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复命
　　当被奴隶带到王宫的正殿时，莱狄李娅就看到了端坐于王座之上、捧着一本大书、面色沉得和老橡树皮一样的父亲。
　　给她带路的奴隶见主人这幅样子，乖乖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拉米达提六世的眼珠缓缓转动，扫过大殿的每一处。那双眼睛好像两颗碧色的星辰，璀璨夺目，闪烁的光辉令一切阴影中的东西都无所遁形。这双眼睛让触手怪想到了莱狄李娅，她的眼睛也像这样闪烁。相比之下，她的母亲的眼睛反而没有这么明亮。
　　但这目光现在让触手怪不寒而栗。那是像夜枭、豹子一样犀利的眼神，好像能把影子都从黑暗中硬生生拽出来一样。浮汞已经是凡人无法想象的领域，拉米达提六世全神贯注的凝视，可能比普通的侦测魔法都要强力。
　　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以后，拉米达提六世才放松下来。
　　“莱狄李娅，快过来！”他显得很急切，“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你看看！”眼尖的莱狄李娅已经看到了他捧着的那本石壳大书，便问：“是有预言么，父亲？”“什么都瞒不过你。”拉米达提六世笑着点了点头，但神情马上又变得严肃，“是非常神圣而且至关重要的预言，你快上来吧。”见父亲这样，莱狄李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郑重其事地走到王座前，从拉米达提六世手中接过了那本《达苏朗预言书》。
　　她才刚刚抓住书，那书竟然就自行摆正了位置，随后无风自动，书页一页页翻过。
　　莱狄李娅和触手怪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翻动戛然而止。
　　触手怪好奇地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预言会给莱狄李娅，却感到一股强光直朝自己刺来。那光就好像无数根冰针，狠狠扎进他的皮肤，融化，他的视力几乎瞬间失去。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疼痛和酸胀，就像在地球上被强光晃了眼睛的感觉，只是更痛、更涨，而且他并没有眼睛，所以难受的是整个皮肤。
　　这痛苦差点让他解除附体落到地上哀嚎着打滚。还好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忍住了，不然拉米达提六世可能就要变成错杀女儿男朋友的凶手了。
　　但莱狄李娅却面露惊愕之色，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她看向拉米达提六世，张口欲问。但她的父亲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疑问。
　　“这是先祖达苏朗赐予你的指引与启示，仅属于你一人。”他道，“这条预言被神力覆盖，除你以外无人可以看到它真实的内容。我想这也是先祖的意思，英雄的预言，只属于英雄就好，其他人没有资格得知，更没有资格替英雄解读。”触手怪听得迷迷糊糊，什么英雄，什么启示？但莱狄李娅却好像理解了，沉默地点了点头。
　　拉米达提六世来到莱狄李娅跟前，轻轻抚摸着附有神力的书页，目光仿佛已经投向了遥远的过去：“你还记得这一页么，莱狄李娅？你小时候我给你看过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若是生为男儿，这一页就一定会是为你而留的。只是没有想到啊……”他看着莱狄李娅，感慨万千：“命运给了你错误的性别，却又给了你更加精彩的人生。”说到这里，他又骄傲了起来：“我就说，我的女儿一定是最棒的！”“父亲……”当着触手怪的面被亲爹这样一顿夸，莱狄李娅脸都有点红了。
　　“害羞什么？先祖达苏朗都认可了你，称你一句最强不过分吧？”拉米达提六世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这条预言几千年都没人揭得开呢！”听到这里触手怪也大概懂了，莱狄李娅应该是应验了某个古老的预言，成了一个被达尼契斯人的神达苏朗认可的未来之星什么的。
　　“有这条预言，接下来我们也可以大刀阔斧地办事了。”拉米达提六世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虽然不能明说你就是达苏朗选中的豪杰，但说你得到了神明的肯定就够了。到时候有神殿背书，谁敢不为你做事？”“父亲，也不必这样，还是全凭大家自愿……”莱狄李娅忙道。
　　“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二哥做将军。有先祖的神谕，他肯定会服从安排的。”拉米达提六世又道。
　　“二哥……他并不喜欢战争吧？”莱狄李娅犹豫道。
　　“但是他敬神。你忘了么？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努马。”拉米达提六世笑道，“有神谕在，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别的地方，也不用多担心了，反正实际指挥军团的人是你，他只要服从命令就行。”触手怪为莱狄李娅的二哥感到由衷的悲哀。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至少拉米达提六世对待子女是绝对偏心眼的，对莱狄李娅就宠爱备至，对莱狄李娅的这个二哥，纯纯是当工具人在看。
　　不过，至少对莱狄李娅来说，这是好事。
　　“我觉得二哥还是更适合去神殿。”莱狄李娅嘟哝道。
　　对女儿的话，拉米达提六世装作没有听到，反而提高声音道：“啊，对了，昨天你要我查的那两件事，我已经派人查完了。”“是关于民意的那两件么？”听到这话，莱狄李娅立即来了精神。
　　“民意？也能这么说吧。”拉米达提六世点了点头，“首先，价格方面……虽然我们这很少有人靠工钱吃饭，但是二百二十五个路穆大银币（就是第纳尔）要是全买粮食的话，也差不多是一家人两年多的收成了。而且钱肯定是要比粮食受欢迎的。”“然后，公民们对路穆人的态度……”他悻悻地哼了一声，“哼，算皮里盖乌斯那小子走运！之前那场战争对我们几乎没有影响，今年秋天还是个丰年。几次庆典以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当初皮里盖乌斯威胁我们的时候那种人心惶惶的日子了。”莱狄李娅等着他的下文，却发现他好像已经把话说完了。
　　“父亲……”她只能主动开口问道，“那锡诺普那边的反应呢？”“啊？”拉米达提六世瞪大了眼，“啊，啊，那个啊！我，我……嗯，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但是这个回信肯定得等几天，是不是？”触手怪觉得他肯定是把这事忘了。
　　“要等几天么……”莱狄李娅的表情有点小纠结。
　　“就算现在就知道了锡诺普那边的表态，募集军团也得花很多时间的。”拉米达提六世安慰道，“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陪陪你妈嘛，这一年可苦了她了。”“嗯……”莱狄李娅轻轻点了点头，又为难道，“但是父亲，你知道的，我现在有一整个军团需要管理，而我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如果只是在伯罗尼撒待几天，那应该没有问题。但要是时间拖太久，我怕他们上战场时会没有状态。”“那等锡诺普那边消息来了，你就回去吧。”拉米达提六世对女儿从善如流。
　　触手怪在心里叹了口气。莱狄李娅在这事上确实很难做。不留对不起家人，尤其是为了她把头发都愁白了的简妮娅；但要是留到军团募集好再走，那很可能就没时间训练“云雀翎”的人了。别的不说，“云雀翎”上次大大小小几仗打下来损伤近半，这次肯定补了不少新人。要是不好好操练一番，到时候肯定指挥不动。
　　还好家人能理解，没泛起什么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莱狄李娅过得格外悠闲和……别扭。触手怪发现她好像更喜欢那种大家庭团聚的感觉，然而现在她单独见自己父母都要躲躲藏藏，这让她一点没有回家的感觉。
　　好在，在信使的努力下，这种生活只持续了四天。随后就是不出所料的消息，锡诺普国王同意了伯罗尼撒的要求，愿意和伯罗尼撒各出两千人组成一支军团。但是也有要求，就是阵亡及残疾者必须能拿到相当于四年军饷的补偿。那边对此的解释是，对一个失去顶梁柱的家庭来说，这样的补偿是合理而且实际上远远不够的。
　　拉米达提六世觉得这个要求合理而且非常有参考价值，就决定不仅要答应，而且要给伯罗尼撒的军队也安排上。反正都是皮里盖乌斯出钱，又能给国民实惠又能坑冤家，这种赢两次的事肯定得狠狠来两下。
　　事情敲定，莱狄李娅就先回去复命了。
　　汇报以后，皮里盖乌斯对新军团的指挥权倒是毫无异议，反而在抚恤金上面纠结起来。
　　“要九百，这都和我们自己的士兵差不多档次了。”他迟疑道，“给这个价，我都能回路穆自己再招募一个军团了。”莱狄李娅对他的犹豫感到很无语。她是真有点受不了自己这个婆婆妈妈的上司。
　　她刚想开口争辩，就听触手怪道：“你不用和他扯什么，就和他说，你要是回去继续谈判，至少又得五天时间。考虑到推诿扯皮，十天以上不是没有可能。”“？”莱狄李娅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将军阁下，这件事不是不可以谈，但是恐怕达尼契斯那边会很不愿意。我这次是以最快的速度谈判，才能五天就回来复命。如果这次再去，反复的讨价还价之下，要的时间可能就不是五天，十天了。”“嘶……”皮里盖乌斯登时肉疼得龇牙咧嘴。他在帐篷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做了不知道多久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般道：“行吧，那就这样！”但立即又补充道：“但是你得把这些消息在塔卢斯普莱斯散布出去……嗯，我也会派人去的……”莱狄李娅完全不懂皮里盖乌斯想做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事很麻烦，于是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达尼契斯那边什么时候能到？”皮里盖乌斯又问。
　　“那边表现得很积极，我估计半个月时间就行。”莱狄李娅道。
　　“行，那这事就这样吧。”皮里盖乌斯有点烦躁地摆了摆手，“几个月没见，你也要熟悉熟悉自己的军团吧。抓紧时间把他们练练吧。”“是。”莱狄李娅轻轻点头，便走出了营帐。
　　刚走出去，她就迫不及待地用魂触问触手怪：“特雷迪乌斯，你怎么知道提时间就能说服皮里盖乌斯的？”提到这个，触手怪就感到乐不可支。他感觉自己真的在一点点学会拿捏人心，而且学得很成功。他忍着笑说明道：“你有没有发现，平常皮里盖乌斯都挺豪迈的，提到钱就开始扭扭捏捏？”“是的，他那副样子真让人受不了。”莱狄李娅抱怨道。
　　“大概是穷怕了吧。”触手怪小小地损了皮里盖乌斯一句，“所以钱上的事，你要以毒攻毒。他嫌贵，你就让他觉得换个方案会亏更多。就像这次，我们拿时间说事就行。军队滞留在玫德李长城，该做的事没做，但军饷还得发，十天下来他能亏好几个塔伦特。抚恤金是钝刀子割肉，但军队滞留浪费一眼就能望得见。所以他肯定就不想扯抚恤金的事了。”“他说要向塔卢斯普莱斯散布消息，估计也是想利用抚恤金这事宣传以后，方便以后在塔卢斯募兵。”触手怪继续猜测道，“有达尼契斯人的例子在，塔卢斯人肯定会很乐意投靠这么一位慷慨的将军的。这样他花的抚恤金也算有点值当了。”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皮里盖乌斯应该从来没有把莱狄李娅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放在眼里。所以莱狄李娅不着痕迹地耍点小心机，他是绝不会怀疑的，只会顺着触手怪给的思路走。
　　“原来如此。”莱狄李娅恍然大悟。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向“云雀翎”的军营。那里并不难认，因为已经有一面绣着金色云雀翎羽的旗帜立在那了。
　　走到半路，就看到有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是克里图媞娅和露西妲。
　　见到莱狄李娅，露西妲立即面露激动之色，克里图媞娅也高兴地挥起了手：“莱希亚！你回来啦！”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笑道：“刚刚听巡逻的人说有人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了将军的大帐，我就猜到一定是你！”露西妲连忙跑到莱狄李娅身边，轻声问道：“一切都顺利么？”“很顺利。”莱狄李娅也笑了起来，“再过几天，我就是两个军团的军团长了。”“恭喜你。”露西妲由衷祝贺道。
　　“太厉害啦。”克里图媞娅满脸羡慕，“虽然都只是辅兵军团，但是那可是两个军团呢！很多出身高贵的贵族三十四岁也没有这样的成就。”闺蜜们的恭维让莱狄李娅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只能含混道：“单说数量没有意义，还是要战场上见真章。”“怎么这么严肃呀！”克里图媞娅掩嘴笑道。她的笑容甜美而且带着一种无拘无束的乐观，让莱狄李娅略微放松。
　　“因为接下来要去看看“云雀翎”呢。”莱狄李娅苦恼道，“我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又补了将近一半的新兵，也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克里图媞娅的笑容越发得意：“我和露西妲可都帮你看好啦，“云雀翎”现在可好得很呢。老兵们都说跟着莱希亚军团长肯定能打胜仗，搞得新兵们也都对你很崇拜呢。”“是的，莱希亚真的很受欢迎。”露西妲重重点头，但又皱起了眉，“只是，只是……”“露西妲，你但说无妨。”莱狄李娅温和地说道。
　　“只是……”露西妲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你。莱希亚你的形象，有点不够威严。”“是这个道理。”触手怪用魂触悄悄说道，“对新兵而言你还只是一个抽象的形象，肯定都是往高大威严的方向想。但要是看到你是这样一个小姑娘，难免会看轻你。所以不能过分乐观。”莱狄李娅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还是要表现得严厉一点。”露西妲微微点头。
　　克里图媞娅郁闷道：“你们都好懂行伍中间的事呢。我就只能看看热闹。”“克里图媞娅有自己擅长的东西。”莱狄李娅笑着安慰她道，“你的魔法总是能帮到我们。”“啊，说起这个……”克里图媞娅好像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地凑到了莱狄李娅耳边，“莱希亚，如果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来我帐篷一趟？最好把触手也带上，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看……”“是么？”莱狄李娅惊讶地看着她，“好的，我会去的。”触手怪也很好奇，这个小妮子有什么东西要给他们看？只可惜克里图媞娅现在正卖着关子，只能等莱狄李娅检阅完“云雀翎”再去揭晓答案了。
　　在露西妲的帮助下，莱狄李娅很快找到了传令兵，并发出了集合的指令。很快，整个云雀翎都知道他们的军团长回来了。
　　接到命令的众人便熙熙攘攘地聚集，在指定的地点摆好了阵势。中城要塞是为大军长期驻扎设计的，有不止一个供军团展开进行检阅和训练的广场。不过这些广场多少都有点挤，配合上一堆不懂列阵的新兵蛋子，更是一场灾难。几千个人就好像被大水冲了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窜，还有人交头接耳，整个广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莱狄李娅等人都在高处观察，将这乱象尽收眼底。露西妲忍不住叹了口气，克里图媞娅却被这些乱哄哄的大兵逗得“咯咯咯”笑了起来。触手怪也感觉这场景有点辣眼睛，但是平下心去看，又感觉确实很滑稽。
　　但莱狄李娅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一张小脸憋得铁青，眼神仿佛要杀人。
　　一番喧闹之后，队可算是排好了。看得出皮里盖乌斯这几个月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至少这些兵在站定以后队排得还是有模有样的。队形勉强整齐，也没有人喧哗，倒也不像是上不了战场的样子。
　　见此，莱狄李娅神色稍霁。
　　触手怪放眼望了望，就看到“云雀翎”的军容已经有了些不同。很多新兵都没有那种路穆步兵标志性的大方盾，转而用起了圆盾和短剑，背着箭筒和弓，看起来更像是蛮族军队了。许多老兵也都改成了这幅行头，只有靠前排的士兵还在用长枪大盾。笃里安一向是路穆对抗瑞特人的最前线，习惯于这样的装备倒也合理。
　　“我看他们的装备都变了很多啊。”他随便和莱狄李娅提了一嘴，“以后你的指挥思路可能得变一变了。”莱狄李娅轻轻点头。“这么做是对的。”她道，“我们现在有的全都是重步兵军团，面对瑞特人的骑兵实在太吃亏了。有大规模的弓箭手和轻步兵，就不用怕侧翼受到骚扰和埋伏。”“还有这事？”这下触手怪对皮里盖乌斯刮目相看了。他还以为人家是要省钱，没想到真是考虑过军队配置以后的结果。
　　“但是轻步兵必须要灵活，像今天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在战场上发生的。不然的话，敌人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我们自己变几次阵，就自乱阵脚了。”莱狄李娅蹙眉道。
　　“你按你的想法来，这方面我一窍不通。”这种专业领域，触手怪还是更信任莱狄李娅的直觉。
　　莱狄李娅微微点头，便看向高台下仰望着自己的士兵们，开口想要发令。然而，话还没出口，她却先僵住了。
　　“怎么了？”在有人反应过来以前，触手怪就发现了她的不对。
　　“我……不懂这个。”莱狄李娅有点尴尬地用魂触答道，“变阵的时候，他们的跑法、路径应该都有讲究的吧？但是这些太细了，我不懂。”触手怪不由得哑然失笑，赶紧出主意道：“你先随便训个话，让克里图媞娅和露西妲赶紧去找几个其他军团的老兵来教教他们吧。最好是拔岳者军团的，他们对各种细节肯定很熟悉。”“对，对。”莱狄李娅忙转过头，偷偷吩咐露西妲。接到命令的露西妲没有丝毫迟疑，立马拉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克里图媞娅走了。
　　莱狄李娅则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几千个大兵，绞尽脑汁编道：““云雀翎”的士兵们！既然加入了这个军团，我相信你们肯定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莱希亚，是你们的军团长，也是给这个军团屡次带来奇迹的人……”不得不说她在演讲上确实有天赋，没有腹稿依旧能硬扯半天。而且看下面人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听出她在硬拖时间。
　　克里图媞娅和露西妲花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回来。她们还真的带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看起来都是久经沙场了。
　　这些老兵大概以前也教过不少新人，在莱狄李娅的指挥下很快代入了角色。“云雀翎”的众人表现得很听话，或者说，比触手怪想象的听话不少。只是小小地惩戒了几个刺头，大家就开始老老实实地训练了。练了小半天，看上去竟然有点像模像样的意思。
　　见这些大头兵都如此识相，触手怪也就放下了心。
　　操练结束后，莱狄李娅便让军团原地解散了。触手怪抓住这个机会，悄悄用魂触问道：“明天你还练么？”“必须要练的。”莱狄李娅看起来心情有点沉重，“他们现在的体力和灵活性都还不达标，这样上战场只会给人添乱。”“之前他们也没经受过多少训练，不也表现得挺好么？”触手怪指的是一年前的老“云雀翎”军团。
　　“你忘了么？他们将整个侧翼都暴露给了韦德人的骑兵……”提到这个，莱狄李娅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而且我要让他们做得比那更好！”“加油吧。”触手怪在军事上也只能给她点精神支持了，“对了，明天你还要练的话，要不要把亚尔兰娜和蒂耶塔也带在身边？”“为什么要带她们？”莱狄李娅有点诧异。
　　“主要是为了吓吓她们。”触手怪笑道，“她们看你几句话就能让几千个大老爷们跑来跑去的，肯定会对你敬畏得不行。而且，有两个奴隶在身边，你这边气势也能足一点嘛。”“你不是已经把她们治得服服帖帖了么？”
　　“服服帖帖也有不同的呀。”触手怪叹道，“亚尔兰娜的话，我是真的挺放心她。她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脑子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死心塌地了。但蒂耶塔就不一样，她还有自己的心思。要打个比方的话，如果我把她们派到很远的地方做一年事，亚尔兰娜肯定会在一年后老老实实回来，而蒂耶塔，多半是要一去不复返了。”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人心难测，即便有系统的帮助，他也只能模模糊糊把握住奴隶们的想法。蒂耶塔的韧性有点超乎他的预料，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调教这个奴隶了。有的时候他也会想，会不会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有的人用常规手段就是永远也驯服不了。你可以让他们做牛做马，但他们绝不会在心里把自己当作牛马。
　　虽然触手怪自信，如果他使出全力，带来的快感绝不逊色于吸毒，但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能得到的不过是个没有思想的肉玩偶罢了。而他想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于自己，又有自己想法，能独立处置事务的完美心腹。
　　“那就让她们来吧。”莱狄李娅挑了挑眉，“但我不觉得那会有什么用。”“有总比没有好。”触手怪笑道，“那我今晚就去给她们来个下马威，让她们明天听话一点。”“你就是想找个机会去见她们吧，特雷迪乌斯？”莱狄李娅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倒没有，我现在兴奋劲已经过去了。”触手怪坦然道，“感觉想让她们真有点用，我必须得再变强一些，让她们有成体系的能力才行。现在的话，也只能慢慢攒本钱了。”“明明都是些色色的事情，你倒是能说得一本正经。”莱狄李娅嗔怪道。

第八十四章 克里图媞娅的烦恼
　　军团解散后，还有两个人没有散，那就是克里图媞娅和露西妲。
　　克里图媞娅见露西妲也留了下来，不由得有点尴尬，便把她拉到一边，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起来。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露西妲露出一个失望的眼神后，真的就走了。
　　送走露西妲，克里图媞娅对着莱狄李娅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克里图媞娅？”莱狄李娅忍不住问道。
　　“是一些……很严肃的事啦。”克里图媞娅看起来很紧张，“总之，总之你先去把触手找来吧！之后来我的房间找我！”她指向了某个方向：“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军队里的女性很少，像克里图媞娅和露西妲这样能享受单人房间的则更少，所以她的房间便好像鹤立鸡群一样，莱狄李娅和触手怪一眼就能认出来。
　　莱狄李娅这时候才意识到克里图媞娅不知道触手怪就躲在自己衣服里的事，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他。”“嗯嗯，拜托了哦！”克里图媞娅严肃地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你说她会是要问什么事，特雷迪乌斯？”莱狄李娅一边装模作样地走向皮里盖乌斯给自己分配的房间，一边有点好奇地问触手怪。
　　“她能有什么烦神的事……”触手怪嗤笑了一声。克里图媞娅现在的生活就和地球上的高中生一样，一切都由家长安排，能对生活产生影响的变量少之又少。再结合她点名要找自己，触手怪简直用脚——虽然他现在没有脚——都能想出她在想什么。“我估计应该是关于学派选择的事，她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快晋升柔锡了吧。”“学派选择？”莱狄李娅不知道克里图媞娅的那些烦恼，“她应该会跟着老师学习变化学派吧？”“那可不一定，人各有志，有的事情强求不来。”触手怪解释道，“我觉得以克里图媞娅的性格，她确实很不适合从军从政。要是硬逼着她来，她可能要多走几十年的弯路。但要是让她随着兴趣来的话，说不定反而能有成就。”莱狄李娅完全听不懂这种话题，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假模假样地回去转了一圈，她便拿一个小包把触手怪装在里面，然后去找克里图媞娅了。走到屋门前，门并没有锁。莱狄李娅推门而入，便看到克里图媞娅正端坐在房间正中。柔软的身体紧紧绷着，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好笑。
　　“啊！”见到门突然打开，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莱狄李娅一边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一边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克里图媞娅？”“是，是莱希亚啊……”克里图媞娅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紧张起来，“你……你把触手，触手……阁下，带来了么？”“他就在这里。”莱狄李娅轻轻戳了戳手上的小包，触手怪便从里面爬了出来。
　　“啊，你，你来啦？”克里图媞娅看起来更紧张了。
　　“是啊，我来了。”触手怪随口应了一句，“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唔，唔……”克里图媞娅的两只小手紧紧捏起，又松开，“就是，就是……”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随后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突然抬起头，以一种紧张到几乎破了音的尖锐声音喊道：“我，我想学附魔！”“？”莱狄李娅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个疑惑的表情见她这样，克里图媞娅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魔法啦。我觉得变化学派一点也不适合我，我想学附魔学派！”“你想好学了附魔学派后，你要做什么么？”触手怪问道。
　　从当初克里图媞娅和他提到选学派的事情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可惜，过了这么久，他也还是没能替克里图媞娅想好办法。
　　选学派是关系到克里图媞娅未来几十甚至上百年人生的大事。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因为一旦以对应的学派晋升柔锡，炼魔就定型了，无法再选择其他任何一个学派。虽然之前有在帮克里图媞娅说话，但触手怪也明白，克里图特的变化学派显然是保本之选。这个学派在路穆有着特殊的地位，就算克里图媞娅没有兴趣，多少也能借着这个学派接过克里图特的担子，继续做家族的领头羊。
　　而附魔学派……要是克里图媞娅能一直保持热情的话，那选这个准没错，但是谁知道她几十年后会是副什么样子？要是她以后对附魔学派不感兴趣了，那还不如选变化学派呢。
　　触手怪显然还没到看一个人就能知道他几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程度，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敢妄言，只能问她：“如果你学了附魔学派，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呢，克里图媞娅？还是继续做一个雕塑家么？”“不！”出乎他预料的是，克里图媞娅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有其他的梦想了！”“啊？”触手怪愣住了，这闺女变卦恁快啊？
　　“我觉得我以前一直不懂什么叫做美。”不等他细问，克里图媞娅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书上说的都是错的，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美……”她突然看向莱狄李娅：“莱希亚，你还记得之前我雕的那个雕像么？”“我做模特的那一尊？”莱狄李娅好奇了起来，“说起来那尊雕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你才雕一半就没有再来找我了……”“因为已经被砸掉啦。”克里图媞娅洒脱地摊了摊手，“我把它砸得可碎了呢！”“啊？”莱狄李娅也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美。”克里图媞娅很认真地道，“我现在觉得书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最纯粹的美绝对不是人体的天然美，有比那美得多的东西存在！”“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触手怪忍不住问。虽然他对克里图媞娅的话深表赞同，但是这想法对现在的路穆来说好像有点太超前了。
　　“因为莱希亚呀。”克里图媞娅理所当然般道。
　　“啊？”这下另外的一人一怪全愣住了。这姑娘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啊？
　　“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普通的迷茫啦，因为莱希亚实在太美了，我根本没法用雕塑把这份美复刻出来。哪怕复刻出一半都做不到。”克里图媞娅道。与充满无奈的言语相反的是，她的表情很平静，看来早就已经把这事想通了。
　　“这和天然美有什么关系？”触手怪更奇怪了。照理说这样不应该越发相信人体代表着最极致的美么？
　　“因为后来啊。”克里图媞娅瞪大了眼睛，“我悟了！”“悟了？”
　　“对的，我悟了。”克里图媞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因为，之后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莱希亚就是穿着衣服的时候更好看啊。”“就这些？”触手怪感到不可思议。
　　“那倒不是。因为之后我想了很久～很久～”克里图媞娅用手比了个很长的尺度，“一开始呢，我只是觉得人没有必要强求自己那么多，凭人力复刻莱希亚这样奇迹一样的美实在太不可能啦。所以呢，我当时就想，说不定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创造美，比方说给她设计点衣服首饰什么的，多少也是给这份美增色了……”触手怪强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但是这不完全只是在逃避困难么！少女你能不能有点工匠精神啊！
　　倒是莱狄李娅被这一番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微一红。
　　克里图媞娅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神色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呢，我就发现，这种感觉是在是太棒了！雕塑又单调，又死板，但是衣服不一样，衣服可以有艳丽的色彩，也可以做得轻盈而飘逸。它们也许无法成为永恒，但是它们真的比雕塑美了太多太多！”“而且我觉得我的方向一定是正确的！这才是在追求美的机制！”她那双漆黑的瞳仁越来越亮，“人类是双神创造出来的，双神故意不赋予人类完美，以此激发人类进取的心，神话里是这么说的对吧？既然人类被创造出来就是不完美的，那真正的完美怎么可能会在纯粹的人类肉体中出现呢？肯定需要用各种各样的东西点缀、弥补，那才能克服这些缺憾，达到完美，对吧？”“这个，这个……”触手怪开始汗流浃背了，虽然他没有背。很难想象克里图媞娅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怎么为了个爱好连神话都给搬出来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莱狄李娅，只见她也一脸愕然，看来也被克里图媞娅的样子给吓到了。
　　“你们不这么觉得吗？不这么觉得吗？”克里图媞娅盯着他们，眼睛闪闪发亮，“人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我们战斗要用剑与矛，施法要用炼魔与法器，工作要锤子钉子凿子，为什么到了美这一方面，反而就只要裸露的人体呢？这很奇怪对吧？”“确实。”触手怪做了个擦汗一样的动作，“美不应该只有一种形式……”“对对对！”克里图媞娅的眼睛越发闪亮，“所以我现在觉得比起雕塑，做衣服才是真正在追求美！”她越说越兴奋，突然站起身，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件衣服。
　　“所以，这几个月我苦思冥想，最后做出了这个！”她一副献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在莱狄李娅和触手怪面前展开。
　　“这，这是克里图媞娅你做的么？”莱狄李娅讶异道。
　　“嗯……”触手怪仔细端详着这件衣服。总体来说设计很保守，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件衣服脱胎于帕拉。但是用的是很昂贵的轻薄料子，上面纹着一些花哨的图案，外面拢着一层轻纱。看风格，有点像是东方宫廷里的舞姬们会穿的衣服。因为帕拉的穿法很复杂，触手怪也想象不出这衣服穿起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袍子！”克里图媞娅满脸的自豪，“因为要躲着曾祖，而且要让它在穿好以后依然有我想要的效果，所以花的时间有点久。但是我最终还是把它做出来了！”“你可以说这是一种设计，克里图媞娅。”触手怪善意地建议道，“服装设计。”“对对对，触手阁下真是博学！”克里图媞娅拼命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
　　“所以，克里图媞娅，这件衣服是……”莱狄李娅怔怔地看着克里图媞娅手里的特质帕拉。
　　“可以说是为莱希亚你……设计的？”克里图媞娅一瞬间迟疑了起来，“我只是想做一套漂亮的衣服……”“莱狄李娅你穿穿看吧。”触手怪建议道。他感觉克里图媞娅好像真挺认真的，这时候应该给她一点正反馈，点燃她的热情才对。
　　而且从私心上来讲，他也觉得克里图媞娅学附魔学派更好。因为他已经在学变化学派了，这种辅助一个人就已经很够。克里图媞娅如果学变化学派，职能基本会被他完全覆盖，要是学附魔学派，那说不定还能发挥点作用。
　　莱狄李娅看上去也很期待，便随手将那套衣服套在了身上。因为是轻薄的面料，所以比较贴身，导致她穿起来显得有点臃肿。但即便如此，她看起来也比平时漂亮了许多。那身她常穿的鹅黄色袍子真的太丑了。
　　“好看！”克里图媞娅惊呼一声，雀跃地搭住莱狄李娅的肩膀，“莱希亚，你现在真的好漂亮！”“是么？”莱狄李娅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穿两件袍子还是有点太累赘了。
　　“确实很漂亮。”触手怪评价道，在克里图媞娅面前，他不敢说得太过，免得被瞧出什么端倪来，所以只能轻描淡写说两句，“将近东和路穆的风格融合得很好，有一种即端庄又缥缈的美感。”“触手阁下真会说话呢！”克里图媞娅被他哄得很开心，“设计这件衣服可累了呢，其实造型我只花了几天就想出来了，但是研究怎么让帕拉在穿好之后依然是那副样子，花了我好几个月的时间！”“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改变一下设计的思路。”触手怪趁机塞起了私货，“将衣服裁剪成特定的形状，就可以让它们在脱下时也保持和穿好时类似的造型，具体的……”路穆传统的帕拉，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块布。把这块布在身上按特定的步骤缠几圈以后，就穿成了袍子。这样对纺织技术的要求非常低，但是响应地，如果用它摆出什么造型，就非常困难。因为经过几层缠裹以后，设计者很难想象加上去的装饰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地球上的现代服饰则不然。因为穿着方式非常直接，所以只要看到就能想象出一件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要是克里图媞娅能按这种思路去设计，效率肯定会高很多。
　　而且设计出来的衣服肯定更符合触手怪的审美。
　　触手怪非常耐心地给克里图媞娅讲解了一番，主要提到了像Ｔ恤、连衣裙那样套头式的穿法，和衬衫、西服那样纽扣式的穿法。在他看来，这两种方法应该是比较好实现的。虽然这个世界的工业技术还很落后，但只是做那么几件的话，可以找专门的裁缝和铁匠订做，贵点就贵点，反正不管莱狄李娅还是克里图媞娅都不会在乎那么点钱。
　　结果，在讲完以后，他就被泼了冷水。
　　“触手怪阁下。”克里图媞娅有点为难地道，“没办法做得这么精细的哦。路穆这里都是用羊毛织成毛料直接剪成袍子的，你见过那些毛料么？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又是缝袖子，又是缝领子的，做出来肯定丑死了。”“啊……”触手怪这才发现自己想少了。路穆这里气候温暖，羊毛和亚麻织成衣服又很简单，所以路穆的纺织科技比他想象的低不少。这种大环境下，裁缝技术再好估计也有限。
　　“找人定制不行么？”他有点不死心地问道。
　　“这是材料的问题呀，找裁缝有什么用呢？”克里图媞娅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遗憾。触手怪的提议确实很让她动心，无奈路穆这的硬性条件实在太差了。
　　“克里图媞娅你可以自己准备材料么？”一旁的莱狄李娅忍不住问道。
　　“莱希亚你在说什么呀？”克里图媞娅终于笑了出来，“自己织布吗？那也太花时间了。”“不，不对。”莱狄李娅的话让触手怪反应了过来，“克里图媞娅，如果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能织出多少布来？”“一个月，如果只用业余时间的话，啊……”克里图媞娅明白他的意思了。
　　无论以一个本世界土着，还是触手怪作为地球人的视角，让克里图媞娅这样的法师自己亲手织布，都是完完全全的浪费人力。土着自不必提，连专门培养出来干活的专业型法师都不会屑于去织布的，更别提克里图媞娅这样高贵的学派法师了。这不是性价比的问题，是常识上就会否定掉的想法。而对地球人来说，让克里图媞娅亲手织布就像让名牌大学的准大学生进厂打螺丝一样，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帕拉的诡异结构让克里图媞娅浪费的时间，可能真的比织布还多。而且，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克里图媞娅如果能晋升柔锡，日后再熟悉一下操作，那她用魔力织布的速度绝对顶好几个熟练工。在这个没有纺纱机的年代，魔力织布应该是降维打击级别的存在了。
　　“说不定真的可行呢……”克里图媞娅越想越有道理，“而且，应该也存在专门纺织魔法材料的专业法师……就是数量肯定很少啦。”“只要能勤加练习，肯定能节省不少时间的。至少不会一件衣服设计好几个月。”触手怪笑道。
　　“但，就算是这样，也需要很久才能织出一件衣服吧？”莱狄李娅这时候已经把克里图媞娅给的衣服脱下。
　　“也不算很久吧？不过我没有试过，也不知道具体要多长时间哦。可能一两个月吧。”克里图媞娅摆着手指估计了一下。
　　“这么费神，但却只是为了好看而已……”莱狄李娅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眼神中有些惋惜。
　　淡妆素服也能美得脱俗的她，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其他女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吧。
　　“也不一定只是好看。”触手怪道，“她完全可以掺入一些魔法材料，将衣物制成魔法物品。这样就兼顾美观和实用了。”克里图媞娅闻言吐了吐舌头：“我现在光是设计造型就已经要累死了。兼顾美观和实用，那可太难啦。”但她又有些憧憬地道：“不过，我会试试的！如果是魔法物品的话，说不定也能像雕塑那样流传千百年吧！”“话说到这里，我想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了。”触手怪笑道，“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法师的晋升也不像其他职业那么麻烦对吧？等你晋升完，克里图特也拿你没办法了。到时候我们也会帮你说话的。”“真的吗？”克里图媞娅闻言喜出望外。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莱狄李娅忙问。
　　“这个问题我有考虑。”触手怪道。他是真的有考虑过，之前拿不准主意是因为不知道克里图媞娅的热情有多高，但现在克里图媞娅的努力已经摆在了他面前，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觉得，以后法师的学派和出身，肯定会越来越不重要。”他分析道，“现在有太多的财富流入路穆了，骑士阶层在其中受益不少，元老院已经阻挡不住他们的崛起了。如果他们还想继续维持共和，就一定会越来越多地对平民让步。到时候一定会有越来越多出身不正统的人走上从政的道路，那时候大家肯定不会在意你是不是一个变化学派的法师了。”其实他这一大段只是为了说服克里图媞娅和莱狄李娅，当然也包括未来说服克里图特。实际上在他心目中，克里图媞娅的学派对她从政有什么影响，根本一点也不重要。按照他的规划，克里图媞娅以后都是要跟着莱狄李娅喝汤的，到时候哪怕不努力地位肯定也很高。加上有克里图特做后盾，她根本不要担心生活和前途，只管挑一个能发挥自己潜力的方向走就完事了。说白了，触手怪只想让她做一个能跟上莱狄李娅脚步的工具人，至于别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他对莱狄李娅大谈了一番兴趣的重要性，又对克里图媞娅的未来做了一番展望，把两个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最终，谈话在一片热烈的讨论中结束。克里图媞娅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走一条和曾祖给她预定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特雷迪乌斯，你真的帮克里图媞娅想了那么多吗？”回去的路上，莱狄李娅好奇地问触手怪道。
　　“其实她之前问过我这件事的。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们第一次到塔盾要塞的时候。”触手怪没有丝毫隐瞒，“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好朋友，我肯定得替她想一想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对艺术有这么坚定的追求，所以也没敢替她下决定。”“就是不知道老师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莱狄李娅有点忧虑地道。
　　“克里图特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相信他会理解的。”触手怪嘴上说着，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实在不行嘛，就让克里图媞娅来你这先住两年。等他那股子气过去了，肯定也就没事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的时候长辈安排的道路不一定对，这时候只能做出抉择了。”触手怪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转移话题，“咳咳咳，说起来，我今晚得去收拾一下家里的奴隶。”莱狄李娅没好气地道：“知道了，去吧。”
　　“我会很快回来陪你的。”触手怪轻声道。
　　莱狄李娅现在在军中算是最高级的那几个军官之一，哪怕不问路，也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属于她的那间“豪华”单间。是一间一室一厅，里面陈设简朴，但是胜在宽敞。要塞这种物资永远吃紧的地方，能做到基础设施齐全就算奢侈了。真想有高端享受，那除非自备材料。
　　触手怪回去和法兰娜见了个面，便跑去找亚尔兰娜和蒂耶塔了。明天要带她们去参观军团演戏，为了不让她们，主要是蒂耶塔，在关键时候捣乱，今天晚上他得好好收拾她们一顿才行，顺便检查一下进度。
　　直到现在，触手怪也才只有３阶２级。这几个月的经验，几乎全都投在了亚尔兰娜和蒂耶塔身上。只要升到５级，他就会播种一只精英级的穴居水螅。这主要是为了压级，为下次进化预留充足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提高对奴隶们的控制力。
　　只可惜，精英级穴居水螅成长的速度实在太慢了，需要三个月才能长成。而蒂耶塔才刚被播种了不到半个月，穴居水螅的通讯能力、施法能力和辅助能力都还发挥不出来。要是能让她知道精英级穴居水螅的全部效果，估计又会服帖不少。
　　不过没关系，今天触手怪就准备让她知道点厉害。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让躺在她子宫里的穴居水螅动一动，她就会明白什么叫拿捏……

第八十五章 奴隶双飞
　　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触手怪就跑去找亚尔兰娜和蒂耶塔了。为了“办事”方便，莱狄李娅特地请克里图特给自己分了三个小号的房间，而非正常指挥官会有的一个大房间。一间她和法兰娜住，一件亚尔兰娜和蒂耶塔住，一件缇安菲雅和蒂佛希雅住。这种安排对路穆人来说是很不寻常的，因为路穆人自古以来就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块的。尤其是能贴身带着随军的奴隶，哪怕放在现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家人般的存在，睡一间屋子实在太正常了。
　　由于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莱狄李娅也不敢和克里图特直说自己的理由，只能说这是她家乡的习俗。
　　触手怪偷偷摸摸走门缝里钻进了分配给亚尔兰娜和蒂耶塔的房间，就看到蒂耶塔正在慢悠悠地收拾着房间。亚尔兰娜却不在房间里，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啊！”蒂耶塔一眼就看到了钻进房间的他，顿时神色一紧，“主，主人……”“亚尔兰娜呢？”触手怪劈头问道。
　　“她，她去照顾那几个小豆丁了。”
　　“什么？”触手怪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蒂耶塔好像懒得解释这种复杂的问题，但是出于对触手怪的恐惧，她抿了抿嘴唇，还是道：“她说小孩子单独在军营里太危险了，必须要让其他人知道她们有人照顾。”触手怪有点惊讶，没想到亚尔兰娜想这么细。他和莱狄李娅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这确实是他们疏忽了，虽然路穆的审美普遍偏成熟，但是年幼也同时代表着容易被侵犯。万一法兰娜她们被哪几个如狼似虎的大老粗碰见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让他有点感动，亚尔兰娜现在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在帮他做事。
　　“她在很用心地帮主人排忧解难呢。”他夸了一句，又看向蒂耶塔，“那你呢？”蒂耶塔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好像感到厌恶的样子。触手怪感觉这表情很熟悉。就和他在地球上听到老板搞职场ＰＵＡ时的表情一样。
　　他在心里撇了撇嘴。以蒂耶塔现在这个状态，一旦不在他身边，肯定会出各种事故的。就算等穴居水螅成熟了，她充其量也就是没法逃跑了而已，要是不时时刻刻看着，肯定会各种阳奉阴违磨洋工。想当年触手怪自己就是这么干的，现在轮到他当“领导”，竟然也遇到这样的问题，真是天道好轮回。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摆在他面前，那就是再过一个多月，和蒂耶塔的赌约就要到期了。这是当初为了让她答应跟着莱狄李娅来路穆定下的权宜之计，那就是只要过半年蒂耶塔还想回韦德，莱狄李娅绝不会阻拦。当时触手怪以亚尔兰娜为标准进行估计，觉得半年时间怎么着也能把蒂耶塔调教到彻底恶堕了，哪想得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难搞，到现在都还有点矜持。虽然现在蒂耶塔已经被玩得彻底回不去了，但触手怪感觉，以她目前的精神状态，要是肯咬咬牙，那还真就能回去了。
　　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只能阴沉着道：“我在问你话。”蒂耶塔打了个寒噤，忙答道：“下奴在打扫房间。”触手怪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蒂耶塔现在手里就抓着扫帚，在做什么一目了然，但是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宣示一下自己的权威。对奴隶他肯定不能来得太软，也只能来点硬的，看看能不能慢慢把蒂耶塔的性子磨掉。
　　他四下里看了看，房间里还算干净。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怕算上另外两间房，面积估计都不到路穆那间宅子的一半，加上家具少，打扫起来可太轻松了。蒂耶塔现在估计也是闲着没事干，才在这一边走神一边扫地的。
　　他笑了笑，径直走到蒂耶塔面前，道：“那别扫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什，什么……”蒂耶塔紧张地握住了扫帚把。虽然是在问，但她好像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一双小细腿在袍子下瑟瑟发抖。
　　“你觉得呢？”触手怪缓缓伸出触手，戏谑地道。
　　“我，下，下奴……”蒂耶塔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但虽然表现得很害怕，触手怪却已经闻到一股雌性发情的香气从她的胯下穿来。
　　“都这么久了，还在这装呢？你现在其实想要得很吧？”他轻蔑地说道，隔着袍子就摸上了蒂耶塔的小肚子。
　　“下奴没有在装……”蒂耶塔慌忙解释。
　　“哟，现在连说话都利索了？”触手怪笑道，“别在这嘴硬了，我都能闻到你下面骚水的味道了。”“呜……”蒂耶塔有点可爱地悲鸣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而这时，触手也摸进了她的袍子里，按住了她软软的肚子。
　　“不，不要……”蒂耶塔抗拒地推了推触手。说是抗拒，但一双手臂半点力气也无，感觉反而像是在挽住触手，好方便触手怪抚摸。
　　“你这明明就是一副想要的样子啊。”触手怪继续用言语羞辱着她，“身子都软了呢，还有这里……”他在蒂耶塔的肚脐下点了点，“我都能听到你那个淫荡的小子宫在底下呻吟呢。”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玩味：“最近，只是按摩一下肚子，你都能用子宫去了呢。”“也，也不是只用肚子……”蒂耶塔羞得无地自容，一张小脸变得通红。
　　“那也差不多嘛。”触手怪一边说着，一边又伸出一条触手，摸向蒂耶塔的股间。另外两条触手则按住她小腹的两侧，以一个适中的力度轻轻按摩着柔软的肌肤。
　　“哈，哈……”蒂耶塔的呼吸声瞬间变得急促，身体顺从地迎向了触手。
　　触手穿过袍子的下胯，一把摸向了她的腿间。发情的身体根本组织不起半点抵抗，甚至两条腿已经自行分开，无声地迎接着触手的侵入。
　　触手顶向饱满小巧的两片阴唇，却并不进入，只是将其分开，抵在中间，同时捏住阴蒂，缓缓地前后磨蹭。
　　“啊，嗯～”喘息声变成了娇吟。触手怪能感觉到蒂耶塔的血流在加快，股间流出几缕带着少女微甜气息的蜜滴。
　　他挑逗地在蒂耶塔耳边低语道：“只要这样……”他加了一点力，捏了捏蒂耶塔的小肚子，“再这样……”他对准蒂耶塔艳粉色的小小阴蒂轻轻一挑，“你就会一下子去了，对吧？”“呼，呼……”蒂耶塔看着他，目光迷离，樱口气喘，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回应他的挑逗了。
　　最近蒂耶塔身体上的变化大到触手怪都感觉有点吃惊。她和穴居水螅的相性好像非常好的样子。种下水螅以后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子宫就迅速被改造，变得有点过分敏感了。具体来说，只要给阴唇和阴蒂一些刺激，再以适当的力度按摩她的小腹两侧，她的子宫就会迫不及待地高潮了。相比之下，身体天生敏感，又比她早种了两个月水螅的亚尔兰娜，都没有变成这样，只是整体变敏感了一点而已，并没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蒂耶塔的变化，主要也就集中在子宫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触手怪突然坏心眼地放慢了动作。
　　“啊……”蒂耶塔怅然若失地叹息一声，迷茫地看向他。
　　触手怪捏住她的一边脸颊，坏笑道：“刚刚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现在就想爽啦？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真的想要，那就跪下来求我吧。”被撩拨得欲火焚身的蒂耶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的自尊在这几个月里也早就被摧残得只剩一点点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屈下双膝，深深跪在触手怪面前：“主人，求求您给下奴吧。”“没有诚意啊。”触手怪摇了摇头。
　　蒂耶塔感觉自己的小腹正在抽搐，子宫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正在疯狂地渴求着刺激。不顾仅存的一丝理智，她将头埋得更低，哀求道：“主人，下奴不应该那样装模作样，其实下奴一看到主人就感觉肚子里发热了。求求主人让下奴的淫荡小穴狠狠地舒服一下吧！”“这才像话嘛。”触手怪对她的顺从感到非常满意，便又加快了动作。遗憾的是现在蒂耶塔不是全裸的，穿着衣服土下座果然还是缺了点味儿，臣服的意味不是那么浓。
　　蒂耶塔是那种娇小纤瘦型的身材，肚皮柔柔软软，但却又能清晰地透过小腹感受到子宫的脉动。只是按摩了几下，触手怪便感受到了她子宫的战栗。子宫内鲜活的穴居水螅也在响应着他的动作，带动着子宫一颤一颤地迎合触手的按摩。
　　“感觉怎么样呀？”他又开始取消蒂耶塔，“子宫整个都颤抖起来吧？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也在动？被触手从内到外地按摩子宫的感觉怎样啊？”“子宫，子宫里面，被搅得，啊，啊！”穴居水螅在里面的动静好像比他想象的大，蒂耶塔已经基本只剩娇喘的能力了。
　　触手怪笑了笑，低头继续按摩。抚摸阴唇的触手缓慢地前后抽插，在阴唇间的嫩肉里摩擦，给予最里面的阴道口最基本的刺激，给阴道一种被插入的错觉。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刺激，淫液就已经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要不是触手怪能吸，现在淫液大概已经把触手彻底打湿，然后顺着触手滴下，在地面与蒂耶塔的胯间拉出一条长长的细丝了。
　　“啊，啊，啊！”突然间，蒂耶塔仰起头，好像被快感的波浪冲刷了一般，全身有节奏地流过一阵战栗。
　　因为只是拟似插入搭配按摩子宫，这只是一波小高潮，她只是轻轻地颤抖了两下，便回过神来。
　　“这么快就去了，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触手怪拍了拍她有点贫瘠的小屁股，“快，你……”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主上，是您在里面吗？”是亚尔兰娜的声音。
　　……刚刚蒂耶塔高潮的时候叫的声音还挺大的，她应该是在门外听到，于是推测是触手怪在调教蒂耶塔吧。
　　“是的，你直接进来吧。”触手怪道，然后又拍了一下蒂耶塔的屁股，“真没用，连一点声音都压不住。”“是，都是下奴的错。”蒂耶塔嘴上说着，脸上却委委屈屈。
　　亚尔兰娜推门走进，向触手怪行了一礼：“主上，您回来了。”“嗯。”触手怪淡淡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亚尔兰娜看不看得出来这是个点头的动作，他脑袋的形状对人类来说还是过于抽象了——又状似随意地夸道：“我听蒂耶塔说过了，你做得很好。小孩子们确实时刻需要有人照顾。”亚尔兰娜面露喜色，自谦道：“贱奴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好了，过来吧。”触手怪指了指自己面前，“既然今天来了，就连你一块满足一下。”“是！”亚尔兰娜立马喜滋滋地走了过来，“主上，需要贱奴脱衣服吗？”“那你自己脱吧。”触手怪确实有点懒得给她脱衣服。而且看奴隶自己把衣服脱掉，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趣。
　　亚尔兰娜妩媚一笑，故意拖拖拉拉地脱起了衣服，动作之间极尽诱惑。可惜触手怪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仔细一看，亚尔兰娜这半年下来，胸部好像又变大了点呢……臀部似乎也变得丰满，有点少妇的味道了。
　　触手怪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价，一边对蒂耶塔道：“亚尔兰娜脱了，你怎么还不脱？”“是，是……”蒂耶塔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她慢吞吞地脱起衣服，一件薄薄的袍子愣是脱了好半天。但是她稚嫩的容颜和这幅欲拒还应的模样竟然奇妙地达成了一种化学反应，别有一番风味。至少触手怪觉得比亚尔兰娜那种刻意营造出的生硬氛围好多了。
　　两具美妙的女体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哪怕已经见过很多次，触手怪依旧感到有点兴奋。无论再怎么爱莱狄李娅，他也不得不承认，开后宫确实是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之一。而在变成触手怪以后，他的这种欲望变得更强了。
　　强行按捺住躁动的情绪，他尽量以一种平淡而且满不在乎的语气道：“这几天你们做得都很不错，尤其是你，亚尔兰娜。所以今天我要好好奖励你们一下。”说是要奖励，其实是要把她们肏服帖了，免得明天去看训练的时候给莱狄李娅惹祸。而这二人中，亚尔兰娜他是一点不担心的，所以要肏服的只有一个蒂耶塔。至于亚尔兰娜，就真的给她点甜头，做到她满足为止就好了。
　　话刚说完，亚尔兰娜立即喜形于色，就连蒂耶塔的眼里也隐晦地闪过一丝期待。触手怪肏她们的频率基本也就一个月三四次，这频率对现在的她们来说简直是少得可怜。但是触手怪花样百出的玩法让她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平替，只能每天眼巴巴地等着触手怪来“临幸”。这也是触手怪有意而为之，意在让艾草真正意义上成为一种奖励。
　　看到她们的反应，触手怪感觉自己的虚荣心被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他抬起一条触手，开始低声念动咒语。随着炼魔的升腾，一个无形无色的屏障缓缓张开。这是他最近刚学的魔法，弱效滤音屏障，是一种二阶魔法。效果其实比之前的隔音屏障弱，但是这种魔法的隔音原理和真正的滤音屏障是一样的，所以上限更高。只要注入炼魔，效果会比隔音屏障好不少。
　　放完魔法，他轻轻拍了拍两个奴隶的屁股，道：“想要的话，就都给我趴下。”亚尔兰娜和蒂耶塔都很清楚他说的趴下是什么，便都背对着他跪下，高高撅起屁股，拼命想将阴部暴露在触手怪面前。
　　其实以触手怪的身体结构，无论她们摆成什么姿势都能把她们肏到升天，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强调自己的权威。有的时候他也会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变态了，面对奴隶的时候老是想方设法地强调自己的地位，但又感觉不这样不行，尤其是对蒂耶塔这个毛丫头，要是不给她时时刻刻上心理暗示，万一她逆反心理又上来了怎么办？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强硬到底。
　　触手怪仔细端详着这一幅美景。亚尔兰娜的屁股抬得尤其高，阴唇被她夸张的动作大大分开，好像一朵鲜红的花朵，上面还沾着点点露滴。雪白的丰满肥臀将这朵淫靡的娇花衬托得越发娇艳欲滴。无需任何其他的修饰，丰腴的身材和层层绽开阴唇，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贲张。
　　而蒂耶塔那边则是另外一番情景。不知是出于渴望还是羞耻，小小的身躯正轻轻颤抖着。她的腰下得没有那么低，屁股便也抬得不是很高，但是尚未发育的小臀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下面的风景，露出了两腿间两片白白嫩嫩的阴唇。饱满的阴唇好像两片蚌肉，严严实实护住了里面的风景，不露出一点红色，但反而让人感觉娇俏可爱。阴唇上尚未干涸的爱液更是让人想入非非，忍不住想探一探里面的风景。
　　触手怪笑着对亚尔兰娜道：“这就湿啦？这么想要？”“因为，贱奴一直都在想着主人的触手嘛……”亚尔兰娜媚笑着道，又晃了晃自己的屁股。
　　“不要影响工作就好。”触手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抬起触手，想要先把亚尔兰娜这边结束，之后再慢慢炮制蒂耶塔。但是转念一想，他突然悟了：他现在都是触手怪了，干嘛还要一个一个来，那不是浪费时间？直接一起上就完事了！
　　他伸出两条触手，抵住面前两只阴埠，在上面轻轻地摩挲。
　　“哦～”亚尔兰娜和蒂耶塔几乎同时呻吟出声。一声妩媚，一声清脆，听得触手怪越发兴奋。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故作镇定，便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用触手缓缓摩挲，感受少女阴部特有的温暖和柔软。
　　“哦，哦～”亚尔兰娜夸张地呻吟起来，骚媚地扭起了屁股。触手怪没好气地拍了拍她：“别装了，再乱动就给我出去！”“是，主上。”亚尔兰娜立即静了下来。
　　触手怪稍微抚摸了一会，便猛地将触手插入。
　　“哦！”立即就是两声销魂的呻吟。
　　刚开始，触手怪还不打算直接给蒂耶塔来点狠的，便只是埋头抽插。另有两条触手伸出，胡乱地揉捏亚尔兰娜的乳房和肚子。因为亚尔兰娜哪里都很敏感，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她的性感带在哪里。不过好消息是不管抚摸哪里，都能让亚尔兰娜非常兴奋。触手怪平常都是不怎么抚摸她的，反正光插小穴就能让她很舒服。这次实在是被她积极的工作态度感动了，便决定对她温柔一点。
　　而蒂耶塔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单纯在被插。
　　“哦，哦，主上，啊，啊！”亚尔兰娜果然兴奋不已，顺应着触手的抽插拼命扭起腰。淫汁像开了闸一样汩汩流淌，触手都来不及吸收，将淫汁搅得四散飞溅。
　　“哦，哦，哦！”另一边，蒂耶塔也被一下下势大力沉的抽插插得只余下了仰头娇喘的力气。触手怪的每一下抽插都直抵她的花心，沉重的冲击冲得子宫都在微微颤抖，连带着里面的穴居水螅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而现在，触手怪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控制穴居水螅，这种最狠的活自然要留到最后单独炮制蒂耶塔的时候再用。
　　“啊啊啊主上！”从来没有被这样爱抚过的亚尔兰娜根本招架不住，几下就被插上了高潮。
　　触手怪非常体贴地暂时停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
　　“嗯～”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抚摸，就已经让从未体验过后戏的亚尔兰娜颇为受用了。她完全放松身体，身体前倾，脸蛋挨在地上，上半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了肩膀前，整个身体瘫软了下来，以一种彻底敞开身心的方式享受着触手怪的爱抚。
　　看着她这幅知足的样子，触手怪不禁汗颜，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对她太严格了？蒂耶塔固然是不听话，但是没必要把对她的不满牵连到亚尔兰娜身上呀……但是好像也不能对她太好，不然谁能保证她不会蹬鼻子上脸……不过，对奴隶的区别对待好像确实也是有必要的。要是让蒂耶塔看见听话能有这样那样的好处，对日后驯服她应该也会有利很多。
　　想到这里，他便越发温柔地抚摸起亚尔兰娜的背脊，而对蒂耶塔那边，却突然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嗯，哦，哦！”蒂耶塔似乎还试图忍住声音，却被连绵不绝的迅猛抽插插得浪叫不止，蜜壶之内淫液横流，被触手插出一声声清脆的“噗叽”声。
　　突然之间，触手怪又狠狠加力，触手毫不留情地撞上了蒂耶塔身体最深处稚嫩的宫颈。
　　“哦！”在疼痛与快感的交织中，蒂耶塔发出一声不知是悲鸣还是呻吟的长吟，螓首高高扬起，达到了高潮。
　　“呼，呼，呼……”她脱力般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触手怪稍稍等了一会，见她差不多回过神了，便开始和颜悦色地抚摸起亚尔兰娜的头来：“感觉怎么样？刚刚会不会插得太快太重了？”“啊……”亚尔兰娜受宠若惊，“没有，主上，刚刚的感觉非常好。”“那就好。”触手怪点了点头，“这次可是给你的奖励，得让你足够舒服才行。”蒂耶塔有点羡慕地瞥了一眼亚尔兰娜，又眼巴巴地看向触手怪。刚刚触手怪最后那一下虽然确实把她带上了高潮，但也把她的子宫颈撞得生疼，她差点痛得流出眼泪来。
　　触手怪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蒂耶塔？”“主人，下奴感觉刚刚的力道有点太重了……”蒂耶塔忙道。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真的像一条在向主人求食的小狗。
　　“是么？但我感觉没什么问题呢。”触手怪冷冷地道，“这次奖励你，不过是看在你如实回答了亚尔兰娜的事，奖励你的诚实而已。一点小小的服从，就别奢望奖励怎么样了。”“什……”蒂耶塔神色一变，但不待她说什么，触手怪便动起了触手。“啊，啊，啊……”到了嘴边的话语立即被阴道内汹涌澎湃的快感冲碎。
　　另一边，插在亚尔兰娜体内的触手也动了起来。可惜亚尔兰娜实在是不济事，蒂耶塔第二层次达到高潮的时候，她又去了四次，彻底再起不能了。触手怪也不勉强她，便专心对付起蒂耶塔来。
　　他一口气伸出四条触手，挽住蒂耶塔的双腿和腰，猛地将她一举。
　　“呀？！”蒂耶塔惊呼一声，便被他整个翻过来，抱在了怀里。现在的她背靠在触手怪身上，两腿被触手拉住，大大张开，就像被拘束着强制Ｍ字开腿一样。高潮后残余的淫液从插在她股间的触手上淌下，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一路滴落到地面。那两片肥美如馒丘的幼嫩阴唇在高潮的余韵下颤抖着翕动，配合她恍惚的神色，一副被彻底玩坏的样子，看上去淫荡极了。
　　“既然这次答应了要奖励你，那就让你爽个够吧。”触手怪在她耳边轻笑道。
　　“！”蒂耶塔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她被快感冲得七零八落的理智已经想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了，只能在触手怪的怀里轻轻挣扎了两下。但挣扎的力气实在太轻微，反而像是在痉挛着流水一样。
　　这时候，触手怪伸出两条触手，按住了她小腹的左右侧。
　　“不，不要……”蒂耶塔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会疯掉的……”触手怪自然不会听她的话。事实上，这几个月下来，他对蒂耶塔身体的了解甚至都超过了蒂耶塔自己。以蒂耶塔现在的情况，再加个子宫按摩也没问题，不过那基本也是极限了。要是继续加码，她估计真的会疯掉，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肉玩偶。这是触手怪最不希望看到的，他要一个只会哼哼的性玩具有什么用呢？
　　真是不经玩。他在心里暗暗吐槽。本来他还打算激活蒂耶塔体内的穴居水螅，来个三管齐下来着，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是主人给你的奖励，不许多嘴多舌。”他冷冷说了一句，便开始了动作。
　　首先动的是小腹上的两条触手。触手缓缓下压，按到下面的子宫，随后便开始揉搓柔软光滑的肚皮，连带着按摩到下面敏感的子宫。
　　“啊，啊～”因为子宫被阴道内的触手顶起，蒂耶塔的子宫比一开始还要又感觉得多。哪怕阴道里的触手没有任何动作，她的子宫内也已经涌起了海啸般的快感。
　　这时候，留在她阴道内的触手也动了起来。但这次触手没有抽插，而是压住她的子宫口，用粗糙的尖端在上面打起了圈。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软酥麻立即在这缓慢的摩擦中涌出，那股酸胀感简直要渗入骨头里去，舒服得蒂耶塔感到自己的腿仿佛都失去了知觉，脑海中只余下了子宫中那深入骨髓的快感。
　　“啊！啊！”她在快感声嘶力竭地尖叫，娇吟声几乎要变成悲鸣。触手怪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着按摩，从肚皮和宫口两个角度无情地刺激着蒂耶塔的子宫。但另一方面，他却在压制着蒂耶塔体内淫兽的动作，要是让穴居水螅在这个时候暴走，蒂耶塔绝对会承受不住疯掉的。
　　剧烈的刺激中，蒂耶塔在快感的绝顶之上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下体就好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一喷一喷地射出一股又一股淫液。
　　等到她彻底精疲力尽，触手怪才停下动作，把她抱在怀里，等待她回过神来。
　　【待续】

第八十六章 未来的方向
　　亚尔兰娜有点畏惧得看着触手怪怀里已经完全被肏得失了神的蒂耶塔。她当然知道触手怪是在故意为难蒂耶塔，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触手怪见她这幅样子，便沉声道：“明天，你们的女主人要去操练她的军队。你们都要去跟着看看，知道你们是在服侍什么样的人。”“是，主上。”亚尔兰娜恭声道。
　　触手怪又指了指蒂耶塔：“你我是很放心的，明天你记得给我看紧她，别让她捣乱。”亚尔兰娜眨了眨眼，点头道：“是，主上，贱奴会管好蒂耶塔的。”触手怪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蒂耶塔，发现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意思。他在心里挠了挠头，心想这次会不会玩得有点太大了？可是仔细一寻思，又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蒂耶塔的承受能力他现在还是很清楚的。
　　又等了一会，他见蒂耶塔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知道应该是没事了。但是看她这幅样子，估计已经被肏得彻底虚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他懒得再等，便把蒂耶塔丢给亚尔兰娜，道：“她没什么问题了，就是累到了。等她醒过来，你把刚刚我说的事都告诉她便是。”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让你管着她的事可以不说。”“是，主上。”触手怪点点头，便离开了。出门以后，便看到外面已经漆黑。他也没感觉干了多久，没想到都已经这么晚了。他偷偷摸摸摸回莱狄李娅的房间，却发现莱狄李娅已经睡了，怀里还抱着法兰娜。小姑娘在莱狄李娅的怀里睡得格外安稳，但睡姿中又带着一丝拘谨，好像不敢和莱狄李娅太过亲近。
　　触手怪哭笑不得地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位“睡美人”，不太懂这是在闹哪出。他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还不是莱狄李娅平常睡觉的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触手怪跑去调教奴隶了在闹脾气，还是单纯想和法兰娜亲近一下。
　　但是不管原因如何，今晚他肯定没法睡莱狄李娅的床了。他挠挠头，从行李里掏出了他做的赐福魔法笔记，准备今晚好好学习。正好几个月下来他和埃皮西乌斯也弄出了一点成果，就趁现在没什么事好好整理一下吧。
　　把这几个月研究出的几种简单应用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下，他逐渐陷入沉思。
　　一开始，他只是把赐福魔法当成了一个过渡的手段，埃皮西乌斯更是只把它当作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们渐渐意识到了不对。赐福魔法的价值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直接起源自神迹的体系。而这个“直接起源自神迹”，可不仅仅只是个噱头，更意味着这里面蕴含着无数人类尚未发现的知识。
　　简单来讲，赐福魔法的出现，需要满足以下几点：有愿意配合的神选者，有有这个胆进行研究的法师，同时这个法师还要有这个能力把神迹以魔法的形式表达出来。这三条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筛选掉９９。９％的法师，而当它们组合在一起，那便是空前绝后。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文献数据库，触手怪无从验证类似的研究是否真的前所未有。但至少就埃皮西乌斯和克里图特的知识而言，还从未有前人能将神明的手段直接转化为魔法的。
　　从未有过的来源自然会带来从未有过的知识。事实上，在根据缇安菲雅她们身上的神力波动反复优化过模型以后，埃皮西乌斯和触手怪已经发现了好几个人类从未使用过的魔法基本构成元素。触手怪现在完全没时间去分析这些构成元素，但是他有理由相信，如果能将它们理解并运用，必然能给魔法界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且赐福魔法本身也具有无限的可能，光是神明对其的运用，便已经变化无穷。赐予力量仅仅只是最肤浅最基本的表层而已，再深一点就可以追究到对物件的改造。就好像神明赐予被选中者的神器，有时仅仅只是举重若轻地轻轻一拂，凡物便能转眼间化作圣物。更深的，还有对人体乃至于灵魂的改造。缇安菲雅和蒂佛希雅就是最好的例子，神明甚至能把自身神性的一部分赐予她们，让她们从小就拥有超凡脱俗的天赋和力量。无需任何学习和训练，她们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能在二三十年内拥有净金级别的力量。人类是根本无法通过年岁的增长获得超凡力量的，这意味着她们这样的神选者在某些本质的地方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当然，这些只是埃皮西乌斯的推测，触手怪觉得这些或许不能全部归结到赐福上。也许神力就是有这样特殊的性质，可以自发改造物件和人体呢？至于到底是赐福还是单纯神力的作用，还需要更多的实验和分析。
　　当然，赐福魔法自然做不到神明赐福这样神乎其技，它只是简化和劣化以后的一个“简单”模型而已，但这也能让它有了更多的可能性。通过组合，它可以变化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花样。也正因为如此，触手怪现在对赐福魔法的研究其实有点迷茫。可能的方向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
　　但今天，他突然有了思路。他脑海中闪过了亚尔兰娜和蒂耶塔的影子。通过穴居水螅，他其实已经在改造她们的身体了不是么？虽然这种改造只能朝着既定的方向进行，和他本人的意愿完全无关，与神明赐福有本质不同。但是，将它和赐福魔法结合，会不会就能发生化学反应呢？因为他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用不同类型的淫兽对奴隶施加影响，从而让她们在特定领域的天赋和能力获得成长？
　　如果光靠他自己做到这一点他还不是很自信，但是他有系统。下一次进化时，如果他能把赐福魔法和淫兽联系在一起，系统肯定会在这方面进行增强，应该能帮他省不少力气。
　　他把这个目标写在纸上，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就在这时，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悚然一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法兰娜已经醒来，正一脸为难地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怎么从莱狄李娅怀里起来。
　　触手怪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只是整理了一下笔记，最后想到了个点子，中间思绪如泉涌，毫无滞涩，竟然还是花了整整一晚上。
　　他看了看莱狄李娅，只见她一脸恬静，看起来睡得正香。触手怪对她的睡眠质量是有体会的，有时候他趁着莱狄李娅睡着做点什么事都完全不会被发现……咳咳咳。
　　于是他轻轻朝法兰娜挥了挥触手，轻声道：“你直接挣开就好了，她不会感觉到的。”法兰娜迷茫地眨了眨眼。
　　触手怪无奈，只能解释道：“她睡眠很好的，你吵不醒她的。”法兰娜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好像说了句什么，随后便绷紧身体，开始使劲。莱狄李娅抱得不是很紧，她花了一点力气便挣开了。
　　从床上下来，她松了口气，以非常轻柔的动作对触手怪行了一礼：“谢谢触手主人，我这去准备早餐。”“先等一下。”触手怪拦住了她，“在那之前，我能问问……为什么你昨晚和莱希亚睡在一起么？嗯，只是有点好奇。”法兰娜顿时羞红了脸：“啊，那个，是，是……”触手怪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能说么？”他的外表毕竟只是一只触手怪，会让人在社交上下意识放松警惕，就好像一个人不会觉得对一只猫倾诉秘密有什么大不了一样。法兰娜稍微平静了一点，道：“其实，就是主人昨晚和我聊天……我提到了亚尔兰娜姐姐，她真的很温柔……”都叫姐姐啦？触手怪暗自咋舌。不过对法兰娜这种缺爱的少女，不管什么样的关心都能让她感激涕零吧。
　　“然后，主人就突然，对我很热情了……”法兰娜看起来有点紧张，“触手主人，主人她会不会生气了……”触手怪在心里做了个扶额的动作。莱狄李娅真的好容易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起竞争心。不过这种可爱的少女脾气，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呢。
　　知道莱狄李娅不是因为他去调教奴隶而闹脾气，触手怪真的感觉松了口气。要是莱狄李娅真闹起了脾气，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他基本已经退让到了极限，要是再让，就真只能彻底放弃霸道系统，老老实实缩在莱狄李娅身边吃软饭了。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那样他绝对会因为进度太慢，在未来的不知道哪一天被某个系统持有者打败的。
　　“没事的，她只是突然想关心关心你而已。”他摸了摸法兰娜的头，“好啦，我没有要问的了，快去给莱希亚准备早餐吧。”法兰娜用力点点头，快步跑开了。她从角落里拿出一口大锅，独自走出了门，看上去是要出去打水。
　　触手怪看着她那小小的身躯举着大锅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想要上去帮帮她，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无论莱狄李娅再怎么宠爱她，法兰娜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奴隶，是要负责照顾莱狄李娅的日常起居的。过分疼爱她，反而是在妨碍她做本职工作。
　　过了一会，法兰娜便费力地端着半满的锅走了回来。她把锅架好，又填上柴火，用了个小法术，便将柴火点燃。
　　“做得不错。”触手怪看着法术激出的火星，夸了她一句，“你施法越来越熟练了。”“这都仰仗主人和触手主人。”法兰娜恭声道。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呢？觉得什么职业更适合你？”触手怪问道。因为有了亚尔兰娜和蒂耶塔，法兰娜现在的活已经很少了，有更多的时间接受教育。而她这段时间接受的教育非常像是阉割版的贵族教育，什么都学，但是都学得很浅。这是触手怪特地安排的，这样安排当然不是在盲目跟风，而是旨在让法兰娜找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方便日后精进。
　　“我，我只要跟着主人身边就够了。”法兰娜低下了头。
　　“那你可以想一想，什么职业更适合你服侍或者帮助莱希亚。”触手怪建议道。法兰娜和克里图媞娅还不一样，克里图媞娅性情活泼，也没什么打算献出终生的事业，这种时候她就很需要兴趣作为支撑，让自己能矢志不渝地走下去。而法兰娜，只要能帮到莱狄李娅，她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种情况下兴趣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选一条合适的道路即可。
　　“那魔法会不会很有用？”法兰娜仰起头，“亚尔兰娜姐姐就会用清洁术，看起来好方便。”“你学魔法就是为了做家务么？”触手怪忍着笑问道，“你以后可是会很厉害很厉害，一抬手就能清空一座很大很大的宅子呢。”“真的么？”法兰娜瞪大了眼。
　　“真的。”触手怪狠狠点了几下头。这个世界，只要有资源，哪怕是废物也能被硬堆到浮汞这个级别。要是法兰娜真的足够努力，他相信莱狄李娅绝对不会吝惜那点资源的。
　　这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会不会可以用赐福魔法给法兰娜提高天赋呢？这当然会很难，因为他注定是不能给法兰娜注入淫兽的，那样莱狄李娅指定会把他腿都打断。但是如果事先做好准备的话，说不定难度也不会很高。而且，这样法兰娜也可以成为他测试赐福魔法的试验田……“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法兰娜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好像已经在烦恼这么强的力量该怎么用了。
　　触手怪立马问道：“既然这样，那法兰娜要不要考虑一下神契魔法呀？”赐福魔法，脱胎自神明的权能。虽然是用魔力驱动，但要配合这种魔法，肯定是运用诸神遗留的残响的神契魔法最为合适。而且触手怪说神契魔法，可不仅仅是考虑到和赐福魔法的对接，更考虑到了功能性。神契魔法主打一个样样精通样样疏松，它引导的可不仅仅是神明在历史上留下的残响，还有许多人类已经无从考证的远古大能。而运用的方式也非常灵活，基本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然而神契魔法是要激活神契才能施展的，中间隔了一道“中间商”，所以施法效率比起其他学派就很低了。除非像埃皮西乌斯那样有钱购买各种神权遗物，或者干脆天赋异禀，否则神契法师施法都是很慢的。
　　然而这对法兰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只要在莱狄李娅身边打打下手就好，基本遇不到什么需求施法速度的高压环境。再加上有埃皮西乌斯这么一位友好又强大的老前辈，神契魔法真的再适合她不过。
　　他一股脑地把神契魔法的好处（当然不包括赐福魔法那部分）告诉了法兰娜，满脸期待地（虽然法兰娜完全看不出来）看着等待答复。
　　法兰娜被他天花乱坠的说明绕得两眼直冒星星：“那，那，好吧……”“你也不用急于下决定。”触手怪和颜悦色地道，“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问问我，等想明白了，可以把最后的决定告诉我或者莱希亚。”“是。”法兰娜恭声道。
　　“你们在聊什么？”莱狄李娅的声音突然传来。
　　“主人？”法兰娜吓了一跳。
　　触手怪抬头一看，就见莱狄李娅正坐卧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在聊……未来的话题。”他随口回了一句。
　　“哼……”莱狄李娅嘟起了嘴，“最近大家都很关心法兰娜呢？”“其实是我看到你俩睡在一起，就顺便关心一下。”触手怪笑道，“好了，快点起床吧，该吃饭了。”水烧开以后，事情就很简单了。军粮变不出什么花样，无非就是鹰嘴豆、面粉，放进开水里搅一搅，加上一点盐。虽说现在是在要塞里，有渠道买更好的吃食，但莱狄李娅从来不会刻意追求口腹之欲。
　　“要不把法兰娜也带走吧？缇安菲雅和蒂佛希雅也带上。”吃完饭，莱狄李娅突然问触手怪。
　　“嗯？为什么？”触手怪奇道。
　　“她们都是小孩子，没有大人照顾不好。”莱狄李娅道，神色间好像有点得意，好像自己赢了什么一样。
　　……绝对是那股奇怪的竞争心又被点燃了。
　　“你说得对，我没考虑那么多。”触手怪有点无奈地附和了一句，“那就把她们都带上吧。”“好的。”莱狄李娅欣然道。
　　于是，她就这样拖家带口地跑去训练了。
　　半路上，触手怪感觉有点不妥，便偷偷嘱咐亚尔兰娜，让她把蒂耶塔和另外三小只都领到离莱狄李娅比较远的高处，远远地看着。要是让士兵们看到莱狄李娅身边跟着几个小豆丁的话，说不定会对她在军中的威信产生影响。
　　“云雀翎”的表现比昨天好了点，但还是乏善可陈。触手怪看着他们乱哄哄的样子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本来看他们昨天最后的时候走得还算齐整，还以为今天能拉出来吓唬吓唬蒂耶塔，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就被打回原形了。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蒂耶塔，却愕然发现蒂耶塔正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乱糟糟的阵型。
　　……嗯，看来对韦德人来说，这种水平就已经够了。
　　训练结束后蒂耶塔也还是呆呆的，看来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这让准备给她补刀的触手怪放弃了原本的计划。看她现在这幅样子，让她自我攻略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这天以后，触手怪也不再管别的事，一门心思扑在了赐福魔法上。
　　过了大概半个月，伯罗尼撒那边传来消息，军团即将来到中城要塞，率军的正是塔提里乌斯。伯罗尼撒，莱狄李娅的二哥。这支军团一共四千人，不知道拉米达提六世用什么手段说服了锡诺普人，军团名竟然就叫“伯罗尼撒”。
　　值得一提的是，莱狄李娅拥有一个中间名，爱丽哥特，意为“高贵的”，但是塔提里乌斯这位堂堂国王次子竟然没有。拉米达提六世夫妇对孩子的偏爱，真是一眼望得出来。
　　接到消息后当天，皮里盖乌斯的将军营帐内。
　　“大概就是这样。”皮里盖乌斯看着莱狄李娅，道，“等他们到了，你就通知我，到时候我再带人过去迎接。”“这样会不会太敷衍了？”莱狄李娅皱起了眉。她和自己的每个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二哥被这样对待。
　　“莱希亚，他们这次是以辅助军团的名义招过来的，我要是招待得太隆重，其他军团会不满的。”皮里盖乌斯叹气道，“而且现在士兵们信心都不足，要是看到我对一个蛮族的军团那么低声下气，他们会越发没有底气的。”触手怪在心里瘪了瘪嘴，感觉这皮里盖乌斯做事真的优柔寡断，思前想后。他偷偷给莱狄李娅出主意道：“你就和他说，达尼契斯一直是路穆重要的盟邦，这次正是争取那一边民心的机会。折一点面子，就能换到源源不断的廉价高质量兵源，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莱狄李娅当下不假思索地顺着他的思路道：“将军，达尼契斯一向亲近和崇拜路穆，是我们天然的优质盟友。如果能善待这支军团，经由他们的宣传，达尼契斯诸国一定能成为我们亲密的合作伙伴。达尼契斯人可不同于普通的瑞特民族，他们学习和效仿路穆，公民都从小接受训练，是相当优质的兵源，但需要的军饷却比路穆的公民兵低了太多。折一点面子，就能换到源源不断的优质兵源，何乐而不为呢？”一听到能省钱，皮里盖乌斯立马犹豫了起来。他思前想后，最后咬牙道：“那这样吧，我派个人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要是这次来的军团真的训练有素，那我就以正式的礼节迎接他们。要是不行的话，那就按我之前说的来。”“好的。”莱狄李娅其实还是有点不满意，但也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应允。
　　皮里盖乌斯稍稍思索了一下，又道：“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可以做这次的使节，那就是我们新的肠占官方昆斯。他很年轻，但是为人正直，绝不会因为任何个人原因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肠占官（ｈａｒｕｓｐｉｃｅ）是路穆的神职之一，不过并不算在祭司团（Ｓａｃｅｒｄｏｓ）中，也不具有政治地位，这点与鸟占官，或者说，“司占（ａｕｇｕｒ）”是完全不同的。占肠在如今的路穆非常普遍，但其实它起源自外来宗教，路穆最传统的占卜方式应该是鸟占，就如当初罗慕路斯占卜时所做的一样。占肠的历史无疑非常悠久，但路穆的占肠文化主要来源于同在安塔利亚半岛的文明伊特鲁里亚，这个文明如今早已被摧毁，土地也成为了路穆的一部分。由于这段渊源，路穆的肠占官必须由伊特鲁里亚人担任。
　　“您都这么说了，那自然可以。”莱狄李娅闻言神色稍霁。她开始感受到皮里盖乌斯对这件事的重视了。
　　“好，那我这就派人去找他。”皮里盖乌斯点了点头，“你先退下吧，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的。”“是。”莱狄李娅利落地离开了营帐。
　　“你说，你二哥的军团能通过审核么？”她刚出去，触手怪就忍不住问道，“我怎么感觉有点悬啊？”他还从来没见识过伯罗尼撒人的军队，对此一点底也没有。本来还指望靠着嘴炮把皮里盖乌斯说服的，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谨慎，还要派人“验货”。
　　“我觉得没有问题。”莱狄李娅倒是很有自信，“我承认，伯罗尼撒人受过的军事训练远不如路穆人，但是，也不是豪留、笃里安和韦德的这些杂牌军能比的。那位方昆斯一定会满意的。”“行吧。”见她这么自信，触手怪也勉强放下了半颗心，“我其实是非常希望他能给出正面评价的，这对你的未来可能有帮助……”“这能有什么帮助？”莱狄李娅奇道。
　　“这可是唯一一支由达尼契斯人派来的军团，未来达尼契斯人对皮里盖乌斯这支军队的评价，可全部都会来自于他们。”触手怪正色道，“换而言之，军队里谁好谁坏，全都是他们说了算。等你和你二哥相认了，他们还不都得向着你？谁还会管皮里盖乌斯那家伙？所以，刚刚我和你说的话，都对，但不全对。因为到时候争取到达尼契斯人民心的不会是他，而是你。”这就是他的计策，不管皮里盖乌斯会给伯罗尼撒军团留下多么好的印象，这些印象终将会变成莱狄李娅的，并且悉数反映到达尼契斯诸国去。他现在已经在规划里把达尼契斯和韦德划成莱狄李娅的自留地了，日后莱狄李娅脱离克里图特的羽翼自立门户，这两块地方就是她东征西讨的资本。要是这时候掉链子的话，还不知道以后得怎么弥补才能把先前的规划圆回来。
　　“啊……”莱狄李娅有点惊讶地掩住了嘴，“特雷迪乌斯，你真坏！”
　　“这可不是坏，是充分利用资源。”触手怪嘿嘿笑道，“就是希望这次来的军团能争气一点，通过审核……不过要是到时候失败了，倒也有办法补救，但是第一印象差了，再指望他们说好话，那就难了。”
　　“我相信他们，一定能行的。”莱狄李娅依旧很坚定。
　　“希望如此吧。”
　　还好，伯罗尼撒军团没有辜负莱狄李娅的信任。他们回去以后不久，就收到皮里盖乌斯传来的命令，要求各位高级军官三天后随将军一起迎接达尼契斯来的援军。
　　【待续】

第八十七章 塔提里乌斯
　　三天后。
　　皮里盖乌斯组织的接风仪式非常简短，触手怪感觉那与其说是接风不如说是个握手会。他甚至不确定那位新来的塔提里乌斯将军，即莱狄李娅的二哥，有没有来得及认清每个人。他严重怀疑皮里盖乌斯是不是为了维持那点所谓“主帅的威严”，故意搞得这么草率的。在他的印象里，皮里盖乌斯是真的喜欢在这种奇怪的细节上作妖。
　　不过草率的好处就是，塔提里乌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人就都散了。不然触手怪真怕他认出莱狄李娅以后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让皮里盖乌斯起疑心。
　　之后，皮里盖乌斯便把援军放进了要塞。他给出了一天的休整时间，一天以后大军立即开拔，前往塔卢斯人的老巢，塔卢斯普莱斯。
　　借着这个机会，莱狄李娅和触手怪倒是好好观察了一下这支新进加入的生力军。拉米达提六世为了给女儿助阵显然是下了血本，伯罗尼撒军团一共四千人，其中竟有一千人是骑兵。纵观世界，这个步骑比并不是很夸张，但是放在路穆，这个正式编制步骑比只有十比一的国家，这么多骑兵就是一种巨大的财富了。而且这一千名骑兵很多都是自幼习马，跟以步战、农耕为基石的路穆人培养出的骑兵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但是莱狄李娅和触手怪也知道，伯罗尼撒人的骑兵比起路穆人是厉害了，但是和专精放牧、部落图腾又是马的厄切斯特人比，那又有不小的差距。如果再和东方的海德曼人、更东方的匈人比，那更是弗如远甚了。所以怎么在战争中恰到好处地利用这些技术不上不下的骑兵，也是一门学问。
　　但莱狄李娅已经很开心了，触手怪感觉她看到那一匹匹战马时，眼睛都在放光。对于莱狄李娅这种敢在乱军中选择直接去斩帅旗的重度机会主义者而言，骑兵就是她在关键时刻搏命的最重要资本。
　　一天时间完全不够莱狄李娅熟悉这支新到自己手下的军团，也只能先和她的兄长大人联络一下感情了。
　　于是，回去以后，她就找来小蒂耶尼鲁斯，让他去把自己的这位二哥请过来。
　　小蒂耶尼鲁斯，是莱狄李娅在豪留的合作伙伴，蒂耶尼鲁斯的儿子。蒂耶尼鲁斯当初载莱狄李娅去特里同，还给她介绍了克里图特，帮了很大的忙。所以现在她也很照顾蒂耶尼鲁斯这个其实比她还要大上几岁的儿子。只可惜，小蒂耶尼鲁斯生得木讷鲁直，又是个男人，完全没法融入莱狄李娅这个以女性为核心的小团体。所以他一直在“云雀翎”军团当掌旗官，没有任何要往上走的迹象。
　　莱狄李娅……或者说触手怪要莱狄李娅派他去，主要是考虑到瑞特人重男轻女，让露西妲或者克里图媞娅去对方可能会感到侮辱。
　　会面的地点选在了莱狄李娅的房间，主要是考虑到隐秘。而且中城要塞位置紧张，当初也没有设计那么多大厅。所以高级军官的房间都是一室一厅，一来能保持一种宽敞铺张的感觉，二来也方便谈事情。
　　小蒂耶尼鲁斯干事很利索，不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
　　“军团长，我带塔提里乌斯大人来了。”是小蒂耶尼鲁斯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莱狄李娅应道。
　　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小蒂耶尼鲁斯在门外行了一礼，没有走进来。
　　“辛苦你了，蒂耶尼鲁斯。你可以先走了。”莱狄李娅对他点头道。小蒂耶尼鲁斯这才转身离开。
　　转过头来，她便看到小蒂耶尼鲁斯带来的人正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这位年轻男子，自然就是伯罗尼撒军团的将军，拉米达提六世的次子，莱狄李娅的仲兄，塔提里乌斯了。虽然看着才二十几岁，但其实他比莱狄李娅大了快二十岁，今年都四十多了。只是因为他已经有赤铜级，老化比较慢，所以看起来很年轻。
　　看样子，他之前并没有认出莱狄李娅来。直到现在莱狄李娅脱去戎装，他才确认，以后和自己对接的军团长，正是自己的妹妹。
　　他在打量莱狄李娅，也有人在打量他，那就是躲在莱狄李娅衣服里的触手怪。之前的“握手会”实在太仓促，他都还没好好端详莱狄李娅这位据说异常虔诚的兄长。
　　塔提里乌斯是个看上去有点柔弱的男子，他的身高与莱狄李娅相仿，面部线条阴柔，身材看上去也并不如何健壮魁梧。他的容貌显然遗传了他的母亲简妮娅的某些特征，但是又没能英俊到雌雄莫辨的地步。触手怪猜测这幅长相可能也是拉米达提六世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之一，因为拉米达提六世自己就是个战职，而且达尼契斯人依然保留着瑞特人某些野蛮原始的观念，所以一个男子生成这样矮小阴柔的样子，显然是非常不讨喜的。
　　“哥哥。”最终，莱狄李娅率先打破了沉默，“还记得我么？”“莱狄李娅……”塔提里乌斯神色一凝。他好像这个时候才敢完全确定，面前这位年轻的路穆女性军官就是自己失踪了近一年的妹妹。
　　“看来父亲没有告诉你呢。”莱狄李娅笑道。
　　塔提里乌斯的神色来回变换，最终开口问道：“父亲说的被先祖达苏朗眷顾之人，就是你么？”触手怪有点无语。这就是神棍么？兄妹生离死别后第二句话，竟然是在问神的事。
　　“是的，我看到了先祖留下的那条神谕。”莱狄李娅正色道。
　　塔提里乌斯浑身一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脸上流露出一分释然。
　　“你从小就是我们中最杰出的。”他感慨道，“我以前一直感慨上天不公，如果你生而为男子，父亲的王位日后一定会是你的。但没有想到，是达苏朗早就为你安排好了另一条更远大更光辉的道路……”触手怪越听越是心惊，莱狄李娅原来在她的兄弟姐妹们眼中是这样一个形象么？属实是有点太过……惊人了。
　　莱狄李娅对这种赞扬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微笑道：“是啊，先祖早已做出了他的安排。”“这就是神明的深谋远虑……”塔提里乌斯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你知道么，莱狄李娅？锡诺普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我为你向达苏朗祈祷了三天三夜。我不明白先祖为什么要这样苛待自己的儿女，竟能让路穆人这样嚣张跋扈，甚至能在达尼契斯的土地上公然行凶。但现在看来，是我对神明还不够虔诚，竟然对先祖的伟力与智慧产生怀疑。如果没有这些事，你可能还被拘束在伯罗尼撒这个狭小的樊笼里，怎么可能在广大天地之中一展宏图？”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下来，以一种迟疑的语气道：“路穆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有达苏朗的庇护，你一定能在那里博得无上的荣光和名誉，将达苏朗和伯罗尼撒的名播与世界……”“可是……”他好像有点迷茫，“路穆，路穆！跟着路穆人，不是只能传播混乱与战争吗？难道说这也是达苏朗的意思？如果能传颂祂的名，无论什么手段都可以！”“哥哥！”见自己的二哥逐渐陷入魔怔，莱狄李娅连忙打断了他的碎碎念，“我觉得先祖达苏朗是一位开明的神只，祂不一定会把我们的路定得那么死。无论我们走什么路，祂一定都会支持我们的。”“嗯……”塔提里乌斯渐渐回过了神。他沉吟片刻，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不应该妄自揣测神意……达苏朗的预言缥缈而且晦涩，他的思想一定比我能想象的还深远许多。”触手怪暗暗在心里擦了把汗，默默把塔提里乌斯加入了黑名单里。他是真的受不了神棍，宿命论更是受不了一点。
　　冷静下来以后，塔提里乌斯显得正经了许多。他沉声问道：“莱狄李娅，你找我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是的，主要是关于以后的事。”莱狄李娅点头道，“你应该知道，皮里盖乌斯已经把伯罗尼撒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了我。”“嗯。”塔提里乌斯重重点头，“我一定会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的。你虽然是我的妹妹，但也是我的上级，更是达苏朗指定的、未来达尼契斯的英雄。”“倒也不用那样……”莱狄李娅被他夸得有点脸红。
　　“这就是事实。”塔提里乌斯正色道，“莱狄李娅，你知道的，我的偶像是努马，所以我是不愿发起和参加任何一场战争的。若不是父亲说这次派我出去是为了辅佐神选之人，我是绝不会愿意接下这个差使的。”“咳咳。”莱狄李娅咳嗽了两声，强行揭过了这个话题，“哥哥，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么？”“啊，确实，那一定是如同传说一般波澜壮阔的故事吧。”塔提里乌斯微微点头，“不过，还是先说正事吧。”“……”莱狄李娅微微嘟起了嘴。她是少年人心性，有什么得意的事都藏不住，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一年里自己的光辉事迹统统讲一遍。
　　她这幅样子让触手怪心里暗暗好笑，塔提里乌斯却毫无察觉。这个人的情商大概已经连同信仰一起献给达苏朗了吧。
　　触手怪悄悄用魂触给莱狄李娅复盘了一下这几天他们总结的几条要求。莱狄李娅在心里默默过了一般，才道：“是这样的，哥哥，有这样几件事。”“首先，就和你之前说的一样，行军打仗时，请务必完全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如果你想学习战争的艺术，可以在战后找我，我会很乐意为你复盘的。但是请一定不要有自己的想法，这可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麻烦。”“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也无意学习所谓战争的艺术，这种杀人的技巧，我一向是厌恶的。”塔提里乌斯颔首道。
　　莱狄李娅点点，续道：“第二点，就是请你以后不要喊我莱狄李娅，而是喊我莱希亚。这是我在路穆的化名。同时，也请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的真实身份，装作以前从不认识我就好。”“这是为何？”塔提里乌斯不解道。
　　“我一开始取这个化名，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这样我就不会被抓回锡诺普取了。”莱狄李娅解释道。
　　“确实，如果你又被嫁到锡诺普去，那可真是再入魔窟了。”塔提里乌斯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但是，锡诺普那边现在早就已经放弃了那桩婚事了，你无需再为此事烦恼。”触手怪在心里暗暗犯嘀咕，莱狄李娅那位前未婚夫到底有多脓包？莱狄李娅看不起他，拉米达提六世看不起他，连塔提里乌斯这个看上去很古板很正经的人，也觉得莱狄李娅不能嫁给他。
　　“但是现在不仅仅有这个问题了，哥哥。”莱狄李娅平静地说道，“皮里盖乌斯，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现在一直在觊觎达尼契斯的军力。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免不会起什么歪心思，所以为了伯罗尼撒，也为了达苏朗的子孙们，我希望我的身份不要外传出去。”“唔……确实有道理。”塔提里乌斯沉吟起来，“可是，我带来的人里有两千多个伯罗尼撒人，他们几乎人人都认得你……”“什么？”莱狄李娅错愕道，“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我？”“每年年末的祭祖仪式，你都会跟在父亲身边，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你的。”“只是那样……他们应该记不住我的脸吧？”莱狄李娅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你可能小看了你的美貌，莱狄李娅。”塔提里乌斯失笑道，“单单凭你这张脸，就已经足够让全伯罗尼撒的男人都记住你了。更何况，你还是父亲最有天赋的女儿，是国王和王后最宠爱的孩子。”“唔……”莱狄李娅有点头疼地抿起了嘴唇。在她十六年的人生里，还是头一次为自己的容貌感到烦神。
　　“问题不大，我们只是需要争取时间，又不是要把秘密守得滴水不漏。”触手怪安慰她道，“坚持个一两年，等你和手底下这两个军团熟悉了，皮里盖乌斯肯定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莱狄李娅秀眉微蹙，好像在思考对策。触手怪对她的小脑瓜不抱太多期待，便直接支招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烦神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相信你就是他们失踪了一年的公主的吧。你平时出门的时候再戴个头盔遮掩一下，隔那么远看不出什么的。你二哥刚刚不也没认出你么？再让你哥注意一下军队里的言论，有苗头的时候控制一下就好了。”“嗯……”莱狄李娅微微颔首，便对塔提里乌斯道：“他们只见过我几面，想来对我的面貌也并不熟悉。以后我出入都会尽量穿着戎装，只要戴着头盔，他们想必就很难认出我了。”“这样不保险吧？你不可能时时都戴着头盔。”塔提里乌斯显然并不赞同。
　　“其实，并不需要防得那么密不透风的。”莱狄李娅耐心地给他解释，“首先，我们害怕的是皮里盖乌斯想利用我的身份打达尼契斯的主意。但是，等过得一两年，战事正酣时，那时我们已经深入厄切斯特的地域，达尼契斯完全鞭长莫及，也不用怕皮里盖乌斯有什么歪主意了。其次，路穆的将军虽然在军中有很高的权力，但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我在未来起到的作用大到令他无法忽视，他就不敢对我做什么，而我对此有充足的信心。最后……”她笑了起来：“我也很信任哥哥你。你一定会帮我盯紧军队里的人，不让他们到处乱传的，对么？”塔提里乌斯张了张嘴，看起来受到了相当震撼。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你这一年变了很多，莱狄李娅。以前你绝不会想到这么多事的。”莱狄李娅小脸一红。这哪里是她想出来的，都是触手怪出的主意。
　　塔提里乌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续道：“你应该知道我在神殿的声誉，伯罗尼撒的公民们都非常尊敬我。所以，如果我发现有任何人认出了你，只要我要求，他们一定不会说出去。但我无法保证我能发现每一个认出你的人，你知道的，这次军团里的伯罗尼撒人，超过了两千，我不可能时时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那就足够了。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没有必要做得密不透风，拖上一两年就可以。”莱狄李娅微微颔首。
　　“好的。希望不会出意外吧。”塔提里乌斯叹气道。
　　“除了我身份的事，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哥哥。”“你说。”“关于一些事情的……宣传。”莱狄李娅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波澜不惊，“简单来说，我希望你在向士兵们解释军队中的事情时，把我和皮里盖乌斯切割开来说。”“什么也意识？”塔提里乌斯皱起了眉。
　　“简单来说，要让伯罗尼撒和锡诺普的公民们知道，我和皮里盖乌斯是不一样的。皮里盖乌斯只把伯罗尼撒军团当成战争的工具，只想从他们身上榨出足够多的油水。但我不一样，我是真正在乎大家的利益的，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和我一样是达苏朗的子孙。”莱狄李娅的声音显得沉着而且坚定，“但是皮里盖乌斯毕竟是我的上级，军队里不管什么事，都必须经他的手。所以一些事即便是我提出的，也会以他的名义执行；一些事即便我并不赞成，也可能无法违逆他的意思。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哥哥。你是带领他们的人，天生和他们在同一边。你说的话，他们是肯定会相信的。”塔提里乌斯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因为之前的战争没有真正打起来，两国的公民都对皮里盖乌斯没有一个足够清醒的认识。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懵懂中倒向皮里盖乌斯那边。”“就是这样。”莱狄李娅松了口气。其实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让伯罗尼撒和锡诺普人尽可能倒向她，方便日后征兵。但是考虑到塔提里乌斯对战争的态度，触手怪就让她换了个说法。
　　聊完正事，塔提里乌斯就坐了下来，开始听莱狄李娅这一年里的各种故事。说是他坐下听，其实是莱狄李娅硬拉着他要他听的。塔提里乌斯本人对这些事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
　　聊了一下午，或者说塔提里乌斯被迫跟着听了一下午，莱狄李娅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
　　好吧，也没有完全放过他。这之后，她又带塔提里乌斯认识了一下克里图媞娅、露西妲和小蒂耶尼鲁斯。然而她并没有公开塔提里乌斯是她二哥的事，所以另外三人也是反应平平。就像一场普通的同事见面会一样。
　　之后，莱狄李娅本来还打算把新来的伯罗尼撒军团叫来，和云雀翎军团一起拉练一番，好看看成色。但是被塔提里乌斯及时制止，理由非常充分：伯罗尼撒军团已经高强度行军了好几天，实在没有力气再进行训练了。而一天之后大军就要开拔，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了。莱狄李娅只能作罢。
　　晚上。
　　屋内，莱狄李娅齐齐整整地穿着睡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触手怪也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床边，不敢有半点毛手毛脚。不远处，法兰娜躺在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
　　中城要塞地块紧张，哪怕是军官房间，也挤得很。尤其是最大的一片空位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法兰娜收拾出来做会客室，这让这座小小的房间立马变得比行军时的帐篷还要拥挤。如此狭小的空间，光做隔音已经没有用了，要是莱狄李娅和触手怪亲热起来，床板的振动都可能直接把法兰娜晃醒。
　　莱狄李娅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刚来就被皮里盖乌斯喊去“出差”了呢？等她回来，木已成舟，要是让法兰娜把收拾好的地方又打乱，那反而显得很可疑。
　　反正也只有半个月，先忍忍吧。
　　莱狄李娅在床上调整了几下姿势，最后觉得怎么样都不舒服，干脆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床下的触手怪。
　　“特雷迪乌斯。”她用魂触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克里图媞娅他们我的身份吗？”“……觉都不睡就为了问这个？”触手怪有点无力吐槽。
　　“下午带哥哥去见了他们，我才想起这件事。”莱狄李娅笑了笑，“但我之后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不告诉他们就完事了。”触手怪的回答斩钉截铁，“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根本不急于这一时。他们都太年轻了，缺乏心机和城府。现在告诉他们，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说漏了嘴。这和他们想不想泄密没关系，单纯就是他们还不懂怎么保守秘密，很容易无意识中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这样是不是对他们不太公平？”莱狄李娅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瞒了他们这么久了……”“你原来在想这个啊……”触手怪有点哭笑不得，“我已经说了，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等皮里盖乌斯这届任期结束，你回路穆以后，就可以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了，顺便还可以告诉克里图特。不过我觉得他们知道得应该会比这个时间早很多，因为你的身份应该会在那之前就暴露。反正已经瞒了他们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个一两年吧？”“嗯……”莱狄李娅看起来还是有点纠结。
　　“好了，快睡吧，都这么晚了。”触手怪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同时还做贼心虚一样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法兰娜——劝道：“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你们觉得他们是会为了这点事就闹别扭的人吗？”“……嗯。”莱狄李娅沉默了一会，才默默点了点头，“那……晚安，特雷迪乌斯。”“晚安。”看着她渐渐闭上眼，触手怪不由得舒了口气。但随即，烦躁便缠上心头。
　　一想到后天就要出发前往塔卢斯普莱斯，他就感觉心烦意乱。原因无他，正是为了几个月前被他“降服”的前塔卢斯“主母”，岳。塔卢斯。
　　岳，和他一样，或者说，曾经和他一样拥有系统的女人。意志坚韧、城府极深、不择手段，棘手到触手怪无从下手。当初触手怪靠突施冷箭和最后的一点运气才勉强“降服”了她，把她的系统夺了过来。但时至今日，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女人。
　　一想到不久之后又要面对这个难缠的家伙，触手怪就头疼不已。
　　想想当初自己还打过让岳做高级打手的打算，触手怪就觉得很好笑，现在他根本没有那个雄心了。虽然说岳前系统持有者的身份确实诱人，因为这意味着触手怪日后可以把多余的系统送给她，让她一跃成为拥有系统的顶级打手，兼具战斗和战略意义。但是好东西也得有命享受，何况这是一把随时可能反噬主人的凶器。
　　“要不把直接她杀了算了，一了百了。”他自暴自弃地想着。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岳再怎么说也是塔卢斯的大名人，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她。想不动声色地让她在塔卢斯人的大本营里死去，触手怪自忖还没这个能力。
　　“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愁眉不展。虽然他没有眉毛就是了。
　　……
　　不管触手怪有多么不愿面对，时间终究在一点点向前推移。
　　一天后，军队在清晨准时开拔，前往塔卢斯普莱斯。
　　经过十二天的长途跋涉，军队抵达塔卢斯普莱斯。皮里盖乌斯开始和塔卢斯人交涉，要求他们履行友邦的责任，提供补给和辅助军队。
　　【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不请自来
　　谈判进行了三天，结果令每一位士兵都感到愤怒。塔卢斯竟然妄图逃避作为盟邦的义务，不但不愿意派出辅助军团，还试图在补给的提供上偷奸耍滑。难道他们不知道路穆人是为了解决他们的敌人才来的吗？
　　“蛮族就是这样，永远目光短浅，不知进退。”一次作战会议上，满脸倦容的皮里盖乌斯这么和大家解释道。连日的谈判相当程度地消磨了他的精神。比起单纯的徒劳无功，更让他痛苦的是看着一群蠢货在自己面前呼来喝去的蠢样。“不要试图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愚蠢的想法塞满自己的脑子，然后还自鸣得意地觉得自己深思熟虑。”他对义愤填膺的年轻将领们做了进一步解释，“而且韦德人在瑞特人中也是最蠢的那一批。东边的达尼契斯人，西边的金卡瓦尔人，南边的爱杜利亚人，都比他们更文明更智慧。他们动物祖先的血脉永远在他们狭窄的思维中占据主导，让他们永远只能看见眼前的东西，甚至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清楚。”触手怪也这么觉得。尤其塔卢斯人应该是不知道乌里留斯和元老院的交易的。这意味着在他们看来皮里盖乌斯只是想来建立功业的。而相比之下，如果路穆人失败了，塔卢斯人是真的要被厄切斯特人压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的，这两件事真的能当成对等的筹码放在谈判桌上吗？他真的完全不懂这些蛮子是怎么想的。
　　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是很焦虑，因为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岳。首先莱狄李娅就不是谈判的主力，平时基本都窝在营地里训练士兵。而，根据触手怪偷偷打听到的消息，岳应该也没有出现在塔卢斯方的阵容里。看她之前就和塔卢斯本家的人不对付，现在系统也没了，估计早就被踹到一边了吧。
　　触手怪反正是不可能主动去找她的，让莱狄李娅无缘无故去找塔卢斯的前主帅，这操作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于是，在发现现实的铁拳好像落不到，至少暂时落不到自己头上后，触手怪就愉快地摆烂了。
　　然后现实就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耳光。
　　才轻松了没两天，他就听到有人开始议论最近有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紫头发女人正在到处拜访路穆高官云云。
　　触手怪当场就麻了。虽然逻辑上他觉得岳应该不会来触霉头，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一定会过来！
　　然后，直觉就应验了。
　　当法兰娜跑来报告有一个自称叫岳的女人想要见见莱狄李娅时，触手怪简直想捂脸长叹。
　　“特雷迪乌斯，我们该怎么办？”莱狄李娅好像也不想见岳。
　　“那还能怎么办呢？”触手怪叹了口气。因为现在是居家状态，所以他直接就站在外面，没藏在莱狄李娅衣服里，“要是不见，反而显得我们不合群了。”而且还会显得我怕了她，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终究还是存着驯服岳的心思。
　　莱狄李娅纠结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这时候她才让法兰娜去把岳领进来。但看着她这幅样子，触手怪觉得过会她肯定还是绷不住。但他已经没心情安慰莱狄李娅了。反正到时候岳矛头主要指向的肯定是他，莱狄李娅怎么失态也都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法兰娜便带着岳进来了。
　　“主人，客人来了。”法兰娜恭敬地道。经过将近一年的锻炼，她比之前开朗了许多，面对岳这个陌生人也显得不那么紧张……或者说，没有曾经那么紧张了。
　　……但触手怪看着岳那副假面一般标准的营业式笑容，感觉小姑娘被这个笑骗到了也说不定。
　　“好。”莱狄李娅微微点头。如果平时她还会给法兰娜一个温柔的微笑，但现在却板着张脸：“去找蒂佛希雅玩吧，我们要单独谈谈。”法兰娜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便乖巧地点了下头，迅速离开了。
　　“真是可爱的小女奴呢，莱希亚军团长很懂享受呀。”岳笑盈盈地道。
　　“有话快说。”莱狄李娅皱眉道。
　　“别这么着急嘛……”岳微笑着向四周张望起来，“我的那位“主人”在哪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触手怪从某处阴影中爬了出来。为了不让法兰娜发现岳和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他特地隐藏了自己。
　　“诶呀，没想到竟然在那里呢。真是不好意思呀，“主人”。”岳故作惊讶地掩住了嘴。
　　“没必要在那假惺惺地阴阳怪气，你心里也根本没打算把我当主人吧？”触手怪冷冷地道。在刚刚看到岳的时候，他突然就想通了，他现在可以说半点约束岳的能力都没有，硬端着主人的架子也是活受罪，不如直接撕开脸皮，应对得还能从容点。
　　“呵呵……”岳似乎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这算是对我的命令么，主人？”“行了，你怎么叫那是你的事。”触手怪强行打断了这个问题，“你这次上门，可不只是为了过来膈应我们吧？听说你已经把我们这的军官都拜访了个遍呢？”说到这里，他嘲弄地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把你的“主人”放在最后一个了？”“那倒不至于是最后一个。”岳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我可是特地把这边的顺位给提了一提呢。”“开门见山吧。”触手怪不耐烦地道，“你来是为了什么？”“真着急啊。”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脸上和善的假笑瞬间消失，“那我就直说吧，我希望你们，或者说……”她直勾勾地看向莱狄李娅，“莱希亚军团长能支持我，让我负责塔卢斯人对路穆人的补给。”“你要怎么负责？”莱狄李娅疑惑道。
　　众所周知，塔卢斯人还处于部落联合阶段。因为根本不存在管理机构，所以人一多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分家。然后又因为糟糕的管理能力，上层对下层的掌控那不是一般的差。因为部落规模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每个个体的话语权都很高。酋长更多时候像居委会的而不是市政府的，负责的是让大家都感到满意，而不是从宏观长远的角度考虑整个部落的利益。上升到本家和分家的时候，这个模式也差不多，分家的酋长基本只会考虑自己家里，如果觉得会让同胞们不满意，那就不会答应本家的要求。
　　所以岳要负责塔卢斯人的补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因为这事根本就不存在负责的人，无非是塔卢斯人乐意就乱哄哄上交点什么，不乐意干脆连理都不用理。
　　“这话问得真奇怪呢。”岳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不管是一件什么事，总要有一个人挑头，不是么？”“挑头？你想做这个出头鸟？”触手怪疑惑道。在他看来，岳的势力刚刚受到了沉重打击，现在正应该韬光养晦才是。这时候当出头鸟，不仅不讨好，而且风险极大啊。
　　“我想我对塔卢斯的了解，应该比二位更深吧？”岳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些小部落有多么渴望往上走一步。尤其是和你们打完仗以后，这种愿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呢。”触手怪在心里皱了皱眉。岳的话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瑟维斯人。在韦德人的传说中，瑟维斯人的祖先，林地中的鹿群，是五大族中唯一一个选择背叛缇比斯，从因塔缇比斯肥美的土地上遁入森林的。所以他们几千年来在韦德中都是最低贱的族群，地位低到难以想象。之前在塔盾要塞前，美瑞肯人被打得大败亏输，最后撤退却是瑟维斯人承担最危险的断后工作，这其中可见一斑。
　　从来没信过教的触手怪完全不理解这种奇怪的歧视。但是以他的常识推测，要改变这种宗教上的地位，估计真只能指望改朝换代了……见他陷入沉默，岳继续道：“他们现在正对路穆人的表现翘首以盼呢……呵呵呵。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就算上面的谈判失败了，他们也会自己把补给和军队送到你们手上的。”“那不就是当卖国贼么？”触手怪忍不住嘲讽道。
　　“韦德不过是无数起源相同的部落的统称罢了，何来国之说？”岳轻描淡写地回道，“要说的话，每个部落都可以说是一国，这些酋长不过是想从大国的压榨中走出来罢了。”触手怪感觉到了一种荒谬，难道做路穆的属国，情况就会更好么？
　　“只需要你们的一个承诺，我就可以给你们拉来源源不绝的支援。”岳的声音带上了诱惑，“无本万利，不是么？”“空口白牙的就想让我们给承诺？”触手怪感觉自己好像被当傻子看了。但同时他心里又暗暗忌惮，他是穿越者，前世被老板不知道ＰＵＡ过多少次，知道什么叫画大饼。但是皮里盖乌斯那群淳朴的本世界土着……没准还真会被岳的高谈阔论给骗了。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曾经支持我的那些酋长，现在依然有几个忠诚于我。”岳傲然道。
　　“嗯，你继续。”触手怪淡然道。他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吸收了岳的系统之后，他曾经研究过，最后发现，在岳失去系统以后，催眠种子，或者说，催眠种子造成的影响，是不会立即消失的，而是会慢慢消退，在一个月左右以后完全失去作用。这个过程缓慢而且隐蔽，别说被催眠者自己，就算是旁人，如果不仔细注意，都很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所以岳完全有能力把握住这一点，拉拢住自己的几个死忠。反正那些死忠之前就对她疯狂迷恋，只要她稍用手段，肯定能让他们无限自我催眠。某种意义上就和那些催眠本子里一样，女主被调教完毕以后，就算解了催眠也回不去了。
　　“这些人里，就包括钦科部落的酋长。”岳轻声道，“你们应该知道这个部落吧？”触手怪当然知道钦科部落，莱狄李娅之前还抓到过他们酋长的儿子来着。那是塔卢斯底下最大的分家之一，在小部落中影响力颇大。
　　“钦科，很大的部落。”他点了点头，“但是，相比整个塔卢斯，还是太小了。”“已经很够了。”岳笑道，“你们还要多少呢？”“你要知道，我们是要和厄切斯特打。”触手怪强调道，“虽然他们的整体实力已经不如塔卢斯，但是依靠缇比斯几千年来的恩宠，他们肯定藏了不知道多少压箱底的受到。想要打服他们，光靠我们肯定是不够的，必须要塔卢斯全族的倾力支持。我不往多了说，至少你要争取到塔卢斯及其盟友一半的人站在路穆这边吧？”“如何才能称为“一半人”呢？”岳轻声问道。
　　“嗯？”触手怪被她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得顿了一下。然后他突然就明白了岳的意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半人，就是一半人啊？”这时候莱狄李娅适时地上来踩了雷。
　　“哈。”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莱希亚军团长还真是很可爱呢。”“？”莱狄李娅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岳笑问道：“那么，莱希亚军团长，我先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吧：路穆的一半人是多少？”“一百万左右吧。”莱狄李娅随口答道。路穆城号称两百万人口，取一半那就是一百万。
　　“真的吗？路穆城的人口正正好就是两百万么？”岳笑吟吟地追问。
　　“啊……”这下莱狄李娅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即便是路穆，也没有人知道那里具体有多少人口，更不必提韦德了。”岳慢悠悠地道，语气很欠揍，让触手怪有点想打人，“但是这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韦德很乱，没有人能真正分清楚到底哪边站的人多。哪怕我们事实上处于劣势，但只要我们造出足够大的声势，也可以让人觉得我们是占优的那一方……”触手怪听懂了，说白了，浑水可以摸鱼。而同为穿越客，岳对宣传的理解绝对比塔卢斯这群原始人高得多得多。
　　“嗯……”他陷入了沉吟。他当然希望塔卢斯人能乖乖地履行作为属国的义务，毫不夸张地说，要是他们不配合，这次和厄切斯特的仗就根本没必要打了——笃里安离厄切斯特的地盘实在太远了，中间还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塔卢斯人的领地，这对补给来说简直是灾难级别的。
　　可是要是让岳包办这件事，她的势力肯定又要膨胀了。最坏的情况，可能会扩张到根本控制不了也说不定。
　　见他陷入思考，岳也不催他，只是笑着看着他。触手怪感觉她这次好像不是假笑了，而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发自内心的自信的笑。非常讨厌的笑容。
　　他努力打消心中的烦躁和厌恶，尽量以一个客观的心态去思考这件事。然后，他就发现，好像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如果在别人眼里岳的能力还存疑的话，那他则完全不担心这一点。他和岳都来自地球，岳知道宣传的力量，他也知道。可以说，随便来一个见识过地球铺天盖地宣传机器的人，也许他们会被研究了几千年雄辩术的路穆人打趴下，但是触手怪还真不信他们能玩不过文明水平只到半游牧的韦德人。这是见识上的差距，无关能力。
　　左思右想以后，他最终决定：还是听岳的吧。反正也就是轻飘飘许诺一句，到时候还可以看岳的表现骑墙。而且，就算岳做大，日后也有的是机会和她周旋；而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万一皮里盖乌斯那边谈吹了，这仗可就真打不起来了，到时候莱狄李娅作为乌里留斯凯旋式上最抢眼的那个人，肯定也得身败名裂，好多年抬不起头来。权衡两方风险，还是答应为妙。
　　而且，还有一点，让他觉得这件事很有操作性：不管岳怎么解释，总之如果她帮了路穆人，这次少不得被按上个卖“国”贼的称号。虽然如她所说，韦德不过是一个因为宗教信仰而勉强团结在一起的松散部落联合，但是部落民嘛，毕竟野蛮。这就代表着，他们非常重视部落多年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道德传统，而且很认死理。岳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虽然能让她重新拥有把握权力的资格，但是也无形中让许多人永远不可能认可她了。
　　“莱狄李娅，你怎么看？”他偷偷用魂触问莱狄李娅。这件事最后毕竟得是莱狄李娅来负责表态，肯定还是得问一问她的意见。
　　“你决定吧，特雷迪乌斯。”莱狄李娅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我不想思考任何有关这个女人的事，一点也不想。”“我也不想，我甚至不想看见她一眼。”触手怪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办法，人总得面对呀。”“那至少这一次，我不想面对。还是你来决定吧，特雷迪乌斯。”莱狄李娅的态度很坚决。
　　“嗯，那么……”触手怪看向岳，慎重地说道，“岳女士，我们觉得你的提议确实很有价值。不过莱希亚现在也只是皮里盖乌斯将军麾下新晋的副将，人微言轻，也没法许诺给你什么。路穆人的风格你是知道的，这件事最后肯定是集体表决。我只能说到时候莱希亚不会反对你的提案，但没法保证一定能通过。”“那就足够了。”岳的笑容越发灿烂，“如果届时我能有那个荣幸，作为塔卢斯负责为路穆军提供支援的代表的话，到时候还得仰仗二位的力量。”“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触手怪随口客套道。
　　“那到时候就要多多麻烦了。”岳轻笑道，“如果这件事能得到诸位的认可，我还要麻烦两位帮我争取一下拿到路穆军的人员分布……”“你要这个做什么？”战争嗅觉灵敏的莱狄李娅立马警觉了起来。战争有一半都是在打情报战，要是路穆军的人员分布都被岳拿到了，那要是塔卢斯人想背刺，那路穆人岂不是已经提前输了一半？
　　“不要这么紧张嘛。”岳掩嘴笑道，“就算我想做点什么，族里也是不会允许的。塔卢斯已经输过一次了，要是再打，就算赢了你们，也根本无力和厄切斯特竞争了。”这点触手怪倒是认同。据不完全统计，塔卢斯人之前打了几仗，死伤已经近万，马匹更是损失惨重。塔卢斯人可不是厄切斯特人，他们的图腾是牛，并不擅长养马。倒不如说他们更擅长农耕，因为缇比斯当初赐予他们的神器就是一副富有神力的耕犁，所以塔卢斯的净金才被称作具犁人。所以损失那么多战马，塔卢斯人的骑兵部队一定深受打击，几年乃至十几年内应该都很难形成规模了。
　　“我要的人员分部很简单，总人数，以及柔锡以上的人数，只要这些就好。”岳解释道，“这些是为了大概估计需要募集的粮食数量，如果不多，那就可以作为论据，说服那些小酋长们共同纳粮。”“我记得你说过你只需要我们的一句承诺的。”触手怪的语气有点不高兴。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有多重要。”岳笑道，“这样我们这里也能轻松很多。”“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触手怪道，“到时候少不得又得全军讨论一下，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把数字报给你。”“两位只要支持即可，无论成败。”
　　“你怎么看？”触手怪问莱狄李娅。
　　“哪怕只知道这些，也是很大的优势了。”莱狄李娅皱起了眉头。
　　“那怎么办？”触手怪也有点头疼。
　　“可以往多里报。”莱狄李娅很认真地用魂触说道，“这样既能让她摸不清我们的情况，又能拿到更多的补给。”“那也不一定是更多的补给呀，说不定这数字一报，就把那些小酋长全吓跑了。”触手怪有点头疼，“算了，这事本来也不是我们俩就能说了算的，还是交给皮里盖乌斯他们想吧。”“那就交给他们吧。”莱狄李娅嘟起了小嘴，“反正我是不想顺了这个女人的意。”触手怪感觉她的ＰＴＳＤ比他还严重也说不定。
　　“我还是只能说，我们是同意你的想法，但是结果怎么样，我们不敢保证。”触手怪对岳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路穆军队正常是一个军团六千人，再加上一半左右的奴隶，而我们这里有七个军团。”“感谢二位的配合。”虽然触手怪的许诺非常克制，但是岳好像还是很满意，“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见这个讨厌鬼终于要走了，触手怪和莱狄李娅都松了口气，连忙把她愉悦送走。
　　岳走以后，触手怪越想越不对劲，塔卢斯现在明显从上到下心态都没调整好，根本没一副属国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岳要是当起带头人，那名声肯定是得臭了，那她以后手下大概就永远只能有那么几个死忠了。这样自绝后路的事，她怎么可能干？
　　思来想去，他还是想不明白，只能放弃。反正这事怎么说也不归他和莱狄李娅管，还得看之后大家怎么说。路穆人在民主这块是拿捏住了的，毕竟是为了民主曾干出过让六个贫军事护民官轮流掌握指挥权这种事的国家。虽然现在为了效率，已经改为将军独裁，但是该有的民主还得有，很多事最后还是投票表决决定结果的。
　　不过，按触手怪的估计，这事估计是能成。毕竟，岳的手段……呵呵呵。
　　过了两天，皮里盖乌斯果然把所有高级军官都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会议的结果如触手怪所猜，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同意支持岳。众人还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商量该怎么给予足够的但是又不那么过分的支援。但这部分就和莱狄李娅和触手怪没关系了，他们给个口头支持就是极限了，为岳出谋划策那是绝不可能的，太膈应人了。
　　之后，皮里盖乌斯又提了提给岳提供军队人数一事。这事竟然也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属实让触手怪有点意外。他连忙让莱狄李娅站起来据理力争，最后皮里盖乌斯没办法，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报给岳虚的人数，但是往少了报，同时维持住笃里安到这里的补给线。这样就相当于摆明了告诉岳，他们人数报少了，岳就拿不准路穆军的真正人数。而更少的人数意味着塔卢斯人要提供的补给更少，这样也有利于岳拉支持。
　　这个方案获得了一致赞同。又花了一些时间确定具体要报的人数后，这个小会便结束了。
　　次日，皮里盖乌斯便开始着手支持岳的行动。办法也很简单，他挑了两个卖相不错的军事护民官，让他们全幅披挂跟在岳旁边。军事护民官都是贵族子弟，风度和野蛮的塔卢斯人截然不同。再加上一身标准的路穆军装，这幅架势，傻子都能看出岳现在是代表路穆人的了。
　　莱狄李娅懒得去管岳的事，这段时间便一直窝在军营里操练士兵。云雀翎军团有将近一半都是新兵蛋子，那些老兵也都还没到靠得住的水平；伯罗尼撒军团基础素质还可以，但还是不如路穆标准的公民兵，而且彼此间还缺乏磨合。这种程度莱狄李娅根本看不上眼，只能狠狠地练。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个军团的士兵身体越来越健壮，动作也越来越敏捷。与此同时，军中关于岳的传闻也越来越离谱。据说她辩才无双，口若悬河，几句话就能把塔卢斯本家的代表说得哑口无言，所到之处尽皆臣服，各个小部落的贵族就没有一个不服她的。
　　最终的结果，仅用了小半个月，她就组建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联盟，并且筹到了足够的粮草。虽然塔卢斯本家还完全不愿意支持路穆人，但是人家硬要交粮食，他们也管不了。
　　皮里盖乌斯对这一切感到很满意。因为时间紧迫，他便派了点人协助岳维持补给线，自己则带领大军开往厄切斯特人的老巢，因塔缇比斯。
　　战争，要开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