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形影成双
　　我醒了。
　　虽然感觉器官还没有完全恢复功能，但我确实意识到我作为在社会中生活的人类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眼睛能睁开了……好黑。
　　四肢也有触感……被什么束缚着？
　　不对，更准确地说是被「包裹」着的感觉。
　　我立刻警觉起来。
　　我在哪？被绑架了？被入室盗窃的歹徒蒙进被子里了？
　　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啊。
　　啊！
　　我分化了。
　　我现在是原来的「我」的女生形态了。
　　来真的啊。
　　我曾经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然而现在躺在不知道什么东西里的我开始质疑我所了解的自然科学了。
　　那群人居然真的能制造人体还顺带转移意识？就我所了解的生物知识，有这种技术不去《Nature》发论文干嘛要找上我这种平民百姓？
　　算了，先关心一下我自己吧。
　　既然已经被「造」出来了，那么现在到了流程的哪一步了？还在那什么海瑞快递的车上运输？还是已经到货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
　　「咚咚咚」。
　　我敲了敲纸箱的外壳，观察着「她」的反应。
　　……
　　老实说，我在看到门口的纸箱的那一瞬间是崩溃的。
　　我大概花了30s左右的时间让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邮件里所说的纸箱，大约2m长，0.5m宽，摆在我家门前的地板上。
　　先抱回去吧。
　　由于不知道里面的「物体」究竟是怎么放的，我尽量以水平的角度抱起箱子，把别人头朝下多不礼貌啊。
　　好沉……毕竟里面是个人。
　　轻拿轻放。
　　放下了，关好门。我准备开箱。
　　拿小刀轻轻划开箱子上的封条……OK，把盖子打开……
　　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里面的东西嘛……怎么说呢……
　　海瑞快递那群大老爷们（个人印象）的XP，有够奇怪的啊。
　　箱子里简单地铺着一层气泡垫，上面平躺着一位女孩。
　　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肚子上，然后……
　　全身被一层半透明的、白色的……类似于塑料布的东西包裹着，其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包裹物完美地贴合在皮肤表面，光滑又不粗不细的胳膊和腿……连脚也被仔细地包好了。
　　所以自然而然地，少女胸前的凸起也格外明显。
　　不能看了。刚见面就把人家看光什么的太恶劣了。
　　话说制造这副身体的那群人，包装的时候连女孩子的内衣都不帮忙穿好真的没问题吗？
　　额，为什么我说没穿内衣呢。
　　当然是因为我连##都看……
　　咳咳。
　　让她自己醒来吧。我用指关节敲敲纸箱，看到少女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要撤退了，一直盯着裸体的女孩子看……对身体不好。
　　连脸都没看到就快对别人的身体兴奋了。
　　我真糟糕。
　　忍住强光刺激的不适感，我勉强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模糊不清的白色世界，透过乳白的颜色遮罩可以隐约看到……晃动的人影？
　　被开箱了？
　　我向自己的四肢发出指令让它们运动起来，想要挣扎着坐起。然而这副身体并不怎么听我使唤，大脑用尽全力后只有着无力感。
　　眼前混沌不清的感觉让我焦躁，努力许久，终于扯下了蒙在我脸上的东西。
　　身边的景物逐渐清晰……方砖地板、沙发、茶几……
　　真的是我家诶。
　　还有……我坐在客厅中央的箱子里，身上被……
　　白色的……塑料布？！包裹着。
　　还**居然是半透明的，哪个变态想出来的包装风格啊。
　　这种材料摸起来意外地很滑腻，很软，我用手反复揉捻着。尤其是紧密包裹在皮肤上时的触感……令人欲罢不能。
　　我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抚摸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世界名画。
　　现在的我还没法对我突然性转（用小说里的话叫「半路出家」）做出什么个人情感上的评价，毕竟在我意识的最近几个小时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我从一堆塑料布里挣脱出来，赤身露体地站着。感觉新身体很虚弱，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原来的我呢？我突然发现他不在客厅。
　　这么绅士啊，还躲起来了。
　　以我对自己长达十六年的深刻了解，我觉得他还不至于做什么藏在门缝后面偷看之类的事情。
　　那就看看我自己吧。
　　从站起来之后我就发现了，这副身体明显比原来的我要矮不少，大概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
　　以及，给我带来强烈异物感的，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头一转就会跟着甩动，好不好看不知道，至少很烦。
　　低头，很难不立即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胸前。
　　我宣布，我也即将有资格给各位好奇「女孩子的胸揉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的男同志和部分女同志分享一下我的经验了。
　　虽然尺寸不大，但这两坨脂肪块确实有一些别样的感觉。
　　原地跳一跳，她们甚至因为具有惯性而上下微微抖动。
　　不错，是那种feel。
　　我要上手了。
　　根据我的先辈——林秋叶同学的经验，理论上我感受到的「胸被摸的感觉」会更强烈以至于盖过「手摸胸的感觉」。所以在把手掌扣在胸口之前，我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希望用心体会手指传来的神经信号。
　　捏一下。
　　事实证明，人类（至少是我）的精神意志在生物本能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确保人类这个物种能从远古时期顺利繁衍下去，神奇的自然选择赋予了人类雌雄个体感受某些快感的能力，以「激励」人们多多爱爱，产生后代。
　　我不知道性行为的奖励机制是什么时候开始留在我们的基因里的，但我能说的是，这个本来有利于物种生存的机制，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变成了何等淫荡和糟糕的生物。
　　闭着眼睛感受这全新的来自上半身的体验，我不得不十分遗憾地宣告实验失败。
　　所以对上述议题有强烈求知欲望的兄弟姐妹们，还是寻求他人的帮助吧。
　　我意识到自己至少应该先找件衣服穿上，毕竟一个裸体少女在客厅做奇怪的动作伤害有点大。
　　我的意思是对原来的我。
　　在客厅里走动着，习惯了大长腿的我对于怎么向前迈依然很短的步伐很不爽。
　　现在的我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步伐别扭但仍然一步步地走着，努力把握新身体的平衡。
　　披上毯子，推开房间的门，和「我」对上了视线。
　　这是我第一次从不是自己的视角看自己（曾经）的脸。
　　甚至和镜子里的都有些不一样，因为我恼火地发现我需要抬头仰视才能和他对上面。
　　对面的「我」只是顺着本能看了一眼门口的我，然后立马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
　　这么没出息啊。
　　好像骂到自己了。
　　我强迫自己不能通过门缝偷窥，以保留住我最后的绅士（各种意义上的）的底线。
　　我坐在椅子上，品味着自己复杂的心情。
　　虽然还没看见面部，但从其他部位可以推断，她，毋庸置疑地，很漂亮。
　　分化体颜值很高很可爱这一点我是不吃惊的，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内，毕竟我看过别人（应该算是我们的先辈？）从收到分化体到相处到相恋的过程。如果说我现在正身处某个故事中的话，那我已经看过剧本了。
　　她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体吗？对我而言在这方面应该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毕竟这可是一个长期混迹于某粉色小说网站，饱览各大站点的「Transgender」分类，有着丰富理论知识的奇怪爱好的……变态。
　　不过上面那句话还可以补充一下，现在客厅里的那个「我」不止有理论知识，马上也会有实际经验了。
　　综上，我应该没必要担心她会因为接受不了女性身体而出现精神上的问题。
　　客厅传来嘈杂的声音。
　　已经醒来了啊。还能适应吗？现在天气还暖，没穿衣服应该也不会冷吧。
　　「咚，咚，咚。」
　　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脚步声似乎向我的门前靠近了。
　　我决定去和她打个招呼，正当我把手放在门把上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盯着我的脸。
　　「你好……」她说着，声音很小，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急忙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次。
　　「你好。」
　　「你好。」我碰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躲开了，低头看着地板。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不和其他人，尤其是异性，对上目光。除了不知道从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之外，还因为我一直觉得被异性盯着（特指同龄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总有种……我在耍流氓的感觉。
　　为了最大限度的表明「我对这些女生没有任何非分或者不非分的想法」，我选择了逃避。
　　好吧，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卑。我在旁人面前的举手投足都是那么不自然，那么笨拙，那么傻，以至于参加和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活动对我都变成了煎熬。
　　朋友的话我有一个之多，不过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出门的打算。
　　如果没有那么几个和我一样擅长让气氛尴尬的同学极其偶尔地约我出去体验一下生活，我的学生时代真的只完全地剩下学习和宅家了。
　　贾宝玉曾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后半句我没那么认同，但是前半句我总感到深有体会。
　　只是觉得她们，真好啊。
　　不知何时芳文社霸占了我的追番列表，某些百合Galgame装进了我的硬盘，沉浸于二次元美少女的世界就足以让我醉生梦死。
　　所以……
　　「恋爱」这种东西，应该和我无缘了吧。
　　自从某个时间以后，我彻底放弃了本就不多的对现充的向往，看影视作品也不再把自己代入角色，心里想着就让我这样孤独下去吧。
　　虽然我的孤独并不影响我为动画里的角色祝福，但我清晰地认识到：
　　那种甜蜜的，快乐的的，洋溢着青春色彩的生活，我没法过，也不想过。
　　啊，好像说了太多负能量的话了。
　　对面的「我」在挪开视线之后就愣住了，呆呆地站着，目光涣散。
　　这人咋啦？难道在复制意识的时候把母版搞坏了吗？这多得不偿失啊。
　　我想举起胳膊在他眼前晃晃，然而新的身体实在难以适应，一使劲差点甩在他脸上。
　　好在他反应过来了，抬起头，却依然不愿跟我对视。
　　哈？难不成是把我当异性看了吗？
　　我一边按着围在胸前的毯子，一边仔细打量着他。
　　认真观察一下长得也不是不能看哦，为什么我会这么自卑呢。
　　「感觉怎么样？」他总算有了一句话，听到我自己的声音不经过头骨传导就进入耳朵有点奇怪。
　　「没什么感觉。」
　　「……？」他盯着我以示惊讶。
　　怎么？我就非得像传统性转剧情一样发现自己变身了就大吵大闹痛不欲生吗？你自己平常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没点数吗？
　　实事求是地说，我感觉良好，目前为止。
　　我饶过原本的「我」走到衣架前，拽下一件短袖和一条裤子。趁原本的「我」还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走出房门，把原本的「我」关进了屋里。
　　一直用「原本的「我」」这种称呼方式好麻烦哦，那我就直呼其名吧。
　　“我拿走了一套原本属于「杨梓铭」的衣服。”
　　那么「我」就已经不再是「杨梓铭」了。

第三章逆风开局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在我斜对面坐着的「她」，我的分化体。
　　她套着我的衣服，上身的短袖还能凑合，但是裤子很明显不能很服帖地待在她的腰间。
　　她就这样一边研究着裤腰带，一边在空中来回甩着脚。
　　好可爱。
　　「手机给我，」我说。「让我先买点衣服。」
　　对面的人慢吞吞地递过手机，眼睛还是看着别处。
　　我说你知道对话的时候不看对方的眼睛很失礼吗？
　　他说我哪有不礼貌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懂我。
　　是啊，我懂。但是你要看就正大光明地好好看，这样不时偷偷瞟一眼反而更可疑了。
　　于是乎，被鼓励了的梓铭同学终于鼓起勇气把目光对准了我，仔细地观察了一段时间。
　　挺可爱的，他说，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我毫不怀疑「海瑞的女儿」的那群人在制作这个身体的外形时参考了我原有意识的爱好和审美，以至于无论是原来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对这副身体的外表赏心悦目。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XP就这么被人拿出来研究参考又觉得很在意……
　　我原本常穿的衣服现在只能勉勉强强挂在身上，但我并不想全裸，所以只好先凑合着。
　　至于内衣？那当然是没穿啦……
　　我第一次了解到「真空」这个属性，还是看见某动画BD的封面的时候。该制作公司以惊人的勇气让全体角色真空，直接在碟片包装盒上露出美少女的臀部……太刺激了。
　　“该词汇来源于物理学名词“真空”，一般指虚空（void），即将一定范围内将所有能够排除的存在都移除的一种状态。但是由于真空涨落的存在，实际上完全排净所有粒子是不可能达到的，所以现实中的状态只能无限接近完美的虚空。“真空”理论上是指这种不可达的虚空状态，实际上则是泛指远低于一个大气压的状态。这一物理现象与“铁壁的裙底”相似，你只能看到裙底不断撩高但却永远达不到完全露出的临界状态。”
　　——moegirl.org
　　不愧是百科啊，这种事物都解释得如此专业和生动。
　　那么当我真的「真空」了的时候，感觉如何呢？
　　站起来走一走，扭一扭，好空虚。
　　和女孩子的皮肤直接接触，杨梓铭的这条裤子应该达到了它此生的巅峰时刻了，如果裤子可以这么思考的话。
　　鉴于我没有穿裙子，所以下身感觉还算良好。
　　就是上衣的部分……
　　TA，或者说她，或者说她们，凸出来了。
　　并且随着我的动作，在布料上摩擦，摩擦，摩擦……
　　我瞬间打了个激灵，缩成一团。
　　不当真空少女了！
　　正在我拿着手机思考哪个平台上的衣服比较靠谱的时候，耳边音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咚。
　　咚。
　　钝物重击地面的声音在门外回荡，借助楼道的狭长结构发出空灵的混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清晰。
　　老妈回家了！
　　我条件反射地丢回手机，逃回我的房间。
　　事情发生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我和「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意识到老妈回家时间的临近。
　　门外响起脚步声的那一刻，我才猛然想起有关分化体的事情还没和老妈解释过。
　　事实上根本没法解释。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回避思考这件事。
　　「海瑞的女儿」在这个世界还是个例，未被公众所知，甚至可能此前从未发生过。
　　在这种背景下讲一个连科幻都算不上的故事，根本没有被理解的可能。
　　总而言之，「她」现在必须先藏起来。
　　我站起身，想要帮她找一个藏身之地。
　　但我还是低估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她比我反应得更快，转眼间已经跑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迈步的时候还被不合身的裤子拌了一下。
　　我的目光又落在客厅的箱子上。小跑两步塞进阳台，也处理掉了。
　　只要接下来老妈不心血来潮好奇阳台上出现的奇怪纸箱和不明塑料布就没问题。
　　至于「她」，应该是能藏好的吧，我自己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在收到「有人回家预警信号」的5s之内，我和「我」在出色的配合和默契下，圆满完成了「消灭分化者的痕迹」任务。
　　实战演练成功。
　　我站在房间里焦急地寻找藏身位置。
　　居然忘了老妈快回家了，失策。
　　那个坐沙发上的也不知道提醒我，这么粗神经的吗。
　　环顾四周，房间里似乎也只有衣柜可试一下了。
　　虽然里面空间不大，但这副身体足够苗条，总算勉强地塞了进去。
　　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逃过一劫。
　　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周围衣物挤得我难受。我就像被剥夺了视觉，被束缚在狭小的空间内。
　　不过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一下了。
　　我，作为刚刚从母体分化出来的分化者，被粗暴地扔进了原来的「我」的生活中。
　　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没有人理解我的存在，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存在。
　　我想不出什么能向老妈解释现状的好方法，另一个我应该也一样。
　　连自己的亲人都说服不了，想要被社会接受更是天方夜谭。
　　我不会有户口，不会有合法身份，也许被什么人抓走了都没法报警。
　　毕竟能不能被承认为「人」还是一大问题呢。
　　往小了说，今天我分化成女孩子了。
　　往大了说，从今天起我和我原本的人生彻底分道扬镳了。
　　如此无依无靠的我该怎么生存下去呢？
　　既然连个社会身份都没有，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母体了吧。
　　又想起来那篇小说的标题了……「我和我的自恋生活」。
　　我的未来就必须如此吗？虽然对原本的自己没什么反感，但我接受不了这种被强迫，被计划好的生活。
　　还算要强的自己从此只能依附于别人，和正常人比起来没有平等的条件却有着同等的生存压力。
　　导演，如果有演员看到自己的剧本之后不想演了，该怎么办啊？
　　不觉之间情绪激动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在黑暗中目光涣散的眼睛湿润了。
　　怎么还哭起来了啊，真不像话。
　　「妈，如果突然有人告诉你，你的意识会被复制一份再装到另一个身体里会怎么样？」
　　……
　　「就是……就是会有两个人格啊记忆啊都一模一样的你，并且那个人还会和你一起生活……」
　　……
　　「……对对，并且这个新的你还和原本的你性别相反……」
　　……
　　「不是，我不是在看言情小说……也没打游戏上瘾……」
　　……
　　「没什么事，就是好奇着问问……我我我知道我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
　　……
　　很明显没戏啊。
　　想在吃饭的时候先做一下铺垫，结果却收到了我再胡思乱想就要被收走手机电脑之类的警告。
　　躲在我房间里的那位应该也听见了吧？不是我无能，这实在是做不到的事情啊。
　　小说里这种分化现象已经出现了十余年，整个人类社会至少从法律层面已经承认了分化者的地位。办户口，上学，甚至结婚，都没问题。
　　然而「她」就像是刚编译完就被拿出来公测的Preview版的程序，一无所有，却要面对一切。
　　我敢肯定如果现在把她从屋里请出来绝对会让老妈直接发疯。
　　其可能的心理活动应该包括但不限于我带了女同学回家，或者在大街上买了Idol Video，更或者直接脑补出某些里番常见情节。
　　一个没穿衣服（几乎）的女生藏在房间里，解释说那只是另一个我，能被相信就有鬼了。
　　肚子饿了。
　　不管在法律上，认知上被如何对待，我也是生理上的人啊，人不吃饭会饿有错吗？
　　外面饭菜的气息通过热运动扩散到我的衣柜里，老妈清淡而普通的家常饭此刻显得无比令人销魂。
　　好在我不是那种一顿饭不吃就饿得神魂颠倒然后稀里糊涂打开柜子被发现的饿鬼。
　　又有什么滴到手上了，眼泪的话刚才已经流尽了吧。
　　啊，是口水。
　　该死啊，这副身体有够没出息的。
　　自分化以来我还一点东西没吃呢，也不知道我出厂的时候被预设了多少饱食度。
　　现在看来应该不多，毕竟才活动了几个小时就饿得不行了。
　　内衣问题还没解决呢，这种事情还得靠我自己上网买。虽然并不比原来的我多了这方面的经验，但让别人买自己的内衣……想想就瘆人。
　　再说他怎么会懂我迫切需要某种穿在上身的衣物的心情呢？
　　先不说衣服……晚上睡在哪？在衣柜里缩一晚上吗？虽然这副身体柔韧性应该不错但也禁不住这种折腾啊。
　　分化第一天，诸事不顺。
　　衣着不整的饥肠辘辘的我在黑暗的狭小衣柜里如此总结到。
　　这把，逆风局。
　　 
　　 

第四章初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进了房间。
　　在这之前我已经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待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在无尽的黑暗中昏睡着。
　　门的咔哒声，灯开关的响声，靠近的脚步声。
　　「那位已经睡了，可以出来了。」
　　我还是没有习惯有人用我本来的声音说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活动僵硬的胳膊，推开柜门爬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面前，手里拿着面包的……
　　杨梓铭，还是用名字称呼吧，我也该接受现实了。
　　还不错啊，知道给我弄点吃的来了。
　　我一把拿过面包塞进嘴里，吃相之难看大家不能有目共睹但可以合理想象。
　　「我试过了，完全没有解释的机会。」他叹了口气。
　　「我听见了。」嘴里塞满食物的我含糊不清地说。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
　　……
　　沉默。
　　「你站着不动干嘛？」我吃完了面包，用手抹抹嘴，看起来淑女不淑女先不去管它。
　　「……没事干啊……」
　　「一般我在获得自由时间之后不都会用来上网吗？看个番，聊个天之类的，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我说，「娱乐时间这么宝贵居然会觉得没事干，真是浪费。」
　　「你说的都对，但是，我想要痛快度过夜晚时光有个前提。」
　　「……前提是自己一个人独处？」
　　「嗯。」
　　「我还成碍事的了？杨梓铭，」我叫出自己的名字「我在人格上可是和你完全一致的。」
　　有三天的时差，他说。
　　那根本没要紧，我说，哪怕我就在这，你该干嘛干嘛，我绝对不会感到奇怪。
　　他愣了几秒，随后径直走向电脑，开机，落座，迅速切换回了我平日悠然的样子。
　　这才对嘛。
　　啊，新番更新了？我也要看。
　　椅子不够坐，那就挤一挤吧，毕竟我可是「虽然身体性转了，但头脑还是一样宅」的老二次元了。
　　被刚刚更新的番剧吸引，她忽然就凑了上来，光脚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可是椅子坐不下啊，我可不想站着看动画。
　　那就坐一起吧，她说。
　　说着就挤了上来。
　　Wait!哪有直接往别人身上坐的……
　　但是，好软，好暖，还有……香味……
　　据说女孩子身上的体香大多来自于日用品里的香味剂，但「她」还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这种感觉……
　　该死的生理本能又来捣乱了，真是的，人类都过这么长时间的文明生活了就不能进化出来能随时控制自己某些欲望的能力吗？
　　身上暖暖的女孩子坐在我的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器，长长的头发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散发出的信息素对我造成了强烈的折磨。
　　更糟糕的是，她连内衣都没穿，我们之间仅有两层布料之隔。
　　她还很有兴致地扭动着腿，似乎在寻找最佳坐姿。
　　不可以啊！那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但是……没办法……要忍不住……
　　「Stop!」我受不了了，「椅子你来坐，我站着就好。」
　　哪有那么天真纯情？明明和我一样是个变态，从没有听说性转还能有净化心灵的作用的。
　　绝对是故意的！
　　裁判？她犯规！
　　我若无其事地坐在梓铭同学的腿上。他看起来很不自在的样子，是我太沉了压到他了吗？
　　不装傻了，我就是故意的。
　　他在即将把持不住的最后一刻把我推开了，然后站起身来把我按在椅子上。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我利用自己身体的便利把他赶走了一样，我就想看个番啊。
　　当然顺便测试一下他到底是把我当什么了。
　　然而刚才的测试结果表明，我在原来的自己眼里已经是异性，至少不是可以随便贴贴抱抱的关系。
　　搞什么嘛，我等会还得跟你一起睡呢。
　　其实我并不想那么快地和原来的自己产生距离，虽然知道这个过程无法避免，但被强迫着从本来的自我改变总是一件难受的事。
　　比如我就无法忍受不在放送当天看完新番。
　　随后，小铭又照着习惯看了一眼万恶之源的邮箱，逛了一圈社交媒体。
　　我在旁边看着，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仿佛就像是我的意念在操控着光标。我由衷地感叹我们之间的默契，发自内心地羡慕那些遇到了自己「灵魂的知音」的那些人。
　　胡思乱想之时，只见杨梓铭瞟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随即打开了某个V开头的软件，熟练地在浏览器地址栏打出“por****.com”，并准备敲击回车……
　　全过程用时不超过5s。
　　原来我晚上访问某些网站已经是这么顺其自然的事情了吗？
　　这是打算当着异性的面看A片？
　　难不成还打算当着我的面直接##？
　　要不是我反应快，在网页加载之前就关掉了浏览器，我真就要当众看片了。
　　好险。
　　我迅速扔下鼠标，尴尬地看着身边的她。
　　她这是什么表情……惊讶？鄙视？怎么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个变态同是一个人格感到丢脸了吗？
　　「关了干吗，你继续啊。」
　　「没什么……我不看了……」
　　「别嘛，我也想看。」
　　……？
　　「说起来，冒昧地问一下，你现在会有……某方面的欲望吗？」
　　「没有，暂时没有，但这不影响我想看啊。」
　　「……这种东西需要一个人独处才能好好欣赏……」
　　「诶……」
　　「你就是在难为我吧！」
　　「……」
　　「……」
　　「要不睡觉吧。」
　　「好吧。」
　　令人尴尬的对话结束了。
　　于是最激动人心的问题出现了：
　　怎么睡？
　　我得让她睡在床上，换种说法，是她应该睡在自己的床上。已经在衣柜里藏了那么长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去别的什么地方待着。
　　也许我应该充满绅士风度地主动提出去睡沙发，但是明天还要上学，疲惫不堪地上课学习是我难以接受的。
　　再说，明天怎么跟老妈解释我心血来潮非要在客厅过夜也是个问题。
　　我是真的困了。
　　虽然捉弄原来的自己很有趣，但我的预设似乎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虽然“仅仅”到了11点，我也打算睡觉了。
　　变成女孩子了就好好休息吧，可别再熬夜了。
　　我扑倒在床上，钻进被子里，还没忘给他也留个位置。
　　我可没有把他赶走睡沙发的意思哦，床不小嘛，一起睡啊。
　　对于在衣柜里饱受折磨的我来说，自己的床上简直就是天堂。
　　睡意袭来……
　　朦胧中有人躺在了我的身边。
　　晚安哦。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决定还是去床上睡。
　　千万要管好自己，不能对床上的女孩动手动脚，无论是醒着还是做梦，不能被自己看扁了。
　　我如此对自己说着，爬上了床。
　　她并没有占用很宽的空间，让我得以尽量舒展自己同时和她保持距离。
　　但是，和女孩子同床共枕……这是什么样的展开啊。
　　突然觉得就算是身边最现充的人也不过如此了。
　　别误会哦，我可没有想变成现充的意思。
　　……
　　女孩子的呼吸声……有种形容不出的温柔的感觉……
　　轻柔而有规律，伴随着她胸口的起伏……
　　这么快就睡着了？今天累坏了吧。
　　……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某著名德骨本子啊……不能啊！那是违法犯罪！
　　不过她应该算我妹妹吗？如果非要以家人相称的话。
　　虽然没法说比她年长，但突然多出来个姐姐也太奇怪了。
　　……
　　睡不着。
　　不是我没出息，身边躺着熟睡的美少女换成谁受得了？
　　那么可爱的外表下装着和我一样的灵魂……感觉好难接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半夜里的脑袋不太好使……
　　终于有点困意了……睡吧……
　　睡吧……

第五章不可解的我
　　我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感觉大概是早上五点左右。
　　身边的杨梓铭还在睡着，我闭上眼，任由困意包裹。
　　既然时间还早，那当然要再睡回去啊。
　　嗡嗡……
　　奇怪的声音。
　　来自门外，时隐时现。
　　在朦胧的意识中思考了一会，排除了若干不太可能的答案，猛然意识到这是老妈的豆浆机的轰鸣。
　　明明这么早……
　　嘶……今天要上学啊……
　　我对于学校没有什么执着的感情，比起缺课我更担心在这种时候被老妈发现。
　　嗨，衣柜，我又来了。
　　蜷缩在狭小空间里的我是睡不着了，我仔细地听，试图分辨外面传来的声音。
　　杨梓铭的闹钟响了，又被他关掉了。
　　一身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起来了吧。
　　发现昨晚一起睡的我不见了会疑惑吗？还是说早上刚起床精神恍惚的他根本就把我忘掉了呢。
　　有拖鞋的声音，他走出去了。
　　留给他吃饭的时间并不多，我在他和老妈出门后从衣柜里爬了出来。
　　现在就是我的一人世界了。
　　早饭可以先不吃，先把正事办了，买衣服。
　　我摸出杨梓铭的手机，习惯性地用指纹解锁。
　　手机十分忠实地拒绝了陌生人的访问，于是我被迫十分生疏地输了密码。
　　点开购物软件，开始打字。
　　内——衣——
　　……
　　什么玩意啊都是。
　　女——士——内衣
　　这些东西目前对我来说为时过早……
　　少女——内衣
　　搜索推荐：「发育期少女内衣」「少女内衣冰丝性感」「少女内衣青春期」……
　　低头看一眼，我这算发育期吗？
　　管它呢，都差不多吧。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选择了一款看起来很「安全」的「发育期」内衣。
　　至于内裤嘛……随便啦，这种东西不是穿得上就行吗。
　　总之我是不想再真空下去了，长时间的真空让我几乎已经忘掉穿着内衣是什么感觉了。
　　十分草率地结束了内衣的购买，我意识到自己还需要一些其他衣物，毕竟杨梓铭的衣服都太大了。
　　我的前辈们就没有这种烦恼，虽然她们也是赤裸着被包装好送上门，但是海瑞快递还相当贴心地给她们随赠了很多衣服。
　　这个「很多」是真的很多，据林秋叶前辈描述，一共有500斤，250kg，感觉足够穿一辈子了。
　　虽然她本人对那些衣服颇有微词，但被迫穿上裤袜和裙子什么的总比没衣服穿要好吧。
　　再说了那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抵触……
　　我对于女孩子的穿衣打扮毫无经验，眼下也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对象。
　　在我的印象里她们只是穿着衣服，仅此而已，再过多地关注别人对我来说就是不正常的事了。
　　看来我有不少东西要学啊。
　　原本的我是极其不擅长打扮的，也从未把精力放在这方面上过。买新衣服无非就是随便选几件白衬衫黑裤子，力求没有装饰质朴无华，总地来说就是摆烂的状态。
　　反正也不是给自己看，那么用心干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副身体——正如上文提到过的一样——在外貌方面相当的……优秀……
　　其实就是很漂亮，很可爱，我平心而论。
　　这么好的底子不用心装饰一下简直浪费了，我内心的痴汉之魂这么告诉我。
　　如果说之前的我很难与「帅」「酷」一类的字眼搭上边的话，现在的我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这方面的气质。
　　但情况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现在是女孩子了。
　　女孩子只要可爱不就够了吗？买些裙子之类的穿不就可以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果断下单了看上去还不错的……裙子，还有裤袜。
　　分化第二天就主动给自己买这种衣服了，我还真是改变得彻底啊。
　　不知道原来的我看见现在的自己有何感想。
　　原来的我……吗。
　　为什么总感觉离本来的自己渐行渐远了。
　　似乎自从和他见面，我就一直在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自己」相处。直呼他我的名字，甚至睡在他的床上、花他的钱买衣服的时候还会有亏欠他人的感觉。
　　没道理啊，这也是我的房间，所有的一切本来就属于我啊。
　　我似乎无意中给分化了的自己戴上了面具——一个活泼的幽默的女孩子，和原来的我是那么格格不入。
　　我承认这种形象曾经存在于我的想象中，但我更清楚那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应该是谁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心安理得地生活着，我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心态呢？
　　人生轨迹一夜之间被彻底改变了，我是不是应该显得更焦急一点啊。
　　然而我却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茫然地被现实推着向前。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这种时候大概率会有主角的人生导师及时出现，排忧解难。
　　然而现实是我孤身一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我的存在的人此刻也爱莫能助。
　　心里打下了结了。
　　自己安慰自己吧，我说。
　　变成女孩子，很多有趣的事情就可以做了呢，会很开心的吧。
　　生活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困难，我一个人扛过去的话会很帅气的吧。
　　我似乎鼓起了信心，然而抬起头却只能感受到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不要再给自己无谓的期待了。
　　我没有必要必须弄清楚自己是谁。
　　无论我是原来的杨梓铭，还是独立于他的一个另外的人，又或者仅仅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都不影响我就是我自己。
　　把手放在胸前，感受着生命的律动，这就是我存在的证明。
　　我的身世充满了「不可解」的谜团，我也乐意保持着自己「不可解」的状态。
　　那么就努力生活下去吧，勇敢地接受不可解的我的一切。
　　「虽然，还有些我弄不懂的地方……」
　　「并不需要全部弄懂哦，我自己也不懂的！」

第六章她的家
　　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客厅里试穿买来的衣服，刚刚把一只脚伸进了裤袜里……突然门开了，老妈站在门外。
　　我单脚站立在她面前，只穿着内衣，或者说还好穿了内衣。
　　我闭上了双眼。
　　我听见了她手里拿的购物袋掉落的声音。
　　我听到惊恐的颤抖着的质问声。
　　我醒了，窗外是刚有些黯淡了的天。
　　眼前是把我摇醒的杨梓铭。
　　他怎么在家……周末提前放学啊……脑袋太乱都忘掉了。
　　「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啊……一闲下来就想睡觉。」
　　「现在还早，老妈要等一会才到家。」他放下书包「该想想怎么和她说了吧？」
　　梦中的景象突然闪过眼前，我打了个寒战。
　　「我还不想。」
　　「会瞒不下去的……」
　　他也陷入了沉默。
　　我的母亲，中年妇女，普通职工。和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不同，母亲一直都在我的身边，陪我长大。
　　她是个善良的人。
　　她会搀一把摔倒的小孩，会和街坊邻居和睦相处，会尽她所能孝老爱亲。
　　对于我，她也作为一个母亲不辞辛劳，抱着我在人满为患的医院奔波，为了让我上重点学校求亲告友，是一个值得在小学生作文里歌颂的模范妈妈。
　　沐浴在这母爱中的我，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被以各种标准要求着，要懂事，要好学。
　　这份感情太过于浓厚，身处其中的我几乎窒息。我的个人意愿从不重要，只要单方面地接受就好了。
　　只要单方面地给予就好了，她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曾经还天真的我还愿意向她述说我的日常生活，小孩子气地对老师评头论足，兴致勃勃地八卦同学。
　　「你只用和老师学知识就行了，不要管那么多。」
　　「在学校不专心学习还干什么？你就会注意别人的花边新闻。」
　　……
　　年幼的我泪流满面，无数次发誓再也不向她开口。然而小孩子的誓言总是脆弱的，耐不住寂寞，我又与她「和好如初」了。
　　一次次被伤害，内心深处积累着我无声的呐喊。
　　我甚至觉得她对于她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从心底就不愿接受，只是以她的价值观对待一切。
　　有一天，萌发了自我意识的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躁动，我控诉，我反抗，我和她之间时不时发生争吵，我们之间似乎永无宁日。
　　所谓青春期，就是这样的吧。
　　终于我累了，我不再尝试让她理解我说的话，不再希望她能走入我的内心。
　　和平到来了，不是因为我终于「懂事」了，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血浓于水，却形同陌路。我接受着她的物质支持，感激着她的辛苦付出。朝夕相处，却忘却了亲情的意味。
　　对我的养育仿佛变成了一项前景可期的投资，成本不小，收益未定。
　　她爱我吗？我不知道。
　　这样的她会接受这样的我吗？我想不会。
　　我抬起头露出苦笑，虽然我不想失去我唯一的立足之地。
　　「总归是要试一试。」杨梓铭看着我说道。
　　分化者要适应这个社会，获得亲人的支持是首要因素。
　　我并没有什么「分化者心理辅导师工作手册」，但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她的就是我了吧。
　　必须让老妈接受她。
　　我拨通老妈的电话。
　　「喂？我在路上呢，马上到家了。」
　　「妈，你先停一下，我有事要说。」
　　「不能到家再说吗。」
　　「不要吧。」
　　「……？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讲话。
　　「是这样的，我分化了。解释一下，某些人复制了我的人格和记忆，「制造」出一副女孩子的身体并把新的「我」放了进去。总而言之，现在，或者说其实从昨天开始，家里就有两个我了。现在，我希望能够接受这像科幻小说一样的事实，并回家见一见你的新「女儿」。」
　　我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沉默。
　　我重复了一遍。
　　「你……？」
　　「请知道我没理由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也想提醒你：「她」刚刚分化不到两天时间，你可以回家再和她慢慢聊，但我希望你能注意她的感受。」
　　「小铭……你……」
　　长长的沉默。
　　我挂断了电话。
　　自从杨梓铭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起，我的大脑就处于空白状态。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果断了？
　　忽然之间，我就即将面对回家的老妈，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也好啊……
　　我受够这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好啊，做个了断吧。
　　我也许应该用剩下的时间思考一下待会要说的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却只觉血气上涌，心中的悲怨不能平息。索性靠在墙边，忍住泪水，看着被朦胧了的世界。
　　几分钟后，房门外一阵嘈杂，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打开了门。
　　杨梓铭的分化者和她的母亲第一次见面了。
　　「你好。」我说。
　　「……」
　　站在门口的人像是快要晕倒的样子，一只手扶着门框，直直地盯着我。
　　和梦里的场景有点类似哦，只不过现实里的她要更加安静一点。
　　「你……和小铭是什么关系……？」
　　「就和他说的一样，我是他的分化者，人格相同的女性个体。」我像银行柜台里的服务员一样回答道「为了证明，你可以问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
　　与她相反，我在这个关键时刻却莫名地安静。我似乎带上了一种赌气的情绪，用一种「我就是不演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情绪说着话。
　　不等她发问，我自己说了起来。
　　「杨梓铭的身份证号是4****************5，生日是20**/**/**，曾用名杨**，手机号为****，小学、初中分别就读于****，目前在**高中二年级*班……」
　　「停……」她开口了，声音很微弱。
　　「你是说这些信息别人也能知道吗？还有别的：曾在某医院因****进行手术，曾在和你大吵一架时同时摔断了两根筷子，小学时偷拿了几个硬币在文具店买了一块橡皮，跟你说要在高考之后去爬山……」
　　「停！」她大喊一声。
　　是要开始生气了吗？
　　「你是他……我能听出来……这个语气就是他……」她坐在了地上，手提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虚弱的声音在楼道中微微回响「这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当我是个想要寄宿在你家的陌生人吧……收留我很划算的，没有户口，也不用去上学，家务做饭之类的都可以学……实在不行，反正这也是个女孩子，大不了还能嫁给别人收点钱……」我闭上眼说着这些话，肆意地刺痛着她的心。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无意中把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够了……」她勉强站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你是我的孩子，你就要留在这里。」
　　她向我走来。
　　「留下吧……留下吧……」她喃喃地说「欢迎回家……」
　　她闭上了眼睛，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我想扶住她，却被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啊，我有家了。
　　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吧，可我为什么在哭呢。
　　那个童年时期仅有黑白电视机相伴，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变故，面对突如其来的神话故事一般的现实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她，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更爱她的孩子。
　　也许她一直以来都在爱着我，用她自己的方式。

第七章梓云与不得了的身体
　　我坐在马桶上，身体挺直，然后一点一点地放松……
　　比想象中可操控的空间要小的多，果然女孩子的身体不适合憋尿。
　　「苏醒」将近24h后，我第一次上了厕所。
　　走进卫生间再习惯性地试图用手掏的经典桥段没有发生，我十分自觉地坐了下来。
　　……
　　结束战斗，看来这副身体的内部器官有在正常运行。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母子平安」的感觉。
　　产品质量还不错嘛，那什么海瑞快递。以后可也要让我一直健康哦。
　　撕下两张卫生纸，对折，再对折，伸到胯下，就那么「抹」了过去。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不恶心地描写这些动作。
　　又是全新的触感，不过发生在我身上的改变太多了，如果我还能找到什么保持原状的才值得奇怪。
　　网上买的衣服至少明天才能到，所以我现在还被迫处于nopan状态。
　　上完厕所的半裸的少女……
　　我突然有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萌发了探索的欲望，想要走入未知的领域。Into the unknown.
　　神情微妙地，我坐下来，分开双腿。
　　感觉只是这个动作画成本子就相当吸引人。
　　如果能让我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小学时期，我一定会废寝忘食地学习板绘，这样到我现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估计就可以成为绘画大师，实现自给自足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口味培养得那么刁，上网逛半天也找不到戳我XP的作品，最后只能满怀残念地委身于我所瞧不起的工业涩情。
　　都是泪啊。
　　继续说我自己。
　　很可爱的私密部位，很符合我对花季少女的想象。
　　我只能这么形容了，大家请自行脑补。
　　手不自觉地就摸了上去，在陌生的区域游走，向深处探寻……
　　快感时隐时现，可以肯定地说这是和男生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也要变成那种糟糕的人了……
　　不禁回忆起某个盛夏的午后，刚刚迈入青春阶梯的我偶然触碰到了此前从未注意过的部位，来源于生物本能的化学物质的释放瞬间转化成了青春的悸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段无师自通的历史也没什么好夸耀的啦……
　　指尖始终只在少女私处的入口蹭动，我还不敢把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随意地给我的手指头。
　　明明曾经我已经用手让男性的自己无数次沉浸于快感中了，为什么变成女孩子了却如此谨慎地面对想要插入自己的事物呢？
　　我有这么小心的必要吗？难道我的潜意识里还在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那样和一个男性……
　　太恶心了。
　　手指感受到一丝湿润。
　　抬起手臂，指尖已经沾上了某种透明液体，甚至还随着手指的离开拉出银白的丝线……
　　这就是……女孩子的天然润滑剂吗……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おエロいこと~」
　　洗个澡吧，虽然身体还不脏就是了。
　　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
　　被花洒分成细流的水打在我的皮肤上，像是带电一般让敏感的我缩紧身子。
　　被水柱直射胸部的刺激太过强烈了……我几乎是本能地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
　　反应这么迅速，在外面遇到坏人也能很快保护自己吧……
　　我不打算让这过于激烈的花洒再直接访问我的跨间了，虽然刚刚才让那个地方沾满了分泌物，但是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也是很有必要的。
　　及肩的长发清洗起来有够麻烦，我不得不把头完全俯下去来让头发垂下，再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伸手挤出洗发水。
　　长头发真的很费洗发水，让我的头发完全被泡沫浸润用掉了将近三倍于往日的量。
　　不过也应该有我是个新手的原因，等我完全适应女孩子的生活之后这些都不会再是问题了吧？
　　那时候的生活嘛……该说还是有点期待的吗？
　　关掉水龙头，水顺着身体留下，蒸腾的雾气飘起，衬托着刚出浴少女略带粉红的皮肤。
　　女孩子的身体真是太棒了！我萌发了想要把头埋进臂弯猛吸一口的冲动。
　　我擦干身体，费劲地吹干头发，找出一个皮筋想要把头发扎上。干燥蓬松的头发一直在后背上肆意摆动不听使唤，是该收拾一下了。
　　用手在看不见的脑后操作很是困难，不时会扯到某根头发让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许久之后，我终于把头发比较成功地扎成了马尾。
　　可以预感到长头发还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啊，可爱总有代价嘛。
　　门外传来响声，应该是梓铭先生回来了。
　　这么晚了他去干什么了呢。
　　「你去干……」
　　「给你。」不等我问出来，他就递给我一个袋子「帮你买了拖鞋，毛巾之类的……家里虽然有，但是估计你用起来不舒服吧。」
　　「那个，内衣什么的你自己解决啊，我还没那个勇气去买女孩子的内衣……」
　　「谢谢哦。」我接过袋子，忍不住笑了「之前打算要留给我自己解决的现在不还是帮我干了嘛……」
　　袋子里是一双浅颜色的拖鞋和粉色的毛巾，是我以前绝对不会买给自己的类型。
　　以为我会因此害羞生气从而大吵大闹吗？错啦，我觉得挺可爱的，正适合我用。
　　果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啊。
　　「今天晚上怎么睡？」他突然问到。
　　「跟昨天一样啊，咱俩的睡相都不差，很和谐的。」
　　「……」
　　「我果然还是去睡沙发好了。」他说着就要拿走枕头。
　　「不——行——！」又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其实我没那么大力气，最终还是他自己停在了门口。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啊，我相信我自己不会对同床的少女做坏事的。」
　　「嗯……嘛……」
　　怎么，你还真的有什么想法？
　　「话说，你要不要给自己……起个名字？」他转过身对我说。
　　「名字……？对哦，我也不能用原来的名字了……你有什么好意见吗？」
　　「这个还是交给你自己想吧，我们的想法应该不会差太多的。」
　　我可以给自己起名字了！这可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每次见到被父母起了一些庸俗的、夸张的、奇怪的名字的同学，我都为他们感到同情。一个要使用一辈子的个人代号就这么被草率地决定了，并且是在当事人无能为力甚至还未诞生时就发生了的。
　　既然我可以自己决定这件事，我就要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
　　……感觉没什么好主意呢……
　　起名困难症出现了！
　　我面向外人应该要作为小铭的妹妹来介绍，杨梓铭的妹妹嘛……
　　梓柔？
　　梓枫？
　　梓涵？
　　梓琪？
　　都不怎么好诶……
　　要可爱一点的话，干脆就叫梓喵好了……
　　开个玩笑。
　　啊啊啊到底叫什么好？我开始怀疑他是在给我甩难题了。
　　翻字典吧，翻到什么字就叫什么了。
　　姓名决定权好不容易交到我手里，又要被我这么随意地浪费掉了，可恶……
　　我翻！
　　一不小心翻到太后面了。
　　「云」
　　梓云，杨梓云。不错嘛，虽然没那么雅致，但也足够了。
　　「那么，我就叫梓云啦……欧尼酱~」
　　他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是在想「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吗？

第八章整装待发
　　在我即将被NOPAN党彻底同化之时，网购的衣服终于到了。
　　只是在手里拿着也感觉不出来怎么样，总之先把内衣洗一洗吧。
　　我在手中揉搓着这即将担负神圣使命的布料，心中充满了想要赶紧穿在身上的欲望。
　　内衣放进了烘干机，接下来是我买的裙子……嗯……还有裤袜。
　　我需要解释一下，裤袜这种东西纯粹是我当时满心欢喜想着要好好体验一下女孩子的生活，一时冲动买下的。
　　完全没有考虑我还要穿着这些东西出去见人的事实。
　　小铭嘛先不去管他，偶尔让他看一看现实里的女孩子总比整天面对着纸片人要强。
　　但是我十分不愿去想象老妈看到我的打扮会是什么心情。
　　已经马上是成年人了还在穿看起来很幼态的白丝……
　　但对于从来没穿过的我来说，想体验一下怎么了嘛。
　　在老妈皱起眉头之前先让自己享受一下吧。
　　今天梓铭上学去了，老妈白天都要工作，我得以一个人待在家。
　　性转除了给我生理上全新的体验，还把我从高中生地狱般的生活里解脱了出来。不过如果没法弄到户口的话，想上学也不可能了吧。
　　坐在床边，把裤袜从上端卷起，探进我的脚，轻轻拉动直到完全包裹。
　　少女的小脚被纯白的丝袜勾勒出轮廓，更显娇小与可爱。
　　把裤袜提上腰间，低头欣赏我穿着白丝的双腿。
　　洁白中隐隐透出肤色，把腿部的线条发挥到极致。
　　儿童穿起来凸显可爱的白色裤袜，在发育已经接近完成的少女身上又额外增添一丝色气。
　　我坐在床上把头埋进双腿间，沉迷于这种美妙的感觉。
　　真是好啊……
　　接下来再试试裙子。
　　我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风格的衣服，就索性挑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白连衣裙加上裤袜，在我的印象中是高中女生绝对不会穿出门的打扮，也只能用来满足一下我的心念了。
　　站起身来，腿上多穿了一层袜子却更感到风的寒冷。尤其是大腿根部，如此敏感的地带此刻仅有一层裤袜保护，更是让我不安。
　　原地转一圈，裙摆飞扬，又随着我的驻足缓缓落下。
　　脚踩拖鞋，扎着凌乱的马尾，像是小孩子一样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我很难说漂亮，但在我心中却充满了悸动。
　　未来还有更多可爱的衣服等着我，对吧？
　　现在就先把它们脱下吧。
　　除了这条实用价值不高的连衣裙，我还买了几件衬衫和长裤。都是和我先前衣服一样的朴素风格，只不过换成了适合我的尺码。
　　至于日常穿的裙子嘛……还是等我努力修炼一下如何在公共场合驾驭这种衣物吧。
　　把还带着烘干机余温的内衣穿上身，我终于久违地感受到来自隐私部位的安全感。
　　我选的内衣算是比较保守的类型，从穿着舒适性和安全性出发，把少女的身体紧密地保护起来。
　　终于不用再忍受乳头和上衣摩擦的刺激感了，内衣万岁！
　　穿好我自己的衬衫和长裤，我又站在了镜子前。
　　虽然没有穿什么可爱的衣服，不过这纤细的四肢，微微隆起的胸部，白净的容颜无不体现着青春少女的气息。
　　我跳上床，绕着圈迈起了不明所以的舞步，尽情舒展着身体。
　　我已经做好准备要正式踏入这个世界啦！
　　随即一脚踩在床边，跌进了衣柜中。

第九章注册失败
　　中午，老妈从单位回家给我做饭，看着她连鞋都不顾上换就快步走进厨房的匆忙模样，我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这方面的技能，毕竟在家里没事总该做点家务吧。
　　「这是你买的衣服？」老妈对走进厨房帮忙端碗的我问道。
　　「昨天在网上买的。」
　　「还不错，」她扭头看了一眼「穿内衣了吗？」
　　「嗯……」
　　她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问出这种话的啊。过了一个晚上居然就如此自然地把我当作女儿了。
　　「下午去派出所办个户口吧。」仍然是低头忙活时的发问。
　　「……不用了吧……哪有这么大的人去登记户口的……」
　　「既然是个人为什么不给上户口呢？去试试。」
　　「……」
　　生活经验丰富的老妈怎么还会想这种事情？在派出所里胡闹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但是我似乎没有什么违拗她的余地，于是吃过饭我就被拽到家附近的派出所，来到专门办理户籍的大厅前。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说着老妈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刚过正午，来办事的人并不多，老妈很快和一个警察搭上了话。
　　我在门外站着，并拢双腿，两手握在前，尽量表现得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刚刚「诞生」两天的人。
　　老妈俯下身，嘴一张一合，那位原本漫不经心敲打着键盘的警察忽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她。
　　他说了些什么，她靠近了一点，也说了什么。
　　他看向站在门外的我，招手想示意我进去，又被她制止了。
　　他们又交谈了几句，她的表情逐渐激动起来，已经带有一丝蕴色。他却开始心不在焉，应答也变少了。
　　啪。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他终于又抬起头来。她说着什么，嘴唇的张合幅度很大。
　　他站起来，转身和同事低语，同事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
　　我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下去。
　　毫无意外的结局，我甚至能想象那位警员听到老妈的要求后惊愕的表情。
　　我早就想到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再让我经受一遍啊？
　　「因为想让你融入社会，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会这么说吧。
　　为什么明知不可能还要尝试啊？
　　「因为……」
　　因为这就是她啊。
　　比我更加清楚这种地方办事的循规蹈矩的人，比我更加难以理解我的存在的人，也是让我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人。
　　……
　　她走出来了，对我叹了口气，眼神很疲惫。
　　「回家吧。」
　　「嗯。」
　　「对不起啊，没有给你弄成。」
　　「没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总会理解我的，就只有家人了吧。
　　[地球Online|种花大区|INFO]Failed to register:不可接受的用户信息。
　　「注册失败啦？」
　　「管它呢，离线也不是不可以玩哦……」
　　「对吧……是的吧……」

第十章守护之翼
　　我的分化体——梓云，「诞生」的第四天。
　　此刻她正站在我面前，让老妈在背后为她梳头。
　　明明刚刚「诞生」，一头长发却剪得很整齐。老妈放下梳子，拿起一根头绳给梓云扎了个马尾辫，被扯到了头发的梓云轻声叫了出来。
　　「等自己学会扎头发了就不用担心再被弄疼了，慢慢学吧。」
　　昨天晚上的梓云看起来兴致不高，她穿上了自己买的衣服，从我放学回家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翻着书。间隔很长时间才能听到她翻书页的声音，她只是垂着头，两眼失神。
　　换掉了此前过于宽大的衣服，扎起了头发，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洗发水的香味。
　　越来越向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靠拢了啊，她背后隐约可见的内衣轮廓让我更觉如此。
　　在逐渐把她当成女孩子来看待的同事，我也感受到一种和异性之间的距离感。明明那就是我自己，我却整个晚上都没能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她似乎很累，在一个平常我绝不会睡觉的时间就倒头睡下了。
　　我关上灯，躺在她旁边。
　　杨梓云。
　　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太普通了，甚至像是长辈的人会给自己的孩子用的名字。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就这么“浪费”掉给自己起名的机会。
　　梓云，梓铭。就像是一对兄妹的姓名。
　　意思是要让我当「哥哥」吗。
　　小云要作为我的妹妹……可是我还没有成为兄长的觉悟啊。
　　就在刚才我们即将睡觉的时候，老妈推开了房门。
　　「明天，你也去学校吧。」她对梓云说「你们先去上学，我去和老师们谈。」
　　梓云似乎对外界的刺激已经迟钝了，她只是点点头。
　　倒是我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考虑她上学的问题。
　　如果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的话，梓云根本没法自己生活。
　　我真的在把她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吗？还是潜意识里就认定了她要依附于自己了？
　　克服生活的不便，忍受众人的不理解，她要面对的比我艰难太多。
　　我不想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既然她把自己当作哥哥，那我就尝试着作为她的兄长努力一下吧。
　　身边的人已经睡去，她纤细的呼吸声舒缓而有规律。
　　我在黑暗中注视着她的面庞，默念了一声晚安。
　　……
　　梓云穿着我的校服，和我一前一后走在学校前的路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走路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要跟在别人身后。
　　但在看到梓云站在原地等待我的样子，我也就顾不上别扭的感觉，大步走在前面。
　　人说：为母则刚。
　　实际上，当人有了自己真正需要保护的事物时，总是会变得坚强的。
　　遭遇困境却毫无斗志的时候才明白，为了自己努力反而最是困难。
　　梓云到底对自己的新人生有没有信心呢？我无从知晓。
　　……
　　走廊里站着一位少女。
　　她身上宽大的校服有些滑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预备铃即将打响，她却没有跟随着前面的人走进教室，而是在门口局促不安地张望。
　　讲台上坐着的班主任注意到了她，起身走来。
　　「你是哪班的？找我们班有事吗？」
　　「我……」
　　她终究没有张开口，慌忙转身，消失在了门边。
　　……
　　我不时看向走廊，期望着梓云能在那里出现，或者是老妈成功说服了老师，领着梓云走进班级……
　　也许老妈正在和学校的门卫吵架，说不定还要惹出麻烦。
　　也许梓云正在校园里游荡，看着和自己同样穿着校服的同学们埋头学习。
　　我还真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密码正确，账号错误。
　　下了课，我走出教室寻找着她。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如果是自己会去到哪里。
　　我们曾经是同一个人，这是我们之间独有的意识联系。
　　「梓云。」
　　我站在女厕所门口，叫了一声。
　　她走了出来，眼角似乎带着泪痕。
　　「……」
　　「……」
　　「熬到今天放学就可以了……对不起，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的。」
　　「没事，我早就知道……」她顿了顿「昨天，妈带我去公派出所上户口了……」
　　「结果不好吧。」
　　「嗯……」
　　「我也猜到一部分……」
　　「你回去吧，快上课了。」
　　「你还在这里待着？」
　　「对，这是我第一次进女厕所呢……感觉比那边要宽敞一点。」她指着隔壁的男卫生间。
　　我笑了笑。
　　「我知道很难……但是你要加油。」我说。
　　「嗯，我会的。」她笑了出来，果然在女厕所前说这种话还是有点奇怪。
　　整个上午我都无心听讲，只是抬头把目光朝向黑板，甚至懒得跟上老师的笔迹。
　　某种念想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意识到我身边的人正在痛苦中消沉，而我竟然对此手足无措，甚至还可能在不经意间反倒成了对方的压力。
　　午休铃打响，我冲出教室，超越过小跑着的人群奔向餐厅。
　　远远地我抬头张望，一个人影靠在餐厅门口的柱子上。跑近了看，她冲我笑着。
　　「跑这么快，小心等会吃不下饭哦。」
　　「我没事。」
　　「进去吧，本来自己说着要坚强地生活，结果没了你我连饭都吃不上呢……」梓云走在前面「你说我回家之后跟妈学一学做饭怎么样？」
　　「好啊……校园卡给你，去买饭吧。」
　　……
　　「你也吃这个吗？」她指着某个窗口。
　　「嗯。」
　　「不愧是我啊。」她说着，端起餐盘走向我惯常坐的位置。
　　啊……
　　我还想问要不要分开坐的……
　　于是乎，
　　某个一整个学期都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在周围同学三五成群的欢笑声中格格不入的，似乎要就这么永远孤单下去的人，和别人坐在一起吃饭了。而且起点很高，是个女生。
　　这也算得上是个小型新闻了吧？如果谁能注意到我的话。
　　班主任从身旁经过。
　　他留意到了我们，皱了皱眉头。
　　尽管我相信他记不起来自己和梓云在几个小时之前的一面之缘，但这个十分在意男女学生之间不纯关系的人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异样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端起餐盘走人，装作是偶尔有陌生人坐到了一起。
　　但我随即而来的理性制止了我，我转头看向了梓云。她还在专心吃饭，并没有察觉到班主任的到来。
　　担惊受怕了一上午，肯定饿坏了吧，本来早上因为扎头发就没来得及好好吃饭。
　　陪在她身旁默默地守护，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如果连这个责任都承担不了，我算是彻底没有作为哥哥的模样了。
　　于是我不再乱动，任由欲言又止的班主任走了过去。
　　「吃不下了……」梓云看着还剩了一小半的饭菜，停下了筷子「我现在只能吃这么点吗？」
　　「可能阿姨是看着我的体格盛的量吧。」
　　「啊……最后一次吃食堂，被迫浪费食物……Very sorry!」
　　我们放好餐盘，准备离开。
　　「回去还是分开走吧，被再班主任撞上了麻烦可就大了。」她在门口停下，对我说。
　　「你原来看见他了？」
　　「我对于危险人物的感应功能还是在的好不好……那个时候……突然就想如果就这样给他看着会怎么样。」
　　「你啊……」
　　真是个坏蛋。
　　不过看起来她明显比昨天开朗了，说话又带上了语气词，步伐也轻快起来。
　　是个好兆头。
　　……
　　当晚。
　　「愿意和我说会儿话吗？」梓云躺在床上，面朝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我猜她一定在盯着灯罩试图看清上面的纹路，因为我经常这么做。
　　「好啊。“人生咨询”，对吧？」
　　「去你的……我是想说，我现在似乎已经能让自己安心了。」
　　「怎么说？」
　　「那天在派出所，看到妈和那里的人争吵，我很伤心。」
　　「他们两个的行为我都能理解，他们都没做错什么。我早就想到会有那种情况……但真正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不被社会承认的一天的时候……」
　　「还有妈也是，她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却愿意为了我找别人理论……我本来以为她会是最不能接受我的那个呢。」
　　「自那以后，我就在想啊……我到底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呢？我曾经鼓起勇气面对新的自己，但却忘了未知的环境会给我的压力。说真的，今天在厕所里，某个瞬间我真的想要放弃了……很软弱吧？」
　　「但那个念头也仅仅存在了一瞬间……我意识到有人还在注视着我，期待着我。于是我就又觉得自己要努力了……」
　　「好中二啊，但这是真心话哦。」
　　她说着说着带上了一点哭腔，马上又笑了出来。
　　「梓云。」
　　「嗯？」
　　「我知道这是一句漂亮话，但请你相信：就算整个世界都对你视而不见，我也会是始终看着你，守护者你的那个人。」
　　「嗯，我相信的！」

第十一章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深夜惊醒，脑海中梦境的场景还未散去，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所处的是否是现实。
　　有一种「马上就要##却被中途打断」的感觉。
　　这就是……春梦吗……
　　我已经连续两个夜晚做这些奇怪的梦了。
　　梦的具体内容我不愿回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回忆。
　　鉴于我和绝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并没有实际经验，所以就算是梦到了那些关键场景也会因为缺失素材而导致渲染失败之类的吧。
　　但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毕竟我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平时只要有「欲望」就自己动手解决掉了。
　　没错，问题就在这。
　　我已经，好多天，没有##了。
　　虽然小云也是我自己的人格，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当着别人，尤其是异性的面，我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的。
　　本来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还是身体最诚实啊……
　　被生物本能的欲望折磨得难受，清醒过来的我已经没有睡意。
　　突然察觉到小云的呼吸声……好近，就像是在我面前。
　　习惯了两人一起睡觉，我想要翻过身去给她让出空间，却发现……自己正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面部埋进了她的长发中，手抱在她胸前。就像是阿宅们抱着等身抱枕一样……
　　我在干什么啊！
　　在确认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之后，我小心地放开身旁熟睡的少女，转过身去。
　　裸睡了十余年的我明明已经被迫养成穿睡衣的习惯了，看来还是不太保险。
　　真该死，就算睡在身边，那也是自己的妹妹啊，怎么能这样对她……
　　「谁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兴奋啊。」师傅这么说过。作为小云的哥哥，我有必要负起这个责任。
　　看来得找个机会自己「释放」一下……
　　今天早晨的小铭很是奇怪。
　　我被闹钟叫醒，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换好衣服了。小铭罕见地自己起了床，前几天都要我费不少力气才能把他弄醒的。
　　目光还躲躲闪闪的……看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可能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吧。
　　小铭还要去上学，真辛苦啊，他的高中生涯还有一年多才能结束呢。
　　而我，已经再也不用上学啦。
　　每当想起我已经彻底脱离应试苦海，我总会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与解脱。
　　然而高兴过后，迷茫逐渐浮上心头。
　　曾经的我的人生路径无比清晰：学习，考试，大学，工作，成家……这其中可能会有细枝末节的分叉，但只要不发生大的意外，主线任务总是终极目标。
　　现在，「大的意外」发生了。
　　毫无疑问地，我在这个社会上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无处可归，寸步难行。
　　虽然目前尚能住在自己的家里，但我早已与这个家庭脱节，已经跟不上这个三口之家的变迁了。
　　不远的将来，小铭会去上大学。若干年后，父母也会离开。
　　我又将何去何从呢？
　　「我和我的自恋生活」。
　　这部该死的小说又在脑海里跳了出来。
　　我只能依附于小铭，这是唯一答案。
　　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命运已被如此清晰地规划，和原来的自己恋爱，组成家庭……？
　　也许某一天，我会在小铭回家后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没有人能知道时间会改变什么。
　　唉。
　　我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它太过于残忍，我还不想让自己过早经受这些。
　　我决定好好享受一下可以整天在家的闲散生活。
　　打开电脑，盯着动态壁纸上不时眨眼的女孩出神。
　　本周更新的番剧已经看完，当下也而没有补番的欲望……
　　游戏嘛……大概也没什么大型作品能在这台廉价设备上跑起来吧。
　　这么说，我能利用这台设备进行娱乐的途径……
　　我咽下口水，找出我存满了某种影视作品和出版物的文件夹。这份私人收藏随着我的阅历变深而不断扩充和整理，体积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数十G。
　　自从分化以来我似乎还没有看过这种东西吧……
　　就像是偶然间翻到了哥哥收藏的硬盘的小孩一样，看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文件名，我不禁激动起来。
　　现在的我再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样呢……
　　双击鼠标。
　　身体娇小的少女坐在床边，双腿并拢，面前男人的生殖器官正在她口中进进出出。
　　我的耳根开始发烫，血液上涌，习惯性地想要褪下裤子，给予自己快感。
　　然而今天的我并未感受到下体充血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下身的空虚感。
　　我就像着了魔一般，起身脱下裤子，拉下内衣，露出我还有些陌生的阴部。
　　两片肉瓣随着我肌肉的运动而微微张合，我仿佛本能反应地向下体用力，夹紧双腿，体验这种全新的感觉。
　　从性行为的「插入者」转变为「被插入者」，两者之间全然不同的快感让我就像青春意识刚刚萌动的少女，拼命向欲望的深处进发，无法抽身。
　　视频中的少女仰躺在洁白的被单上，双手抱腿，隆起的胸部随着呼吸而起伏。更让画面充满色气的是，少女跨间的凸出器官意示者她的真实性别，与她白裙黑袜，娇声喘息的姿态共同让我兴奋。
　　只不过现在的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手指继续揉捻，阴道口流出了晶莹的液体，我的手指在其滋润下抚慰着阴蒂，伴随着耳机中传来的少女的呻吟声，我几近失去了理智。
　　由于新身体进行性行为的方式不同，也由于缺乏经验，我始终没能达到传说中的高潮。即便欲火焚身，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把手指插入阴道。
　　这里的第一次……还是留给对方的那个部位为好……我不知为何这样想着。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的意识在高强度的运动中开始模糊……
　　推开家门，客厅里一片黑暗，仿佛空无一人。
　　「我回来啦。」
　　……
　　没有回答。
　　「小云？」我走向房间。
　　卧室里也没有开灯。这家伙，跑哪去啦？
　　估计是和老妈出门去了吧，毕竟这个时间老妈就是加班也该到家了。
　　在学校待了一天真是累死人啊……我扔下书包就躺倒在了床上。
　　睁眼闭眼都只是看到黑色，先睡一觉再写作业吧……
　　恍惚之中似乎有人爬上了床。我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觉得小铭好远……」
　　这是小云的声音？
　　「这样就近了……」
　　一双膝盖压上了我的腿，黑暗中的人影伸出手摩挲我的脸颊。她散开的头发垂了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洗发水的香味直冲鼻腔。
　　她在做什么啊！
　　「小云！喂……」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呼唤而停下来，反倒把我骑在身下，双手在我的下身摸索……
　　「停！」我慌张起来，用力把她推开。手指碰到了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我愈发感觉不妙。
　　打开房间的灯，只见小云还趴在床上，面色通红。此时她安静了下来，嘟哝着听不懂的话。
　　发烧了的话……要先降温吧。都已经烧得丧失理智了，这么严重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把打湿了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我为她摆好身体，盖上被子。
　　关于小云的事情，我不知道的还有太多，现在只能尽可能地帮助她。
　　老妈从药店归来，拿着匆忙买到的退烧药。因为我不常生病，家里储备的药早已过期了。
　　我看着老妈在小云身边忙着配药倒水，心里觉得这真是个难为人的孩子。
　　不过我不怎么介意就是了。
　　这一晚我睡在小云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起来给她测体温。好在半夜里烧就退了，到了第二天早晨小云已经清醒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穿上校服，问坐在床上，还朦胧着眼的小云。
　　「……好多了。」
　　「那有想要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吗？」
　　「我……」她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看她这么难为情，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把我昨天还好好的妹妹变成了那种样子呢？
　　「我还真是不可饶恕……」她忽然说道。
　　「没关系，谁都会生病嘛。」
　　「我不是说那个……」
　　「嗯？」
　　「我先说好，如果你发现硬盘里的某个大体积文件夹不见了可不要惊讶。我不会再被它们害第二次了。」
　　「诶？别呀……啊，你难道是因为……」
　　原来那些东西对女孩子的破坏力这么强大吗……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果然人类的本质还是涩涩啊！

第十二章新朋友
　　还记得我说过我是有一个朋友的吧。我还说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从未一起出过门。
　　因为我的这位唯一的朋友是女生。
　　她叫林汐，我的初中同桌。
　　一般来说，作为同桌，在通讯软件上保持一定的联系很正常。随着座位的变化，或者班级的改变，这份关系也随之解除，无疾而终。
　　对我而言，即使是关系再好的人，只要脱离了同班同学的身份就很难再有联系了。
　　而她不同。从同桌，到换座位，到分班，再到升入高中，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她毫无悬念地占据了我的通讯软件每年的年度总结榜单。
　　我可以毫不含糊地否认我们之间存在恋爱关系。两个人从开始熟悉对方，到关于我们共同爱好的闲聊，再到互相信任之后的倾诉……虽然在初中毕业后我们进了不同的高中，现实中的交流已经几乎断绝，但网络上的聊天从未间断。
　　这就是朋友吧。
　　我们之间保持着并不稀少也说不上亲密的联系，遇到都有空的时候可能会畅聊很久，也可能连续几天不发一条消息。
　　自从小云分化以来我还没有和汐说过话，她还不知道小云的事情。
　　昨晚因为小云生病没睡好觉，今天心情都很糟。
　　马上要周末了，找她聊聊吧。　　21:39:45铭：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讲
　　21:40:04 Ushio：说
　　21:40:20铭：我就直说吧，看你能不能理解
　　21:40:25铭：……我分化了
　　21:40:30 Ushio：？
　　21:41:12铭：具体原因我也不懂，总之就是从几天前开始，家里就多了一个和我人格记忆相同的女孩子
　　21:41:29 Ushio：这情节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21:41:43 Ushio：是不是你之前给我讲过的一个小说
　　21:41:48铭：对
　　21:41:57 Ushio：叫什么来着
　　21:42:08铭：我和我的自恋生活
　　21:42:13 Ushio：啊对
　　21:42:26 Ushio：怎么，小说情节成真啦
　　21:42:34铭：我是说真的
　　21:42:58铭：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吗
　　21:43:12 Ushio：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信了
　　21:43:27 Ushio：你也太小看二次元的适应能力了
　　21:43:30铭：……
　　21:43:24 Ushio：有照片吗
　　21:43:31铭：还没
　　21:43:45铭：我去问问，她应该愿意吧
　　「小云——」
　　「干嘛……你在跟她聊天吗？」闻声走来的小云侧过身子，看着我的屏幕。
　　「嗯……我是觉得让她知道你也好。」
　　「会相信的吧，如果是她。」
　　「是啊……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拍个照片给小汐看看。」
　　「……好吧，不过我懒得换衣服了，也只用给她看看脸就行吧？」
　　「随便你。站好，我要拍啦。」
　　咔嚓。
　　照片里的小云也是这么好看，我盯着手机出了神。　　21:47:02铭：[图片]拍好了
　　21:47:10 Ushio：长的很不错啊
　　21:47:15 Ushio：感觉比你好看
　　21:47:23铭：……该说确实吗
　　21:47:28 Ushio：已经到你家几天了？
　　21:47:37铭：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吧
　　21:47:49 Ushio：她刚被送到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穿吗？
　　21:47:51铭：是啊
　　21:47:55 Ushio：你个变态
　　21:48:09铭：？关我什么事，我把她喊醒之后就躲回房间了
　　21:48:14 Ushio：算你机灵
　　21:48:22 Ushio：还有，我记得你家就两个房间吧，晚上怎么睡觉的？
　　21:48:29铭：和我一起睡
　　21:48:37 Ushio：可以告了
　　21:48:39铭：？
　　21:48:44 Ushio：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21:48:49铭：我什么都没做啊
　　21:48:55铭：什么时候我在你印象里变成那种样子了
　　21:48:58 Ushio：[表情]
　　21:49:07 Ushio：啊，还有重要的问题，她叫什么？
　　21:49:12铭：杨梓云
　　21:49:18 Ushio：你妈给她起的？
　　21:49:23铭：她自己想的
　　21:49:35 Ushio：……无法评价，如果是和你一样的人格的话怎么会用这么普通的名字呢
　　21:49:44 Ushio：好了，让我和她聊聊吧
　　21:49:50铭：我还有事想让你帮
　　21:49:57 Ushio：那个等会再说
　　「小云——」我又喊。刚才拍完照她就不知道溜去哪了。
　　「又干嘛。」
　　「汐说想跟你聊天。」
　　「啊，好哦。」
　　把电脑交给小云，我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
　　她敲击键盘的声音依旧清脆流利，我还害怕她换了新身体之后不习惯原来的键盘呢。
　　本来是想让小汐教一下小云怎么适应女孩子的生活的，她在家才一天就能把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很让人担心啊。
　　我躺在沙发上划着手机，过了一会，小云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她说明天要找我出去玩诶。」
　　「啊？不过也好啊，你还没出过门吧。」
　　「是呀，但是和女生一起出门……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好好适应吧……你们说完了？该换我了。」
　　「这么折腾很麻烦诶，我还是再注册个账号吧。」　　22:03:10铭：换回我了
　　22:03:17 Ushio：你应该就是想让我帮帮她吧
　　22:03:19铭：嗯
　　22:03:29铭：虽然我自我认为还比较有常识
　　22:03:38铭：但是女孩子的事是一点也不懂啊
　　22:03:48铭：小云告诉你她在家搞出了什么乱子吗
　　22:03:56 Ushio：没直说，但我能猜到
　　22:04:05铭：所以拜托了
　　22:04:17铭：请不要想着小云还基本是男性的人格就顾忌什么
　　22:04:23 Ushio：不用你说
　　22:04:40 Ushio：我会把如何作为一个十六岁女孩生活的所有事项尽可能告诉她的
　　22:04:45铭：万分感谢
　　22:04:51铭：你们明天打算去哪啊
　　22:04:59 Ushio：我也不常出门，明天也就逛个街之类的？
　　22:05:08 Ushio：还要买衣服，她不会只有照片里那种衬衫能穿吧
　　22:05:16铭：确实哦，不过似乎还有一件裙子
　　22:05:22铭：虽然没见她穿过就是了
　　22:05:29 Ushio：那好，明天就让她穿着裙子出门
　　22:05:36铭：诶……这么直接吗
　　22:05:45 Ushio：想适应社会可不轻松啊
　　22:05:56 Ushio：你也不想看着她变成和周围环境脱节的样子吧
　　22:06:05铭：那就拜托你了
　　22:06:13铭：我们应该快睡觉了，先拜拜啦
　　22:06:20 Ushio：睡这么早吗，不像你的风格
　　22:06:28铭：今天上学太累，还有不想让她睡太晚
　　22:06:34 Ushio：你啊……
　　22:06:41铭：啊，小云的新账号建好了
　　22:06:55铭：你加一下吧，xxxxxxxxx
　　22:07:00 Ushio：OK
　　22:07:06铭：这次是真的拜拜了
　　22:07:09 Ushio：拜
　　「再想一个新网名很麻烦诶。」小云握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
　　「不如说你的选择比我更多了吧。」
　　「“时人不识凌云木”……就叫木云得了，还带上“梓”的偏旁。」
　　「虽然还是很草率，但也比实名上网的我高太多了。」
　　「谁让我们都起名困难啊……」
　　「睡觉吧，我也有点困了。」
　　「在家没干什么活瞌睡不少嘛。」
　　「下周啊下周，下周我就开始学做饭！」
　　「加油哦，换睡衣吧。」　　22:19:04 Ushio邀请你加入了群聊(3)
　　22:19:25 Ushio修改群名为「A·E·I·U·E·O」
　　22:19:30 Ushio[群主]：欢迎！
　　22:19:41 Ushio[群主]：我们的新朋友~
　　22:19:45 Ushio[群主]：Ao~

第十三章初次外出难免风波
　　「这是一场试炼。」
　　我看着摊在床上的裙子和裤袜，说道。
　　当时买下它们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已经记不太清了。
　　还记得，事情刚发生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我是很兴奋的，在潜意识的驱使下玩起了角色扮演，扮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活泼的女孩。
　　逐渐被现实冷静下来之后，我又落入情绪的低谷，摸索着这脆弱心灵的边际一点点往上攀。然后被老妈和小铭一把拽起，来到了地表。
　　这两天的我，才刚刚有了一些踩在大地上的实感。
　　而这件白色的连衣裙和白裤袜，就是我精神状态起伏不定的产物。
　　「要我穿上可以，穿给你看也不是不行。」我说「但要我穿着上街，难办。」
　　「这可是她的要求哦。」尽管刻意压制，他的语气中还是渗出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真是狠人啊……啊啊……我穿！你先出去。」
　　小铭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套衣服。
　　就当是让小汐陪我出门的代价了……
　　时隔几天，我再次将脚尖探入手中卷起的裤袜。
　　没有了对新事物的期待，我脑中能够想象到的只有在大街上被目光灼烧的痛感，或许还能见到小汐惊愕的面容。
　　「你居然真的就穿来啦。原来人格也这么快变得像女孩了啊。」
　　她会这么说吗？
　　把裤袜提上腰间，在腿部展平，我越来越后悔怎么没有选一条更厚一点的，这种半隐半显的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正经啊。
　　现在的我也会感到羞耻了，脸一定已经涨红了吧。
　　套上裙子，整理一下头发，算是打扮完了。
　　犹豫许久，我打开了房间的门。
　　「不错嘛。」小铭投来目光，让我后背发凉。
　　「珍惜现在吧，我以后肯定是不会再穿这种衣服了。」
　　「我觉得不一定。」
　　「……」
　　「你是不是还没出门的鞋穿。」
　　「啊，忘记买了……」
　　「穿老妈的鞋可好？你的脚应该和她差不多吧。」
　　「心情复杂……先凑合吧。」
　　白丝小脚伸进了老妈的旧运动鞋里……更怪了。
　　「我出发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和汐约好地方了吗？」
　　「当然，中午应该不回家吃饭了。」
　　「了解，好好玩吧，注意安全。」
　　「嗯。」
　　我背上小铭翻箱倒柜为我找到的挎包。因为穿着没有口袋的裙子，我甚至连放手机和钥匙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件不知从哪来的包倒是女性款式，算得上我身上为数不多的符合我外貌的物件。
　　一周没有出门，外面的景色却也无甚变化。只是我观察的视角忽然变低了不少，因此时常感觉到陌生。
　　在我买的新手机还未送到之前，出门在外我只能借用小铭的手机。
　　「我可以用电脑跟你发消息，没关系的。」他这么说，跟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坐上地铁，前往和小汐约好的地点。
　　由于赶上了早高峰的尾巴，车厢里并没有空位。我站在角落靠着墙，凝视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
　　我的余光告诉我，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正向自己投来。虽然那些目光大多比较绅士地快速避开了我，但明显不自然的反应还是让我有些紧张。
　　毕竟，大早上就穿着休闲的白裙子，甚至像小孩一样套着白裤袜，以一个不怎么优雅的姿势靠在地铁上的年轻女孩确实有些显眼呢。　　07:54:23木云：地铁上有人在看我诶
　　07:55:06 Ushio：正常现象，长得这么可爱就让别人稍微看一下吧
　　07:55:25 Ushio：不过要是有人对你动手要马上报警哦
　　07:55:44木云：不可以直接给他一脚吗
　　07:55:59 Ushio：你要穿着裙子踢人吗
　　07:56:28 Ushio：再说了不要高估你作为女孩子的战斗力，公共场合还好，独自一人的时候要懂得保护自己
　　07:56:45木云：好好
　　走出地铁站，我来到了繁华的商业区。继续向着目标地点前进，远远地望见了一身JK制服的小汐。
　　我挥挥手，向她跑去。
　　「果然比照片里还要可爱，只是这一套打扮的冲击性有点强了。」小汐打量着我。
　　「……谢谢……如果是之前的我说这话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总感觉……」我强迫着自己看着小汐的眼睛「你比之前更好看了，初中的时候。」
　　确实，小汐比我们上次在毕业典礼上见面时出落得更加漂亮。没了封印颜值的校服，她甚至看起来长高了一点，以至于我用这副身体站在她身旁时，甚至要更矮。
　　「毕竟已经隔了一年多了嘛……我们也没一起出来过。」她拉起我的手「现在好了，以后可以经常找你出来玩啦。」
　　「诶，我的宅家之魂可是没有变的。」
　　「反正你也没别人陪吧？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耐得住寂寞，女孩子可是有爱热闹的天性的。」
　　「至于今天的活动安排嘛，首先肯定是要把你这身行头收拾好。」小汐拉着我边走边说道「我就知道你没给自己买鞋，看把什么都穿出来了。」
　　「还有你的裙子……恕我直言，这简直是小朋友的款式……以及这裤袜是怎么搞的啦。和你做了几年朋友，我都不知道你这方面的品味居然如此……」
　　「不如说如果很精通才奇怪吧……」
　　总之我的打扮就交给小汐了，且看她能把我穿成什么样子。
　　「首先是鞋。」小汐拉着我走进街角的一家店。
　　「先不管那些打扮用的，」她领着我在展示柜间穿梭「买一双运动鞋吧。你应该不会经常需要走远路，一双就够了。」
　　我撇着嘴几经挑选，拿起了一双白底带粉的款式。
　　售货员给我拿来试穿的鞋码很小，让我一度以为没法穿进去。但我的脚也小巧得可以，倒也顺利穿上了。
　　果然脚小了穿鞋就是可爱啊。
　　「白色的鞋好看但也容易弄脏，你可要好好穿哦。」
　　「明白的啦。」我兴奋的表情大概是被她瞧到了。
　　……
　　于是乎，一个上午过去，我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了。
　　早晨忘了扎起来的头发被小汐用随身携带的梳子整理好，扎成了「虽然简单但也很好看」的马尾。不明所以的白色连衣裙也早已换下，穿上了小汐坚持认为「很适合小云」的JK制服。白裤袜也因此退场，现在的我露着大腿下部和膝盖，为了配合上衣穿着及膝袜，只是运动鞋还不曾换下。
　　「是不是很不错？有没有觉得自己瞬间变可爱了？」
　　「确实吧……不过这样我不就跟你穿一样了嘛。」现在的小汐和我，就像从日本中学里逃课出来的学生，在购物街上说说笑笑。
　　「我可是还有很多别的衣服的，你有想好自己想穿什么了吗？」
　　「除了可爱风格的话，还想……试一试稍微酷一点的？」
　　「了解，那下次的主题就是这个啦。」
　　到现在为止，我的初次外出还一切顺利，直到小汐和我走进一家餐馆，准备吃午饭。
　　正在咀嚼米饭的我忽然眉头紧锁，逐渐停下了嘴部的动作。
　　「饭很难吃吗？」小汐察觉了我的异常。
　　「没有……嘶……我……肚子疼。」
　　好疼。钻心的疼，要命的疼。
　　也许是突然来袭，也许是早有征兆，此刻我腹部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拿钳子想要把我的肚脐给揪出来一样。
　　我放下筷子，含着满嘴的食物歪倒在餐馆的长椅上。在我的身下，深蓝色的制服裙子被血染成了紫色，在椅子上留下一片血迹。
　　小汐连忙在我身下垫上卫生纸，在包里翻找着，少顷皱起了眉头。
　　恍惚中，她的手机似乎响起来了，会是谁的电话呢……我已经疼得无心去想了。
　　「……衣服买了……本来在吃饭，现在出了点状况……她来生理期了，还有痛经，我不巧没带卫生巾……我去附近药店找找……先挂了……」
　　「先等等……」对方叫住了正要挂断电话的小汐，听起来像是小铭的声音。
　　「那好，帮大忙了。等会再联系。」
　　小汐放下手机，转身打开我的挎包翻找，竟然找出一片卫生巾来。来不及思考清楚，我已被小汐拉进了餐厅的卫生间，在她的帮助下垫好了卫生巾。
　　「我们的交情又深了一层呢。」小汐在走出店门时冲我咧了咧嘴。
　　我依旧疼痛难忍。鉴于周围没有药店，我的裙子也弄脏了，小汐决定领我回她家。
　　「你家里……现在没有人吗？」即使感觉疼得要死了，我还是不想再费心思和小汐的家人解释自己的身份。
　　「没有的啦，就算让我爸妈看见你了也没关系。他们要是知道我交到朋友了才高兴呢。」
　　「这样的啊……」
　　……
　　「打扰了……」我被小汐搀扶着，来到了她的家。
　　「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烧水弄止疼药。」
　　硬撑着走了不少的路，终于放松下来的我舒服地闭上眼睛。枕头上有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味，这应该是小汐的房间吧。
　　呼吸着稀薄的气息，我不由得想要把鼻尖埋进枕头深吸一口，好在这个想法被腹部的剧痛打断了。
　　「水有些热，小心烫到哦。止疼片吃下去一会就好了，坚持住哦。」
　　「怎么跟哄小孩一样……啊，真的好烫。」
　　吃下药后，我躺了回去。
　　「给你这个，」小汐又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一个热水袋「神器！」
　　热水袋的温暖从腹部向全身延展，在我沉浸于一种被拯救了的感觉之中时，肚子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好累啊，这副身体还没有这样运动过呢。
　　第一次和小汐出门被我搞砸了，不过买的衣服鞋子真的很漂亮。
　　生活的麻烦又多了一个，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自己能不能处理好呢？
　　今天真是要谢谢小汐啊，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
　　我随便地想着事情，困意逐渐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