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第30章:腊八粥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段时间的拼命苦学,成绩追上来了不少,但总成绩还是没有进入班级前五名,堪堪第七。
我看着成绩单,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自己一时忘乎所以,对着妈妈夸下海口,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肯定能考进班级前五名。
以我现在的成绩,放在安宁的话,肯定在整个年级组也是榜上有名,不亏是天府七中啊,此刻,血淋淋的事实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以前太高估自己了。
明天就要动身前往棉城了,本想着用优秀的成绩向妈妈证明我的忏悔和努力,所以对这个并不“完美”的成绩单,多少有些失望。
温妙竹自去燕京业务培训后,我每次拨过去的电话总是提示在关机状态。从一开始的惆怅失落,渐渐地也看开了不少,既然注定两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再执着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只会遭人嫌弃。
最近几天连续考试,宁静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影,人啊,有时候就是犯贱,天天能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并没有什么,当她突然消失的时候,我反倒有些想她了。
再说到青儿,自我向她表露心迹后,这妮子算是沉底沦陷到热恋之中了,每天除了往工业园区那边跑,剩下的时间就泡在了菜市场,想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只有吃好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我也乐的被人照顾,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青儿的家。
阴天,五点多的时候,天色漆黑,路灯通明,树影婆娑,我穿着羽绒服,在何伟专车的护送下来到了青儿的小区。
“杨哥,明天我们要去棉城了,你早点来啊!”
“放心吧。我就是担心你起不来,哈哈哈哈。”
明天我就要动身前去棉城了,在这之前,我跟何伟说出了我的想法,毕竟我还要乘坐他的专车。何伟只是略一犹豫便爽快答应了。
“怎么会,你不论明天来的多早,我都会准时在楼下等你。”开玩笑,马上要去见妈妈了,我怎么可能睡懒觉,殊不知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么。
告别司机小杨后,我徒步走到了小区楼前,却见楼道的亮光里,楼口站了一个人影,我一愣,接着就听到了清脆而欢喜的声音:“哑巴,我在这!”
青儿好像燕子般飞到了我的跟前,清纯的小脸扬起,开心地看着我。这妮子,是真的变了,这还是以前的她吗?书本诚不欺我,恋爱中的女人真的很“天真”!
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蹙眉道:“大冷的天干嘛在外面等,你再这样我可不敢再来你这里了。”
青儿美丽的大眼睛瞥了我一眼说道:“想的美。你以为你是皇帝啊。我只是刚好下楼扔垃圾碰见你了而已。”
我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想,这理由找的也太牵强了吧,当然我也没有戳破她的浪漫谎言。
“走,进屋去,外面太冷了。”
青儿察觉到我的关心,眉开眼笑的跟了上来。我也被她的欢乐所传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冰凉而又柔软。
青儿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满足,这不,我是主动牵了一下她的手,只觉的她身子一颤,转头,欣喜地看着我。
我笑着道:“别傻笑了,吃蜜蜂屎了。手都冻僵了,还说不是在故意等我。”
青儿眉眼俱是欢乐,没有说话,跟着我大步上楼。
进屋前我放开了青儿的小手,客厅里热气腾腾的,茶几上摆满了瓜子茶点,厨房里同样雾气弥漫。
“做的什么好吃的?”
“白米粥,本想着做腊八粥,可我不会,只能用白米粥代替了。”青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腊八节啊。我脱下外套,大喇喇的坐在了沙发上,青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茶几的对面,随手拿起一把瓜子为我小心的剥了起来。
等攒够一小撮的时候,再交到我的手上。我将一把瓜子仁塞进嘴里,笑道:“够了,嗑瓜子的乐趣在于嗑,而不是吃瓜子仁,不然吃几个就腻了。”
青儿嘟囔了一句:“毛病真多!”但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将茶几上的新泡的茶水递了过来:“腻了喝点茶水顺顺。”
我见状,不由地苦笑摇头道:“至于吗?搞得我都飘飘然了。”
青儿噗嗤一笑:“你啊,就没有享受的命!”
……
“腊八粥”终于熬好了,青儿红着脸,看着餐桌上的白米粥,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出了青儿窘态,笑着说:“快坐下吃,我也没有喝过腊八粥,但我想大概和这差不多吧。”
我端起一碗白米粥,开始用筷子扒拉着往嘴里送,呃,还是很好吃的嘛,我就知道以青儿的厨艺,普通的白米粥也会被她做的很好吃,粥里面含有瘦肉,虾米,吃起来香香的。
“哎呀,你别吃了,我们去外面下馆子。”青儿见我狼吞虎咽,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小碗。
“不用,真挺好吃的,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好喝的白米粥呢。”我发自肺腑的说道。
“赶紧的,别墨迹了。”青儿误以为我在故意安慰她,脸蛋便的更加通红。
就这样,我被青儿拽着下了楼。 虽然外面很冷,但由于是腊八节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倒也蛮多,街边的绿植装满了霓虹灯,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哑巴,我们骑自行车去吧。”青儿也看见了马路上的盛况,不由提议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去吃点麻辣烫,当我准备骑车的时候,却被青儿捷足先登,说道:“今天你安心做一次大老爷,我带你!”
第31章:动身前
出小区前,青儿放缓速度,又说:“你抱着我,前面颠。”
我随意道:“没事!”话音刚落,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我身子一晃,情急之下急忙伸手抱住了青儿的蛮腰。
小区外很长一段行人道很破旧,许多地砖都翘了起来,颠的厉害,我无奈的抱着青儿的腰,嘟囔着:“什么破路!”
青儿的素腰柔软异常,抱在手里说不上的舒适,我的双手本来是抓着她的薄薄羽绒服,但不知不就就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鼻端,飘来的是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香味。
紧邻小区的小市场不大,主要是供应附近两个小区的蔬菜肉蛋,有一排小吃摊,羊肉串,麻辣烫,铁板烧等等,都是露天作业,有的小摊摆了一两张桌子,有的就要顾客站着吃。
我和青儿来到一处麻辣烫摊位前,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没人,青儿拿出纸巾擦拭桌面和木凳,擦的十分仔细,麻辣烫老板娘看着青儿的举动,眼神开始有些不友善,毕竟好像是嫌弃人家这里脏似的,虽说青儿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我连忙拉了拉青儿,说:“别擦了,挺干净的。”
青儿当然也不傻,偷偷瞧了眼老板娘的表情后,偷偷吐了下舌头,拉着我一块坐了下来。
我们点了一份盆烩,加麻加辣的那种,每一会功夫,我俩便吃的满头大汗,青儿一边吃,一边向我分享工业园区那边的装修进展。
吃饱喝足后,我掏出一支烟,颇为满足的点燃吞云吐雾,就在这时,眼睛余光里突然飘过一个人影,应该说是似曾相识的人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里闪过一抹警惕,连忙站起身子,从里面追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加上乱七八糟的摊位,让那个人影一闪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在看什么啊?”青儿也追了出来问道。
“没什么,可能看花眼了。”我没有向她过多解释。
“对了青儿,明天我就要动身去棉城了……”明天就要走,我向青儿打了一声招呼,原本早就想跟她说,可看她每天沉浸在欢快中,我不忍心告诉她,所以一拖再拖。
……
黑暗处。
“现在就动手吗?”
“目标太明显,再找机会吧……”
挂断电话的瘦弱男人一脸阴沉和不甘,沙哑着声音自语道:“终于找到你了,小子,桀桀桀……”
……
路灯下,身影很长。
青儿推着自行车,默默跟在我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青儿轻声问。
“年前应该差不多。天冷了,你照顾好自己,至于工业园那边,你也不用去的太勤快,装修公司会弄好的,再说我们不是还没有给他们结尾款嘛,料想他们不敢偷工减料。”
“等真出事就来不及了,我还是去盯着吧。”青儿执着的说道。
对于青儿的坚定,我也无话可说,只能一再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一路无话,气氛沉默。
直到我俩走到小区门口时,我主动张口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要回趟家,顺便收拾一下衣服。”
青儿停下自行车,突然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踮起脚尖,我在错愕同时,就见青儿秀美绝伦的脸蛋凑了过来,接着,我的嘴唇就被两片柔软噙住,青春香甜的气息涌进了我的口腔。
感受到青儿的温热小香舌,在我的唇瓣上不停游走,我心里一热,情不自禁的就像将其吸卷进去。
可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青儿却又极快地放开我,红着脸向后推开几步,露出狡黠的表情笑道:“等你回来哦。”
青儿说完后,摆了摆手,蹦蹦跳跳的推着自行车就跑进了小区大门。
我摸了摸仍旧残留香味的口唇,苦笑得不得摇了摇头,暗暗下定决心,“小妮子,你等我回来的,定要让你叫苦连天!”
清晨。
我几乎整宿都没怎么合过眼睛,满脑子全是妈妈的身影,好不容易捱到天色蒙蒙亮,我简单洗漱一番后,就给司机小杨打去了电话。
在得到对方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才稍稍放下心。
行李包里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匆匆下楼,不料刚刚走出单元门口,发现小区的院子里银装素裹,灰蒙蒙的天空中竟然在飘散着小雪。
我整个人顿时楞在了原地,心里焦躁不安,他妈的这鬼天气,千万不要影响我的行程啊,我暗暗祈祷高速是畅通的。
我越想越不安,就在我焦急的原地打转时,只见小杨驾驶着奥迪公务用车姗姗来迟。我几乎是撒丫子的速度就冲了过去。
“小远,今天起的够早啊!”小杨摇下车窗笑着招呼道。
“杨哥,我们一会叙旧不迟,我就问你我们还能不能正常出发。”
“瞧你猴急的,没事!我出发的时候已经咨询过高速相关部门了,他们告诉我高速是畅通的。”小杨看出我的心急,没有再卖什么关子,直接说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我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将行李随手扔在了后备箱后就跳上了副驾驶。
我和司机小杨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天,车子终于缓缓进入了收费站。
当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的时候,我激动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有些忐忑。不知道妈妈见到我后会是什么反应,想必除了冷言冷语也就没别的了吧。唉,谁让我自己造孽了呢。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的车程一晃而逝,车子驶进了棉城街区。
棉城和天府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这里的高楼大厦并没有天府密集,而且就连街道也窄了不少,所以就算想提提车速也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在棉城主城区行驶了一会后,车子向右一拐,行驶到了跨江大桥上,此刻,通过窗外再看棉城城区的面貌时就会发现,棉城的规模并不小,只是建筑破旧了一些而已。
妈妈就是在这里主政一方吗?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第32章:再见妈妈
车子从大桥驶出后,并没有继续选择走大路,而是驶上了一段狭窄的竹林小道。
“杨哥,快到了吗?”
司机小杨听到我的问话后,转头瞧了我一眼笑道:“嗯,前面不远就是,不过我说你小子,紧张个什么劲啊,你是去见苏书记,又不是上门见丈母娘!”
“我……我哪有!”我嘴硬说道。
“那你双手抓着安全带干什么?”
“我……”其实自从车子进入棉城区以后,我就开始紧张起来,心里还有股莫名的畏惧之感,至于棉城街区的风景倒是被我自然忽略了。
司机小杨见我吞吞吐吐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车子在我忐忑的心情中,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来到了一片临河而建的别墅群,在驶入大门时,被武警哨兵拦了下来,反复检查过我们的证件后方才放行。
“杨哥,到了吗?”我紧张的问道。
“前面不远就是。”
车子继续行驶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到了吗?”
司机小杨好笑的瞥了我一眼,扭了扭嘴,说道:“喏!”
我顺着司机小杨的指使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幢造型古朴的二层小洋楼,独门独院。院子里有一颗不知名的树木,全因它早已被积雪所覆盖。
终于到了,我的心脏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
小杨将我送到地方后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要返回天府去,听他的意思是要陪何伟下乡调研去。
目送小杨离开后,我提上行李包,亦步亦趋地朝着院子大门走去。
棉城的天气可真冷啊,寒风簌簌的刮在脸上带来阵阵生疼,我不禁单手紧了紧衣领。
来到栅栏小门前,正当我准备摁下门铃时,“吱呀”一声,院子台阶尽头的子母防盗门打开了,只见一个穿着米色英伦风的大衣,手提黑色小包包,青丝随意披在肩头的高挑女人打着手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熟悉无比的清冷绝色,我脑子“嗡”的一下,压抑许久的思念彻底爆发,动情的呼唤道:“妈!”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我顾不得多想,将行李包扔在了地上,尽情挥舞着手臂,这一刻,路上的所有担心、忐忑等等畏惧情绪统统消失不见。
差不多快两个月没有见到妈妈了,我激动的不能自己,真想冲破这小小的栅栏门,窜进去牢牢搂住妈妈。可这些我只能想想,只能远远的表达着我内心的激动。
妈妈正跟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黛眉轻蹙,见到我突然出现在门口,差点忘记说话,整个人明显呆滞了下来。
几秒钟后,妈妈挂断了电话,一言不发的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从头到尾看了半晌,好像是在研究什么。
我被妈妈看的有些发虚,尴尬的笑笑:“我昨天下午放假了,想着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所以就没有跟你打招呼直接过来了。”
妈妈并没有理会我,探手打开栅栏,随意瞥了我一眼,冷若寒霜的说道:“进来吧,还愣着干什么?”
虽然妈妈的声音很冷,可对我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我应了一声,提上行李包跟了上去:“妈,您是不是要出门啊?”
妈妈打扮明显就是要出门的样子,我心里微微有些怨气。
妈妈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跟着妈妈走进了屋子。
妈妈换上了拖鞋后,没跟我说一句话,径直走上了二楼。我愣愣的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嘴角的苦涩渐渐扩大。
我将行李包放在鞋柜处,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情况,一股精致素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浅灰色的大理石地板泛着柔和的光泽,纹路如同天然的水墨画。白色的布艺沙发线条简洁,搭配着几个淡蓝色的抱枕,随意却不失格调。一张原木色的茶几至于中央,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几本随意摆放的经济学书籍。
墙壁是淡淡的米色,挂着几幅简单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山水意境。餐厅的陈设以及装修几乎都是白色色调,优雅中透出几分素洁。
听见楼梯处传来异响,我缓缓转身,只见妈妈换了一身居家服从二楼走下。
妈妈这是不走了,我内心难掩激动,看来她还是爱我的,最起码我比工作重要多了。
我龇牙傻笑,看着妈妈缓缓走下,那身白色居家服丝毫未能掩盖住她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如同模特一般,每一步都带着优雅的韵律,放佛是在无形的T台上漫步。
居家服的衣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纤细的腰肢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像是被风轻拂的柳枝,柔软而富有韧性。
许久未见,妈妈明显清瘦了许多,以至于下巴更尖,可她那精致的五官依旧完美,像是上帝最得意的艺术品,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同院外最纯净的雪。一双星眸明亮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下,那粉嫩的嘴唇微微抿着,青丝随意披在了肩头,几缕银发垂落在侧脸,在神秘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整个人散发着清冷而迷人的气质,宛如冬日里盛开的寒梅,冷艳而不可方物。
“你的卧室在一楼,去简单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妈妈撂下这句话后翩然走进了厨房。
我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将行李扔在了卧室,随后换上一身睡衣,只因屋子内空调开的很足,穿着棉衣确实有些抵挡不住。
我仔细冲洗了一番后,来到餐厅,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我最爱吃的炖排骨、清蒸虾和一份醋溜土豆丝。虽然没有尝,光看色相就足以让我流口水了。这时候,妈妈端着一盆醪糟汤也走了出来。
我连忙跑上去,准备从妈妈的手里接过汤盆,不料她一个转身躲了过去,我悻悻的收回伸出去的大手,在在餐桌的一侧。
妈妈为我盛了一碗米饭后,她就像一尊菩萨似的也坐了下来,但她并没有给自己盛饭,就那样端坐着,不吃也不喝。
气氛有些尴尬,我拿起一只空碗,盛了半碗米饭放在妈妈的面前,“妈,您也吃点吧。”
妈妈看着我端过来的米饭,将脸扭向了一边。
“妈,您……您多少吃点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着妈妈冷淡的样子,我止不住的鼻头发酸。
第33章:质询
妈妈沉寂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拿起筷子,眼神示意我,我赶紧拿起筷子,对着白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妈妈的语气依然平淡,说着话,还将一盘红烧肉向我推了过来。
感觉到妈妈的关心,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放声痛哭,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动摇。眼睛里好像进去了沙子,酸涩的难受,就连喉咙也好似被米饭堵住了,难以下咽。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沉寂着,空气中除去我的咀嚼声外,没有半点响声。我红着眼睛,悄悄抬头打量坐在对面的妈妈,她脸上依然冷若冰霜,眼睛犀利的有点吓人。
我鼓起勇气,准备打破沉默,犹豫了半天后,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了妈妈的碗里。妈妈看了一眼,并没有去动,反而将筷子放在了餐桌上。
原本就沉寂的气氛,顿时凝固住了,我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听说前几天在学校门口,你和社会人员打架了?”妈妈忽然出声问道,以一股询问的语气陈述事实。
终于来了,我小声回应道:“妈,您听我解释,和我有冲突的那个人叫沈浪……”我将沈浪劣迹斑斑的前科以及她是如何纠缠宁静的,统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妈妈就那样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嘴,直听我吐槽完后这才淡淡斥道:“以后大人的事,你少掺和!”
“是,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惹是生非。”听妈妈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我连忙恭敬诚恳的保证道。
妈妈好似对我的认错态度比较满意,冷冰冰的俏脸消融了许多,重新拿起筷子,对着米饭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见妈妈有软化的迹象,我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对着妈妈的碗里不停夹菜。
“吃你的,不用管我!”妈妈的声音依旧冷淡,不过在我听来,如沐春风,不亚于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我并没有老实听她的话,取过一旁的空碗,为妈妈盛了一碗醪糟汤。
“你和宁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听到妈妈的问话,我心虚的将端在半空的汤碗僵住了。
“我……”我在路上想了许多应对妈妈的质询,可真到了这一刻,尤其看到妈妈那犀利睿智的眼神世,一句谎言都说不出口了,谁让我真的和宁静发生过关系呢。
“哼!”妈妈见此情形,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我脑子急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岔开这个话题,突然,我脑子灵光一闪,顿时喜上眉梢,有办法了。
“妈,您稍等一下,我去包里找个东西。”我将汤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妈妈的面前后,风驰电掣般的跑进了卧室,对着行李包翻找起来。
我拿起成绩单,一路小跑到妈妈的面前,将成绩单递给她:“妈,您看,我进步不少吧,本想着考进班级前五名,可有几道题马虎了,只拿到了第七名。”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妈妈,她虽然还端坐在那里,可注意力显然是被转移了,只见妈妈那白皙如雪的俏脸上,少见的露出一抹讶异的表情。可能连妈妈都不可置信,我一个没有上过高一和高二的人,居然在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居然能考出如此令人费思的成绩吧。
我沾沾自喜的站在原地,奢望着妈妈能夸奖我一句,不料妈妈只是震惊了一会,随后便恢复如常,将成绩单放在了餐桌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有些失望的坐回位置上,闷头干饭。在这之后,我和妈妈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相互无言。我心里清楚,妈妈可能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亲密了,想到这里,我对自己所谓的“坚持”产生了第二次动摇。
人生若只如相见那该多好啊!
吃完饭后,我无聊的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结果外面实在太冷,无奈我只能灰溜溜的跑回屋子,妈妈并没有上二楼午休,而是拿起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翻看。
我有心想和妈妈开诚布公的谈谈,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对,应该说是害怕开口,从那晚出事后到今天,我俩虽然对话总共没有几句,但互相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以前。
我用手机给青儿发短信报了一声平安后,索性掏出课本坐在餐桌前埋头复习起来,休息之余就站在窗前发会呆。一直到晚饭结束后,我俩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
在这期间,妈妈不时接听电话,内容不外乎工作上的事,我能感受到她很忙,可挂完电话后,她便会重新坐在沙发上看书,没有半点出门的意思。
“叮咚叮咚……”院外的栅栏门铃被摁响。
我下意识看向妈妈,发现她坐在沙发上,对着手里的书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去开门的意思。这都晚上八点多了,会是谁上门摆放呢,我无奈的扔下课本,朝门外走去。
“请问你找谁?”天色漆黑,只有院外的小路上零零散散的照射着几束路灯,我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大概分辨出是两个人。
“我是苏书记的秘书杨霞,旁边这位是永宁县县长,请问书记在家吗?”杨霞对苏寻雁的家再熟悉不过,突然出现的年轻小伙,她也一时拿不准这个人和苏寻雁是什么关系,所以说话也变得很是客气。
听到来人是找妈妈的,我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打开栅栏门,将两人带进屋内。
妈妈见我带人进屋,她并没有起身,只是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了茶几上,正了正身子,摆手示意两人坐。
年龄稍大的女人,放佛是半个主人似的,看见妈妈的摆手示意后,她招呼着旁边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坐,她则是轻车熟路的从茶几抽屉中取出茶叶,为妈妈和那位秃顶的中年男人各泡了杯热茶,做完这一切后,她方才坐下。
这个女不不简单啊,做事得体,眼色活更是拿捏到位。我暗暗评价了一番后,放轻脚步重新回到餐厅坐下,装模做样的拿起书,实则一只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苏书记,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秃顶男人语气恭敬的说道。
“玉明同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妈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两样,可我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严流漏出来。
“是这样的苏书记,王县长是反映关于清场问题的,我觉得很重要,所以就带他直接来找您了。”杨霞听到妈妈问话,连忙出言解释道。
第34章:药瓶
妈妈听到“清场”两个字时,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就连身子也稍稍端坐了些。
接下来就是那位秃顶王县长开始了汇报工作,大概意思就是说今年市里的“清场”人员能不能外流到其他市县,哭诉永宁县的难处等等。
妈妈全程只是倾听,并没有发表意见。待王县长汇报完工作后,妈妈顾左而言他,勉励永宁县的工作做的好之类云云。并没有接茬王县长的话题。
大约十五分钟的样子,两人听出妈妈无心再谈工作,赶紧起身告辞。
“苏书记,上次您来永宁县调研,走的比较匆忙,还没有尝尝我们本地的特产吧,这是我专门带来的,您尝个鲜。”王县长拿出一盒子看起来包装并不怎么精美的盒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妈妈看到茶几上的纸盒时,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转头看向杨霞。杨霞连忙轻声说道:“苏书记,您还不知道吧,永宁县盛产阳荷,不仅肉质鲜美,煲汤喝最有营养了,关键是这东西满山遍野的生长,您说怪不怪,这东西出了永宁县,别的地方长出来的就是没有本地好吃。”
妈妈听完杨霞的解释后,脸色这才好转。能漫山遍野的生长,那说明真的只是普通土特产而已。
看见他们站起身子,我也从餐厅位置站起,准备送一送他们,就在这时,妈妈好似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对着王县长说道:“好,感谢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小远,去楼上书房,拿盒茶叶,顺便再拿两条烟。”
“哦”我应了一声,噔噔朝着二楼跑去。我身后还能听到王县长的推脱声,只听妈妈笑着说:“你既然给我带了土特产,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吧”,接着,客厅里就传来一阵恭维的笑声。
到了二楼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区,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沙发和一个椭圆形茶几外,再无其他任何装饰,地面铺着一张洁白的地毯,深深一嗅,还能隐隐闻到妈妈身上独有的丁花香味。看来妈妈平时很喜欢呆着这里。
休息区正对面有两个屋子,屋门都是关着的,我也不晓得哪间才是妈妈的书房,我随手推开一间,迈步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妈妈的卧室。干净整洁的床单一尘不染,粉色羽绒被叠的方方正正。看着妈妈的床单,我突然有些想笑,只见床单上居然有许多唐老鸭的图案。此刻,我对妈妈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她表面看起来雷厉风行,一副女强人的打扮,其实她内心何尝没有女人的柔软啊。
就在我准备退出的时候,眼尖的我突然发现,在床头柜位置上,居然摆满了药瓶。我拿起一看,顿时心如刀绞,毫不留情的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
“妈,东西拿来了。”我将手提袋放在了茶几上。
杨霞和王县长听到我的称呼后,他们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了“慈祥”的笑容,口中不停地说着我长得真俊、听话懂事之类的赞美之词。
要放在平时,我可能会礼貌谦虚一番,可此时,我没半点心情,眼睛红红的盯着妈妈看。
“你脸怎么了?”妈妈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对着我脸上的红色印记问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
妈妈略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头将茶几上的手提袋塞到了王县长的手里。王县长推脱不肯要,还是杨霞站出来笑着劝道:“拿着吧王县长,我经常到苏书记这里打秋风呢。”
王县长听到杨霞的话后,这才受宠若惊的收下。
“玉明同志,清场的工作是政府班子集体决定的,永宁县委的难处,你找陈市长汇报一下吧。”妈妈晦涩的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官场狐狸杨霞心领神会,当即拉着王县长向妈妈告辞。
“小远,你送送客人。”
我将两人送走后折返回屋子,妈妈继续拿起她的那本书啃了起来。我在她眼前故意晃荡了几圈,她从始至终没有抬头。我轻咳了一下嗓子,打破沉默说道:“妈,舍曲林、丁螺环酮片还有胺缓释胶囊这些药是治疗什……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妈妈豁然抬头,脸色骤变,迷人的大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糟了,妈妈肯定误解我去她的房间了,以妈妈现在的敏感度,指不定会怎么想,我连忙开口解释道:“妈,您别误会,刚才您不是让我去书房拿东西嘛,两个屋子的门都是关闭状态,我不小心误进了,随后就看见您的床头柜药瓶了。”
“哦,没事,身体有点不舒服。”妈妈听完我的解释,这才放下戒备。
“不对,我看见还有失眠药呢,空瓶子都好几个了!”
“哦,我说你的脸怎么红红的,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妈妈将书本往茶几上一扔,站起身说道:“和你没关系,睡你的觉去。”
妈妈平淡的撂下这句话后,转身朝着二楼走去。我愣愣的看着妈妈的背影,眼眶一酸,两行清泪顺势就滑了下来。前面那几种药物,我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可失眠药说明妈妈整宿睡不着,而且从那么多空瓶子来分析,妈妈的失眠肯定很严重,更甚至我想到了妈妈知晓自己有梦游的习惯。
和妈妈接触大半年的光景了,刚一开始,妈妈是根本没有失眠梦游的习惯,也没有吃刚才的哪几种药。都是因为我,接二连三的伤害她。
我紧了紧拳头,不知为何,额头隐隐作痛。心里一片乱麻,突然好像失去了坚持的目标,迷茫不已。
第二天清晨,当我起床后,看见妈妈已经换好正装,正在吃早餐,而我的那一份被她用碗扣了起来。
我简单洗漱后,来到餐厅坐到妈妈的对面,发现妈妈居然破天荒的化了妆,仔细看后,发现她的气色并不好,想必是用化妆来掩饰的。我打了一个哈欠,其实昨晚我也是整宿没有睡着。
吃完早饭后,妈妈掏出五十块钱放在餐桌上,“中午我可能回不来,你去外面吃吧。”
“妈,您拿着吧,我有钱。”我连忙将钱推了回去。
妈妈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钱,起身穿了一件风衣就出门了。
第35章:爆发
我哪里都没去,待在屋子里专心复习功课,现在我一刻都不敢闲下来,一想起床头柜的药瓶,我心里放佛就有万斤巨石,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就这么过了一天,下午大约六点钟的样子,妈妈下班回家。我在卧室复习了一会功课,再次出来的时候,却见厨房里,妈妈站在小凳上够橱柜上层的什么东西,她踮着脚,睡裙下摆露出一对纤美修长的小腿,晶莹剔透如玉的质感。曼妙的身材曲线展露无疑,尤其那浑圆翘立的美臀,通过单薄的睡裙,隐约可以看见内裤的轮廓。
我连忙屏神静气,走进去帮她,“妈,您找什么呢?我帮你。”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将妈妈吓了一跳,随即从小凳上跳了下来。她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淡淡说道:“我前段时间买了一套砂锅,我放的时候可以放上去,想拿下来却够不到了……”
看着妈妈强作镇定,我忍住笑意,叫她站在一边,自己踩小凳去够。刚刚踮起脚,油锅突然“哗”一声烧起来。
妈妈一慌,就冲过去关煤气,脚一下就踢到小凳上,“嘭”一声,刚刚拿到厨具的我跟着小凳摔倒,手里的砂锅砸在了脸上,后背则重重撞在后面的厨台。
妈妈一声惊呼,连忙跑过来扶我,龇牙咧嘴的摆着手,示意没事,拄着厨台站起。
“我……我没注意脚下,你有没有事?”妈妈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焦急的询问道。
听到妈妈的关心,我心里实则乐开了花,嘴硬连说没事。
吃饭的时候,妈妈不时扫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异常,方才小口小口的吃起米饭。
“多吃点!”妈妈将炖的阳荷往我跟前推了推。
看见妈妈对我的关心越发频繁起来,我欣喜若狂,心道这一跤摔的真值。
吃完饭后,我俩又进入了停机状态,我吃了点水果,在客厅伸了一个懒腰,隐隐觉得腰有些别扭,揉了几下,却好像越发不舒服。
妈妈见我不停捶腰,嘴里哼哼唧唧的,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刚才撞到腰了?”
我干笑着回了句:“那会没什么,这会感觉有点发酸。”
“过来!”妈妈对着沙发勾手道。
“啊?”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过来趴沙发上,我给你揉揉。”
我欣喜若狂,此刻,不亚于中奖五百万的激动心情。欣喜之余,我不免感动,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在妈妈的眼里,我永远都是她唯一的儿子。该关心我时还是要关心我的。
我走过去在沙发上趴好,妈妈轻轻掀起我的上衣,“都发紫了还说没事!你趴好别动,等我一下!”
妈妈几乎是小跑着上了二楼,没一会功夫,妈妈快步下楼。
“妈,真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连伤都算不上……”我能感觉到妈妈微微有些慌神,还有自责的成分。
“别说话了,可能有点凉,你稍微忍忍。”妈妈说完后,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对着我的后腰轻轻喷了几下。
呃,别说,这玩意喷上去还有点疼。我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喷完后,妈妈又将双手放在我的后腰上,轻轻揉搓。妈妈的手凉凉的,又细又滑。或许是心理作用,只是揉了几下,疼痛马上缓解了许多。
随后两天,我和妈妈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小插曲而有所缓和,我俩之间的交流仍然仅限于必要。但我总感觉气氛不像以前那样尴尬了,起码我不会因为害怕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天,是周末,妈妈没有去上班,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
午饭做的是火锅,正当我俩吃的酣畅淋漓时,妈妈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瞬时大变,“陈市长知道这个情况吗?”
“什么?他晕倒住院了?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迅速联系武警支队和消防部队,让他们提供必要的支援。通知政法委张书记、江副市长、虎副市长、宣传部黄部长到事发地点,我随后就道。”妈妈有条不紊的发出一系列命令后,脸色阴沉,挂断电话一言不发。
我看着妈妈忽然雷厉风行举动以及浓浓的官威,我一时竟不敢和妈妈对视。
“你先吃,我去趟单位!”妈妈沉吟了一会后,就急急上楼换衣服去了。
我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一相胸有成竹、举重若轻的妈妈能如此严肃凝重。事态肯定非常严重。
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只见雪大如席,这样的路况,听妈妈说要赶去事发地点,我再也无法安心吃饭了。下定决心,必须跟妈妈一块去。
我跑到卧室,三下五除二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妈妈从楼上下来,见我已经换号了衣服,黛眉紧蹙:“你换衣服干嘛去?外面下这么大的雪!”
“我跟您一块去啊。”我理所当然的说道,还贴心的将妈妈的小包提在了手里。
“胡闹!我是去上班,你跟着像什么样子。”妈妈呵斥了一声。时间紧急,顾不上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开始换鞋。
“别骗人了,电话内容我都听到了,你根本不是去单位,而且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我一个人在家里能放心您去吗,我要跟着你,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我坚定的说道。
“不行!”妈妈的语气异常坚决,从我手里抢过包之后,就匆匆出了门。
我紧跟着妈妈跑了出去,杨霞迎了上来,脸上的神色同样凝重不已,“苏书记,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其他几位常委已经陆续出发了。”
妈妈点点头,快步走到车跟前,正要拉开车门上车时,我撒丫子跑到了妈妈的前面上车,杨霞看见我的举动后,愣了愣。
一路上,杨霞快速的向妈妈汇报着事发情况,我和妈妈并排坐在后面,同样竖起耳朵去听发生了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凝重的都快要结冰了,这时,妈妈突然瞪了我一眼,我佯装没看见,扭头看向车外,放佛正在欣赏雪景一般。
第36章:隐患爆发
天空飘起的鹅毛大雪愈演愈烈,道路上的积雪导致车子行驶的很慢。
从妈妈和杨霞的谈话中,我才得知事发地处于永宁县和棉城的交接处,而永年县城高速公路未通,车子只能沿着崎岖山路一路攀行。
忽然,杨霞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杨霞打开一看,顿时一脸灰白,急切切的转头向妈妈汇报道:“苏书记,最新情况,清场的两辆大巴车都出了车祸,翻进了山沟,两车74人生死未明!”
“啊!”我一声惊呼。这次事故太严重了吧,对妈妈的仕途会不会有所影响。
人大会议即将召开,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故,要是放在平常还好,车祸就是普通事故,但如果此刻传出去,被人知道是因为清理盲流才发生的严重事故,那就是不是普通事故了,就是政治事件了!
我当过兵,心里很清楚,事件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那势必很严重,也意味着就有人要背黑锅,就得有人承担政治责任!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妈妈怎么办?她会不会因此倒台!
“武警、公安、消防到位了没有?”妈妈没有丝毫慌乱,沉着气问道。
“书记,山路崎岖、冰雪覆盖,目前还没有道。”杨霞一脸焦急的回应道。
“这样,你给相关部门去电话,就说灾情就是命令,让他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全速前进。”妈妈下达完指示后,螓首扭向窗外,素手毫无节奏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看到妈妈的反应,我没有出言去打扰她。妈妈此刻很是镇定,并没有因为着急而方寸大失。我暗暗佩服妈妈的临危不乱和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
车子行驶至半山腰,下雪的同时还刮起了狂风,我的心一点点下沉,此种天气,无疑给抢救工作带来了新的难题。
这时候,司机突然说道:“苏书记,再走下去就很危险了,我们要不要等等后面的大部队?”
听到司机的话,我赶紧看向窗外,不看不要紧,看了顿时吓了一跳,此时的汽车已经进入了山区,放眼望去,天地只见白茫茫一片,可见度只有十几米,而且路上的积雪已经有一脚厚了。
“妈,我觉得司机说的对,我们等等……”我连忙符合。其他人我管不着,可妈妈是一丁点意外都不能有。
“闭嘴!”妈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是棉城市市委书记,是几百万市民的父母官,有了困难就退,我苏寻雁做不出来。越是在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救百姓的武警公安一抬头都能看到我在现场指挥,我想我哪怕只当一面旗帜,也要扎根在那个地方。”
妈妈铿锵有力的话,既不悲壮也不热血,却让我心头沉甸甸的,同时脸上一片通红。
我握紧拳头:“妈,我……”
“一会呆在我的身边,别乱跑!”妈妈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车子行驶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事发地点,下车一看,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了半尺厚,而且看样子,雪势越来越大,没有停息的迹象。
车祸的出事地点是一出不算太深的山谷,道路两旁也有不少的树木,汽车的冲击力之大,横扫了十几颗手臂粗的大树之后,坠到了谷底。有七八名老百姓站在路边张望,却没有下去救人。
已经摔倒不成样的两辆客车滚在沟底,依稀可见各种东西和横七八竖的人体散落了一地,大学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如果再过上几个小时,完全被雪掩盖的话,不注意看甚至都发现不了的是车祸现场。
妈妈的脸色很差。愤怒之中带着一抹心痛。
“书记快看,虎副市长还有公安武警他们到了。”杨霞向远处眺望了一眼,惊喜的对着妈妈喊道。
大雪倒灌,狂风呼啸,我缩了缩脖子,浑身都感觉冻僵了。看着妈妈腰杆挺直,衣带飘飘,远眺山沟方向,我有心上去提醒她在车里躲会风雪,可一想到妈妈车上的坚决态度,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消片刻,救援部队以及其他领导也一并到了。为首几人跑步走向妈妈跟前问好。
“老江、老虎,好一个每年的惯例!这就是你们政府班子的统一意见?这就是你们的万无一失?”妈妈愤怒了。脸色铁青,眼若寒冰的扫过在场每一位领导。
“苏书记,您批评的对,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几位领导皆是心虚的低下了脑袋,一脸的自责。
虽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但一想到70多条人命就因为一个面子问题,一个有可能带来不安定因素的理由,就白白葬送在了山沟之中,他们再是盲流,再是闲杂人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想到这里,妈妈就不由的怒火难抑。
看到妈妈愤怒不已的样子,我同样心里不好受,尤其一想到妈妈很有可能受此牵连,我心急如焚,冒着被妈妈批评的风险,上前小声提醒道:“妈,我看还是先救人要紧。”
在场的几位领导,见我跳出来插话,他们纷纷投来一束感激的眼神。
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吩咐前来的救援力量下去救人,“同志们,多的我就不说了,记着,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务必尽百倍努力!”
“是!!!”身后的武警、消防、公安战士,被妈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异口同声的大声回应。
此刻,我是彻底服了妈妈,可能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吧。同样,我也被妈妈那句“只要有一线希望,无比尽百倍努力”的话点燃了久违的热血。
“妈,我也下去了!”
“小远,你给我回来,别添乱……”妈妈一声惊呼,伸手就想拉住我的手,却落了空,我早就一马当先,纵身跳入了山沟之中。
第37章:救人
“苏书记,您不能下去……”杨霞一把抱住苏寻雁的身体,江副市长、虎副市长等领导,纷纷上来阻拦。
苏寻雁奋力挣脱着杨霞的拉扯,恼怒道:“别拉我!”
“苏书记,您冷静点,您要是下去了,谁来现场指挥啊?”杨霞是真的吓坏了,要是救灾途中,苏寻雁再出点什么差错,那天可真要塌下来了。
苏寻雁怔在了原地,她毕竟不是普通人,瞬时就冷静了下来,她俏脸发白,呼吸有些艰涩,身后的战士各种眼神望向自己,让她有生一来第一次体会到,当官是一件多么无聊的职业。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当一个市委书记的儿子能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山沟救人,站在原地还没有出发的战士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走,我们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抢了先!”
“出发!”
苏寻雁看着武警公安战士一个个冲下山沟,这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
是啊,自己的儿子是一条命,可他们就不是了么?
苏寻雁紧张的看着山沟,来回踱步。
“书记,您先去车上歇会吧,避避风雪!”杨霞劝慰道,因为她发现别的几位领导,或许因为身体原因,受不了如此风寒,早早上了指挥车。
苏寻雁咬了咬薄唇,黯然摇头,不时向山沟眺望,焦急之色呼之欲出。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强行忍住眼泪滑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哭,可那种酸楚是怎么也忍不住,或许是因为自责,自责带儿子出来。或许是害怕,害怕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论怎样,此时此刻的位置,不允许她表现出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
自从找回儿子,这次分别的最久,久到过去了两个月,她感觉和两个世纪没有区别。但儿子的行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苏寻雁也经常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比如这次儿子来到她的身边,她真的很想和儿子亲昵,可一想到那晚的事情,又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有时候看着儿子呆头呆脑的尽力讨好自己,她真的很想笑,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笑了,被儿子看到眼里,会不会觉得自己默认那晚的事情已经划上了句号。
苏寻雁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和儿子将来的接触分寸,直到这一刻,她才慢慢明悟,亲生骨头就是骨肉,哪怕他犯了多大的错,血浓于水的母子关系永远也不会改变。
“原谅他吧,要是他胆敢再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的话,老娘打断他的腿!”苏寻雁毫无底气的想道。
……
屁股火辣辣的,我顺着山坡一路滑下,第一个冲到了车前,汽车的玻璃已经全部破碎,大概有十几个人被抛在了车外。
我最先查看的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衣衫褴褛,头发乱入草,一看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伸手一摸,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体已经冰凉。
第二个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嘴中不停地向外涌出鲜血,生命正在离他而去。我伸手去摸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吃力地说道:“哥……哥哥,我爸不要我了,我妈也不要我了,我……我疼啊!”
刚一说完,就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眼见是不行了。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养父离世后,在安宁地窖的童年,我和他何其相似啊,但我却远比他幸运多了,因为我找到了妈妈。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冲着漫天风雪怒吼:“医生,医生!”
可医生哪有我跑的快,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才勉强来到沟底。可惜等到他们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救了。
被抛出去的十几个人,全部死亡,其中百分之六十是老人,其他还有妇女和孩子,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岁。
人间惨剧!
“快来人啊!这辆车没有抛出去的!!!”我听到有人呼喊,我赶紧冒着风雪撒丫子跑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另外一辆车被几颗窜天大树卡在了中间,车上的人员并没有被抛出车外。
医护人员不停地忙碌着,此时我也一刻没有休息,凭借着年轻力壮的优势,从汽车中背出一个又一个伤者。
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全车38人,只有三个不幸去世,其他人员或多或少的受伤,但是并没与生命危险。
我现在才理解了,为什么要清场,只见所有人大都面黄肌瘦,身上裹着又脏又破的棉袄,棉城的冬天太漫长寒冷,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冻死在街头。这样的场景,对于团花紧蹙的两会来说,肯定是煞风景的存在。
在这一刻,我有了新的人生奋斗目标。我要为官,我要让全天下再也没有流民。我要让孤寡老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风雪交加,又身处大山之中,冷风刺骨。我已经被眼前的惨像刺激的热血沸腾,一点也不觉的寒冷,只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能多抢救一个是一个。
“座椅变形了,拉不开啊!”我看见一个武警战士正在吃力的掰扯着座椅后背,而压在变形的座椅下的人,一条腿已经被压断了,还在断断续续的呻吟,明显是快撑不住了。
我连忙跑上去和武警战士一块拉动,结果任凭如何用力,钢管都纹丝不动。我灵机一动,连忙跑向车外,对着窗户玻璃就是一顿猛砸,右手顿时皮开肉,鲜血直流。
功夫不负有心人,玻璃被砸开,压在座椅下的人轻松救出。
眼尖的一名医生,认出我是书记的儿子,连忙上前就要替我包扎,我练练摆手:“不用管我,快帮帮他,他快不行了。”
一场在棉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救援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此次车祸,当场死亡二十七人,重伤10人,轻伤17人,只有寥寥9人安然无恙。
救援工作结束,所有救援人员缓缓从山沟下爬上来。苏寻雁作为书记,站在路边,挨个握手,对每个人都会说一句辛苦了。可她的眼神明显不在状态,不时向后看去,好似在寻找什么。
杨霞看出了苏寻雁的担心,悄悄在耳旁说了一句,苏寻雁这才放下心。
待所有战士登车后,我一瘸一拐的向妈妈走去,傻笑着挠了挠头。不料刚一抬手,便痛的我龇牙咧嘴。
妈妈快步向我走来,红红的眼眶顿时水雾弥漫,“你还知道回来啊,逞什么能!”
妈妈嘴上责备着,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无比,整理了一下我衣服被刮破的地方。当看到我的右手冻了一层厚厚的血凝结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第38章:缓和
看着妈妈泪眼婆娑的模样,我的眼睛顿时红润,脑海里想起刚才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临死前说的话,我再也顾不得别的,一把将妈妈抱在了怀里,使出仅剩的力气,牢牢扣住妈妈的腰肢。真怕一松手,我也会像那个少年一般,被妈妈抛弃。
这一刻,我感觉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为妈妈就在我的身边。
妈妈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抱住她,她怔了一瞬后,随即猛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呵斥道:“放手!”
她虽然遵从内心,选择了原谅,可那一夜的噩梦并未消失。下意识的就想挣脱我的怀抱。
我第一次没有被妈妈的呵斥所吓到,反而将她抱的更紧,“妈,我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因为我真的不能没有您。”说着话,我的眼泪再次不由自主的落下。
妈妈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很大,心里疑惑的同时,缓缓放弃了挣扎,母子连心,她感觉我此刻并没有什么龌龊想法,只是单纯的想抱抱妈妈求安慰。
“你怎么了?”妈妈轻声问道。
“妈,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我并没有说明缘由,因为我的童年和那个少年有着相似的经历,如果我说出来,妈妈肯定免不了多想伤心。
妈妈被我发自肺腑的感慨所感动,“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她用手悄悄抹了抹,吸了一口鼻子,将脸转到了一边。
……
再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是沉重,毕竟好多人在我的眼前离世,但当我的眼神扫向一旁的妈妈时,我方才会露出一抹由衷的喜悦,因为经过这次,我明显感觉到我和妈妈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恍若相见之时。
车子缓缓驶进棉城市委大院,我发现在市委大楼前,站了许多人,对着车队翘首以盼,其中男女老中皆有。
“苏书记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声音极大,穿透了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的人头随着这声开始窜动起来。
车子缓缓停下,“小远,你先去我的办公室等我。”妈妈又对坐在副驾驶的杨霞说道:“杨霞,你带小远去,顺便找点纱布包扎一下他的手臂。”
我点头回应,只见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浓浓的官威自然流漏。这时,司机恭敬的拉开了车门,妈妈腰杆笔直,大踏步跨了下去。
“所有在家的常委,迅速召开紧急会议,其他同志回到自己的岗位,严禁传播、议论此次事件。”妈妈平淡的语气,听到这些人的耳朵里,顿时变成了不怒自威的口吻。
人群快速散去,朝着大厅鱼贯而入,只剩下几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全部落在了妈妈的身上。
其中有我见过的虎副市长、江副市长,此刻面无血色,微微低头,放佛犯错的孩子,对着妈妈低声说道:“苏书记,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现在没有追究哪个人责任的时间,我的意见是先处理善后事宜。”妈妈的声音很低沉,表情很凝重。
“呼……”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官场上的事情就怕当时揪住不放,最不怕的就是拖,一拖,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迹象。许多人心头都跳出这样一个念头:“看来苏书记的言外之意是要轻轻揭过了。”
听到妈妈的话,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妈妈为什么要妥协,难道官场上都是沆瀣一气妈?我有些不可接受,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压着,我可能都要上前质问了,难道27条人命就这样白白葬送吗?
正当我满心愤怒,其他个别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妈妈突然声色俱厉地说了一句:“待善后事宜定下来,我就亲自向省委何书记和刘省长承认工作上的失误,接受省委的批评和处分。”
妈妈说完后,迈步径直走向大厅,所有人登时鸦雀无声,相互大眼瞪小眼,这才明白过来,妈妈是虚晃一枪,不是不追究责任,而是要严惩不贷!
他们这时也才明白,妈妈不仅仅要针对小鱼小虾,而是要将那位没有露面的始作俑者拉下马啊!因为妈妈出面向省委解释,那代表的肯定不是个人,而是拉上整个市委班子做垫背。省委追查的时候,肯定会弄清来龙去脉。
在场的领导见妈妈率先向会议室走去,他们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一个个朝着妈妈的背影追了上去,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讨论出一个善后方案。
我呆呆的楞在原地,直到杨霞上前搭话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妈妈的心机也太深了吧,不对,应该说是政治手腕超级狠辣,谁也不知道省委会如何追究下去,要么在妈妈前往省委之前,主动拿出姿态,相关责任人包括未露面的那位市长主动辞职并说明情况。
我暗暗赞叹妈妈的迂回之计,完全是借刀杀人的最高境界啊!
我还是太嫩了,只知道快意恩仇。殊不知此刻愤怒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为官,我还要学的很多啊!
看着妈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尤其那党旗国旗之前的大班台,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普通老百姓若站在这里,不敬畏才怪。
杨霞帮我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后便离去了,我猜测她这个时候也应该很忙。我无聊的在妈妈办公室里看了一会报纸,后来实在无所事事,干脆趴在了妈妈的办公桌上睡着了,毕竟连番救人,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
午夜十点多的时候,妈妈略显疲惫的回到了办公室,我被突然惊醒,我很容易的感觉到,有一股浓密的阴云包裹在她的身旁,挥散不去。
“睡着了?手臂还疼不?”妈妈的声音微微沙哑,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早不疼了,只是擦伤了一点油皮。”我连忙站起身子,腾出软乎乎的老板椅,示意妈妈坐下休息一会。
“不坐了,回家吧。”妈妈从衣架上拿起风衣披上。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到了车库后,妈妈拿出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小赵今天辛苦了,我让他提前回家了。”
听到妈妈的话,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妈妈看似表面冷漠,但她的内心却何尝不柔软,她连下属都能关心到,可她却唯独忘记了自己,难道她自己就不辛苦么。
第39章:来电
“妈,我来开吧,你休息会。”我从妈妈手里抢过钥匙。
妈妈犹豫了一瞬后,点头同意坐进了副驾驶,疲惫的靠着椅背,静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犹如一座冰雕,清冷地彷佛没有呼吸。
由于已经入夜,路上倒是畅通,并无多少行人车辆,可路面结冰,导致我根本不敢开的太快。
我看着妈妈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开口问道:“怎么了,刚才开会不顺利吗?”
妈妈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清楚,“啊”了一声,似是承认似是询问。
“您是不是在想死去那些人的善后事宜?”
“你觉得补偿就能使那些丧命的人得到安息吗?”妈妈反问道。
妈妈第一次和我谈起工作上的事,而且还带着那种哲理性的询问,我来了兴趣。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怎么可能,政府哪怕补贴每个逝去的人大笔金钱,也换不回他们的命啊。再说了,死去的那些人大都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叫花子,这比钱发到谁的手上?难道是发给那些抛弃他们家人的手上吗?我认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人死难以回天,要以此次事件为教训,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消除贫困,人人安居乐业,杜绝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妈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不管社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不公与贫困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我心里一动,难道社会真的像妈妈所说,贫困与不公永远都会存在吗?我忍不住问道:“所以,所以您觉得怎么样做才能从根源上解决。”
妈妈眼中闪过诸多思绪,渐渐的明朗了起来,眼神越发犀利有神:“那就是把用屁股做决定的人清除掉,便不会再有此类悲剧了。”
“呃,能解决完吗?”妈妈看来铁了心要和某些人斗争到底了。
“解决不完!但是只要我在任一天,我的治下就坚决不会允许有此类蛀虫尸位素餐!!!”妈妈前所未有的坚定,听得我热血沸腾。这才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官员形象。我也暗暗为自己在市委大楼前的愤慨而感到脸红,原来妈妈想的远比我深远,远比我贴近实际。
“妈,我将来毕业后,也想从政!”我脱口说出了自己的人生规划。
妈妈愣了一下,旋即难得的笑出了声:“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
看着妈妈笑了,我也跟着欢快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和妈妈多套套近乎,顺着说道:“我肯定能考上,不过我很苦恼报哪个大学好点。”
妈妈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我。
“您觉得咱们省的示范大学怎么样,财经也不错,矿大的话倒也能接受。”
“出息!你就这点追求啊。”妈妈笑骂道。
“那倒不是,清华北大不是不敢想,主要是离你太远了。”
“切,等你真的考上清华北大了,我调去燕京上班!”妈妈不屑的激了我一句。
“妈,这可是您说的,我要是真的考上清华北大你陪我去燕京啊。”我心里一热,激动的求证道。
妈妈无语的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放佛在说,赶紧洗洗睡吧!
和妈妈一路说笑,不知不觉的,车子就驶到了常委家属楼附近。当看到周围灯光璀璨、商铺林立的商业街时,我才回过神来,糟了,关顾着和妈妈说话了,殊不知妈妈还没有吃饭呢,当然,我也没有吃,可一想起下午救人的场景,我就没什么胃口。
看着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不少饭馆倒是开着,但也已经较为冷清,回家吃肯定不行,就算妈妈想做,我也不忍心她继续劳累。
于是乎,我直接将车子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库。
妈妈见状问道:“你干嘛停车?”
“当然是吃饭啊,你中午也没有吃几口,都一天了。”我随口道。
妈妈默默点了点头。
走在大街上,我在前面慢悠悠地找着合适的餐馆,仔细就如同寻觅价钱不菲的珍宝,妈妈则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就这样,我们放佛一对老夫老妻,我还是那种特有大男子主义的老公,我心里隐隐有几分异样,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妈妈身材高挑,端庄中又带着曼妙气息,几乎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望上几眼,眼神转向我时,又会露出浓浓的嫉妒之色,这让我顿时飘飘然起来。
“你到底找好了没有,外面怪冷了,随便找一家得了。”妈妈察觉出了周围的异样,开口说道。
我还没有过足被人羡慕的瘾,真想时间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旋即顿下脚步,回头笑道:“我今天有多辛苦,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可得精挑细选一下,好好宰您一顿!”
妈妈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我还有厚着脸皮准备邀功的心思。
妈妈正准备反驳,转眼见到前面有一家杭帮菜馆,她顿时眼珠一转,招招手:“就去哪家吧,快点进去,免得关门了。”
妈妈率先向前迈步走去。当我看清招牌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杭帮菜清淡鲜美,里面人也不多,比较清幽,应该是她自己喜欢的吧。
我俩差不多是菜馆最后的两个客人,但服务生还是笑脸相迎,带我们走到了靠近窗户的位置,随后拿出一份菜单。
妈妈将菜单递到了我的手上,“你点吧,你不是说让我犒劳你吗?”
我没有吃过杭帮菜,再说,妈妈既然喜欢这里,那就一定有她所钟爱的。我将菜单又推到了妈妈的手里,“您点吧。”
妈妈没有推辞,顺手接过,点了宋嫂鱼羹、龙井虾仁、再要了一个剑兰和干菜扣肉,便让厨房先去做。
点完菜后,我俩就那样面对面干坐着,气氛登时沉默下来,我看着妈妈额前的那缕银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过去的种种和妈妈的点点思绪。
不知不觉,在我陷入回忆的过程中,点的几个菜已经上来了,妈妈拿起筷子,小小地夹了块剑兰,放在口里咀嚼。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发什么呆啊,吃呀,你不是说饿了么?”妈妈被看的有点浑身不自在,特别是我眼睛里不断翻涌的热烈情感,让她忐忑不安。
“啊?哦哦,好!”我连忙回过神,就在准备拿起筷子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座机号码?都这个点了,是谁打的呢?我思索了一下没有头绪,当即按下了接听键,妈妈这时候也放下筷子,好奇的看着我。
“喂!怀远?是你吗?”
第40章:火车站
“刘姐?刘姐,是你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拘束,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听了出来。往日在安宁摆地摊时,和我一起摆摊的那个善良大姐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算你小子有良心,做了城里人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刘姐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微微急促的语气,能听出此刻的她很是激动。
昔日老友来电,我突然一下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东拉西扯的问了许多许多。
“好了好了,长途电话挺贵的,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说关于怀清的事。”刘姐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怀清怎么了?”我唰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从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和怀清从小相依为命,自我来到天府后,我和妹妹之间的书信往来一切正常,直到最近一个月,怀清好像突然失去了消息,我接连两份信件均没有得到回复。
妈妈这时也放下了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你先别急,怀清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刘姐吞吞吐吐的。
“只是怎么了?我的刘姐啊,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她辍学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问她她也不肯说啊。”刘姐无奈地说道。
“辍学了?”我脑子快速运转起来,设想事情发展的原因,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刘姐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怀清找我借了200块钱,说是坐火车来找你,刚乘上火车不久。”
这妮子,就算是来找我,给我提前打个电话也好呀。
我仔细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明天中午的样子,她就能到达天府火车站了。
挂断刘姐的电话,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妈妈说了一遍,妈妈当即也催促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天府去,虽然百般不愿,可一想到怀清即将到来,我也只好先提前回家了。
“妈,那您什么时候回家啊。”
“再说吧。”妈妈轻轻捋了一下发丝说道。
“啊?再说是什么意思,那不行,等我接上怀清就来棉城继续陪你。”
妈妈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别来回折腾了,距离过年也就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了,我争取年前回家。”
得到妈妈的确定,我这才作罢。
第二天清早,临走时,妈妈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怀清。对于妈妈的反复唠叨,我只觉的心底放佛有一个股暖流划过,并未觉得不耐烦。
乘坐妈妈的专车,大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就来到了天府火车站。
天府火车站内,火车的汽笛声缓缓响起,一辆显得陈旧的火车缓缓地进了站。
月台上,我叼着烟,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从天府而来的这班列车,我立马扔掉烟头,目不转睛的寻找着从车厢上走下来的人群。
没一会的功夫,月台上就走慢了人群,密密麻麻的犹如下锅的饺子,见此清醒,我顿时慌了,暗骂了一声自己“愚蠢”,早知道这种情形,我还不如守在出站口啊。
我伸长了脖子,不断的搜索着怀清的声音,焦虑地不行,等到人走到差不多后,依然没有发现妹妹的身影。
我心里“咯噔”一声,彻底慌了,赶忙撒丫子朝出站口跑去,没跑多远,我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远处月台,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独立在台子上,穿着黑色的长宽风衣,身姿优雅,卓尔不群的女人,不是温妙竹还能是何人。
她不是去燕京参加业务培训了么,怎么会在这里。温妙竹没没有看到我,放佛心事重重地在等待着某人。
眼下还要寻找妹妹,我也就不打算上前打招呼,看了一眼后,顺着人群朝出站口涌去。
在火车站里里外外寻找了几圈,始终没有看到怀清的影子,我心底焦急莫名,拖着酸软的脚步,正想去火车站派出所报警时,一个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由衷的欢喜从身后传来。
“哥!”
我浑身一颤,闪电般转身外望去,就见扎着马尾辫,发丝略显凌乱,穿着黄色剪裁布料,棕色亚麻布宽松裤子的怀清提着老布旅行包跑了过来。
见到妹妹的瞬间,我顿时转忧为喜,就连那一丝埋怨也消失不见。
“怀清!”我朝着妹妹挥了挥手,快步走去,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酸,毫无犹豫地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怀清自然激动莫名,眼泪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流落而下。我俩相拥良久,这才缓缓松开。
我仔细看了一眼怀清,才发现她身子骨偏瘦的厉害,不变的是肌肤依然雪白,脸蛋精致。或许是因为兴奋的原因,一张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股城市女孩所不具有的纯净自然气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保护欲大涨。
一路上,我俩嘘寒问暖,我唯独没有问起家里的情况,怀清仿佛也很忌讳这个话题,并没有主动提起。
走到妈妈的专车里,怀清有些畏缩地看着车里的一切,有几分好奇,也不敢随处乱碰。
可没过多久,怀清也没什么精力关注这些新鲜东西,坐火车硬座也是很累的事情,又如此长途跋涉,怀清眼皮打仗,没过几分钟就在汽车后座上靠着睡着了。
我爱怜的摸了摸妹妹的发丝。眼神恍惚,自养父去世后,怀清的境遇比起我好不到哪里去,何丽云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一向重男轻女,只对自己的儿子聪儿比较上心。怀清的继父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赌徒。以前有我在,我俩还能相互照应,我走之后,真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在那种家庭里生活的。
第41章:畜生朱大长
带怀清回到家里,妹妹免不了一番好奇的打量,同时眼中充满了震惊,在她的世界中,真不敢想象一个房子会装修的如此豪华。这得需要多少钱啊,几万?十几万?想到这里,她连坐在沙发上,都不敢把屁股坐实了。
看着怀清的表现,我心里一痛,但也没有去装作过来人的模样说放轻松之类的话语。我刚被妈妈带到天府的时候,也是如此表现。时间久了,自然会放松。
许久没有归家,冰箱里除了几桶泡面外再无它物。考虑到怀清坐了一夜的火车,这会肯定饿极了,我泡了一桶泡面打算让她垫垫肚子,然后安排她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碗泡面,怀清没几分钟就吃完了,看来小丫头真是饿坏了。
“怀清,说说吧,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叉手坐在她的对面,思虑良久,还是问了出来。
怀清听到我的发问,眼神立刻就黯淡了下去,紧接着,眼眶逐渐变红,到最后,两行清泪倏然落下。
“哥……”一声令人心碎的颤音,我再也坐不住,起身揽住了怀清的肩膀。
从怀清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这才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说罪魁祸首,还是我临走时给她的三万块钱所引起的。
怀清的继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赌徒,有一天,他再次输的血本无归,讨债的人上门,继父无处可躲,误打误撞的跑进了怀清的房间,阴差阳错之下,他发现了被怀清藏在衣柜里的三万块钱。要知道,在安宁那种偏僻落后的城市,三万块钱可是一笔大钱。
怀清的继父略一思虑,便清楚是我给的,而通过妈妈的言行举止,他误以为妈妈肯定是那种富得流油的老板,通过我的关系,能给妹妹的钱绝不止这些。
也就是从那天起,怀清继父偷着将钱挥霍一空,直到这时候,怀清依然没有察觉。一个上高中的姑娘,也没有什么大的花销,所以不留神也是情理之中。
我捏紧拳头,沉寂半晌没有说话,但怀清从我眼中看出了吃人般的目光,声音更加变小。可能在她的心里,会绝的我在怪罪她。
“后来……”
继父开始有意无意的和怀清套起近乎,不时侧面打听怀清还有没有存款之类的。冰雪聪明的怀清这才起了疑心,当她急匆匆的在衣柜翻找那三万块钱时,发现被她藏好的钱早已不翼而飞。
怀清说道这里,哽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我能想象到妮子当时是有多么的崩溃。
“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我阴沉着脸问道。
“两个月前!”怀清怯怯的看了我一眼,迅速低声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近两个月她都没有和我有书信往来了,原来是她觉的有亏与我。
“唉……”我心疼地摸了摸怀清的脑袋,发出一声叹息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听刘姐说你辍学了?为什么?”我知道事情到这里绝对没有完。
“他后来输的更多,好像和市里的黑社会还有什么纠葛,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人,扬言他要是还不上钱,就要剁掉他的手!那天之后,妈妈去燕京了,说是要陪哥哥去上学。”怀清感受到我的抚摸,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平静的诉说着,当说到妈妈抛弃了她和家里去燕京陪哥哥上学的时候,她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冷漠地好似在叙说别人的故事,默哀大于心死!
“然后你就辍学了?”
怀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声音更加清冷:“眼看还款期限就要到了,他想过逃跑,可家门口每天都有人守着,他出不去,无奈之下,他来求我了!”
“求你?求你做什么?三万块钱已经被他拿去了,他还想做什么?”我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求我联系你,给家里转点钱!我拒绝了!”怀清的声音无比坚定:“任凭他怎么说好话,我就是死活不同意。没料到,他的心肠会那么狠毒!”
“嗯?”
“他把我推给那些黑社会,说是用我抵账!!!”
“什么?畜生!王八蛋!朱大长,我他妈让你不得好死!”我彻底暴走了,三万块钱被偷走,我虽然愤怒,但远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当听到他居然拿怀清抵账,我恨不得一刀结束了这个人渣。
怀清拉了拉我的手,没心没肺的傻笑着:“哥,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每当我被人欺负,你就是这样的毫无顾忌!不过用不了你亲自出手,他已经得到相应的报应了。”
我疑惑的看着怀清,只听她娓娓解释道:“我在被他们带走的途中,偷偷逃走了。顺便还报了警,朱大长还有那伙黑社会,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里,我这才缓缓放下心,“好,过去的事我们不去想了,既然你到了天府,以后有哥保护你,看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接下来,我让妈妈帮你联系一家学校,哎,也不用那么麻烦,就到我们学校,我们一起上下学。”
我的话刚说完,怀清摇了摇头:“哥,你也知道,我不是念书的那块料子,我想……”
“你想个屁!”听到怀清有不想继续读书的念头,我情急之下爆出粗口,焦急道:“你学习成绩多好啊,别给我说这半年以来你退步了。再说,你才多大呀,不念书你干嘛去,啊?我问你你干嘛去?”
怀清被我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眼眶顿时再次红了起来。
“哥,你别老气横秋的,你也只比我大了一岁好不好,再说了,我会找到工作养活自己的,你放心,我绝对不拖累你。”怀清语气很是倔强,说完后,就想起身离开。
“坐着!!!”我一把摁住她的肩膀,看着她那涨红的小脸蛋和坚毅的眼神,心里不免的有些动摇。
“怀清,哥刚才说话有些冲了,可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我现在也去学校念书了,不同的年龄就要做不同年龄的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哥,我……反正我就是不想念书了,你看,读书考大学,是不是为了打工挣钱,我现在提前一步,不比他们差,再说了,我能吃苦,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行。哥,你相信我吗?”怀清看着我没有说话,声音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从小和怀清一起长大,她的性格我最是了解了,一旦做了决定,那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而且,她不愿意去读书,说白了就是不想麻烦妈妈,更或者说她不想去求任何人和依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