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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故
庙会兴隆,人山人海,引车卖浆者流吆喝声络绎不绝,走卒贩马者数不胜数,走到各处皆是喜庆不断。
此间有一人,姓郭,中三年秀才,考举人未入及第,后孤身浪于天下,闻得天下兴衰野史,奇人异事,十六年后回于故乡,中年未娶,常居夫子庙,人称郭夫子。
郭夫子习得各地方言,腹中有万种趣闻,常引得闲汉挑夫逗乐,今夜难得热闹,更缺不可,于是位庙会以北,搭一个窝棚,点上数烛,说闲闹故。
当夜庙会唱彩,引得周围百姓游玩热闹,郭夫子打扮起营生,支起堂板,拣一处人多热闹之处支旗说书讲谣,挣些饭钱。
谢子衿闲来无事,上街消遣,得而遇见。
话说主人家姓林名玄,本是扬州人氏,因早年跟随祖父出幽州做布料生意,颇有家资。
妻子邵氏,有一女七岁,生的伶俐可爱,可惜天不作美,此女儿在家中与金犬嬉戏,忽然狗变本性扑咬女儿,邵氏从厨房听声出来,见得厅房血红一片,那恶狗正掏着女儿肠子。
邵氏惊哭不定,急送抢救,待主人林玄听闻消息赶往时,其女已亡,林玄归家寻狗,见狗正酣睡,愤泣着将其戮尸枭首,把狗身挂在后院鞭尸一夜,直至天明,筋骨具裂。
林玄一夜白头,邵氏疯癫,及第五日,其抛散所有家业,扶棺回江东老家,村中有几位老人和中年还记得,见得情况诉说前事,皆叹息不已。
有一中年男子道:「有一人,本不是我们同宗,三年前此人曾因发大水坠河而死,我们为他发丧后几月,此人竟从坟里爬出,能言善食,别无异样。然后有法力,常帮邻助民。」
一妇人接话说:「是是,上周我儿喉梗,见几天大夫不见好,此人往喉咙上一摸,也不消吃药就好了。」
林玄惊曰:「什么?有此等人物?」
有一老人道:「此人名幼濡,他的祖母本是江西人,与我们同姓。四十多年前嫁到这里,生了一男一女,他是男儿家的,只有他一个儿子。」
林玄惊问:「此人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一青年男子自告奋勇,往前带路。走过众人房后有几处田,有一处宽大干燥,篱笆围绕着的房舍。门前是一条溪流,后院是一片竹林,安静不喧,空气清新。
男子道:「此房屋是众村,乡上人筹集为其所建筑,以感谢他常助邻里而无所求。」
众人道篱笆前,不敢进院,又不敢高呼,只是轻声呼:「幼濡在家中否?」
有一年轻女子蔓步闲庭,从屋里走出,只见她身着素服却挡不住窈窕身躯,面容如花似仙,说不出的优雅姿态。
你道她长得如何?
紫府无双,绝艳惊人,犹如巫山洛水之俦,云想衣裳,花思容妆,更羡瑶台仙子身绰。
那女子走路间柳腰袅娜绰约,娇躯玉软花柔,凝眉处流鱼旖旎,桃花柔贻,伫若仙荷,行如风花,美艳无可绝物。
郭夫子说到此处,不禁感叹,抬头遥望星空,见繁星点缀,盈月当溢,犹如天女侍空,玉兔捣洞,似说起那仙女美如初见,犹在眼前。
众人睽睽,久无下文,个个探头挠腮,面面相觑,那郭夫子口中喃喃,竟吟起诗词来。
「翩翩舞翩翩,年年复年年,千古飞天梦,何日上九天?」
「有这么美的女子?难道是神仙么?那后来呢?」
「是啊后来呢?」
几个年轻人好奇,忍不住着急问起来,夫子喝了口茶,啐了茶叶,把手抚着继续往下讲起。
只见那女子来到众人身前道:「先生昨夜与村里人捉泥鳅到天明,刚归到家睡下。」
青年男子赔笑说:「既如此,我们先回去罢,待明日来叨扰。」说着邀林玄往回走。
林玄怎么肯,急道:「我有要事来求,等待不得,等待不得。」
众人惊道:「急不得,急不得。」
年轻女子蹙眉微皱:「你是哪里人?怎么这般无礼!」
林玄苦道:「我实有难事,听众家言你家先生有能耐,特来请助。」
正说间,有一人从屋里走出,穿的一身白衣,身高八尺,面若涂脂,唇如呡砂。
他见了众人,温文尔雅笑道:「原来是诸位叔伯,请进屋里谈。」
女子见他这样说,只是皱眉并不说话,放开围栏让众人进来,飘飘然往屋里走去了。
众人进屋,分别坐下。
林玄曰:「中年丧女,大不幸也,更肩我妻子疯癫。本是完整的一家,怎么一个星期不到,家破人亡,怎么叫人承受。」说罢大哭不止。
林幼濡曰:「原来如此,人的记忆本是模糊不清的,今汝妻子神智已昏,爱女新亡,真乃天下大不幸。」
林玄哭道:「我闻师傅有大神通,可以救病治人,望乞救我。」
幼濡曰:「人死怎的复生?失心怎得复心?」
众人求曰:「望乞在同姓面上,想法儿帮一帮。」
幼濡道:「吾法力浅薄,难!」忽然一指年轻女子道:「可求救于神月姑娘,或许有法儿。」
女子蹙眉道:「我怎的有办法?你休要瞒我,你能力广大,言出法随,救不救得岂不是你一句话之事?」
幼濡叹道:「我实救不得。或在将来可救得,亦需许久,如今却难。神月乃混元散仙下凡,真可救得。」
神月恼道:「你休胡说,我是仙子,你难不成是佛陀怎的?」
林玄连忙劝言:「若果真能救我女,愿将家产过半。」
神月冷笑,并无答复。
一老人附道:「二位若能救得,切勿推脱。救人救难,可积福德,亦是美事。
若是能而不救,岂不让人心寒?」
神月怒道:「若依此等话说,便是能救也不施。我二人再此布施数年,岂是为了什么福德!况彼有求于我,岂是吾的不是?」说罢愤然离场。
林幼濡也责曰:「伯老却是话过诶。」
林玄哭告曰:「如今怎的是好?」
幼濡道:「吾知她的性子,神月外性冷而内多怜惜,表坚定而里柔情,可稍过几日,容我慢慢请求。」
众人谢过,拜别而去。
第二日,神月与幼濡上街买菜,称得猪肉二斤,贩子分文不取,这本是常事。
因二人常救助乡里人不收钱财,因此众人敬重。但往日二人坚持给,商贩也收下了,只是往重量加。今日却不同,只是说:「有人帮二位付了。」
又往另家买花菜,称得二斤,又曰:「有人帮二位付了。」接连几家全是如此。
神月道:「我晓得了,必是有人教我等吃嗟来之食,好让我等无所拒也。」
幼濡笑道:「此他人好意,汝偏要恶解。」
神月道:「不然,此等人世间多诶,失意便求好,得意便肆虐,我若是取无名之物,乃是落人口舌。」于是不要众人食物。
第三日,又上街买食物,各个商贩又以旧言相告,神月怒曰:「你等想我离此地界耶?」
归及家门时,见篱笆外多有礼品,神月乃与幼濡曰:「此地人如今表以殷勤,实则挟我等法力以助。天长地久,倘不如意必然有口舌。」
幼濡道:「汝言不无道理,然而如今之事确实难理。那林玄救女心切,盖天下有谁能力为之?」
神月道:「你以为我能为之?」
幼濡笑道:「难道你并非仙子?」
神月面露不悦,哼道:「何必常以我言?神仙或是或不是,又待怎样?是以我为祭品呼?」
幼濡一愣,只讪讪而笑:「方才相戏尔,请勿放在心上,我与你赔罪就是。」
说罢拱手谢罪,神月紧蹙黛眉良久,凝视幼濡道:「倘若以我之命去换得那孩童,如何?」
林幼濡为之一愣,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神月羞赧不已,看似一个成熟庄丽的女子竟然伸手去勾他的手臂,林幼濡下意识地躲闪,二人目光对焦,赵神月眼中坚毅中带着些许羞涩,而林幼濡却有些害怕似的慌忙走开了。
中午饭时,膳后林幼濡正要起身,神月面无表情道:「幼濡,我要你明说,若是以我之命去换得那孩童,你将如何?」
幼濡道:「倘以我之命去换怎样?」
「不行!只由得我去换!」赵神月眼中星眸颤抖,竟是动了凡心。
「那……我便为你准备棺材如何?」林幼濡嘻嘻大笑,仿佛玩世不恭的模样。
赵神月咬唇不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连忙转过身去,多时才叹气道:「不想为此孺子,要削我宝物,我只此一个。」
幼濡愕道:「你真能起死回生?」
神月并未回头:「可差那人带那女儿来,我自有主张。」说罢转身而去。
时众人听说神月要行起死回生之术,俱争先恐后来看,一时间竟有百人围来。
幼濡将他们打发走,众人皆不走,神月冷冷道:「你们此间多时污浊之气,倘若救不成,你们如何担待?」
于是众人惊怕,连连退到前院,却声音繁杂,神月十分不喜于是又将他们赶出院子。
时屋内只有幼濡,神月与那女儿三人。
将那女儿平放在地,用一荷叶浮萍垫在身下,只见娃娃五脏六腑无一处完整,漏出内脏,肚子快将吃完了。
神月叹气:「可怜呐,可怜!虽然可怜,却也怕她无福消受。」
幼濡问曰:「你当真能救她?」
神月娇嗔他一眼:「勿要小看我。」说罢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露出法身,从云层中落下一束遮天蔽日的光芒从天而降,一瞬间屋内五彩光芒四射而出。
只见她绫罗飘带护住身体,青白丝绸轻掩住香肩,美眸垂垂微闭,眉宇之中一点嫣红,整个娇躯舞在半空,被圣洁的白光笼罩着,一对纤纤玉臂高举一束白光从天降下,待到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拇指大的青色小桃。
忽然间天地顺变,狂风不止,艳阳高照转眼乌云密布,云中轰隆隆的有雷声响起,林中飞鸟各自逃散,门前溪流浑浊不清。
幼濡问曰:「因何如此?」
神月微微睁眼,看一眼林幼濡道:「你本不知,此宝物有夺天地造化之变,世间不容,因此万物生变。」
本想和水冲下,不想女儿的胃也被那狗吃了大半,因此捏碎了小桃,放在口中含着。
神月自言自语道:「盖千年之前,人死前皆是被阴差锁了骨,勾了魂去。孤魂野鬼则飘飘落落,希望此物能将她的魂魄聚来。」
幼濡问道:「此是何物?」
「此是天宫之桃,是个刚结出来的,就算如此,此女亦将长寿三百六十年。」
此时屋外已经下起了雨,众人只想看奇迹不愿离开,雨越下越大,于是走了一些人,不一会儿又下起了雪,众人皆惊,此地是南方,又逢四月,不该有雪。
忽又下起冰雹,众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全都散了,方又止住却刮起了阴风。
二人站住阵脚,仿佛有鬼神前来夺物,神月眉头紧蹙,坐在一旁守住红烛,林幼濡也盘腿而坐默念金刚经,护住心口,直至半夜,忽然一声啼哭惊动二人。
不知何时,此女儿的五脏六腑及腿脚全都生长了出来,完好无损一般。只是哭声不止,像极初生婴儿。
众人听闻纷纷赶来,只见活生生一个女孩儿坐在凳上,止不住的啼哭。林玄过去抱住女儿也跟着哭,感染着在场众人无不伤感。
神月对众人说:「今日天气突变,乃是我施法所致,乃是天地将气来侵扰变法,若无先生替我把关,必难成功。」
幼濡道:「此皆神月之功,非我所能。」
众人皆夸赞称奇,林玄拜哭谢于地。
神月嘱托曰:「此女以后有英灵护身,刀剑不能刺,阴毒不能逼,寿高福满,天赋非常,切勿引入迷途。」
她顿了一会又说:「如今生死簿上已无她名姓,我给她起个新名,因她是女体又去过阴间,便教她姓殷,又是在浮萍上得活,就叫殷紫萍罢。」
又嘱托如此如此,林玄哭拜而去。
次日清早,神月起身出门,密密麻麻一众人在门外等候,见神月已醒,带头一人向身旁人说些什么,那人飞跑走了。
领头人道:「赵仙子,我等奉玄公命在此等候,请仙子与林公赴宴。」
神月听到仙子二字有些不悦,说:「我昨日已讲的明白,不必来请,汝等可速回。」
「这……」
「尔等众人在我家前,着实叨唠我的清净。」
林玄被下人告知,从远就望见神月,一路小跑过来赔笑道:「望乞恕罪,实在无以为报,略备薄酒以表感谢。」
「好言不听,是么?」
众人听了十分难堪,林玄也没有台阶可下,正尴尬间幼濡从屋内走出道:
「若如此,汝可去诶。」
神月言:「吾不喜人多,你可代我去饮几杯清酒。」
幼濡道:「我寸功未有,何敢代去?」
神月道:「将这些人打发走,亦算你功。」
幼濡知道神月性子,因此与众人同去,临去之前还朝着她挤眉弄眼,她强行憋住笑意,一转身就忍不住嗤笑而出。
「滑贼,怎的这般油腔舌调……」赵神月喃喃自语,搁着篱笆望着远去的林幼濡,神月不觉嘴角已然笑意止不住,直到人儿的身影消失,她的视线移到了墙角的一片花儿上面,那片青紫相间的勿忘我显得额外嫣丽,她默然无语,走到墙边伫立,像是那片花儿一样等待着意中人。
「唉,就不能不去么……」她心里哀怨,忘了是自己让他去的。
村中早已备好酒席,足足百来桌,众人皆早已落座,不见主客不敢动筷,见幼濡来皆来庆贺。
如此如此酒过五巡,林玄以钱财资之,幼濡拒不受。喝到中午,幼濡言归,众人不放,及第半夜方归。
第二日清晨又来相邀,大排宴宴五六日天天如此。更肩神月起死回生之术传遍乡镇,又传于外县,每日登门拜访者不计其数,礼品堆满了整个前院,人都走不了路。
神月谓幼濡道:「如此下去,我等无清净矣。」
幼濡点头曰:「我亦思退路。」
待到第七日林玄登门拜访,却发现房屋里人已不见,只留书一封,不知去向:
盖承蒙父老叔伯关照多年,吾二人虽助乡亲小忙,如今被众人所困,亦难清净生活。因此拜别父母长辈,寻个其他去处,望众位宽待我家人,若有归来之日,再行感谢,致辞。
众人看了书信,无不痛哭:「活活放走了两个神仙。」
林玄问众人:「此二人是否兄妹?」
众人否定,从中有人道:「依我看二人乃无名夫妻也。」
一中年男子道:「非也,此二人乃患难之交。」
林玄因此差重金请石匠刻二人像,建祀立言,引得无数人慕名而来朝拜,又请人每月清扫旧居,善其父辈,以谢前恩。
第七十五章 出城
那夫子讲完奇闻,天空中忽然下起雨雪,周围人还都意犹未尽,正叽叽喳喳讨论不休,子衿忽感浑身一阵刺骨的寒冷,一侧身天已大亮,这才恍然一悟,什么夫子百姓都是南柯一梦。
谢子衿前脑一阵阵痛,细细想来昨夜从宁红夜房里出来后便独自坐落楼下饮酒,不自觉饮过量,便昏昏睡去了。
正起身坐在床头发呆,门外宁红夜推了门进来,子衿一瞧,只觉她脸色比昨日更差了些,脸色苍白,嘴唇微紫,只是她左手握着的宝剑还在提醒着他面前的是一个女魔头。
「该上路了。」
宁红夜的语气依旧不掺杂任何情感,似乎纯白的眼巾将她的瞳孔封印住,没有一丁点的波动。
谢子衿歪着头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你知不知道,受了伤的人是不能奔波劳累的。」
「哼,你受伤了?又在……」
「我说的是你!」谢子衿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恶人?忘了昨天谁给你抓得药了?」
他说完轻声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
宁红夜闻言脸色一变,两步上前擒住子衿胸口衣领,谢子衿连忙服软求饶,赔了个笑脸道:「哎呀别,我无心的呀……」
本以为宁红夜伸拳要打,只见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将子衿放下,转过身,只是这次语气稍缓了些,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冷了。
「收拾一下,我的时间紧迫,你也是。」
宁红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说罢走出了门。
日上三竿,人烟吆喝,谢子衿也顾不上酒醉,胡乱穿了衣服便下了楼,走出门外四处张望不见宁红夜,只是停了一辆马车。
谢子衿等了一会不见踪影,气呼呼自言自语道:「这娘们,自己说在楼下等,结果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我……」
「你说什么?」
宁红夜从马车里探出身来,一脸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盯着他,谢子衿讪讪地笑了笑,语无伦次:「哎呀……我就知道……像宁大圣女这样的美人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怕你走丢了,看把我急的……」
「呵……」
宁红夜也不听他胡言乱语,又坐回了马车里:「不要磨蹭,快些赶路。」
谢子衿愣了愣,翻身爬上车,一下子就钻进了车瓮里,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宁仙子,得罪了,你往旁边稍稍吧。」
宁红夜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问道:「你作什么?」
「挤一挤,我好坐车里啊,不然我坐哪?」
「外边车上没有你的座儿么?」
谢子衿奇怪道:「外边?外边不是留给车夫的么?」
宁红夜不接茬,两人对话当中沉默了一会儿,只见宁红夜嘴角微微上扬,呵呵一声嗤笑,谢子衿这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
「是你说过,受伤的人不该舟车劳顿,难道你要我这病员赶车么?」
「我……」
谢子衿一下子被呛得无话反驳,显然宁红夜虽然不像之前用盛气凌人的样子对待他了,但是也找到了对付像谢子衿这种人的窍门,和油腔滑调的人说话本也不该太认真。
谢子衿无语,白了她一眼,转身的时候顺便嘟囔了一句:「生病了不起啊?」
孤身闯荡江湖,往往技多不压身,谢子衿也算三教九流无所不学,区区赶车卖浆也是轻车熟路,他晃晃悠悠轻巧赶马,不出半个时辰就呼啦啦出了城。
走了半日临到郊外,见一处旷野风和日丽,一旁又有水源河流,于是谢子衿停下车马,朝车瓮里叫喊道:「宁仙子,中午了,求饶歇一歇吃喝再走罢!」
宁红夜这一路被他颠簸得浑身酸痛,只恨自己身上有伤,再加上这混小子不知唱着哪里学来的词曲,夹着各地方言也听不清楚,这体验实在难熬。
只见她探出身来,望了望四处,倒也还清净,只是再看一眼这混头厚脸皮的笑脸,她不禁嗔怒起来,冷嗔一声:「呵……好会赶车!」
谢子衿不明就里,哈哈一笑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不敢不敢,圣人言君子不器,我也是被逼出来的,咱会的多哩!」
宁红夜懒得和他嚼舌,下了车,走远了,到一棵柳树下打坐,闭目休神,调养经脉。
趁着这功夫,谢子衿也走到河边打些水喝,无奈河床高了些,子衿探手几下没盛到,索性往前再探下身子,脚下一滑一个倒栽葱摔进了河里。
「啊……」
谢子衿只觉倒霉透顶,又正逢正月解冻,河水冰冷刺骨,冷得他直哈气,正懊恼的时候忽然面前走近一个女子,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好奇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没事吧?」
这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软软糯糯又带着天真,谢子衿听着有些耳熟,抬头一看,两人目视,女子噗嗤一笑,眼角笑声了月牙。
二人异口同声:「是你啊!」
原来面前的人正是子衿昨日抓药时碰见的女子青瓷,她赶路至此马渴,正好牵马下来饮水,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惨叫,本着好奇她走近探过身来看,却不曾想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小二。
她捂着嘴偷笑道:「你在这干嘛呢?」
谢子衿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摔到河里的,只能讪讪地笑笑说:「我……
我抓鱼呢……」
「嘻嘻,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不小心摔倒的。」
谢子衿窘迫地一阵脸红,无话可说,青瓷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谢子衿也不推辞,握住了青瓷的手,一下子就拉了上来。
她的手软软糯糯,摸起来十分舒服,倒像个少女一般,谢子衿忍不住捏了捏,青瓷倒也不羞涩,歪了歪头也没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反而十分活泼。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谢小二对吧?」
谢子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是啊是啊,是叫谢小二……对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嘿嘿,我叫青瓷,小二,你是要去哪儿啊?」
「嗨!干我这行的,哪里都去……」
青瓷瞪大了眼睛,萌萌地问道:「你是干哪行的啊?」
谢子衿脱口而出:「盗……呃,倒卖,拉客,开锁算命,修铁补漏,啥都干,这不,接了个大活,送个大家小姐出嫁。」
青瓷再天真也知道他张口胡话,不过她看着谢小二口若悬河的模样也觉得十分好笑,捂着嘴笑了笑也不和他计较,牵马下去饮水了。
谢子衿瞧她身姿绰约,活泼可人,一看便知道还是闺中女子,忍不住问道:
「青瓷,你怎么独自骑马行走江湖啊?」
青瓷回头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独自一人的?」
「我不知道,我随便问问。」
青瓷叉了叉腰,挺了挺身子鼓气道:「呐,我看起来不像一个独走江湖的人嘛?」
谢子衿见她长相看似还要长自己十来岁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像个小孩,一时有些分不清她的年龄,只能打个哈哈一笑而过。
「那你行走江湖总要有个目的吧?难不成是旅渡山河,纵游芳华?」
青瓷也学着谢子衿不着调的样子说:「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命,其实是家里姐姐走丢了,我出来寻她呢。」
「真的?」
「真的!」青瓷睁着明亮的眸子盯着谢子衿说。
谢子衿哈哈大笑:「我才不信!」
青瓷也不恼,嘿嘿冲子衿一笑:「我也不信你给人家嫁新娘子!」
二人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倒像两个小孩子斗嘴玩闹,谢子衿只觉近日来的阴霾都扫开了些,心情一时大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二人抬头望去,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骑在马上,遥望着两人,青瓷朝那人挥了挥手,牵了马上岸。
「我师父叫我啦,咱们有缘再见咯!」
青瓷嘿嘿一笑,活泼可人,三两步跨上马去了。
「师父!」
青瓷远远地呼唤了一声,飞速一下子就赶到了白袍女子的身边,白袍女子望了望水边的子衿,有些不悦问道:「青瓷,你为何与凡世的男子搅扰在一起?难道忘了我平日的话么?」
青瓷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回答道:「徒弟不敢了……」
白袍女子皱着眉,仔细想要从自己爱徒的身上看出些什么,她看了看前路,心不在焉地说:「你要知道,我昆仑女子从西女娘娘起就饱受男子的圈骗,普天之下的男人更是没一个好东西,主母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你不要以为这是儿戏,一旦被男人诓骗,不要说我不饶你,就是连你自己也是无处鸣冤,你可明白?」
昆仑女子不得与男人有任何交集的仙规青瓷自小就知,此刻又听到这话心里却起了反逆心里,不过亏得师傅自幼看着自己长大,青瓷又生来一副好秉性,就是再不认同师傅的话此时也不会悖逆她。
于是青瓷也只是委屈巴巴地回答:「徒儿谨记了……」
白袍女子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反而遥望远方路途的眼神当中有一种挣扎和痛苦,仿佛不是她的本愿所讲出来的一番话。
二人沉默了片刻,白袍女子打了打马,凝神道:「走吧,我能感觉到圣女离我们不远,早日寻得她,我们也好早日回山。」
随着几声驾喝,二人都走远了。
第七十六章 仇人
这边谢子衿因为摔进河里衣裳湿了大半,三步两步走起来只觉浑身带风,冷得直打颤,宁红夜见了皱皱眉,问道:“你便这样着急洗浴么?”
谢子衿大喊:“我喜欢!”
嘴上虽然占了便宜可是冷却还是十分冷,又没得男子衣服可换,可看宁红夜一个女子居然也穿得如此清凉,总不能教她给自己穿吧?
无奈,只能将衣服拧干了,又拣了些干草回来,宁红夜见了只道他又在耍滑头耽误时辰,面露不耐烦道:“我没时间等你烤火,速速启程!”
“谁说我要生火了?”
只见谢子衿将干草揣进衣里,铺满了前胸后背,他身上这里抓抓那里挠挠,嘿嘿笑道:“暖和不少,就是有点痒。”
他这样固然是隔热了,只是十分不舒服,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虚浮了不少,倒像个虚胖的樵夫,谢子衿倒也不讲究,仍旧沾沾自喜。
二人就地吃了干粮,驾车继续行进,走了三十里路才见着一间破院,看来荒废已久,杂草丛生。
眼看天色渐晚,子衿跳下车来唱了喏,叫一声婶娘,那车瓮里毫无动静,子衿又大着胆子唤了几声,宁红夜冷着脸探出身来,阴沉微怒溢于言表。
谢子衿赔了个笑脸道:“那……今儿个咱就委屈一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宁红夜默然许了,只是下车时却略显笨拙,子衿上前搀扶被她一掌推开,把谢子衿一下推急了。
他心道:“这娘们不知好歹了,她还以为我占她什么便宜,好笑话!”
于是也不管了站在一边,宁红夜好歹下了马车,仔细一瞧她脸色十分苍白,竟是比晌午时还要虚弱。
饶是如此,她也仍旧恶狠狠地冷哼:“再有下次我听见你胡议,便当心你的舌头。”
“不敢不敢……”
宁红夜径直走向西院休憩,她本就受了尸毒,初病尚未痊愈,劳路奔途,五腑脉络难以调和,疼痛不止。
谢子衿见状也知她受伤甚深,便将马匹牵去后棚,拣了柴火在屋内生起火来,又拿出粮食二人吃了,小一会儿外边淋起雨来,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停下。
宁红夜本能按住腰间长剑,警觉地看向子衿,谢子衿无辜地摇了摇头,又听见外边两个女子的声音。
“师父,快点,雨来了……”
“先将马匹栓好,切记小心行事。”
屋内两人顿了一会,见宁红夜没什么变化,谢子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要不……我出去看看?”
宁红夜缓缓点了点头,但握着剑柄的手却并没有放松。
谢子衿出了门,只见一个美妇迎面而来,身穿白袍高挑异常,腰胯一把长剑,十分冷艳。
那美妇见了子衿警觉起来,伫在原地疑道:“何人?”
子衿解释道:“我是过路的人,因天色晚了在此休憩,因听到院外马声,出来看看。”
“这院里可还有他人?”
子衿委实答:“我屋里还有一个女子,生了病不方便见生人面。”
那美妇道:“既是同在外的人,甚是不易,只是夜里勿要乱走,省得误伤。”
“明白,明白。”
子衿作揖以示客气,回房与宁红夜说了,宁红夜沉默一会,淡淡问道:“她单问你许多,你却如何不问她?”
谢子衿不在意答:“嗨,彼女子雨夜至此,见我一个男子有防备心也是正常,有何可问。”
宁红夜不语,倒是谢子衿一手托腮,皱眉自语道:“只是那女子身形十分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回想半天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忽然一声惊雷响彻夜空,随即就是无声的沉寂,惊得宁红夜站起身来唰出长剑,如临大敌。
谢子衿也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宁红夜道:“怎么了?”
见宁红夜一言不发,神色紧张,谢子衿只道她是被雷声吓着了,正咯咯发笑忽然身后有人破门而入,一柄长剑凌空飞来,跟着一个靓丽身影。
宁红夜见状侧身闪过,空中噼啪火光四溅,宁红夜左招右架,无奈伤病再身气息不稳,被那人击退几步,靠在墙边。
只见那人立在中间,头戴雨苙,身披草蓑,身高形长与宁红夜相似。
“你是谁?”
说这话的却不是宁红夜,而是谢子衿,那人冷哼一声,乃是一个女子,只是并不言语,两步踏上来抬手便刺,宁红夜翻滚躲过,且战且退,那女子剑势凶猛,刀刀指向宁红夜性命要害,一时间噼啪声响交织不绝。
砰!嗙!
“师父,外边好吵啊,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可。”
“为什么?”
白袍女子道:“没有为什么。”
青瓷听着刀剑的声音,透过门缝观瞧西房几个身影的刀剑交错,喃喃道:“她们好像……是在拼杀……”
白袍女子缓缓道:“青瓷,江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与你我无干的事,不要插手。”
二人沉寂了片刻,院里忽然传来谢子衿的叫喊:“这位小姐,有话你不能好好说么,别动不动舞刀弄棒的多危险,她又没有杀你爹娘,至于么……”
“住嘴!”
“哇,宁红夜,你到底欠了她多少钱?她要这样对你?”
“宁红夜!”
那美妇听闻到这个名字瞬间站立起身,眼神里充满着惊喜与诧异。
青瓷也惊喜地叫喊出声来:“圣女!”
夜,雨势逐渐肆虐起来,寒风乘着冰雨呼啸而起,孱弱的火光阴影下刀光剑影,拼砍得原本破旧的废屋再添十几处的伤痕。
吡,嘭,嗙……
两人从屋内打斗到院子,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似乎也将宁红夜与眼前的女子冷冷地隔离开来。
“我是该猜到,还是不该猜到是你?”
宁红夜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但是仔细听可以感受到她字里行间的颤抖,不知是掩饰自己的伤病,还是情绪。
持剑的女子没有说话,她举起手中的长剑,那是一把幽冷纤细的长剑,暗紫色的剑身异常孤傲,淋落的雨滴顺着剑尖滑落下来。
沉默将气氛压抑到最低,连呼吸都变得不再合理,一阵冷风吹来,将女子的斗笠与蓑衣吹落,露出她绝世的惊世容颜。
身形修长,如凤如鹤,如此的寒夜叫人刺骨,她的眼中却冒着火光。
“宁红夜,你今日合死了。”
她终于开口了,话语与这夜一般寒冷。
宁红夜不屑地轻笑一声:“顾清寒,你越来越像你娘了。”
顾清寒闻言大怒,嗔骂一声:“贼三才,你不配提我娘!”
叱罢飞身举剑劈去,宁红夜提剑迎战,斗十几合,忽然心力一软无力抵挡,心中暗叫不好,眼见冷香剑身凌空刺来,此势已不可当,亦无处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厢房飞来一把玉扇,直冲顾清寒面门,她只道是邪门暗器,侧身闪躲滚落在地,宁红夜一时解围,却只觉身寒体颤,冷彻心扉。
“红夜,你受伤了。”
宁红夜抬头看去,惊道:“方师叔!”
方醉秋面色不改,从容吩咐青瓷:“看顾好圣女。”
顾清寒方才就要得手,眼看大仇能雪却不料横空杀出敌,心中愤恨难平,出言讥讽道:“人言昆仑以众欺寡,今日果然无虚。”
方醉秋看了一眼顾清寒,傲然轻视冷道:“你便是叛徒的孽种么,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呵……”
顾清寒怒道:“泼才,你们昆仑女子无一不是蛇蝎,休要便口,吃我一剑!”
此时顾清寒已是怒火灼身,哪里还愿意和人言语,方醉秋也不逞多让,两人当下在院内打斗起来,青瓷一边护着宁红夜搀扶她回到屋内,赫然见堂内晕倒着一个男子,正是子衿。
原来刚才宁顾二人在房内打斗时,因二人招式凶狠谢子衿难以接近,好容易劝说几句,顾清寒被他说得心烦,举剑刺来遭红夜架住,反手用剑柄击晕了他。
那青瓷来到屋内方知是今日相见得男子,于是将他晃醒,子衿缓缓醒来,见是青瓷,他喃喃道:“怪哉怪哉,怎么又是你?”
青瓷笑曰:“我也没想到是你,你不是要送新娘子出嫁么?”
子衿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坐起身来道:“新娘子……跑了罢,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青瓷见他还要装傻也不羞恼,当下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而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你偏要……偏要这样贱作奴么……小二。”
“啊?”
子衿弯身看去,原来说话的正是宁红夜,只是如今她面无血色,唇如紫荷,浑身颤抖,雨水顺着她的束衣滴落,已然是病伤并发了,青瓷见之惊吓,以手探之额面只觉滚烫吓人。
“圣女,你病得很严重。”
青瓷面露难色,宁红夜却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屋门道:“无碍,你看……那是谁?”
青瓷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再回头却瞬间面容呆滞,无法动弹。
“你干什么?”子衿一时不解急问。
宁红夜难以支撑,手中宝剑也难以紧握,她虚弱答:“我只是……暂时……点了她的穴位,没……没事的……”
谢子衿看着宁红夜有些苦涩,她浑身湿漉漉的却更显几分性感与孤寂,有种让人怜惜的冲动,可一想到面前的魔头杀人不眨眼,子衿又有些仿徨。
屋外不断传来刀剑拼砍的声音,谢子衿惊道:“谁在外边厮杀?”
宁红夜摇摇头说:“无关紧要,当下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
“可她……”
“她不会有事的……咳……咳……”
宁红夜干咳了几声,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快……快……”
她哗啦一声,手臂再也撑不住上躯倒了过来,谢子衿吓了大跳,忙去翻她鼻息,索幸只是昏迷了过去。
他踌躇了片刻,大叫了一声:“哎!真是人才,我性命都栽给你了!”
第七十七章 危在旦夕
顾清寒与方醉秋斗了百余合,她体力渐渐不支,心道:“此人好生厉害,难道真是宁红夜命不该绝?”
她越想越恨,又想到自己娘亲惨死,心中更加坚恨起来,怒喊着刀剑更甚,发了狂一样不管不顾,双眼血丝惨惨十分怖人,在剑与雨的夜风影影发光。
方醉秋冷冷地看着顾清寒道:“习武之人最忌心燥情仇,看你这个模样,步伐也开始凌乱了,还谈什么报仇?”
尽管顾清寒不愿承认,但是如她所言,一想到娘亲惨死倒在血泊当中,她的愤怒就如同业火一般灼烧着她整个身体,在寒风凛冽的夜雨当中也无法平静下来。
“昆仑丘的人全都该死!”
“哼,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你的功力还浅得很,只怕是你再过二十年也报不了仇,趁早寻个凡夫俗子嫁人,免误终生!”
讥讽的话语如尖刺一样刺在顾清寒的心上,日日夜夜枕着仇恨入睡,练功练到双手磨出血茧也不放松,只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敌,可如今……
方醉秋还在冷眼轻叱之时,忽然周遭的温度极度降低,雨越下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嘈杂的石子碎裂之声,引起了方醉秋的警备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当中。
啪!
“混元寒冰,朔风凛冽!”
顾清寒身形化作寒风萧瑟呼啸朝着方醉秋袭来,只一瞬间,方醉秋跃上半空,躲过这危险的一击,再回头戒备之时才发现已经上当,原来顾清寒这一飞身根本不是朝她而来,而是直奔她身后的东厢房而去。
“什么!”
宁红夜如今生受重伤,顾清寒必定是要先取她性命!
来不及细想,方醉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飞奔随着顾清寒的身影跃进厢房,而进去的一瞬间她便吃了一惊,连带着同样不知所措的顾清寒。
原来厢房里除了倒在地上的青瓷空无一人,顾清寒顿时暴跳如雷,伸手就抓青瓷的衣领想要问个究竟,方醉秋眼疾手快朝着顾清寒提剑刺去,顾清寒举剑抵挡,二人交手一合,方醉秋抱起青瓷后跳离了顾清寒十几步,手中掐指解了青瓷迷穴。
“师……师傅……”
方醉秋着急万分:“圣女呢?”
青瓷迷迷糊糊答:“他们……他们好像往东走了……”
“什么!”
顾清寒听闻奋不顾身,运起混元真气,飞身破门而出,直奔东边而去。
雨势越下越大,电闪雷鸣,疾驰在泥泞路上的马蹄似箭一般,谢子衿如亡命之徒驾马飞驰,趴在他背后的宁红夜的气息十分微弱,昏迷着,恐怕命不久矣。
“宁红夜,快醒醒,你还没死吧!我知道你还没死,你别害我!”
子衿一边大叫,在这种寒冷的雨夜急行,莫说是重伤之人,就是身强体壮也要落病,可是赶了半注香的时间都还未见到一户人家,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再这样下去宁红夜一定必死无疑,谢子衿也是心急如焚,她要是死了那自己身上的毒怎么办?岂不是也要死翘翘了?
正在着急无奈的时候,忽然见前方有一处树林,俗话说树密短风,这周围如此空旷,就算没雨也要给风吹死了,不如先暂去避避风。
反正也没什么好去处,子衿心里打定主意,驾马进了林子,走了百十余步,忽然见一株枝繁茂盛的槐树,树下也还算干燥,连忙将红夜抱过去,靠在树旁暂歇。
只见宁红夜嘴唇紫青,面色发白,浑身冷得发颤痉挛,谢子衿只能将身上的衣服脱了盖在她身上,虽然赤裸着上身的寒冷也将他冻得不轻,但是如今的状况还是救人先要紧。
可是毕竟湿衣服穿在身上不仅保不了暖,反而会加速体温的流失,子衿看着伤病加身的宁红夜叹道:“哎,你这魔女,平日若是多积德行善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看来你今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昏迷当中的宁红夜仿佛是听到了一样,她的泪浸湿了早已被雨淋湿的眼巾,顺着她绝美的面庞流了下来,只见她嘴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
“嗯?”
子衿贴耳过去仔细听才清楚,原来她在轻轻地重复:“娘……娘……”
谢子衿听了只觉得十分可怜,又很可气,他愤愤道:“娘娘娘……你娘现在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呢!现在谁能救你?除非神仙!”
宁红夜还在微微呻吟,抽泣着,子衿发现,就算是平日高冷不近人的昆仑杀人魔头,此时也会像一个离开母亲的孩童一样哭泣。
他忘了,宁红夜也才二十有三,抛开她的身份,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妙龄女子而已。
谢子衿也毫无办法,只能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忽然,一道闪电在天空劈过,一阵恍如白昼的白光映出整片林子,谢子衿忽然瞳孔大睁,因为在他左前方似乎有一盏火光。
“是磷火吗?”
很快子衿就打破了这个怀疑,当闪电的白光挥过,周围再次回归了黑暗,但是那盏红灯依然隐隐发光,谢子衿仔细观瞧,发现那真是一个红灯笼。
“神仙……真的出现了!”
当子衿背着宁红夜走到红灯笼近处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个简陋的竹屋,只是竹屋周围贴满了黄符,十分古怪和奇异。
来不及细想,子衿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门没锁被他敲开了,于是先将宁红夜抱进竹屋,将她先放于床上,而屋内灯火通明,炉火上还煮着茶水,一旁还有几块烧饼。
“这里肯定还有人,可是去哪了呢?”
谢子衿四处张望,见桌子上还放着一沓黄符,两柄木剑,太极仪盘与墨盘,并且还有几身衣服。
而这时,竹屋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谢子衿心中一惊,慢慢靠近门口。
砰!
霎时间竹门被瞬间打开,迎面一道黄符印来,子衿吓了一跳挥手拍过,一个身影扑了上来将他按到在了地上。
啪!
“别打别打,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是人!”
那人的声音亦正亦邪,他揭开了黄符子衿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一个道士。
子衿叫道:“当然是人,难道是鬼啊!”
那道士并不理会,抬头一看木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正在瑟瑟发抖,他摁住了子衿问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子衿连忙求饶道:“我们……我们没办法,这么大的雨,她又受了伤,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别赶我们,要不然她死定了。”
道士听到这话,发觉子衿不像再说假话,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子衿。
“她受什么伤了?”
子衿摇摇头:“淋了雨,没死也没半条命了。”
道士走近了宁红夜,见她高烧不退,于是扼住她的手腕诊断她的脉象,眉头十分凝重:“脉象十分虚弱,她体内有两股黑气在交恶,是什么呢?”
子衿哎呀道:“现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有没有救?”
道士并没有正面回应子衿这个问题,反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们不知道这附近闹僵尸吗?她一个女子,僵尸最喜阴气,你们难道没有碰见僵尸?”
“僵尸?呃……听说过,可是没见过啊,道长,她到底还有没有得救?要是没救我趁早也好挖个坑把她埋了。”
道士翻了个白眼:“混小子,你哪里拐来的她?这么胡言乱语。”
子衿简直冤枉,明明是自己被她拐来的。
道士正色曰:“她如今寒气入体,最要紧是先将她湿透了的衣物换了,换一身干燥行装,然后喂以流食,对症熬药,缓慢休养愈合,然后无事。”
“哦,原来没事啊。”
道士不懂这两人什么关系,暗忖:“你这人到底是关心她还是不关心?”
子衿问:“那现在?”
“现在你先将她衣物换了,我这里有男子穿的干衣服,你先替她穿了。”
子衿吓了一跳:“啊?我?”
道士不耐烦地皱眉:“难道是我?你想我破师门戒律?”
道士说着白了他一眼,拿起黄符和桃木剑走出了竹门:“你们在此十分危险,我要先将符咒布好,免得僵尸来犯。”
道士走后,屋内又只剩子衿和宁红夜二人,看着宁红夜的冰肌玉骨,子衿不禁咽了咽口水,那高耸的雪胸,修长的美腿,宁红夜的身材可谓是纤美绝伦,就算是令她与凝儿比较也是不相上下的。
“替她换衣服,那岂不是……”
想到将要一睹宁红夜的芳华玉体,不知那绝美胴体是要勾摄多少男人的魂魄,一想到这里子衿就感到浑身的浴火灼烧……
“得……得罪了……”
第七十八章 给仙子宽衣
宁红夜,昆仑主母宁无霜之女,自幼习武,修习剑法,剑术巅峰造极,内力极强,天下能与之抗衡争锋者杳杳无几,如今却因千年僵尸寒毒,几乎丧命。
竹屋的木床上,宁红夜寒气入体,浑身颤栗,她胸前的水色薄杉薄如蝉翼,令人忍不住望向那一对香肩与雪峰勾勒出的惊世弧线,摄人心魂的挺秀双峰足以令天下的男人都望而兴叹。
纤细的鸾带与她水色的秀罗裙相辅相成,衬着宁红夜的柳腰儿如风絮摆柳,盈盈一握不堪摧折,而美腰下一对让人心火荡漾的玉腿更是美不胜收,紧致匀称又似乎禁不住款款揉握。
谢子衿咽着口水,手指伸向她雪白脖颈的衣领,一点点解开,子衿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作为一个花丛老手他竟然开始不自觉地屏息,心脏也跳的无比地猛烈。
她那贴附在胸前的薄杉被揭开的瞬间,那饱满滑嫩的酥乳便露出了大半,因寒冷而若隐若现的锁骨美得不可方物,雪白的肌肤晶莹如玉,美如浣纱。
“嗯……”
昏迷当中的宁红夜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吓的子衿根本不敢用力呼吸,他根本不敢去想,这样的一个魔头如果知道自己看了她的身子,那自己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是死无葬生之地!
于情于理谢子衿完全没有必要救她,而且绝世的美人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一想到凝儿谢子衿也冷静下来了,凝儿虽然有时顽皮,可是在床帏里却是任由自己如何采补,那滋味自己此生还未享受得够呢!
“算了吧!得不偿失,小命要紧。”
子衿权衡着,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再说这么一个惊世美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眼看她香消玉殒又怎么舍得。
“妈的!所以我才说命都栽在你手里了嘛!宁红夜啊宁红夜,你可别恩将仇报啊,我可不是轻薄你才这样做的,要知道你虽然美,但我也是尝过美人的滋味的,你不要自以为是啊……”
子衿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鼓起勇气解开了她的束衣,只见宁红夜凹凸玲珑的娇躯粉嫩紧弹,胸前只有一条薄薄的抹胸,饱满的酥胸挤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滑嫩乳沟,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雪白细嫩,无比艳美。
子衿看得直咽口水,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条抹胸,心情澎湃仿佛惊涛骇浪,顿时,雪白滑腻的燕乳便在眼前绽放开来。
那是一对何其美艳的圆糯玉兔,饱满莹柔,软温香腻,若如无夙凤之因缘,子衿又怎么有机会能一观这样的绝世景观!
宁红夜的胴体如九天玄女一般,傲人坚挺的乳峰匀称绝美,白皙如玉,在那小小的粉圈乳晕当中赫然立着小巧可爱的粉红头,在子衿的目瞪口呆当中,宁红夜似乎在昏沉当中也感到羞涩不已,下意识地用娇嫩的玉臂遮挡住。
子衿扇了自己好几巴掌才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好不容易从宁红夜的玉兔中拉扯开,却又不可避免地落在她那平坦光洁的小腹上。
那处的雪肌平泽光亮,滑腻无比,手指落处好似在软绵绵的凝脂上,叫子衿的下身瞬间昂首挺立,怒气汹汹,实在难顶!
美人腰,英雄冢,自古就有诗言: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宁红夜那纤美又柔嫩的细腰牵动着子衿的心神,他的手掌盈落在那上面的一瞬间,仿佛自己全身都酥软了,站也难以站稳,仿佛那细如柳的腰肢不是美人腰,而是一柄杀人剑,叫谢子衿两腿发软。
而宁红夜被男子触摸也本能地退缩起来,不仅是她如今身子冰冷,更是被这双温暖而又陌生的男子手掌轻薄所产生了畏惧与不安。
“嗯……嘤咛……”
宁红夜的嘤口中发出一声不属于她的娇喘,不像她平日中那种沉稳且成熟的语气,反而像是青涩少女被情郎爱抚的呻吟。
谢子衿摒气凝神,根本不敢呼吸,心都似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样,眼珠子好不容易才从她的细腰丰胸上挪开,却又放肆地再沿着平坦的小腹向下瞄去。
宁红夜苗条的身材何其曲线玲珑,凹凸有致,难以描述,雪嫩的小腹上的香脐形成了I型,极具魅惑力,而两条修长的玉腿正娇慵无力地交缠在一起,叫人看得气血上头。
子衿只觉脑袋嗡嗡地热乎乎的,他已经不敢再去想象……
亵渎,这是亵渎天上的仙子……
谢子衿心中念了无数遍的阿弥陀佛,可是心如狂潮,无法停止,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加快速度,那么自己很可能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搂住了宁红夜的美腰,只觉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冷,而是无比的激动,这种触感已经快要让他发疯了。
他低下头,从未和宁红夜的小脸贴得如此地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地处子芳香。
“宁……宁红夜,我不是故意……可是,我该死……我真该死啊……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啊……我算是注定在死在你手里了……”
谢子衿忍不住,对着宁红夜低声说着,接下来,他快速脱下了宁红夜最后的遮羞布,将包裹着她玉腿的亵裤轻轻地脱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子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用眼睛去玷污这么一位绝世仙子的仙肌玉骨,她的胴体,只配她亲自选定的如意郎君,而不是他这么一个凡夫俗子可以肆意观览的。
他快速地将衣服给宁红夜换好,但是子衿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这样的仙子,她的美穴该是怎么样的,只是这一眼,原本子衿硬得无处发泄的肉棒看得当场遗了精,两颗肉囊一抽一抽射得裤裆里满满都是。
“我……我的老天……该不会,是真的吧?!”
第七十九章 素女经
子衿为何只看了宁红夜的玉穴只一眼便惊喜不已,连他这个采花大盗凭空一刺激就已经一泄千里了呢?
恐怕这事说来话长,需得从头说起。
相传上古时期,黄帝与炎帝联合打败了蚩尤,之后便教化子民,垦地耕种,修习天地造化之术。
当时有一位瑶池仙子,受昆仑神女瑶池圣女的指示来帮助黄帝,教他男女交合之道,用以凡人生养众多,此仙子名唤素女。
后来流传于后世的《素女经》与《黄帝内经》便是出自素女与黄帝二人。
子衿自幼跟随师傅修学,他师傅乃是前知五千年,后通二十四史的绝世高人,无人知其来历,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子衿也难以寻得,他只知道师傅不仅长得十分美艳,就是气质也是不输他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只是他心里奇怪,师傅到底多少年纪了,这么多年以来见她都是毫无变化,眼见自己都长得快要和她一般高了,她却还是面容不老,貌美如月,仿佛不受年月影响一样。
除开这些之外,师傅的本事也是万千,论天文地理,人和杂纪,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而且她虽然孤身一人却十分懂得男女之道,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能知道子衿的脑袋中在想什么。
有一次子衿念书时坐在她堂下,那时子衿对男女之事十分好奇,眼见身边除了师姐别无其她女子,只有师傅十分成熟美艳,倒十分符合自己对美妇的想象。
于是子衿脑海中开始呈现出师傅的胴体,想象那解开鸾衣下的娇躯……
他方才这么开始想象,师傅便冷着脸走到他面前,举起玉手啪啪两掌,只两合便将他的脸打肿了,并且罚他跪在门外整整两天两夜,直到年幼的子衿饥寒交迫,昏晕了过去。
醒来后,师傅依旧冷冷地站在他面前,年幼的子衿嚎啕大哭,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师傅道:“你休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就是那云,那树在思索何物,我也知晓。你对我若有半点僭越的心思,我就将你的神骨抽出,把你这畜生的魂魄贬在九幽,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年幼的子衿声泪俱下哭道:“徒儿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师傅,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师弟知道错了,求求师傅,饶了子衿吧!”
一旁的师姐也哭着向师傅告饶,师傅又发了慈悲心,这才救了子衿一回,自那以后,子衿再不敢对师傅起任何邪念,心里只有敬畏和崇拜。
不过,自那之后,师傅也留给了他两本书,一本《洞玄子三十六计》,还有一本《素女经》,而这本《素女经》让谢子衿受益无穷,直至后来。
对年幼的子衿来说,女子的美体自额头到足指都充满了神秘感,而最令他好奇的则是女子的下阴,而在《素女经》中详细记载了女子下阴的颜色,形状与特性,这成了他的启蒙,也是造成他后来沦落为采花贼的原因所在。
首先,女子的整个下阴由外阴与内阴两部分组成,外阴有女子羞蒂与唇穴相连,男子一眼直观便可以看出美丑,而美丑往往是与女子的皮肤,容貌相辅相成的。
房中术与医术大致相同,仍然讲究望、闻、问、切四个字。
首先是观望。
女子下阴羞蒂若小而粉,则可想象之女子娇怯,袅袅婷婷,若大而紫黑,其女浪而喉粗,河东狮吼,恐怖如斯,唇若内敛,则为自爱矜持,唇若大开,则热情放纵。
无羞毛者为白虎,女之白者,娇也,虎者,王也,因此素女称其为女子天生之名器,乃娇中之王,极为旺夫,外娇而内热,得此女终享受荣华富贵。
而有羞毛者则看其颜色,若为普通黑色,则令当一说,黑者,墨也,又看是否浓密,浓密者,乃茂也,如树木之繁盛,因此羞毛多者且浓密乃是房中恶鬼,性欲极旺,不利作炉鼎之用,恐怕在房中交合之时汲取男子阳气,日久天长,必阴极阳衰尔。
如人饮食之饭菜,若饭菜成色极好,饿汉自然食欲大增,倘若饭菜极秽,则饿汉不仅无有食欲,反而胃里翻滚,难以亲近。
其二便是闻。
这一步倒十分简单,只闻女子声色,说话时是快是慢,是粗是细,是尖是钝,是实是虚,不过闻虽简单,却是不过房中不可或缺的雅兴。
如果在交合时女子音色反常,没有娇羞反而犹如杀猪,那么男子的兴致可想而知,就算硬而没入也是极快消退,难以尽兴。
其三是问。
这问可大有讲究,如若遇上一个倾心的女子,或问她何处敏感,是耳,是胸,是足?若不肯说,真是叫人烦恼。
又或许问,以前是否有过性事,若是碰上一个寡妇,男子伺候不好,又恐暴殄珍物,冷落佳人。如是处子,不懂问,便是给她破身也是极难的,因为女子的阴穴乃是山壁,若不是老手极难开垦,莫以为是天赐路,所以好走。
须知,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第四是切,而切则是自行上手,采花之道手段虽大同却存小异,因此《素女经》记载繁多,恐文章一时难以诉说,容后面慢慢道来。
但好比美蚌,外阴只是美肉,内阴却是蚌中的珍珠。
其实来说,许多男子不晓得女子内阴,只道是一条蜜缝,撑开了之后里面是一条秘道,实则不然。
男子取女子的处子元阴,好比举斧头伐砍山壁,斧柄猛凿,二人皆感痛苦,怎谈取乐?
再讲内壁结构,通常女子一般阴穴长约四五寸,并且分为两段,前段十分狭窄,并且会随着男子阳物深入时极力推阻,因其不是女子自身的肉,所以难以顶进,也因此来许多阴茎短小的男子喜爱前段,能更感受到女子推阻的娇羞。
然而,男女交合之道最蚀骨销魂之处却不在此,因为女子阴穴前段与后段相连之处有一道坑坎,通常为女子宫砂所在,进入之后,女子若动情则吸力极强。
如倾城宫主,蜜穴长六寸,宫砂所在五寸之处,花心生得极深,子衿破其身时,深感深不见底,没入其底内,忽然龟头被一物吮吸不止,滋味极其销魂,再想抽出时又难,仅此一项便知此美穴是名器。
除此之外又有一误区,以为是平坦大道,实则是坑洼小路,并且又是斜坡,男子阴茎进入其内其实如同爬坡,若入底会微微上扬弯曲,再加上顶到花心时内穴吮吸不止,渗出大量蜜汁,里面浓稠滑紧,往往会控制不住精关一泄如注。
而这不过只是普通女子的阴穴,《素女经》还记载了包括瑶池众女仙与天下美色女子的名器美穴,这就是后来为市井天桥,饭后在暗室之中津津乐道的天下女子二十大名器,传流之广,影响之深。
第八十章 天下二十大名器
所谓天下二十大名器,乃是素女亲手描绘出包括瑶池众位女仙与天下美色女子的玉穴,无论是哪个女子都属这二十种以内,不分仙,妖,魔,人,鬼。
前十种属于瑶池众位女仙娇躯上观得,后十种分别为凡间女子,游荡孤魂女鬼,山间草木妖精,动物成妖,江河、溪流、大洋、四海中的鱼女,蛟女,龙女等玉体中所观得。
虽然后十种名器都输于仙子名穴,但仍然不缺尤物之器,例如《素女经》中列排名第十三的红豆穴,被男子破身便会终生不忘,并且思之如泉,乃是忠贞女子特有。
又例如玉环穴,又名如意穴,男子与之交合时,里面仿佛有万千屏障,每寸每点都能感受到更进一步,对男子的龟首极其刺激,就算再性冷淡的男子也能感受到无穷的快意,往往能令男子对女子深度迷恋沉迷。
后十种与前十种有些许相似之处,但终究为下品,中品,最高不过为上品,视女子外阴成色与实际敏感程度为止。
有后人房中术学术者言,天下名器,看似二十,实则只有十大名器,因为十大名器当中每一个都是。
极品!
这十大名穴分别是:
一枝独秀,玄女穴。
双燕如烟,馒头屄。
三珠春水,玉溪穴。
四季玉涡,玉壶穴。
五龙戏珠,迎龙穴。
六面埋伏,蚌珠穴。
七窍玲珑,含苞穴。
八方风雨,江鼍穴。
九曲回肠,蚕鸟穴。
十重天宫,厥金穴。
这十种美人,若碰得一个会阴阳交合修习的男子,不消说长生不老,至少也是益寿延年,驱邪避病,得功力大增,阴阳融合,双方皆获益匪浅。
若是那后十种,又遇到下品,只怕是霉运当头不说,就是花柳病,性病等染之全身,导致男女下身溃烂,恶臭流疮,难以转运。
仅以前十大名器其中一穴举例:四季玉涡穴,也正是雍州第一美人,北地广寒仙宫的倾城宫主,瑶池紫薇仙子的女儿。
倾城宫主其美貌不需多言,放眼整个天下能并貌者不出其二,论姿色首堪屈指,论身段形高男子,论肤色美若天仙,论名器排名第四,本就是极品名器,又是无毛白虎,再加仙子之女,混元半仙之籍册。
此等女子,放诸瑶池也可与众女仙比试,输不了几分。
谢子衿不过一无名小贼,自三年前混入刘府,本想行偷窃换些银两,不想惊鸿一眼见了倾城宫主,而倾城宫主也不知怎的,几回与他相见就倾了芳心,更是在一个糊涂夜里将身子交付给了他,那年倾城宫主也才十九芳龄。
第二日谢子衿远走高飞,只留下倾城宫主,她以为对方只是贪图自己身子,羞愤之下几欲自尽,后被刘正卿的姐姐刘紫萱撞见,她却不知是何缘故,只道是倾城宫主遇见什么难事才要寻短见。
倾城宫主嚎啕大哭,只是不言语,而后来之事也十分清楚了,她寻了一个月从雍州寻到扬州,风餐露宿吃近了苦头要寻谢子衿寻仇,最后却狠不下手,心软如酥,反被子衿按在玉床上猛顶狠肏,娇喘连连。
谢子衿可获得了大机运,官府追捕他三年未得踪迹,广寒宫大小魔女追杀他三年,虽然碰见几回,却都难以伤他分毫,他反倒四处采花取阴,十分得意,又不知从哪找到失传神迹《连山》,还有一个连雍州牧都垂涎三尺的大美人倾城宫主还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的安危,不可谓是得了大气运。
而重点只是在于他略懂些采女之术,交合之道,并且破了倾城宫主的完璧之身,得了她的宫砂,这是重中之重。
有许多大能的研习房中术的名士穷尽一生,却没有机遇能遇上十大名器中的任一女子,而凤毛麟角当中只有遇见了素女的黄帝,自幼修习的彭祖,还有受南华老仙点化的左慈。
黄帝与素女修行,于是化道升仙,彭祖自幼修习也活了八百年,而左慈炼丹,著《太清丹经》,《九鼎丹经》及《金液丹经》之后,寰求太清,魂游太宇,可见名器之贵品。
而正是因十大名器仅仅只是皆由瑶池众位女仙身上所观得,所以才如此可遇而不可求,那么文中所讲倾城宫主与玉潇的名器又是怎么回事呢?
倾城宫主的母亲是十年前选授玄女才得到升仙,而那时她也有十三岁的年纪了,并且玉潇又是何女子?莫不是瑶池仙子?
其实不然!
虽然十大名器难以得遇,但终归是有的,只是十分少见,千万里难得遇见其一,乃是天赐。
第二种情形便是遇见的人不知,倒以为是凡品,不懂得采取,于是也是糟践。
第三种情形是少之又少,那便是前世因果,因前世欲念,因此流存。
而无论怎样,凡名器者,其女子必美貌非凡,雪肌玉肤,姣姣者人也。
而话说回宁红夜,她那名器玉穴乃是《素女经》排名第一,唤作玄女穴,也称仙子穴。
无此穴者美人不一定成不了仙,但有此名器者美人必定得道,此话乃是《素女经》原文所著,真实非虚。
此穴乃穴中极品!注定成仙得道,但同时也会招致极阴邪物所扰,要来倾害夺舍,注定命运多舛,艰难坎坷。
更可怕的是,此女必要保持自己的处子之身,不然元阴一破,命数立刻会转移至男子之身,处子之血若溅在草木上,草木便能修炼成精,若溅在活物上,小可称魔,大可升仙。
因此,玄女穴大运亦大恶。
首先玄女穴会阴缝极其狭窄,难以顶开,就算顶开后前阴也是无立锥之地,男子阳物顶开想要进入也会感受到巨大的阻力,并且女子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快感,更不会流出蜜汁来湿润甬道,让男子轻易进入。
其次玄女穴花道极深,与寻常名器不同,往往要多长几寸,元阴膜也长在深处,用寻常的春药,易女丹,销魂散都难以使其动媚,除非……
除非是美人甘心送付红丸,然而却也需要十分的努力,必定是动情感至深处才可以。
而一旦男子的肉茎成功顶开仙子穴,破了美人身子的时候,嫩穴便立刻会将男子的阳物紧紧吮住,因为这极阴遇到极阳便会展开交战,男子根本无法忍受这巨大的快感,无法抽动之时就会一泄千里,然后又迅速勃起。
一阵又一阵,直到榨干男子的阳精,倘若女子对男子有情,便会主动退让,这样双方才能享受到男女交合的极乐。
而就是这玄女穴,望眼瑶池,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西王母。
第八十一章 玄女穴
诸夏之西,有昆仑丘,雄伟壮高,白雪皑皑,万年雪山,冰封千里无涯。
昆仑山其高二千五百馀里,山下四周皆有弱水,鹅毛不能浮在面上,环边炎山滚滚,险象环生,飞鸟不能进,千百年来,阻天下男子望,望而兴叹。
天极第一重,极南有美池,名曰瑶池,瑶池宫内有天庭府,府中有美人。
其女生于太初,面似娇娥,喜怒不形于色,收女仙于瑶宫,号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亦自有离宫别窟,游息之处,不专住一山也。
一日,西女乘白凤,遨游于太虚,见一棵高大华丽的古树,树枝昌盛有如世间河流之多,枝叶茂盛如繁星点缀,各地发光璀璨明晃,西女喜不自禁,落足于树下。
有一席酒,但空无一人,西女毕竟天真好乐,见一桌酒宴无人,便自饮于树下,乘兴间翩翩起舞,美若冠绝。
朦胧中,有一男子驾鹤而来,身形似松,俊俏如乌,落下云端时,正如朝阳起。
西女一时羞涩,忙起白凤逃离神树,不料遗失一条丝巾,再回返寻时,只见男子坐于树下,萧声吹落,一时间树叶泛飞,风起仪容,滑落夜空,星如雨。
西女久久观望,心生爱慕,却又踌躇不敢上前,男子觉察,回首望之,只见一神仙女子,貌美如玉,肌润如雪,缥缈仙然,纤美绰约,一时间为避男女之嫌,急规避于树下。
西女笑曰:“阁下为何躲藏不敢面我?”
男子道:“上仙貌美,不敢冲突,乃于此避之。”
西女闻言,只道他是初修仙士,当下款款笑道:“你只可望我,不可我观你恁地,何期君子之为?”
那男子闻言不好躲藏,只好走出树下,拱手施礼。
西女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滋滋笑曰:“咯咯,不知阁下是哪方神士,来此做何?”
“不敢,在下昆嵛山东华紫府,扶桑子,不知上仙尊名?”
西女道:“我乃昆仑丘女,瑶池帝母。”
扶桑子拜曰:“原来是瑶池王母,在下早有耳闻大名,如雷贯耳。”
“哦?不知外方人氏如何说我?”
“我听人说,昆仑山上有神女,身披霞,清晨沐白露,亮如虎须,臀后豹尾,拖之善动,静似流云,动若虎豹,呢喃惊雀,长啸动天。”
西女闻声心下芳心暗动,喜不自禁呢喃娓声娇言:“那……今日见我真容,如何?”
扶桑子抬头朝西女望来,只见仙娥头有冠,戴玉琢之华胜,妆似凤雀,五色极美如华光,长发如瀑,美若神女,顿时身下挺立,硬如磐石,难以自收。
于是扶桑子十分羞愧,掩面难以自容,西女只道是他羞赧,可是见他模样心里是又爱又迷,忍不住上前靠近,扶桑子只闻得阵阵花香,不觉美人已至面前。
西女花容月貌,笑靥嫣然道:“君既然知我,今日我亦见你,妾意许身于你,回我瑶池作帝,永世同享极乐,如何?”
扶桑子羞面难当,急欲转身逃离,西女又惊又慌,生怕他逃走,连忙去扯他衣袖,惊问:“君为何心慌?难道见我不美?”
扶桑子羞涩答:“仙子美甚,只是小神久居府中修道,不曾与女子交谈,所以失礼,望仙子勿怪。”
西女又问:“君逃之,可是不喜我?”
扶桑子不通男女之事,哪里晓得这些,闻她这样说只是羞耻自己耻根邦硬,一时间难以回答。
良久,他忽而听到啜泣之声,抬头一望,面前的仙子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佳人落泪,幽兰地望着他。
扶桑子也不知如何安慰面前的仙子,正张口欲说,西女忽然吻来,两人唇舌交战在一起,你我不分。
很快,两人便一丝不挂,在树下行合卺之礼。
扶桑子不懂男女之事,只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躺在地上,而西女面带羞涩,一手扶着扶桑子的阳物,一手撑开玄女玉穴,缓慢坐下。
因西女动情至深,扶桑子又是阳刚童男,极阳极刚,因此顶开美人玉穴,又是女上男下,沉入之时破釜沉舟,顶到了美人花心之上。
“嗯啊……”
扶桑子当时就在美人的体内泄精如注,再抽离开只见上面血渍,扶桑子惶恐不安,好在西女悉心指导,并且抬腰迎合,扶桑子渐入佳境,两人又在树下行姿势。
如老汉推车,美人缠月,金乌捣蒜,娇兔送玉……
如此如此,但扶桑子却总是快感不断,精泄如注,西女柔情道:“君之物乃天下至刚至阳,须知志刚之物亦易折损,不应以锐欺人才是。”
扶桑子翻转醒悟,原来仙子在告诫他不要只顾泄欲,于是他抽出阳根,爱抚西女,舔胸摸爱,待阳茎稍软时又举枪杀入。
而男子在性事上的进步总是神速,不一会儿扶桑子已是轻车熟路,在快感连连的同时也顶得西女心神酥麻,浑身娇软,仔细一看,他竟是用了九浅一深的御女之法。
俗话说九浅一深,女子站不稳。
时下两人正是后入式,西女双手撑在玉树下,扶桑子按住仙子的雪臀,浅浅地顶送,又在第九下用力猛肏。
西女本就娇羞难耐,花道又长,里面十分瘙痒,渴望被男子疼爱,而花道前段紧致,并且带有阻力,扶桑子浅浅顶送只觉趣味十足,并且龟头快感连连,十分舒服。
偶尔顶送深处,女子瘙痒终于得到抚爱,自然不肯放过,又夹又吸,还不断用花心去磨扶桑子的龟首好更舒服,然而扶桑子却并不恋战,抽出至玉穴口又浅浅嘶磨。
短短几回,西女腿心处的饥渴与瘙痒成倍叠加,爱郎又调戏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想要,只能扭动美腰与雪臀,又倾力去迎合被顶的瞬间,直到那种瘙痒在一瞬间被爱抚,一种魂飞魄散的快感回荡在脑中。
于是西女芳口吐诉:“郎君……妾身难受,可否再快些……”
扶桑子笑道:“仙子,你可否说我二人如今再做何事?”
西女玉齿浅咬芳唇,羞涩答:“在行男女交合之礼……”
扶桑子戏曰:“依我看,乃是我在肏仙子你啊!”
西女不解,问其原因,扶桑子一边挺腰一边答:“我立于仙子你身后,不就是入肉你么?”
西女大羞,忙娇嗔掩面,正当扶桑子猛顶花心,一时间肏得西女水流不止,娇叱一声与扶桑子同赴巫山。
此后,二人结为夫妇,而扶桑子也改换名号,就是后人所熟知的东华帝君。
第八十二章 千鹤道长
既然十大极品名器是从瑶池众仙子所出,而又是只有王母独有,宁红夜又偏是昆仑圣女,那么她们之间必定是有无法割决的联系在其中。
子衿不禁想到这魔头如此执着想要找到凝儿,难道是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得道,所以想从凝儿身上获取什么吗?因为她是紫薇仙子的女儿?
可是那样一来凝儿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了身上的寒毒?
奇怪,奇异……
似乎各种奇遇都偏偏被自己遇上了,子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无奈只能先将一身湿透的衣服换了,坐在一旁煮茶,看了看宁红夜,她倒是没刚才那般颤抖了,只是肌肤依旧毫无血色。
过了一会儿,那道士敲了敲门进来,见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便将手中的家伙放在桌子上,又从角落里抱起一个坛子,从里面捏出一抔黄沙,用符包了,扔在碗中。
“你煮了茶,将这符喂她顺下去,若只是伤寒便无大碍了。”
谢子衿半信半疑道:“这……能行么?”
“你不信我?”道士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收你的钱。”
子衿赔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我平日寻郎中诊脉,他也没这样子喂人吃土的。”
道士不理他这茬,转身从桌角拿出一袋烟,自顾自抽了一口,然后悠悠说道:“那你看着她死好了,我老道是尽力咯。”
谢子衿一听,这道士倒像个半路出家的行脚医生,可是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扶起宁红夜就要喂她,哪知宁红夜还是昏昏沉沉的,半推半呢喃着。
谢子衿无奈,只好说:“张嘴,我是你娘,你娘来了。”
宁红夜还是推搡着:“不……你不是……”
子衿忍不住生气起来,可是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心软了,忍了一会叹道:“服了!我是小二,行了吧!起来,把茶喝了,老子又没害过你。”
宁红夜听了这话后出奇地乖巧,呢喃了一句:“小二?”
“是我!”
宁红夜便不再呢喃了,她将茶连符一带吃了,说也管用,原本颤抖的宁红夜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惨白的面容也有了红润的血色,子衿见状便将一旁的被子盖她身上,她也便睡过去了。
竹屋内的火炉发出呲呲地木柴烤声,子衿依偎过去,讨好着道士:“嘿嘿,多谢道长相助,不知怎么称呼?”
那道士见子衿好脸色也宛然一笑:“好说,十里亭真湘观,千鹤道长便是我了。”
“十里亭?”子衿惊奇问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绝不是在雍州吧?难道……你是徐州人?”
千鹤道长哼哼一笑,不置可否:“你小子还能知道我是徐州人?看来你也算机灵,我正好缺个徒弟,怎么样要不要入我道门?”
“我?呵呵……算了,在下学识浅薄,难堪大器。”
千鹤道长给子衿使了个眼色,嘿嘿笑道:“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是我,也舍不得当道士咯!”
子衿回了回头看了眼宁红艳,心忖道:“她?我老婆?得了,杀人魔,没准哪天就得死在她手里。”
“呃……千鹤道长,徐州离此地至少也有两千里路程,你来这儿干嘛?何况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你吃什么呀?”
千鹤笑了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是道士,你说我吃什么?”
子衿疑惑:“跑两千里来雍州抓鬼?你们徐州鬼抓完了?”
“哎!”千鹤用敲了敲桌子,将烟头抖落了,叹道:“抓!是抓不完的,可是不抓,总得找个饭辙吧?况且你们雍州这次出了个大货,不来不行哦。”
“大货?”
道士不知为何冷笑了一声,看了眼子衿道:“你带的这个女子是至阴之体,而僵尸修炼也需阴血,而今夜是寒风雨夜,我料其必定现身,恐怕今天晚上,我们都睡不安稳了。”
子衿吓出一身冷汗,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就在附近?”
“我和师兄已经追捕了它半月了,官府在城里搜遍了,这附近的村民也都躲走了,方圆五十里没有人烟,就我这竹屋,你说,他不来这,去哪?”
子衿忽然想到方才给宁红夜更衣的时候,见她左臂上有一处伤口,原本之当是她与谁搏斗受伤了,但是仔细一想那既不像刀伤又不似剑疮,倒像是暗器的划痕,会不会是……
“千……千鹤道长,你说,要是人被僵尸咬了会怎么样?会不会死?”
道士嘴角一扬:“这你可算问对人了!”
他跳下桌子,左右走动吟道:“一般来说,僵尸咬人是为了吸人的血,要是人被吸干的话那当场就死了,不止死了,如果没能及时火化那还会诈尸呢!”
“诈尸?那么说来,一个僵尸就变成两个,两个就变成四个,四个就变成八个?”
“嘿嘿,一点没错。而且不光是死尸,就算是活人给僵尸抓一下,咬一口也会中尸毒,那滋味,哼哼,是全身发痒,又冷又抖,遇到光就害怕,看见血就兴奋,迟早也会……”
子衿吓得忙问:“也会变成僵尸?”
道士呵呵一笑:“那不好说,不过半死不活,半人半尸咯!”
谢子衿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想:“还好我没碰见过,不然半人半尸,凝儿不要说不肯和我同房,就是认也不会认我了。”
千鹤见他惊悚的模样就心里好笑,拍了拍子衿的肩头道:“你要是害怕,可以趁早拜我为师,我保你相安无事,还能遇难呈祥!”
子衿暗骂:“他娘的这道士卖狗皮膏药出身的,老子放着美娇妻不要跟你去当道士?呸!”
再看这道士的长相,梳子脸,八字胡,长辫子,亦正亦邪,说不定有龙阳之好,想到这里子衿就更是慌得直摇头。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师叔,师傅让我来叫你。”
“知道了。”
千鹤道长收拾了一下道家法宝,带上了桃木剑和黄符就准备出门,子衿慌得连忙扯住他说:“道长,你走去哪?”
道士回头对子衿道:“师兄唤我,也许是发现了僵尸的踪迹,我要去助他,你们且在这里,无事。”
子衿还是担忧:“你走了,那僵尸反而来了怎么办?”
“我已将木屋用符咒护起,又布下红绳法阵,就算僵尸来也进不得来,你放心,若是三更后没找到那僵尸,我还回来。”
子衿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望了一眼床头安睡的宁红夜,一晚紧张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于是偎在炉火旁闭上眼休憩,而门外师侄又催了一声,那道士便带着家伙出门了。
第八十三章 法阵
道士出门后,只见一个长相十分显老,实际却是很是年轻,一个苦瓜脸的道士学徒站在门外,那学徒笑了笑,笑的样子倒叫人有些忍俊不禁。
“走吧。”千鹤道长说。
两人一边走,那学徒好奇问:“师……师叔,你刚才跟谁讲话呢?”
“呃,一个乞丐,没地方住,我让他先睡我这。”
那学徒听了面有担忧,皱眉说:“啊?那……那你不怕他偷你东西啊?”
“嗨,出家人哪有什么东西给他偷,别废话快走吧。”
“哦。”
二人走了半注香的功夫,走到一个雨棚附近,雨棚里钻出来一个长相英气的少年,出来拱手施礼:“师叔,你来了!”
“师兄呢?”
“师傅在里面等你呢,快去吧。”
千鹤道长冲两人点了点头,俯身进了雨棚,那出来的年轻人嬉嬉笑笑,一巴掌按在苦瓜脸的肩膀上:“怎么?还在想那个美女?”
那苦瓜脸忧心忡忡道:“师傅说,人被僵尸抓了也可能会尸变,你说她会不会变成僵尸啊?”
“那可不一定,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兴许早就变得跟你以前一样邦邦硬了!”
苦瓜脸生性软弱,急得直拍手:“啊?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真把人家当你老婆了?说不定别人早名花有主了,用你操心?”那年轻人一顿嘲讽,给他翻了个白眼,“切!”
雨棚内,一个神色一脸正气的道士坐在当中,他的眉毛似乎连在一处,人称一眉,乃是茅山排行第二的道士。
他手中托着一颗太虚球,里面映出一个人影,二人正在说话,这时千鹤道长进棚来,惊了一下慌忙坐下:“掌门!”
太虚球里掌门道:“千鹤,你来得正好,雍州情况如何?”
千鹤正色答:“果不出那女子所言,这僵尸法力十分强大,普通符咒已无法对其造效,恐怕……恐怕以我师兄弟二人难以降服。”
“竟然如此棘手?一眉,你有甚么想法?”
一眉道:“师尊,弟子前几日用黑狗血重伤了那僵尸,可不曾想它恢复如此神速,短短几日便又出来危害百姓,今夜狂风暴雨,暗月无光,我与师弟已布下先天八卦阵引它现身,必要降服这魔头。”
“既然如此,你们务必当心行事,修道之人降妖伏魔乃是本分,但稍有不慎,道破业消,实在可惜,切记切记。”
二人道:“掌门放心!”
完毕之后,千鹤谓一眉道:“师兄,夜里我那儿来了一男一女,其中那女子昏迷不清,我观模样似乎如你之前谓我受伤的女子,我怕她尸变因此喂她黄符,你看是否先去查看一番?”
一眉正色道:“应当如此,事不宜迟,速速前去。”
二人收拾道具,正要启发,忽然听得门外两声徒弟的求救:“师傅……师傅……不好了那僵尸来了!”
“什么?!”
先天八卦阵,日阳生于太东,乃是晨晓之初,上午至正中则光辉而治,日偏西时,自然蓬勃之象便收,日阳转而月阴,阳能的乾卦进入阴镜,万物休憩,此时阴寒之物便复苏活动,这便是:
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坎中满。
今夜狂风骤雨,又是树林之地,本就阴寒无阳,一眉布下阵法,因此诱得僵尸入阵。
只见那僵尸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浑身发黑,皮如枯树,骨如干柴,面无全非,十分渗人。
“布阵!”
一眉正气一声,几人连忙各处其位,道士立足坛前,念阵起咒,那僵尸不顾他人,径直张开血口,露出一对恐怖尖牙,朝一眉奔来。
一眉不为所动,兀自念咒,眼看僵尸奔到近前,忽然足下一滑,阿英阿豪收索套住那尸王脚腕,跪倒在地,千鹤将悬空横板斩落,砸向僵尸。
嘭!
那横板碎为几块,不成攻势,再起身,僵尸竟然迈不动半分,不知何时脚下陷入泥流当中,身处一个五芒阵法当中。
“天灵灵,地灵灵,逐鬼驱魔遂我令,五方神将护我体,业火销除恶鬼型,来日黄泉天上见,斩妖除邪速风行!神火驱魔令,去!”
啪!
风雨中一阵糯米粉呼啸噗嗤而来,打在僵尸面上,随即一道黄符燃火,敕命已到,足下法阵赫然发光,定睛一瞧,原来是五营神将阵法!
五芒星阵当中各角共五行,乃金木水火土,又各领其营,东营张基清将军,领九夷军,南营萧其明将军,领八蛮军,西营刘武秀将军,领六戎军,北营连忠宫将军,领五狄军。
中军元帅李哪吒,统五军,掌思火。
阵法已起,那僵尸难免受刑,四面八张有树根藤蔓飞驰而来,捆住尸王,四位将军扯住尸身,埋于泥中,哪吒口吐阳火,迎面就喷,直烧得僵尸哀嚎万分,响彻树林。
“奏效了!”
几人精神一振,原本畏惧的心悸也放松了些,不料那尸王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破哪吒纸身,吞入腹中。
嘭!
“什么?”千鹤道长面露吃惊,“它已经成妖了!”
急忙抽出桃木剑,挑上符纸,速默阳咒,然后咬破食指,以道血开光,迎面朝僵尸太阳穴而刺,那僵尸深陷泥潭,必然无法接下这一击,然而尸王侧头以额头相顶,竟不能破体半分!
僵持不过数秒,那尸王挣开树藤,双手劈断木剑,几人震惊不已,见僵尸挣脱束缚,又恐它逃走,连忙用肉身来留。
可是这僵尸乃是千年寒尸,阴气极重,刀不能砍斧劈不进,何况是人?
短短几合拉扯,众人已被打落得人仰马翻,一眉扯开袖袍,抽出金钱剑,千鹤执起八卦镜直射那尸王双目,可惜两件道家法宝皆需月光渡术,而今夜月黑雨大,雷云密布,哪里来的月光?
两人奋力上前征战僵尸,可惜事倍功半,那僵尸今夜本就怨恨满满,又是主场阴森树林,发起狂来叫人不战自栗。
阿英吓得两腿打颤,哆哆嗦嗦,阿豪见状恐他发失心疯,又见师傅等人奋力作战,连忙持起捆尸绳,一头交予阿英,大叫:“阿英,快去帮忙!”
“啊……”
两人奔上前去,绕了一圈缠住尸王腰身,一眉上前欲斩僵尸被其一脚蹬开,撞到树干,金钱剑也掉落在地。
“师兄!”
“师傅……”
千鹤见状,上前捡起金钱剑,以血涂之,那金钱剑乃是铜钱所致,过无数百姓之手,本就用墨汁开过光,自身就是极阳的法宝。
此等法宝,若用月光涂身,阴阳融合,杀伤无限,今儿遇到道血,阳极滚滚,剑身发出火热红光,并且嗡嗡作响,杀敌亦当自损八百!
可是情况危急,千鹤也顾不得其它,举剑作法,飞奔过去刺入尸王胸口,随着一阵热气消散弥漫开来,金钱剑融化在了僵尸的胸口当中。
正当众人以为僵尸烟消云散之际,那尸王忽然制动若狂,呼啸一声往前挣去,千鹤躲避不及,被僵尸压在身下,那僵尸对准千鹤喉咙,张口便咬。
“啊……”
“师弟!”
“师叔……”
可怜一届茅山正道,一生除魔卫道,竟死于非命……
第八十四章 地煞符
不知何时,暴雨渐渐停了,天空中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似有乾罡之气。
那僵尸吸了道士血,一时间功力大增,竟靠着蛮力挣开了捆尸绳,阿英吓得手足无措,原地发抖,僵尸横空飞来,他却脚下如有千金之重,纵然是心里想跑,脚下也丝毫动不了半分。
阿豪见状,忙过去拉起阿英:“还愣着干嘛!快跑呀。”
二人慌忙往树林中跑去,一眉不顾胸口伤重,忙过去查看千鹤伤势,只见他喉咙当中两个血窟窿,奄奄一息,只剩一口出气了。
一眉扯开道袍,拿出一帕口袋,倒在掌心,原来是一捧糯米。
“师弟,你撑着点……”
千鹤道长微微摇头,虚弱道:“师……兄,没用……了,尸牙入喉,天师……天师难救……”
一眉哽咽道:“师弟……”
千鹤皱眉艰难道:“师兄……僵尸,吸了我的血……怕是要为祸人间……了,如今……只有用雷引……才能……”
他一边说着,从胸口抽出一张深紫色的符咒:“很久以前……我就怕遇到降服不了的妖魔……所以……求你……”
“师弟……”
一眉握住千鹤的手在颤抖,还未说完,那道士眼中黯淡无光,侧头呜呼而死。
“师弟!师弟!”
“师傅,救命啊!”
林子当中,传来两个徒弟的求救声,一眉纵然难舍同门师弟,可眼下还是降服妖魔为先,他看着手中的雷符,不免悲愤万分。
自古以来,雷乃至刚至阳之力,而雷又有五行雷,天雷和地雷之分,五行雷需道家大能,又需法器炼制,若天师之流可徒手淬之。
而天雷乃九霄云雷,除劫外,若无混元金仙,大罗金仙之辈难以淬炼,而地雷则相对容易些。
所谓天雷乃天罡符催,地雷便是地煞符,寻常道士呼风唤雨,引雪遣雷乃是画符引,念法决,拘来浮游之物,或各处神祇,求告以献祭,或以牲畜,或以燔祭,更甚者如千鹤道长一般。
以命换咒。
正统茅山道士,通常会修习一种擎天法术,以备当自己道术不足,无力除魔卫道之时,用以性命与其自爆,免得妖魔涂害人间,而通常这种擎天法术威力巨大,翻江倒海,道士不堪肉身所呈必自毁其身,然后除魔。
千鹤道长所交付一眉的雷符便是他的终极法宝,地煞符!
他需要先将自身道血与符咒融为一体,与天地阴阳签订契约,以肉身载天道,催动符咒,然雷咒至阳至刚,他自然明白自身无法承载,于是凭此人要将死之际,拼死消业,以换人间太平。
明白了师弟除魔卫道的决心,一眉也不容哀伤,当下点烛再起坛,杀鸡引血,念咒发宝。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五方神形,四海土敕,听我号令!”
“天苍苍,地苍苍,风起土沙吹四方!钢咒桃符人已逝,除魔卫道照天罡!云集雷密叉电戟,引纲驰掣地煞戕!以我血气,合天地造化,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敕!”
一道地煞符,深紫乌蓝,巴掌大小,却承着一条茅山正血,它在一眉手中忽然散发出阴光,紫色明亮,闪电滋滋,一眉怒睁火眼,挥手扔向空中,那符咒随风飞上云端,顿时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一时间风作大起,叱咤风云!林间飞沙走石,树木吹得东歪西倒,迷雾阵阵。
嘭!吒!
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晃如明昼,地壳开始涌动,犹如巨物低吼,不一会儿便地动山摇,随着山崩地裂的声响,数百道地煞气从地下破土而出,犹如长蛇冲天而去。
方圆几十里瞬间成了灾海,地面巨石犹如齑粉,飞鸟走兽尽皆乱窜逃走,望风披靡,只见树林当中一个可怖的身影被冲上云端,又狠狠摔落!
“好!”
一眉大喝一声,可是未见那僵尸解体,不知死活,可是如今四周皆是险境,也顾不得再去寻那僵尸,连忙先走,没走一会儿听得两个徒弟的呼唤,三人汇聚一合,跌跌撞撞逃出雷区。
子衿在睡梦当中忽然感到寒风刺骨,睁开眼睛一瞧,那房顶都被狂风掀开了,他也不知发生何事,只觉整个地形都在发生变化。
“娘的地震了!”
谢子衿大喊一声,连忙去摇宁红夜,可是她还在昏迷当中,于是慌忙背起她,乘上马,飞奔往外驰去。
冲天的雷光映着整个震区,百里开外的百姓城区都有震感,慌得太守官民起夜远眺这可怖的景象,还在苦苦寻找宁红夜的方醉秋和青瓷两人见到这个情形也不免心惊肉跳。
“是谁引的雷符?”
“难道是妖魔渡劫?”
符咒引到天亮,霞光初现,雷云这才渐渐消散,归为平静,子衿看着这惊魂一夜,至今未定,而宁红夜也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早早地苏醒了过来,只是仍旧发烧咳嗽。
“这一切……发……发生了什么事?”
子衿蓬头垢面,倒在树下喘气:“鬼知道……”
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废墟,宁红夜察觉到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她又惊又羞,慌忙扯出长剑:“你……你这登徒子,竟然……”
吓得子衿连连摆手:“你你你……你误会了,我……”
“那是谁?!”
“呃,好……好像也是……不过!我绝对没有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子衿吓得语无伦次,“我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我干!早知道……我,哎呀……”
宁红夜纵然不信他,不然自己怎么只会披一身虚袍,里面分寸未穿?就算自己昨夜危在旦夕,可是他也不能……
她的脸涨成红霞,恼羞成怒:“混账!我杀了你!”
她举剑就刺,吓得子衿嗖得一声往树上跳去,宁红夜实在是伤病在身,真气难以运转,气急攻心之下呕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谢子衿见她忽然没了动静,以为她是在引诱自己,于是哼哼道:“你别装死,我知道你的,其实我真没碰你,骗人是狗!”
可是宁红夜还是没有动静,子衿也暗忖:“这魔头该不会是吐血吐死了吧?”
他跳下树来,用脚轻轻踢了踢宁红夜,她还是没反应,谢子衿慌了,连忙将水壶喂在她口中,清水顺下喉,那宁红夜才微微醒转。
一眼见到谢子衿,她又是痛苦又是羞赧:“你……”
“我真没骗你!昨天这么冷,我不给你换衣裳你死定了,而且倾城宫主不比你丑,我有必要轻薄你吗?你别太自恋了。”
闻到此话,宁红夜也渐渐理智起来,她翻开右臂一瞧,守宫砂还在,她这才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还偎在男人怀中,羞得她一把推开了子衿,又恢复了那冷漠的神情。
“切!以为谁喜欢抱你?”
子衿不在意地说着,却仍旧能回味到刚才那软糯温香的触感。
第八十五章 再见倾人城
雍州府检察院,门口两小吏扫地闲聊:“听说刘雍州自广寒宫回来一直在家休养,十几日也不理政务,怎么回事?”
“嗨!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准是戏台收锣鼓——没戏唱了!要是能娶得美人归,还不闹得沸沸扬扬,早就全城发喜糖了。”
一旁凑来一个小校:“也是!不过我听说啊,这次去讨亲不仅没给好脸色,反而还死了好多人呐!”
“谁说的?”
“我同乡的一个表亲就是讨亲队伍的将士,他告诉我的。”小校一脸凝重,“死了一大半!听说还有人在皋兰养伤,骑不了马回来呢。”
“真的!我也听说了。”
校官叹道:“看来今日他也不会来了,这雍州百姓可真叫了娘不应啊……”
“就是就是……”
众人一阵唏嘘,这时几个人走过,为首的黑着脸,几人顿时都惊吓地散了,刘正卿脸色十分差,他青红着脸,对左右道:“方才那几个人,全都记下来,午后打二十棍子,轰出检察院。”
“是。”
来到堂内,左右堂官皆惊恐下拜,刘正卿坐于堂上,冷眼左右观瞧,含怒曰:“你们别驾,治中等等的一切属官呢?难道不理政务吗?”
众堂官皆吓得手足无措,不敢答复,刘正卿大怒,一掌啪向堂桌:“废物!快去叫来见我!”
“是是是……”
不一会儿,众官员皆从各岗纷纷赶来,跪在堂下,为首官员下拜:“下官不知雍州来到,故失大驾,特来请罪。”
刘正卿本欲发怒,无奈回州这半月余一日不曾理事,若无母亲催政恐怕还要懈怠,因此心中有愧,只能压住性子问道:“近日有何政务?统报上来本少主现在便理。”
别驾道:“托少主洪福,雍州城风调雨顺,都是些小民官司,街坊争斗罢了,不曾有什么大事。”
刘正卿哼了一声,冷道:“是啊,有你江别驾,我这雍州牧有没有还有什么区别?反正雍州是你当家,我不过是个摆设。”
江别驾推辞道:“不敢,不敢……近些日子听闻陇西附近闹僵尸,死了十几个女子,下官怀疑有江湖盗贼作匪,已加强了巡查夜哨,相信很快就能追捕归案。”
刘正卿不愿理会这种小事,只是悠然地微微闭目:“还有什么?”
官员里议曹从事出列道:“昨夜漳县境内突发一起地震,波及甚广,方圆百里皆有震感,还包括襄武,新兴等县,震心周围五十里路不成路,桥梁被毁三处,所幸那处多是荒路,野林,目前并未勘察到百姓伤亡。”
刘正卿没有说话,依旧微微闭目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功曹从事道:“年前少主吩咐于各州县寻陛下挑选的男、女告示已经张贴出去,初有成效,目前已挑选女子提名四十二人,男子提名二十六人名单,特请少主勾勒。”
说罢从袖袍中扯出一份名单,又有一份出身,属下人接过呈上去,刘正卿凝眉睁眼,在名单上尽处扫过,却失望不已。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为什么没有广寒宫?”
“这……”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所有官员都给功曹从事暗中捏了把汗。
刘正卿怒道:“难道广寒宫不属我雍州辖管吗?”
功曹从事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下……下官……”
“哼!”
一旁从事祭酒见气氛凝重,连忙递呈一折:“刺史有本,要下官代呈少主,请少主过目。”
刘正卿不满地哼了一声,接过奏呈,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死胖子!特意告诉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给你求饶?你要去便去,我还怕你不成!”
原来之前刘信答应他十日之约,刘正卿违了几日,本以为无所大碍,但没想到刘信那胖子较真要上折子参他,你说你要参也就算了,你自己上折子就是了,你却先来呈给他做什么?挑衅么?
刘正卿暴跳如雷,奋力将文书往地下一掷,惊得众人皆噤若寒蝉,冷汗之流。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刘正卿将手一挥,叱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用理政了?快去办你的差!”
别驾见状,小心翼翼地挥手示意,众官员才陆续走了。
“下官等告退。”
刘正卿还在独自生着闷气,左右附耳:“今儿是先主忌日,少主家母有言表过,请少主思时。”
“知道了。”
三年前,雍州城主夜里遭杀贼,暴毙而死,今日是上坟祭奠的日子,刘正卿回到府中,家中人已备好奠品,轿夫起轿,往山上拜奠。
一路上吆喝不断,前面家仆开路,皆嚷:“让开让开!刘府家轿子,闲人散开,散开!”
路边茶楼上,一个美艳的身影,她带着披帽,却依然能依稀观阅到黑纱下的惊世容颜,她的细嫩葱指紧紧握住剑鞘,跃跃欲出。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坟前,刘紫萱轻轻地叹息,默念,近些年来,北方匈奴屡犯边境,掠夺百姓,烧杀不断,朝廷派兵围剿,他们便遁地远走,待松懈时又杀回马枪,有如恶臭的苍蝇。
“爹,你在时,百姓何曾受过这等迫害……”
刘母与女儿在坟前,说着家里话,而刘正卿却站在一旁,看着,似乎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