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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南下
那枚玉佩归还之后,云卿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正如那人所说,夜里天凉,她身子弱冻不得,还是早些回房为好。
躺着床榻上,困意被这番折腾磨得消散了个彻底,胡乱想了不少事情。
幔帘未曾打下来,待到云卿再想入睡时,外头天光渐亮,暗沉的屋子也被照亮了些。
脑子昏沉沉的,也提不起力气来,没睡好的缘故,一整天都蔫蔫的,还有些恍神。
冬日里才随着父母亲游玩回京,这才打了春母亲又在思索着他们三人去哪处游玩,是以这日晚膳时分云卿被喊去了正院一同用饭。
席间,母亲正与父亲商议着,她都没法说话,只静静听着,到了最后母亲定了地儿,这回他们要去北部。
北部严寒,父亲母亲成婚后便有了她,她身子自小不好,以至于游山玩水时也顾及着她多往暖的地方去。
这次却不是,母亲思忖了一会儿,与她打着商量:“卿儿不若这回自个南下游玩一番,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
云卿点头应了,南下几城她随父母亲去过,正如母亲所说,北部她去不得,去去江南那边也好。
二月末,正直梨花开放时节,院里种着的梨花开了些,淡香飘荡着。
母亲动作向来快,方定好地方第二日行李也置办好了,云卿与他们一同出发,出了城门便分开了,一道往北,一道往南。
马车在官道行着,一路倒也顺利,这回云卿没让人跟着,想着独自体验一番也好。
走走停停几日才到,云卿定了客栈好生洗沐一番,二月的江南还有些冷,晚间却是热闹的。
她于箱笼之中翻出一件略厚的衣裳换上,又拿了香囊装上了几锭碎银放入袖中才出了客栈。
这块云卿先前来过,还算得上熟悉,便自个沿着街道随意逛着,这处开阔,再往前走是集市,那处才算得上开阔。
与此同时,侧边楼宇的长窗开了一扇,里头坐着二人正一齐品茶。
一人斜依着窗沿处,分明不热手中还拿了折扇在晃悠,方将茶杯放下,余光瞥见了一人,那执扇之人立时来了兴趣,悠悠开口,“云璟,你来瞧。”
云璟起身走过来,本以为他是发现了先前追踪那人,却不想他折扇所指的是一位姑娘。
于女色,他并无兴趣。
方要侧身回到桌前坐下,正对着他们这面窗的人抬手从木把里取下一串糖葫芦,微扬的面庞有些熟悉。
是她,那夜还玉之人。
第51章碎银
云璟一时间顿住了脚步,腰际还坠着前几日寻回的那枚弯月,今日他秘密来此处竟碰上她了。
长公主府的主子常年不在京城是众人皆知的,三人在外游玩数年,便是他,也只是幼年见过几面。
以至于,那日夜里见着云卿之时还有些错愕。
上回见她,是何时?
应是他幼时岁末家宴上,相对而坐的宴席之间,那时的她,尚且算得上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团子,面庞似乎比皇妹还要圆上几分。
很模糊的记忆,却与前几日再见时完全不一样。
“云璟?”身旁之人唤了一声,继而调笑道,“不成想太子殿下竟也有看美人看到入迷之时。”
云璟未应,只一直瞧着楼宇底下那人,她手里除了糖葫芦外,还拿了一袋糖炒栗子,是以寻银钱付账有些艰难。
好容易取了银子递给小贩,她又将荷包悬在了腰际,许是以为带的银钱少已是很小心了,又往前走去。
他这处只能看到方寸景色,她不过往前行了几步便离开了他的视线之中
只是,她不知道仅仅钱财不外漏是不够的么,虽说发丝上的钗簪不多,却样样是价值连城的,少不了惹人注目。
她方才站立那地方,又立了一人,目的可想而知。
罢了,权当做个顺水人情。
这般想着,云璟迈步往外走,身后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喊道:“你干什么去?!”
“你盯着,我有些乏了,休息片刻。”
缓步除了楼阁,再见她时她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着,觊觎她钱袋之人在不远处,莫约几息后,她正垂首拿栗子时,那人靠了过去,两人身形交错。
他眼见着那人走过,再看向她腰际时,哪里还有荷包。
既如此,权当让她吃个教训。
他这次出行带的羽卫不多,但捉回一个扒子还是轻而易举的,暗处显现一人领命后再度隐了身形。
她还是未曾察觉,手里的糖葫芦只剩下串了,找了个摊贩前的布袋放了进去又往前走去。
云璟蹙了蹙眉,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几步之距,她半分察觉也无。
许是见着了看得上眼的,手中的栗子被搁在一旁,继而去寻腰间的荷包,云璟眼见着她还有些血色的脸一瞬白了,手软软垂在了身侧,无措的样子。
既是做顺水人情,那便做到底罢。
这般想着,他抬步行至她身侧,抬手抵了几块碎银给她。
她顺目看过来,见着他时眉宇间似有疑虑,再往下瞧他手中碎银时那一丝疑虑却消了。
“你……阁下?”她道。
第52章荷包
她这是认出他腰间悬着的弯月了。罢了,总归日后是要相见的。
云璟颔首,见她未接手中的碎银,径自放到了摊贩前的木板上,继而将她先前搁在一旁的栗子递给了她。
“不走么?”他问。
云卿从错愕中缓过神来,抬头看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实是几日前夜里见他还是黑布掩面,只露出一双眼,而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毫无遮挡。
生得俊俏之人她见得不少,可此刻也难得的怔住了,面前的人一袭黑衣,乌发以玉簪束了起来,眼眸微微瞌着看她,唇角荡起浅浅的弧度,腰间明晃晃悬着那枚弯月。
弯月形制特殊,且这玉种又是难得的透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要她不想辨出也难。
分明今日才见第二面,他却这般熟稔,替她付银钱这动作好似常做一般,也不见他言行中有一丝局促。
也是,夜间能闯人闺房想来也应当不会拘束。
“走。”她答。
取了先前相中之物放于袖笼之中,与他同行,待到走得远了些云卿顿下脚步,侧身面向他,缓缓俯了一礼,柔缓道:“今日多谢了,欠阁下的银钱……如若不嫌,可明日此时到此处,届时我还与阁下。”
好歹未邀他去客栈取钱,今日这事,果真吃了一道教训了。
暗处传来窸窣声响,云璟未答,留下一句“稍等片刻”。
云卿还未来得及应下,面前的人便消失无踪了。如此,便是不等也得在此等上一等了。
耗费一番功夫,寒气愈发重了,好在出来时穿得衣裳够厚,这会儿也只有裸露在外间的手有些冰冷。
天气寒凉,先前还算得上热乎的栗子此刻也冷了,云卿索性将纸袋口叠封上,而后往后退了两步,倚在了白墙上。
另一处,云璟听到羽卫独有的暗号时便闪身离了去,到那处时见着羽青已经候着了,手上包着一只荷包。
“主子。”羽青朝他行了一礼。
云璟颔首,继而朝着他摊手。
羽青愣了一愣才忆起先前主子吩咐他所做何事,这荷包太过于精巧,一时间他竟忽略了。
忙将荷包递到手上,而后道:“主子,属下将那人捆住丢到一甬巷内,接下里……”
“按照平素的法子办。”
“是。”羽青应着,心中不免疑惑,不过一扒手,竟按羽卫的法子治,此番也算是触怒主子了。
羽青隐去身形,云璟随即往方才那处走去,手里的荷包轻荡荡的,估算着装得银钱的确不多。
荷包绣了花样,篡在手中,微凸的花纹映衬着掌心,有些痒意。
还是快些过去罢,她身子骨不大好,如今若是染了风寒怕是得有她好受。
第53章归还
待云璟行至方才那处时,分明未过多久,小姑娘却好似等得疲累了,倚坐在墙角,手边搁着一袋栗子。
云璟脚步放得略重了些,原本垂眸把玩着不知什么物件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着是他,忙撑着墙起身。
云璟将那枚荷包递到她面前,“先前见着了那贼人便顺道将荷包寻了回来。”
眼见着她面上闪过一丝无措,云璟心中竟颇觉欢快,而后听见她细细软软的声道响起:“今夜……今夜真是多谢阁下了,如此几番,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云卿未遮心中所想,便是几日前那夜他也未曾伤她分毫,今日更无需忧心了。只是,她只不过举手之劳,却得来他的大费周章,现下实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却不想,面前立着的人见她不拿荷包,隔着衣衫将她的手捉住,继而将荷包塞进她手中。
只消一息他便往后退却几步,又与她隔开了些距离,清清淡淡的嗓音送入她耳中,“无需多想,只不过今日恰巧见着你,尽举手之劳罢了。”
云璟抬眸瞧了瞧周遭,这边儿几乎无人了,许是还未至夏日,便是小摊贩也收得早了,零星几个也是在拾辍物什。
“早些回罢。”
留下这句,云璟侧身想要离去,方转身便立住了身形,蹙了蹙眉,到底还是回身过去,“现下街市上无人,我瞧着你也未带侍从,若是不嫌我可送你回客栈附近再自行离去。”
几步之距的人只思索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应了。
云璟轻晒一声,心道,这是多放心他。
罢了,索性今日也算尽一尽表兄之职,权当找补亏欠的十数年。
一路无话,她竟全然未曾避着他,直直将他引至所居客栈门前。
轻声道谢后云卿侧了身,蓦然想到所买物什的银钱还未归还于他,脸上浮现一抹赧意,急忙从袖笼之中取出了荷包,将碎银全数倒了出来,瘫在手心,而后回身递与他面前。
“还……还你,今日,多谢了。”
又是多谢,今日她说与他听几回了。
这般想着,云璟隔着衣袖拒了她递过来的碎银。
方要离去,看着小小一个仿若风一吹便要倒的小姑娘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篡住了他的腕骨,复又掰开了他的手,将自个儿手中捏着碎银尽数塞与他。
末了,掌心摁着他的指节合上,面上笑意言言,“无需客气,真的,应该的。”
见他不答,又补了句,“你若不接,我这心里才是真的难耐,不多,我猜想你是不在意的,但还是收着为好。”
云璟再未与她纠缠,收下了,恰好一阵寒风吹来,他不觉有异,身旁的人却瑟缩了一下。
眉头无意间蹙了起来,云璟终是开口道:“夜里寒凉,快些进去罢。”
第54章同游
云卿回到客栈要了水洗沐过后便歇下了,一夜无梦直至第二日晨起时才发觉身子无力,似是患上了风寒。
云卿眉眼耷了下去,只在夜里多呆了些时便这样了,看来这几日是不能出去了。
屋里有些闷,云卿推开长窗想着透一透气,却不想方推开窗便见着了外头连绵的细雨。
江南雨水勤,雨一连下了几日,云卿便一连在厢房中呆了几日,大多是睡着的。
被子盖得厚,又是一日清晨,醒来时寝衣都汗湿得粘在身子上,有些难耐,云卿套了衣衫叫了水进来,洗沐过后又推窗瞧上一瞧。
巧的是,今日她方觉身子好了些外头便晴了,如此,不去外头逛上一逛岂不辜负。
拿帕子绞干了头发,又于箱笼之中取了厚实的衣裳出来,样式只比冬衣薄上些许。
日头有些大,才行了几步便有些热了,她忆着不远处应有租赁乌篷船的,又往前行了些时,真真瞧见了。
只是……桥边立着的那人,瞧着怎么好似他。
云卿再往前了些,瞧得真切了,还真是他。
他背手瞧着桥梁处,似乎并不清闲,是以云卿并未惊扰,只放缓动作离去,往旁租了只乌篷船。
这儿水多,风景也好,在船上赏着光景最是消磨时光,船夫在后头,与她隔了一整只船,船上摆了些茶水点心,一壁赏景一壁饮茶倒也不错。
云卿方将手中一块糕点咽下,乌篷船便猛得震荡了下,眼见着船身吃水更深了,回眸瞧着不请自来的人。
船夫也察觉到了,扬声问她可有事,云卿只看了云璟一眼,而后抬了声道,“无事。”
云璟扯下面巾搁在桌案上,自顾自饮了杯茶才道:“多谢了。”
瞧着好似遇见了麻烦事,云卿没问,提着茶壶又给他斟了杯茶。
乌篷船沿着水路行了莫约一里路,身旁之人却还未有离去之意,这才缓缓开口道:“可是遇上麻烦事了?”
“算是。”云璟朝她拱了拱手,“还需借你乌篷船一用。”
“随意。”
乌篷船摇摇晃晃半日,那人还正正坐着,身旁坐着一男子,虽说两人渊源颇深云卿还是免不了有些局促,心中思量着措辞,“若是不嫌,不若阁下随我去别处游玩一番?”
云璟想也未想,应了。
去的地方是一间茶室,外间见着简陋,茶喝进嘴里倒觉分外不错。
茶室里燃着幽淡的香,颇为怡神,面对而坐之人以手支颐着,闭目浅眠。
见他好似睡着了,云卿索性将他手旁的棋盒拿了过来,自个对弈着玩。
正思索着下一步白棋该下到何处,棋盒传来响动,原是他拾棋下到了一处,顺势破开了僵持的局面。
云卿将白棋递还于他,眸中闪现出一丝雀跃,“能与我下上一回么?”
第55章花舫(已修改)
“却之不恭。”
这盘棋局到了末尾,云卿已是焦头烂额,而另一人却还悠闲品着茶。
这日过后,云卿虽不知他名字,却三五不时向他邀约,而他好似有闲工夫了,直直应允了她。
去的地方便是那间茶室,所做之事颇为无聊——对弈。
来去数十天,棋局虽未赢上几局,却对他颇为熟稔了,也能说上几句话,谈论些事。
这日,一局棋下完,还是未赢,云卿耷拉着眼角,将手中执着的黑棋扔进棋盒里,看着棋局颇为生气,伸手打乱了。
“不算不算,再来!”
云璟哼笑了声,声音不大却直直传入她耳中,“不算嘛,再来,再来,上回并未用心,这回我定能赢你!”
一局下罢,还是输。
云卿不玩了,俯趴在矮几上,云璟也斜倚在圈椅上,眸子深邃,一丝遮蔽也无,定定瞧着她。
但云卿未曾察觉,在她起身前云璟已敛眸遮盖住眸中幽暗,执着枚黑棋把玩着。
半晌后,云卿撑起身,理了理稍乱的衣衫,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拾起,分装进两个棋盒内。
待到棋子装好,云卿思索了一会,与云璟打着商量,“不若同我去花舫上玩上一玩?”
见他不语,这么些时云卿也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知晓他是要她继续说下去,又补了句,“听闻四月花舫开时,里头的好物什愈发多了,后日便是开舫之日,届时还会有烟火!”
“后日?”云璟问道 。
“是。”
眼见他垂眸思忖,又见着他缓缓启唇道:“明日此地,给你答复。”
“好。”她应。
·
四月里,梨花开得正盛,从客栈到茶馆,一路上遇着的梨花数不胜数,看着便觉心中欢快。
已经回暖了,是以衣衫也减了不少,云卿翻出一件月白襦裙,穿戴齐整后才缓缓往茶馆行去。
云璟已经候在那处了,远远见了他,云卿加快了步调,不一会儿便行至他面前,语气没由来的欢快,“如何了?”
“可以。”
“花舫离得远了些,不若今日便启程?”云卿掩下太过雀跃的神色,犹疑问道。
“嗯。”
他未推辞。
两人约定午时在客栈门前会面,云卿忙回客栈整顿行装,想着不过歇上一夜便只带了换洗的衣物。
方来时吃过亏,而后她便不怎么带首饰了,每日几乎素着一张脸,只浅浅涂上一层胭脂来遮盖略显苍白的脸色。
是以云卿只带了一枚备用的素簪,复又清点了一遍,见置备全了又在房中歇了一会,未至午时便在客栈边角处后着了。
云卿聘了一辆马车,方上车坐定,云璟便掀了车帘上到内里来。
马车缓缓行进,去花舫行官道会慢上许多,为了赶路程马车行在了小路上,一路颠簸,云卿渐渐没了精神,软软扶倚在侧桌上。
侧桌似是被人放上了瓷物,触及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云卿听了响动缓缓睁眼,桌上确是搁了瓷物,定眼一看,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瓷盒。
第56章梨簪
“打开看看。”他说。
瓷盒触感冰凉,云卿将其拿起细细瞧着,正中是同色玉制成的锁扣,是开着的,指尖捻着玉锁轻轻转动而后拿了下来搁置到侧桌上。
掀开盒盖,入目可见的是一方白布,云卿控着指尖将白布掀了一半,下头被遮蔽的物什露了出来,一截银制簪尖。
簪子尖部有些锐利,还未待她将白布整个掀开来,云璟又道:“不惹眼可随饰在身,也可作他用。”
“他用”他并未说明,云卿却是心中了然,这是要她作防身之用了。
云卿并未答话,她虽不甚热衷这些个簪钗,但还是能辨识的,只消看这簪尖便知不是凡品。
指尖挑开了另外半张白布,整支簪子映入眼中,如他所说一般,确是不惹眼的。
白玉雕作的梨花簪,小小的一支,这般样式的簪子多得数不胜数,可拿近了看,簪瓣上还细细描了梨花纹路,这倒是未曾见过。
如此做工,怕是价值不菲……
云卿将梨簪放回瓷盒里,而后合上盒盖,推到云璟那边,轻缓摇头,拒道:“太过昂贵了,于……于礼不合。”
云璟轻笑了声,将那瓷盒接过,自顾自的掀开盖子将内里搁置的簪子拿了出来。
指尖捏着簪尾,也不顾那处锋利,拿在手中转着玩。
又过了一阵儿,云璟手撑在了侧桌上,探身过去,云卿只觉头上一重,不过一息便止了,再看他时,他手中已没了那簪子。
云卿哑然,唇瓣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眼见着云璟将那瓷盒盖上,手指随意搭在上头,目光却一丝未移,直盯着她瞧。
“说了可做他用,送与你你便留着,原也不甚贵重,权当予你作这些时日的陪玩礼了。”
他都那样说了云卿也不好推辞,加之那簪子他都簪在她发中了,索性……索性收下罢,日后得了空再去寻好物送还与他。
马车还在缓缓行进,花舫所在之地与她所居客栈离得过分远了,便是以马车代步也几乎走了半日,云卿有些撑不住了,马车摇摇晃晃竟荡出了她的困意。
一连数日下来,云卿心知身旁之人是可信的,她放松了身心,斜倚在车壁上浅眠着。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好,悠悠醒转之时唇瓣似是被狠狠碾过一般,干涩得不行。
还有另一处……
云卿抬手触了触脖颈处,那儿有些疼,指腹触及在那处,疼意愈发明显了。
第57章烟火
“嘶——”
云卿蹙眉,那处似被磕蹭了一般,一直泛着细密的疼。
“怎么了?”他问。
“许是……许是浅眠时不小心磕在车壁上了,除去些许疼意外倒也不碍事。”她答。
·
花舫还未开,好在周遭驿站旅馆颇多,云卿先行一步,寻了离着花舫最近的一家客栈落脚。
草草用了晚膳后已是掌灯时分,日头早早落了下去,这处临近江岸,夜里还是有些冷,是以出来客栈前云卿回到了自个房中添了件衣裳。
再打开门扉时他以在外间候着,与平素不同的是今日他未着黑袍,她见惯了他黑衣,猝然见着他一袭白衣竟怔住了。
好在他一句话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他说:“不若还去添件衣裳,江上风寒,你这裙衫还是单薄了些。”
云卿低眸瞧着自个儿,分明已经穿得够严实了,不过多说无益,若是着了寒到时吃亏的还是她。
复又进到房中,翻着箱笼寻出一件斗篷罩在身上,立在铜镜前端详一番,见无不妥之处才缓缓起身。
她怎生忘了那个!
还未行出几步云卿慌忙回退到镜前,拿了梨簪将垂顺下的几缕发丝挽起,又垂眸扫过妆台台面,将上头摆着的玉牌带上了。
因着离着花舫不远,二人便相携往江边行去,果真如他所说,江面上风寒,只迎面吹来冷意也跟着裹挟而来。
江边人多了起来,他们站得略靠前了她些,不知不觉竟随着人群到了码头边沿处,再往前行上一两步指不定会因着推攘跌到江水中。
云璟蹙眉,不悦的情绪难得摆到面上来,见着身侧之人还有往前避之意捉住了她的手往他这处带了带。
这回并未隔着衣袖,他的掌心碰触到她手腕那处细腻的肌肤,呼吸一窒,只不过一息便遮掩住了一时不察的失态。
“不若换一处看烟花。”
他难得开口提议,云卿忙应下了,再往后便跟着他退到人群最后,一路距离不短却早已乱了心神,只顾看着地面任由他牵着。
手腕上暖暖的,他掌心的温度计比她要暖上几分,云卿压下心中的雀跃,缓了一气才开口岔开自己的注意力,“这是要去哪儿?”
“旁处视野未比比不上码头。”
如他所言,真叫他们寻到一处,比之码头可以看清大半江面。
方立定,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一束烟花,并着声声砰响焰火簇簇往上升,与零星几颗悬在黑幕上的星子一同闪烁绽放。
江面倒影着烟花,忽而一阵江风吹来,吹乱了江面,也吹乱了云卿束好的乌发。
“云卿。”他唤她。
许是烟花哄鸣声太过响亮,又许是不远处人们的欢呼声太嘈杂,云卿侧身想与他说话时只看见他的唇瓣微张,吐出了什么字眼。
她凑近,而后踮起脚尖贴在他耳畔,未免他听不清,她声音刻意放大了些,“你方才说的什么?”
言语间隐隐有期待。
“无事。”
第58章身份
次日,云卿起了个大早,周遭并无茶坊,是以她差了客栈中的小二跑腿,往集市去买了一副简陋的棋盘来。
二人将就着手谈了一整日,待至辰时才罢手。
用完晚膳后一同往花舫行去,许是去得晚了些,花舫上挤满了人。
顺着阶梯往上,方行至甲板上便有人递了张手牌来,巴掌大小,辨认身份之用。
云卿接过后圈在了腕上,先前她在此定了两间上厢房,只不过眼下她更想去瞧一瞧所谓的新鲜物什。
甲板最里端挤满了人,严丝密合,便是透过仅有的缝隙也无法看到里头情形,方想往里,钻身旁之人便握着她的手腕往边上带去。
“幌子罢了,没什么可看的。”
他这么一说,云卿了然,一时兴趣全无,恰好这块儿是甲板边沿处,今日夜里的江风拂面而过,竟不觉冰寒了。
一时无话,只是相伴而立,裙摆何时与袍角交合在一起也不知道。
虽对那所谓的新鲜事物没了兴趣,可这花舫之上的光景却还是能瞧上一瞧的,隐隐传来吆喝声,应是不允通行了。
早前定厢房时便被人通传,说是花舫一开,再下去只得是次日了。
先前不觉,到了后来江风还是有些冷了,在身旁之人规劝下云卿回了厢房。
两人的厢房相邻,只隔了一道木壁,道别之后云卿合上门扉,将玉牌从袖笼中拿了出来。
那上头刻了她的名,旁人或许瞧不出这是什么,可要是有皇室中人在此定能一眼辨出这是象征身份的玉牌 。
此次出来匆忙,并未带贵重物什,思来想去好些时日,终是决意将此物送与他。
她……她原本想着在甲板上送的,只是方才未曾寻着由头开口。
洗沐过后歇在床上,闭目许久还是未能入眠,云卿撑着起身,思索片刻到底还是下了床榻。
她立在他门外,方要推门而入,里头穿出一道男声。
不是他。
握着玉牌的手蓦地缩紧,云卿压下心底的慌乱,身子前倾,贴近了门扉。
“殿下,事已了,接下来……”
“杀了。”这是他的声音,却远不及与她说话时的润朗,陌生的,带着寒意。
殿下?那人唤他殿下?
如今……如今只两位殿下,一人是奈奈,另一人……另一人是她皇兄,当朝太子云璟。
他怎么会是云璟呢……怎么会呢……
云卿竭力止住颤抖的身子,只觉浑身寒凉,冷意窜至全身,抽不出一丝力气,手中捏着的玉牌跌落在木板上,发出声响。
“主子!”
伴着一声低呼,一人将门打了开,云卿顺目望去,只见那人身着黑衣,腰间旋着一枚玄玉。
终是无法期翼了,那人腰间的玄玉她识得,是太子羽卫才能配饰的。
云璟见着来人是她,起身行至门前,倾身与她四目相对,方才开门那人还立在一旁,她听见他道,“退下。”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后理了理她垂顺下来的鬓发,再无言语。
云卿攒紧了手,竭立让自己不再颤抖,却已经控制不住了,只觉寒意从心起,一寸一寸的浸润着她。
第59章无力(微H)
双腿不知何时软了,几乎站立不住,而他半分解释也无,只倾身把住她的肩头,定定看着她。
眼中暗含的情绪太多,她辨识不出来,但此刻的他似乎格外陌生,与他相处的这些天里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失去视线感官愈发清晰了,他将她往他那处带,还未拥至怀中她便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每一寸触碰都让她战栗不止,分明不久前还不是这般的……
云卿想要攒紧手中玉牌时才发觉玉牌在听见那人唤他殿下时掉在了地上,除却心中的惧意,更多的是恶心,不是恶心他,是恶心自己。
他并未表露其他意思,是她自己不受控的想要靠近他,若不是今夜撞破了他的身份,她恐怕还被瞒在鼓里,任由自己一步步的做下错事。
他们是兄妹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成今日这样……
这么些时日里,她从未过分探究他的身份,其实若是想查早早便查了,她原本想等他告诉她,可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她在夜里无人时也曾想过他的种种来历极身份,却独独没想过他会是舅舅的孩子,是太子,是她的表兄。
心口泛着酸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先前只披了件外衫这会儿冷意窜至全身,止不住的颤着。
他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不同于昨夜同看烟火之时的欢心雀跃,她现在只想挣开,她要受不了了,真的,若是再迟一刻她不知她自己会如何。
“云……云璟。”她艰难的唤出了他的名字,继而另一手去掰他的手,想要他放开。
手上力气全数散干净了,便是他一根指节也未能掰开。
“云卿。”他唤她。
这些天,他甚少唤她的名,两人说话间倒也不觉有异,只是此时却是不一样了,不是以友人之名,不是以兄长之名,他方才那一句,带了她只在父母亲之间听过的无尽的眷恋。
“你松开我……你松开我,我不要你碰,你走开……走开……”
脑子里崩得直直的弦一瞬间崩断了,云卿再也无法顾及别的,只是觉得无尽的惧,以及对自己的唾弃。
她方才还在期翼什么时候,她还在想他若是只把她当做妹妹那般对待便好了,那……那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他未曾这般想,他箍住她手腕的的力道愈发重了,他不想放过她。
呼吸一滞,唇瓣被他封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吞了下去。
他紧紧拥住了她,她再也无法挣脱,在花舫深夜无人的走道里,最不该相拥而吻的两人在这一刻打破了彼此间的束缚。
第60章挣扎(微H)
双手被他一手捉着,被迫承接着他的吻,起初只是重重碾在唇瓣上,些许的刺痛随之而来,再后来,不只是唇瓣,紧咬着的唇瓣被撬开,舌尖被他缠弄着,气息紊乱到不行。
许是走道里太过沉闷,又许是他的呼吸太过于灼热,云卿只觉胸腔之中的呼吸被全数剥夺干净,无力的被他拥着。
好容易他放开了她,她只得扶着身后的木壁喘着气,待呼吸匀称后才抬眼看他。
一眼撞进了他眼中,她早钱便觉他的眼睛极为好看,澄澈的,可以看清倒影。此时,她看得清楚,他眼中倒映着她。
她不能再看了,她得走,不然……不然不清楚他在这种状态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卿忙敛下眸子,也不顾落在他脚边的玉牌,只想着回到自己厢房之中。
才迈出一步,他再次扣上了她的手腕,继而将她打横抱起,往他所居厢房之中走。
她穿的是寝衣,料子轻薄,他勾住她腿弯处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传来,热烫的。
门扉随之被合上,云卿眼睁睁看着云璟落了横木却无法阻止,直到他将她放到床榻上,而后自己掀了袍角坐到下方的榻木上。
与昨夜一般,云璟今夜穿的还是月白宽袍,除去府中初见外,他大多以宽袍样式见她,是以她忘却最重要的一点。
当今太子武艺超群,无人可及,传闻颇多却甚少露面,窄袖儒衫方便行事,便是朝服也以束袖扎住。
只是眼下,她该注重的不该是这个。
他握住她腕骨的手微微下滑,而后指尖破开虚拢的指缝,十指相扣。
“云卿。”一语过后,云璟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原是不想瞒你的。”
他的确从未想过瞒她,在此处遇着她时只不过想着做一做顺水人情,往后她回了京城遇着他也应当知晓他的意图,可后来……
后来渐渐不可控了,直到现在,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了。
该从何说起他不知,实在是这有违人伦之事便是他已经接受了,她应是接受不了的。
如他所料,她并未答话。
室内静默半晌,终是云璟打破了寂静,他撑着床榻边沿起身,坐至云卿身旁,方要侧身与她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得将他往后推了一把。
将将稳住身形,云卿又挣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神情云璟从未见过,心中蓦的一疼,再也管控不住自己,直将她扯上床,而后覆身压了上去。
第61章后悔(H)
“云璟!”她极力抗拒,手拍打在他身上却起不来任何效果。
“你不若省省力气。”云璟道。
这话说得可谓是极其露骨了,云卿被他这一句刺激得反抗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不知怎么想的,云卿看着云璟近在她眼前的唇瓣,放缓了动作,而后仰起身,齿尖直直磕在了上头。
她听见他短促的吃痛声,继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方才被他弄出来的火气竟在这时消散了,还未来得及欣喜,云璟原本箍在她腰间的手上移,捏在她后颈处,反客为主。
她好似一尾搁浅的鱼,急需汲取呼吸,可在此时与他交颈而吻,气息交缠,无法挣脱。
口腔里血腥味浓重,加之别的情绪夹杂着,他的手还在一寸寸的触碰她颈后那处,细细密密的触感被放大到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本以为要逃过一劫,哪只这只是一个开端。
双手被他一手扣住拉到头顶,寝衣细小的扣子被他一个个挑开,直至里头的小衣都裸露出来才罢手。
“卿卿。”他唤她。
话语之中带了无尽的缠绵思眷,可云卿听了只觉胆寒,他于她,绝对不是兄妹之情,更贴切的是,他对她,是带有目的的,从接近之初便开始了。
后怕伴着寒意接踵而来,她不该的,不该接近他,不该对他放下防备,或许从一开始拾到那枚弯月玉佩起,便是错误的开端。
好在此时,真正的错误还未开始,还来得及,若他此时放手,还来得及。
云卿竭力止住自己的惧意,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道:“云璟,不能再错下去了,现下还有转圜的余地,你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
她的嗓音虽极力控制,云璟还是从中听出来了别的,即便她掩饰得很好却与她平素完全不同。
放开她?若是今夜这么放过了,来日还能见到么?
依照她的性子,避而不见都是轻的。
“云卿……”他弯身覆在她耳畔唤着她的名,唇瓣张合间触上了她的耳珠,柔软的触感。
“放过?卿卿,你在我身旁的每一刻都要我无法抑制住自己,放过谈何容易,想要你……很想很想。”
一语毕,面颊侧边的灼热气息淡了不少,继而流连在颈边,又接着往下,于锁骨处慢慢啃噬着。
云璟那句话在脑海中回荡着,真如她猜测得一般,从开始他便怀着别样的心思,在此刻他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