹仁曾经对我说起《莲华大手印》这门拳法。它磅薄浩荡,意境深远,明显就是根正苗红的正道绝学,却很讽刺地是青莲教百年以来的招牌高层武学之一。
  「嗯?这是什么《白玉决》?一刻钟后还能自如行气?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不虚此行。」
  这时闻香散人终于显露出真身来,在我们十米外的一颗树后悠然背手走出。他身穿素白色的道袍,漆黑的长发扎着发髻,脸面白净,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是个颇为和善的中年道人。然而,虽然他不紧不慢的态度很像一个隐居世外的修士,甚至脸上都挂着熙和的微笑,我看着他眯起的双眼时,却背脊发凉,感受到一股令我浑身发抖的彻骨冷意。
  眼前的这个人,极度危险。
  闻香散人忽然直直看着我,笑道:「我该叫你韩二,还是韩良呢?没想到一个武功不入流的小家伙也能从圣城内逃出来,你可有点了不得哦。」
  我背后被冷汗浸透,竭尽全力压下大脑发出的警告,回笑道:「这位前辈想来是认错人了,在下姓曹,名倪马,倒是未曾有幸去过传说中的青莲教大本营。」
  闻香散人神色不变,继续悠悠说道:「我的记忆还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毕竟,聚香苑外是我亲自把你抓走的啊,小老鼠。」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这下是真的操你妈了,冤家路窄啊。虽然我极力掩饰,但是脸庞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就连唐禹仁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紧了紧。
  闻香散人笑着抚掌道:「看来你还记得啊,」道人的脸皮表情丝毫未变,原本和善的笑容却陡然变得阴森无比,「可惜了,当初应该一掌将你毙了才对。」
  「好了,你们烂话也说够了,跑也跑得够远了。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
  唐禹仁这时又接口道:「怎么?不留一个活口审讯么?」
  闻香散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说道:「以圣教的手眼,会需要你们的情报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在我视野内消失。我想都不想,就地向右滚去,同时借着唐秦两人助我的一臂之力,勉强驾驭真气将化气铁衣使了出来。
  「砰!」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我头部原来所在之处发出猛烈的,像是坚石与金铁相交的尖锐撞击声。
  我滚到一旁,跃身而起,刚好看到唐禹仁和秦喜一左一右地夹击忽然现形在身前的闻香散人。
  两人均使长刀,但却也各有不同。秦喜的刀长一米半左右,刀背宽厚,份量惊人,握在秦喜这个俊男子手中,竟有一种横扫千军的霸道豪情,带着虎贲之势向闻香散人劈去。
  而唐禹仁则恰好相反,长刀属于捕快制式,不算太长也不是很重,下手也很轻,很淡,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比起秦喜晴天霹雳般的暴烈刀势,唐禹仁的刀法就如他的人一样,不起眼,但是却阴沉坚韧,画出的弧线在四周勾勒出了无形的束缚,封锁住闻香散人的退路。
  一刚一柔,一阳一阴,这互补互合的刀法配合,让初步锻炼出眼力的我几乎想出声叫好,也足以让任何寻常的二流高手忌惮而不愿直面其锋。
  然而,闻香散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而是让堂堂玄蛟卫都为之色变的强者。面对这精妙的合击,闻香散人也显露出自己纵横江湖所依赖的手段来。
  道人的左手不带烟火味地向下一捞,似慢实快,四指轻轻拂过唐禹仁的刀背,便将唐禹仁逼退两步。这一手不动声色,却实在是显示出了邪道高手的风范,无论是时机,力道,还是眼力都是上上之选的武者才施展得出来,更别说像他这么举重若轻地做到,行家才看得出有多厉害。
  而我却完全被他右手的动作摄住心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白润修长的五指。那仿佛白玉雕塑而成的手指像是变魔术似的,在刹那间结了一个有如莲花绽放的手印,然后掌心内溢出白金色的光芒,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涌向秦喜的刀。
  金光是幻觉,因为唯有到先天之境的天人武者才能真正地让真气离体存在,让那无质无型的生命之气附带上物质的特性。但是摸到一流境界的武者,除了招式的威力以外,更是开始摸到势,心,神这种玄而又玄的精神境界。以假乱真,越来越真的过程,便是其中的蜕变之一。
  看到这一掌,我彻底明白了为何闻香散人以香毒闻名,秦喜对我吩咐时却着重说起《莲华大手印》。闻香散人作为顶级的二流高手,莲华大手印又是高深莫测青莲教绝学,已可打出乱人心神,气势几近逼真的拳掌。虽然闻香散人还没达到手印一结,四面八方莲华光绽的境界,但此时他奋力打出的那记庄严恢弘,惊天动地的掌劲,也已强得令人绝望。
  霸道勇横的刀招被莲华大手印拍中,饶是秦喜反应极快卸劲避其锋芒,也被这沉重的手印硬生生地压得连退七步。
  然而玄蛟卫就是玄蛟卫,秦喜脸上红潮冲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毫不犹豫地脚下一踏,又携风雷之势勇猛无匹地斩来。
  这时我也反应过来,紧守心神的同时脚底抹油跑开,嘴上喊道:「闻香狗杂种,你爹我这就走了。你放心,这次我会直接向薛府借力把李天麟前辈再请回来,像去年越城那般把怀化也再犁一遍。听说黑鸦探和玄蛟卫都在你们这里失了场子,我会把他们也请几百个过来的!到时候再给你添几百个野爹!」
  「想走?」
  一道几乎无痕无迹的劲风向我袭来,我却早就预料到这一手,再次打滚躲开。
  「你这死了全家的贱种杂碎还想暗算你野爹?没听过一句话么,小杂种?知子莫若父啊!」
  在现实中的论坛里练就的,远比我武功更为精深的喷人功夫施展开来,污秽之语如同机关枪子弹般喷射出来。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凑上去可能三招都挡不了,只能尽量发挥一下场外的影响干扰闻香散人的注意力了。
  没了两个玄蛟卫的白玉功助力,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乾元真气又开始乱套。我强忍着回头看的欲望,最后喊了一句:「不要送了乖儿子,你妈若是还没死的话,看到你这么有礼,一定会很欣慰的!」
  只要我能顺利逃开,闻香散人就会有顾忌,唐秦两人就多一分生机。如果他有后应的话,那我们就死定了,所以只能赌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态度是高手出于对自己手段的自信,而不是做了周全的伏击。
  「想走!?」
  毕竟是民风淳朴的古代,面对二十年论坛交战发展,日复一日提纯精炼出来的网络疯狗式污言秽语,一直维持着不喜不怒,高深莫测形象的闻香散人似乎也动了真怒。
  而这一动怒,才令这个邪教上师真正地使用出他的强横杀招。
  他双臂如转轮,画出一个圆形,同时身形挪移,格开趁他分神攻其破绽的两个玄蛟卫,却未能完全避开刀锋,交战近十回合第一次挂彩。然而他浑然不顾肋下被割开的伤口,十指变幻,白皙的面容忽然染上一阵殷红,然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他的拳掌犹如四射的箭矢,以不可思议的力道和速度暴雨梨花般喷射在周身三米内的空间,将唐秦两人逼得极其狼狈。
  我操!乱箭打?不,意境不对,这不是豪放狂野,凶狠暴戾的乱箭打,而是浩大的……千叶莲!
  这一招堪称铺天盖地,虽然气势与意境并不凶戾,甚至有些祥和圣洁,但是四射的气劲与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足以说明其凶猛。唐禹仁一个抵挡不足,被闻香散人一掌隔着刀背拍入左臂,手臂软软地掉在身旁,令唐禹仁更是险象环生。秦喜虽然勉强接下所有的拳掌,但是脸色涨红,显然已是竭力了。
  回头看到这一幕的我,紧紧地握着拳,却一点都不敢迟疑,浪费两人用生命为我争取的机会。然而这时该死的乱神香再次夺取上风,彻底扰乱我的真气,我一下子从自行车变成百米健将,速度几乎折半。
  远在数十米外的闻香散人察觉到我的一口气泻了,漫天的掌影骤然一收,忽如白鹤展翅般两步跨过我原已拉开的距离,逼到身后十米不到之处。我想要回身御敌,或者加快脚步逃离,甚至变换身形往一旁躲避,却发现自己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从背后喷涌而出,身子僵硬在原地。
  并不是我如此不堪,大敌在后自己先尿裤子了,虽然我确实被眼下的生死搏斗吓得有点尿意,而是闻香散人这个凶名在外的邪道高手气机已将我锁住,杀意更是犹如海啸般扑面而来,刺激着我的心神。那来自生命最深处的本能疯狂地在警鸣,告诉我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引来山崩地裂的攻击。
  反而像现在这样一个步子都迈不出去的怂逼样,才能争取多一秒的生机,因为在闻香散人背后,秦喜已如下山猛虎般扑了过来。
  背后是势若疯虎,几欲逼近二流威能的人物,闻香散人也不能怠慢,何况就在十米外还有一个不容小视的唐禹仁。得此转机,我终于挣脱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别过身来勉强摆出拳架,看到他朝我冲来的势头一转,迎向秦喜。然而,闻香散人的气机却仍然牢牢锁在我身上,令我不敢轻举妄动。
  对此,我瞬间警觉。高手相持,哪怕在以一敌众的混战中,也要随着威胁和距离调节自己的对象和注意力。闻香散人凝聚得犹如针芒的杀意刺在我身上,本人却自顾自地去跟秦喜交手,精气神如此分散,要么就是狂得没边了,要么……就是对自己一打三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
  果然,闻香散人似乎早就料到秦喜会这么火燎火燎地冲过来,双手高高举起,手指闪电般结成了数个玄奥的手印,让我心叫不好。眼看着闻香散人打了十数个回合,我也对莲华大手印有了初步的了解。越是强大的招式,越需要闻香散人事先结印准备。而当前这一招所结的手印,比之前那暴力强横的千叶莲花意境的手印,还要繁琐!
  这下我顾不得体内乱成一团的真气,发动异能,跨出一步,松肩沉肘,脚合,胯合,肘合,肩合,垂在身侧的右拳轻轻提起,随着脊椎一节节的发力,裹挟着千钧之力的一记弓步冲拳便狠狠地向闻香散人的腰子轰去。
  秦喜这时也动了。唐禹仁虽然玩笑似的说他「仅能」在二流高手手下走十几回合,但是在那之前他还说过秦喜武功高强。能从眼界奇高的唐禹仁口中捞得这么重的评价,可不是容易的事。恐怕他说的在二流武者手下走十几回合,指的是面对二流之中的好手时,能不落下风地抗衡十数招的能耐。而现在,虽然中了乱神香的秦喜保留了多少战力无法得知,却绝不至于在闻香散人的杀招下没有招架之力。
  秦喜将刀锋艰难地转开,原本猛如雷,快似电的刀势在眨眼间缓了下来,快慢之间的转变怪异而突兀,让同样准备拼命的我一阵不适。按理来说,如此刚猛暴烈的刀招与意境,是不留余地,不留后路的。唯刀百辟,刀者为兵中之胆,虽然有千条道路可走,但是无论哪一条都不可舍弃一往无前的「勇」。秦喜的刀法显然走的就是这条路,而考虑到这很可能是他搏命的招数,这个有些痞帅的男子显然已经捉摸到些许刚柔并济,阴阳调和的刀术境界了。
  百炼钢成绕指柔,秦喜的长刀翻转回来,竟是硬生生地将之前不留余地的劈斩收势,由攻变守,守中藏攻,化成一片刀光连绵的屏障。
  「好刀法。」
  在这电光石火,决生死的刹那,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以至于闻香散人还有机会完整地吐出这三个字。
  接着,一股莫大的,不可抵御的巨力从我的拳头接触到闻香散人身上之处扩散,像是击钟一样,将我全身上下的皮肉筋骨,五脏六腑,震得嗡嗡作响,整个人直直地飞了出去。
  我嘴巴张开,喷出一大口鲜血,紧紧攥住的右拳不住地颤抖,整条手臂已被反震之力打得骨折。若不是已玩得出几个新花样的力场异能在增幅着自己力量的同时还削弱了回击的劲气,若不是鲤鱼跃,沾衣十八跌的卸劲之技帮我卸去两成力道,恐怕这时的我已经被闻香散人蓄势而发的护身劲力给打残了。
  然而我只是承受闻香散人十成力量中的一成便被打成这个样子,正面迎敌的秦喜又会如何?
  我强自看着不远处的交锋,看到闻香散人高高举起,十指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似是捧着什么极为珍贵,沉重的事物一样,那气势竟似令头顶的云朵层层裂开,照下绚丽的七彩神光一样。携带着流光的双掌,正正地印在秦喜和刚好赶来挥刀合击的唐禹仁兵刃上。
  砰!在我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两人的长刀被闻香散人一招崩断,碎片飞溅,甚至有几片插进两个玄蛟卫身上。秦喜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勉强打滚着拄着断刀起身,不断地咳血。左臂已断的唐禹仁则更为不堪,横横地飞了出去之后仰天喷了一口鲜血便没了声息。
  禹仁!我目眦尽裂,心里的恐惧和不安被无边的怒火吞没,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像个废物一样,踉跄地爬在泥土里,直不起身来。不,我所知道的那个唐禹仁,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
  「你……不可能,咳咳,十年前明坚道长将你打成重伤,今生再无二流顶尖的实力,怎么可能……」
  秦喜散开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孔,但喃喃的话语仍然让双手按在丹田处回气的闻香散人有了反应。
  「圣教的手段,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所理解的?明坚……哼,待圣教事成,我会亲手向他讨回这笔债。」
  他慢慢踱步上前,似乎很享受秦喜的惊惧和疑惑,柔声说道:「反倒是你们两个,先是能够抵御我的乱神香近两刻钟还能行气,还能在我手下撑过十五招,虽然用了刺激潜能的秘术,但刀法如此精妙,能在我的华盖印下不死,也是难得的苗子。只要告诉我你们的来历和目的,我甚至可以将你们引荐入圣教,从此获得新生。」
  这时我终于颤抖着站起了身,再次出声喊道:「闻香小杂种,还不来参见为父?」
  道人原本已快走到秦喜身前,听到我的叫声,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韩二,你放心,你是不会在这里死的。」
  我没有看向他漆黑如墨,杀意如渊的双眼,而是与他身后的秦喜对上了视线。
  这个男人微乎其微地向身后扭了扭头,令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出声嘲讽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毕竟你这个不孝种肯定会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嘿!说不定今天就要送你去跟你婊子妈见面了!」
  哗啦!闻香散人阴冷的脸庞在一瞬间便横跨战场出现在我面前,右掌微拢,眼看就要将我一招毙命。
  这时,我终于对上了他的双眼,冷笑道:「你中计了,逆子。」
  闻香散人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右掌摧枯拉朽地先是按在我架起的双臂,将其完全折断,然后稍微绕下,狠狠拍在我的腹部。
  我双眼一黑,狂喷鲜血,像个稻草人一样飞了出去。排山倒海的剧痛从肚子里传来,好像整个人被打成两段一样。不,若是没有自己勤加练习的卸劲技巧和全力施加的力场异能斥、卸、阻、断、消,勉强抵去了大概四成力道,我已经被上下分家,当场毙命了,就算如此,我也很确定自己的肠子被拍碎了至少一半,脊椎也险些被打断。而如此疯狂透支精神力救急的异能应用让我大脑像是被滚烫的银针从前到后刺穿一样,七窍流血。
  痛痛痛痛痛痛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两年的练武和磨砺并没有,也不可能为我做好承受如此重伤的心理准备。我曾经看过很多小说,其中不乏文中大匠,或靠想象或靠真实体验仔细而精准地描写疼痛这一人类共同的感觉。然而再精炼再灵动的文笔也无法捕捉身临其境,肚子被人一掌打下去,打得血肉化脓,肠子糜烂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那被打成烂泥的筋肉,蠕动,抽搐。
  闻香散人这一掌把我的丹田给打爆了,辛苦练就的乾元真气疯狂地在体内的经脉窜走,寻找着出口宣泄,肆意地摧毁我那脆弱得可怜的内府。原本温暖平和的真气如今像是被融化了的铁汁一样,奔腾而过的每一条经脉都如针刺,如刀割。
  而这还不是最让我癫狂的;脊椎是神经布集极为复杂的部位,而神志清醒的脊椎错位堪比最为严酷的刑罚。这份折磨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只知道自己想要昏迷,想要闭眼永远不醒来。此刻我愿意把自己一切的东西都卖了,包括生命,只要能逃离这无边炼狱一分一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没有!为什么?人体在面对会击垮大脑的冲击时,难道不是会自行关闭的吗?为什么我还醒着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闻香散人凄厉怨毒的嘶吼:「覆海针!玄蛟卫!」
  与此同时,是秦喜嘶哑的怒吼:「死!!!」
  我在濒死的状态听到这阵交锋,那炼狱般的痛苦也似乎减轻了几分。成功了吗?闻香道人死了吗?
  我想要笑出声,颤抖的嘴唇却只发出骇人的轻微汩汩声,好像是血末卡在肺泡或者气管里,发不出声音来了。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带着这份快意,我的意识终于沉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0:58:26

第四十八章:惨烈
  浑浑噩噩之中,我似乎听到模糊的喊叫声,感觉到令我浑身疼痛发麻的什么东西。随着痛苦越来越猛烈,我安详但模糊的意识从黑暗中被唤醒了。
  「什么……呃啊,唔呃……」
  那几乎突破人类理智的剧痛彻底地将我吵醒,随着醒来的疑惑便是痛到喉咙发出的,不成言语的咕噜声。
  「别乱动,你的伤势很重,差一点就没能把你救过来。」
  虽然身体各处仿佛要撕裂成千万碎片的痛楚让我眼冒金星,但是模糊之中仍然辨认出了唐禹仁的轮廓。太好了,太好了,他没死!
  这个好消息让我精神一振,竭力开口道:「你……没似吗?」
  「我左臂断了,内伤很重,但是还能撑得住。秦喜的伤势极严重,脏腑移位,经脉伤残,真气枯竭,虽然皮肉伤没多少,但是激发潜力过度,这一趟就算能养回伤也怕是折了不少寿元。倒是你,捱了闻香散人一掌之后从胸腔到小腹没有一块好肉,走火入魔内功全废,不幸中的万幸是脊椎没有被直接打断。说实话……你能撑到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让大夫救治,真的是意志强悍,我们还以为你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
  「他……他呢?」
  唐禹仁原本担忧的表情听到我断断续续的询问,化作阴狠的笑容:「他被你吸引注意力,先是被我的暗器戳瞎左眼,然后吃了秦喜全力的一刀,与我们两败俱伤。最后想要逃跑时,被我们两人合力击杀。」
  好!
  听了唐禹仁这句话,我仿佛吃了大还丹似的,身上令我几欲疯狂的疼痛也短暂地被压下,只想对天狂笑。闻香你这个死妈玩意,不知道在黄泉路上会不会后悔招惹我和唐禹仁这两个青莲教克星?
  然而虽然我心内快意无比,痛苦之下的面部神经却已不受控制,身体想要龇牙咧嘴,意识却想要张嘴狂笑,结果就是脸孔一个劲地抽搐,想也不用想,肯定狰狞扭曲得不成人形。
  「你还是昏过去吧,我怕你坚持不住,人还没救回来就疯了。」随着这句话,世界再次被阴影覆盖,我想要看向唐禹仁站起的身形,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再次苏醒的时候,神志清醒了许多,甚至连那酷刑般的可怕疼痛都淡去一些。不多,但是足以让我从想要立刻死去的状态减轻到可以认真考虑自杀到底值不值得的地步。
  若是要我承受着刚被闻香散人打成瘫痪的那种痛苦,维持理智去完成超越空间的任务,那属于痴人说梦,傻了大逼了。若是那样的话我直接自杀了事,在自己彻底疯狂之前回归现实,任务失败就失败了。我又不是什么钢铁硬汉,能撑到现在已经让我自己都大跌眼镜了。更何况,就算我确实是个有着钢铁意志的铁血战士,那种痛苦也不是人类能所清醒承受的。但是如今身上虽然仍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能让正常人精神崩溃,哭着喊着乞求来几十针吗啡的痛楚,比起之前那突破底限,超越想象力的折磨,反而让我认真考虑起拖着这残躯多留半年,完成任务的可能。
  尽管如此,我仍然无法控制地呻吟出声。真的……好痛……我真的不是天生硬汉吗?竟然在医疗环境恶劣的古代撑着这种现代医学都未必救得过来的重伤,不靠先进的镇痛剂,还能维持着理智,不至于精神崩溃……我对自己那是相当佩服。不对,既然大燕能有乱神香,迷魂香这种黑科技,那么有一些效用极强的镇痛性药草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唐禹仁和秦喜成功地拉着我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虽然让我想起不久前的偷袭有点Ptsd发作,但是此时却感觉如此地安心。而除了药草味之外,还有远处传来的,极有节奏性的……木鱼声?
  我勉强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是了,这里应该是一座寺院。大燕医道由于民风尚武的原因,也颇为旺盛。毕竟练拳最容易练出问题或者不小心打伤人,这时候就要请医师大夫出手帮忙了。而天下除了皇室御医之外,医术最高明的当属六大派中五台山寺院里的那群光头医生。
  五台山的千年传承,底蕴之深厚,在整个燕国也是首屈一指的。而这些大和尚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符合佛教的教义,舍己为人普渡众生,但也是神州大地上,最担得起「我佛慈悲」这四个字的人了。江湖上五台山的武僧属于巨擘级别的武力,但是在广大老百姓眼中,这些僧侣最受欢迎也最让人敬仰的就是他们高超的医术和众生平等的行善态度,对于老残病弱,富贵贫贱都是来者不拒地帮忙。
  至少,唐禹仁对我说起五台山的时候,是如此形容的。那个冷硬的男子说起这些僧人时,也难得地露出了尊重推崇之意。
  当然,唐某人说完这番难得的赞美之词之后,也不忘添上几句自己的批判:「不过,和尚也不是说信奉我佛慈悲就真的如此了。四百年前,在旧朝之前的晋朝,以五台山为首的佛教信徒声势威望更胜如今十倍,乃是堂堂的天下第一教。每座山都有庙,每座庙都有僧,但是自力更生的和尚十中无一,千万僧侣不务农不事生产,都是靠千百年朝廷赐予或者信徒奉献的钱粮土地养活的。相比供养这些和尚的代价,他们行的善反而不够看了。长久下去,引起了各方的不满,最后朝廷亲自削佛,神州的近万座寺院或被征收或被拆除,十不存一,反抗的武僧都被打杀关押,五台山也从超然的佛教圣地,武学殿堂,沦落为和其他武林大派相提并论的普通势力。」
  脑里回忆起这番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苍老平和的声音:「阿弥陀佛,施主终于醒了,老衲心里算是落下一块大石。」
  我艰难地转了转头,看到一名满脸皱纹,神色祥和的老僧人站在我身旁,对我微笑。
  「这……位师父……有礼了,在下这条命想来是贵寺救回来的,在下不胜感激。」虽然勉强能开口出声,但是仍然喉间干涩,有些不适应。
  老僧人双掌合十对我说道:「施主伤势极重,且不要分神出声,耗费精神。老衲法号圆海,乃是这飞龙寺的住持。飞龙寺在怀化城二十里外的松林坡上,已建百年。一个月前,施主的朋友拖着伤残之躯敲门求助,老衲派遣寺里的僧人在你昏去的郊外结成草庐救急。施主的伤势最重,腰腹间全被打烂,脏腑都受了极大波及,更兼真气走火,经脉寸断。老衲一生接看过众多病人伤员,没有几个受了施主那么重的伤还活下来的,更何况在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救治之力其实只是尽人事而已,施主如今稳定下来实在是佛祖保佑。」
  「护送你来的两位施主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林施主受了内伤,断了左臂,李施主真气反噬武功被削了大半,寿元打折黑发一夜灰白,不过万幸的是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休养了半个月后已能自由活动。」
  原来如此。虽然唐禹仁和秦喜各自都付出了惨痛的价格,但是终究没死。考虑到我们对上的是很有可能回复了二流顶尖,甚至摸到一流战力的闻香散人,两个三流武者和一个四流的臭鱼烂虾能有如此战绩,堪称牛逼了。不,何止是牛逼,放在其他人身上,那可是余生都能吹爆的辉煌啊!
  「林李两位施主虽然没能对老衲明言,但是却告诉老衲你们是为了解开一件惊天大案才与邪道高手对上的。」
  说到此处,圆海主持枯槁严肃的脸庞凑近了点,低声说道:「老衲知道那两位施主……在官府的身份。这些官府精英之事向来非同小可,飞龙寺没有理由不鼎力相助。」
  我去,他们竟然连这层关系也给这个老和尚挑明了,要不就是对圆海有极大的信任,要不就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也是,我们三人伤势如此之重,我更是在生死线上一直徘徊,哪怕飞龙寺愿意搭手帮忙,也不会随便就派人带着物资去郊外做紧急救治。唯有玄蛟卫,或者同等重量的筹码,才能让这些出家人大力相助。
  等等,我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好家伙,难怪主持亲自来了。再醒不来的话,估计飞龙寺的僧人就要把我跟其余的病死在这里的尸体一同倒出去了。
  圆海似乎早就对我想要问的问题一一想好了答案。三天前,伤势最轻的唐禹仁已启程归还越城。闻香散人的伏击与怀化线人的背叛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设想和布置,责任心重的唐禹仁一把伤势压下便走了。秦喜倒是留在了这里,虽然靠着飞龙寺的医治把皮肉伤都治愈了,但是自身真气离走火入魔仅有半步之遥,过去这一个月都在调养梳理内功,顺便帮忙照看我。
  回答完这些问题之后,圆海主持很体贴地离去,耗尽精神的我也再次沉沉地睡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地呻吟出声。周身传来的剧痛比起上一次醒来时,更淡上一分。虽然仍然似被浑身刀割剑戳似的,但是好歹能自由地思考和呼吸了。我沉下心神,把注意力转向体内,凝神于丹田处时,果然除了撕裂的疼痛外,空空荡荡,再无一丝我辛苦练就的乾元真气。
  唉,一年多的苦工打水漂了,好在我是靠脑子吃饭的。
  不久后,秦喜出现在我身旁。比起上次见面时,玩世不恭的神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鬓边更是多出了枯槁的灰白色,让这个原本年轻力壮的俊男子一下子步入中年。
  「嘿,看来你算是终于稳定下来了。我真的有点怕你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了。」
  我挣扎地问道:「又过了多久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了,如今已是八月底。薛小姐的人前几天来探望你,顺便在打探怀化的情报,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寺里。我的同僚田道之也派了一队玄蛟卫在怀化暗中行事。嘿,和尚们的药草还真够劲的,你现在身子的痛苦比起一个多月前,已经好了很多了吧。」
  「嗯,确实已经勉强可以承受了。替我向主持道谢,不这么睡的话我估计早就疯了,真的很痛啊!那一战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确实……你也真的够狂的,竟然真的靠嘲讽替我们挤出那么一丝机会。江湖传闻玄蛟卫的独门绝技分别是翻云手和覆海针。翻云手不合我的武功路子,覆海针倒是禹仁的绝技,比翻云手难练多了。禹仁的这么一手暗算,哪怕是二流高手也讨不到好处。闻香散人也确实凶悍,瞎了眼睛又中了我拼命的一刀,竟然还有力量逃走。还好禹仁靠着玄蛟卫燃烧潜力的秘法把第二针也射了出去,他没跑出多远就死了。」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何……乱神香对你们没有生效?」
  秦喜露出苦笑,回答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傲意:「乱神香虽然独步江湖,但是玄蛟卫也不是吃素的。从他成名到现在我们一直未放弃针对破解闻香散人这三味毒的工作。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是也获得了一些成果。这次我们来怀化调查青莲教,闻香散人又是邪教的大高手,便提前做了防备,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我握紧拳头瞪眼道:「靠!你们早有准备却也不拉我一把?真气紊乱可不好受啊!」
  「不是啦,我们做的准备都是基于玄蛟卫秘传的《白玉功》的。跟武林普遍流传的白玉功不同,这份算是……皇家特供,不能外传,也难怪闻香散人会惊奇。」
  「好吧……你的伤还好吧?禹仁呢?」
  秦喜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好。我原来五年内有望真正踏入二流之境的,现在这么一搞,恐怕是终生无望了。如今每日都得打坐两个时辰调理内息,否则真气反噬,痛心欲绝。当然,比起你经脉寸断,丹田坍塌的惨状,倒是好得不得了了。」
  话虽如此,但是我看他右手紧握成拳,微微抖动,显然对于武道前途被打断远远没有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么冷静。
  「……禹仁没有像我一样以命换命地燃烧精气,但是……他的左臂不仅是折断了,而且是整条坏死,被我亲手割断。」
  什么??我差点岔气,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和抽痛。堂堂的「灰蛇」,潜伏变脸一绝的精英玄蛟卫,如今成了独臂人?那还潜入个鬼啊,是个人都猜得出你是谁,更别说武功一途算是废了。唐禹仁虽然为人低调,但是我可太清楚他其实是个心比天高,傲骨嶙嶙的人。如今他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毁去,这种挫折……唉,希望他没有承受太大的心理打击吧。
  「他妈的……按理说我们三个合力搞死了闻香老鬼,还一个都没死,应该庆幸了,但是我怎么觉得大家都输得彻彻底底的?」
  「嘿,你这话对闻香老鬼说的话,可能他会气得翻起身来再打你一掌呢。」
  嘴上说着笑话,但我和秦喜对视时却只看到对方一模一样的苦笑。这次胜利所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点。
  一阵沉默之后,我开口问道:「你在太屋山下也待过一阵子,我和禹仁在那边的工作你都有接触过。以你所见,青莲教到底在搞些什么?现在又躲到哪里去了?」
  秦喜拉来一张椅子,坐下苦笑道:「我哪知道?禹仁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更别说左统领了。从去年到现在左统领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连他都想不通,我更不可能想得到了。但是既然闻香老鬼都亲口说这一切都在青莲教计划中,那只能是你和禹仁所猜想的那个可能成真了。」
  「这也是我的意思。青莲教既然对官府的行动早有预料,甚至金蝉脱壳而出,如今堂堂邪教威胁已成昨日黄花,由明到暗。它……再强也不可能随意这样玩弄朝廷和顺安武林吧?它从哪里来的这么强的四两拨千斤的底气?」
  与其说是请教秦喜,倒不如说我是在理清自己从见到闻香散人便一直在脑里分析的思绪。我感觉自己一直以来似乎忽视了什么,或者因为思维的漏洞,落下了什么,随着这次与闻香散人的遭遇,浮现到水面上来……
  「从去年到现在,主导着青莲案的大势力有哪几家?」我忽然对秦喜问道。
  他皱了皱眉,屈指开始算道:「越城官府,怀化官府,建宁官府,虽各有不同,但是说到底都是朝廷的意志。就连我们玄蛟卫和凤阁行者亦是如此。那么朝廷算一家,也是最大的那家。其次则是薛府,薛小姐和昆仑派虽然渊源极深,但是不能混为一谈,昆仑派并没有过多地介入此事。之后是宁王府,宁王去年只是观望,在情势变化之后便亲自下场召集顺安武林高手,协助官府调查。最后能够寻出太屋山下的青莲圣城,宁王府功不可没。然后是龙头帮,在发现自家渠道在下了禁令之后,仍然在建宁不知不觉地被青莲教利用,帮人运输人口之后,便出力甚多。除了这四家之外,越城王家,怀化赵家,和建宁崔家都有帮忙,虽然他们各自是大世家,在这场戏里却仅仅是配角。其余的更多,心意拳,太清道,五台山等等各种武林白道的介入,都没有到高层决策的那一层。」
  我想了想,问道:「以青莲教显示出来的能耐,你方才列出来的各家势力是不是都有可能作为青莲教的幕后黑手,或者至少幕后帮助者,让它能如此在阴影中操纵一切却不被真正地发现?」
  秦喜摇头道:「这是世俗的力量,而非武林的力量。哪怕是六大派也非是个个都有这般武林外的影响力。或者说,明面上,朝廷是不会允许除了自己和自己认定的势力以外,既能掌握强大的武力,又有影响世间的金钱与人脉。也正因如此,龙头帮和天箭帮这两个集合了两股令人忌讳的力量的帮派甚是谨慎行事,对朝廷的要求向来极是配合。」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倒是很有道理。虽然现实中早已如此了,但是明面上的大原则还是不能放弃的。」
  「那暂且剔除掉武林的门派……靠,若青莲教所凭借的力量在这些世家中,那哪怕这一家在这个案子里占据的位子不是很重要,也足够让他们有渠道洞察一切了。」
  秦喜摊手无奈地说道:「是啊,所以连左统领也无法厘清到底是谁,甚至是不是只有一家都无法完全确定。当初禹仁和薛大小姐在越城搞的高压方法就是想快刀斩乱麻,打草惊蛇,却没能把背后之人逼出迹象来。」
  我闭目沉思,不断地在脑海里拼凑着已经浮现的线索。不对,我之前只是没有找到方向,其实凭着这些信息,应该已经可以缩小范围,具体到少数几个对象头上了。甚至,我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在见到闻香散人后,终于抓住那根线头。只是这个推论,实在是有些令人心惊……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千里马 / 发表于: 2023/11/19 21:01:38

第四十九章:只是猜测
  「莲开百籽是朝廷忌讳深重之术。数年内能造成千上百的青莲力士,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何况教内高层明摆着要借着朝廷对北疆胡族用兵之际搞风搞雨。」
  「明知这一点却还愿意庇护青莲教的势力,就算不打算立刻造反,谋反也是迟早的事。不但如此,还在顺安根深叶茂,不仅能在龙头帮本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借用它的渠道运输男女,还能让闻香散人这个十年前就该扑街的死狗这么张狂地在怀化,越城两个重地随意行事,甚至反噬了禹仁的线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喜似乎听出几分意思来,挑眉问道:「你有猜测了?」
  我继续说道:「有一点我始终很在意,年初在建宁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我把这个疑点交给了薛槿乔之后以为会有结果。但是结果是有了,却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的,也不是我认为能够解释这个问题的,但是那时的我没想太多。」
  秦喜蓦然打断道:「等等,你是说怀化萧家,白虎帮,和金蹄车行帮助青莲教这件事,是你发现的?」
  「呃,这不是重点。」
  我继续解释道:「去年我和禹仁在越城调查此事时,发现越城的人牙子把青楼女子一船船地运到建宁。后来薛小姐带人去调查,却什么都没发现。那时候薛小姐在建宁啥都没捞着,却并不是很沮丧,因为那是宁王府世代经营之地,跟铁桶似的,邪魔外道一显露踪迹都被宁王府的人给打死了。」
  「但是这几个月下来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这建宁到底什么回事?建宁明显不是一天两天接受这些从青楼被转移的女子了,宁王府若真的这么强势,为什么会没能抓住他们的踪迹?禹仁曾经对我说过,在越水以东这段地带,黑鸦探都没有宁王府的势力好用。那为啥黑鸦探能在风影楼的帮助下找到青莲教的踪迹,宁王府这么久以来却啥都没发现?再说了,身为皇亲,因为身份敏感树大招风,宁王一直是很低调的,官府和薛家委托就罢了,顶多在建宁帮人行方便。宁王怎么会这么大胆,还趁着这事把手伸到怀化,伸到太屋山去了?这种做法可是会惹来皇上的大忌的,宁王作为两朝老臣,怎么可能不懂?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利害关系让他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听到我的这番诛心之言,秦喜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站起身来颤抖着说道:「你……你是怀疑青莲教和宁王府同流合污?这也太……太……」
  我冷笑道:「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痴人说梦?我就不信偌大天下就我一个看出这其中不对劲的人。」
  秦喜强自冷静下来,继续问道:「等等,先回到你一开始说的那个疑点。萧家,白虎帮,和金蹄车行帮助青莲教从地下运人,最终是进入了建宁再被打乱踪迹,汇入其他渠道。禹仁对我说过,这是他们关于青莲教化整为零的策略的猜测。」
  我神色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建宁是中转站?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啊!建宁不是中转站?那怀化才是?但是怀化没有越水之利,很难作为这种运输人口的聚集地。所以越城和建宁才会有这么多的青莲教活动。」
  「反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建宁不是中转站,而是终点的话,那会怎么样?」
  秦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这时却也想通了,瞳孔猛然放大,「你……你是说……」
  我冷笑道:「假设宁王府就是那个背后玩弄官府和白道的势力,就可以解释所有的线索了。宁王府百年经营,不止是建宁被经营成铁桶,整个越水以东都是它的势力范围。薛小姐身份贵重,每次去建宁行动都要先跟这地头龙打招呼,有了准备他们能查出个什么东西才怪咧。也许他们无法完全掩盖越城里的活动,但是一入建宁便是龙归大海了。」
  「虽然误打误撞之下青莲圣城的存在被发现,但是太屋山何其广阔,把入口封上,运气好的话就是个拖延一两年也有可能。刚好那时已入冬,任何搜寻的行动更是效率低下。地下的行动败露,青莲教透过萧家,白虎帮,和金蹄车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重要的人和物都转移到建宁来。但是圣城里的人那么多,又要隐秘地运出,效率不可能高,结果还没来得及搬空就又被我发现,不得不再变。」
  想到这里,我双眼一亮,脱口说道:「其实元旦时宁王府就意识到不能再被动了,要主动,所以才搞出了那个什么英雄宴,广招顺安高手。这样一来,至少能把握武林这一方的大体动向。没想到撤离到中途,那三家就被揪了出来。我操!难怪那些香主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却没有怀疑自己被遗弃了,因为以他们为诱饵这一出很有可能是青莲教或者宁王府看到事情败露,兵行险着的随机应变!连自己事先都没准备那样做!好手段!」
  秦喜气息逐渐粗重,似乎也被我这番分析给说动了:「那么说,我们三月份时终于寻找到的太屋山洞窟……」
  「明显是宁王府故意放出来的,因为到那个地步他们已经准备把这场戏急急演完然后躲风头去了。」我断言道,「要不然,茫茫山脉里,就凭顺安投入的几千人手,怎么可能短短数个月就这么好运,找到入口?当时我和禹仁就很惊讶,宁王府手段竟然这么强,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抛出这个线索准备收线了而已。」
  「唯有宁王府的资源,人脉,和势力才能编织起青莲教掳人运人的网络。只是之前灯下黑,加上宁王府向来低调,大家才没怀疑到它头上去。而我们在怀化所遇到的伏击……很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已经被青莲教所知,并且有所提防。刘紫荧亦如是,所以禹仁一旦发动了他的线人去调查刘紫荧的下落,青莲教便准备了这个杀局对付我们。啧,棋差一着啊,若是闻香散人有了援手,恐怕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喜脸色阴晴不定,在我床边徘徊走动,数分钟后涩声说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薛小姐和老唐这么看重你了。我实在是无法挑出这个猜测的毛病。」
  如此高强度的用脑之下,我一阵头痛,闷哼了一声,说道:「妈的,这个推测干系太大了,我也不想真相就是这样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比它更合理的结论。」
  「如若真是宁王府在这一切的背后……那我们怎么办?哪怕我是玄蛟卫,这么重大的指控,也不是随便可以抛出来的。」
  我沉默了良久,没有言语,秦喜也耐心地坐在旁边,待我开口。
  可能过了足足五分钟之后,我才悠然说道:「我这里有一条毒计,施行难度极低,百分百有效,保证朝廷万分重视,也保证宁王府,如果真的是它在青莲教背后支撑的话,一定会把真面目显露出来。」
  秦喜一听,按捺不住,连忙将耳朵凑到我嘴边。随着我的计划娓娓道来,他的脸色也从白皙变得铁青,然后开始逐渐扭曲。
  「你……你他妈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不行,绝对不行,太乱来了。」
  他踱着步子,摇头晃脑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回放着我的推测,想要找出其中的漏洞。嗯,不能说是个没有瑕疵的推论,但是以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是我觉得最合理的一个。
  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为何秦喜这么纠结,因为我给出的方法一旦用了,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可以说如果宁王府真的不是犯人的话,这么一套下来,也有一定可能真的反了。若是如此,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但是……我挣扎着看了看自己麻痹的双腿和每次动弹都带来痛楚的身子,心里对于这个提议所可能产生的破坏性一丁点感觉都没有。随着理智的完全清醒,之前昏昏沉沉的,被沉睡所压抑的各种难以理清的情感在我心里爆发了出来。我痛恨青莲教和闻香散人,痛恨自己如此无能脆弱,怨恨这该死的任务,这该死的位面,甚至,我还恨唐禹仁如此能忍,到了最后的那一刻,我们三人都遍体鳞伤时,才把覆海针打了出去。
  我想要报仇,但是闻香散人已经死了,甚至连青莲圣城里那些把我当作牲畜使唤的教众和护卫,都被抓了一大堆。这满腔怒火已经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可以倾泻,令人憋闷。我只期待着有什么人,任何人,能够为我目前这个惨状付出代价。
  这些激烈的情感糅合在一起,汇集成无比强烈的毁灭欲,让我想要疯狂地嘶吼,想要对着墙壁一头撞上去,撞得自己头破血流。若是我能站起身来的话,我恨不得把这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然后再放一把火,把这一切让我烦躁让我怨恨的东西都烧个干干净净的!
  我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紧得让我手臂微微发抖。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连忙深呼吸了数次。呼,呼,冷静,周铭,冷静。这种自毁的思绪明显是伤势的影响,不能让自己陷入破罐子破摔的泥潭里。不要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怨天怨人的负面反馈环里,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最妥当地打探宁王府。
  还好,过去这一年的吐纳和行气让我静心宁神的功力大涨。当然,现在的我丹田爆了之后,这一年的内功修行也就剩下这么点边角料了。我很快便收拾住自己失控负面情绪,意守丹田,随着熟悉的乾元功吐纳,深浅有度地呼吸,将心境平静下来。
  妈的,这次回去之后,我得找个心理医生治一下。一趟任务下来,各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创伤都快给我整崩溃了。
  「阿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慎重行事……嗯?你没事吧?」似乎下定决心的秦喜坐回我身旁,开口说道。
  「没事。只是看到我们俩的这惨状,有点心情不好。这次任务你们两个受了这么重的工伤,玄蛟卫应该会大力补偿吧?」
  秦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好歹是朝廷的两支武林招牌武力之一,这方面是不用担心的。但是……嘿嘿,禹仁和我都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废了我的武功和禹仁的潜伏能力,可能比杀了我俩都更令人难受。」
  「倒是你,说实话,这种伤势可能后半辈子都无法完全恢复过来的。你……不要紧吧?」
  我无奈地笑道:「那也没办法,我要是整天怨天怨地也没办法把这烂摊子给收拾了,还不如不去纠结这种烦心事。且不说这个,闻香散人死了已经一个半月了,青莲教和宁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禹仁肯定也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官府又有什么反应?」
  如果我真的只是韩二的话,那目前这看不到未来希望的鸟样肯定会令我哭天喊地,精神崩溃的。还好我只是个过客,再撑半年就能抽身离去,倒是这具身体的正牌主人实在是被我给搞得够惨的……
  「这次我们被袭击,两位统领都极为重视,又派了数队玄蛟卫来南顺安调查。薛府那边有赖薛小姐的鼎力支持,更是出力甚多。那家药草铺的线人已经潜逃,不知去向,我们正在追踪。」
  「你会把宁王府作为头号嫌疑人上报吗?」
  秦喜抓了抓头发,苦笑道:「那肯定的,哪怕宁王府再有权势,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但是宁王府也确实是豪门望族,就算是玄蛟卫,没有一定的证据都无法随意去探究他们的隐私。唉,看看左统领怎么想吧。」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无语。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的伤更多的是内功,真气方面的问题吧?在飞龙寺呆这么久没问题吗?」
  秦喜揉了揉额头,答道:「我准备再过两天就走了,前段时间右统领帮我找了个五台山的熟人看看能不能解决我的真气反噬问题。圆海住持已经跟过来代替我们的玄蛟卫接触过了,你的伤势还要再静养一阵子才能长途奔波。住持说你现在可以开始试着慢慢下床活动,但是要再休养两个月才能养好身子。」
  我苦笑道:「好家伙,意思是我得在怀化待足足四个月才能回越城。住持他接济这么个白吃白住的人,真的不会半夜把我扔出去吗?」
  秦喜嘿嘿笑道:「别担心,你可是傍上了薛府这条大船。薛小姐大手一挥便让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感谢飞龙寺。这可抵得上他们一年的香火钱,他们巴不得你再住四个月呢。据说若不是禹仁让她稍安毋躁,她自己都要跑到这边来探望我们了。」
  我怔了怔,心里有些触动。唉,薛槿乔啊薛槿乔,我真是押中了宝了。也不知道越城的人们这几个月来过得如何。高岩,叶洛秋,刘青山,小玉,梁清漓……不知不觉,我也交到了一些不错的朋友呢。
  「等你恢复过来了,薛府那边会派人接送你回越城。到时候,咱们带上禹仁一起去散散心。」秦喜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你是越城人?」
  「不是,我是应天的,但是这趟遭遇把我给打怕了,越城这边被官府彻查过,比较安全。在我搞好真气问题之前我可不准备到处乱逛了。万一应天也被渗透了怎么办。」
  「那倒是……」
  秦喜离开时,我拜托他顺手帮我带几封信回越城。帮派那边刘青山肯定已经帮我打过招呼了,但是我好歹也是堂堂十一室室长,如今刚回从怀化出差回去才两个月不到就又神秘地消失好几个月,总归得给高岩和叶洛秋解释一下。
  小玉和梁清漓那边就不用说了。虽然我觉得以唐禹仁的敏锐,他回到越城时肯定会帮我料理这方面的东西的,但是毕竟离开了这么久,很难不让人担心。当然,也确实发生了会让人非常担心的事故就是了。
  尤其是与梁清漓分别时,她那令我揪心的神态,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令她不安的东西一样……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开始了漫长的复健治疗。当然,这时的大燕还没有发展出复健治疗这种医学概念,但是飞龙寺的和尚们也是相当有医学经验的,在我形容了大概的意思之后,很快就帮助我制定了不少四肢,腰腹,脊椎的核心力量,柔韧性,平衡性方面的套路。
  每隔一阵子,薛府派来的人都会来跟我交流一番,告诉我越城那边的新消息。虽然我们三人这次来怀化无意中钓出了闻香散人这条大鱼,但是后续却极是令我失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进展。
  但是以我虚弱的身子,也无法再做什么其他的,只能耐着性子每天做着康复治疗,然后和飞龙寺的和尚们闲聊,看看经书,学点医术。在这难捱的等待中,时间一下子便来到了十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