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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枕边风月
彭怜在岳家一直待到入夜方才回去。
晚饭时他与岳元佑喝了几杯水酒,岳元佑问起他拜访知州大人经过,连连感叹说知州大人此举必有深意,叮嘱彭怜好自为之,莫要恃宠生娇,还要专心学业云云。
日间许家前来兴师问罪,柳芙蓉也在桌上与丈夫说了,岳元佑听得心惊肉跳,闻听妻子连施妙手化险为夷,心中不由更加钦佩。
彭怜白日里才与柳芙蓉偷欢过,此时见她灯下明媚无俦,不由心中喜爱。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柳芙蓉在桌下伸腿过来,不住磨蹭少年小腿,两人当着岳元佑的面若无其事亲昵,只觉得刺激非常,快活无比。
彭怜告辞出府,随后去而复返,又偷偷潜入柳芙蓉房里,将她弄得娇躯酥软失禁一次,这才乘着夜色回家。
彭宅之内,一片灯火通明,岳溪菱屋里,岳池莲一家三口陪她说话,应白雪院里,练氏等女围坐一起喝茶下棋,一片其乐融融,却也泾渭分明。
彭怜落入母亲宅院,推门而入,却见母亲与姨母端坐闲话,表嫂陆生莲却与表姐许冰澜在一旁桌上写写画画。
听见门响,众女都抬头看了过来,见是彭怜归来,陆生莲许冰澜俱都起身迎接。
岳池莲也要站起,却被岳溪菱一把拉住,她笑着问彭怜道:「吾儿在知州大人那里可还顺利?」
彭怜过去走到母亲身后,双手自然伸进她衣襟之内握住两团大乳,笑着说了之前经过,随即才对岳池莲说道:「上午许家来人了,是个叫许耀光的,说是听闻表哥亡故,看那意思是来兴师问罪的……」
岳池莲闻言一惊,连忙问起经过,等彭怜简略说了,她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说道:「鹏儿一去,这万贯家财便没了着落,他们这些叔伯兄弟怕是都惦记上了……」
岳溪菱点头说道:「亏得嫂嫂处置得当,不然只怕会生出不小风波。」
彭怜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不过舅妈的意思,他们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死心,这些人走后,舅妈派了人悄悄跟着,说他们并未走远,而是在城外一个小镇住下了,只怕以后还有不少事端。」
岳池莲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
「舅妈意思,让我早日将表嫂与冰澜纳入房中,到时只剩姨母一人,便不那么容易被人找到蛛丝马迹了。」
岳池莲与妹妹相视一眼,知道柳芙蓉此举可谓一箭双雕,既能解决许家纠缠,又能让岳池莲孤掌难鸣,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彭怜又道:「我说正好雪儿要安排母亲出嫁,正好姨母到时候也改头换面与我做个小妾算了,却不知姨母您意下如何?」
岳池莲转忧为喜,斜了外甥一眼,娇嗔说道:「我虽人老珠黄,倒也服侍得怜儿尽心竭力,试过了你那宝贝,谁还能舍得离开?」
「如此也好,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岳溪菱面色微红,抬手摸着爱子手臂,她是初次当着姐姐一家的面被爱子这般轻薄,虽说一无所惧,终究还是有些害羞。
彭怜将母亲臻首搬过来在其额头轻吻一口,这才来到陆生莲冰澜身旁笑着问道:「在写什么呢!」
两女见他与岳池莲姐妹说话,便不敢过去打扰,许冰澜手执毛笔,神情极是,倒是陆生莲这会儿见他过来,迎过来偎入情郎怀里道:「冰澜听说相公喜欢奴画的画,因此便央着要学,奴便稍稍指点一下,由着她自己玩耍呢!」
那宣纸上已画了几笔山水,隐约可见轮廓,只是画风稚嫩拙劣,显然不是陆生莲所为。
彭怜拥着陆生莲,大手在她胸上随意轻薄,笑着说道:「笔墨一道,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表姐此时才开始习练,怕不是有些晚了?」
陆生莲挺起胸膛任情郎揉搓,却反驳说道:「那却不然,闻道有先后,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学了,总有益处,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便三十年,三十年不成便一辈子,便是最终不成,这般求索,也是一桩乐事。」
彭怜抬手刮了刮妇人鼻子,笑着说道:「嫂嫂教训的是,小弟受教了!」
陆生莲娇媚一笑,忽然檀口含住情郎手指,温柔吞吐起来,她此时一身淡黄襦裙,面上妆容浅淡,肌肤白里透红,更增一抹媚意。
「今夜便住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好疼爱你们。」彭怜拥住陆生莲亲吻一口吩咐一句,又过去亲了许冰澜面颊一口,少女浑若不觉,等彭怜离去,这才幽幽一叹。
那纸上人物粗劣不堪,陆生莲一旁却看得明白,只是微笑说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相公这般人物,注定如此妻妾成群……」
许冰澜放下笔,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终究有些意难平罢……」
彭怜却不知道姑嫂二人如何交谈,他出了母亲院子,信步来到应白雪所住院子,推门进去,却见应白雪与练氏对坐下棋,一旁泉灵独自读书。
见他进来,三女连忙起身,泉灵更是甜甜叫了声「爹爹」。
彭怜将少女拥入怀里,在上位坐下,应白雪为他倒了茶水,这才问道:「相公今日去见知州大人可一切顺利?」
彭怜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知州夫人说了,挑个闲暇时日,将你带着同去。」
应白雪神情一动笑道:「这倒是一份难得机缘!果然相公洪福齐天,总是有贵人相助!」
陈泉灵一身常服,此时主动解开衣襟,将彭怜大手牵着塞进以内任其把玩,少女痴情总是如诗如画,彭怜心中快意,轻轻勾了勾泉灵脸蛋,笑着问道:「水儿他们呢?」
练氏笑道:「烟儿今日来了月事,水儿陪着她呢!云儿有些倦了,吃完饭也回去躺着了。」
彭怜点点头,随即说道:「今夜我在母亲房里住,晚上还要去知州大人别苑会那白夫人,你们不必等我,早些睡罢!」
他放开泉灵,将练氏招入怀中,关心问道:「倾城身子可好了些?」
练倾城主动勾住少年脖颈,柔媚说道:「相公调息一次,奴便能挺个两三个月全无症状,想要彻底去根,却只怕不那么容易……」
彭怜环着妇人细腰,隔着纤薄衣衫握住一团大乳,笑着点头说道:「左右你不急着走,慢慢咱们研究解决之法便是。」
练倾城此来,暂时不需再回云谷,彭怜问她未来去向,她只是笑而不语。
彭怜也不追问,知道练倾城这般年纪,若是能与自己说的,只怕自己不问便要说了,既然她如此讳莫如深,想来必有深意。
稍微亲热温存片刻,彭怜告别三女,来到栾秋水母女院外,透过门缝看去,院里一片昏暗,显然早已睡熟了,他便过门不入,回到母亲房里。
母亲岳溪菱与岳池莲母女婆媳四人俱都穿着常服在卧室里坐着,显然便是等他。
彭怜笑着进去坐在榻上,将母亲揽入怀里,笑着说道:「时辰不早,都将衣衫去了罢!」
岳溪菱款款解开衣衫,露出内里一条水蓝色亵衣,除此外身上再无长物,她面上满是羞色,动作却毫不犹豫,脱了自己衣衫,便来脱爱子的,不过三两下,也将彭怜脱得精光。
岳池莲也毫不迟疑,站起身来款款褪去襦裙,只留身上一件白色亵衣,随即迈步上床,从背后抱住彭怜。
陆生莲脱得也丝毫不慢,三两下就将自己脱得干净,便连身上那件淡黄色亵衣都直接褪去,赤裸着上身匍匐过来,径自将彭怜阳根含进嘴里。
许冰澜噘了噘嘴,发现自己最慢,便也不再着急,等她缓缓脱完,彭怜已将母亲压在身下肏弄起来。
「怎么这么急色……」许冰澜爬上床去,凑到母亲身边,仰头看着彭怜,抬手抚摸着少年健壮身躯,眼中闪过一抹迷恋。
「春宵苦短,要将你们四人弄得爽利,不抓紧时间怎么能成?」彭怜挺动阳物,深深灌入姨母美穴,一上手便纵横捭阖大肆抽送,他知道姨母池莲天性风流,又是熟透了的身子,最能耐得住如此激烈玩弄,是以毫不留情,反倒合她心意。
「好哥哥……好美……入死莲儿了……」岳池莲媚叫连声,双手勾着双臀,看着少年将自己双腿扛在肩上大力抽送,眼角余光掠过身下,见那粗壮阳物顶入自己肥美臀间,之后便是魂飞魄散的人间极乐,登时心神恍惚,快活至极。
岳溪菱躺在姐姐身侧,手上握着一团硕大乳儿,面色绯红笑道:「怜儿用力些,大姐承受得住!」
彭怜轻轻点头,探手过去与母亲十指相握,腰肢快速耸动,也觉得快乐无边。
姐妹二人并排躺着,容颜本就相似,此时面带娇羞、春情上脸,自然更有种别样风情。
陆生莲在彭怜身后抱着情郎腰肢,随他耸动身子宛如风中柳枝摇荡不已,直将肥硕双乳顶在情郎背上搓揉不已,不时含住彭怜耳垂舔弄吹嘘,偶尔伸出香舌到少年耳朵里舔舐不住,花样百出,极尽取悦承欢之能事。
「好儿子……亲哥哥……不行了……奴又要丢了……丢给相公了……啊……」岳池莲再次媚声浪叫,身子瑟缩发抖,丢了好大一股阴精。
彭怜将阳龟顶入妇人花径深处,助她炼化阴精、固本培元,这才抽出阳根来,稍微挪了挪身子,便刺入了许冰澜美穴。
处子新瓜初破,虽已彻底好了,但面对这般粗壮宝贝,许冰澜仍有些难以承受,她秀眉好看蹙起,哀声求道:「好爹爹!求你轻些……细细怜惜奴儿!」
彭怜轻轻点头,果然缓慢抽送温情款款,与面对姨母岳池莲时那般疾风骤雨全然不同。
他这般含情脉脉,直将许冰澜逗得欢欣鼓舞、甜蜜至极,便连一旁陆生莲都有些吃醋起来。
「好叔叔,一会儿嫂嫂也要你这般疼爱……」陆生莲附在少年耳边低声絮语,玉手却绕过情郎腰肢,握住那粗壮阳物根部,用力抓握起来。
少女阴中狭窄,彭怜本来便无法深入,被她这么一握,登时舒适无比,他笑着回头,在陆生莲脸上轻轻一吻,等妇人回过神来主动起身献上香吻,两人便深情吻在一起,唇舌缠绕,密不可分。
陆生莲腹有诗书却又风流妩媚,每每出人意表,都让彭怜心爱不已,相比而言,他当日误入陆生莲闺房,而后虽与姨母表妹成就良缘,却独独高看这位「表嫂」一眼,便是同床欢愉,在她身上也是关注极多。
许冰澜毕竟新瓜初破,耐不住彭怜百余下抽送便力不能支,瑟瑟缩缩丢了身子,被彭怜顶住花心吸了一回,美得魂飞天外,又被彭怜补益良多,便即昏沉沉睡了过去。
彭怜调转身子,便将陆生莲压在了身下,挺着犹自沾着岳池莲母女淫液的阳物,对准陆生莲肥美蜜穴,缓缓刺了进去。
陆生莲左手半握挡住樱唇,双眼深情目视情郎,随着阳物缓缓进入,她的下颌也缓缓扬起,直到被情郎全部占据蜜穴,这才叹息说道:「好叔叔……入得好深……嫂嫂好喜欢……」
彭怜深情进入,随即缓缓抽出,动作轻柔,却又次次尽根而没,其中举重若轻之处,唯有陆生莲心领神会,她伸出双腿紧紧夹住情郎腰肢,面上神情如泣如诉,似喜似悲,而后竟连欢声浪叫都停了,只是随着彭怜每次深入才轻哼一声,更显风骚妩媚。
「怜儿倒是好心,怎么先疼爱我们娘仨呢!」岳池莲回过神来,起身偎进彭怜怀里,挺着肥硕美乳簇拥着至亲外甥,动作谄媚至极。
岳溪菱也起身过来,任由爱子抱着,笑着说道:「怜儿待客之道,自然该当如此,不然上来便让我这做娘的拔了个头筹,姐姐一家岂不挑理?」
彭怜转头过来与母亲深情热吻,被四团硕乳架在正中,他再也难以克制澎湃情欲,对着陆生莲加快冲撞起来。
陆生莲也忍耐不住无边快美,终于连声浪叫起来。
「好叔叔……亲哥哥……好相公……莲儿要死了……要被爹爹入死了……」
她媚叫连连,却也自称「莲儿」,一旁岳池莲闹了个大红脸,娇嗔说道:「这小浪蹄子是在故意寒碜我么!」
岳溪菱被爱子吻得娇喘不已,此时终于挣脱,娇声笑道:「人家名字里也有个『莲』,自称个『莲儿』又怎么着你了!谁让你当初选儿媳时不挑个跟自己不重名的!」
岳池莲「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会有今天……」
彭怜被两个美妇如此簇拥,一个是至亲母亲,一个是亲生姨母,这般齐人之福,实在快活难当,尤其身下便是可人表嫂,他被诱惑得再难隐忍,便施展出疾风骤雨般的手段来,直将陆生莲弄得花容惨淡、阴精狂泄不止,眼见她马上不堪挞伐,这才收拢身形,为她补益调息,如是良久,才要与母亲亲热。
岳溪菱看了这许久,身躯早已无比渴望,尤其这几日彭怜忙着讨好知州夫人,家中又一下子多了那许多莺莺燕燕,儿子与一应红颜知己久别重逢之下,或多或少有些冷落了她。
此时彭怜抱住母亲侧身躺下,随手勾起岳溪菱一条玉腿,挺动阳根缓缓刺入母亲蜜穴。
那软嫩蜜肉上早已挂满淫汁,此时宝蛤张开,欢欣鼓舞欢迎彭怜故地重游。
硕大阳龟直将妇人刮得娇躯颤抖,一旁岳池莲与陆生莲看得也是心儿狂跳,她们从未见过母子乱伦,只觉得新奇刺激,却又仿佛无比平常。
与别个母子不同,岳溪菱素无母亲威严,动不动还要与儿子撒娇,像是姐妹多过母亲,偶尔娇憨无比,偶尔却又无比风流,千变万化,各有不同;至于彭怜,面对这般母亲,便仿如父兄一般,每每宠溺疼爱,倒似比母亲大上几岁一般。
母子二人日常相处便极是亲密,此时成就男女鱼水之欢,便仿佛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
岳池莲眼中闪过艳羡之色,自己当初生下儿子许鲲鹏的时候也是心中爱极,十数年辛苦栽培养育,只将儿子当成一生依靠,只是她终究不如岳溪菱幸运,没有玄真那般奇女子一旁管束,爱子被她娇惯得越来越不成样子,到最后终于惹祸上身一命呜呼。
她心中怪罪柳芙蓉,却也同样责怪自己,若非自己那般娇惯,爱子又如何会目无尊长、铤而走险,那般轻易便被人欺骗,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岳溪菱却不知道长姐此时心思,她只觉得阴中被爱子阳物塞得满胀,无边快美纷至沓来,她心中欢喜得无以言表,只是抱住彭怜脖颈,不住献上香舌,听任情郎品咂。
「好儿子……好哥哥……娘也要叫你爹爹……只要你喜欢……美死娘了……娘现在好后悔……为什么不早些将自己给你……何必苦熬这两年……唔……好儿子……亲哥哥……顶着那里……对……就那里……顶着……啊……顶住……啊……娘丢了……丢与儿子哥哥了……」
岳溪菱媚声浪叫,娇躯更是瑟瑟发抖,彭怜被母亲阴中蜜肉夹得快美难当,仿佛那棒身已变幻出万千形状一般,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轻喝一声,积蓄了一夜的浓精便尽数丢在母亲美穴之内。
岳溪菱见自己哄出了爱子浓精,不由得喜上眉梢,媚声说道:「好儿子!好哥哥!娘就知道你心疼溪菱儿,把精水都过给了娘……」
彭怜抱住母亲,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娘亲既然有意,孩儿岂可不从?以后孩子将不再炼化精血,定要让娘亲怀上我的孩子才成!」
第一百三十六章 鱼龙之变
望江楼上。
严济凭栏而坐,杯中余酒尚温。
今日八月二十八,正是乡试放榜之日,他并未学别人那般去府学那里看榜,而是独自来到望江楼上饮酒。
此楼高有四层,于最高处可将省府繁华尽收眼底,严济看着江水浩浩汤汤远去,一时心中意难平。
自与顾盼儿相识至今,二人每日相亲相爱,自己发奋读书,顾盼儿红袖添香,倒也其乐融融。
有时他起立四顾,只觉得如此经年累月,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什么雄心壮志,不如尽付流水。
万里江山如画,终究不敌美人恩消磨英雄骨,自己壮志未酬,每日里却醉情声色,此时想来,心中颇为自责。
他正独坐饮酒,忽听楼梯声响,有人快步上了楼来,严济回头去看,却见一位少年闲适而来。
那少年身形高大健壮结实,面容英俊,举止潇洒,身穿深灰道袍,头戴儒生蹼头,手中一柄折扇轻摇,说不出的恬淡闲适、悠然自得。
他在临江另一张桌上坐下,见严济盯着自己看也不着恼,和煦一笑,便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严济微微一笑以示善意,随即继续饮酒,不再去看那少年。
不多时,店小二送上酒菜,那少年竟也独坐饮酒,只是眼望江流,毫无情绪波澜。
严济游目四顾,望江楼上只有自己与这少年两人,此时天色尚早,这时出来喝酒的,只怕也是有故事的人,他斟满酒杯,遥遥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对面少年也饮了一杯,随即拎着酒壶酒杯过来,笑着对严济说道:「兄台请了!此时楼上只有你我二人,独自饮酒忒也无趣,你我二人共饮几杯如何?」
严济心中喜他潇洒从容,便笑着点头说道:「固所愿也!兄台请坐!」
「兄台一身襦衫,也是本科乡试考生?」
少年点头说道:「正是正是!今日放榜,本想去看一眼的,后来忽然觉得没什么所谓,便干脆过来喝酒!」
他说的随意,严济也不以为然,笑笑说道:「看与不看,终究都不会改变结果,真个中了,会有人报信到住所,若是不中,便是去看了也是无用。」
「确实是这个道理!」少年举杯一饮而尽,随即笑道:「早听说这望江楼景美酒香,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严济见他连干了三杯,面上竟是毫不变色,知道也是善饮的,便笑着说道:「今日大雾拦江,虽不如晴天时一望无际、浩荡千里,总也别有一番情致!为此胜景,你我再饮一杯!」
少年举杯共饮,笑着拱手一礼说道:「小生彭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严济放下酒杯,也是拱手笑道:「在下严济,见过彭兄弟!」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彭怜随即说道:「严兄,你我虽是初次相识,小弟却不是第一次见你,不说考场外你倒着骑驴而去,便是当年在云谷县城,小弟便曾偶然见过你一次!」
彭怜记心甚佳,那日考场外看严济骑驴而去,便似乎在哪里见过,后来苦思冥想,终于想起当年在云谷时见过一般景象。
「云谷……」严济沉吟片刻,随即笑道:「那时在下途经云谷,果然与贤弟缘悭一面么?想来你我颇有夙缘,终于今日相见了!」
二人哈哈大笑,随后絮絮闲谈,从学问说到天下大事,只觉得彼此极是投缘,颇有相逢恨晚之感。
忽而街上吵嚷声起,数十个人呼呼啦啦穿街过巷,径自朝望江楼而来。
「状元郎何在!状元郎何在!」
「乱叫什么!这叫解元公!小二,解元公可在楼上饮酒!」
那一群人里又有衙役又有好事的游民,只为了第一时间为解元公道喜讨些赏钱,呼呼啦啦上来,将那一楼大厅挤得满满登登。
一个官差登楼两步,挥手大喝一声,随即将那小二一把拎起,大声喝道:「我且问你,今科解元,可在此间饮酒?」
那小二稀里糊涂,哪里知道谁是解元公,半晌才回过味来,赔笑说道:「几位公爷,三楼有两位秀才老爷饮酒,要不您上去看看?」
楼梯上吵嚷一片,严济与彭怜相视一笑,彭怜先道:「小弟来此饮酒却是临时起意,考场上那几篇文章,实在是拿不出手,这解元公,实在便是严兄了!小弟这里先与严兄道喜了!」
严济苦笑一声,「我临出门前倒是对内子说了到此饮酒,若果然是愚兄中了解元,这事倒是有些难办了些……」
彭怜颇为不解,正要再问,却见楼梯上上来数人,为首一名中年衙役拱手作揖对二人道:「二位相公,哪位是今科严济严相公?」
严济转过身来,平淡如水说道:「我是。」
那衙役喜上眉梢,拱手一礼笑道:「恭喜相公,贺喜相公!您高中了,是今科的解元郎!」
一旁另一个衙役也挤上前来,不顾同僚鄙夷目光,大声说道:「解元郎!本县父母陈大人已在府中相候,还请解元郎速速还家!」
严济苦笑一声,冲彭怜拱手道:「如此愚兄便先去了,今日这酒,倒是不能再喝了!」
彭怜拱手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严兄且去,小弟结账即可!」
严济也不虚伪客套,微微点头,便随着众人簇拥下楼去了。
彭怜起身凭栏远望,但见大江肆意奔流,市井喧嚣一片,他心中凝定,便是方才如此喧嚣吵闹,他也没想过会是自己中了解元,这份自知之明极是难得,这份豁达心境,却更是精修道法而来,平常人怕是难以望其项背。
他又喝了几杯醇酒,只觉得酒兴已尽这才下楼结账,朝门外走去。
将近晌午,客人渐多,有几位锦衣客人与他擦肩而过,一人不住回头瞩目彭怜,在门口愣怔良久,直到友人呼唤方才醒过神来入内。
彭怜醉意上涌,却不知道这些,他昨夜在知州夫人白玉箫处过夜,今晨天微亮时才出来,这些日子他夜里都会过来与白玉箫缠绵缱绻,直将那妖娆妇人哄得心花怒放,如今对他已是言听计从,将他当做神明一般。
彭怜本欲还家,路上遇到两个酒醉书生,才想起今日放榜之事,他转头去了贡院,却被门前如山如海的人群劝退了,回来路上,鬼使神差上了望江楼,却与今科解元同桌饮酒,世间诸事之奇,如此可见一斑。
已是薄暮时分,彭怜轻轻打了个酒嗝,这才推门而入。
正院之内,应白雪正来回踱步,见他进门,这才长出口气说道:「奴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彭怜一愣,随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见他关切,应白雪连忙笑道:「喜事!喜事!相公中了举人了,乡试第四名!名列五经魁呢!」
彭怜微笑点头,「只知道能中,没想到竟还是个经魁!」
应白雪喜不自胜说道:「相公还请抓紧更衣,报信的人先去了咱们旧时住着那院子,辗转才来到这里,本来就晚了几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相公,拖延至今,只怕贡院那头,受礼已然开始了!」
彭怜一拍脑门,赶忙入内更衣,随即匆匆作别应白雪,直奔贡院而来。
等他亮明身份,早有衙役上前将他领进贡院大门。
中庭之内,站着几排考生,为首一人穿着缀红青色缎袍,头戴官纱大帽,气宇轩昂,正是之前见过的严济。
众人正行大礼参拜,彭怜也不刻意上前,只在末尾处同样行礼,并不引人注目。
随即众人入内,与主考官重新见礼。
彭怜与众人全不认识,只认得严济一人,各项礼毕,众人才告辞出来,彭怜等那些新中举人与严济打过招呼,最后才过去说道:「严兄如今是新科解元,小弟也来凑个热闹,你我如今已是同年之谊,日后倒要多多照拂小弟才是!」
他说得毫不客气,严济却毫不在意,笑着点头说道:「自然自然!明年赴京会试,你我兄弟二人还要并肩作战!」
两人略略寒暄,又有人过来与严济说话,彭怜笑着拱手告辞,这才回到家中。
府中张灯结彩,一团喜庆气氛,正厅灯火通明,应白雪置办了几桌席面,就等彭怜归来庆功。
见他回来,正忙活着的翠竹连忙福了一福,随即转身小跑入内传信去了。
彭怜正莫名其妙,却见珠儿彩衣在那里捂嘴偷笑,便笑着问道:「搞什么名堂?」
两个丫鬟自不敢说,不过片刻,后院脚步声响,一种莺莺燕燕各自穿着喜庆服饰,一起来到前厅,冲彭怜一起行礼道:「妾身恭迎老爷回府!」
从左至有,练氏应白雪陈泉灵洛潭烟洛行云栾秋水依次排开,后面岳溪菱与岳池莲并排而立,由着陆生莲许冰澜两位晚辈扶着,笑吟吟看着众女此举,也是一样的喜庆衣裳。
应白雪最先说道:「以前叫老爷官人只是敬称,如今却是实至名归了!」
栾秋水也道:「如今便是有了官身的举人老爷,妾身等也跟着沾光了!」
「不过乡试中个举人而已,何必这般兴师动众?」彭怜若无其事过去坐下,由着丫鬟们给自己更衣。
应白雪笑道:「泉灵父亲考了一辈子都只是个秀才,相公不及弱冠便是举人了,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岳溪菱也笑道:「你舅舅便是举人出身,便是你树廷表哥,也是十九岁时中的举人,吾儿比他还要早了三年,却不可妄自菲薄!」
彭怜笑笑摇头,「孩儿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觉得这一日下来,一切便如做梦一般……」
栾秋水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是没缓过神来,相公可不要与落榜士子说这些话,会被人打的!」
「哈哈哈!」众女哄堂大笑起来,气氛欢愉至极。
应白雪众女等彭怜与岳溪菱入座这才各自坐下,她最先说道:「这几日相公怕是极其忙碌,妾身便想着趁今日方便先吃了这庆功酒,不然到时候只怕轮不到我们了……」
岳溪菱点头笑道:「谁说不是呢!明日去拜会你舅舅,再去拜谢一众大人,到时还要回去向你师父提亲,可有的你忙呢!」
彭怜转头去看洛潭烟,见她被众人看得俏脸通红,便轻轻握住少女玉手,柔声说道:「便是不中举人,我也要拐了潭烟出来生儿育女,如今中了举人,正好回去与老师报喜,再向他提亲!」
他说得深情,众女无不侧目,洛潭烟更是眼眶微红,轻声说道:「看姐夫中了举人,奴心里也极是高兴,便像是自己也中了举人一般……」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洛行云抱住妹妹香肩笑道:「我家烟儿恨不是男儿身,不然的话,只怕便是得个解元都不在话下!」
「我才不要做男子,真做了男人,如何还能与姐夫亲热?」洛潭烟说的郑重,显然这事她真的想过。
众女又是忍俊不禁,栾秋水知道女儿脾性,连忙隔着洛行云说道:「莫要胡言乱语!读书都读傻了!」
虽然在彭怜身边栾秋水从不责怪女儿,但她素来威严,姐妹两个都是怕的,听母亲出言责备,洛潭烟吐吐舌头,只是挎着彭怜手臂再不言语。
应白雪一旁出言打破沉默,「有件事倒要说与相公得知,白日里赵家送来贺银五百两,却是第一个登门道喜的,想来这几日夜里相公与那知州夫人一番辛苦倒是没有白费!」
众女无不玲珑剔透,都听出了她话中微微醋意,只是这般呷醋,旁人却轻易不敢,唯独应白雪有恃无恐。
彭怜不以为意,只是说道:「他们倒会见风使舵,实在是让人佩服至极。」
栾秋水笑道:「若相公只是中个举人,赵家也不至于这般畏惧,莫说知州大人撑腰,便是相公这般小小年纪便能中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得罪相公!」
彭怜故意瞪眼说道:「你说谁小呢!」
栾秋水娇羞一笑,「奴错了……相公哪里都大……」
众女登时哄堂大笑起来,想不到栾秋水放开身心后,竟是如此妙人。
「今日大喜的日子,姐妹们不如都与相公喝个交杯,提前让相公感受一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如何?」练倾城高高举杯,首倡盛举。
众女自然喜滋滋答应,喝过交杯酒的,自然便想旧梦重温,没喝过的自然更加跃跃欲试。
岳溪菱看了看旁边那桌,小玉莲华与几个丫鬟同坐,已是哈欠连天困倦非常,她摆手叫来翠竹,吩咐她将两人送回去睡觉,这才对一旁长姐岳池莲说道:「一会儿姐姐也与怜儿喝个交杯,之前我已与雪儿说了,到时让她安排,咱们姐妹都更名改姓,嫁予他为妾!」
岳池莲面色一红,却是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彭怜先与洛潭烟喝了个交杯酒,随后依次下去,与众女各自合饮,到应白雪这里却直接将美妇按在桌上,将她口中醇酒吸了出来,却比交杯还要旖旎万分。
待到岳溪菱这里,彭怜端着酒杯,微醺说道:「那日与娘亲洞房,却没机会喝这杯交杯酒,今日溪菱儿先饮一杯,等来日大婚,才算真个补上了!」
岳溪菱面色娇红,媚声说道:「一切但凭相公吩咐,奴儿无不遵从!」
母子二人手臂勾连,一起饮了交杯,其中情意深深,不足为外人道也。
彭怜又与姨母等人喝了,便连几个丫鬟也都没有放过,一圈饮罢,已是醉意上涌。
应白雪叫了几个酒力差些的与彭怜一起回房,其中柔情缱绻香烟旖旎自不必提,她却与练氏、栾秋水、岳溪菱、陆生莲、洛行云几女,继续在厅中吃酒闲谈。
「雪儿到底打算如何安排,才能让婆母姐妹嫁入彭家?」练氏双腮晕红,她喝了不少,却是毫无醉态。
「婆母本来便在山中修道,如今相公功成名就,婆母回山隐居不是名正言顺?」应白雪柔声说道:「我早已安排了人,相貌身材均酷肖婆母,到时由她代替婆母会玄清观修道,平时避居不出,谁又能知道是真是假?」
栾秋水好奇问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应白雪耐心说道:「以子娶母,终究惊世骇俗,若不布置周密,到时惹出祸端来,岂不后悔莫及?」
「至于姐姐,」应白雪握住栾秋水柔荑,笑着说道:「却要容小妹卖个关子,不能说与你听了。」
「如今相公中了举人,开枝散叶自然不在话下,」练倾城又豪饮一杯,随即问道:「到时妻妾成群子嗣众多也是自然,只是中举之后,是如舅老爷一般选任出仕,还是继续赴考,搏个状元及第,可有定见了么?」
众人闻言一愣,洛行云最先说道:「这事还得相公自己定夺吧?我等吟风弄月还成,参谋这些,岂不费力不讨好么?」
应白雪摇头笑道:「相公心思,只怕不想再考,之前便已说过,乡试中与不中都不会再考了,若是咱们姐妹都不望夫成龙,怕是他不会再考了。」
她言外之意,便与练氏不谋而合,彭怜毕竟年轻,虽比同龄男子有主见些,却也极易受人左右,尤其众女与他情深,若是时时规劝,只怕他也会改变心思,要继续科考。
岳溪菱却忽然正色说道:「乡试中了举人便已足够,接下来却是不能再考的了。」
众女不觉有异,唯独应白雪心中惊讶,心说婆母不是一贯支持相公继续科举的么,如今如何竟转了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来秋瑟
九月初三,草木萧瑟,秋意渐浓。
彭怜一马当先,一身白色襦衫,鲜衣怒马,得意非凡。
其后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一个红衣妇人面拢轻纱,却依然难掩姣好面容,虽穿着秋装,身形曼妙之处依然依稀可见。
一匹玄黑色大马与她并辔而行,马上端坐一位妙龄少女,一身水蓝色衣衫,仿佛天地间最动人一抹亮色。
「烟儿!骑一会儿就上车来吧!看颠坏了身子!」车窗帘子挑起,露出一张风韵动人的俏脸,她面容精致如花,施了淡淡妆容,眉宇间有股成熟美态,却看不出真实年纪。
「娘!我都多大了!颠不坏的!」洛潭烟看了眼应白雪,羡慕说道:「我要是有雪儿姐姐这般骑术,以后就再也不肯坐车了!」
应白雪勒住缰绳,与洛潭烟保持距离,不至于将她落下太多,微笑说道:「骑马风驰电掣,坐车一步三摇,各有各的好,只是骑马久了会将双腿内侧磨得粗糙,到时相公不喜,莫要怪姐姐没提醒你!」
二人原本差了一辈,如今自然姐妹相称,倒也毫不奇怪。
洛潭烟听了一笑,说道:「又不是总骑,偶尔骑一骑,应该无妨的吧!」
两女言笑晏晏,车上也是莺莺燕燕。
栾秋水放下窗帘,对女儿洛行云说道:「你这做姐姐的,也不说管管她!」
洛行云一脸委屈说道:「您这做母亲的都管不住她,我说话有有甚么用?更何况将来人家可是彭家大妇,便连您都要叫一声『姐姐』,女儿失心疯了么,去管未来主母!」
栾秋水被女儿说得俏脸一红,随即嗫嚅道:「从小她便怕你,你说终归是管用的……」
「可算了吧!那是以前!她如今越来越有主见,那股子蛮劲上来,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练氏忝为车夫,不避风尘仆仆,车外笑着说道:「这般年纪心性跳脱,愿意骑就多骑一会儿,莫说水儿将来还要叫烟儿姐姐,便是没这层关系,也不能一直这么管着才是。」
她年纪更长,养育女子却是经验丰富,自然不是栾秋水可比。
栾秋水病重多年,一直与一双爱女陪伴甚少,如今身体康健,自然便有补偿之心,只是女儿们都已长大成人,却不是小时候那般模样,尤其如今尤其做了彭怜妻妾,自然有些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栾秋水知道自己理亏,便也嫣然一笑,不以为意说道:「儿大不由娘!也就由她去吧!将来且看相公如何管束她了!」
洛行云也笑道:「刚才相公在车上疼爱母亲和女儿,烟儿一旁相佐,如此琴瑟和谐,相公又哪里舍得管教她?烟儿知书达礼,有时不过是少年心性,母亲放宽心便是,真嫁过了门,怕是比女儿还要端庄持重呢!」
被女儿提起方才车中旖旎,栾秋水不由面红耳赤,那彭怜非要在官道上马车里与自己求欢,美到极点时若非咬住了情郎衣衫,只怕便要叫得官路上人尽皆知了。
一行六人,彭怜与应白雪、练倾城都可驭车,彭怜便干脆辞了车夫,自己亲自驾车,只是他新中了举人,身份自然金贵,哪里能让他一直驾车,一来二去,他便钻进车厢里与众女亲热欢爱,一路上欢歌笑语,却似早春出游一般。
「相公也是宠她,只怕就是过了门,也不会多说一句。」栾秋水对女儿的说法不以为然。
「母亲这般得相公欢心,便是女儿看了心里都要泛酸,若说受宠,母亲才是最被相公宠爱万千的那个吧?」洛行云打趣母亲,随即笑道:「女儿算是发现了,相公对婆母、母亲还有倾城姐姐,似乎都格外看重,我们姐妹,倒像是个添头一般!」
栾秋水一脸娇羞,车外练倾城却笑道:「相公未及弱冠,之前因为溪菱婆母的缘故,自然对熟媚女子多用心些,等慢慢他年岁渐长,只怕对你们这些年轻女子便更加在意了,此乃人之常情,便是相公这般人物,自然也不例外。」
栾秋水也道:「只是格外喜欢折辱我们这些人老珠黄的罢了,每每欢好时逼着人又叫『哥哥』又叫『爹爹』的,生怕被人觉得自己小了……」
洛行云抚掌笑道:「那母亲不喜欢这么叫么?一会儿可要告诉爹爹!」
她娇俏促狭,惹来栾秋水一阵娇羞哀求:「好孩子!千万别与他说!若说了又要折磨为娘……」
「那娘亲不喜欢他折磨么?」
「喜欢是喜欢……就是……也不能总这样呀……」
「噢,那我一会儿告诉爹爹,一定让娘亲称心如意!」
栾秋水面容一苦,抱住女儿香肩低声道:「好云儿!好姐姐!千万莫与他说好不好!」
母亲软语相求,一声「姐姐」把洛行云叫得筋骨酥软,她附在母亲耳边小声道:「母亲这般风骚,难怪相公爱你成痴,女儿算是明白了,难怪相公最疼你们几个,床笫间这般风骚妩媚,便是我是男人,怕也要沉溺其中吧!」
众女之中,练倾城起于青楼,应白雪栾秋水虽都是良家女子,却也是经历过生死劫难之人,三人受彭怜解救死而复生之后大彻大悟,再与彭怜相知相爱,便如花开二度、人再少年,自然倾注全部心意,只将彭怜当作天和地一般看待,尽心尽力之处,自然要比旁人强出甚多。
洛行云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日后也要学着婆母母亲,曲意逢迎,风情无限,倒是不能被她们专美于前。
「两个宝贝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车帘一挑,现出彭怜俊俏面庞,少年笑着说道:「前面不远就要兴盛府了!」
栾秋水探头一看,果然远处城门依稀在望,她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担心,深情问彭怜道:「相公何时着人过府提亲,奴要提前回去的罢?莫等到你都入府了,奴还在相公家里住着,到时岂不不成体统?」
「雪儿早有安排,水儿放心便是,一会儿入城,我便派车将你们母女二人先送回去,提亲之事,明日便有着落,岳母师娘不用担心。」
栾秋水嗔他一眼,娇滴滴喜滋滋的点了点头。
入城之前,应白雪与洛潭烟都下马上车,彭怜一人在前,练倾城女扮男装与应白雪驭车在后,施施然进了兴盛府。
时隔半年,故地重游,彭怜心中感慨万千,彼时自己赴省院试,只是个平常读书人,如今再回来时,已是举人身份、半个官身了,与一县父母便能平起平坐,与知府大人也说得上话了。
他心中豪情万丈,原本淡薄的名利之心忽而渐渐泛起,便有心思要继续科考,光耀门楣。
回到府中,却见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彭怜眉头轻皱,迈上台阶敲了敲门,过了半晌,才有个小厮开了角门探头出来,轻声喝道:「敲什么敲!你找谁!」
彭怜不由一愣,正要说话,应白雪却从后面过来,一脚将门踹开,那门子被门扇带飞,摔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赶来府里撒野!你们可知道,我家主人……」
「徐三呢!」应白雪柳眉倒竖,沉声暴喝,宛如春雷炸响,声振屋瓦。
「徐……」小厮话说一半,却见远处门房一个男子提着裤子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提鞋,三步并做两步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爬了过来,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小的不知道老爷夫人今日回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应白雪冷哼一声,「徐三,我答应了说将来搬走,这房子留给你,可没说这片家业就留给了你!我走才不过数月,你便敢随便安排心腹进府了么!」
徐三看着柳芙蓉手上宝剑,已是吓得肝胆俱裂,恶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小厮怕不是被他杀死千遍万遍了,他不住将头叩在地上,磕得青石地板当当作响,不住声说道:「老爷饶命!夫人饶命!他是小的新娶小妾的弟弟,平常闲来无事,便来府里应门!小的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般胡来,随意安插心腹进府啊!夫人明鉴啊!」
洛行云后面下车,凑到应白雪耳边小声说道:「此时母亲妹妹还在车上,婆母先忍忍怒气,日后慢慢发落他不迟。」
应白雪随即点头,冷哼一声说道:「这事日后再说!我且问你,这几日洛家夫人小姐出府游玩,可有人过来探访?」
「小的按夫人吩咐,平常大门紧闭,谁来叫都不肯开的!府里面的老规矩,后院院子谁都不许进去,每日里三餐照做,都是小的亲自送去的!」
应白雪满意点头,随即指着彭怜说道:「倒要说与你知,如今咱家老爷中了举人,已经是实实在在有了官身,你小心伺候着,我自然亏不了你。若是动了歪心思,莫说你了,便是你那新娶回家的妻妾,到时候怕也要遭了横祸!你可听清楚了么!」
徐三头上都磕出血来,他却丝毫不敢去擦,只是不住叩头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的能给举人老爷当牛做马,那是上辈子修来的夫妻,将来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彩的!」
应白雪不再理他,转身对练氏说道:「如今之计,还要再劳烦姐姐,将水儿母女送回洛府,家里乌烟瘴气,只怕眼多嘴杂,多有不便。」
练氏点点头道:「这倒不算什么,我且现将她二人送回家去,一会儿再悄悄回来便是。」
等马车走远,应白雪这才与洛行云一道陪着彭怜进府。
当年应白雪为彭怜方便,府中并未多请丫鬟仆妇,只雇了些必须之人,只限他们在前院活动,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让栾秋水母女轻易离开府城赴省与彭怜私会。
但如今看来,徐三既然敢将自己的便宜舅子安排进府,只怕还有别的肆意妄为之处,此人心思已变,她离家不过半年光景,中馈无人他便如此膨胀,如今看来,只怕再也容他不得。
她小心谨慎,将彭怜与儿媳送到后院,便一人出来,命徐三将府里所有下人召集起来,到前厅训话。
徐三眼神飘忽不定,应白雪看在眼里,却装作若无其事,等到下人们到齐了,院里乱哄哄站了一排人,她才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徐三一眼。
「都站好了,听夫人训话!」徐三大喝一声,院中瞬时安静了下来。
徐三一脸得意,随即回过神来,躬身面向应白雪,前倨后恭,可见一斑。
应白雪不以为意,随手要去拿茶,却见桌上空空,她心中愠怒,面上却云淡风轻,若无其事淡然说道:「大概你们平日里只知道有徐三爷,不知道我这个主母,这样也好,以后这片家业留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众人见她态度和善,自然觉得徐管家果然手段过人,将主母拿捏得死死地,愈发觉得自己之前做得对了。
徐三却素知应白雪为人,莫说她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便是心机深沉,自己也都是听说过和领教过的,此时她这般和颜悦色,当真还不如打自己一顿来得让人放心,他面色瞬间惨白,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应白雪先后点了几个下人进屋单独问话,最长的一个说了大半个时辰,最短的一个只说了盏茶光景,徐三守在门外,不敢凑过去听,等这几人出来再去问,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应白雪眼光毒辣,挑的这几个人要么性子稳重,要么秉性刚强,都是平日里与徐三来往不多或不怎么服他的,只这一来,便让他心中惶惑,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也有一个,平日里与他也是阿谀奉承,得了他不少好处,今日去问,那人却忽然转了性子一般,对他不理不睬。
徐三更觉不妙,没等想出对策,却被应白雪吩咐一人将他叫进房里。
徐三恭谨进屋,垂手立在一旁,却见应白雪端起新沏好的茶水,轻轻吹了口盏中热气,笑着说道:「徐三,你是我曾经在陈家时府中旧人,可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以岳母身份下嫁彭郎的,算得上是我的心腹了。」
徐三连忙躬身道:「是,不是夫人抬举,小的现在也只是个平常下人,断无今日这般显贵。」
「你可知道,我能将你抬举起来,也能将你打落尘埃?」应白雪美目一翻,淡然说道:「方才进来又出去这十三人里,有多少是你笼络不住的,有多少又是我提前埋下的钉子,你可知道?」
徐三悚然一惊,怔怔看着应白雪,木然摇头道:「小……小的不知……」
「那你想过没有,掌握着如此关系重大的隐秘,最是容易被主家猜忌,你贪财好色也就罢了,我且当你是自污之举,但擅入后园,可想过会是如何后果?」
徐三扑通一声跪倒,脸色惨白说道:「小的……小的一时糊涂……只是想着……想着后院无人……便……便提前享受一番……做……做老爷的美……」
「混账!」应白雪暴喝一声,愠怒说道:「你是当我立下的规矩都是儿戏么!你这般随意出入,谁还肯信洛家夫人小姐还在府里!我对你委以重任,你便这么回报我么!」
徐三明白过来,瞬间心丧若死,不住叩头,头上伤口未好,重新渗出血来。
应白雪也不理他,只是心平气和说道:「相公让我不要轻易动怒,也不要动不动就拔剑杀人,这次算你命大……」
「你想隔绝中外,想架空了我,却也不想想,是谁给你的本钱,是谁给你的权势,是谁抬举你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应白雪柳眉倒竖,冷冷注视徐三说道:「我能将你抬举起来,也能轻而易举就毁了你!早与你说过,刘权之死,殷鉴不远,你可听了么!」
徐三吓得心胆俱裂,哭哭啼啼说道:「夫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没敢想隔绝中外架空了您,只是您去了这半年,少夫人对小人颇为信任,外宅一应事务都由小人负责,时间一久,小人胆子就大了,就……夫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你给小人一次机会!让小的将功赎罪!求你了,夫人!」
忽然窗外传来吵闹哭声,徐三听得一愣,随即醒过神来,却听应白雪说道:「你那一妻一妾也就算了,又私藏了几个丫鬟,平日中饱私囊,想来屋里也藏了不少银钱,咱们说话这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去搜了出来,一起出去看看吧!」
应白雪推门而出,却见庭院之中站满了人,靠近厅门台阶之下跪坐着三四个女子,各个花容月貌颇有姿色,她们面前,堆满了绫罗绸缎金银器物,几个方才应白雪叫进去问话的男子围在周围,手上拿着棍棒刀叉,显得威风凛凛,全然不是平时模样。
「人脏俱在,徐三你有何话说!」
徐三一旁站着,闻言心丧若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将本就受伤的额头又磕在地上,不住声哀求道:「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这般吓得屁滚尿流,院中诸人却有些难以置信,这徐三平日里作威作福,今日这般三两下被人打落尘埃,实在是出人意料。他平常恩威并施,自以为早将下人们笼络成了铁桶一块,这偌大府邸早晚便是自己的,是以从不收敛,哪里知道,应白雪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镶了钉子。
他早就忘了前任刘权如何死的,人性贪婪,本就别无二致。
应白雪心中并不如何得意,反而暗自自责,她只为取悦彭怜,又不愿翠竹等丫鬟生怨,这才将众人都一起接去了省城,内宅没了坐镇之人,这徐三自然得意忘形,如此一来,栾秋水母女来此探亲,最后竟不知去向,这若是传了出去,莫说洛家名声受损,便是彭怜,怕也要牵连不小。
此时木已成舟,后悔也是莫及,应白雪无奈叹气,低头与那徐三小声说道:「此去见官,我盼你守口如瓶,如此一来,还能留下一条性命,若是敢胡言乱语,小心你这一家老小的性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缘由天定
九月初四这天,天刚大亮,彭怜便独自出门,前往洛高崖府上提亲。
若按平常大户人家规矩,三媒六聘总是要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等,一套流程下来,只怕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成行。
彭怜却不必如此,一来他毕竟是洛高崖爱徒,二来他如今身份贵重,已是新科举人,自然不必再请托媒人来上门提亲。
他轻车简从,一路洒落而行,很快来到洛府,下人见是他来了,赶忙开了门请了进来。
彭怜从前都是走熟了的,也不用人领路,只是缓步而行,等着进去通禀之人知会了老师洛高崖,这才来到后院正房求见。
如今栾秋水与丈夫分居,已经从正房搬了出去,一直与女儿洛潭烟住在后院,此时天色尚早,想来她还未过来,彭怜心中泛起淡淡相思,更加急切,想要将洛潭烟娶到身边。
他心中隐秘之处,其实颇为喜欢栾秋水成熟妩媚,与喜欢应白雪练氏其实别无二致,只是那两女一个抛家舍业舍身相随,一个本就是乱世浮萍自愿常伴左右,长相厮守本就不难。
如今最难者,一个是柳芙蓉,一个便是栾秋水。
在他心中,洛潭烟位置独特,两人一同进学,朝夕相处时日之多,可谓冠绝众女,彼此心意相通、志趣相投,每每别出心裁,便让彭怜欢喜无限,身边又有姐姐母亲助阵,床笫间风情无限,尤其家风厚重,洛高崖引领一省文风,诸般考虑,实在是正妻最好人选。
相比之下,岳凝香占了个家资殷实,相比文坛影响,岳元佑却实在洛高崖差了太多。
彭怜并不如何在意洛潭烟身后背景,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该在意,他身边人不该在意。
唯有洛潭烟这般人物,才能让陈泉灵也好,岳凝香、许冰澜也罢,以及应白雪、练氏等女心甘情愿做小。
不说身世背景,姿容相貌,便是学问以及为政之道,便连洛高崖都要与她探讨,遑论众女与彭怜了。
心中想着洛潭烟的好,彭怜快步入内,冲着那正中高坐之人大礼参拜,朗声说道:「学生彭怜,见过老师!承蒙老师栽培,学生已经中了举人,乃是本科五经魁之一,名列第四!」
洛高崖拈须微笑,伸手虚扶道:「怜儿快快请起!你这喜讯,为师早些日子便知道了!你们那总裁大人苏云秀,与为师相交莫逆,只看你那文风便知是我爱徒,取个第四名,已经是委屈你了!若是换个八面玲珑的,得个解元却也不是难事!」
彭怜知道是老师抬举自己,便谦虚笑道:「学生几斤几两倒是颇有自知之明,那日机缘巧合,与那位解元郎同桌共饮,看他那般气度非凡,便非是学生可比;等到琼林宴上见过诸位亚元,才知天下英雄各具风采,从前学生倒是真有些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了。」
洛高崖哈哈一笑,喜不自胜说道:「这般谦虚平和,倒是颇有圣贤遗风,你能如此去想自然最好,云州地处西南,文脉其实不显,相比中原腹地文风淳厚,终归差了些许,来年赴京会试,到时见过天下英才,你才知云州不过弹丸之地,偌大天下,才是你等纵横驰骋的所在!」
他说得豪情万丈,彭怜也是点头不已,心中对来年赴京会试,也是多了一份期待。
师生二人说起考试诸事,有言及省中诸位要员,一时絮絮,不一而足。
正说着话,却见门外走来一位妇人,她身上一件淡粉色白绫宽袄,身下一件白罗绣花缎裙,头戴金丝翠叶?髻,左右坠着两枚碧玉蝴蝶,耳中戴着金丝吊坠,面上淡淡妆容,双目秀美犹如秋水,红唇一点似喜似嗔,袅娜行来,翩然若仙。
彭怜赶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学生见过师母!」
栾秋水藏好眼中深情,明明两人昨日还在车中欢好过,眼前少年的阳物还在她阴中丢了浓精,夜里却翻来覆去相思入骨,知道情郎今早要来,她早早就收拾妥当,迫不及待便来正院,名为看望丈夫,其实只为再见彭怜。
便连洛潭烟都笑话她恋奸情热,栾秋水却只是俏脸微红,丝毫不以为忤,她今时今日心境已然不同,对彭怜可谓死心塌地,恨不得每日都长在他身上才好,只要能一解相思之苦,便是被女儿嘲笑又能如何?
「怜儿快快请起!」栾秋水赶忙扶起眼前少年,忽觉乳中一痛,原来被情郎偷偷捏了一记,她抬头看了后面丈夫一眼,知道彭怜身形宽大,这般遮掩着他看不到,便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听老爷说你中了举人,我也替你高兴!」
「多亏老师辛苦栽培,才有学生今天成就!」彭怜说的诚恳,临分开前,却又捏了妇人手腕一下。
栾秋水面色平常仿佛无事发生,走到洛高崖身边位置坐下,笑着说道:「老爷这些年也教了不少学生,中了乡试第四名、得了五经魁的,你倒是头一个!」
「咳咳!」洛高崖被妻子揭穿老底,不由老脸通红,不住呛咳起来。
栾秋水白了丈夫一眼,「我说的不对么?你那些弟子,有几个如怜儿这般有出息的!」
洛高崖无奈说道:「天赋不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怜儿过目成诵,岂是旁人可比?」
「就是说!」栾秋水深情看了眼情郎,继续说道:「如怜儿这般年纪便即中举,便是历朝历代也不多的,今后继续用功,倒是金榜提名,怕也不是难事!」
「那是自然!」洛高崖拈须微笑,得意说道:「这些日子,你便在府里住下,左右明年三月赴京之前,为师再与你讲些经学义理,你有博闻强记之能,用心去学,便是那会元、状元,也不是遥不可及!」
彭怜面色微微局促,没想到洛高崖对他期许如此之高,却听栾秋水一旁笑道:「妾身也是这么觉得,到时候且腾间院子出来专门给怜儿读书,也好过他来回奔波,耽误了学业!」
「好,好!一会儿便着手安排!」洛高崖没想到妻子也这般心思,便有些深情去看栾秋水,谁料栾秋水却转过头去并不理他,心中随即黯淡下来。
栾秋水当年病重,他不久便另觅新欢,当时只道栾秋水必死,谁料竟忽然好了,眼见妻子愈来愈风韵动人,却从不肯对自己稍假辞色,洛高崖心中明白,自己当年负心薄幸,实在伤了栾秋水的心,是以一直不敢强求,他又哪里料到,妻子这般变化,却是眼前爱徒所致?
彭怜看了眼栾秋水,心说你这是添的什么乱,连忙起身拜倒在地,慨然说道:「恩师容禀!小生与潭烟同窗数月,只觉彼此情投意合,先前功不成、名未就,学生虽有仰慕之心,却不敢冒然剖白心迹,如今乡试中举,这才下定决心前来,恳请恩师将潭烟许配于我!」
他话一说完,便一个头磕在地上,只听洛高崖沉吟片刻,肃然说道:「你是觉得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娶我洛高崖的女儿了么!」
彭怜抬起头来,只见洛高崖神色淡然,早没了之前笑吟吟模样,心中暗叫糟糕,嘴上却从容说道:「学生与潭烟两情相悦,还望老师成全!」
他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仍是不起。
洛高崖淡然说道:「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一样都无,父母之命更是无从谈起,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这般亲自提亲,岂不失了礼数?」
彭怜抬起头来,慷慨说道:「您是学生老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要与谁提亲,您首肯便有了父母之命;您又是潭烟生父,只要您同意,女方的父母之命便也有了。至于三媒六聘,不过世俗之礼,只要老师肯成全,学生自然不肯委屈了潭烟!」
他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只是良久,洛高崖却沉默不语。
彭怜正自心中疑惑,却听栾秋水失笑一声说道:「好啦好啦!莫要再逗他了!都快磕破头了!」
洛高崖看了妻子一眼,责怪说道:「秋水忒也沉不住气!总要这小子多磕几个响头才肯让他得逞!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气!」
栾秋水看彭怜抬起头来,悄悄与他递了个眼神,笑着说道:「怜儿这般人才出众,与烟儿正是良配,你还心头有气,不是怜儿出现,烟儿年近二十还不肯出嫁,你只怕心中更气!」
洛高崖老脸一红,轻咳两声后才对彭怜说道:「你我师生之间,倒也不必瞒你,昨日潭烟回来,便与为师说了,今生非你不嫁云云,真个气死老夫!」
「这些年来,云州上下达官显贵之家来提亲的都快把门槛踩烂了,便连临近州府,都有慕名而来提亲的,也是老夫宠溺太过,烟儿竟是一个都看不上!」洛高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道:「眼看这几年年纪渐长,若是再嫁不出去,只怕便要成了老姑娘!我这做父亲的虽然不舍她早嫁,却也着实为此操碎了心!」
「你个臭小子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洛高崖神色和缓,郑重说道:「老夫早有此意招你为婿,便是乡试不中倒也不妨,你这般年纪,以后慢慢去考便是!儿女婚姻大事却耽搁不得!如今你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一个非你不嫁,一个非她不娶,老夫自然要成全你们!」
「您……您答应了?」
「当然!」洛高崖喜笑颜开,大手一挥笑道:「你与烟儿珠联璧合,正是天作之好,为师岂有不答应之理?只盼你们早日成婚,快快诞下麟儿,也好让老夫一享儿孙绕膝之乐!」
栾秋水赶忙起身过来扶起彭怜,被他顺手捏了一记玉手,浑若无事笑道:「婚事还未定妥,老爷就惦记起抱孙儿了,还好意思说妾身沉不住气!」
「婚姻大事,不可仓促行事,如今既然你家中长辈不在,为师便全权做主,」洛高崖拈须微笑,「左右此事不可耽搁,莫要误了你明年赴京会试才是!」
「一切但凭恩师做主!」彭怜喜不自胜,他原以为此事不会如此顺利,洛高崖之前从来不假辞色,如今说了实话,才知道老师竟然也在为女儿婚事发愁。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彭怜才留下洛高崖夫妇二人商议婚事安排。
洛高崖既是彭怜老师,又是洛潭烟父亲,两人婚姻大事他一人便全权处置,彭怜倒是省却不少烦恼,他径自来到后院洛潭烟闺房,却见洛潭烟正在写字。
一张宽大书案背后,一位青春少女手执狼毫大笔,正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她一身葱白米色绫衫,外面罩着一件淡粉色比甲,下身一条天蓝色织金缎裙,秀发简单拢在脑后,面上全无粉黛,神情专注至极。
彭怜倚门注目观瞧,也不出声惊动,只是这般远远看着,心中喜乐非常。
他身边女子,喜好舞文弄墨、吟诗作画的在所多有,陆生莲更是雅擅丹青,但如洛潭烟这般痴迷书画又造诣精深的,却是绝无仅有。
一众女子,只将此当作熏陶情怀、闲情雅致之举,唯独洛潭烟,却是发自内心喜爱诗文经典,她自幼熟读诸子百家经史子集,更受父亲熏陶专心治学,一身学问可谓不让天下须眉,若果真以女儿身参加科举,怕是比彭怜要厉害得多。
洛高崖引领一省文风,隐隐为西南文坛魁首,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学问精深自不必言,他膝下无子,便一直将小女儿当成儿子来培养。
也是天意如此,洛潭烟自小便极其好学,与长姐喜好胭脂水粉不同,她最喜欢父亲书房里的满架书籍,每每读书遇到难解之处,还有父亲这般文坛巨匠倾尽全力指导,学问之深,自然非寻常读书人可比。
彭怜县试、府试、院试一路顺风顺水,而后乡试中举夺得经魁,洛潭烟可谓居功至伟,洛高崖名为老师,实际上只是关键处略作点拨,平日里却都是洛潭烟与彭怜一起进学、考校学问。
两人之间,起于男女情欲,而后情投意合,志趣相投,彼此惺惺相惜,却是远胜旁人。
应白雪最先动过心思,初时欲招彭怜入赘,而后退而求其次,想让女儿泉灵嫁予彭怜为妻,再然后知事不可为,便再也不存这份心思;柳芙蓉为求与彭怜双宿双飞,也将女儿献了出来,她之前一直有意与岳溪菱定下婚事,却被彭怜所阻,最终不了了之。
至于许冰澜,因为与彭怜相识不久,家中又全无根基,从开始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其时彭怜不过是个平常少年,而今他中了举人,无异于鲤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众女自然更加难以高攀。
屋中少女笔走龙蛇,进退转折间自信十足,整个人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雅致之美,与屋中诸物、纸上大字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彭怜忽然心有所悟,轻轻迈步进门,从后面拥住少女纤腰,随后与她深情拥吻。
洛潭烟毫不经意,只是淡然回头,一句「你来了」只说一半,便被少年唇舌堵在嘴里。
一道奇特气息从情郎唇舌泌出,随后沁入心脾,周流全身,瞬间驱走秋日轻寒,洛潭烟轻吟一声,只觉心旷神怡,脑海中一片清明。
良久过后,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分开,少女紧紧搂着彭怜脖子,娇声道:「好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彭怜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从前有过一次这般体验,那次我用阳根,将这股灵气哺给了雪儿母女与你姐姐,这次则是全给了你。」
洛潭烟秀目中异彩连连,呢喃说道:「仿佛全身冰凉凉的,又觉得热乎乎的,很舒服,很轻松,心神安定,好像思绪都更加清楚了……」
「你喜欢就好……」彭怜在少女唇上轻啄一口,随即将她放开,笑着问道:「烟儿在写什么?」
「你自己看嘛!」洛潭烟俏脸绯红,双手握着彭怜大手,满心欢喜。
彭怜细细看去,却是一首蝶恋花填词。
「两鬓秋风登绣楼。斜倚栏杆,日暮西山后。归棹声声水东流,江山如画人如旧。
「云烟已去不从头。揽月同行,独照山川秀。落拓一生何所求,轻舟残酒灯如豆。」
彭怜细细吟来,只觉其中满是沧桑之意,不由皱眉说道:「烟儿青春未艾,为何如此意境沧桑?」
洛潭烟轻声一笑,随即柔声说道:「昨夜与父亲深谈,而后回屋躺下便睡不着,一想到要嫁予姐夫,到时母亲还要与姐夫长相厮守,那便只剩下父亲自己,只觉得他晚景凄凉,心中有感,这才写下这首词的。」
彭怜这才明白,若是将此词所写换成洛高崖,倒是颇有些相仿,只是他不能明言,便劝道:「便是烟儿出嫁、你娘随我远行,老师身边也不是全无亲近之人,新纳几房妾室自能相伴,老师身体强健,便是老来得子也未可知,烟儿倒是比不过于担心。」
洛潭烟轻啐一口,娇嗔说道:「小心被父亲听到,不然将你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彭怜轻声一笑,「我既然得了你们母女这般心肝宝贝,便是被老师打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洛潭烟娇嗔白他一眼,随即促狭问道:「姐夫你是否想过,若是成亲之后,我再不许你如此胡来,你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冥冥之中
云州城内。
州府衙门门前,八声礼炮响过,一众云州大小官员迎出门来,随后一顶八抬大轿轻轻落地,从上面下来一位红衣男子,他一身赤色官服,头戴獬豸四梁金冠,面上须发泛白,面庞却清癯消瘦、隐泛红光,正是春风得意、官运正隆。
「巡按大人!」云州知州江涴拱手一礼,朗声笑道:「魏大人代天巡狩,一路舟车劳顿,江某及云州上下,问候魏大人辛苦!」
魏博言拱手还了一礼,也是微笑说道:「江大人客气!本官领皇命出京巡按西南,倒是不敢自称辛苦,各位同僚牧守一方,为吾皇分忧,才是真的辛苦!」
见他不似从前一般那么不上路,江涴心中松了口气,向里一让说道:「魏大人请!」
「江大人请!」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入内,在正厅中各分宾主落座。
堂上二人寒暄不已,说得都是些皮肉不痒的废话,堂下那魏博言随行众人,也有专门等级相当的官员相陪。
其中一个随行官员穿着六品官服,看着并不如何起眼,却隐然为众随行官员之首,云州大小官员不敢怠慢,只是陪他寒暄不住。
「李大人请了!却不知在座各位,哪位是云州府通判,岳元佑岳大人?」那六品京官一脸和颜悦色,笑着问一旁作陪的云州知府李正龙。
「蒋大人客气了!」李正龙不卑不亢,话里话外却又都透着讨好之意,闻言笑着答道:「岳元佑乃是本府通判,这几日告病在家,今日未能前来迎谒巡按大人与蒋大人一行,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勿怪!」
「嗳!人食五谷杂粮,免不了头疼脑热,当然不怪!」蒋明聪深沉内敛,不着痕迹问起别事。
那李正龙却留了心,与众官陪同巡按大人宴饮之后,连忙出门上轿,来到岳元佑府上。
岳元佑这几日偶感风寒,一直便在家里染病,听见门子禀报,便拖着病体起身,迎到了前院厅堂之上。
李正龙与他共事多年,彼此早已无比熟悉,见状连忙说道:「岳兄这是何必!你便在卧房等我便是,何必亲自出来!看在被风吹着,加重了病情!」
岳元佑面色惨白,苦笑摇头说道:「大人亲来,下官怎可不出来迎谒?却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岳元佑心中只道李正龙怀疑自己装病所以才来察看,李正龙怕他胡思乱想,连忙说道:「今日巡按大人到了,一省官员都到场迎谒,这倒是不值一提,只是有一样,那其中有个京官姓蒋的,却指名道姓问起岳兄,小弟实在好奇,所以家都没回,直接就过来府上了,想问个清楚。」
岳元佑一愣,随即摇头说道:「下官却不认识什么姓蒋的京官,莫不是弄错了?」
李正龙微微摇头,「那姓蒋的言之凿凿,自然不会轻易弄错,他一到云州就打听岳兄,只怕是有备而来,能不能是岳兄昔年哪位同年高升做了京官,心中念旧来与你重逢了?」
岳元佑尴尬一笑,说道:「大人却是不知,下官那一榜同年,倒是数下官官职大些,余者要么不入流,要么干脆连个官身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京官……」
「那这……」李正龙沉吟起来,「如此说来,岳兄倒是须得小心提防才是,此人只怕来者不善,咱们莫要大意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岳元佑送出厅去,再回来时,柳芙蓉已在房中坐着等他回来了。
「这李正龙大老远跑来,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柳芙蓉在隔壁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说出心中疑惑,不解问道:「那姓蒋的又是什么来路,刚一落地,就来问老爷来历?」
岳元佑轻轻咳嗽几声,冷哼说道:「李正龙自己心中有鬼,只怕我背后捅他一刀,是以才急匆匆赶来试探,怕我真与巡按大人手下勾结害他,那姓蒋的是否真有其人,又或者是否确有其事都未可知,夫人不必担心,任他天塌地陷,也砸不到我岳某人!」
柳芙蓉微微点头,自家丈夫为人方正,为官又极有分寸,若非如此,也不是在七品任上踟躇多年不进,但她毕竟不是寻常妇人,眼光自然与众不同,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那李正龙亲来,绝不是试探这般简单。
「老爷还要多加小心,过几日病情见好就要抓紧上衙,你这好巧不巧,偏偏巡按大人要来之前生病,若被那有心人谗言几句说你不敬,岂不反而不美?」
岳元佑轻轻点头,「还是夫人见的透彻!谁让我命不好,每每关键时候,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如今这般年纪,一切倒也都看得淡了……」
柳芙蓉眉头一皱说道:「老爷如今任着六品通判职司,却还是个七品官衔,若是长此以往,岂不成了笑话?知州大人那里妾身早已打点妥当,年底再考,必然能升的,这段时间可要谨小慎微,不能横生枝节!」
「知道,知道!」岳元佑面对妻子不敢过分强硬,连忙出声答应,随即又轻咳起来。
「芙蓉儿,这几日我身子不适,夜里便时常想起你来,从前我若生病,你一旁嘘寒问暖,衣不解带,鞍前马后的照顾我,可如今……」
柳芙蓉脸上一热,心说我有了挚爱情郎,自然不肯再与你虚与委蛇,但她嘴上自然不会明说,只是冷哼一声说道:「老爷如今妾室成群,哪里还需要妾身亲自侍候?这几日夜里,几位如夫人不也都衣不解带、鞍前马后么?」
岳元佑一时气短,柳芙蓉所言不差,自己纳了四房小妾,可谓享尽齐人之福,此时再来要柳芙蓉如从前一般专心致志服侍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
从前柳芙蓉虽然善妒,对他却是一心一意,如今这般局面,自己却又怪得谁来?
「老爷好生将养,府里内外诸事有妾身打理,巡按那边,妾身着人过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姓蒋的,到底是何来路,咱们有备无患,也好过这般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柳芙蓉辞别丈夫,被一众丫鬟仆妇簇拥着来到女儿绣楼,她命采蘩等人留在楼下,自己一人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爱女岳凝香正在读书,柳芙蓉轻手轻脚过去挑亮灯烛,笑着说道:「家里也不是点不起蜡烛,怎么不多点上几支?这般昏暗,再把眼睛看坏了。」
「母亲来了。」岳凝香这才醒觉,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轻笑说道:「女儿只是睡前看一会儿,倦了便睡了,一根蜡烛便也够了。」
她面色忽然一红,随即小声说道:「母亲此时过来,可是彭郎今夜要来?」
柳芙蓉面容一热,腹下涌过一团热流,轻轻摇头说道:「他如今回去兴盛府提亲,这些日子怕是都回不来的。」
母女二人同床共侍彭怜已非一次两次,但私下里说起他来,依然有些尴尬。
当日柳芙蓉被岳池莲言语拿住,又想着早日让女儿与彭怜成就好事,到时自己居中策应,正好谋求彭家正妻之位,只是谁料彭怜心中早有定见,岳溪菱又不肯违逆儿子心意,等她在彭怜府上亲自见过洛潭烟,知道自家女儿终究略逊一筹,无可奈何接受了女儿只能与彭怜做妾这个事实。
在她心中,自己与彭怜做妾甚至为奴为婢都全无所谓,但女儿毕竟是在室处子,以岳家这般家世,找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之人做个正妻大妇毫无难度,与彭怜做妾,她虽然觉得值得,但还是怕女儿心有不甘,因而怨恨自己。
岳凝香冰雪聪明,早就看出母亲有此顾虑,她也不止一次与柳芙蓉说过,若是未曾试过彭怜床上风月,那她心中多少对柳芙蓉还是有些不满之意,但试过这般极乐之后,莫说还能青春不老、容颜永驻,便是不能,却也值得了。
只是与应白雪柳芙蓉这般成熟妇人不同,岳凝香许冰澜等女不曾试过与旁人欢好如何感受,没有比较自然难知彭怜如何天赋异禀、与众不同,因此深爱程度,便又稍逊一些。
岳凝香初时心中并不理解母亲这般抉择,她心目中,父亲官居七品文采斐然,与母亲实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为何母亲竟能这般自甘堕落,与至亲外甥有染,而后她与彭怜交往日深,从彭怜处听到和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母亲。
柳芙蓉天生媚骨,寻常男人根本无法满足于她,年轻时与岳元佑尚能夫妻和谐,渐渐岳元佑年岁渐长,本就羸弱不堪的身体每况愈下,此消彼长之下,逐渐夫纲不振,柳芙蓉气焰越来越高,岳元佑更加雄风难振,天长日久,日积月累,柳芙蓉心中怨气越来越浓,终于濒临爆发极限。
其时若不是彭怜,柳芙蓉只怕也要与旁人有染,于她心中,丈夫能三妻四妾,自己便能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诸如男尊女卑如何如何,柳芙蓉全然不放在眼里。
是以那日山中进香,她能如此隔墙逢迎,换做平常女子,只怕早就吓得跑了,而后与彭怜相认,桩桩件件,皆是柳芙蓉主动,一切根由,皆是她内心之中,觉得自己如此并不愧对何人,便是献女侍奉情郎,于柳芙蓉而言,也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
岳凝香放下手中书卷,看着眼前美艳母亲,便连自己也怦然心动,这般美艳已是冠绝群芳,想到母亲在彭怜身下婉转承欢那般媚态,更是世间少有,她轻轻一叹,关心问道:「母亲这时前来,可是有事与孩儿说?」
柳芙蓉轻轻摇头,随即说道:「只是今日无事,正好过来走走,这府里你池莲姨母一走,感觉冷清了许多……」
岳凝香轻轻点头,微笑说道:「冰澜表妹一走,就感觉少了很多人了,有她在才显得人多些……」
柳芙蓉也点点头,沉默半晌才道:「为娘本意想让你与怜儿为妻,只是事与愿违,为娘心里……」
「娘!」岳凝香在母亲身边坐下,将头靠在柳芙蓉肩头,小声说道:「生而有命,不可强求,女儿出生了便注定要与彭郎做妾,这是改变不了的……」
「你心里莫要怪娘自私,为娘有一半为自己考量,也有一半是为你着想,这事为娘不需辩驳,」柳芙蓉幽幽一叹,随即说道:「只是事前未曾问过你的心意便做了主,为娘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只是与彭郎有旧,所以心中才愧对女儿,若是不然,您便定下将女儿许配给谁,又如何会心中过意不去?」岳凝香极有见地,一句话便说的柳芙蓉心服口服,「究竟许个良人举案齐眉一生一世,还是与众人一同侍奉彭郎这般人物,孰优孰劣,母亲您不是最好的明证么?」
假如柳芙蓉与彭怜未生奸情,她大概不会将女儿许给彭怜为妾,因为她不会知道彭怜如何床笫风流、雄伟难当,但她既已下定决心不与丈夫长相厮守,便是想明白了,若不能幸福喜乐,便是长相厮守,也不会快活。
便连柳芙蓉自己都说不清楚所作所为是非对错,岳凝香却早已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女儿拙见,彭郎未来成就只怕不止于此,他若只是个平常举人,纳女儿为妾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若他将来高中金榜,而后官运亨通,以女儿身份,嫁他做妾不也稀松平常?若他只是无能好色倒也罢了,似这般英伟风流,女儿嫁过去不比那守活寡强出无数倍?」
柳芙蓉想起自己十余年来床笫之欢竟不如与彭怜半月快活,不由浅笑说道:「你又没守过活寡,又如何知道那般滋味?你道为娘与那应白雪、栾秋水、练氏都失心疯了,为何这般迷恋怜儿?若不是他果然得天独厚、禀赋过人,为娘等也就算了,练倾城那可是见过世面的,她又岂会也这般全心全意、死心塌地追随于他?」
岳凝香笑着点头,轻声说道:「女儿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娘亲的感受了,就冲这点,女儿也要谢谢母亲!」
柳芙蓉嫣然一笑,无尽风情便把自己女儿都看得呆了,她娇嗔一句说道:「惯会油嘴滑舌!为娘倒不稀罕你谢我,只是心中不怨我恨我,也便知足了。」
她又说道:「怜儿要与洛潭烟成亲,吾儿与他做妾倒是不甚急切,左右他赴京之前,娘要让你们结成亲事,做不得大妇,也要做个妾室之首才是!」
岳凝香甜甜一笑说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女儿无不遵从!」
母女俩又说了许多体己言语,及至夜深,柳芙蓉干脆睡在女儿房里,母女两个抵足而眠,却是比从前还要更加亲近许多。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柳芙蓉早早起床洗漱,如往常一般忙碌起来。
岳家如今家大业大,内外操持皆是她一人负责,每日里闲暇极少,尤其彭怜一去,她心中再无牵挂,自然便细心打理家中事务,只求富贵更显、锦上添花。
临近晌午时分,忽然门子来报,岳溪菱到了。
柳芙蓉闻言一愣,连忙命下人请了三姑奶奶进来。
岳溪菱婀娜娉婷迈步进来,衣衫依然淡雅,脸上仍是淡妆,朴素干净,气色却又别样不同。
柳芙蓉挥退下人,笑着与岳溪菱低语道:「怜儿这一去,溪菱想得不轻吧?」
岳溪菱掩嘴娇笑,也小声说道:「嫂嫂彼此彼此,咱们就不要大哥笑话二哥了!」
她又问道:「哥哥还在家里养着?这几日可比前些日子我来时见好了么?」
「好很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不妨事的,年年换季都要折腾一回。」柳芙蓉漫不经心,随即好奇问道:「这般火急火燎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岳溪菱心中暗自佩服,嫂嫂只凭自己来的时辰判断便知有事发生,这份急智却是常人难及,她天生喜静,不是不得了的事情,岂会亲自过府一趟?便是要来,也不会赶在午饭之前上门。
如今彭怜自立门户,两家便是如何时常走动,这般不声不响突然赶在饭前到来,实在是让主家难做,如岳溪菱这般聪明伶俐之人,做出如此举动,自然有大事发生。
「嫂嫂聪慧过人,小妹实在佩服!」岳溪菱抬了柳芙蓉一句,随即说道:「嫂嫂可知,当年小妹与人私通,而后生下怜儿,中间父亲便是要将我打死,我都不肯说出怜儿父亲是谁,原因何在?」
柳芙蓉轻轻摇头,无奈说道:「你那脾气宁死不说才是正常,其中缘由谁又能猜想得到?」
岳溪菱叹了口气说道:「当时父母以死相逼我都不说,其中自然另有隐情,非是小妹不想,实在是关系重大……」
柳芙蓉莫名其妙,心说你不过就是未婚成孕,顶多算是败坏岳家门风,又能关系重大到哪里去?
岳家岳元佑这辈一男四女,岳溪菱一个未婚先孕的,便是与门风有损,也不过是家丑一桩,后来岳溪菱干脆离家出走,岳家只当她死了,这么一来更是毫无关系,哪里来的关系重大一说?
「那年端午龙舟赛会,与大河北岸,我与怜儿父亲相逢,随后便一见倾心,」岳溪菱说起往事,眼中泛起温情,「第二日我偷偷出门与他私会,天色将晚时才回家,而后一连十余日,我都与他频频私会,直到他离开云州……」
「当时父亲问起,我只说是个落拓士子不知名姓,」岳溪菱呢喃说道:「不知名姓是真,但我却知道他并非落拓士子,而是皇亲国戚……」
「他只说自己姓彭,身上却带着一枚皇家印信,他问我叫什么,我就对他说『你不肯说你是谁,也不要问我是谁』……」往事悠悠,仿佛历历在目,只是时过境迁,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那印章上有八个小字,『晏家江山,文修武备』……」岳溪菱眼中现出一抹异样光彩,低声说道:「如今天子,便是晏文,而他偶有『黄兄』之语,如今想来,他大概便是当今天子胞弟、秦王晏修了……」
「而怜儿,大概便是皇家血脉,秦王晏修之子……」
第一百四十章 谁家新燕
厅堂之中。
柳芙蓉听得一愣一愣,良久过后才回过神来。
昨夜她才与女儿岳凝香说起,女儿也说如果彭怜仅是一般举人,凝香与他做妾自然有些委屈,假若彭怜金榜题名官居一品,便是做妾只怕也是高攀了,如今倒好,彭怜竟是皇亲国戚?
柳芙蓉有些难以置信,却也知道岳溪菱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她于朝野诸事知晓颇多,皱眉问道:「你真能确定,怜儿父亲便是那位天子胞弟、好色风流天下闻名的秦王晏修?」
岳溪菱轻轻摇头说道:「我也不敢过分笃定,只是极有可能……」
「当时我记得父亲曾提起过,昔年宫中动乱,而后继位,十一年后当今天子继位,又七年,其弟代天子巡狩江南,按时间推算,当时正是晏修在云州的时候……」岳溪菱忆起当年往事,也是不敢确定,只是说道:「只看那人气度,睥睨王侯、傲视天下,自有一番不凡气度,若非如此,小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会与他一见倾心?」
柳芙蓉微微点头,沉吟半晌才道:「既然此事事关重大,溪菱为何今日才要说起?可是有了什么迹象?」
岳溪菱点点道:「前几日,小妹出门时偶然见到一人,看着依稀便是当年怜儿父亲身边伴当,只是时间久了不敢确认。后来我请了练倾城帮我暗访,才知道那人果然是外地来的,至于是否京城人士,却是没有打听到……」
「怜儿生父若不是那晏修也就罢了,若是的话,自来无情帝王家,真要被那秦王知道自己还有骨血流落民间,是福是祸尤未可知……」柳芙蓉素知官场黑暗,京中宫闱之内,自然犹有过之。
她忽而嫣然一笑说道:「菱儿就没想过与那秦王相认,而后母凭子贵,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岳溪菱皱眉白她一眼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你猜想若有人知道了我与怜儿,是会八抬大轿把我们娘两个迎回去,还是派人偷偷来云州,取了我们母子项上人头?」
柳芙蓉点头说道:「溪菱言之有理,这里倒是还有一桩,我正想这几日去找你说说,今日你来了正好,大概此事也与你有关……」
她简略说了巡按大人来到,手下人问起岳元佑来,如今看来,只怕也是与岳溪菱有关。
柳芙蓉好奇问道:「你与怜儿父亲之事,当年便是一桩悬案,今日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不如你与嫂嫂解解惑如何?」
岳溪菱翻了个白眼说道:「这话我可不会对自家嫂嫂说!」
柳芙蓉眼珠一转,随即笑道:「好婆母,你就与儿媳说说嘛!」
岳溪菱被她叫得心儿一酥,想不到自家嫂嫂这般低声下气,笑着骂道:「以前倒是不知,你这小淫妇还挺能纡尊降贵的呢!」
柳芙蓉毫不生气,只是笑道:「也得看是谁的面子,若是冲你那兄长,与你姑嫂相称已是极致,认低伏小自然不行,若是冲怜儿,叫你声『母亲』又有何妨?便是小淫妇,我也是怜儿哥哥的小淫妇,你待怎的!」
岳溪菱摇头笑道:「比不得你,也不能将你怎样,只说当年之事,你却不要与旁人说起……」
柳芙蓉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岳溪菱这才娓娓道来,「当年我年少轻狂,每日在府里惹得鸡飞狗跳,父母乐得清闲,便不如何管我出门,这你是知道的……」
柳芙蓉轻轻点头,想起岳溪菱小时模样,不由会心一笑。
岳家这一辈一男四女,大姐岳池莲、二姐岳湖萍年纪长些,都是端庄持重的性子,到了岳溪菱这里不知道出了什么怪,每日上树爬墙、斗鸡走马,从来不做什么女红,也不喜欢琴棋书画,若是个男儿身,便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被她拐带着,岳家四小姐岳海棠也是一般顽劣,只是无法无天之处,却比岳溪菱还要差些火候。
「那时候每日偷偷出府去玩,天黑时放回,最远骑马出城来回百余里不过寻常事……」
岳溪菱每日习惯了外面游玩,直到那年端午龙舟赛会,她平日都要出门一天的人,这般盛大节日,自然更要玩得尽兴。
「当时龙舟赛会,我在岸边靠着栏杆大喊,旁边有个年轻公子总盯着我看,我也不理他,谁料他竟没站住,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我顺手捡起旁边一根竹竿把他拉了上来,其实当时他的随从伴当都跳下水去救他了,但他只握住我递来的竹竿上岸……」
之后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男子谢她救命之恩,便请她到画舫一叙,两人吃茶喝酒谈天,一天光景倏忽而过。
第二日岳溪菱如约前来,两人花前月下彼此吸引,男子风流不羁,岳溪菱也是胆大包天,自然一拍即合,成了好事。
「就在那画舫里,旁边江水轻流,船桨击水声声,我便失了身子……」岳溪菱呢喃低语,那份回忆依然刻骨铭心。
想起当时岳溪菱连着半月偷偷出去,每天回来便笑吟吟发呆,柳芙蓉早就察觉不对,却因为当时怀有身孕,未曾与丈夫提起。
「当时他只说自己姓彭,我便只说自己姓岳,他越是自诩风流不羁,我就越不在乎他姓甚名谁,」岳溪菱微笑说道。
「后来他要走了,给我留下几张银票,我也没要,又要给我一枚玉佩,我也没要……」岳溪菱微微怅然,轻笑一声说道:「我当时还说,『你人都不能留下,这些破烂留下有什么用』……」
「谁能想到,他竟给我留下了一个宝贝儿子呢!谁又知道,十六年后,我又被他留下的宝贝儿子,夺去了清白之身……」想起爱子,岳溪菱脸上泛起甜蜜笑容。
柳芙蓉轻咳两声,「行了行了!大白天的发什么春呢!眼前这事儿,莫说怜儿父亲是不是秦王,这寻上门来的巡按大人手下可是货真价实的!照着你说的意思,他在巡按大人之前便已到了云州,只怕早就探听清楚了!」
她关切问道:「你再想想,当初都对怜儿父亲说了什么,他凭着这些会否能找到你?」
岳溪菱无奈说道:「时过境迁,十六年过去,当年说的话,哪里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你急匆匆过府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岳溪菱忙道:「当然不是!我来之前还不知道巡按大人手下这事儿,如今一看,只怕此事大差不差,大概便是如此了!小妹不情之请,若非哥哥染病,却要当面央托你们,切莫将我与怜儿回来这事说出去,若有人问起,只说岳家几女都已远嫁不知去向,莫要走路风声才好!」
柳芙蓉点头说道:「事关重大,这是自然,你兄长这几日昏昏沉沉的,等他好转些我再叮嘱,我这里你且放心就是!」
「小妹这几日来深居简出,再不敢随意出门,我心里想着,等怜儿提亲回来,不成就干脆再回玄清观隐居,」岳溪菱银牙暗咬,「左右不能让怜儿因为这事受到牵连才是!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做个富贵闲人便好!」
柳芙蓉轻轻点头,随即笑道:「说是这么说,但一想到真的生个龙子龙孙出来,似乎倒也不错呢!溪菱儿有福,大街上随便救个男人都能是皇亲国戚!」
岳溪菱得意一挺酥胸,骄傲说道:「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说我水性杨花,随便勾搭落拓书生的!」
柳芙蓉想起自己年轻时口无遮拦,与岳溪菱也从不见外,不由好笑说道:「要不说你有福气呢!随便勾搭个落拓书生都能是风流王爷!」
姑嫂二人调笑一回,又一起用过午饭,岳溪菱也不敢打扰兄长养病,径自回家去了。
岳府门外,一个伶俐小厮看着马车远去,这才一溜烟小跑跟上,一直看着那辆马车进了一处高大门楼,这才暗暗记下地址,随即来到一处小院推门进去,与院中一位男子复命。
「大人,查清了,岳家如今兄妹五个,只有大小姐与三小姐在家,小的花了不少银钱,虽然未曾买通岳家仆人,倒是从巷口那家杂货铺那里探听到点儿消息,」小厮态度恭谨,低声说道:「岳家少爷今年二十,早几年中了举人派了官,如今外省为官,很少回家。那大小姐家倒是有个儿子,只不过年纪也不小了,去年冬天冻死了,这事儿县衙那里有记录。倒是这位三小姐身下有个儿子,曾经有段时间经常到那家杂货铺里去买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据说相貌俊秀,个子也高,与您那日见到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蒋明聪一身布衣,与当日随巡按大人面见云州官运时的富贵景象不可同日而语,平常之处与一般市井凡夫俗子仿佛,只是眉宇间偶尔闪过一道精光,才让人知道他身份高贵、不是平常之人,他轻轻点头说道:「可知那少年如今去向?有名字没有?」
小厮连忙摇头道:「岳家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接触几个家丁,明明已经动了心,但一说到家里隐秘,俱都缄口不言,不是小的广撒网挨个打听,怕是也不知道这些消息……」
「你这般辛苦,日后王爷那里,我自然为你表功。」蒋明聪说道:「岳家水泼不进,那位三小姐府上,也是如此么?」
小厮一脸苦相说道:「更邪门!府里倒是雇了些丫鬟仆役,却都没搬进去上工,据说府里日常起居用度,都是几个随身的丫鬟亲自操持,里里外外着实透着一番古怪!」
蒋明聪点点头笑道:「事有反常必为妖,如此天大之事,他们这般小心,倒也能说得过去!你且过去继续盯着,两头加派人手,务必探听清楚,那少年姓甚名谁!」
「是!」小厮连忙答应,随即笑道:「大人您说当年随着王爷来过云州,自然亲眼见过那位岳姑娘,怎么那日见了,竟无法确定了呢?」
蒋明聪瞪了他一眼,无奈说道:「莫说十六年沧桑巨变,便是当年,我陪着王爷,又怎能仔细端详岳姑娘?岂不闻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随在王爷身边也不短了,这个道理还不懂么?」
小厮不住点头,深以为然道:「确实是这般道理,多看一眼已是僭越,真要仔细端详,怕不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咳咳!」
「小的失言!失言了!」
「且自用心做事去吧!」蒋明聪站起身来,「晚上我还要去赴宴,你且权宜行事,不必再来了!」
送走小厮,蒋明聪出门上车,乘车来到一处府邸,马车入内,他在后院下车,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院子,从鸽笼中取出一支信鸽,想了想觉得不妥,随即将鸽笼放回,叫来一位心腹随从吩咐道:「兹事体大,老夫要连夜回京,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去送与巡按大人,只说我身体不适,这些日子择地静养,便不去他那里点卯了。」
那随从也是秀才出身,如今在蒋明聪身边做个幕僚,他不住点头,只是说道:「此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老爷身份贵重,岂能这般折腾?不如由在下代劳,也省却您舟车劳顿之苦。」
蒋明聪轻轻摆手道:「此时秋高气爽,纵马而行,有个七八日便到了,稍稍耽搁些,十日上下也足够了。你且去安排车马,临行之前,老夫要去拜访一位故人。」
不多时,蒋明聪换了一身锦衣华服,换了一辆马车出府而去。
马车穿街过巷,进了一处宽敞巷子,蒋明聪撩开车窗望去,却见街巷一头高墙之后尽是高大林木,一直绵延数十丈外,才见一处高大门楼。
「倒是眼光独到,这宅子不错,实在不错。」他端坐车中,等下人通传门子,不多时才有人打开大门,请他进去。
大门之内,一位高挑美妇领着两个丫鬟立在门口,态度恭谨向他行礼,笑着说道:「大人请了!奴家主人不在,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那妇人面容绝美,身形更是高挑,便是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一件淡紫夹袄,身下一条浅蓝襦裙,面上涂脂抹粉,头上金玉镶嵌,一派雍容富贵景象,美则美矣,却不是自己想见之人。
「请问夫人,岳家三小姐何在?」蒋明聪执礼甚恭,这岳家三小姐若不是当年的那位岳姑娘也就罢了,如果是的话,那么那位少年便是地道的秦王世子,自己此时如何恭谨都不过分。
「回禀大人,奴家府里并无岳家三小姐,还请大人明察!」那妇人不卑不亢,丝毫不因为下人通禀说是巡按大人座下察访使亲至而有所局促,从容淡定之外,礼数却是丝毫不差。
「如此说来,倒是本官孟浪了。」蒋明聪拱手一揖,随即笑道:「烦请夫人转告岳家小姐,在下蒋明聪,代家主问候姑娘,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蒋明聪大手一挥,身后随从们便从车上卸下两个箱子,抬到门口放下。
看着箱子溅起尘土,那妇人便知里面非金即银,连忙说道:「大人却是误会了!奴家府中并无姓岳的姑娘!还请大人明察!」
蒋明聪随意摆手,径自扬长而去。
那妇人一时情急,府中却没有家丁仆役,这般沉重箱子,她便是想不收也毫无办法。
上了马车,那心腹幕僚对蒋明聪说道:「大人如何笃定,这家便是那岳家小姐?」
蒋明聪合拢双眸,叹气说道:「若非当年岳家小姐,又岂会避而不见?本官虽然品阶低微,好歹也是巡按大人座下察访使,便是知府都要给个面子,她这般藏头露尾,便已经证实了这事。」
「收拾一下,准备返京!」
他这边扬长而去,却留下练倾城一脸苦相,等翠竹关好府门,她才对旁边藏着的岳溪菱道:「婆母倒是料得差了,那蒋明聪不是易与之辈,已然猜到了您便是当年那位岳姑娘,若非如此,他不会留下这些金银。」
那两个大木箱打开盖子来,里面金银元宝便数不胜数,更有无数珍稀首饰珠宝,练氏与岳溪菱倒还好,翠竹与小玉直接看得直了眼睛。
岳溪菱随手盖上木箱盖子,两个丫鬟才清醒过来,面红耳热躲到一旁,她无奈对练倾城说道:「我躲着他会知道,我不躲着见他,他就更会知道,远远看着一眼确定不了,真要说上话,一两句话我便要穿帮了……」
练倾城无奈点头,笑着说道:「婆母大人性格跳脱,言谈举止确实异于常人,只是十余年过去一如昨日,倒是堪称奇事!」
「倾城就不要挖苦我了!」岳溪菱苦笑摇头,随即说道:「怜儿既然大婚在即,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同去兴盛府,若是事机不对,干脆就此逃回云谷,重入玄清观隐居避世算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凤呈祥
十月初八,夜半三更。
兴盛府,彭宅,后院绣楼之内。
彭怜手捧一本书卷,眼光却已不在书上,只是看着眼前烛火,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腿间,一位美貌妇人发丝散乱衣衫不整,浑圆硕乳若隐若现,一点樱唇上垂下一滴口水,在她口中,一根粗壮阳物正进进出出。
妇人爱不释手吐出阳根,这才说道:「实情便是如此,为娘也只知道这些,如今去留,却要吾儿定夺。」
彭怜低头目视母亲,见她面上春情犹在,想起两人之前尽兴欢愉,心中不由泛起异样深情,他轻轻环住母亲细腰将她抱起,揽在怀中说道:「娘亲的意思呢?」
岳溪菱衣衫凌乱,亵衣带子早已散开,此时半遮半掩,一双硕乳倒是露了大半,她捧起一团乳肉塞进儿子口中,呢喃说道:「娘也不知道……你的溪菱儿也乱了方寸……」
母子二人俱都明白,若果然彭怜生父便是那秦王晏修,母子两个自然就都风光无比,到时岳溪菱母凭子贵,得个王府侧妃也是顺理成章。
柳芙蓉早已打听明白,那秦王晏修膝下无子,若知道了有彭怜这么个儿子,只怕要从京城跑来将母子两个接回去,到时候至少明面上一家团圆,算是好事一桩。
但母子二人心里明白,不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真要认亲入京,是福是祸尤未可知,只说相认之后,两人又如何这般蜜里调油、宛如夫妻?
彭怜含弄良久母亲俏生生乳首,这才吐出叹气说道:「孩儿从未想过生父是谁、如何模样,如今忽然知道了,仿佛像是做梦一般……」
「若以孩儿之意,他来认也罢,不来认也罢,咱们只过咱们的太平日子,男欢女爱,娶妻生子,权当无事发生便是,」彭怜分开母亲雪白玉腿,将那昂扬之物送入母亲腿间,湿漉漉一片腻滑之下,便进入到一处火热温暖所在,想着自己便是由此而生,他心中又是动情又是感激,轻轻耸动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送金银咱们便收着,真有刺客来了,孩儿便取他性命便是!」
岳溪菱娇吟一声,双手托起硕乳送到爱子面前,媚声说道:「吾儿举重若轻,为娘心中着实欢喜,一切但凭儿子相公做主!只求哥哥轻些,溪菱儿下面都被你弄肿了!」
彭怜与洛潭烟定下婚事,便托练倾城赴省传信,顺便护佑母亲归来,好参加自己婚礼,若非遇着寻亲之事,岳溪菱倒要等着与兄嫂一起归来,如今她先行一步,回来后便与爱子在绣楼交欢,至此时已是梅开二度。
彭怜也不急切,只是温柔挺送,便弄母亲美穴边道:「母亲喜欢孩儿这般侍奉么?是喜欢当年父亲弄你多些,还是喜欢孩儿弄你多些……」
岳溪菱娇喘不住,媚叫连连说道:「坏儿子……你那父亲风流手段倒是不少……本钱却比你差些……床笫间也不如你勇猛……」
「啊!」被爱子惩罚似的用力深入,岳溪菱浪叫一声,随即娇媚说道:「不说这些……为娘只被你多看一眼……骚穴儿便湿了……直想死在你身上……哥哥又何必吃这飞醋……」
彭怜团团握住母亲两团硕乳,得意说道:「一想到孩儿不是娘亲第一个男人,心里便觉得难过,总想找补回来!」
岳溪菱失笑一声,随即娇吟嗔道:「为娘第一个男人若是你,又怎么能生了你出来!啊……莫顶了……麻死人了……」
她凑到儿子耳边低声说道:「雪儿那日说起……她有一种秘制精油,可以润滑谷道……若是吾儿不嫌,为娘愿以肛菊献于哥哥……」
彭怜不由意动,随即笑道:「那个小淫妇,自己疼得不行,倒是想拖别人下水!等明日见了,看孩儿如何整治她那骚腚!」
听他说得粗俗,岳溪菱娇嗔一句,随即搂着爱子脖颈说道:「如今之计……唔……吾儿可有计较?为娘只是想着……这京城……不去也罢……会试便莫要参加了……免得横生枝节……」
彭怜皱眉说道:「会试不参加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与天下文士一较高下,除非母亲软语求我,不然终究心中有些不甘!」
岳溪菱与他母子同心,又岂会不知爱子心意,便柔情款款说道:「只要儿子哥哥长命百岁,为娘哪怕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只要儿子相公喜欢,便是做个淫妇,每日里生长在爹爹身上从不分开才好……」
「女儿只盼爹爹喜欢,便是尿在奴这淫穴中都是不妨的,这身淫肉,都是爹爹丈夫的,随你怎么亵玩呢!」
她说得娇媚入骨,风骚之处,便是练倾城都比之不及,彭怜只觉小腹燃起汹汹欲火,阳根饱胀欲裂,更加快意抽送起来。
「好儿子……娘要被你捅破了……忽然这般粗硬……爹爹……女儿的亲哥哥……夫君……心肝……」岳溪菱骚媚入骨,被爱子勇猛阳物弄得花枝乱颤,口中淫声浪语不断,眼见又要魂飞天外。
母子两人缱绻一夜,却无旁人过来打扰,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有应白雪端来饭菜,服侍岳溪菱起床梳洗打扮。
看着镜中娇滴滴妇人,应白雪笑着打趣道:「婆母仿佛愈发年轻了,如今可信了儿媳的话,知道相公阳精最是补人了吧?」
岳溪菱白她一眼,笑着骂道:「小淫妇少在这里装低卖小,你叫谁婆母!你又是谁儿媳!」
「嘻嘻!」应白雪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若论纲常,您自然是婆母,奴自然是儿媳;若论进门先后,自然奴是姐姐,你是妹妹!」
「哼,这还差不多!」岳溪菱一脸得意,笑着说道:「你可见过,谁家母亲动不动就与儿子亲热一番、尽欢一夜?倒要与你说,你那什么布置可要抓紧些,我与秋水姐姐几个都等着嫁进门来呢!」
「在安排了,在安排了!」应白雪为她细细梳好发髻,这才把着美艳婆母双肩笑道:「便是奴不急,相公也要着急的,妹妹放心便是!」
岳溪菱拍拍应白雪玉手笑道:「有你在怜儿身旁,我确实放心不少!他如今婚期已定,你也要多跟着操心才是!」
「妹妹放心,奴心中省得轻重厉害的。」
她说得不伦不类,岳溪菱冲她津津鼻子,婆媳二人对视大笑起来。
兴盛府彭宅之内,如今住着应白雪三口,还有岳溪菱、练倾城两女,另有彩衣、珠儿两名丫鬟,其余仆妇杂役,都在前院伺候,无人能到后院来,省城宅子则留下了翠竹与小玉看家。
洛高崖为尽早给彭怜腾出科考时间,婚期操办得极是迅速,一应俗礼悉数从简,彭怜提亲后不久,十月十六便是彭怜与洛潭烟大婚之日。
十月十五这天下午,岳元佑染病初愈,到衙中点卯几日便又告假,与妻子柳芙蓉一道,到兴盛府参加外甥婚礼。
彭怜如今自立门户,又有老师主婚,自然不需要岳元佑做些什么,只是他是彭怜舅舅,自然身份贵重,若不出席实在有损颜面。
岳元佑被单独安排在一处院子,柳芙蓉只说与岳溪菱有话要说,夜里便顺理成章宿在一起。岳元佑便是想破头去,怕也想不到自家妻子会与亲妹共侍外甥,自然也不做他想。
晚饭过后,岳元佑夫妇由着彭怜母子陪同,在宅子里游览一圈,很是感慨说道:「怜儿年纪轻轻,便能挣下这份家业,难怪你能在省城站稳脚跟,这份能力胆魄,确实非常人能有!」
他又对岳溪菱说道:「三妹有福气,将怜儿教育的如此出息,父母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
「哥哥……」岳溪菱眼眶微湿,眼角余光却在偷看爱子,大婚在即,彭怜自然满脸喜色,听见母亲叫得亲昵,便也回看过去,母子两个眼神交汇,更加蜜里调油。
柳芙蓉看在眼里,心中微酸说道:「当时咱们都不懂,如今看来,若是怜儿生父真是那风流王爷,倒是不怪溪菱……」
柳芙蓉早已与丈夫说起此事,岳元佑也知道妻子与小妹处置得宜,此时闻言叹道:「所谓造化弄人大概如此……」
他转头去问彭怜道:「怜儿果然不去京城参加会试了么?」
彭怜点头说道:「母亲心里担心,甥儿自然便要有所考虑,我随孑然一身不在意这些,将来总要为一家上下考虑,如此一来,不去京城是非之地,便在云州做个富家翁便是,舅舅也知道,甥儿其实并无多强功名利禄之心。」
岳元佑叹气说道:「我科举不顺,你表哥干脆就不继续再考了,到你这里,还指望着岳家能出一个进士,唉!」
柳芙蓉掩嘴娇声笑道:「老爷却是错了,怜儿如今不入岳家宗祠,自己开门立户,便是中了,也是人家彭家的进士,不是咱们岳家的!」
「终究是一家人,倒是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岳元佑强词夺理一句,随即问道:「婚礼诸事,可都筹备妥当了?」
彭怜连忙点头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还请舅舅放心。」
一旁柳芙蓉笑道:「老爷不知道,他那小妾应白雪是个八面玲珑的,这些事体有她主持,谁都不必担心。」
岳元佑点头笑道:「能得夫人如此推举,想来定然极是出众。」
入府之后,岳元佑见过几位彭怜内宅妇人,只是他是长辈,自然不好多看,只觉得各个燕瘦环肥,一比之下,自家妻子倒是平分秋色,家里那几位小妾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岳元佑一面暗自羡慕外甥艳福不浅,一面又想,自己如今娇妻美妾,也是得意至极,到时升上六品,也算风光无限。
天色已晚,应白雪答对好洛家过来铺房的仆妇,这才过来与岳元佑夫妻请安。
岳元佑早就见过应白雪,矜持微笑点头,柳芙蓉一旁说道:「如此上下忙碌,到时亏了雪儿这般伶俐人儿了!」
应白雪恭谨行礼,「谢过舅夫人夸奖!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舅老爷、舅夫人海涵。」
柳芙蓉与丈夫说道:「怜儿也是有大福分的,不说别的,单是这么一位贤内助,便是世间少有,看着她,妾身便想到了自己!」
岳元佑点头道:「也是怜儿行事端方厚重,才能泽及妻妾,以后彭家门风淳厚,还需你们一起努力为之才是!」
「奴谨遵舅老爷教训!」
「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怜儿还要早起迎亲,便各自歇息去吧!」岳元佑大手一挥,等彭怜领着应白雪陪伴母亲离去,他才对妻子道:「怜儿大婚之事,可曾知会了海棠家里?」
柳芙蓉回道:「倒是托人送了信过去,却一直未见回音,湖萍曾经来信也说要来家省亲,不知为何拖到现在全无音信,若是她们能都回来团聚团聚,倒是一桩美事。」
「唉!」岳元佑叹气一声,自家四个妹妹,大妹岳池莲嫁得不顺心,妹夫外甥俱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又都亡故了,家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二妹岳湖萍倒是夫妻和睦,只是上次来信家中变故,也成了无根浮萍;三妹岳溪菱自小顽劣,未婚成孕险些气死老父亲,好歹如今彭怜争气,倒是日子渐渐好了;至于四妹家里,那位妹夫极是好色,家里妻妾成群不说,外面还有不少外室,两家走动得多,每每听见些传闻,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岳家一男四女,婚姻皆不幸福,其中因由,自然其来有自,岳老爷子有心重现父辈荣光,奈何才能平庸,便竭力趋炎附势,娶妻不贤,又以儿女攀附权贵,只看家世不问人品,才有如今局面。
岳元佑自然不敢怪罪父亲,发妻柳芙蓉虽然泼辣,治家倒是一把好手,夫妻间如今除了从不亲密,感情似乎倒比从前少了,衙中同僚再也无人笑他惧内,每每说起风月之事,却都羡慕他妻妾成群。
柳芙蓉又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说道:「老爷病体初愈,倒是要早些休息,妾身也去睡了,明日怕是有的忙呢!」
岳元佑伸手拉住妻子,央求说道:「芙蓉儿平日里与我不假辞色也就罢了,如今在怜儿府上,便是做样子,也该与我同床共枕才是!便当你怜悯为夫,今日同睡可好?」
柳芙蓉淡然一笑,将心头厌恶之情掩饰的极好,不着痕迹抽回玉手笑道:「老爷病体初愈,一个人睡得安稳些,夜里起夜的话,叫丫鬟服侍便是,若是用着称心,不妨就收用了她……」
「妾身与溪菱有话要说,正好借机商议一下,如何应对秦王寻亲一事,我与她姑嫂亲厚,难得见面,夜里促膝长谈,谁又能说些甚么?」
岳元佑负气说道:「你既然不喜我纳妾,为何还要为我张罗?如今顺了你的意思纳了妾室,却又如何这般对我!」
柳芙蓉一愣,随即失声笑道:「老爷倒是冤枉了妾身!纳妾之事是顺了妾身之意?你与她们勾勾搭搭,又在衙署里抬不起头来,这一切可是实情?你我二人相濡以沫,本来不必在意旁人眼光,老爷自己觉得委屈,可是实情?妾身不过顺水推舟,成全了老爷好事,只是老爷与那些丫鬟们欢好过,妾身心里嫌脏,如今清心寡欲心如止水,怎么倒碍了老爷的眼?」
「这事儿倒也简单,老爷想重回旧日,便将那几房小妾都休了,您能做到,妾身便与老爷重温旧梦如何?」
「这……」岳元佑一愣,没想到柳芙蓉会有这样的提议出来,「这样反复……如何使得……」
柳芙蓉会心一笑,淡然说道:「老爷已有美妾作伴,就不必再惦记妾身这黄脸婆了,若是当真嫌弃妾身碍眼,那我出家便是!」
柳芙蓉拂袖而去,毫不在意岳元佑如何郁郁寡欢,她走出院子,径直来到岳溪菱住处。
丫鬟彩衣守在院外,见柳芙蓉来了,连忙将她请进院子,笑着低声说道:「老爷在与几位夫人说话,就等舅奶奶来呢!」
柳芙蓉轻轻点头,回头对婢女采蘩说道:「你与彩衣留在这里,其他人回去好生歇息吧!」
她随从众多,唯独采蘩得过彭怜恩泽,这会儿将其留在门口望风,心里才能放心。
柳芙蓉信步进门,未到屋檐之下,便听阵阵淫声浪语不断响起,她快速推门进屋带上房门,却见四壁窗户上都挂着厚重布帘,若非如此,只怕屋中诸女浪叫已然声振屋瓦、四邻皆知。
卧榻之上,彭怜居中而卧,左拥右抱应白雪婆媳,身上正是亲母岳溪菱上下套弄,在她身下,练倾城与泉灵各自含着一只脚趾,正舔弄得不亦乐乎。
「你们倒是着急,怎么不等等我便开始了!」柳芙蓉在门边宽衣解带,最后只剩一件亵衣,这才爬上床去,贴在应白雪身后,握住她一团美乳。
应白雪娇媚回头,一口亲住妇人红唇,深吻片刻这才吐出柳芙蓉樱唇笑道:「相公今日忙碌一天,一直未得机会泄火,尤其看到舅母来了,心里难耐,便先拿着我们泄泄火!」
柳芙蓉与她一起服侍彭怜多次,毫不客气说道:「说得倒好听,那听见我来,怎么不将哥哥怀抱让出来给我?」
应白雪嫣然一笑,旁边洛行云却道:「婆母刚被相公弄得身子酸软,这会儿怕是没力气起来呢!舅母若是不嫌,不如到妾身这边来躺着如何?」
彭怜双手箍住母亲纤腰助她上下套弄,闻言笑道:「不必麻烦,母亲已是不成了,芙蓉儿上来坐着吧!」
柳芙蓉掩嘴娇笑道:「如此说来,倒叫妹妹后来居上了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难得知己
长夜漫漫,一灯如豆。
锦室之中,一位年轻男子将两位熟美妇人叠在一起,粗长阳物在两女腿间忽进忽出,床幔不住抖动,娇吟媚叫不绝。
那两位妇人各具美感,上面这个丰乳肥臀,纤腰却是极细,她趴伏在身下妇人身上,此时高高翘起肉臀,迎接身后年轻男子抽送。
她面容秀美绝伦,肌肤滑如凝脂,虽是烛光晦暗,却仍白得耀眼,仿佛烈阳下的白雪,极是诱人。
她身下那女子双脚踩在榻边,修长玉腿向两侧分开,玉臂紧紧抱着身上妇人,口中媚叫不绝于耳。
她身材纤细苗条,一双乳儿也自不小,娇躯随着男子每次抽送不住扭动,一股风流媚意满溢而出,甚是惹人垂涎。
她眉宇间天生一股风流妩媚,口中更是欢叫不已,时而抬起双腿勾住身上妇人纤腰,时而伸出脚去搭在情郎腰上,可谓媚态十足。
「宝贝芙蓉儿,夹紧了些,且欢声叫着『夫君』,一会儿先将阳精丢给了你!」彭怜动作渐趋迅疾,只觉周身舒泰,那股绵密快美即将到来,他一把抓起柳芙蓉脚踝高高举起,将妇人臀儿扯得几乎离开床面,阳物再不抽离,大开大合抽送起来。
「好夫君!亲夫君!亲爹爹!入死妹妹了!爹爹!哥哥!太快了……奴受不住……要飞了……飞了……哥哥……」
柳芙蓉媚叫连声,岳溪菱也娇喘回头对爱子说道:「好儿子……好爹爹……亲哥哥……快些……便是被你撞着臀儿……为娘心里都甜甜的……醉醉的……」
两个熟媚妇人各使绝技,将本来就濒临极限的彭怜哄得快意无限,三五十下后,便精关一松,一股浓精丢入柳芙蓉花心,将妇人烫的娇躯瑟瑟,瞬间便有一股清亮淫液激射而出。
彭怜拔出阳根顶入美母阴中,任柳芙蓉淫液猛烈激射,只将余下浓精都丢给母亲,这才松了口气,上床躺了下来。
岳溪菱被爱子这一丢弄得差点又丢一次身子,这时勉力起身,凑过来为彭怜细心舔弄,神态骚媚至极。
柳芙蓉沉醉良久,终于也缓过神来,凑上前与小姑一起服侍情郎。
姑嫂二人从相识那日起便针锋相对,如今同床共侍一夫,默契却是十足。
彭怜志得意满,双手垫在脑后看着两位美貌妇人舔弄阳根淫靡场景,笑着说道:「什么时候,也与芙蓉儿补个洞房花烛夜才是,不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柳芙蓉抬头笑道:「妹妹嫁予你舅舅,洞房花烛夜早已有过了,如今随了爹爹,每天都是新婚,倒是不必要这个噱头!」
岳溪菱舔弄干净,吐出爱子阳龟笑骂道:「就你这淫妇叫得骚浪,平白无故的『爹爹』也能叫得出口!」
柳芙蓉笑道:「那有什么,只要相公喜欢,什么时候我都叫得出口!」
「哼,要不说你是淫妇呢!」
「好像你便不是了似的!」
两妇彼此斗嘴,一起偎进彭怜怀中,不时在他身上把玩抚摸,絮絮说起话来。
晚间柳芙蓉加入之后,彭怜与众女各自欢好一回,而后众女各自离开,彭怜便又与母亲和柳芙蓉梅开二度。
岳溪菱之前丢了三次,这一次却只丢了一次,倒是柳芙蓉,前前后后丢了四五次,最后一次竟能美得失禁,却是岳溪菱从未见过的。
她早已见过应白雪诸女风韵,今日与嫂嫂同床共侍爱子却是首次,一见之下果然不同凡响,实在难以想象,柳芙蓉这般女子,床上竟是如此模样。
她更因此心知,以柳芙蓉之能,兄长镇她不住倒也理所应当,不是爱子彭怜,只怕世间男子对上柳芙蓉这般骚媚模样,都要丢盔卸甲,狼狈败亡,哪里还能一振夫纲?
「明日婚后,哥哥不知如何打算?」柳芙蓉玉手握住彭怜饱满阳根,颇有爱不释手之意,「将来是定居于此,还是移居省府?」
彭怜把玩着两妇美乳,轻声说道:「此间邻着水儿,省城邻着芙蓉儿,你们哪个我都割舍不下,到时且看雪儿如何安排,若能安排得宜,自然还是要住在省里好些。」
柳芙蓉轻轻点头,「到时便要考虑纳妾之事,相公身边这些红颜知己,都要给个名分才是。」
岳溪菱笑道:「这是自然!最主要的,先要给凝香个名分是吧?」
柳芙蓉也不遮掩,笑着点头道:「谁让我是个当娘的呢!总要为女儿操心着想才是!」
彭怜点头道:「此事不及,且看雪儿如何安排,如今我既然不必再去参加会试,自然便有大把空闲时间,按我想来,倒是可以回去玄清观走走,正好看看南华。」
「是啊,也不知道你师父回没回来……」岳溪菱喃喃低语,想起那个高大道姑来。
「以后不能进学,不妨就做个富家翁便是,若是有心官场,相公多与那位知州夫人亲近亲近,候补个官身倒也不难。」
柳芙蓉所言倒是不差,岳家父子为官,都是由此而来,若论乡试名次,彭怜还比他们高些,举人为官虽然不那么显贵,倒也在所多有。
「这我倒没想过,在我心中,每日里与你们在一起欢聚便好,倒是不必去劳心劳力,在官场上蝇营狗苟。」
柳芙蓉嫣然一笑道:「那却是不一样的,好男儿胸有四海,总要建功立业才是!如今相公有了官身,便不为封妻荫子,只说人间路上走一遭,不都经历一番,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 *** ***
京城郊外,一座连绵数十里的庄园之外,一骑快马溅起无数轻尘,马上骑手到门前翻身下马,也不等门子通报,径自推门而入。
庄园守卫也不拦他,仆役下人退避一旁,更有主事之人上前,引领他往前而去。
那人快步而行,直到一处庭院之内,随即推门入内。
房中灯火通明,一个中年男子正赤身裸体,在一位俏丽妇人身上挺送不休,旁边站着两位年轻女侍与一位年迈太监,神情淡然平静,仿佛眼前无事发生一般。
「卑职蒋明聪见过王爷!」来人倒地跪拜叩头,大礼参拜过后,也不等王爷相让,便自己站了起来。
「说!」
女子媚叫娇喘声中,蒋明聪沉声说道:「请王爷屏退众人!」
那年老太监抬抬眼皮看了眼蒋明聪,随即轻轻摆手,等那两个女侍款款离去,这才躬身而退。
房中只剩三人,蒋明聪仍是默然不语。
「麻烦!」中年男子加快耸动,不多时身躯瑟瑟一抖,随即抽身坐起,披上一件长衫,当先一步出来,「去书房说。」
二人来到书房,男子随意坐下,毫不在意身躯半裸,露出昂扬性器,他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对蒋明聪说道:「渴了自己倒!」
蒋明聪双眼目不斜视,低头说道:「卑职不渴。此番随巡按大人前往西南,按照王爷吩咐寻访那位岳家小姐,如今人已寻到了。」
那个男子猛然坐直身子,随即期期艾艾问道:「她……她还好么?许……许了个什么人家?」
「岳姑娘并未嫁人,如今仍是孑然一身。」
「她……她竟没有嫁人……」男子一锤桌案,喜不自胜说道:「好!好!速速准备车马!本王连夜出京南下,定要将她接到身边来!」
「王爷!」蒋明聪一拱手,打断男子话语,随即说道:「还有一事,那岳家小姐生有一子,如今已长大成人……」
「什么!」男子猛然坐起,双眼精光爆射,大声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蒋明聪一如既往,再次说道:「那岳家小姐生有一子,如今已长大成人。」
男子上前一步,握住蒋明聪的手,大声问道:「明聪可知那孩子姓名?」
「卑职多方寻访,才从岳家后人同僚口中问到,那孩子姓彭名怜,年方十六,却是今年云州乡试五经魁之一,名列第四。」
「十六……彭怜……」男子微微皱眉,在地上转了几圈,回到椅中坐下,随即问道:「你可曾亲眼见过他了?」
「卑职未曾见过,但放榜之日,曾于望江楼下遇见一位公子酷肖王爷,如今想来,大概便是那位彭公子。」蒋明聪缓缓道来,「至于后来寻访,却一直未得机缘相见,卑职到其府上探过,就连岳小姐都避而不出……」
「以你来看,有几成把握?」
「卑职有九成把握,是以才亲自回京当面禀明王爷。」蒋明聪躬身一礼,随即说道:「只是毕竟卑职未曾真正确定,所有一切都只是推测,所以留下一成。」
「以你的办事能力,九成就和十成无异了……」男子忽然兴奋起来,起身走到蒋明聪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臂膀,大声说道:「明聪!我……我有儿子了!」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蒋明聪神色木然,并不如何喜悦。
男子面容一僵,随即猛地推了他一记,郁闷说道:「你太扫兴了!」
「事实如此,」蒋明聪低声说道:「莫说王妃们妒忌,便是宫中,怕也会因此不安吧?」
男子轻轻点头,「皇兄这几年身体虚弱,春秋时节总要染病,明儿体质也弱,便是德儿壮些,却也没强出多少……」
蒋明聪木然道:「便是王爷您这身子,不也被酒色掏空了么……」
「咳咳咳!」男子呛咳不已,指着蒋明聪却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喘匀了气息道:「你也忒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什么话你都敢说!」
「话说回来,晏家人确实都好色,听说德儿小小年纪,已经纳了四五房妾室了,」男子忽然转头问蒋明聪道:「那小子如何?相貌像我,风流可也像我?」
蒋明聪不卑不亢,「卑职临行前去探访,所见女子美如天仙、风韵过人,想来世子艳福不差,颇有青出于蓝之意。」
男子被他气得不行,却又不好发作,随手系上腰带,负手来回踱步,点头道:「兹事体大,确实不宜声张……」
他随即默然无语,蒋明聪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仿佛睡着一般。
「不能与他相认。」不知过去多久,男子忽然说道:「你回云州,想尽一切办法阻他进京!他不是中了举人么?让他选官,去做个知县!千万不要来京参加会试!」
蒋明聪想起当日所见,那彭怜若果然与王爷这般酷肖,随便见几个京官,怕是便要路出马脚。
他木然道:「新科举人做不得知县,补个教谕之类的倒是可以。」
「那就先补个教谕,以后慢慢提拔!」中年男子搓着手两眼放光,「本王的儿子,怎么也得做个知府才行!」
「王爷……」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中年男子颓然坐下,毫不在意露出软塌下体,无奈说道:「此事你去安排,过几天我去云州找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明白了?」
蒋明聪面色一暗,起身跪倒在地,叩头应道:「卑职明白。」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无奈说道:「明聪你随我多少年了?」
蒋明聪道:「卑职入府伴读时,先帝还在潜邸,王爷也才十四,到如今,已是三十个年头了。」
「这件事关系重大,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希望你能理解。」
「王爷风流好色,心地却过于仁厚,帝王之家行事,不需下人理解。」蒋明聪仍是木然,举手一礼说道:「卑职还要赶回云州,到时王爷亲至,再为王爷接风洗尘!」
男子毫不在意被他如此评价,叹气说道:「好,你路上小心!」
蒋明聪告辞出来,出府上马原路返回,驰骋半夜,直到天色将明,才来到一处市集客栈。
一众随从早已睡下,他叫醒一个手下,吩咐布置酒菜,随即请来幕僚与小厮,另有七八个人一桌坐下,不一会儿酒菜上齐,蒋明聪举杯说道:「各位与蒋某千里奔波,数月来不辞辛劳,蒋某感佩在心,先敬各位一杯!」
「大人客气!」
「大人不必客气!」
「多谢大人!」
一杯饮下,蒋明聪又道:「这些年蒋某仰赖各位不少,其中深情厚意,蒋某亦铭记在心!」
那幕僚面色煞白,木然举起酒杯饮下烈酒,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那位跟随蒋明聪更久、当日扮成小厮之人,见他同样面色雪白,便知自己所料不差。
蒋明聪与众人饮罢,随即又倒满一杯,朗声道:「这些年王爷待我等不薄,今时今日,便是报效王爷之时了!」
众人尽皆愕然。
那幕僚转头看向蒋明聪,两人对视一眼,他当先举杯一饮而尽,随即从怀中抽出匕首,对蒋明聪说道:「小人去后,家中老母幼子,还请大人照拂一二!」
蒋明聪微微点头,眼中泛起泪花,「谭兄放心便是!」
幕僚一介书生,本是无力缚鸡之辈,此时却横持匕首划拨脖颈,鲜血激射而出,随即倒地身亡。
对面扮做小厮的伴当面色惨白,也从靴中取出一把短刃,对蒋明聪说道:「属下父母双亡,自幼便受王爷恩惠长大,这条命献于王爷倒也无妨!只是家中幼子仍在,恐我去后无人管教,还请大人看在属下面上,将他养大成人!」
蒋明聪轻轻点头,两行热泪迸射而出。
小厮年岁不大,他转头看了众人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支鸡腿吃了一口,随即又仰头喝了一大碗酒,这才提起短刃,切断了自己的喉咙。
酒碗坠下,碎落一地,他扑通栽倒,一命呜呼。
座中诸人,都是蒋明聪心腹,若非如此,也不会委以重任,调查如此重大之事,只是谁能想到,当初只是说寻访王爷当年的一笔风流债,最后竟莫名其妙找出个世子来。
又有几人慷慨赴死,蒋明聪不忍再看,已经转过头去,背对着厅中惨相,面上涕泪交流,无声无息哭了起来。
「大人!小的年纪小,对王爷最是忠心,求你网开一面,饶小的不死!小的还想多活几年!还想多看看世间繁华景象!还想再多玩几个娘们儿!大人!求你!你就报于王爷说小的死了,他不会发现的!」
忽然有人跪地哀求,蒋明聪心乱如麻,正要回头,却听一人说道:「你若不死,已经死了的这些兄弟不是都白死了?既然你不敢自己动手,那便由哥哥我成全了你吧!」
蒋明聪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之人跟随自己时日不短,他转头去看,却见那年轻人要跑,被那位下属从后面一脚踹倒,随手手起刀落将他抹了脖子。
「大人不必有愧,王爷待我等不薄,士为知己者死,我等愿效仿之!」那人慷慨陈词,随后引刀自刎,他一倒下,厅中便只剩下蒋明聪一人。
蒋明聪擦去眼角泪痕,沉寂良久,这才唤人进来
他身边随行之人,皆是近些年来招揽的心腹,见到如此惨景,不问便知定是涉及天大的事,赶忙抓紧收拾,清理干净血迹。
蒋明聪叫来一位得力心腹说道:「这些兄弟因我而死,一会儿你将他们运回京城送到王府,只说回来路上遇到了劫匪,他们力战不敌殒命,其他诸事,自然会有人为你安排。」
「小的明白。」
「这些兄弟家人都要厚厚抚恤,除了官家给的抚恤银两之外,每人再给两千两白银,我个人再出一千两,这事由你来办,不许克扣半分,可记住了?」
「小的明白,小的不敢!」
蒋明聪负手窗前,看着天边鱼肚白,低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吾家有女
天光大亮之际,一声爆竹声响,惊碎天地一片沉寂。
洛府之内,一片屋檐房舍遮掩在浓雾之中,阵阵凉意弥漫周围,一个高大男子站在庭前台阶之上,不住眺望远方。
屋中坐着一位艳丽妇人,她脸上浓妆艳抹,却依然难掩绝代风华,一身绚丽宫装,更显得人比花娇,尤其举手投足间一股媚意,更是让人心猿意马。
洛高崖早早起床,此时翘首以盼,手打凉棚看着远处,晨间雾气浓重,此举却是徒劳。
栾秋水在屋中端坐,笑着说道:「老爷莫看了!左右一会儿迎亲队伍便到了!看与不看又何妨!」
洛高崖情知如此,只能回到屋中坐下,叹气说道:「说来也奇怪,当日云儿出嫁,我心里便想着,干脆迎亲队伍不来才好,如今却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只盼着他们早点来到!」
栾秋水笑道:「当日云儿出嫁陈家乃是下嫁,如今嫁予怜儿却是门当户对,两者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洛高崖摇头说道:「也不尽然,只是潭烟近些年辞了好多人家,老夫实在担心她嫁不出去倒是真的。」
栾秋水掩嘴娇笑说道:「莫被烟儿听到,否则老爷又要胡须受罪了!」
「胡说八道!烟儿长大以后,可是不怎么来拽我胡须了!」洛高崖佯怒,看见妻子动人模样,心中颇有意动,有心与她亲热一番,却又拉不下脸来。
「老爷!夫人!来了!来了!」管家一路小跑冲了进来,大喊大叫,一脸喜色。
「慌个什么!不成体统!」洛高崖一拂袍袖,轻声喝道:「从容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栾秋水笑个不停,对管家说道:「老爷口不对心,你且莫听他的,抓紧去前院应承,我们两个倒是不好出去的!」
管家连忙应了,喜滋滋又跑了出去,以他这般年纪还能如此脚步轻快,果然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洛高崖拈须微笑,看院中无人,便又起来踱步。
「哎呀老爷!你就安静坐下等着便是!以前从未见过你这般心浮气躁,今日却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发慌……」洛高崖又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气说道:「如今潭烟也嫁出去了,家里就剩下咱们老两口喽!」
栾秋水心中一酸,想起女儿就要嫁人,自然便有些不舍,尤其丈夫语调凄凉,她又不是泯灭良知之人,自然心有戚戚焉。
只是一想到女儿要嫁的是自己情郎,以后朝朝暮暮自然可期,那份怅然很快便烟消云散,她微微一笑说道:「怜儿住的又不远,以后两家时常走动,老爷又担心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怜儿飞黄腾达,难道还能和老夫一样,窝在这穷乡僻壤一生一世?」洛高崖轻轻摇头,随即好奇问道:「当日云儿出嫁,你哭得泪人儿一般,如今烟儿出嫁,你却一点都不见伤心,这却是为何?」
栾秋水见丈夫起疑,连忙说道:「你又哪里知道,妾身昨夜独自哭泣良久?若非如此,岂会上脸这般浓妆?」
她悲戚戚说道:「从前只道自己必死,怕是看不到烟儿出嫁这天了,谁料到天可怜见,竟让妾身亲眼见到,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洛高崖不悦道:「今日大喜的日子,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此事如今乃是夫妻之间的禁忌,洛高崖于夫妻重病期间一番作为,着实寒了栾秋水的心,妻子如今痊愈,却再也不肯与自己稍假辞色,不光分房而居,还动不动要去长女家里闲住,洛高崖自己心中有愧,却也无法强求责备。
门外忽而鞭炮声响,栾秋水笑着说道:「到了!」
果然门外吵嚷一片,夫妇二人都急切站了起来,却又不便出门去看,正自心急,忽听喧哗声音由远及近,夫妇两个赶忙端正坐下,未及坐稳,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红衣冠带少年进了院子。
只见他一身青色圆领吉服,肩上斜披红色锦缎,腰上束一条青色丝绦,脚上一双深蓝色皂皮靴,头戴儒巾,左右各趁一朵金花,面如冠玉,身如青松,步履轻快潇洒,面上笑意盈盈,风流倜傥,可谓春风得意。
「学生彭怜,见过恩师、师娘!二老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彭怜撩衣跪倒行了大礼,潇洒磊落,举止稳重,不似这般年纪常有。
洛高崖心中满意,拈须微笑说道:「好,好!快起来罢!」
栾秋水也笑道:「今日之后,却是要改口了呢!」
「是……」彭怜恭谨答应,偷眼去看栾秋水,见她一身盛装美艳风情,不由心中情动。
栾秋水心中也狂跳不已,仿佛今日是自己再嫁一般,她这边心神不定去,却听洛高崖道:「吩咐下去,开席吧!」
管家厅外高唱一声开席,外面鸣锣一响,数十桌席面一字排开,洛家亲友与迎亲宾客各自落座,大吃大喝起来。
洛高崖与彭怜在厅中坐下吃菜喝酒,栾秋水回到后院女儿闺房,看着请来的洛家全妇为女儿梳妆打扮,笑着对洛潭烟道:「今日怜儿一身吉服,看着比平日还要英俊几分,吾儿可是有福了!」
洛潭烟面色微红,眼角犹带泪痕,闻言笑着说道:「托娘的福,以后女儿与彭郎自然更加孝顺父亲母亲……」
她话中有话,栾秋水岂会听不出来?她浑若无事笑道:「吾儿孝心,为娘素来都知道的……」
请来这位洛家全妇年纪不大,约略二十出头,闻言也笑道:「二姐天生福气大的,嫁了位举人老爷,将来夫妻显贵、子孙满堂自然不在话下,妾身今日能为二姐梳妆,也能沾沾不少喜气!」
她手脚麻利,不多时便为洛潭烟梳好头发,又开了面、清了眉,随后涂脂抹粉,戴上凤冠,披上霞帔,与一众丫鬟服侍洛潭烟穿上八幅绣花罗裙、红缎绣花鞋,系上裙铃、裤铃,最后盖上大红盖头,才算梳妆完毕。
栾秋水吩咐出去,不久外间一声炮响,随即两名随嫁丫鬟搀着洛潭烟朝门外走去。
花轿早已停在了闺房之外,新郎新娘一起吃了合婚饼,这才由着两位伴娘扶着新娘子上了八抬大轿,由彭怜行过供拜轿神之礼,又鸣炮三声,于是起轿出门。
栾秋水站在阶前,看着迎亲队伍远去,不由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又想到以后便能与情郎长相厮守,心中自然更加火热。
两家距离不远,迎亲队伍离去不久,便听远处炮声想起,栾秋水知道,女儿已经到了彭宅门外,便叹气一声,径自回了自己住处。
几家欢乐几家愁。
彭宅门外喜气盈盈,大红花轿轻轻落地,随后新人下轿,应白雪打发家人洒下五谷钱果等物,惹来街坊四邻孩童争相抢拾铜钱,一时欢声笑语无限。
一条大红毡褥绵延入内,隐约显现彭家财力,两位伴娘扶着新妇缓步进门,到庭院中早已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彭怜手持秤杆过来,微微一挑,掀开新妇盖头,大红吉服下面一张绝美面容宜喜宜嗔,正是洛潭烟笑吟吟看着自己。
「烟儿……」彭怜神情激动,有些情难自已。
「相公!」洛潭烟语调娇羞,也是情难自禁。
「请二位新人起身,要拜堂了。」一旁喜娘出言提醒,这才将二人柔情蜜意打断。
「新郎官着急要入洞房了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彭怜面上微热,却是不以为意,走到左侧站好,等洛潭烟由着伴娘扶起站定,才听礼生唱道:「请新人拜,天神地祇东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请新人拜,本家禁忌龙神井灶门官,再拜,又拜!请新人拜,本家伏事香火一切神祇,再拜,又拜!」
「夫妻对拜,再拜,又拜!」
彭怜转过身来,深情注视洛潭烟,随即弯腰一礼。
洛潭烟面色微红,眼中洋溢欢喜之意,深深一礼,以示男尊女卑。
「礼毕,送入洞房!」
礼生一声令下,众人将新郎新妇扶起送入洞房,随后应白雪亲自出面,为新人行合髻结发之礼。
她心灵手巧,动作极是麻利,几下将夫妇二人剪下头发结成,随即笑道:「奴祝相公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洛潭烟俏生生一笑,低声说道:「姐姐辛苦了……」
应白雪嫣然一笑,轻轻点头致意,随即退到一旁。
「饮合欢酒!」礼生一声清唱,练倾城一旁端来金盘,上面两支金质酒杯由红绳系在一起,另有一座白玉酒壶,她端的极稳,微微弯腰送到新人面前,娇声说道:「请二位新人取酒!」
她今日也是一身华服,配上高挑身材,在人群中极是显眼,彭怜取下酒杯,笑着微微点头以示嘉许。
洛潭烟也拿起一个酒杯,冲练倾城挤了挤眼睛,又是调皮又是可爱。
练倾城笑着退下,夫妇二人各伸手臂交错而过,而后饮罢杯中醇酒,相视会心一笑,俱是喜不自胜。
早有喜娘过来,将两个酒杯仔细收好掷于床下,她为此习练多年,扔得极有准头,一仰一合,极是吉祥。
婚礼繁缛复杂,彭怜本就头大,好在有应白雪一旁相佐,他着实省心不少,至此诸般礼毕,彭怜外出酬谢宾客,只留洛潭烟一人在新房中独坐。
等众人散去,洛行云才走进房中,在妹妹身边坐下,笑着说道:「烟儿今日真美,便是姐姐看了,也要心动不已呢!」
「去去去!莫名其妙打趣我做什么!」洛潭烟恢复本来面目,随意仰躺下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快要累死我了!早知结婚如此磨人,不如让你替我了!反正都是戴着盖头,咱们姐妹长得又像,肯定谁都发现不了!」
「忒也胡闹!」洛行云忍不住娇嗔一声,随即笑道:「以后可不敢随意骂你了,你是彭家主妇,姐姐还要看你脸色行事呢!」
「呀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这个没过门的小淫妇,过来与主母捶腿!」洛潭烟得意至极,扭腰便将一条修长玉腿递来,要让亲姐为她捶腿。
「是,姐姐!」洛行云娇声答应,随即抱住妹妹玉腿,在腿弯处搔起痒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姐……饶命!不要了……不要了!」洛潭烟自小便极怕姐姐呵痒,哪里敏感,洛行云实在一清二楚,没几下便被搔的花痴乱颤,笑个不停。
洛行云见她实在不堪,这才放过了,微笑说道:「看你还抖不抖大妇的威风!」
「小妹再也不敢了,以后这彭家大妇,便让与姐姐做如何?」洛潭烟翩然坐起,一把抱住姐姐纤腰,笑着说道:「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现在我还记得当年你出嫁时,我鼻涕一把泪一把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追了好远,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倒好,咱们是一家人了!」
洛行云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想起当时泉安过世时那般心丧若死之感,仍似恍如隔世一般……」
「看看那时,再看看现在,才知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有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
洛潭烟轻轻点头,随即问道:「姐姐可知,雪儿姐姐到底如何打算,才能让母亲与相公长久相伴?」
洛行云摇头道:「这事便是相公都不知其详,我问过一次,婆母只不肯说,想来事关重大,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只是苦了父亲,一人形单影只……」洛潭烟语调幽幽,想起自己今日出嫁,家中只留下父母二人已是凄凉,若是再只剩父亲一人,实在难以想象该是何种景象。
她自幼便与严父亲厚,洛高崖也对她寄予厚望,在她心中,虽然不觉得母亲与彭怜成奸有错,却也希望父母能琴瑟和谐。
洛行云轻笑一声说道:「我却不这么想,母亲这般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前种种难道便不作数了么?她心里幽怨,若不是彭郎,她怕不是仍旧难以快乐起来。咱们做女儿的,便只当母亲当日已经死了,父亲另外续弦填房或是老来得子,就都无关紧要了……」
洛潭烟轻轻点头,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情感上难以接受而已,她不再胡思乱想,随即莞尔笑道:「今夜洞房花烛,姐姐可要与我一起?咱们姐妹同床共枕,共侍姐夫如何?」
洛行云轻推她一记笑道:「都大婚了,可不能再叫姐夫了!床笫间添些情趣倒是不妨,若是被人听见,还以为如何呢!」
「嘻嘻!我叫不得姐夫,你倒是可以叫妹夫了呢!」
「哈哈!还真是哎!」
姐妹两个在闺房里窃窃私语,外间彭怜则与宾客们不住敬酒,厅中主桌上,岳元佑与妻子和两个妹妹居中高坐,看着眼前一幕,也是喜气洋洋。
相比洛家数十桌席面,彭怜这边便冷清得可怜,岳家人丁单薄,彭家更是一个家人都没有,满座宾朋坐了十五六桌,还是迎亲队伍中人与彭宅下人都坐下的结果。
彭怜县试、府试、院试接连应考,乡试只认识了严济一人,又偏偏是一榜解元,自然不便请他前来兴盛府赴宴,如此一来,亲友零落单薄,婚宴便显得不那么热闹。
好在应白雪早有预见,专门将左邻右舍坊里长者还有下人们的亲眷都请了来,每人各发数额不等的利是钱,只为了热闹一番。
如此勉强凑了二十桌席面,总算不那么寒酸,见新郎官出来,众人齐声道贺,毕竟知道彭怜是新科举人老爷,能与他说上句话、喝一杯酒,都是未来数十年的谈资,众人众星捧月之下,不一会儿便将彭怜灌得酩酊大醉。
彭怜酒量不雄,酒品却是一等一的,挨个桌子敬酒,一轮下来,便喝了四五斤酒,他酒意上涌醉态十足,却胜在身体强健,仍是站的极稳,走路也还从容。
柳芙蓉一旁看在眼里,凑到应白雪耳边吩咐道:「都是些市井粗人,怜儿与他们喝酒,没的折了身份!这会儿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将他送进洞房去吧!」
应白雪笑着点头,招呼几名家仆扶起彭怜送入后院洞房,又叫来练倾城一旁随着,等进了后院,便将下人打发走了,与练倾城一起扶着彭怜入内。
练倾城身负武功,又身形高挑,搀扶彭怜自然毫不费力,她娇声笑道:「早年奴与那李道人相好,他有一门秘法,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倾泻酒意,真要用将出来,果真便能千杯不醉!奴亲眼见过他喝了十坛不下百斤醇酒。相公这般修为,若是能寻得此秘法,倒是不怕醉酒了。」
彭怜醉意上涌,正是最难受的当口,闻言身形一动,片刻之后,他身上氤氲之气大作,整个人仿佛笼罩云里雾里一般。
良久只有,却听彭怜轻声笑道:「倾城这么一说,为夫倒是想起来了,昔年读过一本书籍,里面字里行间夹着这么一段,说得倒不是解酒之法,而是催运内功用来解毒……」
两妇早已见过彭怜为人起死回生这般神乎其技,再见他如此运功解酒,竟是丝毫不觉惊异,只是练倾城欣喜说道:「相公这法子怎么用的,快些告诉奴家!奴以后就不怕与人喝酒了!」
彭怜抬手勾了勾美妇下颌,笑着说道:「倾城叫声好听的,我便教你这法子!」
练倾城娇媚一笑,「还什么好听?相公不是最好听的么?奴也想着,有朝一日也能与相公这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共剪红烛
彭怜一身酒气进屋,面上却神色清明。
洛行云正与妹妹低语,见状连忙起身迎接,福了一福说道:「相公今日大喜,妾身还没来得及祝贺呢!」
她身份特殊,自然不便抛头露面,便是众人不知她与洛潭烟的关系,单看两人相貌相似,怕就会多出不少猜测。
事实上为了避免麻烦,应白雪便与礼生商议,连新妇见舅姑的流程都省略了,民间习俗,第二日晨起拜见舅姑也是合情合理,到不必非要大庭广众之下让岳溪菱抛头露面,人多眼杂,终究是个隐患。
彭怜微微一笑,抱住年轻妇人笑道:「你身份特殊,倒不必和别人一样,今夜在房里陪侍,为夫要一起把玩你们姐妹!」
「相公!」洛行云娇嗔一声,面色一片绯红,却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已是答应了。
听见彭怜进来,洛潭烟仍是端坐着,只是笑吟吟看着自家丈夫,此时也说道:「我与姐姐早就商议妥了,今夜一起服侍相公,她说她还没试过被自家妹夫轻薄是何滋味呢!」
「洛潭烟!」
「咳咳!小淫妇叫谁呢!」
「呀!」姐妹两个笑着闹在一起,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样子。
彭怜脱掉身上吉服随手扔在一旁,走到床边躺下,将姐妹两个拥在怀里,松了口气说道:「忙了这一天,真是累死个人!」
洛行云娇声笑道:「这般辛苦,一般人一生大概只这一次,对许多人来说,可能唯有今天才是一生中最得意了,也只有今天,才能做一天世人瞩目的焦点……」
洛潭烟会心一笑,也附和说道:「想象一个农夫,一生下来便默默无闻,等到成婚之日,才能在亲友面前穿上华服,风光一把,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人生一世、岁月蹉跎,不过仅此而已。」
彭怜却道:「正是因为人生短暂,才该将每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便是做个平凡农夫,每日里专心耕种,能奉养父母、抚育儿女,如此一生,便也不算虚度了。」
「世人多有,哪里那么多的轰轰烈烈、无怨无悔?无数人到头来,不过就是继往开来,传承血脉罢了……」彭怜颇为感慨,「都说建功立业,多大功业才算功业?浩浩青史,又留下几人名姓?」
洛潭烟轻轻点头,将下颌垫在彭怜胸前,随着说话臻首一上一下,「所以到了最后,终究都是莫向外求,心中无碍,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吧?」
一旁洛行云笑道:「新婚之夜聊这些让人丧气的话,你们小两口倒是别出心裁,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而已,」洛潭烟得意一笑,「你却不知,平日里我与姐夫一起读书,聊的都是这些穷酸道理!」
洛行云咳嗽两声道:「谁是你姐夫!」
洛潭烟吐吐舌头笑道:「相公,相公!是我相公!你的妹夫!」
她随即问道:「婚礼后面还有什么程式,我都有些困了,可以睡觉了么?」
洛行云摇头笑道:「时候还早着,哪里容你这么早就睡?一会儿前院席面结束,一般还有闹洞房的,只是不知婆母是否有所安排……」
彭怜笑着摇头道:「那些都已略去,只等前院散席便是了。」
洛潭烟忽然俏脸一红,随即小声说道:「母亲精挑细选了两个陪嫁丫鬟,相公却是如何打算?」
「若是知根知底的,日后便收用了,若是与水儿不便,不如就早些打发出去,多陪些嫁妆也就是了,免得节外生枝。」彭怜轻轻摇头说道:「雪儿有意,此次迁居省城之后,将身边女子都改了身份纳入府中做妾,而后各有名分,再去外省买些丫鬟回来,这样便能省去诸多烦恼。」
「那今夜……妾身便打发她们出去,由彩衣进来服侍便是……」
三人絮絮闲谈,终于外间客人散去,喧嚣声音渐止,又过一会儿,翠竹进来传话,新娘子过去与舅姑见礼,彭怜才与洛行云姐妹一道,来到前院正堂。
院中仍弥漫着酒菜的味道,洛潭烟一身大红吉服,更衬得人比花娇,婀娜行在彭怜身后,轻声说道:「世间烟火气息最是动人,比姐姐的胭脂香味还要让人心醉……」
洛行云笑道:「就你这般感慨良多,走个几步路也有能诸多感触!」
「平常日子最难得,我又不是姐姐,过惯了平常日子!」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来到前院,彭怜当先而入,洛行云扶着妹妹稳稳迈过门槛,夫妇二人一同向前,拜见婆母岳溪菱与舅公岳元佑、舅婆柳芙蓉。
岳元佑说了一番勉力话语,叮嘱二人夫妻亲爱,上敬尊长,下抚儿女,和睦四邻,用心学业之类,柳芙蓉一摆手,丫鬟采蘩捧出一方木盘,里面摆着金银珠玉数样珍贵首饰,算是与新妇的见礼。
岳溪菱自手腕上取下一枚玉镯,笑着给洛潭烟带上,温柔说道:「这镯子是怜儿师父手中祖传之物,这些年一直戴在我手上,她如今云游四方未能亲来参加婚礼,这镯子便是我代她送与你的,可要好生珍惜!」
那翡翠玉镯青翠欲滴,温温润润一看便不是凡品,又被岳溪菱这般人物贴身养了十余年,更加透着一股灵秀出来,洛潭烟一见之下顿时喜欢起来。
彭怜一旁笑道:「这玉镯据师父说价值连城,我倒是没看出好在哪里,恩师此时不能亲至主持婚礼,等来日见了,为夫再为你讨要别的礼物!」
洛潭烟轻轻摇头道:「这玉镯纹络天成,一看便不是俗物,其中灵秀厚重各有不同,只怕有了些年头,贵重之外,婆母戴在身边这些年,也早将它养得通了人气,这份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柳芙蓉指着洛潭烟对岳溪菱笑道:「溪菱有福了,潭烟这孩子也是个心思灵透的主儿!」
岳溪菱佯装不快道:「你且瞅瞅,这座中诸位,哪个是愚笨痴顽的?独独我一个老太婆,每日又痴又傻,以后不定多受气呢!」
厅中练倾城、应白雪、洛行云、泉灵几位彭怜名义上的小妾,还有岳池莲母女婆媳三人以及翠竹、彩衣、珠儿,莺莺燕燕站了一地,又有柳芙蓉随行几位贴身丫鬟仆妇,闻言俱都笑了起来。
岳元佑强忍着目光不去看外甥那几房美妾,对两位妹妹与自己妻子说道:「如今怜儿成家立业,你这做长辈的,只需无为而治便是,到时潭烟主持中馈,再有众人一旁相佐,这家业自然慢慢就兴旺起来,倒是不必做些意气之争,伤了团团和气!」
岳溪菱笑着点头,柳芙蓉却娇嗔说道:「谁还不知道这些道理!偏你会认死理!」
岳元佑脸色一红,洛潭烟却道:「舅公教训的是,潭烟定然谨记在心。」
她这么一说,岳元佑规劝妹子的话就成了教训晚辈,自然就解了眼前的局。
「时候不早,大家都忙碌了一天,还是各自歇息去吧!」岳元佑知道多说多错,赶忙称醉离席而去。
他一走,众人自然就放松下来,柳芙蓉打发走了身边随从,厅中只留下彭怜与身边诸女,此外再无旁人。
众人又说了会体己话,应白雪这才安排彩衣去整理床褥,夜里由着洛行云姐妹与彭怜一起洞房花烛。
等彭怜与洛家姐妹回到后院正房,新房中一应典礼之物已经收拾妥当,三人解衣上床,自然亲热起来。
屋中燃着数丛龙凤花烛,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大红床幔遮掩之下,洛行云姐妹只着亵衣,并排跪在一起,彭怜站在榻上,由着洛行云解开裤带,露出昂扬之物,供姐妹二人亲吻舔弄。
洛行云毕竟年长,首先托住情郎硕大春囊,仰首目视彭怜,温柔含入阳龟,她如今早已熟练无比,自是轻松含下,其间口舌挑逗龟棱马眼,动作神情又娇又媚。
洛潭烟也探过头来,从侧面含住棒身,两瓣红唇用力吸裹,香舌不时来回舔弄,神情也满是取悦讨好之意。
姐妹二人面容绝美,又有无限淫媚风情,比之练倾城应白雪柳芙蓉等成熟妇人也只是稍逊半筹,却比寻常女子浓郁得多。
姐妹二人禀天地钟灵毓秀而生,本就天资聪颖,又受身边众女熏陶,每日里陪伴彭怜身侧,床笫风情自然日益精进,假以时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不必言。
洛行云吐出阳龟,将其让与妹妹,自己转到彭怜身后,于他谷道之中逡巡起来。
彭怜美得头皮发麻,轻轻按住姐妹二人臻首,轻声笑道:「云儿这是与雪儿学来的?」
「那日闲聊说起,婆母说相公喜欢,所以今日才会如此……」洛行云娇喘吁吁,声调又软又腻。
洛潭烟看得美目异彩连连,男欢女爱,竟有如此多隐秘禁忌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她吐出阳龟好奇问道:「那里……不臭么……」
洛行云从情郎背后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平常人大概是臭的,相公身负玄功,平常又濯洗得勤,倒是毫无味道,便是有些,只要相公喜欢,咱们姐妹做做又有何妨?」
「闺阁情趣,总是如此百无禁忌,若夫妻间还遮遮掩掩,岂不味如嚼蜡?」
洛潭烟嫣然一笑,玉手轻轻撸动丈夫阳物,伸出香舌不住舔弄龟首下端,直将彭怜美得嘶嘶吸气,这才柔声道:「姐姐颇得其中三味,我以后却要跟你多多学习呢!」
「多与婆母她们一起服侍相公几次你便知道了,为何相公于她们如此偏爱,在她们心里,是真将相公当作神祇一般看待的!」
姐妹两个将自己服侍得极美,彭怜轻抚洛潭烟秀美面颊,笑着说道:「烟儿倒不必非学她们不可,你是家中主母,总要端着些才是。」
洛潭烟仰头媚然一笑,要强说道:「偏不!妾身也要做相公的小淫妇!」
「那便过去趴着,容为夫与你这小淫妇唱一曲隔岸观火!」
洛潭烟柔媚点头,乖乖趴伏在榻上,一双玉乳吊垂下来,将亵衣撑得更加饱满。
彭怜一把箍住少女纤腰让她将臀儿翘得更高,随即粗壮阳龟分开两瓣淡粉蜜唇,轻轻刺入年轻妇人宝蛤。
洛潭烟非是处子,却仍是大声叫道:「好相公……痛……」
彭怜动作一凝,疑惑问道:「怎么会痛?」
洛潭烟娇媚回头,促狭笑道:「今日奴新婚之夜,自然要喊痛嘛!」
彭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好烟儿!相公会小心疼你的!」
夫妇二人做戏做全套,彭怜缓抽慢插,洛潭烟蹙眉痛叫,仿佛当真新婚之夜夫妇敦伦一般。
洛行云看得好气又好笑,只是忙着服侍彭怜,半晌才坚持不住,瘫坐下来休息,说道:「若不是知根知底,我还真以为你今日才新瓜初破呢!」
洛潭烟终于耐不住无边快美,欢声媚叫道:「莫说今日……便是当日真的破瓜……也没觉得如何疼痛……」
洛行云站起身来,随手解去亵衣,赤裸身子凑到彭怜身后,有样学样用双乳磨蹭情郎脊背。
「好相公……奴的乳儿不如婆母大……还请相公莫要嫌弃才是……」
彭怜好整以暇把玩爱妻玉体,闻言回头与洛行云轻轻一吻,笑道:「云儿酥胸已是远超旁人,倒是不必非要去跟雪儿她们去比……」
洛行云轻掩红唇不与他亲吻,娇声笑道:「奴还没漱口呢!相公也不嫌脏!」
彭怜摇头笑道:「你都不嫌我脏,我还嫌什么!」
洛行云眼中一片火热,主动凑上前去,与他亲热亲吻起来。
彭怜将她抱到身前,一边搓揉美乳一边亲吻不住,身体不住挺动,直将洛潭烟冲撞得媚叫连连。
新婚妇人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向后坐靠过去,每次被丈夫撞出,便又倒坐回来,次次深入尽头,屡屡冲撞花心,洛潭烟美得头皮发麻,身躯渐渐酥软,不是彭怜双手见状箍着纤腰,怕是早就软了下去。
她渐渐无力,彭怜反而放开洛行云,用力吊住年轻妇人,仿佛玩弄一摊软肉一般,将洛潭烟拎了起来,双手环保少女纤腰,大开大合迅猛抽送起来。
「啊……哥哥……夫君……相公……弄死奴了……好美……啊……顶在里面了……磨一磨……就这样……啊……夫君……啊……」
洛潭烟只觉身如汪洋大海中一叶孤舟,随着海浪无助起伏,唯有腿间那根归棹,才是她唯一依凭,她先已小丢了数次,这时身躯猛然一抖,忽然瑟缩丢起精来。
彭怜双手托住爱妻腿弯,让她仰躺在自己身上,随即含住年轻妇人香舌,仍是奋勇抽插,丝毫不肯停歇。
洛潭烟仿佛已在极乐巅峰,却又被丈夫一番猛烈抽弄送上更高山峰,最后更是觉得,整个人都羽化登仙、随风遨游天地去也。
彭怜有意让她铭记今夜,便竭力施为,只求让洛潭烟体会人间极乐。
洛行云看得眼热,知道今夜妹妹才是主角,也不喧宾夺主,蹲跪下来转到二人身前,仰头去舔弄妹妹腿间柔软之处。
洛潭烟毛发疏淡与她相当,此时腿间一片淫靡白腻液体,挥挥洒洒,汁液淋漓,洛行云不以为意,径自含入那粒粉嫩肉芽,细细舔弄起来。
女子身上何处敏感何处被疼爱最为快美,只有女子才最理解,洛行云与洛潭烟姐妹同心,有她出手,洛潭烟又如何招架得住?
她本已极美,此时又被姐姐与丈夫一起这般疼爱,自然美得无以复加,只觉阴中淫液狂涌,阴精狂泄不止,无边无际快美纷至沓来,瞬间便被情欲冲得魂飞魄散。
彭怜也觉快美无边,尤其爱妻阴中急剧收缩,本就紧窄的绵密美肉更加紧握,阵阵酥爽萦绕全身,情不自禁低喝起来。
他将爱妻阴精尽数吸纳,随即反哺回来,如是又二十余下抽插,忽觉精关松动,彭怜不再隐忍,径自顶入洛潭烟蜜穴,突突泄起精来。
自当日与母亲戏言生儿育女之事过后,彭怜便再不炼精化气,欢好之时便在母亲与诸位爱妾体内播撒生机,只盼早些开枝散叶。
今夜是洛潭烟大婚之日,彭怜与她一番敦伦,若能就此孕育一儿半女,自然便是最好。
彭怜丢得畅快,洛潭烟却已美得昏了过去,他抽出阳根,正好对着洛行云檀口,不待吩咐,只觉敏感阳龟已被一处湿热所在包裹,随即舔弄细致,正是被爱妾洛行云含在口中。
当日一番曲折,二人终于成就好事,如今新婚燕尔,洛行云虽非大妇,这一切却都是她一手促成,彭怜等她舔弄良久,这才轻轻放下爱妻让她自在睡去,回身抱住洛行云,笑着说道:「姐姐可等得急了?」
洛行云不由莞尔,笑着说道:「坏妹夫……又来欺负人家……」
彭怜将她推倒,随即握住白生生一对脚儿,让其脚心相对,将粗壮阳根夹在中间,推着套弄起来。
「当日便是这般……奴被相公坏了贞节……到今日……已经彻底是相公的小淫妇了……」洛行云领会情郎心意,自己双脚动了起来,只是彭怜怕她辛苦,仍旧用手托着帮她用力。
「姐姐当日这脚儿便又白又嫩,今日再见,似乎更加粉嫩了些!」彭怜轻轻叹息,显然愉悦至极。
「相公喜欢便好……奴这一身……都是你的……随你怎么亵玩呢……」洛行云也是情动不已,看了一夜两人的活春宫,任谁都要欲火汹汹。
彭怜有些难耐,双手握住妇人脚踝分开一双玉腿,正要剑及履及之时,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他眉毛一动,只听有人敲门说道:「好女婿,快给为娘开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洞房之乐
秋寒露重,遍洒罗衣。
两道黑影穿街过巷,不时惹来阵阵犬吠。
为首一人身形高挑,一身黑衣劲装,面上黑纱覆脸,体态玲珑之下,仍是别有一番韵致。
其后一人,身形也自曼妙,只是过着黑色衣衫不甚合体,虽也身形高挑,比前面那人却又矮了许多。
前面那人背着后面那人,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一般。
「好姐姐,倒是辛苦你了,连夜折腾一趟!」栾秋水伏在练倾城耳后低声道谢,心中却欢呼雀跃不已,只盼快快见到情郎。
练倾城奔走极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内功深厚,轻功也是了得,却终究不如彭怜那般渊深似海,还做不到一边运功一边自在说话。
未几来到彭宅,练倾城将栾秋水在院中放下,这才笑着说道:「雪儿一番心意,总要先让你们母女今夜团圆,与相公长相厮守一事倒是来日方长,水儿妹子不必心急才是。」
栾秋水娇羞点头,随即小声问道:「姐姐不如同来,与我等一起服侍相公如何?」
练倾城摇头笑道:「今夜烟儿大婚之日,你们母女与她凑趣分担合情合理,我等却不必横插一脚,咱们姐妹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就不必此时过来添乱了!妹子快进去吧!夜里凉,一会儿让相公好好喂饱你,免得落下病根才是。」
栾秋水俏脸一红,随即躬身一礼,看练倾城轻飘飘去了,这才迈步上前,敲响房门。
她心中惴惴,只觉自己便是那话本中的淫妇一般,夜里来寻奸夫,这人还是自家女婿,心中荡漾之下,情不自禁出口说道:「好女婿,快给为娘开门!」
话一出口,她便更加心如鹿撞,只觉得自己如此骚媚淫贱,哪里还有大户人家女儿样子?只是心里却又无比欢喜,想着马上便要投入情郎怀抱,自然更加期待起来。
房门倏然而开,浓郁月华之下,现出一个精壮男子,他浑身赤裸,身强体壮,只那般站着,便让人心神荡漾,一见倾心,再也移不开眼睛。
「水儿这么来的?」来人正是彭怜,他又惊又喜,一把抱住美妇带进门去,三两下便将栾秋水脱得只剩一件亵衣。
「倾城姐姐接我来的……」栾秋水随他动作,面上神情又羞又媚,远远看着长女从床帐上探出头来,脸上羞意更甚。
洛行云赤身裸体不敢出来,一来怕带进了风凉了妹妹,二来自己身上有汗,也怕染了风寒,只是探出头来双手箍着大红床幔遮住身子,笑着说道:「练姐姐大概不会有这般决断,想来是婆母的主意吧?」
栾秋水素知女儿聪慧,听她一语中的也不奇怪,只是点头说道:「确实是雪儿安排的……」
彭怜抱住栾秋水半裸娇躯钻进床帐,将其放在被褥之上,笑着说道:「水儿岳母来的倒是时候,我刚将潭烟喂饱,这会儿轮到云儿了,你且一旁观战,等女婿将她弄得服帖,再来时候岳母师娘!」
洛行云却抬手拦阻情郎笑道:「母亲原来,不如她先吧!」
栾秋水玉手遮掩红唇,低声说道:「奴这般年纪还来打搅女儿新婚之夜,说来已是寡廉鲜耻、淫贱之至,哪里还敢后来居上?」
洛行云却道:「娘亲却错了,不说相公最喜欢您的淫媚风流,便是女儿也不觉得你后来居上有何不妥。」
她又凑到母亲耳边低声说道:「母亲好好服侍相公,一会儿再由女儿接手,到时让相公丢在女儿身子里,也好为相公诞下麟儿……」
栾秋水闻言一动,便笑着点头说道:「如此,为娘就不与你客套了,且容为娘打个前锋,吾儿一会儿再来承欢!」
话虽如此,她仍是有些赧然,只是深情看着彭怜,眼中满是期待。
彭怜见洛行云如此心思,倒也从善如流,笑着说道:「还是雪儿心思细腻,知道为夫心中所盼,水儿今日嫁女,晚上又来女婿房里做了新娘,却不知感想如何?」
栾秋水被他调笑,娇羞嘤咛一声,随即低声说道:「白日里心里难过,等到倾城来时,心里却甜蜜得不行,想着能立即见到相公,便连……便连下面……都湿透了……」
彭怜探手美妇腿间,果然一抹清亮粘稠液体,不由笑道:「水儿名实相符,果然便是水做的一般……」
「相公!」栾秋水娇羞不已,只觉一股暖流萦绕周身,阴中又泌出一股水来,仿佛呼应彭怜一般。
彭怜知她这几日未曾与自己欢好,此时早已忍得辛苦了,便扶在妇人膝上笑着说道:「水儿实在想得很了,不如自己动手,引着女婿阳龟入你淫穴可好?」
「坏相公……总是这般欺负人家……」栾秋水娇羞不已,妩媚婉转之处,只怕比自家女儿还要多谢,她柔媚伸出玉手,握住那根熟悉无比却仍触目惊心的粗大阳物,轻轻套弄几下,缓缓牵着,凑向自己淫液淋漓美穴。
阳龟入体,瞬间饱胀充盈,栾秋水娇声媚叫道:「啊!好相公……好孩子……只这一下,妾身这辈子便不白活了!」
洛行云一旁搭住母亲香肩,笑着打趣道:「母亲与相公来日方长,还会有很多下呢!」
栾秋水强忍羞意,转过头去不敢与女儿对视,只是娇媚求道:「好相公……好哥哥……求你怜惜……」
眼前岳母又娇又媚,彭怜已不是第一次与母女三人交欢,但今日乃是洛潭烟大婚,意义自然与众不同,他白日里便心中惋惜,不能今日将母女三人叠在一起把玩,只怕终生都会因此抱憾。
谁料应白雪竟如此知情识趣,仿佛是他肚里蛔虫一般,也是有练倾城这般人物在旁,不然的话,应白雪的轻功,却是难以做到这点。
彭怜心中爱极了岳母千娇百媚,动作由轻而中、从缓到急,不过片刻,便把栾秋水弄得娇躯瑟瑟,快活丢了一回。
母女三人俱都天生体质敏感,洛行云姐妹也是自母亲处传承而来,三人比较,又以栾秋水为最,初时彭怜为她诊治,还需洛行云打个头阵,她才能堪堪支撑下来,而后身体渐复,耐力虽更强了些,敏感程度却一如昨日。
栾秋水与应白雪练倾城诸女不同,她是骨子里天生的一抹娇羞,便是倚门卖笑、过尽千帆,怕也无法压抑这股羞意,只是她羞意之外,却又别有一份风骚淫媚,两者交相呼应,便有一份别样诱惑。
相比之下,练倾城在风尘日久,男女之事只求尽欢,便是有些娇羞也是刻意为之,其实作风豪迈,哪里还有娇羞之意?
应白雪柳芙蓉虽不曾流落风尘,却也豁达开朗,于男女一事看得透彻,每每纵情享乐,便是偶然扮做娇羞,也只为取悦情郎,斧凿痕迹更是明显。
至于岳溪菱更是天生一段媚骨,妩媚风流乃是人间尤物,论起风骚妩媚,便是比起练倾城也不遑多让,只是若让她故作娇羞,怕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栾秋水天性中带着这股娇羞,既让人想小心疼爱于她,又让人忍不住要可以蹂躏羞辱,想将她这股子娇羞彻底激发出来,又想将其彻底打压殆尽,只是无论如何彭怜与她欢好偷情,栾秋水每每再见到彭怜,仍是满面娇羞、宛如初见。
其实世间女子,幼小懵懂无知时,自然便娇羞难耐,而后渐渐熟悉男女之事,便自然而然放下心中窘迫,知情知趣,只觉羞涩再无必要,是以女子年纪越大,于男女之事便越从容,往往淫媚犹豫,羞怯不足。
栾秋水反其道而行之,自然奇货可居,母女三人花开并蒂,却隐隐以她为尊,并不都因为她年长是姐妹两个长辈而来。
此时彭怜细细耕耘,栾秋水心中欢喜无限,口中媚叫连连,臻首左右摇摆,荡漾起无尽风情,她身体康复之后,玉骨冰肌更胜往昔,身形却依然纤细苗条,只一双乳儿恢复旧日形貌,虽与一双爱女一般大小,看着却仿佛大出许多,挺翘虽略有不如,却别有一番韵致,此时被彭怜撞着,随玉体摇动荡漾出阵阵乳波,更是惹人垂涎之至。 彭怜低头含住一粒乳首品咂把玩,想着便是此物养育两旁两位年轻妇人,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过如此……
他忽然心中一动,随即阳龟顶住美妇花心一动不动,闭目凝思,神游天外,不知过去多久,这才悠悠醒转,叹息说道:「大道希微,晦明难测,阴阳义理,果然别有洞天……」
洛行云一旁神色淫媚,栾秋水掩口娇吟不住,不住声叫道:「好夫君……亲哥哥……相公……爹爹……女婿……顶得奴美死了……」
彭怜一愣,他仿佛入定许久,归来却只过去一瞬,沧海桑田弹指一挥间,大概便是如此。
他耸动阳根,毫无滞涩贯入美妇花房,只觉龟棱被一处紧窄猛然夹住,更加火热触感传来,美妇阴中淫汁更盛,显然又被他弄得大丢一回。
「好相公……亲夫君……你是怎么弄得……奴心里又酸又麻……这感觉忒也古怪……好孩子……亲哥……求你……放过我吧!」
彭怜不为所动,只将阳龟顶在美妇花房之中,随即神意相守,阳根随之暴涨,一股阳精澎湃而出,直直贯入栾秋水花房深处。
栾秋水正叫得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忽然间也平静下来,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看着彭怜,轻声说道:「好哥哥……你……我……」
彭怜微微点头,柔声说道:「刚才忽然心有所感,一番冥想,结合昔年所学,我已为你种下一粒种子,将来生根发芽,自然非儿即女。」
栾秋水却是一愣,未等她说话,旁边洛行云喜不自胜问道:「相公这是什么秘法?如此一来,岂不……岂不……」
彭怜轻轻点头,「无法确定生男生女,但只要女子花期临近,必然就能怀孕生子。」
他抱紧栾秋水说道:「我刚才试过,水儿今夜正是花期将至……」
体内那根铁杵一般的宝贝仍戳在花房里,那份又闷又乐的诡异快美依然强烈,栾秋水却再也感觉不到,想到彭怜方才所言,再想到自己之前所见幻象,她不由情动至极,双腿勾紧女婿腰肢,抬起修长玉臂抱紧情郎,娇媚至极说道:「好哥哥……你在为娘身里栽了一粒种子……可是……可是要妾身为你……为你……」
彭怜轻轻点头,「为夫如今自立门户,自然要你等为我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栾秋水喜悦至极,却仍顾虑说道:「奴只怕……只怕……」
「一切自有雪儿安排,水儿倒是不必顾虑这些……」彭怜将美妇紧紧抱住,只是问道:「你且只需告诉为夫,愿与我生个孩子么?」
「愿意!愿意!奴愿意!」栾秋水强忍娇羞,深情告白,不住点头答应。
彭怜满意点头,随即轻轻抽离阳根,匍匐洛行云身上耕耘起来,边弄边道:「云儿今日花期未至,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这几日慢慢等着,等时机到了,为夫也给你种上一种,到时你们母女三人,都要为我产下麟儿才是。」
洛行云深情抚摸情郎手臂,柔声说道:「相公如今得此神通,未来姐妹们必然都能顺利孕育二女,一想到此,妾身便心里甜蜜满足……」
洛行云身份与众不同,她昔年初嫁陈泉安,未及敦伦便夫妻离散,不是遇到彭怜,只怕守寡至今,她当时便暗里感叹,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大概便不至于心无所系,仿佛自己浮萍一般。
当年应白雪守寡能守得,也是因为她身下一儿一女,有人承继家业,若非如此,便是她有杀人本领,却也抵不过悠悠众口。
家族延续,香火传承,血脉亲情,因而绵延不绝,彭怜开门立户,又广有资财,自然儿女越多越好。
当年岳家祖上、岳元佑与岳溪菱祖父也是这般独自在云州开枝散叶,只是岳家香火凋零,可谓三代单传,到了岳树廷这一辈,更是只有一儿一女,还不如岳元佑这一辈一男四女来得血脉厚重。
彭怜细细耕耘,与洛行云温柔缱绻,却与之前同潭烟欢好大相径庭,洛行云身处其中,感受尤为强烈,她紧紧抱着情郎腰肢,随他每次深入媚声欢叫不已,一直深情目视彭怜,现出无边媚态。
「嗯……好相公……姐妹们都盼着……婆母也盼着……都想着给你生儿育女呢……」洛行云娇声低叫,一旁栾秋水却仍痴痴傻傻,犹在梦中一般,仍保持着双手抱腿模样,生怕女婿阳精滑泄出来。
彭怜温柔挺送,见状笑道:「水儿放下腿罢!为夫阳精直接贯入花房,倒是不必担心会泄露出来。」
栾秋水如痴如醉,轻轻放下修长玉腿,转头来呢喃问道:「那如此一来……再过十月,奴……奴便又要做母亲了?」
彭怜轻轻点头,「若无意外,自然如此。」
栾秋水忽然喜极而泣,轻声哽咽说道:「为何……为何奴心里竟如……竟如做梦一般……」
她起死回生,爱上了女儿情郎,如今竟又怀了他的孩子,说起来便如梦呓一般,便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彭怜探手揽过美妇在怀中亲吻不住,继续挺弄不休,将母女两个一起抱着亵玩,柔声安慰说道:「水儿不必心慌,等雪儿安排妥当,为夫将你与云儿一起纳到身边为妾,到时你们母女三个一起服侍为夫,相夫教子,永续良缘!」
「嗯……」栾秋水不住点头,眼中仍是热泪盈眶,心绪依旧难平。
洛行云已小丢数次,慈母在旁,今日又是胞妹新婚大喜,自己居中穿针引线一力促成好事,此时也是情动不已,她紧紧勾住情郎纤腰,只觉阴中更加鼓胀,连忙媚声求道:「好哥哥……好相公……也丢与奴些……让奴为你生个孩子……」
彭怜阳精将泄,随即冥思片刻,硕大阳龟竟也轻易贯入洛行云花房,随后突突泄出滚烫阳精。
从前他只能与应白雪练倾城能这般轻易贯入花房,今夜之后,只要冥思片刻,便能轻而易举突破而入,这番体悟,除了生儿育女播撒生机之外,却也增添不少闺房乐趣。
彭怜与母女两个欢愉良久,而后洛潭烟休息好了醒来,自然又是一番蜜里调油。
一直到三更将过,彭怜才拥着母女三人沉沉睡去。
天色昏昏暗暗,彭怜睡梦正酣,只觉腿间湿滑温热,睁眼看处,却是含着阳物入睡的岳母栾秋水不知何时醒来,正捧着昂扬宝贝舔弄含吐不休。
彭怜轻轻松开姐妹二人,起身抱起栾秋水,小声问道:「水儿一直未睡么?」
栾秋水轻轻点头,随即小声说道:「左右一会儿便要回去,只想多与相公亲近一会儿……」
彭怜挑开床幔,窗外已是微白,知道时间不早,连忙披衣起身,寻来一件大氅将栾秋水包裹结实,这才悄无声息离开彭宅。
天地间一片苍茫雾色,数尺之外,便已看不见人,彭怜在屋檐上疾步而行,却比练倾城要快出许多。
栾秋水秀美容颜露在外面,痴痴看着彭怜英俊容颜,感叹说道:「上天何故如此优待于奴,竟能得遇相公这般人物……」
彭怜轻轻摇头说道:「上天圣德,将水儿这般女子赐予彭怜,今夜若非受你启发,为夫也不会领悟这些奥秘!」
他说得动情,情不自禁便在美妇额头轻轻一吻。
栾秋水乖巧闭眼,随即柔声说道:「真想一直被相公这般抱着,生生死死,一生一世……」
彭怜闻言放慢脚步,只与她边走边说,一路深情款款,却将盏茶光景的路,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才到。
到了洛府后院,彭怜轻吻栾秋水红唇,神色一肃问道:「水儿昨夜睡在哪里?」
「便和平常一样,奴自己睡在潭烟房里……」栾秋水见他神色不对,不由紧张起来,「可是有何不对?」
彭怜轻轻摇头,他侧耳细听,半晌才轻声笑道:「岳父大人老当益壮、宝刀不老,实在让人佩服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与闻机要
新婚后第三日,便是回门。
彭怜与洛潭烟早早出门,来到洛家拜见岳父岳母,他骑着一匹白色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后面便是洛潭烟的八抬花轿,后面一众随从,抬着一头烧猪与各色礼品,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忽而轿帘挑起,露出一张绝美面容,洛潭烟笑盈盈道:「相公,奴也想骑马!」
彭怜虎着脸回头说道:「莫要胡闹!想骑的话,哪天领你城外去骑!」
「哼!人家也要高头大马娶新娘!」
她语调娇憨,惹来一旁众人窃窃笑声,应白雪随在轿旁,专门服侍洛潭烟起居诸事,闻言笑道:「姐姐总是这般与众不同,眼看就要到了,要骑马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回来路上两女便一起策马奔驰,洛潭烟嘟起嘴来,娇声嗔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相公不带我去,你也要带我去!」
「是!奴可不敢跟姐姐打马虎眼!」
终于进了洛府,彭怜携洛潭烟入内拜见岳父母。
洛高崖一身盛装,与一妻两妾早已等候多时。
彭怜入内行过大礼,与栾秋水悄悄对视一眼,若无其事见过了洛高崖两位如夫人,见到其中一个年纪轻些的,便冲栾秋水微微点头,见栾秋水也轻轻点头,彭怜便知,眼前女子便是那日他与栾秋水归来时所听欢声媚叫声名远播的妇人了。
那日晨间归来,彭怜神情古怪,栾秋水一问才知,他听见了男女敦伦之声,栾秋水耳力自然不如彭怜,二人一直来到洛高崖二房小妾院外,栾秋水才算听得清楚。
她轻啐一口,却也动情起来,被彭怜抱着走了一路,二人蜜里调油,此时自然难解难分,便于那高墙屋瓦之上,就着浓浓晨雾云雨起来。
彭怜扯着大氅将自己与栾秋水紧紧包裹在内,阳根挑入美妇蜜穴后也不动作,只是贯穿她花房之中,似与应白雪那般来回扭动挑拨,不过十数下,便将岳母师娘弄得浑身颤抖快美连连。
栾秋水心中爱极情郎,又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欢愉,身下不远便是丈夫与那小妾,诸般禁忌缭绕心头,很快便狂丢不止,不是有彭怜秘法护持,只怕便要生出祸端来。
洛高崖自然不知,新姑爷新婚之夜便在自己头上,给自己戴了一顶方方正正的绿帽子,此时见彭怜气宇轩昂、春风得意,不由拈须微笑,极是满意。
「怜儿乡试中举,如今又洞房花烛、娇妻美妾,可谓人生得意!」洛高崖笑吟吟寄语说道:「如今诸事砥定,却要静下心来专心功课,以备明年会试才是!」
「烟儿如今嫁做人妇,要好好孝顺长辈,友爱家人,好生相夫教子,莫要辱没了洛家门风才是!」
「是。」夫妻二人俱都起身答应。
栾秋水瑰丽一笑,打趣丈夫说道:「老爷也是,哪有新婚燕尔,劝回门的女儿女婿进学的道理?怜儿烟儿,莫要听你父亲的,科举之事从长计议,明年能考便考,不能便再等三年便是!」
洛高崖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合时宜,是以对妻子的话也不以为意,也自笑道:「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一旁李氏笑道:「还是早日生下一男半女,也好让老爷一享天伦之乐!」
栾秋水情不自禁抚摸了一下小腹,随即发觉不对,顺手提了提裙摆,却是掩饰得极好。
洛潭烟却抬头正看母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嘴角轻轻一笑,母女二人眼神交汇,已是心领神会。
新婚夜里,彭怜在母亲体内播种,洛潭烟事后得知,只觉得惊世骇俗,最后却也欣然接受,母亲如今既然随了彭怜,为他生儿育女本就理所应当,只是如何遮掩过去,她却是一头雾水。
昨夜交欢,彭连已在自己体内也种下生机,按彭怜说法,若无意外,自然便要孕育儿女。
洛潭烟却未感到当日母亲所见幻象,对此自然将信将疑,她虽知彭怜道法神通,但玄奇若斯,仍是让人难以置信。
彭怜笑而不语,看着栾秋水母女眼神交汇,与那李氏轻轻点头,执礼甚恭。
眼前女子当日晨间媚叫连声,此时却端庄稳重,丝毫不见媚态,彭怜心知肚明,洛高崖便与世间男子一样,最喜女子这般厅堂上方方正正,闺阁里肆意放浪,做天下人的贵妇,却做自己的荡妇。
又说一会儿闲话,栾秋水领着女儿入内闲谈,李氏、刘氏告辞回房,留下师生二人进书房说话。
彭怜拱手一礼,低声说道:「小婿却有一事,要与父亲拿个主意。」
洛高崖摊开宣纸,随意取来镇纸压住,看彭怜过来为自己磨墨,心中甚是喜欢,不以为然说道:「怜儿有话但说无妨。」
「前日母亲相告,小婿生父,可能便是当朝秦王殿下。」
「哦……」洛高崖端起茶盏正要去喝,随即猛然愣住,手中那盏伴了他十几年的翠绿隐青官窑茶盏坠落于地,发出清脆碎响。
盏中茶水依然温热,溅湿了洛高崖鞋袜,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看着彭怜,良久才道:「你……你说什么?」
他目不斜视挥了挥手,听见屋中异响进来的书僮赶忙退了出去。
「母亲说……」彭怜将母亲所言当日如何与那男子相识相爱而后私定终身最终生养自己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才道:「母亲只知道那人相貌英俊体态风流,文采又好还会武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称姓彭,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那为何她觉得那人便是……便是秦王殿下?」洛高崖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存着一丝侥幸。
「母亲说曾见过父亲有一方印章,上面写着八个小字,『晏家江山,文修武备』,当今天子乃是晏文,秦王殿下,便是晏修……」
「不可直言天子名讳!」洛高崖绕过书案,走到门边对书僮说道:「你且走远些!」
他随即关好门窗,走到一边坐下,招呼彭怜坐到自己身旁,小声问道:「你母亲果然见过这枚印章?」
见彭怜轻轻点头,洛高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良久站定,死死盯着彭怜看了半晌,直将他看得头皮发麻,这才轻声说道:「昔年老夫在京中时,远远见过那秦王一眼,是以印象不深,如今细细观之,你果然与帝王血脉相貌上有些相似,你母亲所言,只怕十有八九是真。」
彭怜不由好奇道:「岳父大人也曾在京为官,为何竟不知秦王相貌如何?若小婿果然是秦王与母亲所生,也该与当今天子有些相貌相仿才是,为何岳父大人如此难以确定?」
洛高崖苦笑摇头说道:「你当当今天子是谁都可以随时见到的?便是老夫当年殿试,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怎么能看得清楚?至于那秦王殿下更是深居简出,寻常轻易都不露面的,也不结交文武大臣,老夫当年不过一个从七品翰林检讨,哪里有机会与秦王殿下接触?」
「天家贵胄,贵不可言,你若真是秦王世子,只怕……」洛高崖欲言又止,尝尝叹了口气,有些难过说道:「果然人生在世总是乐极生悲,早前还说烟儿终身有靠,此时才知,原来却是镜花水月……」
彭怜眉头一皱,不解问道:「小婿懵懂,不知其中究竟,还请岳父大人指点迷津。」
洛高崖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可知当年安王之乱?」
彭怜轻轻点头,他还是从恩师玄真处听来此事,大概知道一些,随即问道:「这与秦王有何关系?」
「这其中自有一段曲折,你且听为师为你一一道来。」洛高崖娓娓道来其中原委,说道:「安王姓晏名成,乃是昭帝幼子,昔年昭帝早夭,本该晏成继位,但其时……」
他声音压得极低,便连彭怜这般耳力听着都有些吃力,小声说道:「宪帝手握兵权权倾一方,于宫中继承大宝,将晏成封了安王贬黜地方……」
「当今天子与那秦王殿下,便是宪帝之子。」彭怜微微点头,不需洛高崖明言,便明白了其中关键。
他熟读经史子集,早知帝位之争每每血流成河,安王年幼,主少国疑,有宪帝晏周那般强力叔父,自然抗衡不得,失了江山。
而后天子猜疑诸般折辱,待晏周病故去后,安王一来以为时机一到,觉得有机可趁,二来此时再不举事,以后更加没有机会,于是铤而走险,遂有安王之乱。
「其时宪帝驾崩,当今天子继位,安王以为时机已至便举兵而起,一时战火汹汹,江山便要变色……」洛高崖小声低语,知道此时父子二人所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语,自然无比小心谨慎,「但天子与秦王当年辅佐乃父占了江山,这些年来厉兵秣马,早就防着安王此举,虽是新君继位各州有所观望,终究大势所趋,安王从起兵到被灭门,连百天都没用上便彻底覆灭了……」
彭怜轻轻点头,恩师虽只寥寥数语,却不知当年如何血雨腥风,有多少人离乱生死、家国情仇掺杂其中,恩师玄真便因此家破人亡流落天涯,不是侥幸被师祖收留,只怕早就成了路边白骨、荒野孤魂了。
「当今天子只有兄弟二人,当时兄弟齐心夺下江山,到了坐江山的时候,自然便要相互提防,真是因此,那秦王才避居不出,每日里贪杯好色、声色犬马,竭力自污名声,只为安了帝心……」
洛高崖轻轻摇头,叹气说道:「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但当今天子血脉不行,身下儿女众多,真正养大成人的,却只有两位皇子……」
「大皇子晏明乃是秦后嫡出长子,本来该是帝位最好继承人选,但他十七岁时郊猎坠马而死,身下无儿无女,这一支血脉自然就此断绝;至于那二皇子晏德则是体弱多病,如今未及弱冠,能不能活到二十都是未知之数,去岁大婚,如今听着京里传闻,太子妃倒是有喜了,还不知道生下来是儿是女……」
彭怜听得入神,他早就听洛潭烟提起过,当朝太师便是洛高崖座师,他与当今天子多少算是同出一门,自然对京里诸事知之甚详。
「那岳父大人为何一听小婿是秦王所生,便如此担忧?」
洛高崖叹了口气说道:「秦王府上美女如云,但是王妃侧妃就不下七人,却除了两个女儿外一无所出,老夫听闻秦王早年与王妃育有一子,却在十六岁时死于非命,至于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却非我辈中人所能了解。」
彭怜悚然而惊,在他心中,秦王好色风流,必然身下儿女众多,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是以对此事并不如何在意,如今见洛高崖如此郑重其事,听老师如此一说,才知道其中险恶,果然远超自己所料。
便不说帝室血脉衰微,单是当年晏周篡位一事,若晏修有意效仿,便能师出有名,到时晏文一死,晏德再命不久长,襁褓幼子登上宝座,自然便要皇后垂帘听政,其时晏修若在,岂肯容许这晏家江山旁落人手?
晏修一直一无所出,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尤未可知,若是他知道了自己遗珠西南,就此动了争锋之心,自然牵连无穷,以洛高崖看来,女儿并非平步青云,而是踏入了生死存亡之境。
一念至此,彭怜拱手作揖行了大礼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无心功名利禄,也不稀罕那秦王世子名头,若时机不对,便与烟儿云儿泛舟江海之上,绝不肯去招惹这些恩恩怨怨!」
洛高崖见他说得郑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你有这番心意,老夫倒能略略放心,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你独具慧心,如何见机行事老夫倒不担心,只有一样,事不可为之时,万勿凭恃一己之力,试图力挽狂澜,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势若成,还需顺势而为才行。」
「小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彭怜执礼甚恭,连忙答应,随即又道:「只是明年进京会试一事,依家母之意,倒是不能去了。」
洛高崖摇头说道:「自然不能去了,你若真是帝室遗珠,多一个少一个进士头衔也是无用,生死事大,不可不小心谨慎。」
「依小婿之意,便就此归老田园也好,正好玄清观占地广大,容得下小婿一干家人。」彭怜萌生退意,从前只觉天下之大自己无处不能去得,如今却觉得,红尘虽然广大,似乎却没有自己容身之地。
洛高崖哈哈笑道:「你才多大年纪,便要归老田园!老夫年过四十,也没想着告老还乡,人生在世,除了为官一任,仍有许多事情大有可为!你若不肯涉足官场,便学老夫深研学问、著书立言便是,以你才华,只怕成就比老夫还要高些!」
洛高崖引领一省文风,隐为西南文学泰斗,如此期许,已是极高,彭怜被他激起万丈豪情,不住点头说道:「岳父大人指点的是,小婿如此大有为之身,倒是不必如此老气横秋!只是早前母亲曾遇到有人上门探访,巡按大人下属又打听舅父底细,小婿只怕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秦王寻来强行认亲……」
洛高崖轻轻摇头,「以老夫观之,秦王先是辅佐父兄夺下江山,而后深居简出,从不与文武大臣往来,可谓深谙韬光养晦之道,每日里又以声色犬马恶名自污,显是极有城府之人,便是他要来相认,也不会大吵大嚷弄得天下皆知,这点怜儿倒是不必担心。」
「秦王若是无心那三尺宝座,便是你二人父子相认变也无妨,若他因为血脉传承变了心思,有心一争帝王之位,你倒是要小心提防,到时不妨逃得远远的。帝位之争,说是血雨腥风都是轻的,如今四海承平,人心思定,这便是大势所趋,切不可逆天行事才对。」
「小婿明白。」
彭怜又听洛高崖说了些京中秘闻以及秦王轶事,这才告辞出来,到后宅来寻爱妻美妾。
他可能是秦王世子一事,如今只有母亲岳溪菱、舅舅岳元佑、舅母柳芙蓉以及老师洛高崖知晓,彭怜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身边女子,免得惹她们担心惦记。
当日柳芙蓉与岳凝香一番戏言,如今却已一语成谶,彭怜真个身份显贵起来,那妾室之位便尤为重要,是以柳芙蓉临去之前便曾私下里对彭怜说起,与凝香婚事却是不能再拖,要他尽早回返省城,行了纳妾之礼。
如今他是帝室子孙,便是不能相认,身份自然也贵不可言,再纳岳凝香为妾,便是顺理成章,便连岳元佑这般守礼之人都说不出二话来,毕竟莫说是他,便是洛家,能将女儿嫁入王府为妾,也是一桩显要之事。
也只有洛高崖这般清高之辈,才觉得将女儿嫁入帝室乃是不幸之举,在他心中,只盼女儿女婿举案齐眉,能平安终老便好,荣华富贵倒是不必强求,以身涉险更是万万不可。
彭怜轻车熟路,很快来到后院栾秋水房里,却见爱妻正与母亲说话,应白雪坐在一旁,只是柔媚笑着,气氛竟是无比和谐。
屋中再无别人,栾秋水为与情郎偷欢方便,早以清净为名,将晴翠打发了出去,好在有洛潭烟没有丫鬟服侍在前,她这般作为,倒也不算惊世骇俗。
见他进来,三女各自起身,彭怜见状笑道:「水儿莫要起身,被人见了,只怕惹来非议。」
栾秋水与女儿相视一笑,乖巧说道:「相公回来,奴自然要起身相迎,这院子也无旁人,相公倒是过于小心了……」
彭怜喜她娇媚,过去将母女二人抱在怀里任其坐于腿上,笑着说道:「能得你们母女三人倾心服侍,为夫实在三生有幸!」
一旁应白雪掩嘴笑道:「再过几日,相公便能与水儿妹妹长相厮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