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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从容
一楼的会议室里,LED灯炽热地燃烧着,打在脊背笔直的女人身上。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眼里是一片无悲无喜的清明。
“我知道了。”董慧如呼出一口气,将耳边的碎发捋在耳后,抬起眼,面色从容地看着面前的律师与经理人。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尽管董慧如还是那个常年行走在象牙塔之间,被书香环绕的学者先生,但她的骨子里谁又说没有被熏陶上商场上的那一点杀伐果决呢?
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了医院的大门,潮湿的空气里反射着街边的人造光,看起来也是如今日一般,朦朦胧胧的如同太虚幻境般不真实。
半晌,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连总真的把A基金都移到连太太名下了?”
黄律师看了他一眼,静默的眼底写着赤裸裸的“无可奉告”。
“我就是好奇。”问话的人呵呵一笑,“那里面可不少钱呢。”
另一人掏出一根烟,又顶了顶鼻子上的细腿银边眼镜:“雇主的事情是我们能置喙的么?”
小李摸摸鼻子,嘟囔着:“不就是问问么。”
搞那么严肃做什么。
黄律师嗤笑一声,一口白牙尖尖:“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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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慧如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扑了个空,打开手机看见连枝发来的微信,才知道连天已经被转移到了ICU。
她竟在下面待了这么长时间么。
女人揉揉额头。
“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就是需要静养。”刚换上白大褂的医生在ICU门口被连枝拦下来问个不停。
说起来连枝小时候他还见过她。没想到眨眼间已经当年的小肉丸子已经抽条张开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如果这突然的意外对董慧如来说是无尽的奔波与疲惫,那对连枝来说就是无尽的焦虑与折磨。
女人不该把男人当作自己的所有。所在在离开他时也能做到从容与体面。
董慧如悟到了,可连枝还没有。
这是年龄差距下的鸿沟,也是爱恨纠葛下的现实。
“出血已经止住了,内脏的情况还需要后续观察,目前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醒来的话还得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几年?几周?还是几个月?”她暴躁地像一条小兽,将无处消磨的恐惧变成色厉内荏的獠牙。
“枝枝——“
远处走来的女人手里拿着黑色的文件夹,秀气的眉微皱着。
她看向她的女儿——少女被刘海遮掩些许的眼睛闪着燎燎的光,眼下是淡淡的青色。
“让我们进去看看他吧。“董慧如对医生说。
或许万事都是守恒的。
谁又是一直幸运的呢,光鲜的外表下会是内里的创伤。情欲之乐尝的久了,终究要再降落人间,受到人世的审判。
男人躺在病床上。头顶监测着生命的机器滴滴作响,氧气罩下呼吸微弱,像一只没有什么生气的大布偶娃娃。
连枝看见的第一眼,不自觉的地看向董慧如,笑了一下。
这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又没有撑住,咬着唇,嘴角下拉。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我以为,他会死的。”连枝靠在董慧如怀里,鼻子里是雨后湿漉漉的味道,无措地说着话“我不要,我不要他死。妈妈,妈妈,你帮帮我,好不好?”
医院的走廊里,连枝的头埋在母亲胸前,呜咽地哭着。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心爱的东西被打碎了,找不回来时那份慌张。
那时候董慧如说,不要哭了,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小连枝摇摇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说,我不要,我就要那一个。
董慧如想,有什么不同呢……新老更替本就是常态,没什么不同的。
第十七章夫妻
鱼汤被煮的泛白,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连枝头发低低盘起,几绺碎发挂在耳边,被窗外的热风吹的左右摇荡。
葱白的手熟练地将滚烫的浓汤倒进保温壶里。
“啪”地一声,保温盖被扣上。伴随着吱吱的扭动声,少女换上了灰色的T恤衫,脚踩着黑色的运动鞋,“咚咚”跑下了楼。
连天在昏睡到第三天的时候,连枝半困地守在床边,恍惚中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手指。温热却轻微。
她抬起头,看见男人嘴角微微颤动,小手反抓住他仅仅没有被仪器包裹住的几只手指,像是抓住救命的浮木般一样迫切。
但终究是醒着的时候少。
除了些身份很重要的探望者,董慧如把其他闲杂都挡在了病房外面。这个女人,不仅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更是天生的交际好手。
不圆滑,却温和,言语间像是掌握着天然道德制高点的技巧和温柔精美的力量,让来者都啧啧咂舌。
让人不禁想,或许是有连天曾挡在她身前,荫蔽的同时,却也是一片阴影,完全遮挡了她的光辉。
但日月星辰,却不能与太阳长空争光。
她的底气,依旧来自于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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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董慧如在心里笑骂他。
转头又看了看干净利落的女儿。
她好像又长大了些。
眉眼间不再是曾经小时候那种带在骨子里的清净冰冷,身子骨也像是长开了。好似冰面下有了一汪温水,缓缓冲击着碎裂着沉冰,带来一股春意媚态。
又好似终究是沾染了上尘世的烟火气。
连枝正将保温壶里的鱼汤倒进瓷碗里,发现妈妈正在看着她,动作不自觉有些生硬起来。
“怎么了,妈妈?”她转头看她。
俩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连枝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又把眼光收了回来。
“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以前觉得你和我长得很像,现在越看越有些差别。”董慧如的语气带着些感慨,声音很轻。
“是我长不到妈妈这么美。”
连枝长得八分像她。却把母亲的秀丽清雅幻化成不染纤尘的疏离。
连枝笑着“妈妈喝汤么?”
女人摇摇头:“不了。等下我去律所那边。”又说“枝枝,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和你爸爸要先说一下。”
连枝回过头,发现病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一双乌黑的眼底像是浸开了墨,正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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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夫妻?
事事相伴,直至死而同穴。
董慧如和连天少年相识,聚少离多。却也算得上志趣相投,相敬如宾。
“黄律师他们把协议给我了。”董慧如开门见山,她笑了一下“说实话,我很满意。”
身边人太聪明有时也不是好事。
太了解你,反而处处掣肘。
第十八章爱你
“你满意就好。”
病床上的男人眼帘覆下,正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大病未愈时嘶嘶的沙哑。
他比之前消瘦了,眼眶微微下凹,显出些老态来。
然而美人在骨,皮肉的颓败也难掩与生俱来的天赋与精致。
他竟也一样。
况且时间在样貌上给予男人比女人更大的宽容。稍有心机的男人玩弄起“韵味”二字来只会比女人更加高超、灵巧。
董慧如哼笑一声,甩了甩耳边的短发:“说起来咱俩也不能说谁对不起谁。”她咬着牙“可我就是心里有一口气。”
董慧如比谁都知道何为一生顺遂,天之骄子的滋味。
所以任何一个给予她的否定,都能让她在心里嚼上千万遍。咬破它的骨血,细细咂摸,好像这样方才能知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那你就当是我一己之私好了。”连天闭上了眼睛。
“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
董慧如觉得自己是远没有想象中的超脱的,否则怎么会还是忍不住想踩上一脚,泄一泄心里的不甘呢?
“她是谁?”
他睫毛颤了颤,竟笑问一句:“偏要知道?”
“我总得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吧。”
董慧如靠在桌子上,也是坦然。
连天眼睛睁开,露出黑洞洞的瞳孔:“是火。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又笑,嘴唇显出干裂的纹理“死而复生的生,共同赴死的死。”
空气里静了一瞬。
“没想到?”他语气里依旧带着笑。像是老友间的叙旧打趣般,调侃着自己的经历。
董慧如叹了口气,整了整站姿:“你不要太爱她了。”
君子之交淡若水。
她曾以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可以生出七情六欲,却不该会为其颠倒。只有这样,才能在来临,离开,抑或等待时,保存自己的体面与尊严。若是真正被情欲掌控,哪能成仁成圣,羽化登仙?
“我心里有数。”
董慧如哧了一下:“话可别说太满。”又说“还有一件事,枝枝。虽然抚养权在你这里,可我想让她和我去美国读书。”
“那这你需要问问她自己了。”他顿了顿,脑袋陷在枕头里“我永远尊重她的决定。”
男人总是给她足够的自由,但若是她自己想扑进来,那可就怨不得了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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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人总是能滴水不漏地处理好和别人的关系呢,别管是妻子,还是……
情人。
连枝躺在睡着的连天身边,为了不碰到他,身体大半悬空在病床外。
少女纤长圆润的手指碰了碰男人高高的鼻梁,微微撑起身子,吻顺着他的侧脸蔓延而下。
眼角,颧骨,嘴角。
轻轻柔柔,一触即分。
可我还是爱你,爸爸。
她的舌头碰到他微张的唇,有一点没忍住。红红的舌尖随着主人的意念,熟练而灵巧地,顺着那缝隙,钻了进去。
第十九章骨中骨(补全)
女孩鲜红柔软的小舌在男人口中四处碰撞着,它不满地顶了顶他的牙齿,眼睛在狡黠地闪。退出舌头,却又伸出手指,打开他的牙缝。
白嫩细腻的指腹感受到男人口腔中的温热,连枝调了调姿势,亲了亲他嘴角溢出些的水渍,手指拿出,舌头便顺着那还未合上的牙缝钻了进去。
即便是病中,连天也是干净清爽的。
一如他平日里那副成熟却清冽的样子。
连枝一想到他整个人都会只是自己的,心就要沸腾地发烫。
她像玩闹一般,舌头在他的口里翻滚着,碰到上膛,又落到同样柔软的舌腹上,温柔却缱绻地亲吻着他。
“我爱你。”
“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喃喃地重复着,语言在亲密中破碎。
女孩沉溺在情爱中,稍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黝黑深谙的眸子。
可她却不怕,反而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连枝的眼睛看着他,彼此呼吸交缠。
“你亲亲我呀,爸爸。亲亲我。”
她是人间的魅,画着清雅冷淡的皮相,随便一勾勾手却泄漏天机,眼角满是风情。
连枝的手指在男人赤裸的腰肢上打转,缓缓下移描摹。
“乖。别闹。”
她纤细的手指被男人宽大温暖的手轻轻握住,那双被她继承了几分相似的眼睛澄澈清亮,仿佛流光溢彩。
看他的眼睛,谁知道是个见惯浮世红尘的人呢?
连枝撇撇嘴,脸上带着几分娇气。
“你亲亲我嘛。”
连天笑,一只胳膊揽过她的身体,将她抱在胸前,手指慢慢摩挲揉捻着她的嘴唇。
“这就忍不住了?”带着调笑的声音响在耳边,厚重低沉里还夹杂了几分病后初愈的浑浊。
“是呀。”她的舌头,牙齿,咬着,对抗着那只作怪的手。身体还绷着劲,生怕压着他的伤处“想你。哪都想。”
二十岁少女的欲望,脆弱,敏感,崩溃,难堪。皆因他而起,又因他而灭。
从小到大没吃过的委屈与苦难,皆因为一次自作自受而饱受煎熬。
那么在这个男人面前,还需什么掩饰呢。
她想在这里,至少在这里,不要这么苦了。
上帝在亚当沉睡时,以他的肋骨创造了夏娃。让当他第一眼醒来时,便能见到他的爱人。
自此,灵魂变得完整。
星河鹭起间,空洞的胸口可以绚烂出诗与蝴蝶,连踽踽独行于世间不肯离去的幽魂也能被人世的灯火而领航。
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诞生于我,又降服我。我怎么能不爱你。
第二十章
从Y市到香江,四个小时的飞机,九个小时的高铁,相隔着十几个纬度。
香江冬天是不能和Y市比较的。
香江的冬天太过温和,棕榈树四季常青,偶尔的冷雨也算不上什么彻骨,以至于在连枝眼里这里可以戏称一句“四季如春”。
哪能算得上四季如春呢。连天笑她。是谁夏天热地不肯出空调房呢。
连枝来了这里几年,邻居的保姆阿婆每天见到她都笑呵呵喊她一句“连太”,她不置可否,用仅说的几句地道的方言回一句“阿婆好”。
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举家从北方大城市迁来的城市新移民。是年轻的妻子和稳重的丈夫。
家里的简欧装修是干净又整洁,只是呻吟的女声氤氲在昏黄的灯光中,却又为随处可见的木色增添了丝丝萎靡。
连枝白藕似得胳膊缠着身上的男人,双腿夹着他上下律动的腰,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眼神迷离而餍足。
连天的额贴着她泛红的脸蛋,牙齿,舌头,舔舐着,厮磨着她的颈,她的唇,像是品尝美食的独狼。
外面还刮着亚热带的季风,将街上的高大棕榈树吹的呼呼作响。伴随着肉体撞击的声音传进连枝的耳朵里,和快感在身上蔓延。
“爸爸……爸爸……”
她正值青春曼妙,眼神勾魂,汁水丰美,连唤出的声音都如蜜如胶,让人想变着法地将她融入骨血中。
这是他们第几次做爱?已经记不清了。
往事匆匆,早年太过患得患失,现在反而对彼此上了瘾。
只有当男人滚烫的白灼冲进她狭窄湿润的子宫时,只有当她紧紧抱着他感觉彼此身体相融时,才仿佛感觉双脚沾了地,心里才有着充实的安全感和温暖。
连枝的手指从连天线条起伏的背部滑过。
“亲亲它,快亲亲它,爸爸。”
她的话是破碎,充满着期盼的。
连天低下身,嘴里含着颤巍巍立起来的朱果,大口大口地吞着雪白的乳肉。
连枝却因为那离开身体几分的肉棒又哼哼起来。
连天被她气笑了。
轻轻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又被那晃悠悠地白肉激起了几分邪性。
索性拔出来,把她翻过身去,又从后面入了进去。
纤细的手指抓着枕边,又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连枝转过头和他唇舌交缠,餍足而满意。
……
等到男人从她身体抽离开时,大股大股的精液顺着腿根留了下来。连枝被他抱着怀里,抬眼看着轻轻吻着她的男人,手放在小腹上,突然想到了董慧如,她的母亲,在美国又生了一个可爱的混血儿宝宝。
连枝心里想:这里会不会有个孩子呢。合该是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