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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唇枪舌剑折枝断肠
立身中原之地的燕国无论哪一方面都要领先秦与盛。而燕国皇室自是顶峰中的顶峰,作为皇室的门面之一,年升楼无论建造工艺还是装饰格调均为当世最高的水准。
吴征不懂建筑学,但以木头为架构能搭起五层且面积达到近千平米的大厦,十八根梁柱围成圆形让出中央一大片空地,还能让大厦稳如泰山,光这一点就极为不易。
而这些梁柱又可作为支撑,只需在梁柱与墙面之间架上木板,便能搭建出单独的隔间,精细巧妙。
今日登楼的每一人都可称达官贵人,每位单独的桌椅不仅以檀木制就,红漆为面,桌椅脚处做成外拐的弧形,美观大方,四周则雕刻着锦鲤云纹,巧妙精细,边沿转角处则全都施以打磨弧面,体贴入微。每张椅子旁都系着一面羊绒软垫,喜坐软面的可自行换上。
当围成环形的窗户被打开一半,不仅空气清爽采光极佳,无论视线从哪里望去,都能俯瞰整座雄伟长安城,一片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张圣杰说完了他的奇谈怪论便回到他的位子上——自然是吴征身边仅有空着的那一处。
酒宴开席,各色宫廷菜色流水价地送了上来。手举托盘的尽是妙龄少女,各个姿色秀丽,甚至不乏令人惊艳的绝色。
从规格上看,这一场宴会已是最高的国宴级别,连侍女和正在场中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者,都是从皇宫中遴选而出的宫女,礼遇甚重。可是一片莺歌燕语中,刀兵交锋的肃杀之气却越来越浓……
皇宫御书房,栾广江依旧披着厚厚的裘衣,一手执笔批阅奏章,一手紧了紧领口。身边偶尔有宦官宫女前来添茶加墨或是递上送走奏折,俱是轻手轻脚犹如足不沾地,唯恐打扰了聚精会神的圣上。
仅余不时响起咳嗽声的御书房忽然想起不加掩饰的踏步声,不知何人胆子忒大,不仅如此,来人落座后道:「本公主近日爱喝雾峰雪芽,换来。」声音细软出自女子之口,她并未刻意高声,只是一如平常,平日里如何,现下也是如何。
燕皇不以为忤,也不受打扰继续批阅奏章,女子也不再做声。偌大的房里又剩下咳嗽声与茶盖与茶碗轻碰的声响。
两炷香之后栾广江推开奏章起身舒了舒筋骨,抿着茶道:「皇妹来了?」下坐的丽人一袭宫装,湿润得微冷的早春里依然露出小半莹白的酥胸,丽色逼人。
「陛下传召怎敢不来?」虽说了怎敢,却不见太多敬畏之心,既未俯首帖耳,连站起行礼都不曾:「不知陛下招来臣妾有何吩咐?」言语中甚见疏远。
栾广江微微一笑道:「有何事皇妹还不知么?今日年升楼宴客,朕还不是担心皇妹一向顽皮惯了又去捣乱,不得不亲自看着你。」
「哦?陛下怎知臣妾要去捣乱?」栾采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怎么看都似心不在焉。
「为何不称皇兄?自称臣妾会更亲近些么?咱们兄妹俩许久不见,定要轻疏如此?」栾广江话题一转说起了家常。
「大宝之上是陛下,皇兄也是陛下。至于我都嫁人啦,臣妾也没不符礼法。」
栾采晴依旧心不在焉,大大的凤目不时眯起,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旋即又道:
「陛下安心,这一回臣妾会安守本分大局为重,绝不会真正难为吴征。待秦国使团离去后,臣妾也会来和陛下闹。该做的,臣妾懂。」
「妹妹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两人各自答非所问,倒像自说自话。
「大局为重臣妾不是不懂,臣妾对陛下历来只有敬畏,何来介怀?」栾采晴美眸流转突兀笑道:「否则当年臣妾为什么要跑出去?」
栾广江摇头笑道:「好吧,那都是朕的不好,给你的金令没忘吧?朕许诺你的东西,终是不会反悔。」
「哥哥,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赔偿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朝臣一般,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便能开开心心。」栾采晴啜了口茶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若坐那个位子也会做一样的事情。所以,陛下等了大宝就只能是陛下,不是皇兄,臣妾叫的没有错。」
「皇妹能理解朕的苦衷便好。」栾广江唏嘘道:「很多非朕本心所愿,不得不为之……」
「哥哥不再是皇兄成了陛下,有些话不该说甚至不该去想。陛下自当一切为大燕着想,今日惹得陛下动了妇人之仁,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栾采晴掠了掠鬓角的发丝起身道:「臣妾许久未曾回宫也想走走,不知……」
「去吧,母后也常念着你!」栾广江点了点头。
「不烦扰陛下了。借陛下身边人一用,臣妾担心寻不着道路。」栾采晴福了一福正欲告退,忽又想起一事,从怀中贴肉处取出一面薄薄的令牌呈上道:「不说都忘了。陛下当年许诺臣妾一件事,臣妾今日正欲求一件事。」
栾广江接过令牌,心中复杂纷乱,既有记忆中的怀念,也有松快的解脱:
「奏来。」
「臣妾想请陛下允诺在吴征随秦国使者离开燕国前不可对他动手,且惩治吴征以维护皇家颜面的事情,只能由臣妾一手来操办。」
「哦?那是两件事,不是一件。你要求哪一件。」栾广江抽丝剥茧的功夫,与时刻警醒的细心并未因身体的病痛而失去。
「第一件不正是陛下心中所想么?所以,两件其实也就是一件。」
栾广江凝视了美妇片刻道:「皇妹若愿入朝为官,当能为朕分忧许多。便依皇妹的意思吧。」
「臣妾谢过陛下!」栾采晴矮身施礼道:「吴征的事情还请陛下记在心上,臣妾先行告退。」
「朕让高无影送你,回头想用哪些人向朕讨要即可。」
年升楼里歌舞飘摇宾主尽欢,吴征吃喝都不多,也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下的局面他无能为力,不过仍让他颇为兴奋。能耳闻目睹霍永宁与庞颂德这样声名在外的大才应付不利局面,才是他的关注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谈各地风物一番后,鲁仲文话锋一转道:「说起来本官族中本出身凉州武威郡,五代之前方迁居长安城。本官向有归乡看一看族中故居之意,惜乎公务缠身,始终未能如愿,引为憾事。」
吴征眉头微跳,武威郡在凉州之战前被奚半楼放弃,现下还掌控在燕国手中,鲁仲文忽然提起此地含义甚深。
庞颂德向为老饕,今日却早早停了箸,酒也不曾多饮,闻言捋了捋长须接话道:「不想鲁大人祖居武威,与下官倒是有缘。下官曾为武威治中一职,对郡中诸事知之甚详。倒要请鲁大人放心,我大秦治下武威郡子民安居乐业,此回亦未受战火波及,料想鲁大人祖宅安然无恙。待来日大人得了空,下官定奏明圣上,愿亲驾车马陪大人故地重游。」
一问一答看似不经意,倒让凝神倾听的吴征开了眼界,心中暗道:卧槽,谈个判一开始就高深莫测到这种地步?家长里短的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又处处都是陷阱,高手交锋果然不同!艺术,语言的艺术!
鲁仲文微微一笑道:「本官年事已高,常言道叶落归根,告老还乡之后重返武威郡颐养天年亦是人之常情。不知霍大人与庞大人意下如何?」
吴征摸了摸鼻子,好一记当头炮。鲁仲文不提凉州之争,反倒说起他私人的话题,只是加上他的身份可就敏感已极了。燕国的侍中大人要到武威郡定居,秦国决不能答应。可要是此时出口否决,等同于秦国率先亮出了意图,其后被鲁仲文抓住破绽步步紧逼,难免要落了下风。
庞颂德不慌不忙道:「鲁大人若是告老还乡,还是那句话,下官愿出迎五十里恭迎鲁大人车驾,鞍前马后送大人入祖屋。」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有混赖之嫌,吴征听得一皱眉,他始终心中模拟对答,却混没料到庞颂德答得如此大失水准。正暗叹鲁仲文只需接话下去,庞颂德轻易便要落在下风。不想鲁仲文口出之言又大出他意料之外。
「庞大人一番心意,本官心领了。敢问庞大人,武威郡内偏西有一口甜水井,再西二里处有一株苍天胡杨。先祖遗信中曾言幼时常于树下玩耍,不知其树现下如何?」
吴征心中一凛这才回过味来。
庞颂德所言虽简单又显得赖皮,实则在说的是秦国官员迎迓燕国的白身,只不过这位白身有些不同寻常。至于全程陪同,自有监视之意,不怕你前侍中大人打什么歪脑筋,那开头的一句告老还乡便是前提。不想庞颂德随口之言竟含有这么大的玄机,后头挖了个大坑在等鲁仲文。且话里话外,对凉州的主权宣示丝毫不露破绽,寸步不让。鲁仲文显然洞若烛火,是以转了话题,这里头玄机就更深了,一个简单的提问不仅考考秦国官员,后头还可随时接话道出答案,言下之意便是武威郡现下在燕国手中,所有的一切他知之甚详轮不到你庞颂德来操心。
一颗胡杨树便扯到地盘所属之争,这绵里藏针的味道让吴征忍不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霍永宁微笑道:「说到这颗胡杨树本官倒是一清二楚。其宽二尺,高不可计数,壮年时通体雪白!惜乎此树年岁已高常遭病虫之害,树身已是千疮百孔。幸得大秦武威子民常在树荫下纳凉,感常年受其恩惠之心,不时为其捉虫方能保得一条性命。难得子民有心,但常年如此也甚为艰难。」
吴征不由敬佩霍永宁博知善记,中书令连棵胡杨树都记得清楚着实了不得,庞颂德此前应对得宜,要他说出这颗胡杨树怕是无此能为。至于最后说什么救得甚为艰难,分明是骂老而不死是为贼,所指何人不言而明,让吴征忍俊不禁。
「是呵,本官刻意致信丘大将军问询,亦知胡杨已老大限已到。遥想当年家祖幼时,大燕祖皇尚未登基,彼时官封镇西将军,牧兼雍凉二州。沧海桑田,不易到得今日胡杨将死,本官还不能归乡一探,可悲,可悲。」鲁仲文这一席话等同于表明了态度,虽说这是争议的焦点谁都猜得到,可似乎来得太快了些?
正当秦国使臣们心中疑惑,庞颂德正待接话时,鲁仲文又道:「大燕新得了些稀罕之物,诸位大人见多识广,正好请各位品评一二。」
鲁仲文拍了拍手,便有一行侍女各捧着个托盘端上一样物事在各桌呈上。只见洁白的瓷盘上放着一串果实,颗颗饱满圆润闪着紫红色的光泽,不仅异香扑鼻,更煞是好看。
「此物是去岁时大燕使臣出访西域番岭时发现,番人也是刚刚种植。使臣带回种子后竟然培植成树,本为圣上的供果,今岁需入夏方可结果,这一批乃是去岁采收于皇宫冰窟里冰封收藏,今日圣上特许取出以招待贵客。其滋味酸甜可口汁水丰沛,诸位可试食用。」鲁仲文说罢自取一颗剥去薄薄的紫红色外皮,露出泛绿半透明的果肉咽下以示无异。
庞颂德见了新奇水果按捺不住,依样吃了一颗,但觉滋味极美,忍不住又尝了一颗赞道:「甚好!」他一颗接一颗地吃下去,心中却思绪电转:鲁老儿张了大嘴要吞下大半个凉州,现下弄出这等番岭的东西来示威么?嘿嘿,去岁带回,除了这些种子怕不是要说与番人结了什么盟约,若是我大秦讨要凉州,他燕国便约了番人两面夹攻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住地吃下去以拖延时刻。
侍女们送上了紫果,不久后又托盘呈上一壶一杯,那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为特异,不知又是什么东西要用这种杯子来饮。
鲁仲文摆了摆手让侍女们稍作等候,续道:「本官与霍大人是旧识,更是神交已久。燕秦两国历来亦是友邦情谊,只是凉州曾是我大燕祖皇根基之地如祖宅一般,我大燕军入凉州实为认祖归宗重回故地,倒非与秦国为难。霍大人,还请将下官之意转达秦皇,祖宗之地不可弃,大燕皇室岂可做数祖忘典,背叛祖宗之事?」
霍永宁不接话反问道:「那倒不忙。敢问鲁大人,这盘中又是什么新奇物事?
本官好奇心大起忍不得了。」
「哈哈哈,是本官失礼了。呈上来!」
侍女们摆设酒瓶与酒杯,霍永宁向张圣杰道:「殿下,敢问一句中原本是盛国之地,不知贵国圣上可曾向鲁大人讨要旧地么?」
张圣杰一双眼眸始终在侍女中特别娇俏的几位脸上游弋,闻言随口道:「非也,父皇曾言大盛占据江南不过作为安身之地,中原本是前临朝之地,临朝之后无主,自然有德者居之。」
卧槽,简直刷新劳资的三观下限了老铁!吴征自问脸皮实在够厚,但是比起这位自己当孙太子,还要把老爹卖成儿皇帝的奇葩,差得简直十万八千里。
庞颂德暗暗摇头,张圣杰随口这一句话太过阴损,中原是无主的,谁拿去就是谁的。凉州,凉州他妈的就是前凉州牧的,秦国占了没道理!今日秦燕交锋原本不落下风,结果被你这混蛋一开口全乱了套……我……我日你娘卖批的!
侍女们摆上了酒瓶与酒杯便依次退下。鲁仲文揭开瓶盖略有得色道:「此酒首现于世间非同凡响……」
「霍大人您喝过的怎么忘了?」下首不起眼的角落里忽然传来声响,一名少年郎笑吟吟地起身,一手举酒瓶一手持酒杯来到场中团团施礼,向鲁仲文道:
「鲁大人,下官一时兴起还请见谅。」
鲁仲文见他剑眉星目,相貌甚为出众,服饰佩戴自是秦国使臣中的符宝郎吴征,他犯不着与小辈置气,掌心向天一举道:「吴大人也知此物?无妨,快快请说。」
吴征笑道:「下官无礼!此物并非甚么稀罕物,川中便是小儿也常食用。此物分有数种,统称为葡萄。果实有形长着名马奶葡萄,呵呵,番人不识礼数便是粗俗。今日蒙燕国陛下赏赐的名紫葡萄,在川中亦名草龙珠。至于这瓶中么,便是紫葡萄所酿的美酒,酒液紫红色泽艳丽美不胜收,以夜光杯饮之不仅可闻其香,可品其味,更可观其色,可谓色香味俱全。下官还曾送过霍大人两瓶,霍大人怎生忘了?」
「啊哟?」霍永宁一拍手掌做恍然大悟状道:「原是此物,吴大人送的美酒一向公务繁忙尚未饮用,倒显孤陋寡闻了。」
尼玛……老哥稳,你这慌撒的比我高明多了,鲁仲文想再找你发难也连个屁都问不出来,想刁难也没得搞头了。
吴征心中点赞又道:「不知年生楼里可有冰块?此物以冰镇之,滋味更佳!」
他说的头头是道,当世也没有冰镇的饮酒之法,鲁仲文心中惊异却无法辩驳索性道:「吴大人所言有趣,来,诸君一同如此品评如何?」
喝了原温酒,年升楼又迅疾取来冰块在一只大桶里装了,将酒瓶封好沉入冰桶中,不多时再取出分发,试饮之下果然风味更佳。
吴征微笑道:「下官甚好舞文弄墨,世间也薄有声名。曾对此酒作诗一首,还请鲁大人指点。」
「吴大人有大诗才,本官洗耳恭听。」事态迅速失控,鲁仲文一时没有办法只得顺水推舟。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吴征朗朗念出抄袭诗篇,微微一笑拱手告退。
霍永宁频频点头率先抚掌大赞:「好诗,好诗!当真是超群绝伦,吴大人了不得!」他心中自也备下了一套说辞,可吴征此时的应对极为巧妙,先将葡萄说个底儿掉,一首诗不仅华彩缤纷,更是极为应景。其中的豪气听的人热血沸腾,至于其中深意,完全可代大秦对这一场纷争做出强有力的表态——凉州,还来!
鲁仲文捋须道:「英雄出少年!来,美酒当前,佳作以佐酒,当为人生至乐!」
此后的酒宴只剩宾主尽欢,再未提起两国纷争之时。秦国口头上占了上风自然见好就收,燕国则暗藏机锋也不好锋芒太露,眼下的局势和平收藏当是两国都可接受的局面。
今日的唇枪舌剑毫不亚于刀光剑影的凶险,昆仑派的门人虽因没有官身上不得顶层,但以他们的修为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霍永宁与庞颂德两位大人能在盛国太子张圣杰突兀杀出时应对得体不落下风,着实令人惊叹。而吴征又在关键时刻露了一手大出风头,整个昆仑上下皆感与有荣焉。
林锦儿挑着眉毛将年生楼上的一切述说一遍,向来恬淡的女子神采飞扬,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连声调都高了几分。待说完后才凑近陆菲嫣压低声音道:
「师姐,还记不记得韩将军出事时在我院里咱们一道儿说的话?当时师门里都担心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现下看来全是多虑啦。征儿真是了不得!我看世间出色的弟子无出其右,便是冷月玦也不过是修炼多了些年头,武功稍高而已。咱们昆仑下任掌门的位子怕是铁铁要落在他身上了。」
「你怎知冷月玦武功比征儿高些?」陆菲嫣听得心潮澎湃,却又忍不住反驳道。
「征儿现下的武功至多是七品上,冷月玦是八品……恩,当是上了。武功又有些克制,征儿进境虽快怕还不是她的对手。」林锦儿掰着指头皱眉道,甚为不服气。
「那你恐怕是错了。」陆菲嫣抿了口茶悠然神往道:「征儿最强的功夫不是《道理诀》内功,而是随机应变的本事与毅然决然的强大决断力,还有,他能拿来杀人的也绝不仅仅是武功。你们没一起去亭城,不知道地涌金莲的神奇与震撼……看来,你这个准干娘还不如我了解他啦。」
说到毅然决然,陆菲嫣顿了一顿,若有所思。
「切!准干娘有什么用,他嘴上说得好听,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老大不小了终身大事不管,成日和韩将军眉来眼去的有什么用?说起这事又会活活给他气死。
亏得人家和掌门师兄说好,待他成亲时要给他做主家来着。」林锦儿气得牙痒痒,只恨从小疼爱实在舍不得打上一顿。
陆菲嫣心中一沉,喉头里梗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兴许羡慕小师妹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似是妒忌有一位出众伴侣的韩铁雁?
师姐妹俩叙话多时,林锦儿还有防务在身告辞离去。屋里又剩下陆菲嫣空空落落的一人。
这些年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形单影只多年,陆菲嫣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独坐思量。身体练不了武功,便自行想着如何出招,内力如何运转;寂寞孤独,便想想从前情爱深笃时的日子;有时也觉人生无望,便将一副心血全寄托在宝贝女儿身上。
若在平日里或许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昨夜那场恼人春梦里的孩子,今日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展现他的风采。这个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深知他对自己的严格,尤其是触犯众怒地选择了《道理诀》之后从未怀疑过,也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毅然决然!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尚且能如此,我呢?陆菲嫣扪心自问,论坚忍,她并不逊于吴征,然而其他的呢?遇事之后除了心中恼怒与抱怨之外,还做了甚么?明知问题出自何处却从未想方法从根本上去解决,只是忍着,承受和徒劳地等待。
征儿在亭城面临绝境之时可不是这般模样,定是这些事情的印象太过深刻,若非如此,昨夜他怎会入我梦里……
陆菲嫣豁然起身狠狠摇了摇螓首,这一下动得狠了身子里又冒出难堪的异样,她挫了挫银牙强忍着不适跨出房门,回身关上门后将前额抵在门沿紧闭双目重重吸了口气,又吐出口长长的浊气,转身向院外走去。
一路穿屋过亭,驿馆的西面俱是昆仑派门人驻守之处,远远望见身形雄壮长着一口狮鼻的杜中天抱拳行礼:「三师姐伤还未好该当多多将养才是,莫要到处走动。」
「无妨!」陆菲嫣回礼后问道:「你四师兄呢?」
「引人巡查去了,现下该当在外庭。师姐若不着急不妨在这里等等。」
陆菲嫣略一思量道:「那倒不忙。帮我和他说一声,交差后回屋一趟,我有事与他说。」
转身离去的身姿有些沉重而缓慢,然而那绝世的风姿还是让躬身相送的杜中天眼中闪过可望不可及的遗憾。
这一等便直到月上山尖。初春的时节柳树刚抽出绿芽,在月光下显得葱葱茏茏,院门被推开时陆菲嫣正在院子里垂首坐定。她忽听嘎吱的声响心头一跳,抬头时脸上酡红却又面露难色,不想来人并非顾不凡而是吴征。
吴征自年升楼回来也不得闲,又被霍永宁叫住议论至此时才归。陆菲嫣见他手上握着两根还带着细长叶片的柳枝,生怕吴征问她为何在此惶恐道:「你玩枝条儿干什么?」
吴征在石凳上坐下道:「编连理枝。」
「连理枝?」
「嗯。」吴征手上的柳枝看似两根,实则是一杈双枝。他将两根柳枝轻轻旋绞在一起后绕成个圈圈首尾相连,又继续旋绞固定,原来是个孩童玩耍时编制后带在头上的草帽儿。
「草帽儿就草帽儿,还甚么连理枝了。」陆菲嫣被逗乐了掩口轻笑道。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吴征晃了晃手中草帽道:「这可不是连理枝么?」
对于这个师门晚辈时不时冒出惊世骇俗的诗句,陆菲嫣已见怪不怪,然则这两句还是直刺心头一时听得痴了。半晌后才道:「你这个……连理枝能不能送给我。」
吴征颇觉意外,瞄了瞄陆菲嫣的螓首,将手中草帽儿又改得小了些递上道:
「师姑,这是童心大起了?」
陆菲嫣接过草帽儿美目流转嗔道:「甚么童心大起!去去去回房歇着去,师姑等人还有事。」
「啊哟,原来师姑不是在等我。」吴征摇头晃脑发着奇怪的声调道:「还以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想跟我没点关系,啧啧……」见陆菲嫣作势预打,赶忙拔腿就跑。
陆菲嫣哭笑不得,定了定神喃喃念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念及今晚等的人与准备说的话,不由脸上都红了。
又过了个把时辰,月儿都爬上了中天。吱呀一声房门响起,吴征探出脑袋道:
「师姑,夜露寒凉对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屋去吧。我先睡了。」
陆菲嫣痴痴等候方才醒觉,心中颇为失望地起身朝吴征点了点头,换来一个可恶又可爱的笑脸。
点上烛火的屋内虽暖和许多,在陆菲嫣心里却觉一样清冷。一腔期盼渐渐地尽数化作怨气:征儿睡前还知关心我一下,你连他这个外人都不如!闭目重喘许久方才平复下心绪,望着桌上摆着的草帽儿正被烛火拉出的长长人影遮盖,一时顾影自怜。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外才传来叩门声,陆菲嫣陡然惊觉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着。「谁?」她甩了甩被压得酸麻如针扎的手臂强忍一身不适道。
「是我。」门外传来无比熟悉又陌生得仿在天边的声音。
陆菲嫣一腔热血早已冷却多时,移着莲步在门前却又犹豫,似被一个简单的开门动作难倒。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陆菲嫣自嘲了一句拉开门闩。
顾不凡在门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问道:「你要……」
「这间房是我的也是你的,莫非还要请你进来才成?」羞恼之下口气里不由带上了强子压抑的怒气。
顾不凡尴尬入内,却又迎面挨了一句:「连门都不会关?还是不敢关?」
顾不凡重吸了口气,转身将门关上后坐下,见陆菲嫣身上穿戴整齐,道:
「夜已深了,你身上有伤为何还不休息?」
「你既知夜已深了,也知我身上有伤,为何现下才来?」陆菲嫣恚怒不已,心中的委屈无数宣泄尽化作美眸中的泪光盈盈。
「五师弟说你不急,我有公务缠身现下才得了闲,你有何事?」顾不凡眉头一皱语气生冷道。夫妻俩冷淡已有十余年,这一场婚姻已名存实亡。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像是两人间未开口的默契,今日陡见妻子掀了开来,一时也觉尴尬。
「呵呵,忙忙忙,你比圣上还忙。」陆菲嫣一把抹去泪珠抽了抽鼻子道:
「你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妻子。」
往日的恩情爱意翻涌心头,顾不凡心中一软苦笑道:「你始终是我顾家的媳妇。」
「呵呵……」陆菲嫣自嘲地冷笑道:「只要是你顾家的媳妇就成了是么?只需我挂着这个名头,旁的你都不需管了,也不重要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顾不凡心中有愧如坐针毡不耐道:「驿馆里事务甚多我没有工夫,这些话待回了大秦再说不成么?」
「不成!」陆菲嫣目光冷冷道:「我受伤了,你这个做丈夫的可知受的是什么伤?」
「额……」顾不凡无言以对,良久方道:「算是我对你不住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十余年来咱们说过几句话?你怎会知晓我受了什么伤?」陆菲嫣双目再次含满泪珠:「你嫌我伤了你的自尊和面子,也是我的错。可这副身子是苍天给的,我有什么办法?旁的事情我可以忍耐,可你对我不闻不问甚么都不管。你只要顾家媳妇这个名头,却又畏我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夫君,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也是个人,需要人关心爱护,你就这么把我晾在一边弃之如敝履,是要逼得我自尽以全你的声名么?」她一句一顿,声如杜鹃啼血。
「菲……我没有逼你。」顾不凡深知妻子的惊人魅力,只怕再次踏入后便如深陷大漩涡,再也出不来。压下心中柔肠百转强硬道:「顾陆两家首肯的婚事,谁也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我也不愿如此。总之这一世算是我负了你,来生再偿还吧。」
「抬出个大道理,说来说去还是旁的都比我重要,都要先于我。」陆菲嫣胸脯剧烈起伏道:「今夜我本想与你好好谈一谈,至少夫妻二人不再形同陌路,也是为了盼儿好。亦想要再次不知羞耻地献媚与你,恳求自家的夫君再恩赐一场雨露。呵呵,不想竟是如此。你走吧,我不想再听到你半句话。」话语中说不出地讥讽。
顾不凡暗暗心惊,目中露出冷厉道:「旁的我不管,莫要有辱家风。否则休要怪我无情。」
陆菲嫣说完上一句便如行尸走肉般瘫在椅子上,闻言冷哼道:「你早就无情了,家风?你配么?」
「每日只知沉沦肉欲,你不过便是个荡妇而已,还谈什么夫妻之情?哼!」
顾不凡心情复杂强抑软弱与不忍,说出番难听到极点的狠话后甩袖离去。一路上紧锁浓眉,有自责,亦有理当如此的坚决。
陆菲嫣紧咬着银牙,心中的失望与痛苦难以言喻,可隐隐然的,居然也有一丝松快与庆幸。她随手将那顶草帽儿扯断,心里空落落的,只觉甚是疲倦什么也不想做,一头栽倒在床上背臀向天懒得调整姿势,也不加任何约束地任思绪放飞。
从幼时的纯真欢乐到入昆仑学艺,再到嫁作人妇,又到了那夜羞耻到极点以致矛盾爆发的荒原野合。陆菲嫣忽然冒出个奇异的想法:在一旁树林里窥视的征儿,不知是个甚么模样?一念至此便再也控制不住,自顾盼出生与吴征相厚,到他强修《道理诀》的叛逆大胆,再到江州荒原那一场惊心动魄又耻辱之极的恶战……
待得鸡鸣声让陆菲嫣陡然惊觉时,她吃了一惊坐起身来,香汗遍布玉体娇躯,惊惧得一身战栗不已。这一通胡思乱想过来,念及最多的竟然是吴征,其后才是盼儿,至于本应是至亲的顾不凡除了初时的满腔怨气之外,其后便是一片空白。
那剥皮抽筋般难受的断肠之痛,对顾不凡的怨恨远不及对自己婚姻的悲剧与孤独的自怜来得多。
「我是疯了么?」陆菲嫣喘息不已:「是的,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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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起,天光蒙蒙的寅时自是经历夜间的休眠后万物即将复苏的节点,却也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分,——即使是彻夜不眠的人,在此时也最是疲倦精神最是懈怠。是以有甚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最佳的时间绝不是漆黑的静夜而是此刻。
日月交辉前最为黑沉的一刻被第一缕阳光划开,一名五绺长须的中年人身着书生打扮,仿佛夜读方回,又好似凭空出现。他信步穿过长街,在一间民宿门前信手推开后踏入。只是一片小小的院子与五间排成倒凹字形的普通人家,院子里空无一人,书生推开正中的厅门关上便立定脚步,闭目微微向天仰头似在侧耳倾听了一阵,确信无人跟踪后方掀开北墙前礼敬佛祖供桌下方的毯子,揭开一道与地平齐的木板后露出一条地下暗道。
书生拾级而下竟留着露出的暗门不管,不久后厅堂里又出现一名老眼昏花的仆从将一切恢复原状。
暗道里油灯如豆,书生刚越过台阶步上平底,两柄长剑四杆长剑便从周围突兀出现,长剑在他脖颈前交剪,长枪则直指前胸与两胁,空着的背门处则在黑暗中隐隐有寒光闪烁,暗藏杀机。
「什么人?」雄浑的声音低声喝问。
「今夕浮暗香,明朝飘零落。」中年书生的声音犹如破锣:「你们没有放松,很好。」
「尊主恕罪!」喝问之人一语既出,手持兵刃者顿时匍匐跪了一地。
书生转向背门处向阴影道:「你们没有出来,也很好。继续守着莫要放松,本座自去便可。」他挥了挥衣袖向前行去。
这一路岔道无数,若置身其间定要惊异于要在地下挖出如此繁杂的道路是如许巨大的工程。既是密道更需暗中进行,也不知究竟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又需多少时日才能完成。
书生却轻车熟路,这里一兜那里一转,小半时辰后又来到一处阶梯前拾级而上。封路的仍是一片板门,书生以手扣出奇特而不规则的韵律,停手片刻后便有人打开板门。光线射入,书生微微眯着眼踏上。此刻方能见他面目死板甚至看不出神情,想来是带了人皮面具掩去容貌。
「恭迎尊主!」又是一处厅堂,不仅面积巨大装饰也极为华美。这一路弯弯绕绕,竟然连通着一处巨富之家?
「都起来吧。」书生大喇喇地在空着的正中首座坐下一挥手,风范已不仅是世家或是门派之主,俨然九五之尊一般。
在等候书生的共有十四人,有些外形猛恶,有些则俊美非常,有些则扔在人堆里谁也找不出来。其中一名器宇轩昂,双目如桃花般的男子施礼道:「尊主,属下等已恭候多时,见尊主风采一如往昔,俱是不甚欣喜。」
书生笑道:「你们都好本座也很开心,来见见自家兄弟也是应当之事。」
「能为尊主驱驰已是三生有幸,怎敢高攀。」桃花眼已是热泪盈眶大感荣宠,跪地道:「得尊主这一句话万死不辞!」
「起来起来,自家兄弟何须如此。」书生摆了摆手却未上前相扶,他可以与这些人称兄道弟,可位阶的尊卑始终不曾逾越,拿捏得妙到毫巅:「这话今后再也不许说!兄弟一同干大事只为同享富贵,可不是要你们去送死——本尊不想你们少了任何一个。」
桃花眼感激涕零了一番又道:「贺群在秦国送了命,兄弟们俱都义愤填膺,不知尊主可有旨意示下?」
「本尊便是为了此事而来。」书生一根手指顿点着扶手道:「贺兄弟命丧昆仑派之手,大仇自也当落在昆仑派身上。咱们兄弟们蛰伏许久,嘿嘿,不动手倒要叫世人忘记了!」
一名光头黑须的大汉闻言兴奋道:「正是正是,属下早已忍耐得狠了!日常那些弱女子弄得没几下便受不得了,哪有自幼练武的女侠插起来带劲儿。昆仑派那两名女弟子属下远远见了,美得一把都能掐出水来!尊主开恩,属下愿做先锋!」
「不忙。」书生摆手道:「昆仑派门人随秦国使节住在驿馆里,咱们动不得手还需忍耐才是。戴宗昌!」
「属下在!」桃花眼赶忙垂首听令。
书生从袖中取出一纸信封道:「动手的人数,时机,地点均已注明,人选由你来定。昆仑派名满天下个个都是硬手,万万大意不得。还是那句话,若有兄弟不愿去绝不可勉强,又若是人手不足亦万万不可轻易动手,宁愿放弃以待下次良机,切记!切记!本尊不宜久留,诸位兄弟,后会有期。」
送走了书生,戴宗昌眯着桃花眼将信上的内容通览一遍抬起头来。厅堂众人早在等待这一刻,有些甚至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戴宗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尊主的吩咐你们都听见了,昆仑派非同小可,秦国使节又有大军护卫绝非易于之辈,若不愿去的现下先说。」
光头黑须的大汉忙道:「有甚么去不得的?令使,俺老刘第一个去!」
戴宗昌横了他一眼尚未说话,一名手持折扇,英俊不凡却面容苍白的贵公子阴测测道:「刘万年,就你那榆木脑袋只知耍一身腱子肉的蠢货也能打先锋?兄弟们跟着你不如趁早抹脖子死了了事。」
「狗娘养的你说什么?」光头黑须大汉刘万年怒道:「老子先抹了你的脖子。」
「好了!」戴宗昌厉喝一声:「成日吵吵吵个没完。」他相貌虽偏阴柔却甚有威严,一喝之下争吵声立止:「此事本使也需慎重考虑。你们回去后将愿去的兄弟拟一份名单来,至于谁去,本使自有计较。」
众人陆续离开,刘万年故意落后,覥脸向戴宗昌赔笑道:「大兄弟,算老哥哥求你,这一回无论如何要让老哥哥去。那陆菲嫣你也见过了,那奶子,那屁股,老哥哥现下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一门心思就想着弄她!还有林锦儿也是,娇娇怯怯的样子谁不想插个畅快淋漓?老哥哥给你跪……」
「不许去!」刘万年尚未跪倒便被戴宗昌冷冷地打断。
刘万年一年郁闷恼怒,眉歪眼斜恨道:「大兄弟,老哥哥曾为你挡了三刀,这么点人情也不愿给么。」
戴宗昌一把揪住他领口低声怒道:「就因为你老哥为小弟挡了三刀,小弟才不让你去送死!总之绝了你的念想,不许去!」
「送……送死!」刘万年额头冒出冷汗惊愕道。
「把话给我烂在肚子里,坏了宗主的大计,本使也救不了你!」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300 银元!
第十章心颤如弦羡其鸳鸯
朝阳驱散夜寒,繁华的长安城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那原本定死的风景与人物,忽而动了起来。
小憩的吴征沉重地翻了个身,望着洒在窗户纸上一派金黄的阳光露出个苦笑,打个呵欠无奈起身。
来了长安三日,今日倒是最为闲逸之时。燕皇接见使臣的旨意尚未下,估摸着也不会太快。这三日间过的更是不消停连喘口大气的时间都无,是以霍永宁在昨夜会议结束后刻意吩咐今日无事,可休整一日自行安排。
难得有此闲暇,长安又是当世第一大城,不游历一番足为此行憾事。吴征早早约了韩归雁一道同游,两人久不曾独处,心中期盼已极。
然而昨夜横生的一杠子事情又让他睡不安寝。回屋路上去了趟昆仑派驻点巡查之所向长辈们问安,得知陆菲嫣约了顾不凡便心神不宁。
气息不畅,如鲠在喉,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失恋的滋味原是如此?今生除了刚穿越时现身修罗场,还是第一回惊慌失措,不需想也知昨夜在一众长辈面前行为举止失常,无怪林锦儿以为他病了。
幸而今生无论眼界与经历早非前世可比,心神不宁中亦可强自镇定。不想对陆菲嫣一路带着不可告人私心的开导,方向完全跑偏,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心里难免破口骂娘,怨顾不凡不负责任,怒陆菲嫣榆木脑壳不知变通,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回屋路途中细细想来,才觉顾陆夫妇间想要修复情感里深渊般的隔阂难如登天。
顾不凡自不是什么坏人小人,坏就坏在他自尊心极强,同时亦有超强的自制力,能放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十余年不碰绝非常人能做到——无论最初的原因何在。即使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痛苦与自卑,也需有这等克制才能做到。
这是一名好同门,好长辈,也会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好朋友,可惜绝不是一名好丈夫。
陆菲嫣的解决之道是钻进了死胡同,这条绝路终究是走不通的。顾不凡既已认定,又怎会再度踏入这条损其自尊的地方。
想明白了这些吴征胸中稍平。暗叹世事难料,猜想未成事实以前终究只是飘在空中。思来想去,故有昨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句的放肆大胆。那临睡前一句简单的关怀则是点睛妙笔——不猜可知陆菲嫣孤苦伶仃十余年,说与女儿相依为命都不为过。心中正忐忑不安时一句简单又温暖的关心必然能在心中刻下深痕,也天可怜见顾不凡无比配合半夜方至。吴征回了房中一刻都未合眼,所幸有惊无险,直到顾不凡离去方才一头倒上床,心中大乐笑骂道:「他妈的,差点把劳资绿了,来日叫你知道厉害。」
翻了个身侧卧,又暗骂自己实在太过无耻,这一路对陆菲嫣的种种关怀全都带着难以启齿的目的。自江州荒园之后,吴征便把美艳的师姑视作囊中之物。他确信有了这一场惊险离奇的经历,两人在互相的生命中都已不可能再抹去印记。
「你是我的禁脔……」吴征邪恶地想着,然而禁脔一词让他心中微惊。
陆菲嫣身怀百媚之体,又修了有助青春永驻的内功,其身体的易感吴征在昆仑后山的密林中早已得见。而她的需求之旺盛更加惊人——需知顾不凡自幼练武且功力深湛,自也是一名龙精虎猛的汉子,连他都难以招架直至如今避之唯恐不及,可想而知陆菲嫣身体里除了藏着一处不知满足的欲望深渊之外,其私处定也是让男子无法久持的绝妙所在。
吴征早早认定,除非身具《道理诀》的自己,普天下男子更无他人能喂饱这位人间尤物。自然而然地,也就视其为禁脔。若无今日的变故,或许他不会再去多想,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将陆菲嫣诱入怀抱。禁脔一词虽有男儿气概,却与吴征这位穿越者带来的对女子尊重与平等理念大为不符,而此前则视之为理所当然。
一名女子光凭美貌容颜与性感身躯就能让吴征升起必须据为己有的欲念?若仅是如此,不单单是对陆菲嫣,更是对吴征自己的亵渎!
一如他倾心相爱的韩归雁,所吸引他的绝不仅仅是美艳,那么陆菲嫣呢?吴征微眯着双目沉思。
若不知这些秘事者,怎能了解陆菲嫣的倔强与坚强?吴征已从秘籍里得知百媚之体对女子的折磨,只需陆菲嫣的自控力稍有缺失,只怕昆仑山上已全是她的入幕之宾。一名日夜荒淫的浪荡女子怎值得去爱护关心?吴征又怎会在江州荒园面对一亲芳泽的天赐良机不屑一顾;又怎会为那样一名女子挺身而出,去面对孟永淑的宝剑?
吴征恍然大悟,原来在自己察觉之前,早已对陆菲嫣既重且佩。那不仅仅是一味想要霸占,只对美色的垂涎三尺,而是发自内心想要与其相伴一生,又舍我其谁的决心!否则,若是不相干只不过想玩弄肉体的女子,吴征昨夜又岂会气闷难言,彻夜难安。
想明白了这些,吴征洒然一笑,起身洗漱穿戴完毕,离屋敲响了陆菲嫣的房门。
扣扣连声中,屋内全无回应,吴征无奈提声叫道:「师姑,开门。」
「走开!」回应声嘶哑而虚弱,分明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死气。
吴征皱了皱眉头道:「不走,我进来了。」双手一推,房门已被锁死,吴征潜运内力推去门闩应声而断。
屋内空空荡荡,并未发生吴征想象中的坏事,可也好不到哪去。
绛沙帘子依旧卷起,陆菲嫣合衣仰躺于床毫无避讳,任由吴征踏入后将房门闭紧。
「若来的是坏人可怎么办?师姑不可如此。」吴征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柔声道。
「随便吧!」陆菲嫣无力道:「要杀要剐我也不在意了。」
吴征不答替她盖上锦被道:「我舍不得师姑出事,只好陪着了。」
「我很累,我……活的好苦好难,真的,不想活了……」陆菲嫣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只可怜盼儿没有爹疼爱,若是我不在了……征儿,师姑再求你一回…
…」
「等等!」吴征笑着打断道:「弟子知道师姑要说什么。这且不说,我只问一句,谁准许你死了?」
「额……我自己的命还需谁来管么?」陆菲嫣一愣,倒叫死水一潭的脸上有了些神情:「我活着也是个负累,迟早……」
「停!」吴征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好整以暇道:「我救了你两回,你不但不思报答反而想一死了之?昆仑上下谁教你忘恩负义的?」
趁着陆菲嫣一时转不过弯来的当儿,吴征一口气道:「还是你口口声声说担心女儿,实则想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管了。呵呵,这是要把你女儿卖给我,替你做牛做马还债么?」
「你……你胡说什么?血口喷人!」提起女儿陆菲嫣惶急起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吴征道:「你……你莫要乱来,欠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
怎会这样?时常相处印象极佳,甚至在生无可恋时觉得唯一可以依靠的男子,心中认定乃是女儿佳婿的师侄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了,从前只不过都是他的伪装,这人心机深沉早已存了觊觎之心,见我死志已定便不再掩藏,只想着占有我!
「我胡说了什么?」吴征笑眯眯道:「救你的两回,无论哪一回你死了都不要紧,可是别人要怎么看待你的女儿?——是……什么的女儿?」
绝代淫妇之女!
陆菲嫣念及此处汗毛倒竖,若让顾盼背上此等恶名她一生的凄惨可想而知。
本就孤苦伶仃,左右还尽是白眼,一旦出个什么差池也将受尽凌辱——淫妇的女儿是不是与她的母亲一样?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兴趣的。
见陆菲嫣汗出如浆的模样,吴征心头一宽,脸上依然是邪恶的笑容凑近道:
「欠了我多少,你现下明白了么?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你不准死。
否则我一生气管不住这张嘴把你的秘密说了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坏人做到底,他顺势抽了抽鼻子极尽淫邪之态,只觉芬芳馥郁沁人心脾,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恶魔!
陆菲嫣恐惧地颤栗着,心中怒火滔天却不敢骂出口,只是一双美眸射出熊熊烈焰,似欲将吴征点着一般。从前对他朦胧而不自知的好感全变作了恐惧,只想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你想要什么?我还给你便是!」
「啧啧啧!话不要说得太早,我现下要你脱光了再撅起这只肥肥白白的肉臀儿……你肯不肯?」吴征挑着眉毛,调戏成功心里乐开了花。
「你……你杀了我吧!」陆菲嫣终于忍不住落下屈辱的泪水,昨夜还感念不已的师侄不想心中是这般龌蹉肮脏,顿觉生无可恋。
「那我舍不得!」吴征见好就收指了指小厅的桌椅道:「起来!穿戴洗漱整齐,乖乖在那里等我。」
陆菲嫣见他越发过分还想着拼死一搏,看以如今的病体残躯能否与这位应变奇速的师侄同归于尽,不想吴征竟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陆菲嫣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位时时出人意表的师侄又变着什么法儿要来折磨玩弄于她。此刻心乱如麻,索性咬了咬牙起身,依着吴征的吩咐梳妆打扮,先暂时依他所言,甚至还要表现得乖巧些,待他以为手到擒来时再暴起发难,誓要玉石俱焚才能保得自家清白,女儿无忧。
这些话说将出去,以吴征现时在昆仑的如日中天,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是她失心疯了,谁又肯信?他……他怎会是这样的人?一个愿意豁出命来救我的人,难道就因为美色?只是个色中恶鬼?谁又肯信?我……能信么?
陆菲嫣心中迷茫得无以复加。师侄怎会对她生出这等不伦之恋?年纪大上许多不说,她还是名有妇之夫。以吴征现时的地位与容貌随手一招也能有无数年轻曼妙的女子自荐枕席,怎会对她生出想法?难不成十余岁的年龄,一切的世情礼法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么?
「他如何想的不关我事,我不愿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于我!」陆菲嫣用方巾重重搓着柔腻的脸庞发狠想道。
梳洗打扮,镜中的丽人亭亭玉立美若天仙,——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陆菲嫣深喘了口气将佩剑「魔眼」挂上墙头坐在桌前等待,自是为了让这个鬼精灵的师侄放下戒心,凭她凝聚一生苦修的九品功力,只需一双肉掌击得实了也必然要他性命。想起吴征力斗孟永淑时雷行电转的身法,心中实无半分把握能一举成功,若是失了手……转头又念起他所言倒也没错,两回救下了她正是恩重如山,那夜的春梦里分明也是他的身影,陆菲嫣冷汗涔涔不敢再想下去。
愤慨之心一断,思路便不知不觉地跑偏,力斗孟永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可是一着不慎便要送命的事情,就为了霸占自己么?以他的沉稳睿智犯得着押上身家性命做赌注么?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自家一条性命不打紧,盼儿若是被这个恶魔所控一生便全毁了!杀了他!杀……了他?
茫然中吴征推门而入,陆菲嫣一惊回头心中大骂自己无能,本想在吴征返回的第一刻起便寻机出手,可一时的失神便错过刚入门时的天赐良机。她皱眉中却又疑惑:只见吴征左手腋下夹着一只古琴,右手抱着笔墨纸砚,也不知闹什么花样。
驿馆里一应物事俱全,自也少不了琴。这不是什么名琴,可也外观古朴,音调周正。吴征将古琴在陆菲嫣面前摆好,又铺开笔墨纸砚在桌上自行书写起来。
陆菲嫣觉得自己真是被身上的暗伤折腾多年之后,尽像个软弱无能的寻常女子,吴征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眼前书写,她竟没有一搏的勇气。以吴征的心计与早慧,这一日定然筹备已久,现下所作所为不过也是在迷惑于她。是了!一定是!
「今日除了内急哪儿也不许去,饭菜茶水自有人会送来。」吴征写完了一幅狗爬般难看的字拿起轻轻吹干递在陆菲嫣面前道:「弟子写了几阙词,师姑最擅音律,还请帮弟子配上曲。」
什么?
陆菲嫣怔怔道:「这……你要我做这些?」
「啊!」吴征抬头鬼里鬼气地笑道:「方才多有得罪,师姑宽恕弟子无理。
不过呢,咳咳,你的命终究是我的,我的吩咐你得听,乖乖地听话,你的女儿才有救。哈哈哈……」说到后半句时装模作样地板起了脸,到最后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陆菲嫣虽将信将疑,心中一块大石终究暂时落了地,一时也忍俊不禁,媚眼里射出又羞又怒的寒光,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对吴征方才的话不敢多提。只得顺着吴征扬了扬眼角示意她看看,将心思落在纸上的诗词里。
这个卑鄙无耻的抄袭大师搞出来的东西,随便一首都是足以震古烁今的神作,陆菲嫣只看了第一句便忍不住轻启朱唇念出声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丑奴儿》……」
少女时可笑的多愁善感,再到如今难以言说的孤独寂寞,陆菲嫣越看越爱,一时反复吟诵竟是痴了……
也不知多久方才回过神来,陆菲嫣豁然抬头,只见吴征始终未打扰她思绪,直到此刻才竖起大拇指笑吟吟赞道:「师姑,您真是好看!」
陆菲嫣俏脸微红嗔道:「油嘴滑舌!还有么?」
「都写好了!」吴征挥了挥手中厚厚一大沓纸张递上,又板起脸道:「没作完这些的曲子,不许出去啊!我有言在先,若是敢违背休怪翻脸无情。」
「去去去去……」陆菲嫣美眸一瞪道:「若都是这样的好词,不作完我饭都不吃了,哪个有空出去。」
「啊哈?那没个十天半月的,师姑是莫要想出去了。饭还是要吃,莫要搞坏了身子。弟子今日有闲游长安城去了,师姑可要什么?弟子给您带回来。」
「就会胡吹大气!」方才还是一心求死,此刻却又满心猎奇,陆菲嫣绷紧的心弦竟然松快许多,昨夜的抑郁一扫而空。她调了调琴弦试弹了几指道:「东市有一间雅悦居,产有名琴唤作鹤鸣清霄,你帮我带一尾回来,这琴我今日先用着。」
吴征伸出手掌道:「没钱,借一些!」果然是富家女,随口要的都是高档货,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便宜货。
「穷的你。」陆菲嫣掏出一叠银票横了一眼道:「快去快去,莫要来烦人。」
望着吴征嬉皮笑脸地转身离去,陆菲嫣心中百感交集,吃他早间一吓倒是烦闷之心尽去,也或许原本便不算太在意,只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一时走不出来?只是这臭小子忒也可恶,竟然说什么脱光了把臀儿撅起来……
念及此处,陆菲嫣脸颊红若天边晚霞,忙止住思绪摒起呼吸,凝神静气了一番才又翻开吴征「墨宝。」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陆菲嫣痴痴迷迷中只觉时光倒转,几行字迹写尽十余年来的心中苦楚。
几曲婉转哀怨之后,又是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陆菲嫣心中一沉,暗道:「若有一人相伴能得如此,又有何憾?」
正满心期盼再看一曲以慰内心,只觉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陆菲嫣心神俱裂犹如撕心裂肺一般,一时悲从心来随手将纸张扫落一地,纤手按上琴弦,悲怆之音如珠落地……
吴征步出驿馆跨上骏马候在门口,小半时辰后韩归雁亦婷婷而出。这位在燕秦之战中立下大功的英武女将换上女儿装扮,所过之处无不令人眼前一亮。
自也包括了吴征。
爱侣刻意精心打扮过,一身正红连身长裙从头罩下只露出纤美的足胫,一件桃粉的对襟小袄,不搭上衣扣,仅用下沿的丝带扎了个蝴蝶结,一物两用既系上了小袄又当做腰带用。这么一来便将她柳腰之下挺翘的臀儿衬得更高,一双长及常人腰侧的美腿更加惊心动魄。足下踏着的紫色荷叶绣花鞋托着她婷婷袅袅的身姿,浑似足不沾地一般。
仆从牵来马儿,韩归雁翻身上马时裙裾纷飞,露出裙下裤管包裹的浑圆紧实玉腿。待得身坐马鞍,裙摆如流云般落下,连身姿仪态都美不胜收。
两人相视一笑轻夹马腹,驱动马儿缓缓向前行去。
私下里出行便少了平日公务时的许多顾忌,两匹马儿不疾不徐,载着吴征与韩归雁几如并肩一般。若不是身在长安城多有不便,两人只怕已是心痒难耐,寻一处清雅洁净的客栈大肆欢好一番纾解心中渴求之情去了。
「可怜的……真是太可怜了……」吴征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望着韩归雁平平的胸口不住叹息,脸上自是心痛到了极点。
韩归雁想要板着脸却又忍不住笑,上排洁白整齐的贝齿咬着下唇提起粉拳就打,吴征吃了两下顺势将她玉手捉住握紧,韩归雁挣了挣没能甩脱,半推半就地由他牵着前行,心中一片欢喜,甜得发腻。
吴征贼目溜溜,韩归雁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凑近了低语道:「待平安回了大秦,自是由你……」
「我要从后面!」那一只蜜桃般的肥翘雪臀实在太过让人流连忘返……
两人曾一同逛过的韩城自不能与长安城相提并论,那时还是初识,这一回却已定情,感觉大为不同。兴起时两人寄了马匹在西市里相携徒步,其乐融融。
韩归雁在军中时是严苛的武将,私下则仍是爱美的女子,尤其在情郎身边更是如此。这一对儿若是在秦国如此肆无忌惮只怕要炸翻了锅,在燕国虽是俊男美女频频引人侧目,受到的打扰则可忽略不计。韩归雁逛得兴发,身上的银子流水价般花将出去横扫长安西市各大绸缎庄,吴征虽不喜逛街,但大多时间都在等待韩归雁一件件地试穿服饰,又像只彩蝶般在他眼前翩翩旋身,一样大饱眼福乐不思归。只恨这方世界的绸缎庄子不解风情,将女子换衣试衣之所隔得密不透风且男士勿入,只怕有些登徒浪子轻薄了哪家小姐,吴征只得在偏厅坐着等候,全程还有人陪同。否则摸入隔间里演绎一场大燕优衣库事件,岂非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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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既回了家自当小住几日,本也是尽一份孝心,与家人共处天伦的乐事。只对于冷月玦而言坐立难安。
四周的院墙犹如牢笼,她就似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从师门回到家里,不过是一处牢笼换了另一处罢了。无论牢笼中的鸟儿如何珍贵,如何被精心喂养,当雏鸟长成,披妆上华美缤纷的羽翼,终究是要待价而沽的。
「乖女儿,殿下又来看你了,还不快快出去参见。」况雪莹笑得双目微眯,微裂的双唇让两片润红中露出一抹莹白:「殿下是龙子还折节而来,你呀,动作快些。」
冷月玦坐在窗前视线早落在远处的天空,闻声后一言不发,又伸长了脖子歪着脑袋待那一片流云随风而走,被远处的青山阻了视线再也瞧不见,才起身朝母亲一点头,随在她身后离开小院。
母女双花俱是一般的娇小玲珑,只是比起冷月玦生人勿进的冰冷与高傲,况雪莹始终陪着笑的脸庞就显市侩了许多,气质上自也拉出明显的差距。但并不影响这对母女的诱人,便是久历花丛,国色天香的妃子们环绕的栾楚廷也不由眼前一亮。
「参见殿下!」况雪莹的高声谄媚与冷月玦的低声冷淡行成鲜明的对比,却让这一对母女娇花风格迥异,更增诱惑。
「快平身!孤贸然前来,倒打扰冷仙子与冷夫人了。」栾楚廷上前摆手扶起二女,分外地亲近。今日前来冷府主要也是为了与冷月玦套套近乎,只是见了这冷冰冰的美人,心中难免不满。以他太子之尊想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莫说其师与其母都是首肯的,偏生祝雅瞳回护于她,现下又破不得脸真真好生不耐。
然而预取冷月玦好感,也是发作不得。好在他自幼苦读帝王之术,这等小场面要显得彬彬有礼只是翻掌之事而已。那手段施展出来便是一幅真龙之子对一名女子倾心相恋的爱情佳话。若他不是太子,以这等品貌冷月玦自问未必不会动心,问题恰恰在于他是太子,而冷月玦对那深宫有着本能的畏惧,实在不愿与之有半分联系,可怜栾广江一番作态只能徒劳。
日头看看近午,况雪莹谄笑道:「时辰不早,臣妾斗胆留殿下于府内用饭,还请殿下恩准。」
栾楚廷抚掌大笑道:「好。早问冷夫人手艺非凡,孤正要一尝滋味品评一番。」 冷月玦心里幻想出的小人撇了撇嘴讥讽道:「没有十回也有个七八回了,说得好像第一回来似的。」见母亲欢天喜地地告退前去准备午膳,冷月玦也起身一福道:「启奏殿下,民女亦需依门规修行午课,特向殿下告退。」
栾楚廷心中不悦,倒也知天阴门的规矩遂道:「不敢叨扰冷仙子修行,孤准了。」
冷月玦回到小院进了练武的小厅,心中黯然!在师门与族中的双重逼迫下,栾楚廷又是个她可望不可及的庞然大物,无从抵抗,似乎被纳为太子侧妃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生又该何去何从?
摒弃了纷杂的念头冷月玦盘膝坐下默运玄功,练功时物我两忘投入极深,于她而言正是忘记烦恼的好办法。
冷家主人的闺房边,闲杂人等早被驱赶一空,只留下随行的羽林卫们牢牢把守着四周,便是只苍蝇未经许可也飞不进去。而闺房里则是另一番春色无边的景色。
在男子低声的闷吼与女子暗藏痛苦的娇哼声中,剧烈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变作满足悠长的呼吸声。况雪莹伏在栾楚廷胯间,先伸出丁香小舌将疲软如死蛇的阳物舔洗了一遍,又将它纳入口中温柔吸吮直至清洗干净,才直起上身,香舌一卷,将唇边残留的白渍全数吃下。
那玲珑浮凸的身姿,淫靡万分的模样儿,以及反差极大的娇小身材,实是强烈无比的视觉冲击力,让栾楚廷心满意足道:「淫妇,吃得这般干净可是滋味好么?」
「殿下是真龙,这东西可也是龙精,不仅滋味香甜回味尤甘,还是大补之物。
妾身便是漏了点滴也是天大的浪费,定要吃得干干净净才是。」况雪莹檀口微裂媚眼如丝道。
栾楚廷点了点她鼻尖道:「分明是个贪嘴的,每回都要吃。」
「殿下误会妾身了,实是殿下的阳根太过雄伟妾身熬不住,不得不献上嘴儿才能让殿下满意。」况雪莹献媚不停,温顺得像只小猫。
栾楚廷哈哈大笑道:「你全身上下最妙便是这张嘴儿,会吃又会说。」
况雪莹将娇躯偎依进怀,极为满足道:「能得殿下一声夸赞,妾身便是立时死了也值得了。」一同闭目歇息了会又道:「殿下,听闻秦国使节正在长安,如此当口殿下怎地还得了空儿来找妾身?」
「有你们母女二人在,江山又如何?」栾楚廷随口应道,心中却想:一个势利愚笨的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父皇龙体有恙,此刻必然要离得他远远的也不参与任何朝政才是,若叫他起了疑心岂不冤枉?
况雪莹泪珠夺眶而出,小手掩住栾楚廷嘴唇泣声道:「殿下不可如此。我母女俩怎比得江山社稷为重?况且,咱们母女俩迟早都是殿下的人,若非玦儿年幼不懂事,现下一同服侍殿下的便非只妾身一人。殿下且宽心,料得不需多久定然遂了殿下心愿,由得左拥右抱享尽艳福……」
栾楚廷心中冷笑道:天下间女子难道都如你一般?笑话!提起冷月玦心中便起躁念,况雪莹固然能服侍得他极为满足,但比之征服冷月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时辰差不多,你去唤月玦来陪孤王同游。」
「是,妾身即刻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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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与韩归雁用了午饭便去了东市。比起西市的熙熙攘攘东市便要清净许多,早间逛得尽兴,两人也不准备多逗留,待取了陆菲嫣的琴便欲回驿馆——燕秦两国和谈之局虽已暂时稳定,但毕竟尚未有个结果,时辰晚了再归难免引来燕国的盯梢,也容易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雅悦居位于东市的最东侧,此地最为清净,售卖些乐器最是适合。吴征与韩归雁远远便闻到浓郁清新的木香,心神为之一振。两人携手入店,仿佛步入个木的世界,三面墙壁上悬挂着琴,琵琶,瑟,箫,笛等物,至于编钟,磐等则有序地陈列与地。
吴韩二人气度不凡,早有伙计迎上来请了上座奉茶。
吴征摆手道:「不必多言,听闻贵宝号有名琴鹤鸣清霄,我二人买一只便走。」
鹤鸣清霄价值不菲,一面便抵得上普通人家两年的用度,店家见来了豪客愈加打点精神。正等待店家取货时店中忽而涌进十名羽林卫喝道:「太子殿下将至,余人速速回避。」
吴征陡然记起祝夫人的殷殷嘱托,忙拉着韩归雁急急欲离。虽说祝夫人告诫时让他摸不着头脑,但并不妨碍他对祝夫人的信任。再说秦国的使臣遇见燕国太子总是件麻烦事,若是他忽然生起猫逗老鼠的兴致刻意刁难一番,推不得走不掉,才是令人头痛的事情。
两人尚未踏过门槛,外面就传来一声放荡形骸得不加掩饰的媚声:「哟,本公主难得来了兴致上街来转转,怎地那么凑巧尽是碰上熟人?这位可是秦国的使者吴大人,你们连吴大人也赶没点眼色么?」
吴征头大如斗,门外一名美妇摇曳着身姿甩着宽大的水袖曼步而来,领口因选料的宽松露出的小半片丰腻雪白,隐约可见浪涛阵阵,汹涌澎湃。却不是栾采晴是谁?
一下子忽然遇见两个最不愿遇见的人,吴征心中暗骂:有那么凑巧?你们燕国皇室的家伙都爱逛街的么?
提前到来清场的羽林卫们认得是福慧公主不敢阻拦,栾采晴也挥手让侍卫留在店外。摇摆着身子站在吴征身旁低声哀婉道:「哟,和小情人出来逛街么?原来你心中不是只有奴家一人呀。可叹天下男子俱是一般,奴家还以为你昭告天下,待奴家是一心一意呢!」
吴征背上冒出冷汗,脸上强自镇定皱着眉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命,吴某得罪了公主也是无奈之举。」一边暗中提醒栾采晴各自的身份莫要乱来,一边也不卑不亢。
「太子殿下到~~!」
吴征不及回头忙后退半步与栾采晴拉开距离半躬下腰,余光中见燕国太子器宇轩昂,身着明黄蟒袍背着双手施施然入店,侧后方跟着一名身材娇小的熟悉人影。
「不必多礼。」栾楚廷一挥手后迈步向栾采晴道:「不想偶遇皇姑,小侄给您请安。」
「臣妾当不得殿下一礼。」栾采晴侧身一福道:「殿下今日怎有闲心到市集上来?」
「呵呵,小侄今日向冷仙子讨教武学,无以为报,听得冷仙子钟爱声乐故而来此。」栾楚廷淡然道:「宫中虽有不少收藏,但那是父皇,是大燕的,小侄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委屈冷仙子选些凡品,小侄用例钱以尽心意。」
「圣上管教甚严,殿下的例钱也不多吧?这是要大出血一番了,不过用在如此品貌的女子身上倒也值得了。」
姑侄俩一唱一和,冷月玦混没放在心上,倒好奇地打量着栾采晴身后。那两人她都认识,除了之前向栾楚廷行礼,平身后便退开一旁,相互牵着的手再未分开。
栾楚廷与栾采晴寒暄了一阵转头望向吴征与韩归雁道:「这两位想必是秦国的吴大人与韩将军吧?倒是幸会了。」
幸从何来?吴征心中腹诽一阵笑道:「叨扰殿下雅兴是下官的不是,下官正欲告退。」
栾楚廷不经意地扫了扫两人紧握的手道:「哪来的话,孤来此也不过是店中的客人,既与两位相逢当是有缘,何须介意。店家,吴大人与韩将军可是看上了哪件物事快快取上好的珍品来。我大燕雄踞中原物产丰富,日后吴大人带回川中可莫要叫人笑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吴征倒有些奇怪的感觉。太子的龙凤之姿自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两人一比判若云泥,可不知怎地,他倒觉得一份怪异的熟悉。
店主人听说太子光临早就一旁候着,闻言赶忙取出鹤鸣清霄送上。吴征接过后向栾楚廷拱手行礼道:「殿下……」
「嗳~~」栾楚廷抬手打断道:「我大燕的生意人童叟无欺,吴大人既是公平交易,自当看货验货才是。」
吴征双眉微跳嘴角一抽,木然道:「下官是替人采买并不通音律,殿下之言掷地有声,下官信服。」一番推脱却换来栾楚廷含笑又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当即不敢再犹疑打开盛琴的木盒,在琴弦上拨弄几下后盖上道:「果是中原大国,技艺精巧手工深湛,下官拜服。」
栾楚廷点头微笑抬手道:「吴大人自便。」
吴征与韩归雁携手离去,栾楚廷向栾采晴道:「仇人在前,皇姑倒是忍得。」
「私仇怎比得圣上大计。殿下可莫要引诱臣妾一时冲动犯了大错才是。」栾采晴笑吟吟道:「臣妾只需时常蹦出来吓一吓他便罢,至于报仇雪耻,不应该是男人们的事情么。」
栾楚廷眼神微眯凑身近前在栾采晴耳边低声道:「皇姑……好自为之……」
「会的会的,不敢劳殿下操心。」栾采晴似半身软倒斜倚在栾楚廷身上,侧目朝冷月玦道:「冷仙子莫要见怪,我们姑侄之间亲近乃家常之事,倒不是殿下有什么坏心。」
栾楚廷目光转冷低哼一声,肩膀一挺将她推开不再搭理……
吴征与韩归雁快步离开十余丈地后,韩归雁凑在吴征身边低声道:「这人在吓唬你。」
「我被他吓到了呀,刚才可不是怕的狠了?」吴征低声哂笑道:「说来也是怪事,怎地来了长安总觉着人人都在针对我?不相干的太子殿下也跳出来给脸色,莫不是长得太俊招人嫉妒么?」
「去去,真不要脸。」韩归雁被他逗乐,忍俊不禁。
马儿的步伐比他们来时明显快了许多,咯咯哒的踏蹄声中吴征不经意地一点头,香满城一处隔间里送来依依不舍的目光,只是掩在一面精巧的黄金面具之下,那如湖水般波光粼粼的美眸不知游移向何方。
「殿下,小店里最好的东西全在此处,冷仙子若有看得上尽管自取,能为殿下效命本就是小店的无上荣宠。」
「听闻贵宝号有玉洞滴露与鹤鸣清霄是一对儿,琴箫合奏时空灵悠远,可否取一只试试?」
「有有,冷仙子,这一支便是玉洞滴露的上上之品,还请试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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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静室之中,吴征与韩归雁将今日所历之事详述一遍,霍永宁闭目思索许久道:「原来如此!」
见吴征与韩归雁不解又笑道:「此回出使长安两位功劳均不小。旁的不能多说,若本官所料不差这一趟当功行圆满,不日便可回归大秦。韩将军!」
「末将在!」
「军营里不可片刻懈怠,今日之事亦不可向任何人谈起,若有半点风声泄露碍了大事本官拿你是问。」疾言厉色之后又温言道:「今日辛苦,韩将军明日再归军营即可。二位早些休息。」
吴征一路皱眉思索,韩归雁挨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奇怪,奇怪,这就功行圆满了?叫什么道理。」
「霍大人所言的功行圆满指的什么?」
两人寻了出僻静凉亭,吴征随手折了根树枝在泥地里绘下山川河流,道路城郭,又标记了几个箭头道:「咱们大秦定是不愿让出凉州,若能达成这般目的才算功行圆满,燕国废了兵马钱粮怎么可能轻易让出?」
韩归雁亦学他半蹲在地上手托香腮道:「我知道呀。」随即又吐了吐舌头羞道:「你画的好丑。」
「你知道?」吴征惊为天人,莫非自家爱侣的能为已能和霍永宁比肩了?
「不是。」韩归雁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我不知道,但是画的我知道。」
「额,说来听听。」
「这箭头不就是说燕国退兵回潼,壶,五原关之内,如此前一般么。但你下边画的不对。」韩归雁将几处箭头抹去道:「咱们大秦的兵力将一如现下不会调动,至少暂时是。」
「啥?」吴征讶异道:「那可不就是大半个凉州全成了荒芜之地?等一下,燕国为何会退兵?」
「燕国不退兵,除非两国现下还在血战,否则燕国兵锋之势已衰。」她在地上的草图做了些标记道:「这么长的路途,三关又打不下来,再这么战下去谁也吃不消。换了我是燕国大元帅,要么现下就打,要么就退回燕国境内。」
吴征眨着眼睛不住歪头晃脑,许久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你都想明白了?快说给人家听听。」
「陛下不让凉州,不是为了重霸此处,而是要燕军退回关内。」吴征以树枝顺着燕国三关划了个圆弧,又在秦国三关处也划了个圆弧:「咱们大秦虽胜了一场但元气大伤,再派兵入驻凉州等同于将力量分散,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自是要燕军退得越远越好。能得到这个局面,想来陛下便能接受,也是最合适的结局。燕国也是如此,要积蓄军力士气再攻三关需要时间,凉州本就荒僻此前又被我师父坚壁清野,犹如一大片空地,驻军于此殊无意义久后必退,如此不如早退为佳。这大半个凉州啊,两位圣上早就准备让出来作为缓冲地带。啧啧啧,咱们今天被霍大人当做靶子拿去晃荡了一圈,幸亏猜中了燕皇的心思,否则还不定能回来……」
「倒也是,这么说来……咱们大秦还是吃亏。整个凉州军民全被聚集于两郡之内,久后必出乱子。不过也是没别的办法了……」韩归雁沉吟着摇头道。
二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将地上草图抹去,天色渐晚,韩归雁依依不舍道:
「军营里不敢不回万一出了事可麻烦……唔……」
吴征忽然袭击堵着她香唇狠狠地大肆征伐一番,吻得女郎浑身酥软地靠在他怀里,当真是片刻不愿分开。温存了一会才咬牙推开吴征道:「你这个人坏死了……哼……回去以后……啊哟!」
吴征趁其不备又在女郎高翘的粉臀来上来了一掌边逃边道:「回去以后等着为夫打你屁股。」实也是害怕再呆下去两人便要融化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回到小院,陆菲嫣的居所里烛光闪烁,房门也未曾关上。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声乐之中竟未发现吴征回来。吴征轻手轻脚地趋近,发现一大摞纸张都已被她放在一旁,眼前的只有留给她的最后一首诗:「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300 银元!
第十一章 春晖寸草 烈焰天煌
人生一世每个人都很奇怪,你不知何时才是在扮演自己的本心。也有很多时候你可以看清旁人的内心,却不晓得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吴征翻了个身,现下在想什么呢?
想念韩归雁。自从与他有了合体之缘,跟他独处与在外为将便显出完全相反的两面。在外是名英武的女将,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不惧矢石。与他独处则完完全全是个小女人:在路途中吴征趁黑摸入她的营帐里,那种惊喜与满腔的思念仿佛写在了脸上,笑容甜得沁人心脾。而当一夜欢好后天边泛起鱼肚白吴征不得不离去时,那鼓着腮帮子曲腿坐在床头,仅用一张薄被掩住修长浮凸的玉体最羞之处,那眷恋不舍又溢于言表。
吴征不由温柔而笑,不想试过了诸般欢好姿势之后,女郎最爱的便是将一双长腿搭在吴征肩头,任由他反压而下将玉体折叠。膝弯将硕乳压扁,带着臀儿向上挺起,那只花肉肥满得丝发难容的幽谷高高贲起,迎合着重重的抽送。而那一双结实有力的长腿借着男儿肩膀发力,亦可上下反复发力迎合,令每一轮进出都更加快美。一本正经的女将到了床上知情知趣,更加的美艳动人。
他也想陆菲嫣。长年的隐疾早已折磨得她英风尽去仅余哀婉,总是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头忧色难减,倒平添了股我见犹怜。说起来倒是温婉可人的林锦儿更适合这种气质,但落在陆菲嫣身上,也更增妩媚。
至于昨夜陆菲嫣的模样则是第一回有机会见到。她伏在案头,一手按琴弦,一手支下颌,忽闪的杏眸看似没有聚合之点,实则明亮如星;鬓角边挂着滴落的汗珠也来不及擦去,在旁人身上减分的细节,到她这里却如莲叶中的露珠一般讨喜。向来郁郁寡欢,以强颜欢笑示人的美女终于展露出她专注时的迷人风采。
吴征知她整日最新与此定然已十分疲累,仍舍不得打断她的专心致志。大开的房门让丽人被月光与烛火交相辉映,恍惚间吴征又想起在密林中窥见的那具惊心动魄的玉体。那行步间交错的长腿,弹跳抛甩的豪乳,还有甚至不需爱抚便以水光琳琳的芳草地……
思绪飞腾至此,吴征又想起了密林里处处透着怪异,却又将他搂在怀里无比疼爱与不舍的神秘女子。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能清楚感受到神秘女子的怜爱,自责,忧伤,愤懑与不舍。在他两世四十余年的经历里,或遇其一其二,却绝没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例如林锦儿会对他怜爱,但绝没有什么忧伤或自责,例如玉茏烟常有愤懑,别离时也有不舍,但怜爱什么的便再挂不上钩。
或者那位神秘到简直莫名其妙的祝夫人算是比较接近?吴征自嘲地笑了笑。
现下他念起韩归雁,陆菲嫣,林锦儿,玉茏烟这几位最为亲近的女子都是正常,可为何会念起祝雅瞳?
「我先说清楚,对你说的话都发自真心,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会骗你。」
吴征每回念及与祝雅瞳的幽宅独处都觉得恍若隔世,那处小院仿佛不处于这个世界。不仅因为祝家的主人没有理由为他做那么多事,也没有理由要来欺骗于他;还因为在院子里的祝雅瞳与外传的心狠手辣,为了登上家主之位连族中长辈都不放过的「迷蛇梦眼」完全不同。
在驿馆里她优雅登场,下手却果决非常,在当世豪杰齐聚一堂时冠盖全场,连霍永宁与柔惜雪这等人物都被压得光芒黯淡。可在小院里便威势全无,只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家中长辈。她摘下那张黄金面具时还以为会是女皇一般的威严冷厉,不想见到的确是慈爱温柔与雅致。吴征不明白这种反差从何而来,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不妨交给拙性去做。他武功很好,而且那重身份要遮掩些事情也不难,至少一段时间内可以。」
辣椒,或者说辣椒背后的银钱就能买来拙性这样的高手帮着办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拙性方丈真的缺钱么?吴征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祝雅瞳不必骗他,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必。至于平安离开燕国返回大秦之后,她骗不骗的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在意呢?
今生今世有如神助?迷迷糊糊地想着,吴征进入了梦乡……
燕秦两国的谈判远没有吴征所预料的顺利。原本以为霍永宁屡次试探已猜中燕皇的心思,也想明白了为何秦皇会把吴征与韩归雁这对战场大功臣派来长安。
不曾想霍永宁首次面见燕皇之后,进展并不顺利。
两家罢兵的协议,明面上看燕国损兵折将到凉州逛了一圈灰溜溜地退兵,实在是大失面子。故而实际占优的燕国一口咬定退兵还凉州可以,然则大军调动的损耗之巨难以计数,退兵的条件里便有由秦国支应钱粮。这是元气大伤的秦国无法接受的。且暗地里秦国在凉州的布局定然要被燕国破坏殆尽。
若说秦国当时留给燕国的是没有人的死城,那么燕军撤退后留给秦国的则必然是城墙残破,所有能搬能运的有用物事被全部带走的空城了。这个闷亏吃的大了。
两国为此争论不休始终不能达成一致,燕国看准了秦国休兵的欲望不下自己,也知大兵压境必然秦国寝食难安,是以不急不躁,里里外外就是一句:想退兵可以,拿钱来!
形势在四月忽然天翻地覆,燕国强硬的姿态开始放软。而霍永宁也一改从前的温和谦恭,叫嚣着:「既有意罢兵,缘何咄咄逼人?本官身为大秦人,愿肝脑涂地以求一战以护国之尊严。大秦子民亦愿抛洒热血守土安邦。」
这把吴征吓得不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可你把人惹毛被砍了,就算赢得世间一片夸赞流芳百世,命都没了有啥用?
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霍永宁不知手中握着什么底牌竟敢在长安城里放肆,着实让一干不明就里的使臣们心惊肉跳。
秦历天华九年五月中,燕秦两国经过长久而激烈的谈判终于达成一致,燕国大军退回潼关之内,交还凉州与秦国,重开商路,两国之间缔结盟约永为睦邻友好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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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得和天塌了似的。」玉茏烟独坐在天泽宫前,望着如帘的雨瀑喃喃道。
去岁金秋吴征离京便再未回来,眼下在燕都的他便是即刻启程,回到成都也需三月多的时光,那时也要入秋了。
冷宫虽荒僻,宫女们也会在外与人接触,消息虽传的慢了些总也能到她耳朵里。那名机灵古怪又胆大包天的小侍卫如同踩着青云般飞上天际,成了名震当世响当当的人物。
上天庇佑,他会平安归来的!
只是他回来之后,我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你有些话对我不尽不实,等我回京再来找你!」小侍卫离京前晃荡着手中的蟠龙金牌,笑得可爱又惹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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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诵经回了?」
「老衲见过吴施主。」拙性合十一礼微笑道:「施主又是闲了?」
自打霍永宁初次面见燕皇之后,两国之议便进入了正题。吴征这种礼仪官除了某些特定场合之外基本也插不上手脚,大事都是霍永宁与庞颂德处理。小事…
…哪有小事?
吴征一面闲的蛋疼,一面又不得消停。
栾采晴先是时不时地来驿馆骚扰,朝议中又上了份表章,谏言燕皇留下有辱燕国皇室的吴征,作为两国议和的条件之一,着实吓得吴征屁滚尿流。
关键时刻还是多亏了祝雅瞳出面,亦上了一份表章陈明利弊,终让这件要命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事实上栾采晴每回来驿馆找吴征麻烦,回回都是祝雅瞳及时出现方才打发走。这位祝家主人似乎也是闲得无聊,先前栾采晴不来她也未出现,表章事件之后栾采晴每日只到宫里与燕皇哭诉不再来驿馆。祝雅瞳倒是越发爱往驿馆里钻,来了也不见旁人,就呆在昆仑派的院落里。
如此一来难免流言纷纷:至今尚未觅得良配的祝家主人怕是看上了吴征?原来喜欢年轻的小白脸,难怪,难怪!只是祝家的主人是不可能嫁出去的,吴征只得入赘才成。啊哟,这么一说就懂了,怪道圣上忍得住不杀了吴征,这小子确确是有才,若能入赘祝家必然也是为燕国效力了。圣上这是爱才之心!至于吴征会不会答应?这世上真有人能挡得住祝夫人的无穷魅力么?金钱美人一朝尽得,你吴征得是个什么东西才能不受诱惑?
吴征被烦的头痛不已,想不到八卦流言的威力如此巨大,这还是在消息全靠口口传播的农耕社会都已让他不敢出门,前世发达的科技时代里,那些明星们真的还挺可怜的。
于是乎呆在驿馆里修心养性便成了吴征的生活。拙性方丈日常在大相国寺里交流佛法,时不时也带回些相干的书籍给他,两人接触多了自然熟络起来。
「一身上下闲的都快霉了……」吴征自嘲笑道「大师可又带回了什么典籍?
可否借来一观?」
拙性从大袖中取出本古旧书册递上道:「世尊引人向善,吴大人胸怀慈悲之心,不妨一观此册。」
两人别过后吴征回到房内将四户紧闭,五月的天气已开始变得渐热,密闭的房内气闷得紧,可吴征不得不如此为之。
书册是当世常见的《世尊普渡言》,不同的是长安大慈悲寺里借出的,多有高僧关于世尊所言的批注与自己的理解,让正文大字的间隙里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吴征翻至《向善篇》一页,书册至此平白多了一页相同的内容,恰如装订时出了疏漏,吴征将两页纸并住向外轻轻一扯,其中一页应声而落。装订处因此露出一线缝隙,吴征将书立起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桌面上落下一大片粉屑般的碎纸。
长舒了口气,吴征将纸屑细细收好又外出转了一圈,确认今日无事才又回到房里将纸屑取出。一桌铺陈杂乱无章,却各有其形,吴征依记忆里的形状将纸屑拼好方才露出字迹真容。——这项工作初时做来简直让吴征抓狂,不过久而久之也越发熟练,今日只花了小半时辰。
一月初,秦尚书左丞俞人则借道番国北上,经月食,沙原等国于四月上进入胡雪草原,面见草马黑胡族札铁可汗。半月前,燕礼部员外郎童天寒回程。
一片碎纸也只能容纳这么些东西,言简意赅,却一直是祝雅瞳与吴征两相来信的风格。吴征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足,倒不是学不会而是没花心思心力。祝雅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做了针对性的补强。一行字简简单单,却点出了地理分布,至于面见了札铁可汗之后的事情,那是吴征的强项,只需将这个消息报知便足够了,根本不需多说。
将碎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又取出几张白纸一通乱写乱画也一一揉碎混杂在一起,吴征出门透了透气。
北方草原上该是马壮羊肥的日子,吃饱了的草马胡人又该开始准备过冬。今年又与往年不同,大燕为了准备与秦国的大战,前一年提早送了大批的金银粮草,美人名酒与胡人议和,方能放心攻秦。如今攻秦不顺,那些粮食估计胡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酒也该喝完了,美人也玩得腻味想换些口味了。性子野蛮的胡人可不讲那么多道理,一贯是吃完伸手就要,不给就抢,倒也不怪他们,只是气候环境所致,没有就饿死,那还不如去抢的时候被杀死显得牛逼许多……
至于刚刚入夏离冬季还远,那不是燕国大军都在凉州呆着嘛,这个时候去抢收获肯定更大呀!
燕国留在北方的防御力量当然够强,至少能保住北地不失,不过也只是占住重要据点而已,要守住整整一线万万不能。两相计较得失,还是国内的稳定来得重要得多。加上俞人则这等能人一番推波助澜,札铁可汗当机立断开始召集族人收聚牛羊,准备南下入侵燕国大肆收割。
好厉害!吴征思量至此叹息不已,燕国用番人来施压,秦国便跑去了草原。
这些异族也没什么道义好讲,哪里有便宜占他们就去哪里,是以燕国遣去稳住草马黑胡族的使者无功而返。倒不是能力不足,形势如此,没办法的事情。难怪霍永宁智珠在握始终陪着燕皇不急不躁,原来长安城只是一处战场,真正能打破平衡的所在是在北方。
燕国大军随撤却有条不紊,凉州至燕国三关之地沿途布下星星点点般的驿站,粮草足备。大批量的马军先退要一路赶往北疆防御黑胡,步军则坚守凉州城郭以防止秦军趁乱偷袭,此后再徐徐撤回。大秦则未有轻举妄动固守关隘不出,凉州之地是不能拿回来的否则久后必成累赘——大秦军马一动收复凉州,那些约束在关隘之内的平民必然忍不住要归乡,可如今元气大伤的秦国绝没有力量再守住凉州大片的土地,必须要休养生息做好充分的规划后才能再谋凉州之地了。
燕国驸马府,虽是两代男主人先后去世然而荣宠不减,一来故征西将军狄俊彦为国捐躯,各类赏赐什么的少不了,二来里头还坐镇着福慧公主栾采晴。比起从前狄俊彦为主时的苛刻与生人勿进,驸马府反倒人来人往热闹了不少。
「柔掌门请上坐。」栾采晴笑意妍妍,随着天气渐热她身上的衣衫也薄了不少,上好的绸缎子贴在身上,移步间胸前的料子起伏颤动,隐现乳波涟涟。
柔惜雪一身宽大的僧衣大袖飘飘,合十谢过后入座道:「公主相召必有要事,贫尼来得慢了些还望勿怪。」
「要事倒是要事,但也不急。」栾采晴好整以暇地坐下理清身上的衣物道:
「秦国使节团即将返乡,柔掌门没点想法?」
「贫尼方外之人本就不欲理凡俗之事,历来奉旨行事而已。秦国使节团如何与贫尼又有何干。」柔惜雪淡淡微笑道,一张泛着珠玉般光华的樱桃小口浅笑时唇角翘起又陷下两颗深涡,说不出地动人。
「咦?本公主不爱说些废话,柔掌门是觉得祝雅瞳会放得过你?」栾采晴一拂衣袖哂笑道。
「那是天阴门中的私事而已,祝家主一贯识得大体,身份又尊贵,怎会因着些成年旧事来与贫尼为难。」
「咯咯……柔掌门太高看了自己,也太高看了祝雅瞳。」栾采晴一指反复敲击着桌面瞪视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哦~~懂了,柔掌门一贯奉旨办事,怕本公主没那个身份地位,办事不牢靠,贸然动手事情要糟对吧?」
「公主误会了。贫尼只知奉旨办事,其余只知修行,不知其他。」
栾采晴从怀中取出一面黄帛一只金色小剑放在桌上道:「不要以为祝雅瞳会顾忌天阴门而放过你。或许见过吴征之前她还多少有些理智,见过之后么,呵呵!
我告诉你,她已不是她,是它!它现下就是一条发疯的母狗见人就咬!为了吴征它什么都做得出来,圣上拿住了这一点才暂时不动吴征。你可知那些数不清的军资是哪里来的?祝家摊上这么个败家娘们儿迟早要玩儿完。这么好的机会,柔掌门,你真的不想一举解决这个后患么?」
见柔惜雪沉默不语,栾采晴又道:「当年这条母狗怀了孩子,她瞒得可深一直在悄悄安排后续之事,知晓的可只有你们天阴门的师姐妹们。偏偏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从此以后你柔惜雪可就再也参与不了此事啦。这些事情柔掌门心知肚明,非要本公主说出来才满意了?」
「公主错怪贫尼了。自遁入空门之后贫尼已斩断俗缘,往事也已随风而去。
贫尼所挂念者不过门中后继有人,将佛法普度众生而已。天阴门虽远离俗世,仍在红尘中难以免俗,贫尼除了陛下的旨意,旁的不愿理。」柔惜雪双手合十,一张低垂的美艳面容恬淡安详,莹白的肌肤好似蒙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别絮叨啦,柔掌门还真是辛苦,咯咯!」栾采晴满意道:「现下也没什么事儿要办,只是既要合作,咱们两下里不妨多通通气儿,省的到时自家人打了起来便宜了外人。圣上给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祝雅瞳与吴征母子俩的事情皆由本宫一手操办,柔掌门若有什么动作莫要忘了请示本公主一声,否则坏了大事……」
「公主说的贫尼也不懂,贫尼只知见旨意行事。」
「好!」栾采晴拍了拍手掌道:「本公主事先告诉你!祝雅瞳见过了吴征定然越发舍不得离开这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狗儿。本公主没事便往驿馆里逛逛,便是要他们多多相处。待吴征回了秦国,祝雅瞳食髓知味,定然千方百计要安排好祝家的事情赶赴秦国。柔掌门,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心动?莫急,莫急,想要玩大的,玩到惊天动地让她身败名裂永世翻不了身,咱们可得忍着。」
「公主玩得开心便好,贫尼自愿见世间多些喜乐。」
「你的那位女弟子冷月玦与祝雅瞳关系甚佳,柔掌门要做的便是让她一道儿去。祝雅瞳如今看她就像看当年的自己,只要她开口,祝雅瞳必定带上她。冷仙子已被我那位太子侄儿扰得烦不甚烦,要怎么让她开口不需本公主来教吧?」
「贫尼的徒儿生性单纯一向醉心武学,莫要坏了公主的大事才好。」
「不会不会,醉心武学的最好。本公主只要她做一件事情,便是常与吴征切磋武艺,一月一信将吴征的武功变化报知本公主。尤其是内力!吴征内功奇特一试便知,柔掌门,这些也不需人来教的吧?」
「公主天资聪颖贫尼不明就里,不过既是圣旨,贫尼尽力去办就是。」
「好!若是一切顺利,收网之时本公主自会带上柔掌门一起,一同见一见这场古今难见的奇观,咯咯咯咯。有柔掌门亲眼见证,也是祝雅瞳的荣幸!之后她再想抵赖也不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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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使,尊主的旨意……谕令来了么?」
戴宗昌心中叹息:蠢货越来越多,难怪尊主要清洗一番了。脸上却冷冷道:
「自己扇十个耳光,十棍子暂且给你寄下,有功充抵,有过并罚!」
噼里啪啦一顿耳光声过去,先前发话之人已是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裂出血,那人却不顾脸上伤痛道:「令使,属下给您求个请。若有功能否不充抵?属下愿领十棍,只盼将功劳全数算上,不,能多插陆菲嫣与林锦儿几回,便是事后挨上二十辊,三十棍属下也愿意。」
戴宗昌阴阴笑道:「好啊!不过你得先有功,还得活着回来才成!」他目光一转凛然道:「这一回非同小可,秦国使节团可有两千军护卫,领兵的韩铁雁可称当世名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依令行事,若是谁不尊号令,趁早自己抹了脖子!」
英俊而面色苍白的公子哥儿浮流云夸张地奸笑道:「两千个蠢军士算得什么?
咱们千余弟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令使放心!属下只想问令使一句,韩铁雁抓得还是抓不得?」
「尊主谕令,官可杀不可抓,要抓只抓民。你若是不愿意听,本使没意见。」
「岂敢岂敢。」浮流云赔笑道:「唉,好可惜!」
戴宗昌怒瞪一眼不再理他,向一众人道:「集结之地你们都清楚,依例化整为零再结伴前往,一队不可超过三人,路上都收敛着,谁敢沾花惹草地折腾事情,大刑伺候,不阻止或是知情不报与犯者同罪!本使在左岭山青松峰等候!」
这伙人大都是满手血腥生啖人肉的恶徒,然而听见大刑伺候四字时也不由面色发白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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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旨意一下,秦国使节团归乡也就提上了议事日程。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离开,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变故,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幸好担忧并未成为现实!六月下,两国的协议经过信使八百里加急一路飞驰终于签订,双方使臣们也各自启程归国。
六月廿二日,大吉,宜远行,归乡。不过天气并不好,自清晨起便黑云压城仿佛随时会落下惊雷引发一场铺天盖地的豪雨。定下的归期却是不能变的,这是旨意,前头便是刀山油锅也只得踩进去。
「霍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重逢,还请满饮此杯。」大燕侍中鲁仲文在城外十里长亭摆下酒宴送行。
「好酒!」霍永宁一口饮干伸衣袖在嘴边一抹,少见地豪迈,与鲁仲文之间倒有惺惺相惜之感。
「路上到了驿站记得来封信报平安,回了成都也要牢记对你说过的话,一应装饰的东西无须奢华,但吃的用的必须是最好的!银钱若是不足拿我的印信到八达钱庄自去取用便可……」祝雅瞳殷殷嘱咐,颇有絮絮叨叨之感。
吴征倒不嫌她烦人,像个晚辈般挠着头一一应承。祝雅瞳虽仍戴着黄金面具,在他眼里就如在幽宅中素面朝天一般,和蔼可亲,优雅动人。只是奇怪当日离开昆仑时一向待自己如亲生孩子的林锦儿也未曾这般絮叨,这一份难言的眷恋不舍之意又从何而来?至于那六辆马车一列的路上用度之物更是种类繁多价值不菲,简直把他出恭之事都给考虑周全了,其中情谊之深难以言述。
时辰已至,一行人挥手告别,祝雅瞳望着吴征翻身上马后一路前行的身影,面具之下双唇紧抿,交拢的大袖之内双掌紧握。若不是她修炼离幻魔瞳多年,此刻必然已落下泪花无数。恍恍惚惚中,满脑子都是吴征的音容笑貌,又一团乱麻地觉着是不是少备了这样那样东西,也不知路上他够不够用。只可惜她必须在长安城里坐镇以防燕皇忽然变卦,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比起来时,回程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一来归心似箭,二来也怕变生肘腋。行程自定,路线却是燕皇给定死了的,到哪里需得报送官文才得在监视下通过,甚至是清点人数,比照画影图形,又在军队监视下离城百里之后才得自行上路,哪里才能获得支应的粮草,这些都分毫差不得。
使节团又行了月余,看看到了七月末,地平线上已能看见五原关矗立于地平线之上。霍永宁喜道:「诸位,五原关便在此处,我大秦国土也已不远。」
连日行程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众人齐声欢呼,有些还抛下手中辎重行李相互拥抱起来,一时间欢天喜地。
「监军何在?」清亮而绝不柔弱,厚沉而绝不粗犷的声音运足了内力响起,将欢呼声都压了下去。
「末将在!」监军官心中一凛,行程路远,正是一行人最为疲惫也最为懈怠的时刻,此时尚未离开燕国国土,秦国又近在眼前,又是心情最为急迫的时刻,若是约束不当极易闹出意外来。方才他也在欢呼雀跃,被这位治军极严威望又高的的女将一喝登时心中惴惴,急忙收敛心神上前答话。
「令刀斧手八面待命与本将监军,有敢擅离位置者,斩!」韩归雁板着脸凛然道。
「啊哟,是了!」霍永宁一拍前额歉然道:「连本官也疏忽大意了,韩将军果有古之名将之风!来人!」
霍永宁从怀中取出一枚印信交予随从道:「自此地此刻起直至白水郡皆由韩将军统领,有不听号令者韩将军可持本官印信先斩后奏!」
韩归雁接过印信单手托着高高举起旋身转了一圈,目中仿佛含着两道冷电扫视全场。众人与她目光一触无不心中一寒,情知若敢不听号令,这位女将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砍人。唯独目光扫过吴征时见这可恶至极的家伙伸出舌头做了个舔的动作,韩归雁鼻翼缩起一皱,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廓子。
吴征见差点搞砸了场子,讷讷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爱侣这般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模样着实令他爱煞,情不自禁想着把她按在身下直接舔哭也是人之常情:
不怪我不怪我!
在五原关递了关文,又在监视下行出三十里地方才得了自由,然韩归雁依然不曾丝毫松懈。与秦国使臣不同,燕国使臣的归乡路途在南面经上庸等地入潼关,同样在秦军的监视之下,两边分开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五原关外历来荒凉,大片的平地只长着没不过脚面的短草,此地距离白水,梓潼等郡还有一大段路程。本就是燕秦两国都不愿搭理的三不管地带。使臣归乡自然是大事,可依两国的约例,接应的军队需得离五原关百里外西知陵驻扎待命,不得越界!因此使节团还需行八十余里路程才得与接应大军汇合。
「令使!秦国使节已至五原关,料想一日后将经过左岭山!」
「好!诸位谁引骑士先锋破阵?」戴宗昌斜挎着外袍,露出左胸处精干的肌肉道。
「属下愿往!」率先应声的正是日前被记了十棍责罚的大汉贾泽豪。
「甚好!贾旗使引所部为先锋,余者听本令使号令,生擒陆菲嫣,林锦儿!」
欢呼声中贾泽豪朝浮流云咧开血盆大口讥讽道:「公子哥儿若是害怕还来作甚么!待擒拿二女本旗使先玩上三月五月的……嘿嘿,途中若是累了,让你先品品味道倒是未尝不可!」
浮流云洒然一笑道:「去吧去吧,本公子向来不爱出风头。」他伸出根腐灰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本公子最喜身上沾满了阳精的女人贾旗使又不是不知。
那时的女儿娇娇怯怯,体内的欲火又给勾起得透啦,那滋味儿才是最好!贾旗使改日不妨换换口味,保管叫你忘不了!」
「是么?待本旗使将陆菲嫣身上挂满了阳精,自会来试一试!」
韩归雁这两日来甲衣不卸,早已累得双目泛起血丝,此刻更是亲自在使节团的末尾断后,片刻不敢放松。
庞颂德不住点头,捋须向霍永宁道:「大人,韩将军能守下亭城实非侥幸为之。宋大光平日里趋炎附势,看人倒真是有一手!与徐正清这一份同举之功当得上。」
「巾帼不让须眉啊!」霍永宁含笑摇着头感叹道:「老啦,这帮牛犊子一个比一个的了不起,朝廷后继有人实是大秦之福!」
「大人正值盛年,下官倒是真的老啦,这一趟回了京城怕是用不得两年便需告老还乡享清福去了。」
霍永宁与庞颂德正唏嘘间,北面山坳里忽然一阵略显杂乱的梆子大响,更显杂乱的呼喝声与马蹄声响起,呼啦啦地涌出一大片人。
使节团骚动起来,使节中不懂武功更未上过战场的文官为数不少,见了这阵势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几欲夺路而走。总算八方皆有的监军手中所握大斧闪着寒光,韩将军掷地有声的话言犹在耳,才控制得住瑟瑟发抖的双腿。
忽然一面远高于其余旗帜的大旗升起,旗面上龙飞凤舞般书着一个「韩」字!
紧接着苍凉凝厚的号角声大响,整齐划一,充满了韵律的雄壮号角声声震四野一下子将那一大片突兀杀出的,类似草寇的呼喝声压了下去。两千护军随着旗号与号角声迅速向着北面移动,如同两只巨大的翅膀张开将使节团庇护在羽翼下——韩家雁形阵!
号角声停歇,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两千护军随着战鼓的鼓点韵律发出雄壮的高吼呼喝!战意在一瞬间被点燃,近千骑军乘坐的马儿正不耐地踏地嘶鸣,四蹄频频顿地,若不是骑士牢牢控住缰绳只怕早已发力狂奔向敌人。
「昆仑派害我教众,交出陆菲嫣与林锦儿饶尔等不死!」草寇奔行渐进,口中的呼喝声也渐能听清。陆菲嫣气的浑身发颤,大大的杏目中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落下,她真想冲上去大肆砍杀,可不争气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那当众屈辱到极点的感觉让她几欲崩溃。
吴征微眯双目扫视前方后回身道:「诸位师叔不明韩将军的号令,还请莫要冲动护着各位大人。师侄去看看!」扫视的目光深深凝望了陆菲嫣一眼,又点了点头。
韩归雁下巴一扬冷笑道:「一帮江湖草寇也敢冲本将阵势!众军听令!」厉喝声中她高举起左掌大旗,轻磕马腹在阵前横向移动,旗杆与前排骑军的长枪碰撞发出密集的噔噔噔脆响,与战鼓声交杂一起在粗犷中添了一分细腻。来犯的草寇虽不知来历,但远观人数只约有千余之众,己方人数倍于对方且磨刀霍霍训练有素,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十名壮实的仆从在中军处搭起一道三人高的人椅,霍永宁大喇喇地坐在身下一名跪地的仆从背上。此前他已将指挥大权交予韩归雁,此刻倒有中军督战的气势,其壮怀豪烈不须发出一言,以中书令之尊尚敢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大定,士气又高涨一截!
「放箭!」一干草寇最先者已奔行至一箭之地,韩归雁令旗一挥,在骑军身后忽然冒出一大篷箭雨,箭枝射向高空气力将尽又掉头向下,带着嗤嗤锐啸声急速坠落,那强劲的力道堪比武林高手近距离发出的暗器。
一片人仰马翻的嘶嗥声中,数十人应声而倒。然而韩归雁挑了挑眉毛,只见那干没有旗号,不着甲衣,行动如狼奔冢突般杂乱的草莽有的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利箭,只是苦了胯下的坐骑;有些在地上连连翻滚,密集的箭雨竟然落了空;
有些干脆以坐骑当护盾挡过一蓬利箭!
这一轮齐射威力无穷,可杀伤的敌人远比韩归雁预料的要少,更意外地是失了马匹的草寇落地之后足不停步继续向前,奔行的速度竟不逊骑马冲锋。更有一名方正脸膛,浓眉小眼,嘴唇厚得外翻的大汉一手拖着被利箭射中的马儿向前奔行,要将马儿当做一面厚实的肉盾,竟似空无一物般速度丝毫不减。
「高手?」韩归雁眉头跳了跳令旗又展。
扑簌簌的箭雨连珠般毫不停歇,奔行在前的草寇大部分已电闪般冲入箭雨难以覆盖的真空地带,但后续的草寇源源不断而来,箭雨仍有巨大的杀伤力。与此同时号角声响,前排骑军犹如劈波斩浪般向两翼倒卷分开,露出身后一排身披重甲手持一人半高长刀的甲士。他们一身甲胄仅露出双目,手中巨大的长刀刀锋倒拖在地上伺机而发。
韩归雁一兜胯下战马倒退入重甲长刀兵阵中,锋芒毕露的冷厉目光杀气毕露。
她手中旗号连打,隐于重甲步兵身后正连环发箭的三排弓箭手们手中不停,但每射一箭便向后退上数步,出箭的角度也越来越高。由此一来每一轮箭雨覆盖的范围都离军阵近了些,让冲锋的草寇犹如疾步赶上箭雨的落点般纷纷倒地。
冲在最前的草寇看看已离重甲兵刀阵仅有二十余步距离,韩归雁旗号指天一立,弓手们齐齐停步拽满了弓弦引而不发只待号令!
「撩!」近百名草寇刚刚冲至重甲兵身前,统兵的将领便发出惊雷般的一声暴喝。长刀从地面向上撩起的动作整齐划一,即使面前没有敌人的重甲兵依然奋力一撩。
「斩!」又是一声厉喝,重甲兵们手腕翻转,借着沉重的大刀撩起时巨大的余劲变了个方位,雪亮的刀光纷纷偏了个方位斩向左侧。重甲兵阵势紧密严整,虽斩落的刀锋偏离了原先的方位,但刀落时仍如雷霆霹雳,密不透风!
能被派遣来做使节护卫军的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所配置的武器亦是军中百战之兵。那长刀不仅力大雄浑,更是锋锐无匹!猝不及防的草寇依着平日所学伸出诸般兵器格挡,只听一片兵刃交锋声中,地上掉下一片兵器的碎片,紧接着长刀去势不尽撩起斩落,阵前犹如下了一阵血雨,草寇们犹如纸片般被劈开化作一地残尸。
甫至阵前,草寇们便折损了近三成。然而出乎韩归雁意料的是,这群红着眼珠子的草寇怡然无惧,发疯般向前冲锋。武功较高的纷纷施展轻功,欺重甲兵们行动不便从阵列头顶掠过,避其锋芒。
然而刚刚跃过重甲兵头顶尚未落地,便又是一蓬蓬的箭雨带着锐啸破空而至。
草寇们武功虽个个高强,但在空中转折不灵,面对映满视线的箭矢无处可躲。近距离发射的强弓威力绝伦,不少草寇身上被射出透明窟窿,更有许多被巨大的力道带得随箭矢倒飞出去……
「你奶奶的!」贾泽豪怒火滔天,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健马像枚出膛的炮弹般掷去。重甲兵们军阵严谨,更无人敢稍动半步。那健马被掷来时迅若箭矢亦无可闪躲。惨呼声中只听咯吱咯吱的脆响,六名重甲兵仿佛被发疯的犀牛撞得向后飞起,留下一片筋断骨折的声音。
经过重甲兵与弓手两轮收割,能突入阵中的草寇寥寥无几,吴征目光一扫见不过十来人,他双足发力从马尔上一跃而起,朝一名轻功极佳,跃起如同大鸟般轻飘飘的草寇挥剑斩去。至于其余的草寇,甚至是那名投掷奔马的高手他也懒得去管——身后一排乌压压的青城昆仑高手正在冷笑等待,有他们坐镇吴征又何必去找硬点子拼命。
那名草寇轻功虽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正扑簌簌地向下掉,不想秦国使臣里一名年轻人施展的轻功竟不逊于自己,且拿捏的时机之准犹如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过几回生死的老油条一般。他匆忙往怀里一摸双手连扬打出十余点寒星。
吴征反应之速世所罕见,在孟永淑剑下逃得性命后信心更增,可谓最不怕的就是暗器。道理诀内力在反应神经中疯狂运转,那十余点寒星落在眼里先后与力道大小清晰可见,他手腕一抖将长剑舞出朵剑花,只听连珠价般叮叮叮叮声一过,寒星尽数被磕飞出去徒劳无功。
此时吴征将将跃至那名草寇头顶,草寇见势不妙力贯双腿身躯猛地一沉加速下落,正暗自庆幸时只见剑光耀眼,那年轻人仿佛能在空中任意转折一般生生在空中改变横跃的身姿也改为下落,长剑所指仍然笼罩周身要害。草寇心中大骇,无奈之中舞起手中一根铁棒向长剑击去。
吴征凌空下击大占上风,手中长剑隐含风雷之声,剑尖颤动去势不明,正是拿手绝招「雷分雨落」!雷雨从天而降,与当下之势完全吻合,只觉这一势实战中使得从未如此顺手!
长剑颤动中绕过挥击的短棒看看便至头顶要将敌手分作两片,草寇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单手抓向长剑。不想他竟然练有铁砂掌之类的功夫,昆吾剑虽锋锐无匹,那草寇也悍勇得紧,手掌被剑刃划开深深的口子仍死死握住不放。剑锋深陷肉里被死死夹住一时竟抽不回来。
草寇咬牙猛地一扯昆吾将吴征扯落,空着的一掌掌心中泛起朱砂般的红印,甚至有一股熏甜微腥的怪异气味。吴征亦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不但不抵抗扯落的力道,反而借力趋近同样还以一掌。
比起天雷九段,他最引以为豪的还是《道理诀》内力,便是比起高他一品的武者也不落丝毫下风,且在修习得至刘荣的《玄元两仪功》并夺得韩归雁「掠月之体」的处子元阴之后功力大进。这草寇的功力至多与他相当,铁砂掌蕴含的剧毒固然对旁人是个极为忌惮的邪门武功,但对身负道理诀的吴征而言不是问题,更何况是仓促发力的呢?
居高临下,借力使力,吴征这一掌十拿九稳要将对手重创于掌下。
「砰」地一声巨响,威势虽大实效却小了许多。吴征惊异地发现内力中竟有大半消散于无形,他全神贯注反应又是急速,借着草寇亦在愕然间的间隙握剑的手猛然发力,将草寇的肩头戳了个透明窟窿,那喷涌的鲜血,抽搐的身体,被刺穿了肺叶显是活不成了。
「栾采晴?」在燕国以武会友的旧事再次浮现眼前。栾采晴势不可挡的一掌曾被他化于无形,如今这名草寇依样为之同样化解了他必杀的一掌。他运功一逼将掌上沾染的铁砂掌毒素排出体外翻掌一看,喃喃道:「这门子内功是怎么回事?」
战斗仍在继续容不得吴征多想,他翻身杀入草寇中一大帮突破了阵势,正与青城昆仑高手们斗得甚急的战圈中,仗着出众的轻功专门抽冷子下黑手。
内圈是高手们争夺的战场,外圈则是韩归雁大显身手的舞台。重甲步兵与弓箭手们虽被冲入阵势的草寇高手杀了三百余人,阵势仍严严整整。此前被韩归雁分遣至两翼的骑军布好了阵列,在号角声中的冲锋如栓门的上下两道门闩向中央合拢后。
两列骑军如钢铁洪流擦身而过,挡着就死挨着便亡。偶有武功高妙的草寇能凭借不凡的身手从马上撂下几名士兵来,也难以对抗这种无可阻挡的兵锋。骑兵们交错而过后纷纷兜马回身,保持着整齐的阵列在战场绕个大大的圆弧,同时拈弓搭箭用一蓬蓬箭雨招呼零零散散的草寇……
这一场战斗至此已没了任何悬念。在长安的半年时光里韩归雁从未懈怠,这一战其用兵之犀利,号令之严谨,威望之高绝展露得淋漓尽致。捏合半年的精兵在她手里令行禁止,爆发出数倍的战斗力!
待得目光始终没离开陆菲嫣,身形也始终向着丽人进发的贾泽豪被三人围攻之下胸口吃了顾不凡怒不可遏的全力一掌,又被杜中天挑断了双腿脚筋扑腾倒地,草寇也已死的死逃的逃……
「师叔且慢,暂留活口!」吴征阻止了顾不凡的剑刺咽喉向霍永宁行礼道:
「霍大人,下官想盘问这名草寇!」
「好好好!」霍永宁登高看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心情大佳,不假思索挥手准了。
吴征拾起地上散落的四杆大枪一一掷出,将贾泽豪的四肢钉在地上,心中暗想:射箭这种借物发力于物的东西我不会,嘿嘿,扔东西倒是和打篮球时投篮差不多,劳资这手感还可以嘛……下回试试用脚踢,足球劳资也会!
确认了这疯狗一样的家伙再没了危险,吴征提步向他走去。忽听外围传来连连惨叫,有人骚动道:「小心,他们有毒!」原来外围战场也已打扫完毕,军士们纷纷上前捡回射出的箭枝,有些不小心触摸到了草寇尸身,手掌瞬间肿大变黑。
那黑气更是迅速蔓延不久便只能倒地连声惨呼。
韩归雁脸现怒容,无奈地一挥手。身后弓弦声响起将中毒无救的军士咽喉射穿,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妈卖批的,这么危险?哪里来的这帮子疯狗。吴征离着贾泽豪五步站定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大秦使节!」
「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是了,你是吴征,你跟陆菲嫣那娘们儿一道杀了贺群,这里又染下我教众满手的鲜血,你死定了!暗香零落有仇必报,你们俩早些洗干净屁股和脖子,等着我教众上门吧。」
使节团里响起一片喝骂与嘘声,「原来是这帮不得好死的狗东西!日他娘的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了。」咒骂声不绝于耳。
所谓暗香零落可不是什么女儿国,恰恰相反,这个行走在灰暗地带的组织是女人的地狱。多少江湖女侠,名门贵女被他们抓住后受尽凌辱而死,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长枝派的孟永淑昔年大有艳名,如今落得根基大损容貌全毁也是拜他们所赐。
暗香零落者,鲜花凋零成泥之意!这帮可恶又可怕的江湖巨寇趁着世道纷乱,三国之间战乱无休之际兴风作浪,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敢直接袭击大秦使节团!
不会吧?吴征眨巴着大眼,看你长得脑袋大脖子粗,莫非脑容量只有兔子大小,这么容易就把底儿给兜出来了?这么干脆实诚索性一道儿问了:「本官看你们的武功大有相似之处,你们练得是什么名目?」心里头跟了一句:莫非那什么《玄元两仪功》早已经烂了大街了,他妈的亏我把它当宝贝。算了算了,能给劳资的小兄弟加上一层金刚不坏也值得了。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贾泽豪牙关一咬,唇角边迅速溢出黑血。吴征大惊中飞起一脚踢出块石头将他面门砸了个稀烂,崩落一大片牙齿,然而这家伙早已气绝,已是迟了。
第一次审犯人就丢了大丑!吴征心下愤愤时也不由暗自得意:劳资踢足球果然也是块好料子。
打扫战场再准备启程时吴征靠近韩归雁悄声道:「我家的乖乖雁儿真是好本事!」
换了平时必然要换来韩归雁一顿窃喜又得意的笑脸,可现下女将却始终紧蹙着眉头,半晌才向吴征道:「折损了四百八十七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不是瞎冲锋的草寇……」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300 银元!
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一章 途生曲水 云屏春戏
望着前方滚滚飞扬的尘土与大大的「秦」与「奚」字旗号,韩归雁总算松了口大气。
途中遭遇一群草寇的袭扰大获全胜,抚军将军的威望短暂超过了霍永宁,至少在剩余的归途里使节团唯他马首是瞻。有这位守下亭城的女将领军,使节团诸多大人们心中大定。燕秦之战尘埃落定,韩归雁被冠以一个当世名将的名号也是迟早的事情。
在韩归雁的心里可不这么想,比之在亭城战时的危机四伏朝不保夕,此刻心里的紧张丝毫不逊。一则使节团太多不识兵威的文官,要保护这些大人们责任重大;二则此战伤亡大大高于预计。完胜让文官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但这比起此前短短百里的路程对韩归雁而言,却是绷紧了神经,片刻不得放松。
「猎鹰们没有消息,北面的探子至今没有音信,怕是凶多吉少。吴郎,你万万小心!」遣出吴征,韩归雁一百个不愿意,可军职所在——来犯者个个都是高手,连血衣寒中的老猎鹰都消失得无声无息,放哨探查的任务只能落在由猎鹰们辅佐的青城昆仑高手们身上。
这些高手个个江湖地位显赫,一板一眼的军中规矩并不适合他们。至于沿路潜伏,躲在草堆泥地里暗中观察,开玩笑,连杀死敌手身上都不愿沾染一点血迹的高手怎么能做这种事?
韩归雁因人制宜,四散而出的高手们闲庭信步地在外围游弋,也不怕什么被人发现,他们也不需跟敌人接触,所要做的只是遇敌及时发出警讯即可。细枝末节之处显出韩归雁用兵得法,这一顶名将的封号旁人怎么想不知,一路同行的使节团们已是认定了的。
凉州刺史亲自引兵迎迓,自出使燕国起便寝食难安的使节团总算回到家乡的怀抱,一些文艺细胞丰富的官员们情绪爆棚。有的开怀大笑,指指点点着颇有将军挥斥方遒的味道,有的朝成都城痛哭流涕,还不忘写出吟哦诗篇大肆歌颂一番……
奚半楼向使节们一一致礼慰问,又备足了美酒让他们痛饮,良久方有闲向昆仑派同门聚集之所行来。站在吴征身前抚了抚长须,举目四顾得意洋洋地受了弟子大礼后一把扶起,拍了拍他肩膀道:「很好!很好!」外人面前不好过于失态,这句褒奖胜过千言万语。
吴征亦是笑得得意,一双灵动的眼珠转了转贴近奚半楼身边悄声道:「小师姑等的可心急,弟子长话短说……」
「嗯?」奚半楼不满一哼:「有什么话便说,偏要藏头藏尾见不得人么?」
「那倒不是,弟子想问问这一回也算建功立业,不知师门里可有什么奖赏?」
「你想要什么?」爱徒奇怪的动作与他的要求并不相配,奚半楼目光讶色一闪即逝。
「出了山才知世间能人极多,弟子旁的不要,愿以功劳换取一次进入藏经阁的机会。不知这些功劳可够?」吴征微笑躬身,毕竟十几年的师徒,相互之间默契极佳。
虽在凉州地界,可使节团只是短暂歇脚后便要赶赴成都向圣上复命,奚半楼的忙碌更是不需说了,师徒俩未必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奚半楼心知吴征必然有什么发现,却又不可大庭广众下说得分明,更对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些畏惧。这一场戏份倒是不得不做!
爱徒既有心机做下了准备,这事一时半会儿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奚半楼也不急于问个明白,顺水推舟道:「可以!待复了圣命若有闲暇你可回山一趟!」
「弟子谨遵谕令。」师徒俩目光一碰,心照不宣。
一晃三日即过,歇足了脚的使节团们归心似箭。这一趟归国后在京城里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必不可缺,而加官进爵与封赏也少不了。奚半楼礼遇极佳,比起路上风餐露宿的艰苦此刻也是安逸已极,但比起成都等待他们的荣华富贵,谁又会眷恋于此?
阴天,微风,是个出行的好天气,黄历上也是个宜远行的日子。奚半楼一路将使节们送出二十里之外方才拜别。林锦儿不再随队同行而是留在了凉州,或许再见面时已是她正式嫁入奚家的时候吧。吴征回望挥手时见陆菲嫣虽跟在昆仑派同门人群里,那无精打采的萧索之态怎么看怎么孤单。他微眯着双目一阵心疼。
使臣们一颗心早飞回了成都,行程比起离开燕国时的紧赶慢赶还要迅速。又是一个半月的旅途,堪堪入夜时成都城近在眼前。
「霍大人,诸位同僚,本官奉圣上之命特在此等候!为各位大人圆满回京贺。」
离成都城十里,已能看见满城灯火延绵如龙照得亮如白昼,不时有焰火升起在空中炸出璀璨天花。尚书令蒋安和领了旨意候在此地先行迎迓。
出征的大军尚驻守凉州未归,此后经过重重调配方能各回先前驻地,使节团们倒是最先归来。可想而知圣心大悦,明日当是人头攒动满城花束比之春节还要热闹隆重。
「幸不辱命!若无俞大人之助恐怕难有颜面归乡,这一份功劳本官不敢独占。」
霍永宁笑得疏朗连连拱手。
「陛下已尽知了,都重要,都重要。本官真是羡慕得紧啊!」蒋安和与霍永宁勾肩搭背说说笑笑道。
「吴郎,奚叔叔的谕令你可牢记了!」韩归雁一身重担尽卸,凑在吴征身旁悄声提醒:「明日满城歌功颂德,夸官三日都未必少的了。莫要一时得意忘了形。」
「我像是好出风头的人?」吴征撇了撇嘴不屑道。
韩归雁认真地连连点头道:「像……不对,你就是!总之,一定记在心里莫要忘了。」
「好吧好吧,我牢记就是绝误不了事。」吴征望着韩归雁鼓起的腮帮子心中爱怜:「又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待从昆仑山回来再去寻你!」
「不会,现下已满足的很啦!这段风头再难熬也得挨过去再说。但是你得时时念着人家,不许忘了。」韩归雁甜甜说道,俄而又板起了脸警告意味甚浓。
吴征瞪着眼睛奇道:「真的满足?」
「你……你这人坏死了!人家不来睬你。」韩归雁跺了跺脚落荒而逃。琥珀色的月牙洒落清冷的光辉照出前方朦胧的道路,她长腿迈动间娇羞不已,花前月下若是两人独处该有多好?可现下周围都是人,又怕他按捺不住轻薄自己,此刻虽有逃出魔掌的庆幸心中却又空落落的。
寅时大吉,霍永宁当先,蒋安和此时也需落后他半步,候在城门前的是侍中胡浩,大秦国权力中枢最重要的三位大人齐聚。鲜花,鞭炮,锣鼓,喇叭,编钟等诸般乐器齐鸣,纷闹中夹杂着柔和的丝竹之声,自燕国归来的人们依着官职尊卑依次入城,接受列在道路两旁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穿过秦都大道,皇城午门前一排明黄色的龙旗招展大显皇家威严气派。见圣上都亲自领着百官等在皇城门口,霍永宁率先滚鞍下马一路小跑跪在龙辇前山呼万岁。
「平身!都平身吧!」梁铉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病弱的身体此刻精神饱满连带着语声都中气十足。这一年半来大秦风雨飘摇,至今才算松了一口大气。时局维艰,可有了眼下的局面一切都还有希望。
梁铉有些艰难地起身举起屠冲递上的酒杯豪气道:「朕的身体本不宜饮酒,但大秦的壮士们奋勇争先保大秦安宁,朕以此杯敬诸君,诸君满饮。」
宫女们穿花蝴蝶般穿行在跪了一地的官员中,吴征接过酒杯撇了撇嘴心道:
「我们干了你随意呗。」这句话说出来固然会让人喷饭,可也是会掉脑袋的。忙随着霍永宁双膝跪地一仰头喝干。
「饮胜!饮胜!饮胜!」霍永宁抛下酒杯率先击节道。
刹那间「饮胜」的欢呼声大起,梁铉登基以来还未见过如此豪烈的阵仗,龙心大悦忍不住长笑不止。
「圣上口谕:诸君无须入宫见驾,明日起夸官五日,大赦天下!」屠冲宣完了圣旨后扶着梁铉回座,不再面对百官时面对圣上脸上病态的殷红一副担忧的神色。
「无妨。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梁铉宽慰了忠心的老仆一句,在百官恭送之下回宫休息。
在吴征的前世里,夸官是科考状元郎等进士们特有的恩赐,不过用在此时倒也贴合。百官跪地送走了老皇帝也慢慢散去,熟识的三三两两约上小酌几杯以接风。夸官的日子过后各类封赏也将陆陆续续颁下,立了功劳的使臣们怕是每日宴请与拜会不断,届时朝中又是一场权力与利益的重新分配。
韩归雁与吴征在后辈中功勋最为卓著,圣上要另眼相待自不必说,两人又皆具深厚的背景——原本就有韩家,侍中胡浩与奚半楼,出使燕国后又大获霍永宁的好感。朝中重臣三有其二都站在他们这一边,而通过在战场上的功劳两人的品级都已不低,至不济也能捞个油水丰厚的实职以资鼓励。这么一来,凑上来巴结示好者着实不在少数,比之一年半前两人结伴进京时的一路白眼判若云泥。
吴征不喜这等场面,韩归雁更是对墙头草全无好感,索性随着爱郎的眼色示意呆在胡浩身边。有了这么一位顶级权臣做挡箭牌,讨好卖乖者大都拉不下这个脸,也更怕给胡侍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得不偿失。偶有硬着头皮上来递名帖者那都是官卑职小,怕错过之后再也没机会见面,只能搏上一搏看能否撞一回大运。
好半天才得以回归胡府。霍永宁远行刚回,蒋安和昨夜又出城迎接,接风宴自然落到了胡浩身上。林瑞晨早早等在门口,又是一番煊赫通天的热闹欢迎。昆仑弟子在战场上名震天下,她也面上有光。今日更是刻意一身珠光宝气,红裙金袖微露出小半片雪白的胸脯,丰腴的体态大显贵气十足。
韩归雁先回韩府换好了仕子装扮后转头便来了胡府。府上此刻已是宾客满门,门口求见的更是拉起了长龙。胡府的管家大声呼喝着方才清开一条道路。
韩归雁迈步正行,前方忽然闪出一人长身作揖,他品貌出众举止有礼,笑容更是大显儒雅可见良好的家世教养。长揖过后唰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扇面上绘着远山一座,山尖被白雪皑皑覆盖云蒸霞蔚,山腰以下则是林木葱茏显是名家手笔方有这等磅礴大气的意境。韩归雁与吴征在一起久惯了不喜这等惺惺作态的派头,略显不耐地道:「俞大人有何见教?」
来人正是尚书左丞俞人则的公子俞化杰。俞人则在此回燕秦和谈上的功劳堪与霍永宁平齐,二者相辅相成遥相呼应方有当下燕国撤兵归还凉州的局面。他路途更为遥远尚在归途,圣上的封赏早早不吝赐下,俞化杰因此封了个六品吏部员外郎。以他向有的名声加上乃父功绩坐上此位原本不算突兀,只是吏部本属尚书左丞统辖,正是他老爹的势力地盘,如今他又占了吏部实职,搞得吏部郎中苗弘毅头大如斗,直叹圣上的安排好生让人费解。
「韩将军别来无恙!」俞化杰轻摇折扇正待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侃侃而谈。
「本将赶着去见胡大人,俞大人若有事改天再谈。」韩归雁摆手打断,抱拳后便擦身而过。
碰了一鼻子灰,俞化杰眉头一扬强抑心中不满淡淡道:「不敢叨扰韩将军,不知韩将军改在哪天?还请明示。」
韩归雁身形一顿缓缓回身,撇着嘴角微讽道:「本将军务繁忙不知何时有空,便是有空了……也得本将想得起来再说。俞大人不妨耐心等着。」跟吴征一起久了,多少也学些大嘲讽术的本事,酸起人来刻薄得很。
「既然不凑巧无妨,下官陪着将军一同去见胡大人吧。」俞化杰早得了允许进入胡府,正是料定了韩归雁一会儿便来刻意在此等候。
韩归雁铁着脸步步生风,俞化杰亦步亦趋地跟随,反正在胡府里还能撒丫子狂奔不成?待进了厅堂,一众宾客俱是当朝高官,有人见这一对儿俱是才貌双全不由暗暗点头。
吴征目光一凝心里大为不满。从前俞化杰对韩归雁殷勤不断便罢了,如今看韩家要翻身又想来捡现成便宜么?何况已有了肌肤之亲,以他的性子即使重臣满堂也险些当场发作,好在还记得入城前韩归雁的殷殷叮嘱强自忍了下来。
戴志杰候在一旁抹了把冷汗,若是大师兄又问一句这人是谁,可怎生回答才好?一年多前入京时提心吊胆的梦魇至今挥之不去。
韩归雁行过礼便不管不顾站到吴征身边让他心下大乐,眼角一瞟见女郎腮帮子微鼓知她正在气头上,悄声安慰道:「回头我揍他。」
「往死里打!」韩归雁恨恨道,转念一想又压下怒火有些丧气道:「算了,待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再说。」
小情人之间窃窃私语地泄愤,胡浩作为主人可不能没有风度,向正眉头阴郁沉着脸不爽的俞化杰道:「俞大人且坐,尊父立下奇功,本官先敬俞家一杯。」
敬的俞家,俞化杰只是作为代表不敢怠慢忙在下首位饮了。胡浩又道:「待尊父归国,本官自当上门以表敬意。俞大人还请稍坐。」
「承蒙胡大人盛情,下官今日来本也是收到家父书信,特急急赶来。」俞化杰微微欠身。
「哦?」胡浩双眉一扬回望在座的霍永宁与蒋安和一眼,微笑道:「俞大人既有尊父的谕令,请说。」
俞化杰直起身子,面对一众高官怡然不惧道:「昔年下官曾对韩将军倾心不已,惜乎身份难符配不上巾帼英豪,只得强忍爱慕之心敬而远之,家父亦每尝自责深以为憾。然时局不同,家父出使草马黑胡幸不辱命,下官亦与有荣焉,今日面见胡大人除向诸位大人恭贺之外,亦斗胆向韩将军以示一片真心。唐突之处,还请莫怪。」
「哼!」韩归雁冷哼一声偏头,气得发笑道:「既然唐突了还叫人莫怪,凭的什么?」
胡浩挥手阻止了韩归雁捋须笑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本官本不该插手韩,俞两家的家事。只是既在胡府也该过问两句。敢问这是俞大人的意思?还是令尊的意思?」
俞化杰敛容道:「小生一片痴心天日可表,家父早已知晓定也是支持的。若能求得韩将军为偶,家父怕要笑得合不拢嘴!」
「哦~~」胡浩拉了个长音转头道:「载誉而归又有英杰心动,真是大大的好事。两位大人怎么看?」
蒋安和与霍永宁俱在,闻言蒋安和先道:「佳偶天成,本官只有祝福何来反对之理?」
霍永宁则道:「偶着双也自是再好不过,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俞家郎有情还需韩家妾有意才成。俞大人拳拳之心可见,不过倒真有些唐突佳人了。」
韩归雁翻着白眼听了这文绉绉的一大通,现下的局面倒在意料之内,只想不到来得如此迅速又猛烈。她此前被推上前台平白受了天大的冤屈至今被人指指点点,好不容易有了如意郎君却还要让心上人不快,心中愈发恼怒道:「俞家怎么想不关我韩家的事情。三位大人在上,末将征战年余不仅身心俱疲,且身上暗伤难复。末将抚军将军韩铁雁乞暂休数月养伤,望各位大人恩准,待明日奏请圣上时,三位大人还请美言几句。末将先行告退。」
一通话说完韩归雁团团作揖,胡浩听闻她要走忙道:「韩将军既有伤在身,还需多多休息才是。来人,好生送韩将军回府。」
「谢胡大人盛情,末将要吴大人来送。」韩归雁指了指吴征,大喇喇地毫不避讳。
吴征笑着上前道:「慢着些,当心你的伤。」
两人自结伴入成都起便有风言风语传出,吴征对韩归雁的喜爱人尽皆知。此后自亭城之战后更是朝夕相处只怕感情更深。市井中谈论起来多有叹息韩归雁名声不佳,否则真是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
世俗里俱都知晓的事情,俞化杰岂有不知?他说心仪英武的女将当然是真的,美女嘛,无人不喜。只是现下提出来分明是恶心人来着。
现下吴韩两人意态亲昵,混不将俞化杰放在眼里,相伴离去路过他时吴征甚至露出口白牙哼道:「这人是谁?」
韩归雁适时停步道:「管得他来?靠祖上荫蔽的酒囊饭袋多了,你道个个像你有本事么?」两人配合着默契甚佳,狠狠地报复了一把。
吴征一路将韩归雁送至韩府,心中依依不舍。这一别要有数月难得见面,实是不忍分离。且俞化杰今日打了个前站,之后只怕韩家短时间里不得消停。所幸者韩府不再是他初入成都城时萧索的模样,换了新颜最大的原因便是韩家的主人已回归韩府坐镇,他才是韩归雁最大的倚靠。只盼望莫要有前事再来!
胡府里热闹了一天,至夜才恢复安静。书房里胡浩与吴征一同饮茶,林瑞晨添水时也被胡浩留了下来:「是公事也是家事,夫人一同坐下罢!」
林瑞晨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替夫君揉捏着双肩道:「公事怎么又是家事了?
夫君也是,征儿远行才归,也不让她好好歇息。」
胡浩舒服地闭上双目,手指点着爱妻道:「你们昆仑再把他宠下去,活生生要坏了一块大好的料子。远行怎么了?年纪轻轻这点苦有甚么吃不得的?再说过了今夜还有时间详谈么?」
林瑞晨意外道:「征儿又要离京?」
吴征谦恭笑道:「弟子已托胡大人向圣上递了奏章需得养病数月,明日便悄悄出城回昆仑。」
林瑞晨沉下面容道:「京中的局势如此混沌么?」
「局势混沌倒不是理不清楚。所以说你们护短,征儿和韩小姐藏起来不要紧,待尘埃落定后再现身即可,总是要落着不少好处的。可怜为夫这一回怕是要吃些亏。」
「你们俩越说越玄乎,妾身都听不明白了。」
「正说到这里,吴大人,劳您大驾。」胡浩口出讥讽之言,脸上却全是温和笑意,只是些长辈对晚辈的调笑罢了。
「圣上待咱们这一系着实不薄,朝堂上有胡大人辅佐陛下,军中有韩大将军执掌大军,凉州还有师尊遥相呼应。」吴征先来了段开场白,撇了撇嘴又道:
「燕秦之战师尊力保三关不失,但终究弃了大半个凉州根基之地,至多也就是功过相抵,但刺史的位子是绝不能动的,至少当下不能。雁儿临危受命守下亭城,又夹击下卞关燕军,这是实打实的大功绩,非得有一份天大的赏赐才配得上。弟子这边虽没什么大功,但苦劳总是有的,现下已是六品官位在身。如今论功行赏,咱们这一系只有升没有降,势力又要大了起来。且雁儿那边……此前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圣上这一回不好再给韩家脸色看,自然要有些旁的法儿制衡。」
胡浩眯着眼享受一双柔荑在肩上力道适中的揉按,闻言至此伸出手点点吴征道:「看看你们昆仑护短,这等时候授命弟子躲起来,让为夫一把老骨头出去顶风。奚半楼那老货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韩破军,真真是可气!」
林瑞晨掩口偷笑:「夫君气不顺可劲儿骂,掌门师兄不在,骂他弟子也是应该的。」
胡浩斜眼一瞄道:「骂他有什么用?本事是有几分,可惜现下还任人摆布做不了主,骂了平白惹人笑话。你道俞化杰今日是为了韩家小姑娘?他是来向为夫抖威风来了。蒋安和摆明了道道两不相帮,谁赢了他都祝福,祝他娘个死人头!
霍永宁倒能帮衬着说两句,可这事和他没关系啊,能说两句得了犯不着抡膀子和咱们一起干。奚半楼远在凉州看我笑话,韩破军缩着不出来,闹到最后啊,为夫怕是要将手中的东西交一些出去才成。」
吴征默然无言。这一系威权太甚不是什么好事,奚半楼动不得,韩破军不能动,算来算去只能落到胡浩头上。这恐怕是吴征与韩归雁二人手掌实权的必要条件之一!俞人则功勋卓著,官位本也极高,尚书左丞再往上走只剩下三大重臣,中书令与尚书令自然也是动不得的,那么加一位侍中大人无论是符合官制还是平衡派系势力都是上上之选。
侍中本是个虚职,和议郎类似。有了侍中的头衔才有侍奉皇帝左右,顾问应对,谏诤纠察,向公卿传谕御旨的权责。慢慢的职权日重成为正式官位,与尚书令,中书令平齐。自古来侍中便无定员,现下要加一人也不奇怪。
胡浩越说越气,阴测测道:「你们要躲本官管不着,但是这回韩老鬼要再躲在龟壳里不出来,嘿嘿,就让韩家的小姑娘给俞家做媳妇去!」
「胡叔叔的教诲永生不敢忘。」吴征起身长揖到地,胡大人又改为了胡叔叔,从前怨恨胡浩撒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的一点怨恨全抛去了九霄云外:「昆仑派宗门有训:禁卖友求荣,有恩者必报之。在下从不敢忘!」
胡浩施施然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道:「不要多,就这个数。」
「多了!」吴征连连摇头道:「半成,再多了没有。」
「嗯?」胡浩讶然望向吴征,这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鄙无耻,方才还一口一个叔叔,什么感恩戴德的一翻脸就不认人,半成?打发叫花子吗?「免谈,奏折自己上殿去启奏。明日起夸官五日无故不得缺席,若是点卯时不见人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在下与祝家家主达成了协议……」
「什么狗屁协议……」
「祝家家主开春后要来大秦……」
「咦?你说什么?」胡浩伸出一指打断吴征不可置信地问道。吴征在长安时与祝雅瞳走得甚近大秦重臣们无人不晓,这里有什么来由说不清楚,一份空头协议什么也算不上。但若祝雅瞳要来成都,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不相同。祝家日进斗金,家主更是日理万机可不会平白无故跑这一趟。
吴征握住胡浩伸出的一指道:「就这么说定了,一成!此事霍大人也知晓的。」
祝雅瞳心疼儿子,找了个机会顺口将这消息透露给霍永宁,自是看中霍大人在大秦的权柄,有心要他关键时刻帮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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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吴征便乘了马车离开成都城。门派的长辈均有奚半楼颁下的谕令,此前凉州大战与昆仑派相亲的豪族们出力极多,由他们出面登门答谢也是应有之礼。仅吴征要入藏经阁,陆菲嫣有伤在身宜静养身体,只有两人同行。
出城三十里后陆菲嫣撅唇做哨唤来等候的扑天双雕,两人踏上雕背在云端穿梭,一昼夜便赶至昆仑山。在后山处悄悄落下,吴征面色发白,陆菲嫣神情萎顿……
这一趟吴征是秘密回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不便与同门打招呼。陆菲嫣探明路上无人后吴征便偷偷摸至藏经阁,大师伯祖景精忠早了信儿,打开大门悄悄放了吴征进去。
重入藏经阁,时景已大为不同。上一回还是个小弟子,这一回已是昆仑派的头面人物之一。藏经阁里一应物事如前,吴征拾级而上不登四层而在三层停了下来。在林立的书架子上寻找片刻抽出一本书册打开,封面上书着五个大气却又透着娟秀的字迹《娉女玄阳诀》!
「凡上乘武学者,内外兼修。修内不修外或修外不修内,如一足有力一足残缺,跛人也。是故内与外不可或缺,阴与阳相辅相成……」吴征看到这里心头一松,面目却更加凝重。只看这一段开头便知此前的猜测已中,但其间的秘密又让他轻松不起来。
合上书册后回到一层那类似图书馆的长案上坐好,复又开始研究起《娉女玄阳诀》来。
陆菲嫣一路将吴征送入藏经阁方才归家,宝贝女儿顾盼尚在闭关未出,她一人呆在空空落落的屋里甚觉冷清。恍惚间只想着下山的几月来虽几经风险,却似比前头三十余年过得还要精彩许多,纷乱的心绪一时难平,便依着此前的方法取出一面琴来。
鹤鸣清霄不便携带还寄在胡府,这一面是她多年使用的翠羽黄丝,调弄了几下琴弦校准后坐下,手指拨弄间奏出那一曲红酥手,黄藤酒,音调哀婉转折,如泣如诉。一曲终罢,又自然而然地接下那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几曲终了又怔怔地出了会神,这一番森冷已是寒彻骨髓,不知何日方能花开灿烂。陆菲嫣甩了甩螓首出门直奔后厨,取了几样饭菜用食盒装好向后山行去。
吴征悄悄回山,送饭食的仆妇自然是不能用的,只能知晓内情的陆菲嫣亲自去送。步入藏经阁见吴征在一层下着苦功,手指不住地凌空虚划浑然忘我。陆菲嫣悄悄摆下食盒正欲离去,吴征忽道:「有劳师姑。」
陆菲嫣索性为他取出饭食摆好道:「惊动你了,下回我再小心些。」
「无妨,正有些事要请教师姑。」吴征将书册翻至折起的一页推在陆菲嫣面前道:「这里,气入丹田,分化阴阳,阴气入阳腧脉,阳气入阴腧脉!师姑当时怎么练的?」
《娉女玄阳诀》的功法许多地方都不乏暧昧之处,陆菲嫣脸上飞起两团殷红嗔道:「好不容易换来入藏经阁的机会,你看这些干甚么?又关你什么事了?」
「给你治伤啊!」吴征将书册又推了推,手指点着脑门道:「《道理诀》我早已记熟融会贯通,只需按部就班修行即可。这一趟来藏经阁本就是为了师姑。」
「你……怎么那么傻!」陆菲嫣气恼中又感动不已,颤声道:「给我个理由。
否则虽只我一人在此也容不得你胡闹。」
「啧……」这师姑真是固执,吴征摸了摸鼻子道:「燕秦边界那帮草莽来犯喊的什么师姑听见了没有?回程途中我已把暗香零落打探了个明白,这帮歹人既敢冲击军伍,哪一日算计师姑又有什么大不了?以师姑现下的状态除非藏得严严实实,否则几无自保之力。此前弟子已说过多次,若是落到这帮人手里……」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本功法我已研究了无数次也没有解决之道。何必浪费这个心思。」念及暗香零落的手段残忍下流,陆菲嫣也不由心中大为悚惧。可惜这副身体别无他法只得颓然。
「未必。」吴征断然道:「在江州时,师姑可曾记得贺群说的百媚之体?」
「你……提起这个干甚么?」江州荒园的不堪一幕犹如梦魇却被吴征提起,陆菲嫣恼怒不已。
「礼义廉耻什么的,比起师姑的伤都不重要。再说现下言不传六耳!」吴征的说辞倒显一身正气,全以陆菲嫣为重,又循循善诱道:「弟子也曾说过,师姑病了,要治病不寻摸清楚病根如何能治?」
「与百媚之体又有甚么关系了?」提起生病陆菲嫣口气转软,忸怩不安道。
「贺群修的武功叫做《玄元两仪功》,他死后刘荣将功法交给了我。」
「嗯?你练了那武功?怎地如此大意?」陆菲嫣厉声责备,凤目含煞。当日贺群多次提起要采她百媚之香,她本想说淫邪武功,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弟子既有把握练《道理诀》,自然也有把握练《玄元两仪功》。这并非甚么邪功,只是贺群他们被有心人误导练错了而已。而且弟子敢说,这两本武功秘笈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甚至……或出同门。」吴征举起书册在空中摇晃着道。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陆菲嫣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惊诧莫名。暗香零落专门欺辱女子的邪功怎会与昆仑派正道功法系出同门?若是出自吴征的口中,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陆菲嫣几以为说话的人疯了。可吴征此前的表现实在太过出色,他说出口的话自然具备相当权威,近来的时常相处让不知不觉中陆菲嫣只觉得此话太过不可思议,倒未有半分怀疑。陆菲嫣怔怔地盯着书册,一念只想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竟是拜这本邪门功法所致。
「不是可能,就是如此!」吴征起身踱步道:「在长安城燕秦高手比武较技,栾采晴那一拂是想取我性命的,少说我也是个筋断骨折重伤的下场。可我什么事也没有,那一拂我运起全身内力招架,两股功力犹如水乳交融,化怒涛为平湖。
是以弟子安然无恙!」
吴征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玄元两仪功》,《娉女玄阳诀》后问道:「燕国皇家的武功是什么?师姑应当知道。」
「《九转玄阳决》,是《九转玄阳决》……」陆菲嫣喃喃说道,麻乱的脑海却随着吴征抽丝剥茧般的分析渐渐明朗。
「不错!」吴征写下《九转玄阳诀》后倒转笔杆来回点着这三本秘笈的名称道:「若说它们之间没点联系,我是不信的。」
「光凭这一点猜测也无法证实。」陆菲嫣微摇螓首道:「只是名字像又怎能说明?栾采晴那一掌也或许有其他甚么缘故才是。」
「那干草莽冲击军阵曾喊道昆仑派害他们教众,事后猜测贺群出自暗香零落已是坐实的了。我杀的第一人也曾与他对了一掌,以《玄元两仪功》对《玄元两仪功》,如同栾采晴那一拂一般泥牛入海效用大打折扣。」吴征点着《娉女玄阳诀》道:「要知有无关系很简单,咱们对一掌便知!」
条条理理分析得头头是道,陆菲嫣也不由意动道:「我用六成功力,你该撑得住。」
「全力最好!」吴征信心满满,似乎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正在打开门扉,踏进去后或许有一番新的天地正等他探寻。
陆菲嫣微微一窘垂目不敢与吴征对视道:「就是六成!」
只有一掌,可陆菲嫣一掌的全力也只有六成功力,若是再多只怕又要丢丑。
她抬掌提气平平击出,吴征亦运起内力还以一掌。「砰」地一声双掌相交,果如两人预料中的一样,内力如同水乳交融化去了大半……
技出同门!两人目光对视均射出惊讶又意料之中的神色,手掌一时也未撤去仍对在一起。陆菲嫣心中一荡,又忆起在江州荒园两人携手跃上房梁时那怪异又奇妙的感觉。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了现在,这位师侄还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奔忙耗费心力。
心中柔情一起,陆菲嫣只觉骨酥腿软,方才发力一击的后遗症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小腹深处热烘烘的情欲不可抑制地散发开来。
面泛红潮,呼吸微促,双腿都动都不好动一下,谁都看得出来她身上又涌起了什么。陆菲嫣闭上双目羞愤欲死,一时不知怎生面对吴征。随后便觉抵着的手掌变抵为握,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将她拉入一个宽广的怀抱。那心慌意乱的小鹿乱跳犹如新婚的夜晚第一次被男人搂住,剧烈的心跳砰砰砰地撞在正与胸前一对豪乳贴得紧密的结实胸膛上。
张开怀抱将她搂住的男人并未作出轻薄的举动,有力的臂膀将她横身抱起放在长凳上又是双掌相抵,一股浑沛的内力汹涌顺着掌心直达四肢百骸。浓烈的纯阳内功抚慰着陆菲嫣难以抑制的情欲,连躁动难安的心情都一道抚慰下来,脸上一抹嫣红也渐渐褪去,露出白璧无瑕般的肤色。
「看,我真的有可能治好师姑!」吴征还是那恨不得让人呼上一巴掌的得意坏笑,仿佛立了大功劳救下一人,却忍不住要讥讽对方的短处,着实可恶。陆菲嫣却感激莫名,每每两人尴尬时他总能用些让人又恨又爱的方式化解。
往事又涌上心头,陆菲嫣心中柔情一片又打个激灵急急起身,抛下一句:
「你潜心修行。」便飞也似的逃出藏经阁。双腿交错间身轻体快,奔行时只感情欲对身体的桎梏消散了大半,无论速度还是轻便都不可同日而语。念及此处再不由不心动:他真的能治好我么?
接下来的时日陆菲嫣依然每日送来三餐,有了此前万分尴尬的一幕再不敢和吴征说一句话,总是放下餐盒,捡起吴征收拾整齐摆放好的换洗衣物等便走。
不知不觉十八日时光过去,吴征已将《娉女玄阳诀》参悟了三遍,又将一字一句牢牢记住。剩下的需要时日慢慢研究比对,还需取得《九转玄阳决》才能搞明白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倒不忙。
京城里还有大摊的事情,消失太久也不合适,万一皇帝有什么圣旨下来连个接旨的人都没有又怎生交代?吴征放回法诀离开藏经阁向景精忠道:「师祖,弟子在周围走走。」
「小心在意些,莫要让人看见。」景精忠递上一封信道:「京里来的消息,莫要拖延!」
昆仑山上的布置吴征轻车熟路,一路躲躲藏藏弯弯绕绕,悄声无息地摸至顾盼屋前轻轻落在屋顶死角处藏好。许久未见小师妹心中也是思念得紧,给她个惊喜也未尝不可。
「大师兄最近还好不好?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敢欺负他?他每天开心不开心?这么许久都未曾回山,他是不是把我忘了?还是哪个狐媚子不知廉耻勾引他?娘在京城的时候有没和他说起我呀。」将近两年的时光,明艳的少女身量又拔高了不少仅比陆菲嫣矮了半头,胸前两团妙物也如小山丘一般隆起初现规模。
大富之家的女儿虽在昆仑山上不曾穿金戴银,但一身紫色蜀锦长裙极显名贵。那长裙自胸前腋下兜过,一件细绫粉纱罩住香肩与藕臂,仅露出脖颈至酥胸处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亦显艳光四射。两条隐现的修长笔直玉腿踢动裙角飘飘,完全了继承了母亲的优点。
「你大师兄忙得不可开交,京里又有职务在身实在抽不得闲。他心疼你得紧,常常念着你。乖,听娘的话,好好把武功练好,艺成之后便可进京去了。」陆菲嫣宠溺地拉着女儿的手一同步入屋内。
顾盼五日前出关后便缠着陆菲嫣一口一个大师兄,吴征的名声渐渐传遍天下,昆仑山上也都是他的传说人人与有荣焉。这些问题已不知反反复复问了多少遍,从陆菲嫣嘴里也总是得到一样的答案,可青春少女的心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幻想,思绪早已放飞至与自小相得的大师兄结伴同行,共闯天下的日子里去了。
陆菲嫣既在吴征便不好现身,促狭与好奇心起也想听一听母女俩的私房话儿。
他索性在屋顶上藏好,渐渐平缓的呼吸与分毫不动的身形犹如一片静止的枯叶,不发出丝毫声息。
「人家功力都五品啦,还是不成么?大师兄当年修行起来也就和人家差不多。」
顾盼撅着两片莹润丰满的香唇。那虽不是女子特有的樱桃小口,但线条利落,即使撅唇时深深的唇角依然上翘着,说不出的诱人。
「五品能做啥子事情嘛?现下不比前些年的太平日子,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咱们昆仑派的规矩也该改改啦。乖,安心修炼到了六品,娘来接你入京城。」
陆菲嫣宽言安慰道。
「整天呆在山上闷也闷死啦。」顾盼皱起了鼻子,精致的瑶鼻挺拔笔直,多肉却不显累赘的鼻头旁两片圆巧的鼻翼弧线幼圆,气鼓鼓时一张一合,说不出地可爱。
「武学之道本就寂寞,若不能静下心来又怎生勇猛精进?这一点可真要向你大师兄学,在京城里杂物繁多,修炼之事他可从未落下过。」陆菲嫣见说了许多也劝不得女儿,索性搬出吴征。
这一招果然见效,顾盼托着香腮露出神往之色,一本正经道:「那倒是,大师兄可厉害啦。人家以后也要和他一样厉害。哼!」一声骄傲的轻哼让一对美眸眯起,大是得意。她眼眸形如一只满月被从中劈开分置鼻梁两侧,下眼角微微弯曲,上眼角却是一道精工细作的弯弧,又大又亮,宜喜宜嗔。
「好,好,我的宝贝女儿可要再加把劲儿,好赶上那个昆仑派的小天才。」
陆菲嫣端出茶具斟茶。
「对了,娘,近来人家好生奇怪。」顾盼百思不得其解般双眉一蹙,那双长眉额中的一段锐利如锋,向两侧延展时便如绝代画师以手中之笔一划,线条优美浓淡均匀,至额角一段方才渐渐变淡,随意却又浑然天成的美观。
「小姑娘家家的,有甚么好奇怪的?」陆菲嫣哑然失笑,不知道宝贝女儿又有甚么奇思妙想。
「人家也说不清,就是这里,还有这里,都怪怪的。晚上临睡前总忍不住想摸一摸……摸起来……又……好奇怪,人家也不懂,就是很舒服……」顾盼点了点胸口和两腿之间,脸颊微红扭扭捏捏道。
「甚么?」陆菲嫣刚斟好了茶,闻言心中大惊手中一抖将茶水都泼了出来。
「就是……我不知道啦!娘也不知道么?」顾盼越发忸怩,一对藕臂在腿间夹紧左右摇晃着身体撒娇。
「知道……额……不知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每晚都这般么?」
陆菲嫣惶恐不安,心中悚惧已极。 「四月之前第一回这样,刚开始还不是,后来,后来就觉得滋味儿挺喜欢的,每晚都要摸一摸。这个地方还总是变得湿湿的,闻着味道又不像是尿,好奇怪。
人家不想它变湿,可是没办法控制……」
陆菲嫣犹如五雷轰顶剧烈地喘息着,脑中一片混沌。顾盼比吴征小了五岁半今年也才十三,不想便已有了情欲弥漫。她一直梗在心里不敢去想的事情终于压制不住,犹如一颗种子在春雷的呼唤中顶开层层坚实的冻土,终于露出地面。这一副敏感到了极点,情欲难以克制的身体终于传给了宝贝女儿么?她今后也要走上与自己相同的一条路,悲情一生么?
「娘有事要出去一会儿,盼儿,你一定要听娘的,今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否则武功将无寸进!切记,切记!」陆菲嫣强忍泪水说完了话,跌跌撞撞地离屋疾驰而去。一路奔行到后山荒地终于止不住泪水跪地嚎哭,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哭声渐歇,一个人影悄然落在她身边蹲下柔声道:「跟我回京城吧,我想办法治好师姑。」
「你……你怎么出来了?」陆菲嫣赶忙抹干脸上的泪水整理仪容。
「刚才我去找盼儿,听见你们说的话了。」吴征索性挑明道,这一次不但陆菲嫣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也觉得绝不可再等,否则陆菲嫣很可能扛不住如山的压力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直至此时此刻,顾盼还是她唯一的希望与牵绊,若是这希望破灭,她会如何?吴征不敢去想。
「收拾好之后,即刻和我回京。我在扑天双雕那儿等你。」吴征急着回京不仅因为陆菲嫣,也因刚从那封信里得知圣上赐下了一栋府邸以作嘉奖,圣旨三日后便下实在等不得了。历练一年有余,此时以下令的口吻说话也自有一股不容驳斥的威严。
陆菲嫣浑浑噩噩地返回小院,顾盼对她的失常甚为担心正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等待,见她双目红肿不安道:「娘,是不是盼儿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
「没有,盼儿好乖哪里惹娘生气了。娘只是……没赔上盼儿几天又要走了,心里难过。」陆菲嫣眼神游移极不适应对女儿说谎。
顾盼扁了扁小嘴,眼角处啜满了泪水。她自小亲近的师长同门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昆仑,这一年过得甚为孤苦。好不容易才与母亲相聚不过五日又要分离颇为恋恋不舍。陆菲嫣虽疼爱女儿家教一贯未曾落下,顾盼心中虽不快也知不可误事,可忍不住眼泪满溢,垂垂滴落。
陆菲嫣鼻头泛酸也是止不住泪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歉意,只能如幼时一般将顾盼横抱放于膝上,轻抚后背柔声安慰。
母女俩说了会子贴心话才停下抽泣。顾盼已有多年未被陆菲嫣搂在怀里,这一刻温馨甜蜜甚是受用。可将脸儿靠在母亲肩头,两人的胸乳贴在一块又觉怪异的麻痒直往心里钻,正与每晚睡前让她欲罢不能的感觉相似。
顾盼微觉有异,念及母亲曾告诫需得压抑这感觉,否则功力难有寸进。这可是大件事轻慢不得,功力不能进步怎生下山去找大师兄?与之相比那怪异羞人的事情可一点也不重要。她离开母亲怀抱,知晓发热的脸蛋定是布上了异样的红潮,讷讷地不敢与陆菲嫣对视。
眼角的余光中,只见陆菲嫣双颊酡红一片如饮烈酒,那急促的呼吸与迷离的眼神,隔着胸腔能听见的砰砰心跳声,与自己何其相似。
顾盼娇羞中担心道:「娘,你……是不是病了?」
陆菲嫣勉强一笑:「没有,娘舍不得盼儿……呵呵,盼儿长大啦,今后娘可不能像小时候一般抱着你啦。」
「不嘛!」顾盼娇嗔着不依:「娘抱着舒服。」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终是按捺不住双掌在胸前虚握成个球状道:
「娘这里好大好软,比人家大这么多。以后人家也想长那么大,大师兄一定喜欢这副模样儿。」
陆菲嫣心中大窘,哭笑不得骂道:「小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再乱说话娘要罚你了。」
母女俩嬉闹了一阵,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陆菲嫣看看天色起身道:「盼儿,娘的嘱咐都是为你好。你近来身体的变化是一种……嗯,对了,是修行中都会产生的心魔。每人的心魔都有不同,心魔没有好东西,每一样都会引诱人误入歧途!
修为要精进必须战而胜之!盼儿,你切切牢记娘的话保持心神宁定,勿要一被心魔引诱便生了绮念,更不可被牵着误入歧途,否则万劫不复!」
陆菲嫣殷殷嘱咐,她也知顾盼正懵懂不明所以一时会被唬住,但久而久之这些漏洞百出的托词终要被揭穿。她心中悲苦难忍,一遍又一遍地下定决心为自己打气:盼儿,娘一定要救你,舍了命也要救你。可一想到从何救起却茫然失措,便是真要豁出命去,又要从哪里去使力?
吴征至傍晚等来陆菲嫣,两人跃上扑天双雕日夜兼程赶回成都,入了城后直奔胡府。林瑞晨正等得心焦,见了两人长舒一口气道:「就怕你们赶不及,回来了就好。」入府时顺道又将京城里的局势大略说了一遍,圣上给吴征赐了座宅子,又给韩归雁赏了许多金珠美玉算是对功臣的慰劳。至于其后京里的官职演变则还未发生,成都城此刻尚算平静,只待预计的半月后俞人则返回成都,一场争权夺利的斗争便将拉开帷幕。 御赐的宅子在锦绣大街上,原本是右散骑常侍朱宏才的产业。自朱巧青之始朱家落难,这套宅子也空了出来,朱家毕竟从前是望族,宅子虽略有些老旧但建造时用料便极为考究,如今看来依然显得贵气。吴征在宅子前接了旨意正式挂上庞颂德大笔手书的「吴府」牌匾,算是第一回有了自己的房产。——中书侍郎大人自主持青城昆仑门派大比盛会上便对吴征观感极佳,共同出使燕国又更加认可,以他当世大文豪的身份赠了一幅亲笔题字的牌匾自是大增光彩。
宅子里的打扫早在昨日林瑞晨便遣人打点完成,接了旨意吴征便迁入了新家。
胡浩虽是亲近总不是自家人,哪有住在自己家里舒坦?陆菲嫣也一同迁入吴府,昆仑的同门,自然住在昆仑弟子的家里。
府上的仆人尚未来得及安排,显得有些人丁稀少。吴征颁下早准备好的规矩条陈,比之其余的豪门大户要宽松上许多,仆人们心中暗喜跟了个好主人,倒是运气极佳。
打点好了一切已是入夜,吴征转身便去了后宅陆菲嫣的小院处。叩响院门时传来的声音道:「门没闩上,你进来吧。」倒如在长安城驿馆里一般。
吴征深吸了口气推开院门,这一刻他等待已久,只不知会换来怎样的结局。
陆菲嫣性格刚烈固执,又自小被豪门灌输了礼仪深深影响着她。想要一切顺利其中的艰难不想可知——现今已不是单纯想要获取一名美人的芳心,让她心甘情愿地陪伴自己,而是关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何况这位美人如此善良坚强,让人既爱且敬,若是有什么不测……吴征不由额头见汗,若不能说服陆菲嫣只怕这位师姑命不久矣。
美妇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脸上亦是紧绷着可见心中的紧张。吴征缓步踏入,借着有节奏的步伐调匀呼吸心跳,又将说辞在心中过了一遍,落座时内心一个声音大吼打气道:「成的,一定能成!」
「师姑,我来给你治伤。」锦衣在月光下闪现着蓝宝石般的光泽,衬得美妇面泛珠光,越发惹人怜爱。
「嗯!你想怎么治?」陆菲嫣喉头发紧声音喑哑,她并不蠢笨连日来思索此事,总觉其中有难以启齿的地方,否则如藏经阁那日吴征渡入内力即可的话,又怎需到此时此刻方才挑开话题。
「阴阳交融,圆转如意。」吴征尽可能淡淡道:「师姑之患有二,一则百媚之体身躯敏感,时常情欲如潮,二则《娉女玄阳诀》修炼之法有误,阴阳内力各自激荡损了经脉,让师姑自制之力大减,情欲无可抑制!我的《玄元两仪功》内力可助师姑调养杂乱的内息,至于情欲……我用《道理诀》亦可做到。」
吴征不敢把话说得太白,陆菲嫣仍面色丕变,咬牙道:「你……你怎可有这种想法?你是在诓骗我么?你就是为了得到我?」
「其一,我不需要骗;其二,这是唯一的方法;其三,我在江州没有趁机占了你,在燕国舍命救你,在藏经阁废寝忘食只为了救你时万无一失。我为了什么?
为的我喜欢一个美丽善良,持身极正的女子,你当真不知道吗?」
一番话形同表白,陆菲嫣一时心中爱恨交加,往日的恩义与眼下的愤怒仿佛两军对垒殊死搏杀。她颤抖着双唇道:「你疯了么?我……我是有夫之妇,你怎可……」
「名存实亡而已。」吴征嗤之以鼻道:「你真的有夫么?」
陆菲嫣哽了哽喉头道:「我的婚约天下皆知,我也一贯清清白白,你的念头龌蹉无耻打到我身上来了!你……你怎可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这句话说得语无伦次根本词不达意,就如陆菲嫣纠结复杂的心一般,吴征听得心头一松,忙断然道:「你是人,我也是人,我为何不能喜欢你?有夫之妇可以让旁人来救,不能让旁人喜欢么?」陆菲嫣自小受到良好的教养,本身也是善良的性子,吴征思来想去只能从这一点上反复提及,方能渐渐攻开她心房。至于其中逻辑未必正确倒是并不重要,陆菲嫣眼下心绪一团混乱未必深究得清。
「呵呵,何况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病人,我喜欢一个自己的病人,又有甚么错了?」
陆菲嫣拼命左右摇晃着螓首闷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行!我不会勉强你!」吴征语声稍缓道:「你愿意治便治,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一切都听你的。」
「你出去,你出去!」陆菲嫣陡然声调拔高嘶声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吴征端坐不动道:「可以!不过有几句话我要说完了再走。第一,我不愿出去,不是不听你的话,而是一旦我走了你很可能会死。不必辩驳我,你心里清楚。
第二,你死了盼儿怎么办?她现下已有情欲难以控制的迹象,你口口声声的疼女儿现下又要不管她了么?第三,你死了,我会伤心。」
硬梆梆的话说得陆菲嫣心乱如麻,最后那一句本有画蛇添足之嫌,不过有了此前恩情的铺垫,一向情路极苦的陆菲嫣自会被触动柔情。
「你能不能答应我照顾好盼儿,就算我求你!师姑求求你……」陆菲嫣语不成声啜泣道,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掩面哀求。
吴征强忍上去拥抱安慰的冲动,依然强硬道:「我拿什么答应你?就算答应了,盼儿也嫁给了我,日后盼儿与你一般的身子又待如何?再让我拿这法儿来救她么?你想过没有万一不成呢?」
陆菲嫣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是啊,万一不成呢?万一不成呢?她颓然软倒啪伏于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吴征起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做顾不凡的妻子重要,还是做盼儿的娘亲重要?你好好想想。我这就出去,想好了就来找我,我在房里等你!」
转身出了院墙,吴征全力施展轻功绕过院墙跃至房顶,虽说心中越发有了把握,可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只怕陆菲嫣做出傻事来。这一路奔行犹如惊雷电闪,片刻便藏好了身。
陆菲嫣被吴征几口热气呵在耳涡一身酸软。这本是人体极易唤起情欲的所在,吴征更是有意为之,果然陆菲嫣吃了这一记,一身情欲迅速弥漫。
情动时便会心软,心一软便会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一百个理由和借口。浑浑噩噩中陆菲嫣毫无意识般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吴征居住的主屋行去。
吴征心中大定长舒了一口大气,急急跃过重重房顶赶回屋内,一路上视线不敢稍离陆菲嫣,直到看见她步入自己大开的院门才将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从后门进屋。
门外传来陆菲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顿足都让吴征心头大跳一次。吱呀一声,脸上挂满了泪珠的美妇推开房门,那随时都将软倒的身形楚楚可怜,毅然决然的神态倒像是奔赴刑场的决绝。
吴征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陆菲嫣现下的心态也在意料之中:方法若行之有效,她依然会死!吴征起身时暗暗苦笑:为啥每做一件事情都是这种地狱级难度啊?
若是不能将她收服,只得先绑起来关到柴房去算了。
「你想好了么?」绕着立定不敢动的美妇转了半圈,复又瞄准那只玲珑剔透的耳朵凑近低声道。
陆菲嫣刚止的珠泪又落,泣声道:「想好了。你给我治伤!」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间蹦出来一般,颇有深恶痛绝之意。
「好!我这就给你治!我既承诺过都听你的,你随时可以反悔。」好听而尊重的话可以打消些许美妇的心房,可事已至此万万不可半途而废。吴征一弯腰将陆菲嫣横声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步步走向床沿道:「在江州时我也是这般抱着你的,我和那时一样,听你的!你说怎么走,便怎么走。」
「呜呜呜……你……你……」被吴征提起往事,陆菲嫣心中总没来由地一软,又羞又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征虽是如前的横抱,细末处却有不同。环过后背的一掌扣在肋下的位置上移了些许,正推挤住饱满玉乳的下沿,绕过膝弯的手臂却下沉了些许,让勃胀挺立的肉棒正抵着美妇高翘的臀尖。大手与肉棒火烧般的热力正穿过衣袍直达肌肤,炙得陆菲嫣心慌意乱。
「我想救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你问我多少遍,我都会说,都是一样的答案。现下,你说该怎么走?去那里,那里,还是……就在这里?」吴征的话语渐渐放肆,慢慢掌控起节奏。
「呜呜呜……往前走……去床上……」陆菲嫣一颗心仿佛碎裂失智了一般,吴征给的选择一塌糊涂,那里是床头,那里又是窗前,至于就在这里,又像什么话?她未曾发现的是,到此时她内心里居然没了反抗与拒绝,或是简简单单一个不字。
「好……」吴征大踏步将陆菲嫣平放在床上,自己顺势一倒平压在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做?」
浓烈的男儿体味冲入鼻尖,霸道雄浑却又极为好闻勾魂,那是无数个夜里魂牵梦萦的气味。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熟悉丈夫的容颜,却是现下让他更熟悉的师侄,那端正英俊的面容,目光中时常流露的坏坏眼神,还有更高大健壮,更年轻的身体。
他结实的胸膛紧紧压在双峰上,将傲挺的它们压扁得仿佛两片奶饼。胯下的雄根抵在大腿缝里,还在不断地涨大,变硬,向腿缝深处直钻……陆菲嫣骨酥筋麻,全身上下只剩勃胀的峰顶莓珠变得硬如石子,还在顽强抵抗男子身躯的下压。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陆菲嫣闭上了双目认命般道:「你要怎么救我,自是你才知道。」
「那就是听我的咯?」吴征心中一宽,只觉身下的美妇无一处不诱人,忍不住出言调戏道。
「你……你说……」
「我想先看看你……」吴征低沉又轻柔的话仿佛魔音灌脑,一手支床一手解开包至下颌的领口衣扣。
「别……」陆菲嫣打了个激灵剧烈喘息道:「别……别……」
「好!」吴征言听计从像个乖小孩立时停止,却凑下身子将嘴靠近解开的领口呵着急促的热气道:「听谁的都由你来说,你说停,便停!」这具玉躯的美妙绝伦令人发狂,只是隔着衣物压着便能感到她的玲珑浮凸。而随着她剧烈呼吸而起伏不断的身体仿佛正将妙处向吴征送来一样。
热气呵上裸出的脖颈,登时让陆菲嫣呼吸更烈,那脖颈处麻麻痒痒的滋味激起了一身可爱的小粒儿,让她僵直着不敢动弹,脑中一片空白。可火热的气息并未停止,持续不断地呵在脖颈上,呼吸时一挺一挺的傲乳顶在他胸膛上,仿佛正被一只大手挤压按揉,并得全无缝隙的两腿间已被棒儿恶狠狠地撑开,倒似用两腿夹紧一般……
「你来吧……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陆菲嫣一身酥软如泥,腿心深处软绒绒的丰沛潮蜜正汩汩而出,染得裆下衣裙尽湿……她无力地抵抗着的识海深处,忽然一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来吧……我要……我要……」
吴征解开第二颗衣扣轻声道:「师姑,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么?」顿了顿又解开第三颗衣扣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没有丝毫的心动?」解着又解开第四颗衣扣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里话,莫要骗我。」
这是什么感觉?陆菲嫣从未试过!抗拒与顺从,难耐又恐慌,期盼又惧怕。
一颗颗衣扣被慢慢解开,仿佛一层层剥去她封死的内心。她害怕被剥开这一层常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物,又盼望着他快些,再快些,好露出胸前旷了已久的恩物狠狠蹂躏。多重矛盾的折磨几欲令她发疯!
不知所措中吴征忽然停下了动作,望着她道:「师姑说的话弟子每一句都听,弟子的问题师姑却还没回答。」他故意将师姑与弟子说得特别重,似要刻意羞一羞陆菲嫣,仿佛一柄柄重锤不断地擂在心田。
陆菲嫣甚至能听见自己牙关打战的声音颤抖着道:「我……我……」望着吴征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鼓足了勇气用尽全身气力大喊道:「有……我有喜欢你……」
吴征得意地一笑,随着陆菲嫣喊出喜欢你时嘶啦一声扯开上身衣襟!
裂开后残留着挂在双臂的破衣似有一种残缺的艳丽,而曝露在烛光下的雪嫩上身更是艳光四射。修长的脖颈之下,香肩圆润而饱满,被两根仿佛长长音叉般的锁骨支起,几从锁骨下方便开始隆起的胸乳更是随着衣物的扯落荡起波涛阵阵。
这一对豪乳比之韩归雁的还要大上些许,又圆又隆。且看那阵阵乳浪便知其质与韩归雁的结实坚挺不同,当是乳质极绵。也因是乳肉饱满乳量极大,如此绵软的美乳即使躺下依然只微微塌陷丝毫不影响其傲挺的美观,反而因溢出两肋的一抹嫩白更显艳色。
吴征俯首帖耳凑近这一对绝妙恩物,喘息着道:「看来师姑还有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那我来一边问你,一边教你好么?」
「好……好……」陆菲嫣摇晃着螓首,两腿难耐地厮磨缠夹,他为什么还不亲亲它们,摸摸它们,我都要疯了呀!一念至此忽感乳根处一团美肉被股巨大的吸力嘬进一处洞中,那吸嘬的力道如此强劲,乳肉亦被越吸越多,越吸越深。待得整座乳峰都被吸得变了形,那股吸力陡然撤去,嫩肉离开洞穴时与嘴唇摩擦发出嘣地一声轻响,傲峰剧烈摇晃着弹回原处盈盈震颤……
「你……你不要折磨我了……快点……快点……」欲望的狂潮终于将陆菲嫣淹没,他即使是个恶魔,她也愿意被他一口吞下,只求身体里积蓄已久的欲望洪峰能泄个酣畅淋漓。
「我还没有教完,师姑忍着些……」吴征伸出舌头自玉乳根部舔起顺着山峰攀登。
火热的呼吸与冰凉的舌尖构成截然不同的快感,挑逗着陆菲嫣的敏感神经。
随着舌尖越舔越高,陆菲嫣的香口也越长越大,呼吸渐渐停止,只待舌尖抵达峰顶那一颗至为敏感的莓珠时,那令人酸痒难耐的电流游遍全身时再从小腹深处喊出声畅快淋漓的呻吟。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舌尖刚触上敏感的乳蕾边缘便忽然消失无踪,片刻后又在另一团美肉根部出现,舔舐着,吸嘬着,品尝着美味一般向峰顶游移。
「师姑,是不是很想要了?」吴征亲吻啃食着,以巨大的毅力压抑想要将这两团美肉一口吞下的欲望问道。
「我要……我要……」陆菲嫣双臂回环想要搂住吴征却被他一把抓住难以动弹,一次次拱起腰肢想要将美乳送入他口中快慰欲念,却总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地躲开。令人发疯的甜蜜折磨周而复始,每回将要攀登巅峰却又从中断绝。
那欲望的浪潮仿佛被一重大坝牢牢拦住,浪潮越堆越高,却怎么都越不过大坝的拦阻。
悉悉索索声中,吴征已将两人都剥了个精光。他突然将陆菲嫣抱起成坐姿,目光炯炯直透陆菲嫣内心道:「要什么?你不说,我不知道,我都听你的。」
「亲我!亲我的奶儿……使劲吸……呵啊……」一声呻吟悠长连绵,如仙音缭绕一般婉转不绝。那期盼已久的啃咬与吸嘬伴着舌尖的快速抖舔,肆无忌惮地大力侵袭在细长的乳尖上。被一波波强劲的电流击得娇躯剧颤的陆菲嫣得脱控制,立刻一手死死环抱吴征头颅向胸前挤压,似要将他的脸埋入豪乳之中,另一手急不可耐地下探抓住一根又粗又长,险些难以握住的粗长火热肉龙。
正狠狠掐揉着绵软美乳的双手忽然分开,托住陆菲嫣腋下一把举起将她托在半空中。吴征坐在床头犹如小猫喝奶般一口一口舔舐着乳首一边道:「师姑要干什么?」
「棒儿……把……棒儿放进来……我受不了了……」陆菲嫣气息奄奄地哀求道。
「说错了,那不是棒儿,要叫大鸡巴……」吴征目光闪着狡黠玩味道。
「好好……大鸡巴……把大鸡巴放进来……」陆菲嫣浑身无力又被吴征双手托在腋下,火热的肉龙正朝着花穴洞口喷吐着咝咝热气,近在穴前又远在天边。
「放进哪里?」吴征狠狠咽了口唾沫,呼吸也已粗重到了极致。
「穴儿……穴儿里面……」陆菲嫣摇晃着螓首嘶声道,这种折磨残忍到了极点,又令人期盼到了极点。手中的物事如此粗巨,若是破关而入又是怎样的一种销魂?
「又错了,不叫穴儿,要叫屄!师姑的屄儿又骚又浪正在滴水呢,是只骚屄,浪屄。」
「别折磨我了……我求求你……用你的棒儿……大鸡巴放进我的……骚屄…
…浪屄里来……」陆菲嫣如泣如诉……
「还是不对。不是放……是肏……要说肏……」吴征已憋得双目赤红,野兽般嘶吼着道。
「用你的大鸡巴……肏我的……骚屄……浪屄……我求求你……求求你……」
陆菲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直到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迫切的渴求,状若母兽濒死前的嘶鸣。尊严,道德,顾忌还有什么丈夫和女儿,一切都不再重要,一切随着嘶吼被排出脑海。这一刻她只想让带着高温的粗巨男根深入自己体内,把十余年来折磨得她快要发疯的空虚花房占领,撑开甚至是撕裂。
「好!」语声就在面前,红艳艳的芳唇被他吻住轻轻一吸,香舌便不由自主地吸进了他嘴里更是主动勾挑缠旋。托在腋下的一双大手复又攀上胸前双峰,四指从两侧紧紧掐握,大拇指则顶着乳尖向乳肉内反掐按入,直陷乳肉。
陡然一轻的身体从半空中拋落,早已被腻滑的花汁润得泥泞不堪的穴口被一根粗大肉龙粗暴地撑开,突入,劈波斩浪般从丝发难容紧窄洞穴里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直抵尽头最深处一团酥软如泥的嫩肉上……
「哈呃…………」身体被剖成两片的感觉让陆菲嫣深深抽了口冷气,那从喉间哽出的呃声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定格。平坦的小腹深深缩起,让纤细的柳腰可堪一握,饱满的玉乳被胸膛的空气顶得高高耸立,顶在吴征掌中被压的仿佛两块肥美奶饼,还有那张成圆形的香唇,瞪的大大的媚目……
人说媚眼如丝,吴征从未想过也未见过瞪大的眼眸也能如此媚意四射。那射出噬人般光芒,熊熊燃烧的欲火,甚至是因身体被异物侵入受到刺激而微微鼓起的眼珠。即使是被欲焰占据全身,依然不减她的妩媚多姿。
深入花穴的肉龙仿佛泡在以软玉铺就的温泉池子里,肉壁像一团饱滋春水的海绵,被粗大的肉龙一挤,饱蕴的花汁再也无处可藏,化作一道道激射的水柱喷淋着整条肉柱。那肉壁上软嫩却又分明的颗粒仿佛一张张小嘴绕着肉柱狠狠吮吸,直似每一颗肉珠都争抢着要把棒儿一口吞下。
龟菇钝尖抵死的花心软肉更是大大地张开包覆着龟首,那强劲的吸力仿佛只小鱆抱死了拼力缠绕吮吸。
美妇的一身力气全用在了花穴之内,其紧窄逼仄竟比韩归雁破身之时更甚,却又有一股柔软的弹性,绝不让人感到不适,反而全是快美。
陆菲嫣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凝住不动,连声音与呼吸都被哽在了喉间。直到吴征因肉龙实在被箍得太紧而难耐地一耸腰,粗长的棒儿在花穴里往里又顶入一截,却仿佛顶进了陆菲嫣的胸口。
「哼嗯……」陆菲嫣剧喘了一记,口中猛呼出一团浊气,似是因为吴征棒儿再突生生挤出来一般。
肥嫩花肉的触感着实美妙,饶是吴征为了今日之事筹备许久,无论身体,精神,甚至对节奏的掌控都在预料之中。他正是要用情感与威胁双重的方式,一面让陆菲嫣直面心中情意,另一面也在她心里埋下一颗顺从的种子。毕竟她紧绷的心弦已拉到了极限,吴征也无法把握在一夜过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两人若发生了争执,有这一颗种子在,便多了些应变之方。
可这次抽动绝不在吴征计划之内,他想的是控制着陆菲嫣的行动,让她听从,让她习惯,让她动便动,让她停便停。至少这一抽之前,他做得一直很好,甚至让名门贵女陆菲嫣不顾羞耻地喊出低贱粗俗到极点的话语。
不知是否这副百媚之体太过诱人,让吴征失去了一贯以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
——韩归雁的身子固然也极为美妙,可初破身的女子如娇花初绽,尚不及陆菲嫣这样的成熟女子花开正盛娇媚绝伦。
吴征自负理论知识丰厚,但他到底是个初尝滋味的男子。对付同样处子之身的韩归雁尚有余力,碰上了陆菲嫣这等熟媚绝色,那紧窄又富有弹性的花径,频频蠕动吮吸不已的花肉,艳绝人间的百媚之体又岂是他所能轻易掌控的?
一顶,一顶,再一顶。哽住了气息的陆菲嫣被三下顶顺了气,亦唤醒了心底尘封已久却又渴望无比的快感。仿佛被定住的傲乳忽然恢复了活力……
吴征直勾勾地瞪着眼前奇景!一双圆隆的丰乳随着沉重而剧烈的呼吸进行着落差极大的起伏,震颤着,抖动着,晃荡着。雪艳艳的乳肤下甚至能看见根根青筋不停地脉动,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也可见陆菲嫣心绪激荡到了何等地步。
目光上移,只见陆菲嫣双目赤红剧烈喘息,两片香唇张成了个小肉圈,洁白整齐的可爱贝齿此时看来却泛着尖锐的寒光,整个人已不见昔日的仪态万方,犹如一只噬人的母兽。
三下幅度与力道均不强劲的耸动,局势却由此而失控。「好热的大鸡巴……
好大呀……好舒服……」每一声低语都仿佛要将胸腔中的空气全数排出般的低嘶,陆菲嫣目光朦胧迷离却透着凶光,想一口将眼前的健壮少年吞下。
局势已然完全失控,吴征略微错愕间被陆菲嫣一掌推在肩头击倒,庞大的力道打得肩膀生疼。陆菲嫣一边狂扭着腰肢一边胡乱伸出手捞向吴征的手掌:「肏我……肏我……用力啊……你快些动啊……」
吴征屏息未动,陆菲嫣却接连捞了个空,焦急中回掌按乳死命地揉掐,两只妙物仿佛雪面团儿在她掌中夸张地变形,但只需手掌略松便颤巍巍地弹回原位:
「用力……用力……呜呜呜……你快些动动……我……好难过……抓人家的奶儿……快些呀……我要,我要,我要……」
狂扭的身躯幅度巨大,力道更大得吓人。吴征只觉得肉龙被无数的小小吸盘包裹着劲吸,随着陆菲嫣的每一次扭动,棒身不住被来回按摩。一小片肌肤刚被强劲吸力嘬过,前一只小吸盘刚离开,那爽快的感觉尚未褪去,另一只小吸盘紧接着又嘬了上来,爽得他连连低吼。
陆菲嫣的技巧着实笨拙,十余年未曾被异物入侵的甬道又紧又窄,分明被一只大棒儿塞得满满当当,可无论她怎么扭动花径里仍处处是钻心的瘙痒。焦急,难受,压抑已久的情欲一旦爆发却找不着宣泄的出口,得不到够份量的满足只会让她更觉难过欲死。
难过之中,满脑门的情欲忽然闪过丁点清明,丈夫,女儿,我是有家室的人,身下的少年郎还是女儿倾心相许的意中人……可一身欲念如奔腾的洪水无法阻止,陆菲嫣几在一瞬间便找到了理由:女儿爱他,我又不抢。至于丈夫,关他甚么事了?他不管我,我便是要偷人,便是要别的男子占有我,便是要作贱自己!
陆菲嫣赤红着双目哀怨低嘶道:「你为什么不动?我快疯了……人家的骚屄好痒好难受,你快些肏人家,大力地,狠狠地肏啊……我求求你,求求你,狠狠地肏我!」
吴征吐了口长气终于缓过劲来,他抵着强烈的快感伸指揪住荡悠悠的玉乳峰顶两颗激凸的梅珠一扯,咬牙道:「想不到你什么都不懂,我来……呃……教你!」
陆菲嫣如同一匹狂野的母马在尽情驰骋,前后扭动的身躯以柳腰为中心,又圆又翘的隆臀不停地前后急速款摆,正是传说中的腰震。每一震都让丰腴的娇躯随之颤抖,一身的美肉艳光四射,还有那仿佛咽气般的沉重呼吸,即使低沉嘶吼却依然甜美动听的渴求呻吟,还有一双迷离梦眼,一切都媚到了极致。
「难怪师叔畏她如虎连靠近都不敢!」这般媚态真是谁都难以抵挡,又有一副喂不饱的身子,若换了旁人来难免伤及自尊。吴征一边想着一边手指发力将一对圆乳生生拉成两只尖笋,陆菲嫣的樱口越张越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迷离。疼痛并没有给她带来苦楚,反而更激起她心底的欲望。待吴征两指一松让玉乳迅速弹回原位,她急促地呵出几声满足的低吟,见吴征没有继续的动作,急不可耐地用双掌捧起胸乳揉捏。绵柔的乳肉着她玉手一掐立时朝相反的方向坟起,艳色无端。
吴征双手箍住陆菲嫣的柳腰向上举起道:「不仅仅是前后,左右,上下,每一个方向都可以。你应该再主动些,再放开些我才会肏你……」他双手一松,被托举得有一拳空隙的两人胯间忽然失去了阻挡,陆菲嫣娇躯垂坠而下!
肉龙冲入花径又快又重,挤出一大片黏稠汁液淅沥沥地洒向床面。强烈的快感让陆菲嫣食髓知味,她跪着的双腿陡然绷紧发力,一下下地起伏着娇躯尽情索取肉龙在花径内摩擦顶撞的快感。圆沉的臀儿拍打在吴征小腹与大腿上,打得啪啪声如断了线的珠串洒在地上般密集。
「嗯……呃……」陆菲嫣大张着樱口,迷离着媚目,漂亮的鼻翼也一展一展地,每一次起落都激出花汁飞溅,每一次起落都将她顶上巅峰。可身体里的渴求之欲犹如一只盛满了的巨大水缸,宣泄的出口却像她的花径般细窄,纵是已拼尽全力地起落着身子,体内的欲望毫不见减少,像是已沸腾的热水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炸裂。
「用力啊……你也用力……我求求你……你也用力好不好?肏我……我都依你说的……肏我……」陆菲嫣娇喘吁吁,不停地起伏中她的动作渐渐乏力,两腿之间钻心的麻痒越发难耐甚至成了煎熬。她闭上双目,珠泪滚滚,分明正是场激烈得难舍难分的欢好,却仿佛天地间仅有她一人的孤独。
吴征心中一痛,仿佛回到十余年前的昆仑后山荒地。那一夜她也是如此放弃了尊严跪在丈夫的面前,卑微地哀求并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反而彻底激发了矛盾。自此之后众生无数,可她在世上仿佛孤身一人……
陆菲嫣仍奋力用最后的气力起伏着娇躯,几乎每一轮抽插都能让她小泄一回,可这根本不够,她需要的是畅快淋漓的宣泄,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彻底满足为止!
吴征心中既怜,此前刚硬的心肠便软了许多,心态一变化便再也把持不住身体的欲望。陆菲嫣落下娇躯时,始终不动的吴征忽然一挺腰……
湿润酥腻的花户毫无准备地被一根刚刚适应的粗大肉龙猛钻而入,那怒张的菇伞一路顶开紧窄腔道,棒身脉动着刮过密密麻麻的娇嫩颗粒,上下迎合的力道远胜于前,快感亦是数倍地激增,仿佛一瞬间便点燃了所有的激情。两样本就热得发烫的物事再剧烈摩擦,连冰冰腻腻的花汁都仿佛沸腾起来。
「啊……」被龟菇毫不留情地顶撞在花心嫩肉上,陆菲嫣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仿佛一只中箭的天鹅被定住,只股间震颤痉挛着泄出汩汩粘水,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倾泻的花汁一泄而空。她软绵绵地脱力前倒趴伏下来,胸前两团傲挺犹如两处雪峰塌落在吴征胸前。
失去所有力气的美妇温香软玉任由吴征张臂搂进,只腿心的妙处仍有力地吸吮缠夹,仿佛抱紧最心爱的宝贝怕它离去。
吴征双掌划过断崖般的背脊抱碰着肥美冰凉的臀瓣划着圈圈,让棒儿不住搅翻着花肉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你答应我,我就狠狠地肏你,肏到你满意为止!」
「答应……我都答应……」气息奄奄的陆菲嫣被旋磨得麻痒钻心,刚刚泄得一塌糊涂的身体又被点燃,心头那一份渴求还更甚于前。
「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吴征强硬生冷的语声中另有些许别样的温柔,像是严厉的丈夫正对着心爱的妻子训话。
「我都答应了,呜呜呜,我什么都答应你了。」陆菲嫣被吴征摆弄了几下便尝到其中好处,一边猛扭着腰肢将雪白的大屁股绕着肉龙画着圈,一边难耐地呜咽道。
「不要应付我的认真与决心,把话说清楚!乖……」吴征费了极大的毅力才能压制下奋力驰骋的原始冲动。若说此前还有道德上的犹豫,还有对难以把握之未来的疑惑,当陆菲嫣再无顾忌地软语哀求后这一切便不再存在。去宠爱这名女子助她挣脱礼教的束缚脱离苦海便是最大的道德,携着她手一起面对未来才不会有疑惑与不安。吴征并非信男善女,把陆菲嫣当做自己女人的决心既下,自不能让她再有回头之路。
「从今往后我都是你一个人的!」陆菲嫣急迫道:「都是你一个人的,只让你肏我,现下就来,快些,快些肏我,人家的骚屄好难受,好痒。」
没有尊严,没有顾忌,淫荡的恳求下诱惑力大增。吴征虎吼一声翻身而起将陆菲嫣压倒身下,同样变得赤红的双目闪烁着凶光。他双掌抓着陆菲嫣圆润的足胫抬起反压向她肩头,又命她双手攀稳膝弯。
低头望去,原本女儿家最隐秘的腿心处如今朝天大放一览无遗,漆黑浓密的卷绒覆盖下,被蹂躏许久的肥美肉花花口分开,露出内里艳红如血的淫靡蜜肉,一条窄小的幽洞深不见底。
那一颗颗蜜肉犹如晶莹剔透的石榴子儿,只需轻轻一按便能挤出其中甘甜鲜美的汁液来。如今被一条粗大的棒儿翻搅多时,陆菲嫣压抑已久的情欲早已彻底点燃,即使空虚着的蜜穴里花汁一样倾吐不停如泉涌般满溢洞口,顺着两片肉脂间的缝隙汇入圆巧的后庭菊涡形成一片小水洼,再流向幽深的臀瓣沟壑淅沥沥地滴洒。
白若凝脂美玉,黑若浓云夜空,红若牡丹新蕊,再被一道清冽晶亮的水线为颜色染上了光泽。其丽色之艳令正处于狂欲之中的吴征都不由陡然瞪大了双目一怔,那直勾勾的眼神像要将眼前美景一口吞噬一般。
愣神仅为一瞬,花口正一开一合,开时一展淫靡艳色,闭时引人遐思,谁也抵不住一探深幽的欲望。吴征啪啪两掌拍在高高翘起的肥美大屁股上,给雪莹莹的股肉画下几条红印子。
疼痛入心,陆菲嫣非但不觉苦楚,反倒迎合般扭起了臀儿。吴征扎了个马步,半蹲着将胯间肉龙从上而下向花穴口刺去。
陆菲嫣的视线钻过胸前两座山峰的缝隙,直盯着那只粗大的肉龙!又粗又长,黑得发亮,盘根错节的青筋犹如蜿蜒的虬龙,一震一颤的脉动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真的好大……它……它要进来了!」被吴征摆弄出羞人姿势的陆菲嫣无暇顾及这些,此刻她一身酸麻酥痒,肉龙的离体而去让她空虚得快要发疯。十余年来第一回被男人侵犯仿佛在防洪大坝上开了个口气,积蓄许久的洪水正奔腾倾泻而出。从前与丈夫的欢好都是最简单也最传统的姿势,此刻的羞耻反倒给了新奇的感受,她迫不及待想要肉龙再度占据自己饥渴的身体,甚至下意识地睁大媚目,想要看看这只狰狞可怕的巨物是如何分开幽谷,将自己狠狠地刺穿……
钝尖甫一接触花唇,一股极高的热力便烫得陆菲嫣汗毛倒竖,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炙中浑身一紧。随即肉龙更未有半分停留,拌着湿滑腻浆分开花肉一插到底……
「啊~~~」陆菲嫣脑海中雷声滚滚,发出声颤抖的悠长呻吟。这一插又重又狠,仿佛真要将她的身子捅穿一般。敏感幽谷里的快意像被施了妖法大量聚集在突入的钝尖处,被尽根而没的肉龙顶入腿心深处,再向全身扩散……
两人紧紧结合!少年浓密的体毛与美妇凄迷的芳草地连成了一片。不待陆菲嫣缓过一口气来,占据了她身心的肉棒又开始向外抽离。草丛深处再次现出一截黝黑的棒身,所不同的是花洞之外的黑色草丛里多出一片嫣红粉嫩的肉圈,像一张小嘴死命吸咬着肉棒不忍它离去。
「呵啊……呵啊……好舒服……」强大的快感让陆菲嫣忘情地呻吟,一双媚目却是一眨不眨。自小教养的规矩,礼仪,矜持,这一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只想肆意地享受令人疯狂的快美,只想看他如何用凶悍的阳物一次又一次刺穿自己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想看自己淫艳的花肉如何纠缠着肉龙被翻出体外,再被粗鲁地塞回体内……
吴征半蹲在床,双腿的肌肉绷出触目惊心的弧线带动着身体不停起落。胯下的阳根像捣药的玉杵一下一下地重重锤落,将花径里捣得一团泥泞。每一下锤落都从中挤出道道喷溅的水柱,每一下拔扯又从中带出花露如潮涌。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分外发狠用力!插入时犹如砸落的重锤,满满地撑开占有,拔出时龟菇沟壑卡着颗颗媚肉像要将它们都一同拔出体外全数带走。
一下,一下,又一下!胯间的撞击的啪啪声,甚至掉垂的春囊击打在丰翘臀儿上,从未有过的巨大快感让陆菲嫣身躯欲裂。她拼命地喘息呜咽语不成声,眼睁睁望着自己身体被少年占有侵犯,而自己修长美艳的娇躯只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任是如何紧绷也无法停止剧烈的痉挛震颤。一身雪肉爬满了诱人的桃粉在他的锤杵下晃动,尤其胸前两座绵软傲峰更是摇晃不已,打出连绵雪浪。
「好好……呜呜呜……轻……不……重些……再重些……」无力的娇躯剧颤着,香软美足顶端的幼圆玉趾蜷曲着,细若水蛇的腰肢扭动着,带动白玉磨盘般的臀儿绕着龙根画着圈。即使在梦里陆菲嫣也未敢想象过这等极致的快美,只需一抽一插便能将她送至快意的巅峰,而少年郎的抽插已进行了无数次。她只能下意识地牢牢攀住膝弯下压至最低,以便让丰臀翘得更高,迎凑插弄得更深……
一炷香的时分,陆菲嫣便不知高潮了多少回。而这副媚体亦让吴征的起落动作越发凶狠迅速,在计划里他本该忍耐再忍耐,可此刻他已不想忍耐,也无法忍耐。
啪啪啪的撞击声如雨打屋檐密密麻麻,陆菲嫣本已酥得浑身脱力,失焦朦胧的眼神忽然放出精光。她伸出艳红的香舌绕着唇瓣一舔,将口角边的香涎勾入嘴里吃力地深咽一口,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气力抬起上半身,看着蜜穴被突胀一圈骤然加速的肉龙突刺。
还未等她看个分明娇躯便被重重扑倒,吴征上身前探与陆菲嫣贴得严丝合缝,吭哧着野兽咆哮般的粗声发力抽送。陆菲嫣媚声惊呼刚一出口又被堵回嘴里,吴征扛着她修长的玉腿死死压在床面,一双大手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拿住一对巨硕丰乳揉捏,舌尖叩开牙关捉住一只香滑嫩舌缠吸。
肉龙肆虐的甬道越发紧凑,仿佛在对抗它的膨胀。吴征再无法压抑满满的射意一边疯狂地挺送雄腰,一边松开口唇咆哮道:「大鸡巴肏得你好不好?啊?骚屄美不美?说啊!快说!」
粉艳艳的花唇大张着,浆汁淋漓。凶狠的撞击每一下都如此沉重,直撞得悬空的丰臀被死死压在床面,但只需肉龙微抽,臀儿立时向上弹起追逐。陆菲嫣双掌捧着吴征两颊,感受着几欲将她炸裂的快感尖声呼喊道:「美……人家要死了……不行了……呜……好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娇声的呼喊既媚又淫,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尖,越来越急。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娇嫩的花肉猛然收缩,吴征大吼一声腰杆拼尽全力地一沉,肉龙扑哧一声直至没柄直欲将陆菲嫣顶穿一般。两人同时没命地扭腰,尽情地呼喊,交合之处白浆与清露迸流般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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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报阴怀阳 休止怡情
雪白丰满的奶儿高高抛起又沉沉落下,甩荡如奔涌的波涛。陆菲嫣借着吴征的托举之力没命地上下套动着玉臀,情欲熏蒸之中,生平第一回以不是男上女下姿势欢好,陆菲嫣兴奋得几欲疯狂。
「扑哧扑哧」的摩擦交合声如春音缭绕,那被塞满的快感,撞击的畅美让她几乎忘了一切,只知全身心地投入到欢好中,去索取渴求已久的身心俱畅和一场淋漓尽致的满足。
蜜穴里的汁液流若小溪,双目更是喷射着渴求的欲火,修长的美腿缠夹着吴征的腰际,檀口中酥媚的浪吟声闻之令人魂飞魄散。吴征缩着腰腹挺出肉龙,不需使力便能让美妇一下下地套动,他贪婪地埋首于美妇胸前品尝那一对温香软玉般的丰乳。以手感其质,以唇舌品其香,那握在乳根的动作甚至能助陆菲嫣的上下起伏一臂之力。
那对傲乳如此丰美绵软,双掌向内合夹时两颗又细又长的莓珠甚至可以对在一起,吴征一口含住,立刻传达给陆菲嫣双重的快意。
美妇的浪声又甜又腻,春桃般的脸庞尽是兴奋的红潮,久旷的空虚被塞紧塞满,其敏感度更是倍增!穴儿里密布的肉芽用尽全力般吸吮着侵入的肉龙,只知不停地索取……索取……再索取……
从黄昏到天明,这一场欢好已不知持续了许久,吴征已射了足足六次之多,陆菲嫣则泄得无法胜数,只有湿透了的床单见证了一夜的疯狂。
面对这只狂乱淫媚的雌兽,吴征快感连连之中心下凝重。彻夜的征伐固然能品足百媚之体的美妙滋味,可饶是他龙精虎猛的身体也觉渐渐不支。陆菲嫣亢奋的情欲依旧不知何时能消止,若是不能满足他,自己苦心孤诣的多番筹措准备是否要毁于一旦?
陆菲嫣浑身汗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夜下来除了趁她失神的间隙里吴征喂了她几口水之外再无补充。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疲惫,甚至被抽弄了整夜的花肉已是针扎般剧痛。可人类神奇的欲望总能压倒一切,剧烈的疲惫与疼痛之中她仍无法停下索求,在一次又一次豁出命去的起落套弄里寻求填满欲壑的快美。
被抽插翻搅给蹂躏了一夜的蜜穴儿仍逼仄紧致,可内里的蜜肉却更加酥软。
这让花径的旋绞缠夹之力大减,可陆菲嫣借着吴征上下推送的力道,起落套弄时逼命也似的快速,肉龙在蜜穴里穿梭进退一无阻碍,犹如策马飞驰酣畅淋漓,每一下都能迅捷无伦地直达花底,命中穴心深处最为敏感的奇异软肉。
陆菲嫣一身雪肤涨红犹如天边的晚霞艳光四射,发丝上滴落的汗珠滚至画着圈儿鼓荡弹跳的双乳上又被抛甩而出。她的呼吸再度急促,酥软的身躯也无法再维持起起落落,改为将棒儿全部吞没后拼力旋扭。
这一轮腰震虽没套弄激烈,陆菲嫣却似极有感觉,连呻吟声都拔高了几度。
丰翘的粉臀晃起玉波雪浪,在腰肢发力下夸张地拱起,又向前猛地一凑。其前后弧度之大也幸而吴征的肉龙足够粗长,否则怕要脱出销魂蜜穴,大为不美。
「人家……又快要来了……给我……给我……」陆菲嫣渐渐无力的腰震陡然提速,酥软的花肉也再度抽搐起来。那嫩肉包裹着肉龙,痉挛时像是快速拍打在棒身上,滋味美妙难言。
「再给我……再给我……」陆菲嫣失神的双目变得精亮,隆臀扭得更加剧烈,流涎的嘴角被香舌一刮后嘟起索吻,淫媚里又增一份可爱。
看她激烈扭动的身姿与渴求的神情,抽送不停的吴征本能地感觉这一刻似乎对她极为重要。他引导着陆菲嫣掌捧硕乳自行揉捏,又凑唇相就。尚未贴上那两片娇润红唇,一条湿软冰凉的舌头已迎了上来。吴征含住顺势一吸,将整只舌头吸入口中,也将两片香软柔唇吸了过来。
唇儿相凑,舌儿相弄,胸腹相贴,耳鬓厮磨,胯间相融。一身上下至为敏感的所在均被照顾得熨熨贴贴,陆菲嫣只感欢快,愉悦纷沓而来,与刺痛,将出未出的难熬交相辉映。她鼓起最后的体能落力地将丰臀前挺后耸,激烈如雌兽的摆动不减媚态万方,仿佛一只畅游的美人鱼。可快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总是摸不到期盼的巅峰。
幸而吴征摆好了姿势也动作起来,他哼哧着粗气双掌紧扣陆菲嫣玉臀,抽回肉龙的同时发力将她举起,当肉龙仅剩龟菇被花洞口卡住时手掌撤去力道,同时腰杆发力推送两厢撞击,既猛且快,每一下都让陆菲嫣惊声尖叫。浮凸绵软,圆如满月的臀肉被生生掐出十道凹陷,被挤压的嫩肉又聚集在大张的指缝间满溢而出,险些将深陷臀肉的手指埋没。
肉龙抽送时咕唧咕唧的淫靡声伴着浪荡婉转的诱人呻吟,陆菲嫣被顶得魂飞天外,紧箍的蜜穴抽搐着,哆嗦着喷涌出清冽花汁,仿佛一回又一回地死去又活来。
抽插的幅度越发紧小,密度却越发剧频。陆菲嫣鼻腔中的媚人哼吟与吴征喉间低沉的嘶吼交相混杂,依旧激吻着舍不得分开的口角滴下融在一起的津唾,直染得陆菲嫣胸前两团高耸湿湿腻腻,散出象牙般玉质的荧光。那美乳被男儿结实的胸膛挤压,像两团羊脂美玉般贲起一圈圆弧,起落磨蹭中又不时的上下圆鼓而出,美不胜收。
激烈的动作预示着两人都到了紧要关头,每一次撞击,蜜穴都将肉龙吞至末柄,每一次撞击,力道之大都将美妇直接抛向空中。陆菲嫣的浓云秀发瀑布般飞散又甩落,高潮的巅峰一点一点地靠近,修长的玉腿死死环住吴征的腰杆,伴随着抛起落下的节奏一同发力,让肉龙对蜜肉的刮刨猛烈到了极致。
「我要来了……狠狠肏我……屄里好麻……好舒服……泄了……要泄了……」
陆菲嫣索吻不停,可心中的至美快意不尽情呼喊难以抒发,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音节媚骚到了极处。
「师姑的骚屄好会吸……吸得我好舒服……」吴征吭哧着粗气十指箕张,左手五指深扣臀肉,右手四指亦然,将两片肥满臀肉掰开露出深幽不见底的臀沟。
唯独粗长的中指探沟而入,拌着湿滑的浆汁对着紧致有力的后庭穴儿一扣,将第一指节粗糙地扣入。
从未被旁人碰触过的所在忽然遭袭,陆菲嫣如被雷电狂劈得一身僵直,思绪随之停顿。分明本能里想要抗拒他的侵犯,可后庭穴儿传来的酸胀麻痒直透脑海,滋味儿毫不逊色于花唇上方的小肉珠。那紧窄有力的小肉圈本能地箍紧,连带着花径也骤然抽紧……
强烈的快感更甚之前!陆菲嫣一身上下所有敏感地带尽数沦陷,或被抚慰,或被爱怜,或被蹂躏,脑海里如同惊涛骇浪,前所未有的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彻底吞没。她的香唇死死吸吮,正如蜜穴与后庭娇花一般抽紧蠕动,高潮如同一张弥天大网将两人罩住,吴征悍然地挺动伴随着猛烈的喷射。陆菲嫣张大了香唇,连呼喊声都叫唤不出,被灌满的窄小花径仿佛失禁一般滴落白腻浆滑的液珠。
仿佛过了百年快美的高潮才离体而去,两人一同软倒在床相拥着喘息,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对方榨干。一股沉重的倦意涌上吴征脑门,他心中苦笑一声,真的不行了,师姑若是还要可怎生应付?千钧般合下的眼皮最后一角余光中,陆菲嫣挂着香甜满足的笑意竟已沉沉睡去。
松了口大气,吴征勉力推着陆菲嫣在床脚未湿处躺好,抓过锦被盖上搂着美妇沉沉睡去,只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晃一下。
再睁开眼来时,窗外已是满天昏黄!
只知疯狂地在他身上耸动,将粗硕的肉龙一次次吞没在体内,陆菲嫣已记不清泄身了多少次,也不知被他的阳精浇灌了多少回。从至乐的巅峰里脱力昏厥一般睡去,这一觉竟然从清晨睡到了傍晚。无论是早间的一场寒雨,还是午后温暖的阳光都未打扰这一场香甜迷离的春睡。散乱的云鬓,犹自挂着媚意的眼角,还有身上记录着一场激情四射艳戏的斑斑点点,只有这些才证明昨夜的疯狂不是一场梦境。
自被他冲破了最后一道关口,甚至还是用下贱粗俗的词句哀求着他侵犯和占有,自此之后仿佛心中再没有任何底线,只知不顾一切地索取,卖力地迎合,贪婪地享受他在体内冲击的快意。当疯狂散去回归平实与宁静,陆菲嫣又羞又窘,更有难言的迷茫。
丈夫,女儿,还有刚刚占有她的师侄,这纠缠不清的混乱关系难以理清。昨夜起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梦境里她着了魔,中了邪,一步步踏入一个疯狂又甜美的陷阱。陆菲嫣从不知两人的欢好会如此癫狂,从不知欢好可以快美到这种程度,从不知被一个男人翻来覆去,像是变着法儿玩弄一般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新奇,又爽快。
可他是女儿心中的良人,她为人母也为人妻,他还是她的师侄,两个绝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偏偏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念及昆仑山上顾盼捧着下颌一脸期盼,陆菲嫣心中大痛。
女儿曾问是否有狐媚子勾搭吴征,可现下裸身在吴征身旁的竟是她自己;女儿也说今后想有和她一般的傲人美乳,她当时的慌乱无措不正是害怕出现现下的情形么?为何当时如此慌乱?难道不是在深潜的意识里早已喜欢身边的师侄,只是从来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么?可今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茫然混乱中陆菲嫣拼命抓寻着慰籍的借口,昨夜是因何变得如此的?对了,是为了治病,一场陆菲嫣有,顾盼也可能有的病。
是了,定是如此!陆菲嫣心下略宽,无论能不能治好自己终归还是要死的。
昨夜好像还亲口说了喜欢他?罢了罢了,一场不伦的感情终究需要付出代价。他是女儿的意中人,也是昆仑派未来的希望,付出代价的自然不可能是他……何况,他也是一番好意,他待自己一贯以来真的很好,很用心……
陆菲嫣越想脑中越是混乱,身体的感觉却越发清晰。依稀间还记得昏迷时平躺着瘫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动。现下的姿势是在梦中翻身,还是他摆放的?
陆菲嫣不知道,只知道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长臂环绕,大臂枕着脖颈的空隙,温暖而舒适。胸前一对豪乳被他粗糙的大手覆盖,像是小心地捧起,又像霸道地占有。 在遥远得几乎已遗忘的婚姻记忆里,即使与顾不凡恋情最热时也从未有这样亲昵的相拥而眠。陆菲嫣胸中一团暖融融的,连心儿都觉几被化去,只是第一回她便迷恋这样的宠爱无边。
心中越发矛盾,陆菲嫣生生克制着想要回身与吴征紧紧搂在一起的冲动。反正是为了治病,是为了盼儿好也没旁的人知道,不如先坦然面对着,病好之后一了百了也没甚了不得的。
孤寂的女人一旦找到了情感的依托短时间内极难自拔,饶是陆菲嫣也贪恋于此,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意乱情迷了许久,直到陆菲嫣想起胳膊若被压紧必然会影响气血的运行,时间长了这条胳膊必然酸麻得如同万千针扎般难受。
心中一惊,陆菲嫣不假思索地挪动身体,滑似游鱼一般从吴征怀抱里挣脱出来。怯生生地回眼打量,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似因怀中的温香软玉忽然消失而不满,幸之未曾惊醒于他。
视线中那一身肌肉分明线条利落的身体,在悠长沉厚的鼻息中上下起伏,散发着男儿魅力。
陆菲嫣忙闭上双眸不敢再看,思绪也是一顿。吴征虽不是死死将她搂住,可以她玉体的玲珑浮凸又岂是能轻易脱出的?能够不惊动吴征除了得益于那光滑如丝缎的肌肤之外,也因陆菲嫣运用了身法的缘故。
身法!
陆菲嫣心弦剧颤,在狭小的空间环境里以极快的速度扭动,角度,力道,方位都需分毫不差。那不仅需要精细的控制力,还需极强的爆发力才能做到。
控制力与爆发力,不正是随着婚姻的悲剧一同离开了么?陆菲嫣霍然睁眼暗暗潜运内力,从前在身体里束缚重重的桎梏大都消失不见,内力的运转畅通无阻犹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她难以置信地盘膝坐倒,入定般闭目凝神将内力运转了一遍又一遍。
在藏经阁时吴征曾以内力灌入陆菲嫣体内,那些阻滞难畅的经脉彼时也曾短暂疏通。不过更像是在圆木中开了一个小孔,内力仅仅是可运行而已。比之现下的圆木已开了个大洞,只是边缘尚未打磨光滑略有不顺而已,二者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陆菲嫣心情激动,怔怔望着熟睡的吴征大颗大颗的泪水吧嗒吧嗒掉落。生气,羞恼,怨怒,喜爱,感激,还有不伦种种思绪涌上心头,自艾自怨的气苦中又有无法抑制的欣喜。什么自尽,什么对不起家庭,在这一刻都比不上胸中那股澎湃的冲动:我是陆菲嫣,昆仑派最最出色的门人之一,我的武功——不是现在这样。
抹干了泪水悄然起身,轻轻打开衣橱门将压在最低却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练功服取出,赤裸着身子闪身离开。
来不及去烧煮热水,一瓢瓢冷水浇淋在雪样白净丝样光滑的肌肤上,运转的内力蒸蔚着身体让粘着的水珠变成白雾。陆菲嫣细心地洗净身体,肌肤上留着不少红印子,那是吴征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亦可见此前欢好时的疯狂。她心中一痛复又甜蜜,不敢多想忙拭干身体,珍而重之地穿上练功服。
陆菲嫣踏着极富韵律的步伐,不急不慢地行至小院空旷处。这一刻,她的心情极为平静,正是武道修行时最为适合的境界,无悲无喜,不急不躁,宽松的练功服搭在身上绝不会干扰她的每一个动作。
提气,展开势子,左拳横辉,强劲的力道带着拳风呼呼,借着这一股旋劲顺势扭腰转了个圈,左足点地右足提起借着旋身的力道横扫。许久不曾如此有力,许久不曾如此轻盈……
陆菲嫣甫一离开屋子吴征便迅捷起身,运足了《道理诀》躲在门口侧耳倾听。
脚步声渐渐远去转了个弯像屋后,随即传来哗哗的水声。
吴征略一思索穿戴起衣物,衣物刮过背后密布的抓痕传来痛感让他龇牙咧嘴:
珍惜生命,远离少妇!
他悄悄离开小院。后院早被他定下了规矩:仆从不得传唤不可踏入。半日里未曾进食肚子里空荡荡地饿得慌。唤来仆从吩咐备好饭菜送入屋子,又刻意叮嘱摆放好后立刻离开。转回屋子清洗好身体,又转回陆菲嫣的小院。
即使院门外也能听见陆菲嫣不时传来的呼喝声,吴征心中一喜,也不敢打扰,轻飘飘地又跃上房顶居高临下观看。
只见美妇恰巧使完一套剑法,将魔眼插回剑鞘放好后正立定调匀呼吸。片刻后神完气足,拉开架势又练起掌法来。
陆菲嫣双臂举与肩齐,手肘向外微曲如抱日月,右腿向前踏上半步绷得笔直,左腿半弯,双臂向右一拂。
动作堪称缓慢,但双臂中央的日月却酝酿着一股澎湃的力量。吴征眉头微跳,陆菲嫣怀抱中的内力鼓荡充盈却声息静如深夜。连吴征现下的修为在全力发动时都能有气劲爆发的嗤嗤声,何况陆菲嫣?
美妇的招式沉凝显是已全力运转内功,吴征转念一想登时明了。以阴阳相济化去出手的风声,《天雷九段》中的「风雷双煞」也依此理,也是吴征的绝招之一,曾以此招偷袭青狼郝白冥一举得手。但要做到陆菲嫣这般全力施展还不发出丝毫声响,怕是要差了不少。想来除了《娉女玄阳诀》果有独特的妙用之外,陆菲嫣对内力的控制亦是妙到毫巅才能做到。
陆菲嫣一招一式地使下去,吴征只觉仿佛天地之初的平衡静谧,左右舞动的双掌非阴非阳,非黑非白。那是极高的武学,却远离了刀光剑影,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尘,波澜不惊的招式里犹如随缘而去又乘风而来。双掌的挥洒自如,身躯的自然扭动,不慢也不快却动静分明,又海阔天空一般大气磅礴到了极点。
说她的大气自是这一套武学虽还看不出对敌之时厉害的地方,但光从招式里便能看出极高的武学境界,极具挥洒自如的妙处。说她磅礴……则是宽松的练功服下那一对儿高高贲起的美乳正随着身躯的旋扭左右甩荡,仿佛衣料之下藏了两只肥兔儿兢兢颤动。而能这般盈盈抛甩弹跳,其触感定然温软如鸽。
吴征看得目眩神迷一时忘我,眼睛一眨不眨只盼着再多看一会儿。又是一炷香时分陆菲嫣一套掌法打完收功,虽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却光采奕奕神完气足,脸颊处两抹酡红宛若红梅,目光中那份欣喜若狂得几欲垂泪的兴奋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她回头望向房顶扬了扬下巴,摆出一个比武的势子。
吴征笑笑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扭摆活动着全身关节道:「好厉害!我要使天雷九段啦。」
「嗯!」陆菲嫣双唇微抿了抿,她此前已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去应对这种不伦的畸恋,可面对吴征难免心中大窘,美眸快速眨了几眨掩去尴尬道:「不要留手。」其声婉转甜柔,却细如蚊呐。
「我可不想挨顿狠揍,看招。」不论昨夜如何激情四射纵意寻欢,多番戏弄陆菲嫣甚至故意要她说出污秽下贱的词儿,美妇心中怎可能没有怨气?一旦交上了手打得兴发,借机收拾一顿出出气也未可知。
陆菲嫣的势子早已摆好,双臂怀抱所指之处报阴怀阳后招无尽。吴征可不会蠢到向绝讨不了好的正面硬攻,他身形灵动,前冲之中忽然左足顿地状似向右变相,右足紧接着连环踢出,竟是接连变相!左手似掌似爪,右手隐而不发,正是一招「平地风雷」!
陆菲嫣始终以不变应万变,她双足踏定不动,腴腰款扭转了小半个圈子仍是正对吴征。见他这一招虚虚实实,双臂摇起如水波荡漾,又如风过柳枝,怀抱中的阴阳内力发出一股强劲的牵引力道。吴征身体平衡顿失,竟似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要一头撞向陆菲嫣。他此前旁观良久心中有数,右掌正是备下的应对之法,见状朝陆菲嫣怀抱中劈出一掌。
浑厚的阳气登时搅乱了报阴怀阳的平衡,被牵引的身体一松吴征不敢怠慢,足下连连加劲又绕了小半个圈子。
按常理而言陆菲嫣为了维持怀抱中的阴阳内力平衡而脚下不动,吴征此时已奔行至她身后,正是拿捏住了破绽所在。
可吴征此时依然要面对陆菲嫣的双掌怀抱,个中之奇令人咋舌。说得白了,陆菲嫣下身点滴未曾移位,只是腰肢扭转之下整个上身都旋了过来,仍是面对吴征。所谓的绕至身后,只不过是那座多肉挺翘的梨臀之下而已。
昨夜欢好之时吴征便觉陆菲嫣身躯奇软犹若无骨,可身子旋扭到这等程度连想都没想过。错愕之中一向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也为之一慢,那牵引之力再行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向陆菲嫣怀中撞去。
吴征也不抵抗顺势而为,大喝一声全力运转《道理诀》,内力不行经脉自皮肤外放而出来势极快。两人的武功都有些奇形怪状的诡异,陆菲嫣十拿九稳的牵引之力如同平静湖面上荡起涟漪。吴征双掌二化为四,连连拍向陆菲嫣小臂。
这一招「雷厉风行」劲道十足,本就是《天雷九段》近身短打时威力极大的一招。吴征知陆菲嫣胸前凝聚的内力厉害,他功力本就逊色,想要破局的关键在于打乱其间的平衡。
陆菲嫣面对凌厉的攻势不慌不忙,双臂舞动如弱柳迎风。怀中内力一会儿左右分开泾渭分明,一会儿交相混杂。吴征的攻势遇到重重阻挠,不仅每进一分便化解许多,双掌推进到陆菲嫣臂弯处时甚至控制不住动作,左掌突兀横劈斩在自家右手臂上,钻心地疼。
「好厉害的武功!」吴征虽惊不乱,倒不是他的急智应变已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而是在陆菲嫣身上花的心思着实太多,每一个步骤都前后考量过种种可能。
现下的情况也在估算之中。
他索性不动双掌也不抵抗,任由牵引之力拉着他向陆菲嫣怀中靠去。
陆菲嫣美眸精光大放,虽只是一场练武,可这种挥洒自如的感觉久远得连在记忆中都苦寻不着。她左臂一抖扯着吴征,右掌平举要在他前胸印上一掌。
吴征已凝力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胸口撞上手掌时全力激发《道理诀》。
陆菲嫣的内力之所以能如抱阴阳,正是得了双臂圈环之助。如今胸口正对她手掌,内力的牵引束缚力道大减。吴征这一记反击又极为阴损,内力不攻其他,专攻敏感神经。——需知人体的手指亦有许多敏感神经,是以男女欢好时也常有吮吸手指的举动,其滋味甚为美妙。
吴征的内力当然伤不了陆菲嫣,可挑拨之处让本就敏感已极的美妇陡然面泛酡红,骨酥腿软。吴征趁机而入一把将陆菲嫣抱紧,结实的胸膛紧紧压扁了一对绵软美乳。
吴征奸计得逞开怀一笑,甚是得意。 陆菲嫣又羞又急,两人虽已有了肌肤之亲,她可从未想过还要再有第二回。
可娇躯酥软地让吴征抱在怀里向他的小院里飞奔,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放我下来!」
「不放!你连我都打不过,说明伤还没好。哪有治病治一半的道理?」
「谁说打不过你。若不是手下留情,我早一掌把你杀了!」
「咦,手下留情?那就是舍不得咯~~因何舍不得呀?」
「我……」
斗嘴争辩声中,吴征已抱着陆菲嫣进了小院。抬腿踢上房门,吴征抱着美妇坐在餐桌前温柔道:「知道你生气恨不得一掌打死我,也知道你又忍不得了现下便想要。不过无论是想打死我还是想要,都得花力气,肚子饿着可不成。不妨先填饱了肚子,一会儿是要杀要剐还是想要我都随你。」
以昨夜吴征对自己身体的迷恋,陆菲嫣本以为回了房便又是一番大肆征伐。
她并非下贱无耻的淫妇,否则也不能苦忍身体的煎熬如许多年,这一回失身于吴征也是多方因素共振的结果。但并非失了冰清玉洁的身子,她就成了人尽可夫的淫妇,也无论她身体多么诚实,内心里的抗拒一分不少。这也就因为是千丝万缕般纠缠不清的吴征,换了旁人或许怀中已是艳尸一具。
陆菲嫣怎么也料不到会是现下的模样。酒菜尚温,可见刚备好后不久,原来他在房顶观望时已先吩咐人备下了。只是一顿简简单单的酒菜,她出身豪富之家何曾看得上了?可现下在陆菲嫣眼里的已不是简单的饭食,而是细致入微的关爱之心,正中软肋。一时之间心中柔情百转,口中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有眼泪抑制不住地扑簌簌而落。
吴征双臂一展将美妇紧紧拥住,用肩头抵着她螓首仿佛最坚实的依靠,任由哀伤又喜悦的泪水顺着领口滚落,濡湿了大片胸膛……
红烛摇影,陆菲嫣止了哭泣羞怯怯地偎依在吴征怀里,虽说那一片衣襟已被又苦又涩的泪水打湿,贴在脸边却觉得甜甜的。——若是梦境,便不要醒来;若不是梦境,就彻底放纵一次再不留遗憾地死去罢!
「师姑饿了吧?」吴征捧起她下颌,居高临下凝视道。
听惯了的师姑二字现下分外刺耳,陆菲嫣心中又羞又恨却怎么也骂不出口,反而化作娇嗔般一撅香唇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我。」
「因为你好欺负!」吴征坏笑道:「不然叫什么?菲菲?」
陆菲嫣心弦一颤,其间的亲昵难以言述,忙眼波流转不敢与他目光对视轻声道:「不跟你多说。」
「再不吃东西真要饿坏了,我来喂你。」吴征一手搂进陆菲嫣,一手举起筷箸夹起片笋子道:「这个你喜欢吃。张嘴,乖!」
被当做小女儿般的宠爱让陆菲嫣心中又酥又甜,听话地张嘴啜入笋片缓缓咀嚼,这才发现虽是临时准备的菜肴,但酸菜笋子焖白肉,粉蒸肉,百合炒芹条,茼蒿拌香油,莲藕排骨汤,四菜一汤样样是她所爱,若不是提早做了准备哪能这般凑巧?刚刚迁入的吴府,新来的仆从,还有他一脑门子的坏心思,百忙之中还不忘吩咐下细枝末节。
宠爱……无边……
「还要什么?」
「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一杯酒。」陆菲嫣不敢相信这样话会自然而然地冲口而出,但她实在太喜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做珍宝的感觉,也太过缺少这样的爱意,仿佛迫不及待要将从前的缺失全数补回来。
「好!」吴征依言而为,一口饭,一口汤,端起酒杯却坏笑道:「我也渴了。」
「我帮你倒一杯。」
「不要。」
「那……你先喝……」
「不要,一起喝。」
「啊?什么?」
吴征将杯中酒一口含进嘴里,轻捏陆菲嫣的下颌任她错愕不由分说地吻住。
温热的酒液在两人口中传递,仿佛心中的悸动与爱意在来回流淌。男儿的舌头霸道地穿过唇瓣顶开牙关侵入,一如他粗暴地侵入陆菲嫣的内心,她想躲,无处可躲,想逃,无处可逃。男儿像一尊天神伸出巨掌,一把将她攥在掌心却温柔爱抚。
紧密的激吻逼得人喘不过气来,陆菲嫣却无比贪恋,仿佛浸沐春日中被暖风包围,她仍不能适应现下的亲昵,又忍不住时不时给予回应。幼嫩的香舌躲躲藏藏着被他刮蹭,卷起,吸吮,羞涩又甜蜜。及至陆菲嫣情动着轻启檀口,香舌轻吐主动起来,吴征却忽然一缩脖颈让四唇分离。陆菲嫣正情浓性动,唇分时分明是一个仰首前送的动作,却追之不及。她一双美眸睁开,见吴征正促狭笑着对望,念及方才羞人的动作,恼他太过使坏,又恼自己怎地又陷了进去。双唇一抿,那滋味太过甜蜜迷人,实是想再品上一品,不愿断绝。
吴征坏笑道:「这才半杯,还有半杯。」一杯酒在口中传来渡去,正是只喝了半杯。
陆菲嫣被他拿捏在手中予取予求,任他欺凌,此刻百感交集,一颗心被逗弄得委屈不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欺负我。」
「不能!」吴征垂首靠近,在陆菲嫣陡然暗淡的凄苦目光时轻声道:「待我老得动不了了,才不再欺负你。」
每每在陆菲嫣即将放弃抵抗沉沦于此时,他总会霸道地将她拉回现实;每每在陆菲嫣快要受不了他的霸道时,总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柔及时出现,新鲜热辣得动人心魄。
这一昼夜里,陆菲嫣的哀求比这一世加起来还要多;这一昼夜里,陆菲嫣的怦然心动也比这一世加起来还要多。她剧烈喘息了几下,闭上双目微扬螓首认命般地接受他的欺凌与侵犯,可嘴角的甜意与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难以掩饰。
温热的酒液再度送进口中,陆菲嫣始终垂着的双臂张开回环,紧紧搂住吴征的脖颈,唇舌也变得主动起来。此前被动承受时生硬发僵的唇舌便已是极佳的美味,如今她搂住又爱又恨的男儿,主动吐出香舌迎合着,双唇又含又吸,甚至缓缓摇晃着螓首改变着姿势,以不同的角度去品尝男儿的味道,感受他别样的温柔与霸道的爱意。那丰满莹润的唇瓣软弹如糍糯,细长如兰叶的香舌灵动如蛇,勾挑纠缠间变得越发纯熟。
这一记悠长的深吻仿佛经历了一次天荒地老,唇分时两人已是气喘吁吁。陆菲嫣脸上发烫目光闪躲不敢与吴征对视,心中的柔情蜜意又止不住关心道:「你也饿了,赶紧吃些东西。」
「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一杯酒。」吴征虽面上一片温柔却让陆菲嫣大羞,看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分明也是要她来喂。
忸怩了好一阵子,陆菲嫣才在吴征那一副你不喂我,我就饿死给你看的决绝下就范。举箸夹起片被酸菜与笋子滤去了过量油脂的白肉道:「你快吃些。」
吴征一缩脖子表示不吃不吃我不吃,陆菲嫣知道他打的甚么鬼主意,又是左右为难了好半天,才不得已吐出香舌将白肉托起送到他嘴边。
白肉软烂脂香四溢,但怎比得上那段香舌的温软滑腻来得滋味绝佳?又是一番你侬我侬的唇舌交缠,甜腻到令人发颤。
有一便有二,一口饭,一口汤,一杯酒,两人转着灯儿似的互相喂下去。然而这一桌分量正合二人的饭食终究未被一扫而空。两人吃了个半饱时便再也按捺不住悸动的心弦,吴征一把抱起美妇大踏步迈向床头,而陆菲嫣虽将螓首埋在他胸前不敢妄动,可一双修长玉腿却环绕紧夹男儿腰际,让玉躯紧紧贴挂在他身上。
这一路铺满了碎裂的衣衫,至床沿前两人均是不着片缕。床脚咯吱的承重声响起,吴征已将美妇压在身下,密如雨点的吻自她脖颈边而起,一路若有若无地越过胸前高峰,划过腴沃的细腰,停在大腿内侧。
陆菲嫣本以为他又要用那挑逗敏感却略过重点的折磨人法儿,正紧闭双目,手掌使劲儿扯着床单准备忍下那令人发疯的过程。不想这一回的舔吻不多时便即停下,旋即便觉闭合的双腿被一双大手握住向两边分开。她惊呼一声支起上身急道:「你要干什么?」
吴征怔怔地望着眼前丽色,被分开的双腿展露出中央一片芳草萋迷,烛光下浓密的乌茸卷曲油亮,而掩在深处牝户早已被花汁染透,那丰满肥厚的唇叶正一张一合,合时犹如紧闭的眼眸,张时又露出艳红如血的花肉,犹如一朵晨光初开时分娇艳的滴露牡丹。
「当然是要品一品你身上最美又最神秘的地方。」
「别……那……那怎么成。」
「雁儿就爱得紧,菲菲当然也成。而且……你要认真看!」吴征将那双美腿架在肩头霍然起身,一把将陆菲嫣掀倒在床,动作不停直将双腿反压至陆菲嫣肩头,让她如同倒立一般,却又是臀儿朝天,腿心毕露。
「不许闭眼,好好看清楚。」
陆菲嫣心中慌乱一团陡然忆起昆仑集里妓子所说的话语:「女儿家舔男人哪里舒服,反过来女儿家哪里被舔也是一般。」不想在春梦里渴求的事情真要发生,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可那场春梦里的一切,不就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期盼么?
陆菲嫣紧抿的双唇仍止不住颤抖,弧线优美的鼻翼一张一合,连喉头都不停地哽动起伏。
这般姿势对于身躯柔软的女子本就不难,与身姿柔若无骨的陆菲嫣而言更是轻而易举。吴征见状得寸进尺,加力缓缓将腿心羞处继续下压,一点一点靠近陆菲嫣螓首。
那至美又至羞之处竟然近在眼前,陆菲嫣紧张得忘了抵抗,瞪大的双目里有惊恐,有慌乱,亦有期盼。吴征并未给她思考的时间,伸出舌头几在她眼前顺着梅香弥漫的蜜裂挑了一记。
「嗯哼……」一声媚人的呻吟,陆菲嫣玉躯突地抽紧后难耐地大力扭动,若非吴征把得牢固这一下便要挣脱掌控。她洁白的玉齿咬着唇瓣,被一股电流击得身躯都抽搐起来。
一挑,一挑,再一挑,柔软的男儿舌头磨过更加软嫩的花唇蜜肉,比之棒儿的刺激不如,却另有一股温柔快意,且舌头单论灵巧远远胜过。目光视线中只见吴征以舌尖拨弄挑逗着唇顶一颗小巧米珠,那是女儿家身上不逊于穴儿深处的敏感所在。快感连绵弥散中,软融融的小腹一股股热力四散崩腾,化作丰沛的花汁汇成溪流,被开合不已的花唇汩汩地挤压满溢出穴口。
陆菲嫣媚目迷离,目光中的模样又淫又邪,却让她着了魔一般舍不得移开视线。那隐秘最敏感的所在正被男儿轻尝慢品,其淫靡之色直令人魂魄为之夺走一般。
吴征逗够了米珠,又张口抵住花唇,竟把这一处当做樱唇香口般吻紧,吸嘬的力道传来正混着腻滑的汁水响起「波儿,波儿」的声响,淫靡得令人心颤。
陆菲嫣已不仅是心颤,她的身体本就敏感至极,胯下密处被人整个儿含住又舔又吸,尤其一只舌头挑开两片花肉正如小蛇一般顺着花径挺进,一连数种快意袭来,美得她浑身发颤。那大力的吸嘬仿佛要把敏感的花肉全数吸出体外,那舌头的突刺之后又是一番旋搅,一股与棒儿大力冲击时截然不同却一样快美的滋味儿让她娇躯颤动,花径内里的嫩肉紧紧收拢。
吴征曾品尝过韩归雁的美妙滋味,英武的女将花肉极为肥满,探采花径时仿佛推开重重阻碍,其内的嫩肉紧仄逼人,随时要将侵入的阳物赶出去一般,可称一个「挤」字!
陆菲嫣则截然不同,她的花肉软软腻腻,外物的侵入几乎毫不费力。可探入之后又仿佛置身于一处温柔之乡,一颗颗的肉芽仿佛无数张小嘴不停蜜吻,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吸」字!
吴征吃了好一回,居高临下间见陆菲嫣一张圆张的艳口粉润细腻,盈亮丰满,下身肉龙又绷得几欲胀裂般难受,着实难以抵受。他索性将美妇放平身姿,倒转身形,将雄赳赳的棒儿送到陆菲嫣面前:「你也吃我的。」
快美之中陆菲嫣羞涩不已,十余年前在昆仑后山,她放下颜面向顾不凡求欢时亦曾为他口舌侍奉,这一切都落在吴征眼里。彼时才五岁的小男孩如今已长大成人,这根男儿的象征就在眼前,粗大火热,狰狞猛恶。那顶端的孔洞仿佛恶鬼的独目正冒着咝咝热气。
与此同时,吴征也停下了对她花唇的舔吃,突然断绝的快美让陆菲嫣饥渴难耐,口中婉转柔媚的呻吟声急转为哀怨不已:「你……你……」。她心下又气又急,要他再吃一吃自己的话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也自是知道吴征逗弄了她一整晚,此刻若不肯就范他也不会有任何动作,这可叫满身的情欲如何得了?
目光又幽怨又愤恨,气得只想给这根状似猛恶实则脆弱的棒儿狠狠咬上一口,到了实际则成了香舌朝着沟壑一卷,将顶端大入鸡子般的龟菇纳入口中。
穴儿被亲的滋味从未试过,若换了顾不凡怕要当做奇耻大辱,可吴征一点也不嫌反而乐在其中,陆菲嫣又怎能不柔肠百结?而蜜谷幽壑被搅拌得情动难抑滋味甚美,只恨舌头不够长倒让大半段花径空虚寂寞。那滋味儿着实难当,便如昨夜吴征亲吻娇乳时故意掠过顶端莓珠,美则美矣,独缺畅快,仿佛被架上炉火的隔水蒸笼,水渐沸腾,白气弥漫,笼温渐高,可就是差了那么点火候,缺了猛火快炒的爽利劲儿!
陆菲嫣难耐地频频抬臀相就,以便幽谷能离吴征近些,让他舔吃得更重更狠些。与此同时,口中含弄棒儿的滋味也着实不坏,粗热的棒儿将檀口塞得满满当当,蜿蜒的青筋贴在唇肤香舌上频频跳动不止,仿佛一股澎湃的力道正在积聚。
陆菲嫣情不自禁地以手握住难以含入的大半棒身,含着龟菇连连吸吮,被香涎染满的棒儿散出黑亮的光泽,密密频频的叽啾叽啾吸食声正与穴儿被吃的波儿波儿声响遥相呼应。
陆菲嫣曾秘密求教昆仑集山下的妓子,虽过了十余年然不需多时便又熟练。
吴征只觉胯下雄根被含入一张温柔潮热的艳口,更有一条细长的小舌旋住顶端敏感,又舔又卷。那香舌又细又长,缠卷时灵动无比,更有时颤动快如蜂鸟之翼在龟菇上连连舔扫。吴征肉棒大爽心中大乐,想来陆菲嫣当年学习时极为用心,才有这番纯熟的技艺。
他大赞一声:「师姑身上每一张嘴儿都好会吸……」惹得陆菲嫣鼻腔里哼出一连串的娇嗔不依声,才投桃报李舔吃起来。每当陆菲嫣舔着他爽处,便以舌尖突刺或是重吻米珠以兹鼓励。两人倒极有默契,吴征棒儿越发粗硬,陆菲嫣的穴口开合也越发频繁有力。她情动迷醉地沉浸在互相取悦的滋味中,忘情地手握棒身上下撸动。两只小手前后排列亦仅能握住肉龙大半,她索性吐出香舌,对着凸出掌心的龟菇画着圆圈,细嫩小巧的舌尖弯折,贴着龟菇沟壑勾刮。
两人都已难耐到了极限,吴征起身从樱口中抽出肉龙。陆菲嫣正闭目舔吃得欢,一时间不明所以,忽然抽离的棒儿仿佛夺走了她心爱的宝贝,一声轻哼的不满中抬起上身要把宝贝夺回来。待觉身上一轻忙睁开眼来,只见吴征玩味地凑在眼前道:「师姑这么贪吃,可好吃么?」
粗热的肉龙还挂着残留的粘腻香唾,四面滚滑滴落时犹如一根根盈亮的晶丝。
只是些许接触,那喷吐着的火热气息熏蒸着泥泞的花穴蜜口。陆菲嫣被他问得大羞,偏头闭目不敢再看吴征,可穴口却难耐地一开一合,像在欢迎肉龙的侵犯,又像此前香唇一般轻吻菇首。
「现下想要我怎么做?」吴征拼命抵受着柔嫩花唇轻抚时传来的快意,尽力做出好整以暇的样子道。
「你……你不要欺负我了……」陆菲嫣紧咬牙关,再要像昨夜一般说出粗鲁的词儿无论如何也不愿:「那些话好难听……我真的不喜……」
「好!那,总该告诉我怎么做吧?」
似恶魔的引诱,又像是爱人的软语相求,陆菲嫣一颗芳心仿佛化去一般,双臂环住吴征后背凑上香唇低语呢喃道:「亲我……进来……我想你进来……」
回环的双臂骤然抽紧,一双玉掌深深掐入吴征肌肉结实的后背,紧紧贴合的唇瓣也变得死死抿住,一双秀眉更是骤然蹙起。分开穴口向深处挺进的肉龙像杆烧红的长枪,正一点点,一寸寸地挺进,似要感受她的每一分柔腻触感。
陆菲嫣已顾不上亲吻,只是吐着香舌任由男儿吸嘬,肉龙每扎入一分,她的樱口便张大一寸,呼吸便急促一分。那烧红的长枪仿佛永无止境般前行,前行,再前行,直到将她的身体捅穿分为两半。她一身早已酥软无力,可蜜穴里的力道却越发强烈,花肉死死地收缩,密布的肉芽像是无数张小嘴啃吻着棒身,让整只穴儿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将肉棒一寸寸地吸入。
忽然,陆菲嫣双目圆睁,被吸嘬的舌尖发不出只言片语,只能从鼻腔喉间哼出不满渴求的呻吟,哀婉无限。原来吴征甫将肉棒插入一半便不再前行,转而向外拔出。此前的侵入速度虽慢,但畅快之处却越来越多,后端的空虚虽难过得让人发疯,总算有个盼头,而此前被抚慰而过的花径嫩肉果然快美难当不负所望。
不想吴征变插为抽,深处那一份空虚的难过可是不用提啦。
陆菲嫣急急长腿一环想要制止吴征抽出的动作却是徒劳,她奋力挣脱被吸住的香舌哀求道:「不要……不要出去……插进来……求你插进来……这样好难受……」
「好!」吴征的肉龙已退得仅剩龟菇还被穴儿含住,闻言借着陆菲嫣长腿缠夹之势发力一挺,棒身借着龟菇钝尖开路拌着花汁一冲而入直至没柄。
「啊!」陆菲嫣发出一声尖利又悠长的呻吟,仿佛一只中箭的天鹅上身脱力摔倒,花径深处空虚寂寞许久的后半段陡然被破开,塞满,被火烫的高温狠狠灼烧。她高声呻吟着,剧烈喘息着,荡得胸前美乳盈盈颤动。腿心深处一团嫩肉仿佛被顶开的小嘴喷溅出一汪一汪的清泉花蜜。
长时间温柔又动情的挑逗让陆菲嫣欲火如焚,早已到了极乐的边境上。这发力一冲仿佛致命一击,将她送入极乐巅峰。吴征不待她缓过气来便抬起一条长腿将美妇翻了个身,穴儿内紧紧抱合着棒儿的肉芽被层层刮磨,惹得美妇又是一阵如泣如诉的呻吟。
「欢好时有好多姿势,菲菲一定没试过这一种罢。」迷迷糊糊之中陆菲嫣方觉被翻转过来,美乳压着床,一只丰美的梨臀正高高翘起。
香肩之下的背脊削若断崖,两侧线条一路走窄,直到臀儿处突然变得又宽又翘,极大的落差让腰眼出现出两颗动人心魄的小小圆涡,而梨臀的妙处正在此时才展现得淋漓尽致。所谓梨臀,乃是臀尖处突兀多出两条嫩肉,其形如香梨蒂口。
这两条嫩肉极其肥软,女子趴跪撅臀之时,梨臀虽在美观上略逊蜜桃圆臀,但臀缝却显更加隐蔽,且那两条嫩肉被撞击时无论绵软的触感还是啪啪的脆响,满足程度甚至还要胜于桃臀些许,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吴征两掌圈住腴腰,拇指正巧扣在腰眼正大开大合,一下一下地抽出穿刺着陆菲嫣肥美的肉花。速度并不快,但腰杆与手臂一同发力力道又重又猛,那抽插之间的停顿犹如短暂的蓄力过程,让下一次穿刺一鼓作气又一气呵成,下下直达花底。
嘤嘤呜呜的呻吟泣诉声中,这羞耻的姿势竟然陆菲嫣升起前所未有的新奇与略带不同滋味的快感,仿佛被男儿征服一般趴伏于地任由采撷。她数次想要支起上身,但酥软的上身总让她半途而废。无奈地放弃之后,她陡然发现一身力道尽数集于跪着的双腿,只为将臀儿翘得更高,好让他一下下地插得更深更猛……
那弯翘的肉龙正以正面相对时截然不同的角度刮刨着花径,刺激着不同的敏感点。粘腻的花汁顺着大腿内侧嫩白的肌肤滚滚滑落,紧吸着棒身的花肉也随着肉龙的插入抽出不断被翻出穴外又塞回体内。陆菲嫣只觉这一番完全臣服般的征伐如此酣畅淋漓,被插入塞满时仿佛长了翅膀飞向云端,被抽出空虚时又仿佛双翅齐折,突然向深渊坠落……被冲击得前后摆动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任由吴征摆布着扔向云端,又拋落深渊……
「换个姿势是什么感觉?」吴征一下一下地挺动,结实的小腹撞击在梨臀两条嫩肉上啪啪肉响。
「好深……呜呜呜……我不会说……我不要说……」虽快意仍是畅美难言,比之昨夜失神般的一味求欢,今夜已清明了许多。陆菲嫣自小家教甚严始终说不出羞耻的话儿。
「那感觉好不好总该告诉我吧?」
「嗯……好……」震颤的语声酥麻入骨,仿佛每一下都让她欲仙欲死难以忘怀。
「我的大不大?粗不粗?」
「讨厌……哎哟……」稍一犹豫立刻换来几下凶猛侵袭,陆菲嫣哀婉哼道:
「好大……好粗……」
呻吟声响越发高亢激烈,无力的娇躯不知又从哪里生出力量,随着吴征抽插的动作前后迎合。丰美的硕乳像是吊钟一般前后甩荡,正让峰顶梅珠剐蹭着床面。
两人同时使力让棒儿拔出时仿佛抽走了陆菲嫣的灵魂,插入时又将一切空虚全部填满,且那又重又脆的「啪」声宛如仙乐荡人心脾,又如战鼓催促着男儿征伐得更狠。
泄了三回的陆菲嫣觉得小腹里越发火热,那高潮的快感又将袭来,且这一回似比之前还要更猛更凶,足以像一波畅美的狂潮将她整个人淹没,她万分期待那一刻快些到来,又十分不愿来得太早太快,以便更加享受这一刻的快乐。
然而吴征再一次停下了动作,任由陆菲嫣前后款摆挺送着腰肢,花穴仿佛只婴儿小嘴正一口一口将棒儿反复吞吃。但此刻酥软的美妇吞吐力道又怎及得上男儿凶狠的穿刺动作来得爽快?陆菲嫣幽怨地扭过螓首,恨他薄幸如此。
吴征嘿嘿一笑将陆菲嫣压倒双腿一夹,让美妇那双长腿紧紧闭拢。这般姿势仿佛让花径扯面条一般拉长变细,紧裹着棒儿的美妙滋味又有不同。男儿抽送撞击的力道更强,进出却越发艰难,剐蹭越发大力。
侧面望去,陆菲嫣的后背处一片平实,唯有奋力撅起的丰臀耸立若峰,蔚为壮观的肥翘美肉堆雪也似的被顶得前后摇晃,又像一团酥腻腻的嫩脂喷香四溢,男儿的腰腹却如一只大手,正按揉着让它肆意变形,捏扁搓圆。
陆菲嫣再也抵受不住强烈的快意,以最放松最受力的姿势任由他索取其间的美妙,又一次泄了个一塌糊涂……
「舒服么?」吴征分开陆菲嫣披散的秀发,亲吻着光洁的背脊轻声道。
「嗯!」
「还有很多很多的姿势,每一样都有不同的滋味,想不想再尝尝?」欲望比起昨夜已平复许多,但比之昨夜的兽欲,今日便是温馨旖旎甜美动人。以陆菲嫣的百媚之体又怎能满足?
「……想……」陆菲嫣支支吾吾,埋首在床羞怯道。
吴征将她翻过身却并不急于继续穿刺,反而调笑道:「换个法儿,新鲜又有趣。」
低呼声中,两人的私处仍紧紧贴合,陆菲嫣已被吴征一把抱起下地,她像是只八爪鱼般紧紧缠着男儿,只觉他迈步时胯间被他顶离棒根,双腿交错时胯间又自然落下将棒儿吞没,极是舒服。她心头大窘,本以为吴征要以这种姿势带她「散步」,不想吴征停在餐桌前不耐地一把扫开盆盆碟碟清出片空余,「波儿」
一声抽出肉棒,抱起陆菲嫣翻了个个儿放在桌上。
那姿势让陆菲嫣娇羞欲死,此刻美妇就像只人立坐着的狗儿蹲在桌面上,唯独丰美梨臀无所依凭悬空于外。吴征从后贴上她后背,双臂回环握紧胸前一对绵软美乳,大食二指拈住细长梅珠,其余三指如捧至宝在她耳边轻声道:「菲菲好贪吃,上面的嘴儿爱吃,下面的嘴儿也爱吃。」
被拿住心中隐秘,陆菲嫣大羞轻哼一声,扭着身子让峭若削成的光洁美背磨蹭着吴征胸膛。棒首龟菇又一次贴近花唇蜜口,忽闻吴征语声一变,如魔音般道:
「棒儿插在穴底狠狠搅拌的滋味,你想很久了吧?」
那实是陆菲嫣最深的秘密,也是她不敢去多想的阴私。虽说棒儿抽插的滋味也极好,但她最爱的还是整条花径全被棒儿塞得严丝合缝,仿佛占据了她的全身心。当花心嫩肉被死死抵住,当密集的肉芽被反推挤压向肉壁,全身上下的敏感神经仿佛全被触发,每一根都被拨弄,若是再拌着花汁一搅……
诚实的身体不会骗人,即使陆菲嫣不说吴征也已发现了她这一喜好。在陆菲嫣被这句魔音炸的魂飞魄散,一身脱力地酥软在他怀里时,肉龙已破体而入穿梭过紧窄的甬道直达花底:「我会狠狠搅拌的……」
炸裂,五脏六腑都似被翻搅起来,陆菲嫣大张着檀口,却一丝声响都发不出。
最敏感的花心被龟菇挤压着,旋磨着,钝尖上的独目仿佛一张小口撕咬着,又仿佛那根棒儿已穿过她的身体堵住了喉咙,堵住了她的嘶喊。
小解的姿势极为羞耻,可再无丝毫阻碍的花洞口却能迎迓粗巨肉龙的全部。
吴征紧贴着陆菲嫣玉背,长臂环过抱捧着美乳,深插而入拌着花汁翻搅蜜肉。
「搅死人了……怎么会这样……呜呜……呀呀……」陆菲嫣极喜被搅拌的快感,她迷乱地摇动着螓首,一对秀美玉足高高弓起,仅用脚趾紧蜷巴住桌面,踮立着沉腰落臀以相反的力道迎奉吴征的深深搅拌。
吴征挺腰画圆的动作轮番刺激着陆菲嫣的蜜肉,胯间浓密的毛发亦厮磨着光洁的臀肤,刺激与麻痒并存,几欲让她发疯。弓腰垂臀的动作更让陆菲嫣美乳前挺,被吴征自侧面掐紧时乳尖更加凸翘,峰顶的细长莓珠犹如迎风颤抖的花蕊。
呼吸声越发沉重急促,陆菲嫣的蜜道不住抽紧,旋绞,一阵一阵的颤动也越发剧烈,其触感妙不可言。终于陆菲嫣一身抽搐,悠长曼妙的酥啼声高吟而出,将棒儿搅动时咕唧咕唧之声淹没。剧颤的身子让花汁如被甩落的水珠淅沥沥滴落,梨臀上那两条嫩肉更是甩荡翩翩,如彩蝶之翼……
又香又滑的胴体激烈扭动,死命向下挺动着屁股以相反的方向画着圆圈,让胯间深处的花心软肉啃吻着大如鸡子的龟菇。每一记旋磨都换来一次自雪股连至花心的剧颤,每一次剧颤都带着强劲的力道。软糯糯的蜜芽与大张大放的花心吸得粗巨的肉龙全无一丝缝隙,仿佛深陷软融融的酥脂,沉浸其间只想被吸吮得更久,更劲!
「要死了……要死了……」陆菲嫣迷乱地呼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快意实在太过畅美,忘情的呼喊实是心中所感难止难抑。
「就是要插死你,搅死你!」反复抽紧的细小腔道中,肉龙猛地膨胀一圈,汩汩热流从根部冲入马眼射出,让肉龙一胀一胀地脉动不已!
不待陆菲嫣从快意的巅峰跌落,又是如同咽气般声音一哑,那根棒儿忽然又往穴心推入一截,几将那团软肉反挤进肚子里。一股温热的液体激溅而出,像一道永不停歇的水注喷射在花心软肉。陆菲嫣疯狂地甩动螓首,奋力沉下梨臀让穴心被抵得更紧更实,迎接让她欲仙欲死的再一次巅峰,永不愿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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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柔若青竹 摇曳生姿
夜色已深,吴征背靠着床头沉思,时不时眨下的眼眸被烛光映得精亮。陆菲嫣已趴在他胯侧沉沉睡去,勾起的嘴角似正做着个香甜的美梦。自那夜半逼半哄地占有了她已历七日,陆菲嫣的身体状态越发好转,被长久以来的不顺与苦闷压抑住的娇媚一天天地回到她身上。想她在燕都的日子里固然风华绝代,可必须避开的身体与衣料摩擦总让她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从前的风味大减,即使优雅也带着刻意的味道。直到近日来身体桎梏渐去,她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陆菲嫣才当得上一句百媚横生。
可这一切只是表象,横桓体内的痼疾只是治标不治本,连日来的欢好不减初时频繁,任是身负《道理诀》的吴征也不可能长久持续。以不停地欢好来解决陆菲嫣的需求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会治好你,让你回到当年的模样。」吴征心中暗道一句,费了极大的毅力方能轻轻下床。陆菲嫣侧卧的睡姿让两只奶儿贴在他腿边,那抹柔腻滑脂实是无上的妙品,温绵细软不说,其形犹若两颗洒落的泪滴,不仅外观绝佳,更惹人怜爱,任是把玩多久仍爱不释手。
吴征在书桌边轻轻摊开纸张,其上绘着个裸女,肌肤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随着武学的修行日深,吴征对经脉之说也有了更多的体悟。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又有不同于世人的理解,尤其是人体。
《道理诀》在身上的成功让吴征相信,自己所掌握的科学知识与武道修行非但没有冲突,甚至还有增益的效果。而以一个医生的专业与角度看来,陆菲嫣此前受困于无穷无尽的情欲绝非什么天生淫妇的玄乎说法,他更愿意相信是某种因素导致的严重内分泌失调——源于练武时内力游走于经脉导致身体发生的变化。
连日的欢好虽快意十足,吴征也未丢了初衷:交合之时探寻陆菲嫣体内的经脉与内力游走。借由紧紧贴合并深入她体内的良机,吴征察觉陆菲嫣内息的怪异之处甚多。
常人的内力修行总免不了阴阳两股,无论修行方法怎么千奇百怪,最终都要走向二气交融的结局。如丘元焕外门功夫登峰造极,阳气旺盛澎湃,可灵巧之处也未曾落下,这自是阴气内力也自不凡的原因。向无极曾与丘元焕斗得不分胜负,他在外门功夫上尽量避开直面其锋,但关键时刻需得以力斗力时可不曾半分退却。
若不是有一份极强的阳气内力为底子,岂非连接招都不敢?
而《娉女玄阳诀》,《玄元两仪功》则独僻蹊径,不仅将阴阳二劲彻底分而化之,且运走经脉时全然各行其是,仿佛一对仇家老死不相往来。即使存于丹田也是各占一半,倒像吴征前世常见的阴阳太极图。二者在道理上如出一辙,实际修行中却又有区别。
《娉女玄阳诀》阴阳二股内力倒错运转,阴气入阳腧脉,阳气入阴腧脉。这门功法内力需转女阴吴征练不得,但在昆仑派里既然能流传下来定然有它的可取之处,此前也未曾听说有甚巨大的副作用导致哪位前辈出了岔子。奇就奇在陆菲嫣练了之后说一句惨不忍睹也不过分。
想到这里,吴征忽然忆起一件事来:百媚之体还敢修行《娉女玄阳诀》,女子爱美果真命都不要了。贺群当年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他为了陆菲嫣的百媚之体连命都送了,说出来的话自非无稽之谈。看来导致陆菲嫣如今异常艰难的原因还是二者共振的结果。
吴征得了《玄元两仪功》并未立刻修习,他已有了《道理诀》神功,实在不必要再去碰一件来历不明也无法判断的法诀,他感兴趣的地方更多还是女子特殊体质。可惜天不遂人愿,与韩归雁春宵一度得了她掠月之体,掠月之阴入了体,那些被他记得精熟的功法在无意识中自然而然地运转,待得发现体内玄元两仪内力已成,想赶也赶不掉了。
这门功法确有特异之处,吴征得了玄元两仪内力后功力猛串一截,连韩归雁得了他的引导也从七品顺顺当当迈入八品。这固然有二人基础打得坚厚的原因,《玄元两仪功》的奇异也可见一斑。
听闻贺群当年在青城派内乱时受伤极重,多半也因此伤了根基功力大损,能恢复到九品上的修为想来也与功法脱不得干系。
吴征修习《玄元两仪功》时日尚浅,除了与韩归雁陆菲嫣双修得来的内力以外,对功法本质的体悟也不深,只能对比《娉女玄阳诀》挑出个中种种不同之处一一比对。其间最为蹊跷处便是这段阳气练阴脉,阴气练阳脉的部分。他虽远不如当世武道大家对武学上的深刻理解,但他对人体的了解也是当世无双。
以他的认识来看这一段极不合理,阳脉就是阳脉,阴脉就是阴脉,阴气可辅助阳脉的修行反之亦然,但绝没有反客为主的道理。习武之人常常会脑洞大开讲究什么独辟蹊径,吴征想不通为何他都会怀疑的东西,在昆仑派历代先贤的眼里会没有问题——这种东西在藏经阁不该是和《道理诀》一样被扔在犄角旮旯里吗?
他只知道譬如消化器官胃,脾,胰,胆,肠等,胃液,胰液,胆汁等各具功用相辅相成,但若二者互相交换了位置,非出大毛病不可。
是以陆菲嫣天资极高修炼得迅速,体内的不平衡则愈演愈烈。「女子属阴,习此功法本需交合取男子阳气以中和体内阴劲。顾不凡一人无力支撑,菲菲已许久未曾欢好,阳气摄入全无,阴气又无处宣泄。一旦稍有动情,阴气鼓动激荡引发体内共振,自然情欲如潮难以自抑。也因难以平衡,阴元无处可走,连自家慰籍亦无效用。」吴征低声自语到此处冷笑一声:「《娉女玄阳诀》?狗屁,这分明是一部催人做淫妇的功法。」
他提起笔来在纸上作画,先绘了张《娉女玄阳诀》内力运走图,再绘了张人体敏感神经密布的标注图,将二者一一比对。他没有彻底解决陆菲嫣功法的头绪,只能考虑暂时替代的方法。
写写涂涂修来改去,吴征自不能让陆菲嫣废了武功重练,她修行日久,体内经脉暗创已重,再失内力恐要直接丢了性命。但对吴征而言寻找替代的方法将之缓解并不是问题,现代医学中对人体极之精微的细分他无人可比,当世这些神奇的经脉学说他也足够熟悉,当的上一句学贯古今,在当世他称第二谁能当第一?
以《道理诀》为基础,为陆菲嫣量身定做一份替代的功法虽也很难,但不是不可以做到。
这一忙碌又过去了大半夜,依着绕过敏感点,经由肌肤拐弯抹角的总纲,吴征绘制了一份新的内力游走图。至于其中的难点与疑点全数搁置,空想并不能让此图完美,实际操作试验才行。
人体脉络纷繁复杂,饶是吴征了然于胸做起来也极为费神,此刻已是疲惫不堪。伸了个懒腰,吴征轻手轻脚回到床边,陆菲嫣依然酣睡甚甜。吴征心中一动上床时故意弄出些动静,美妇睁开惺忪睡眼迷糊中见吴征正解衣裸身躺下拉开被角。
「唔……你怎么不睡……又不睡?」每夜在他身边睡得无比踏实,陆菲嫣慢慢习惯了这位躺在身边的师侄。即使美梦被打扰也下意识地关心一句。
「吵醒你了,下次我小心些。」吴征展臂搂美人入怀:「想你的事情睡不着,起来做了些功课。」
什么默默付出?去他娘的,心中情意与关心不能让对方知晓与感动,做来何用?
怀中美妇微微一颤,心中感动下让他的大手袭上胸前玉峰,忸怩中一方面他刚忙碌了大半夜不忍抗拒,一方面连日欢好不停,先前的别扭难受消失了大半。
再者虽为背德不伦,吴征的贴心与关爱早已在陆菲嫣心里打下深深烙印,她也极享受这种宠爱:「你又要干什么……莫要乱动,赶紧睡一会儿,你……安心睡下好好歇息,天明了府里我去安排。」
「好。我和它们说会子话就睡。」两团凝脂温玉光滑柔软,吴征捏捏揉揉,时而五指一同发力按压,时而以掌心为轴抚弄,掐握时五指深陷其中隐隐又有一股弹力,搓揉时便如只滑溜粉团,着实美妙。
陆菲嫣着他逗弄一阵,心中既羞,身上又美,左右为难地忸怩道:「你……
哪有这样说话的。」
「手语,是手语,哑巴用的!它听得懂你不知道?」吴征闭上双目一脸惬意,手上动作非但不稍停反而加重了力道,一语说完食中二指拈起峰顶两颗又细又长的尖翘梅珠捏弄,逗着她的敏感地带。
乳珠传来丝丝电流,陆菲嫣一身雪肤仿佛覆上层艳粉。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不知怎生冒出来的奇思妙想让人难以应对,从来也说他不过,只得花唇一撅闭上眼眸由得他去。
吴征又把玩了一阵,满足地喘了口气退开寸许距离道:「能控制住么?」
陆菲嫣正自情动地享受不已,温暖的怀抱忽然离去心中竟泛起恋恋不舍之情,只盼再让他多抱一会儿甚至是永远都莫要松开。这份情感一周来与日俱增,每每让她心慌意乱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仿佛一颗在肥沃土地上发了芽的种子又饱滋阳光雨露,成长得势不可挡。此刻闻言忙收敛心神道:「我试一试。」
所谓的控制并非只是压抑情欲便算完,陆菲嫣胯间已现滴滴清露,她还得顶着情欲让内力游走自如,正是要在极端的条件下功力不受影响才算。
顶着一身旖旎绮念默运元功,说不上顺畅倒也能勉勉强强走了一周天。陆菲嫣已是经年的「病号」,想要一举拔除病根难上加难,是以吴征除了寻找最佳的解决之道外,还拟定下了多种备案。眼下的在欲念激荡时仍能尽量发挥实力正是其中一种。陆菲嫣也知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吴征极为周全的考量让她心中感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言听计从。相对于丈夫顾不凡的一板一眼,连房事时都是如此,吴征给她的惊喜与新奇实在太多太多,两人相处时仿佛他才是位多情的成熟男子,而她只是个刚刚长成的少女。
「可以。勉力运转了一周。」
「比昨日还更好些?」
「嗯,更顺畅了些略有进步。」
「那就好。」吴征笑着将美妇再拥进怀里,这一回不是前胸贴背脊而是正面相对。吴征一手从陆菲嫣脖颈边的空隙环过搂着香肩,另一手抱住两瓣翘臀,两人贴的不露一丝缝隙。
虽是沉睡刚醒,陆菲嫣口中却全是一片幽幽香风,贴在胸膛上的绵挺豪乳热的发烫,抱在掌臂的丰翘硕臀又冰得发凉,二者手感绝佳又相印成趣。
「怎么报答我?」吴征坏笑着道。
陆菲嫣扭了扭身子,被他抱紧后全身酥软哪里挣得开?近日来两人相处犹似一对亲密夫妻,可毕竟是一场背德的乱伦,陆菲嫣即使未对顾不凡有什么愧疚,可念及顾盼便是心酸难受,每每自责贪恋温柔宠爱不知廉耻。现下见吴征目光中全是玩味,多日相处她已明白吴征最爱如此,越是羞涩他越要调戏欺负。
可使坏的目光出自一对泛起血丝,周围眼眶浮肿的双眼。在自己酣睡之时他还在不停地操劳,陆菲嫣又怎能忍心拒绝?
幽幽地叹了口气,陆菲嫣垂下双眸低声道:「你想要我怎么做嘛?」语声柔腻低婉,些许无奈中分明是个春情四溢的少妇向情郎讨好的口气。她心中一跳,这才发觉心中纵有万般忌惮与不愿,情感上已离不开将她紧紧搂住的少年郎了。
那心虽不甘,情却已愿的话不正是复杂心情之下最真实的选择么?
「要亲亲,把舌头伸出来。」吴征的低语恼人又羞人,说得全无转寰余地。
反正我就是要,你不肯我就赖皮,赖到你无可奈何为止。
若仅是个少年郎,现下早已急不可耐地在美妇身上发泄着过剩的精力,或许有一股新鲜感,但不需多时便会相看两厌。怎及得上这个少年身体里隐藏着足够成熟思想灵魂的怪胎?
他懂得疼人,也懂得寻找和制造情趣。陆菲嫣和他相处仿佛在春日的细雨斜风中漫步,任由雨丝洒在身上润得衣衫与发丝微潮。虽让身体有些粘腻,却又格外的浪漫旖旎。
自失身于吴征之后,陆菲嫣连日来越发难以抵挡这种宠在眉间甜在心头。曾以为心中已是万载寒冰一块,亘古不化,但他的出现就如夏日的烈阳,远在天边时便已温暖己身,如今近在眼前更是要将她化去一般。
此刻吴征疲惫的双眸里正射出烈阳之光,霸道,炙热,将陆菲嫣的心房之茧抽去,剥开。陆菲嫣无处可逃,无从抵挡,哼唧了几声娇嗔后认命地闭上双目…
…
世间有花名「龙吐珠」,未开时花瓣紧闭,盛开时冠口微启,花蕊吐于花瓣之外。
陆菲嫣轻启檀口,伸出一截软嫩丁香时正如龙吐珠盛放一般。两片艳红的香唇与洁白的牙齿犹如红白相间的花瓣,软嫩的舌尖便如一点朱红的花蕊。那三寸丁香轻轻颤抖,一如风过龙吐珠时花蕊正迎风摇曳。还有紧闭着的不安双眸,无奈却又期盼的神情,口鼻中喷吐的幽幽女儿香,艳绝人寰。
「时辰到了记得唤我起来,不许提早吵醒我。」一语刚毕,吴征已伸舌缠住了那只艳舌。两人嘴唇不碰双双吐舌纠缠,时而你绕着我打着圈儿,时而我托着你如捧珍宝,时而又勾在一起竞赛角力。
世人长相绝难相同,身上的处处也各有特点。韩归雁的香舌圆圆巧巧,厚实得极是玲珑可爱,而陆菲嫣薄薄利利,顶端尖尖,犹如一片细长的兰叶般性感。
两人唇枪舌剑地交战一番,吴征顺势凑近一吸将灵巧长舌纳入口中轻轻含吮。
虽是细细薄薄,口感仍是极致美味,吸嘬起来像口中含了只去了壳的新鲜荔枝,爽滑细润。吴征轻吮慢吸,力道却越来越轻,陆菲嫣从甜得快要腻死人的柔情中醒觉,吴征竟已沉沉睡去。
细微的鼾声一起一顿,微蹙的眉头写着满面疲惫。白日的练功,夜间的欢好,吴征无时无刻不陪伴在她身边。在她精疲力尽沉睡入梦之时,同样疲惫的他依旧不能歇息。书案边每日堆积如山的废纸都是他刻印的心血,若不是里头蕴含的秘密太过惊人,陆菲嫣几欲将它们贴身珍藏。每日间在庭院里烧毁这些东西,火光的热度不知蒸干了多少挂在脸颊的泪珠。
今夜仍是如此……陆菲嫣死死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声息,更不敢让泪水落下。
强自收敛心神压下澎湃的思绪,再睁眼时吴征睡得已熟。
无人敢踏入的后院,幽闭的房门,一片小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人赤裸相拥,不需去担忧被人发现,礼法也可暂时抛弃。陆菲嫣将娇躯与男儿贴得更紧,挺直的鼻尖蹭在他肩头闻着浓烈又钻心的男子气息,心中甜蜜又悲苦道:「是你!为什么是你?」
天光放亮,陆菲嫣依依不舍,想留下陪着他却不得不起身:他醒来会饿会渴,还要梳洗,下人们不许踏入后院自是我去安排了。
爱如春雨润物无声,情动的男女总是心甘情愿地给对方多一些关心,总是忍不住多为对方多思虑考量。不知不觉中陆菲嫣亦被这一份真情打动,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她丝毫不觉将做的这些杂事繁琐,反倒觉得这是初次为吴征做些事情,关怀他,体贴他,心中甜甜的。
柔软的娇躯奇异地扭动,依托着光如丝缎的肌肤游鱼般从吴征怀抱中滑开,迅雷般伸手捉住吴征原本搭在臀侧,忽失依托将要落下的手臂轻轻放好。陆菲嫣打量一番,又将吴征的垂在腰侧的手臂慢慢弯折放在肩膀旁,这是人侧卧而睡时最舒服的姿势。做完了这一切,陆菲嫣轻巧起身悄无声息地穿戴好衣物离去……
自吴征入主以来几乎未曾露面,仆从下人们做完手头的活计便闲得发慌。听闻这位新主人在战场上受伤不轻,现下要养伤自是乐得清闲。他们当然也知内院还住了位天仙般的美妇,只是入住后便从未见她跨出过后院。是以陆菲嫣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吃了一惊。
这位仙子般的美妇是随主人一同入府的,身份之尊贵自然也略知一二。前些日子见到的她虽艳绝人寰,可眉宇间的忧色与僵直生硬的身体总让人觉得别扭难受,犹如一朵娇艳的鲜花正瓣萎叶黄即将败去。
如今不到十日,再见这位仙子如同换了个人。精神饱满,步伐矫健,脸上淡淡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见着无不精神一振。
「小肖,拿我的信物去南城奇珍堂交给掌柜,要他想办法取一块上好的牛肉,午时前务必送到。罗师傅,你要备下鳝鱼,山药,香菇,各色香料。待牛肉送到时与山药细细熬作羹汤,鳝鱼香菇等物做菜,香料可多下,你们大人喜欢……」
陆菲嫣打点好府外的一切,又吩咐仆从将食盒放在吴征住的小院外,她回居住的院内用了会功看看时辰将至,才又返回拎着食盒回到吴征的小院。
这一觉睡得好沉,午时陆菲嫣进屋时吴征还在熟睡,床上的一切仍是原样,连身都未曾翻动过。
陆菲嫣身形灵动如猫闪至床前,时辰已到本该叫他起来,可看他睡得极沉,香甜中双眉依然紧锁,似有心事难以放下。陆菲嫣一时心下不忍,暗想:让他多睡会儿,实在累了今日的练武便算了罢。想到这里脸上一红,练武算了,却没冒起欢好算了的念头……睡到晚上,他该要醒了吧。
正自一腔绮念,吴征忽然翻身,眯着朦胧睡眼适应着正午的光线道:「时辰到了吧?」
「刚到。你……多睡会儿?」陆菲嫣陡然发觉近来说话总有些结巴不顺畅,特别唤吴征时更显犹犹豫豫,心头没来由地如小鹿乱跳。往日叫惯了的征儿二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唔……」吴征大大伸了个懒腰伴着个呵欠,一个腾身翻下床头。熟睡了一顿复又神采奕奕,全看不出昨夜的身心俱疲,《道理诀》的神奇之处着实令人惊叹。
「啊哟……你干什么……」陆菲嫣面红过耳扭头惊呼,倒不是责他不肯多做休息,而是吴征一身赤条条地,胯下阳物虽不曾起立,可跳跃而下时甩甩当当,羞人之极。
「额……哈哈,忘了忘了。怕什么?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还害羞干什么?」吴征大喇喇地走到陆菲嫣身前一把搂住:「娘子还不快快服侍为夫更衣?」
「你……再胡说!」陆菲嫣银牙直锉又顺了他意道:「转过身去,谁要来看你。」
少年郎宽阔的肩膀与背脊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窄臀上亦是布满了一球一球的肌块,即使背面望去也让美妇心跳加速。陆菲嫣拣起早已备好的衣物一一助他穿好,又将食盒里的菜肴端出摆好。铜盆里早已放好柳枝香巾,陆菲嫣倒上温水道:
「饿了吧?洗漱好了快来用膳。」
吴征洁净了一通抽了抽鼻子道:「好香,菲菲准备的?」
陆菲嫣红着脸轻如蚊呐般应了一声,早帮他盛好米饭,摆好碗筷。吴征落座后一瞅菜肴会心一笑道:「哟,都是大补之物!」
陆菲嫣哼声道:「快吃你的。」顿了顿又道:「多吃些。」
「好啊!娘子吩咐为夫岂敢不从?吃得越多,射得越多。」吴征嬉皮笑脸说起话来越发放肆大胆。正是要她心慌意乱将这些至为亲密之人才敢说出的话儿深深刻在脑子里。
「你再胡说我真的生气了。」陆菲嫣砰地一声甩下饭碗板着脸道,一张脸蛋即使布满愠怒的乌云依然俏丽无端。
「菲菲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吴征待她一贯以来地霸道丝毫不让:「再不然便是心疼了只想让我补补身子。嘿嘿,那不还是一样么?」
陆菲嫣一阵羞恼却没有气苦之意,心中只想这人真坏,老拿些不正经的话儿来羞人。幸而吴征未曾再做逼迫,否则陆菲嫣真可能恼羞成怒离去。细细想来,吴征每回看似没轻没重地挑逗,每每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分停下,当真让陆菲嫣无可奈何。
一顿丰盛又营养的美餐下腹,吴征满足地拍了拍肚皮道:「吃饱啦,菲菲准备的饭菜特别好吃。」
陆菲嫣温柔一笑如春花怒放,像是一名妻子得了夫郎的夸赞大为满足。今日之情比前又有不同,前些日子醉心于吴征的宠爱无法自拔,现下两人相扶相依更加甜美腻人。
酒足饭饱略作小憩,两人相携前往院井。
束好了衣冠,吴征率先拉开架势。近日来陆菲嫣的武功随着身体的好转一路高歌猛进,吴征已完全不是对手。倒应了月前在昆仑山藏经阁陆菲嫣之言:「我只用六成功力。」
练武是陆菲嫣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每过一夜武功都要进步一大截,那身灵体轻的感觉实在期盼多年,时常愁云密布的眉眼间也焕发出自信的动人光彩。
「还是昨天那一套灵竹掌法?」吴征摇头苦笑,实在被打得有些怕了。
「恩。」陆菲嫣轻声应道:「我还没有练熟。」
没练熟就这般厉害,待得融会贯通又怎生得了?吴征暗叹一声左掌虚晃,右掌一化为三笼罩了陆菲嫣上半身,正是一招电闪雷鸣。日常而言,面对如此强猛的攻击要么向两侧或后方闪避,以待招式用老的反击良机,要么以硬碰硬还以颜色,这两种应对之方于陆菲嫣而言都不是难事,——即使只出六成功力也可做到。
可美妇偏抖了个花巧掌走边锋,只见她一抹腴润腰肢像是折断了一般向左侧倒下,几与立定不动的一双长腿行成个直角,正让吴征的一掌在威力最盛的距离击在空处。陆菲嫣巧妙而神奇的身法让吴征的掌势刚至巅峰立时衰弱,而她上身一挺柔若无骨般扭动,令她腰肢的侧面曲成个诱人的弯弧曼妙无端,皓腕一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向吴征肋下。
吴征与她对练多日多少摸清了些掌法路数,撤掌时顺势右臂下击,以手肘断陆菲嫣臂弯,大臂与肋骨夹她手掌,变招亦极为精妙。
吴征的武功虽远逊陆菲嫣,但这套灵竹掌法依托美妇几可随意款摆的柔软身体,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为精义,进招的路数诡异得难以捉摸。吴征所长者正是极快速的反应与应变之能,给陆菲嫣喂招正是不二人选。一个攻得奇,一个守得妙,都是妙招迭出。
陆菲嫣左腿单足点地站稳身形,手臂奇异地反向弯折,那一道弧线恰好绕过吴征下击的手肘,玉手变掌为指继续点向他肋下。
吴征的应招本应先以手肘击打陆菲嫣臂弯穴道,令她手臂酥麻无力好夹她柔荑。可肘击落空,陆菲嫣掌力毫无折扣,他焉敢以肋部的重要部位吃她一掌。交手不过两招便落在下风只得向左闪身欺近踢腿横扫胯骨,要逼她回身自保。
陆菲嫣突兀向后软倒,点地的单足仍在原位未动,娇躯又再弯折闪过一腿,悬空的右腿如舞蹈般曼妙点向吴征小腹。
奇招迭出,吴征手忙脚乱。他重心已失万万接不住隐含风声的一踢,无奈之下也只能借着踢腿之势向前扑跌方才保得周全。
陆菲嫣已占上风却未追击,等吴征调整好身形后得意地一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进招。吴征深吸了口气,忽然蹂身而上双掌齐出,一拍肩头一拍小腹。陆菲嫣沉肩扭腰,灵竹掌法精妙之处正在于闪避能力极强,是以能解放双手随时还以颜色,攻中带守,守中带攻。她又弯弯绕绕地避开吴征的攻势,提掌还击。
然而吴征这一下却是虚招,陆菲嫣身法诡奇,但前提便是极稳的下盘功夫能牢牢稳住身体重心,破她武功的关键点也在下盘处。他双掌虽落空但劲力不撤凌空劈出两掌,正是在空中随意变换身形的拿手好戏。
修长笔直的玉腿不可能如上身一般柔若无骨随意弯折,吴征腿踢连环,着着不离陆菲嫣膝弯与足胫。美妇却似早有所料,双足仍立定不动,一对丰臀下沉给予膝弯摆动的弧度空间左右扭动,吴征招招落空却抵不住陆菲嫣仍存攻势的双掌,被她拿住肩头甩将出去……
「咝……疼疼疼疼,轻些轻些。」
「哪有个大男人一直喊疼的。」陆菲嫣被吴征夸张的喊疼声逗得哭笑不得,沾着药粉的玉手替他揉搓伤处,复又心疼问道:「真的很疼么?」
「都打成这样了还不疼么?」吴征点着身上青紫道:「总说我坏,你才坏透了。出掌全然不是路数专打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谁碰上了都得吃亏。」
陆菲嫣扁了扁嘴强忍着笑容道:「那是人家的武功厉害。」
「是厉害。」软嫩的柔荑摸在身上,大享艳福之下伤处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这套功夫从哪儿学来的?灵竹掌法,当真如竹之柔,摇曳生姿。」
陆菲嫣酷爱音律,自也最吃吴征文绉绉的这一套,闻言得意道:「人家自己想出来的。」
「什么?想出来的?这这这……这也能想出来?」吴征彻底凌乱,什么武功还能靠想出来?
陆菲嫣面容一黯,有些萧索道:「十余年练不得半分武功,只得靠自己想啦。
人家自幼身子骨就柔软,便胡乱想了这套武功。」
「太过厉害。高手对决胜负都在一瞬,若是敌手满拟是必中一击,你陡然施展这套掌法定要让他着了道儿。呼,光想都能想成这样,还胡乱想了一套……」
吴征连连摇头感叹。
「自家的身体自家清楚,又有甚么奇怪的。前日的柔云劲还有这套灵竹掌早想了无数遍烂熟于胸啦,只消能稍加演练,自然无有不成。」创制一套最适合自家的武学哪有那么容易?陆菲嫣因无法练功只得醉心于此心无旁骛,以十余年的苦功反复构思论证,才有今日的成就。
吴征连连点头赞同,又一脸狐疑道:「旁的都好说,我信。只是这烂熟于胸是怎么回事?为夫偏偏不信了,来,让为夫检查检查。」
在忸怩抗拒中陆菲嫣终于还是不敌被横身抱放在膝上,狼爪到处上身衣物应声而落,露出一对兢兢颤动的傲挺美乳。那乳肉灿若霜雪白光逼人,乳首却是殷红粉嫩诱人之极,像两只巨大的白凤蜜桃散发出醉人的甜香。
吴征凑上前去埋首其间,深嗅重吻了一阵满足赞道:「好甜好香,果然是熟得透了。为夫可要大饱口福!」
绵软的奶儿比乳酪更滑,比果浆更香,被吴征捧起时向中央挤拢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美妙沟壑。吴征伸着舌头不住向里头钻,脸颊被灼热而柔腻的乳肤紧紧夹着熨烫偎贴,舒服已极,如陷温柔仙境流连忘返。
享用了好一会儿吴征才探出头来,顺着两座乳峰的中央裂隙上望陆菲嫣。只见丽人双颊染上艳丽的酡红,弧线优美的鼻翼微微张合娇喘连连,正眯着一双媚眼娇羞无限地与他对望。
「把舌头伸出来。」吴征突发奇思妙想道。
陆菲嫣抿了抿唇瓣无奈道:「你又想干什么嘛。」忸怩了一阵依言吐出半截丁香。
「乖,伸长些,到伸不出来为止。」
细长如兰叶的香舌太过诱惑,伸到最长时堪称艳舌!含在嘴里定是满口生香。
可吴征并未这么做,而是将两座绵软乳峰推挤于中,让两颗同样又细又长的乳首勃然对立。
掐住美乳上半球的四指一掐,拇指却顶着乳蕾处上推,硬翘的乳尖顿时触及艳舌尖端。吴征起身凑近发出灌脑魔音道:「我们一起吃……」
陆菲嫣心房剧颤,从未想过还有这等淫靡的方法,也正因她的香舌与乳尖均都又细又长,乳质又极为绵软方能堪堪相就。这一对敏感的莓珠时常被吴征一同含在口中吸吮,其刺激的滋味犹如无数道电流让娇躯酥麻无比。现下的模样则更加刺激万分,不仅仅是双舌弄双珠,更因自家舔吃自家的敏感所在,其不仅让快意倍增,更有一种身体被两人一同玩弄着爱抚的极端禁忌。
那股刺激令陆菲嫣敏感的身躯无从抵抗,酥麻麻的电流从乳尖传向全身,两条舌头还不时贴着莓珠互相逗弄。美妇大张的檀口中呵出甜腻的幽香,胯间温热的花汁泄了个淋漓尽致……
意乱情迷之中,吴征忽然变戏法般抖出一条红绫淫邪笑道:「我有一个好办法能暂时避免你的内力运转收情欲打扰,现下咱们就来试试。」
陆菲嫣不明所以,隐约觉得又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要发生,愣愣地任由吴征将红绫缠上自己的身体蜿蜒绑缚。视线所及中胸前两团美肉从乳根处被绕圈绑紧,本已十分浑圆高耸的奶儿被这一缠变得更加暴突耸立。
吴征并未停下绑缚,红绫正缠过她腰际转向臀股,她惊慌问道:「这……这是要干什么。」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300 银元!
第四章红绳缚心雏鹰展翅
吴征与陆菲嫣连日合体双修固然让难以自制的情欲有所平复,也不过是让她的身体不再过分敏感而已。可内力运转时途经丰臀,腿心,胸乳,脖颈等敏感处情欲自然而然地升起不说,那酥麻难当的快意也要让武功大打折扣。
要破解这一难题,最佳的方案便是《道理诀》!吴征实际的天资实在不够出众,一句中人之姿的评价再也合适不过。而修行的速度之所以能与许多天赋异禀者并驾齐驱甚至犹有过之,除了强大的自控力与成熟的思维固有加成,《道理诀》
亦是最重要的原因——那是一部本就神奇,且完全切合于他的顶级功法。
转经络出肌肉,皮肤,避开那些短时间内难以冲破的关窍让内力流畅运转,这只是吴征练功的方法。《道理诀》所阐明的精义结合吴征对人体的认识,内力运行至不好通过的地方都可以转移出新的路线,任何一处细胞与神经随心所欲。
这也正是克服陆菲嫣《娉女玄阳诀》所造成桎梏的克星,功法的创造者心肠既如此恶毒,让修炼者一运功便成淫妇,那么避开这些经脉的关键节点,一切便豁然开朗。
吴征连日来的劳作正是为了这一刻,陆菲嫣修习《娉女玄阳诀》已久,对内力运转脉络路数几已成了天性,想要短时间内改变习惯难上加难。红绫绑上胸乳与臀胯等敏感所在的目的正在于此,以束缚肌体之力压迫经脉里内力的运转,再让她感觉被压迫时肌肤与细胞的反抗之力,借以牵引内力开辟新的运转线路。如此一来,虽在这些经脉关窍之所内力运转的路线被拉长有些弯弯绕绕,但毫不影响整体功法的运转。排除了桎梏的《娉女玄阳诀》威力如何,不说陆菲嫣,吴征都万分期待。
「怎么这样嘛,好羞人。」
陆菲嫣两颊飞红忸怩不安。吴征连日来始终在阐述《道理诀》之精义,陆菲嫣已有整体的概念,其间当然充斥着诸如:菲菲这么美艳性感,我眼睛看见了,脑子里想把你弄到床上,可鸡儿却梆硬之类的下流调戏话。可吴征对待此事的认真已有实际行动表明,加之他一贯以来主次分明的行事风格,陆菲嫣自不会认为在此关键时刻只是变着法儿想要淫玩于她。只是红绫缠身,本已丰翘有致的身姿由此显得更为突出,且不说吴征,光是陆菲嫣自己低头打量身体都觉得眼热心跳。
细滑的绫带缠上同样光洁的玉躯,鲜艳的红色与雪白的肌肤,还有爆满膨起的硕乳,倒像一件红色的华衣裁剪错了,将本该被包覆遮羞之处全都暴露出来,但淫靡艳光见之摄人心魄。
吴征观美妇神情,虽极为不安甚至惶恐,但媚目灼灼,还无意识地抿着唇瓣,便知这位体质特殊的师姑亦有新奇刺激之感。
「真的只是羞人?」
「那……还有什么嘛。」
「好吧,可菲菲羞起来真好看。今后一定要多羞羞你。」
陆菲嫣心中一颤,今后二字仿佛擂中她胸膛。今后还会这样,还能这样吗?
美妇惶惶茫茫,垂着头不敢与吴征的目光对视。视线中又现被捆绑着而玲珑暴凸的玉躯,尤其胸前高耸的雪峰顶上,两颗勃涨的乳珠又细又长色泽粉艳,倒像熟透的二荆条切了个尖端安上,着实诱人一品其香。
陆菲嫣媚目无处安放只得紧紧闭上,一股热力贴近,娇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知道你心里很乱,一时也不能接受与我在一起。没关系,今后我们慢慢来。不管你在担心什么,在迷茫什么,现下都没有治好你的身体重要!收敛心神,意守丹田!」
温柔的语声暖化人心,却在最后一句陡然严厉。陆菲嫣心中一凛,忙不迭地深长呼吸一口,闭目凝息。
起伏的胸膛让奶儿盈盈跳抖,晃得吴征一阵眼晕,他摇摇头也强自定下心神。
无论何种修行都极易受到声色迷离的外物干扰,而这一场修行却是许胜不许败的。
陆菲嫣要重建内力运转的路线不可有片刻分心,吴征也需随时关注她体内的状态以防出现意外,任谁都马虎大意不得。
调息运气了三炷香时分,陆菲嫣睁目与吴征对视着点了点头,吴征还以一个放宽心的鼓励笑容一同盘膝而坐。
「按照此前说的运转内力,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一个功力还差许多的晚辈说出这等话来惹人发笑,但陆菲嫣无比信任他认真时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遂深呼吸一口最后一次平缓下心情,提起内力运转周天。
热乎乎的内力像两只小老鼠自丹田起一左一右在经脉中游窜,自腹部沿着两肋向上,途经胸乳下沿便到了第一个关键部位。陆菲嫣娇躯敏感,每常内力运转至此便不由得双乳发热泛起情欲,虽说二人双修多日不像平日里根本运不得功,可仍是大有影响,若遇高手生死相搏必是天大的隐患。
陆菲嫣暂停运转周天,内力于双乳下方肋部逡巡等待,慢慢感受着经脉周围的细胞。红绫正托在双峰下方在后背打了个结再向肩头绕着脖颈兜过,形似吴征前世里火辣姑娘们穿着的露肩吊带衣。依吴征的设计,内力运转自此时当绕个圈子延至后背转向肩头,迈过整只玉乳再继续前行。被扎紧的红绫一方面阻碍内力像玉乳方向上行,另一方面被束缚的肌肤也有助于陆菲嫣寻找内力改道前行的方向。
经脉容量有限,内力堆积时撑胀的滋味并不好受。陆菲嫣苦忍了一会难以忍受,又开辟不出新的道路,只得顺着原路前行。雪白的玉峰经此一激立时覆上一层艳粉,峰顶莓珠硬翘翘地勃立。
陆菲嫣并未散功止步,吴征也不阻止,任由她搬运周天由上而下,内力自丹田汇聚之后又将由鼠蹊穿行胯部直至足底涌泉。这一处的艰难比之胸乳处毫不逊色,陆菲嫣又是堆积内力许久难以成功,只得按先前的路线转了一个周天。
内力行经羞处时犹如蚁爬麻痒难当,敏感点立时起了反应,乳尖勃立着高高翘起,胯下幽谷隐现水光。陆菲嫣满面羞惭,练功时这般模样可比两人激烈欢好时的放浪还要难堪。
「没事,休息会儿再试一次。」吴征以手指顺着乳廓下方的肋骨画着圆圈:
「感受到了吗?这里有无穷的生命力。」
肌肤的弹性,还有挤压大血管时的律动,生命的气息旺盛汹涌。陆菲嫣闭目感受着,体会着,联想着,依吴征此前所言尽可能放飞思绪去想象与从前认知完全不同的人体——不怕你想错想歪了,就怕你不敢想!
「我再试一试。」
一遍又一遍,一轮又一轮,失败了不知多少次,直到陆菲嫣忽然心有所感猛然睁开美眸,惊异地打量着肋部的肌肤。
「是了,就是这里,我感受到了。」她不敢说话,可脸颊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刻画着情绪。堆积的内力越来越多,新的路线开辟在即,二者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戳就能捅破。可伸出的手指总是够不着,差了那么一点点。
吴征的紧张激动丝毫不逊于陆菲嫣,他双目圆睁,甚至能看见充盈鼓荡的内力积聚时肌肤一鼓一鼓地跳动。就差那么一点点!突破不了又是前功尽弃从头再来,是否还能抓到那份感觉?一切都在未知之数。
十万火急中吴征灵光一闪,他急急令道:「别停,继续运功!」
绑缚着陆菲嫣的红绫一直在帮助她寻找她寻找新的运功路线,缠绕肌肤的模样极具一种凄艳而残酷的美。吴征忽然抓住绫带的两头一拉,红绫骤然抽紧,本已暴突的美乳犹如只装满了清水的皮袋子受到外力挤压,乳球处瞬间满溢大涨,雪白的肌肤几乎变得晶莹剔透,甚至能看见内里海绵网状的乳质。而一双美乳被自根部箍紧后更是高傲上翘,混如一只熟透了的大雪桃儿。
吴征牵引着红绫连连加力后扯,陆菲嫣腴腰向前挺起,香肩后倒,两只硕乳几朝天而立,浑如两座傲挺的山峰。紧绷的身体里内力更加压抑,紧束的红绫箍得体内气息难畅,可肌肤上抵抗这股束缚力道的弹性却越发清晰。且吴征发力的方位虽将陆菲嫣摆弄得淫靡无比,实则大有讲究,正是指引她内力突破阻碍前进的方向。
多重助力之下陆菲嫣终于感受到吴征所言的细胞与神经,那股神妙而玄乎几转瞬即逝,她再无任何犹疑猛然提起丹田内力狂涌而出。积蓄许久的内力突破层层关窍,开辟出一条新的线路,那与经脉截然不同的感觉几乎让陆菲嫣欢呼雀跃。
上半身周天再无任何阻滞,内力一路奔行着回归丹田又向胯部聚集。待内力在关窍前堆积后吴征依法施为,这一回陆菲嫣半跪于地,落于香滑小脚上方的雪臀高高撅起,勒紧腰际的红绫将本就如扶柳般的小腰掐得可堪一握,引得两片高撅的臀瓣似被两手分开一般,深幽的沟壑展露,内里丛丛的浓密乌绒,鲜艳的花肉与圆巧后庭一览无余。
吴征运起《道理诀》紧守心神以免被艳光所摄。陆菲嫣有了此前的经验在红绫牵引下又找到了感觉,内力兜了个圈子顺着腰际两侧直下,越过胯间直达足底涌泉。
周天运转,功成!
「成了!成了!」吴征大喜过望道:「再来一遍,快,莫要忘了刚才的感觉。」
陆菲嫣怔怔发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分明欢欣鼓舞泪水却滚珠般坠下,手足无措。
「收敛心神!快,再来一遍!」吴征剑眉皱起声色俱厉。
陆菲嫣甩了甩头青丝飞扬,连连重喘徐吐稳下躁动之极的内心,再度运转起《娉女玄阳道理诀》。这一回吴征不再以红绫牵引她的肢体,陆菲嫣初次成功也需慢慢寻找感觉,去抓住此前灵光乍现般的电光石火,又足足试了半日才渐渐纯熟,只到内力顺当地接连运转三周方才收功停下。
「我就说一定能成,这方法是不是妙极……唔……」
吴征正自得意洋洋,美妇的娇躯已扑入他怀中,香吻雨点般落在脸上。他长臂一展搂住令人血脉贲张的玉体,陆菲嫣一双长腿也已顺势缠住他雄腰。
「要我!」
陆菲嫣心绪激荡的迫切酥啼声中,甜糯的呼吸喷吐,娇柔的呻吟喘息,饱满的丰乳紧贴。陆菲嫣心神激荡得无以复加,更不知要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与喜悦,只是本能地搂紧吴征,献上自己美艳又珍贵的娇躯。
雨落般的吻渐渐放缓直至拥吻。陆菲嫣轻启檀口将艳舌主动送入吴征口中任由他含吮品尝,两片花瓣般的香唇亦回吻着少年,如吸奶一般重重吸嘬得啧啧有声,忘情得连香唾溢出口角滴落乳峰亦浑然不觉。
少年环着两条大腿一把抱起美妇,拖着凌乱挂在身上的红绫向床头走去。陆菲嫣一刻不停地献上香吻,手上动作毫不停歇地急迫扯去吴征的衣物。
在床头前两人除了红绫已不着片缕。陆菲嫣意乱情迷,万般感激全化作满腔情意低声呢喃道:「要我……要我……」
吴征低吼一声松开香唇,陆菲嫣闭上美眸正欲迎接一轮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然而吴征并未将她扑倒反让她立在床上。陆菲嫣只觉丝滑的红绫兜过左臂又缠住左腿,随即吴征猛然一抽。
美妇惊呼声中,手臂与膝弯已紧紧绑在一处,吴征托着她藕臂举高,陆菲嫣便已一个单足站立的姿势令胯下春光大泄。
高抬的玉腿不仅让胯下幽谷艳光四射,更让花唇向外微凸,像是撅起正在索吻一般。红艳艳的花穴嫩肉沾着清冽的花汁玉露水光涟涟,香色无边。
吴征凑上口唇顺着一瓣微张的花唇一舔一吸,虽如蜻蜓点水却立刻引来美妇麻痒难当又快美无比的娇声酥啼。
羞耻的姿势越发刺激着心头禁忌的敏感点。陆菲嫣奋力单足立稳,那妙处红唇如绛花汁潺潺纤毫毕露,更有一股幽然梅香沁人心脾。吴征迫不及待地唇含舌舔,啧啧有声地舔弄起来。
「嘤咛……呜呜呜……」陆菲嫣美得一阵颤抖,嫩滑的花穴登时一缩。似是被新奇的姿势和刺激的禁忌戳中软肋,丰沛的花汁犹如开闸的洪水狂泻而出。她甚至偷偷睁开一线美眸低头望向胯间羞处,只见那湿哒哒一片的水光映照中,红艳艳,粉腻腻的花穴正被爱郎肆意品尝。
他的动作急迫而粗鲁,仿佛恨不得将脸都埋将进去,串串花露飞溅而出滴得满面水渍。可看着他品尝女儿家最敏感又最羞人之处,陆菲嫣只觉心颤得要跳出胸腔,被舔弄含吮的花肉畅美异常。待得两片花唇顶端的小肉珠被他含在嘴里又吸又舔,心神迷醉下再也把持不住,腿心深处一紧,尖叫一声,一股热烘烘的花露激喷而出……
「可舒服么?」
陆菲嫣一身瘫软,竟被吴征吃得大泄一回正羞赧难抑。可今夜情动比前不同,竟似方才大羞的姿势却觉新奇一般大胆道:「好美……人家还想要……你……你……用棒儿进来好好爱人家……」
热辣奔放的邀约犹如最好的春药令男儿无法把持。他猛地将陆菲嫣翻过身分开腿心,美妇玉腿大分趴跪于床,丰润挺翘的雪臀高高翘起,从后望去仿佛一柄张开的玉扇。
红绫缠住纤腰绕过乳根,仿佛两只镣铐将奶儿铐紧,再弯过两条藕臂。吴征抓着红绫两端一提,登时将陆菲嫣上身提了起来。
被缠紧的美乳暴突,弓起的腰肢让臀儿翘到最高,红绫的两端仿佛套住骏马的缰绳,正可任意驰骋。那股子略带残虐的凄美更令人血脉贲张……
陆菲嫣娇羞之中又觉一身似都被人掌控,可这种身心全落入他手的感觉不仅不让人讨厌,反倒有一种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任由享用的期待与快意。她摆动雪臀扭过螓首甜腻腻,娇怯怯道:「快些……快些……好想要……」
吴征还从未见过陆菲嫣这般又羞又浪的媚态,不禁在翘臀上重重来了几掌,只觉触手香滑粉腻,被打得颤巍巍盈动如波的臀浪更是极具视觉冲击力,不由发狠道:「我会干死你!」
双手持缰,挺起腰杆凑近肉龙在泥泞不堪,软嫩如酥脂的花穴口研磨了几下,抵着洞口猛地直戳到底尽根而没!
紧窄而敏感的花径被全数占满得丝发难容,陆菲嫣娇吟一声,又畅又美。可一根火烫的巨物仿佛将身体分开两半,又让她浑身抽搐一阵肉紧,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仿佛抹上了一层红艳,粉妆玉琢一般。酥媚的花肉含着热棒又胀又美,烫得浑身毛孔大张,每一处都在畅快地呼吸。
「好美……莫要停着……好难熬……」欲焰炎炎,陆菲嫣抽紧着花径牢牢含紧肉龙。可爱郎总是使坏,只是不紧不慢地浅浅抽送,轻柔的剐蹭虽是甜美却难畅胸臆,反倒越发熬人。
「要叫夫君!」吴征又是一掌拍在挺翘相迎的大屁股上,动作却更慢更轻柔。
陆菲嫣给挑得越发兴动难熬,不住地自行摆腰吞吐肉龙,扭过螓首哀婉相求道:「好夫君……人家想要你重些……狠些……啊……」
猝不及防中,吴征忽然一扯红绫同时腰杆猛挺,截然相反的力道汇成一股强烈至极的冲击力,猛捣的肉龙如跟巨杵直抵花心嫩肉,险些将陆菲嫣的魂儿都顶出身外。
陆菲嫣蹙眉咬唇,鼻息里腻声连连犹如仙音缭绕,那臀摇迎凑,乳浪翻腾,只一下便让蜜穴里花汁如决堤般疾涌,顺着玉腿内侧倾泻而下。连连抽紧的蜜肉嫩芽仿佛抱紧了肉龙狂吻,吴征再难忍耐,虎吼一声提起红绫一顿疯狂顶送。
陆菲嫣几至放浪形骸,只觉娇躯被爱郎掌控不停摆弄着方位,肉龙穿刺时每一回都以不同的角度耸顶剐蹭着嫩滑花肉。而大开大合的抽送更是回回露首没根,几乎将她撞得散了架,美得神魂俱飘。那抽送搅拌花汁的噗嗤声,腰腹撞击臀儿的啪啪声不绝于耳,那热烈的淫靡味道更是催人情欲。她只觉自己娇呼浪吟犹如一只母兽,花穴里的瘙痒入骨刚被酣畅淋漓地填满,新的一股瘙痒又涌上心头,随即又被新一轮酣畅淋漓所征服。
肉龙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每一回的突入都伴随着腰腹狠狠撞击着翘臀,将之挤得扁平变形。可惊人的弹性又让臀肉迅速恢复。吴征紧咬牙关发狠地一下又一下挺送着腰杆,拼力想让花肉痉挛更甚,吸吮更甚。
「来了……来了……我受不住了……呜呜呜……好美……」
在陆菲嫣肆意的呼喊声中,吴征忽然放开红绫弯身下压环抱住一对傲峰,呼喝着犹如受伤的野兽奋力疾挺。
被侵袭的胸乳,猛胀一圈的肉龙,更加快速的抽插,陆菲嫣张大了艳口,只觉胯下忽然被巨大的快意充斥,连两片花唇都飞舞般震颤起来:「受不住了……
人家要……要……丢了……丢了……「
陆菲嫣溃如决堤浑身打颤,花径里强劲的吸吮之力一下强过一下,仿佛吸住棒身不放一般。吴征首次一激亦是欲仙欲死全身抽紧,双手难以掌控的美乳仿佛要被他捏爆一般。猛觉腰眼一麻,一股阳精激射如喷泉,源源不断地灌注入收缩紧夹的蜜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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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从指尖流逝,摸不着也捉不住。自吴征入府之后闭门谢客,转瞬又过了一月半。
主人偶尔才现身一回,前院的仆从显得没精打采无所适从,落在外人眼里不明所以者摇头叹息颇有怒其不争的味道,在有心人眼里则显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半月前俞人则回到成都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正式开席几无片刻止歇。不过这一切与吴征无关,养伤避风头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昆仑派的谕令,他的任务不过安安心心地在府里呆着,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是以即时没有陆菲嫣在府,吴征也形同禁足。
不过有了这位以看管为名住在吴府的美艳师姑,单调的生活变得无比多姿多彩。
「看招!」陆菲嫣裙角纷飞,旋着身儿足不沾地般欺近,怀中如抱阴阳。
两人双修多日功力俱都大进,吴征还可勉力稳住身形,蓄力已久发出一招「气恃风雷」相对。这一招本是《天雷九段》里将一身内力提至顶峰正面对敌,极具爆发力的绝招。陆菲嫣亦平举双掌还了一招,四掌相对,两人同时凝立不动。
若是奚半楼在此定要大大惊异,「气恃风雷」讲究瞬间爆发力,将一身内力如长江大河般狂涌而出,胜负几乎一触即分,且败者有性命之虞。拿来同门之间练武喂招本就太过凶险,何况两人的内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对掌良久又是何道理?
须知内力储于丹田虽可随时调用,可受限于经脉的缘故,即使《道理诀》也无法做到瞬间全放。两人几乎都使出了全力,功力有别本当瞬间分出胜负,胜者长驱直入,败者一溃千里。以吴征的内功搏命一击怎能支持良久?
吴征脸膛由红转白,一身汗如雨下,支持了有半柱香时分终于坚持不住向后便倒。两人形同以命相博,实则极有分寸默契,分出胜负后一同撤去内力,毫发无伤。
吴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陆菲嫣心疼万分,半蹲下身子掏出香巾为他擦汗,一边埋怨道:「看看你的样子,还是不要这样练了。」
吴征喘匀了气道:「练呀,为什么不练?菲菲悟了这么厉害的招式,不练岂不可惜。」
陆菲嫣端来茶水喂他喝下道:「消耗过甚,对身子未必有好处。」
吴征嘻嘻笑着,眼睛滴溜溜直转:「那就晚间多双修几次,可不甚么内力都补回来了。」
陆菲嫣俏脸飞红,低头望向裙角羞道:「才说了莫要消耗过甚……」忽想起夜夜欢好时吴征让她极尽满足,所谓过甚看他龙精虎猛的样子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一时说不下去。
吴征调息了一阵起身道:「啧啧,菲菲现下太厉害啦,孟永淑可远远比不上你!」
陆菲嫣唇角勾起笑如春花初放道:「人家本来就该比她厉害得多……」短短月余不仅桎梏尽去,功力还大幅提升,是谁在呕心沥血不言而喻。陆菲嫣心中感激又不知从何说起,柔情涌动红了眼眶。
「傻瓜,像小丫头一样爱哭。」吴征刮了刮美妇的鼻子又展开架势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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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被翻红浪,待平息时两条光溜溜的肉体仍是紧紧相贴。疲倦而满足的陆菲嫣埋首在吴征胸前,睡意侵袭,迷迷糊糊之中只愿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外头的风波持续得再久一些:「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
「你还不睡么?」半睡半醒的陆菲嫣朦胧着问道。
「陪你睡着,我还有些功课要做。」吴征每夜睡得都晚,他既不说为何,陆菲嫣也未多问,两人间保持着一种默契。
「那你不要太晚。不准跑出府去……」
「放心,答应过夫人的……」
吴征放开胡思乱想着进入梦乡的陆菲嫣起身披上衣袍,轻轻闪身出门。
吴府东北角无人居住,入了夜更是黑漆漆地悄无声息,一处小院却是门扉未关。吴征迈过门槛,院井里等待的人影立刻起身双手合十施礼:「公子。」
「劳烦大师,进屋坐。」
关好门窗点亮烛火,拙性和尚从背上包袱里取出一大摞书册摆放在案头后与吴征对坐,莫测高深的脸上也难掩若有若无的笑意。
吴征皱了皱眉头乜目道:「大师在笑什么?」
拙性神情不改:「贫僧替公子高兴而已,别无他意。」
「啧!」吴征头疼地撇了撇嘴道:「记得烂在肚子里。」新建立的吴府可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吴陆两人的私情若被有心之人窥探可谓大大的不妙。这等事情又不能求托于师门,只得落在祝雅瞳遣来跟随吴征的拙性大师身上了。
祝雅瞳莫名其妙的亲和说不出任何来由,但两家之间的商业利益却是实打实的,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这个秘密无有败露之虞。至于长久可能被祝家拿住把柄吴征并不担心,眼下虽对如何处理与陆菲嫣的关系暂无头绪,可吴征并不准备让这件事情拖得太久,越是乱麻越需要快刀。
「家主谕令贫僧一切都听公子的,自然公子怎么吩咐,贫僧就怎么做。」
「若是祝家主问起呢?」
「贫僧会答公子不让说。」
「好吧。」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全无意义,吴征取出面上第一本书册。书册极新,显示刚装订而成,这并非什么武学秘籍,封面上只是简略写着秦历与燕历某年标注了时间,内里记录的则全是该年发生的事件。
吴征一页页地通览,翻动的速度极快,一连翻阅到第六册才在中段放慢了速度。
六月中,燕国长枝派六徒孟永淑于涂州失踪,三徒孙景福,四徒侯承业,八徒麻钦,十徒王学海就近赶至,遍寻二月无果。九月下,孟永淑现身曲阳郡,遭逢凌辱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据其苏醒后所言为暗香零落所擒。燕皇震怒,丘元焕请动圣旨调动官兵彻查燕国境内暗香零落贼党,擒杀共计一千三百八十四人。此后贼党元气大伤,猜测其暗中潜伏,未敢如前兴风作浪。
吴征看完第六册,又快速重新翻阅了一遍后闭目思考许久,才又继续读下去。
后头的书册所载便简单了许多,大都是诸如:盛国吴中巨寇贾泽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后为庐山派费鸿羲所擒,官军押解至京师金陵问斩途中遇袭,贾泽豪不知所踪等等。
见吴征托腮皱眉,拙性温言道:「公子有疑问?」
「有。」吴征开口问道:「孟永淑是什么来历?」
「孤儿,八岁为长枝派收为弟子,于长枝十三太保中资质中等,料想毕生将止步十一品境界,难触武道极途。」拙性微笑点头道:「公子一眼看出其中关窍,当真聪慧。」
「这么有趣啊。」吴征挠头道:「这个该杀千刀的暗香零落分明组织有序,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得罪了长枝派惹来灭顶之灾?想不通,望大师教我。」
「公子心中疑惑,亦是贫僧心中疑惑;公子想不透,贫僧亦想不透。」
吴征玩味笑看拙性道:「大师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
吴征撇了撇嘴心道:你还出家人?拍马屁的功力简直无孔不入登峰造极,那叫一个流畅自然!出家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佛祖有知都得气得转世轮回不可。
「有劳大师!秦国境内暗香零落的事情还劳大师多多费心!」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求于人。吴征腹诽了一顿躬身施礼道。
「公子的吩咐贫僧自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恭送公子。」
回到房中陆菲嫣仍在酣睡甚甜,吴征解衣上床将她拥紧。于美妇而言得知心爱的郎君回来伴她身边的快乐,远胜一觉到天明的舒坦。
「忙完了?」陆菲嫣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蒙道:「现下要睡了么?」
吴征每夜都会离开一阵,回来后都将陆菲嫣扰醒已是默契之一,有时两人说会子话,有时又会交流些武功心得。吴征总将为她做的一切让她知晓,陆菲嫣亦是欣然接受徜徉爱的海洋,爱侣相依相伴时本该如此,关怀之心要做亦要说。
「没什么事情,一起睡。」吴征习惯成自然般一手环香肩,一手揽腰肢,顺势拍了拍手感极佳的翘屁股道。
「嗯。」枕着宽厚的臂膀,陆菲嫣总是入睡得又快又香。吴征轻轻摩挲着美妇的秀发,望着她艳若春桃的容颜,嘴角的笑容渐冷,目光中骤然杀气四溢。
暗香零落利用三国纷争不休的良机到处胡作非为,干的竟是些丧尽天良的勾当。这帮人犹如蛇鼠残忍,毒辣,狡猾,专一行走在难以察觉的阴暗处。你追杀他就躲,其坚定与隐忍让人耐心耗尽,你放松了,他又出来兴风作浪。
原本说起来这也算不得心腹大患,可现下这帮人的目标打到了吴征的身上!
林锦儿对吴征视若己出,吴征也待她如母;陆菲嫣现下已有了肌肤之亲恩爱甚笃;
何况吴征身边还有韩归雁这等绝色,昆仑派亦有不少出色的女弟子。
吴征是绝不会坐等这帮防不胜防的杂碎找上门来,百密一疏,一旦稍有大意必将是终生大憾。而暗香零落那帮贼党每一个都是死上一百回都不够的渣滓,甚至这帮人的冷血也不会对同伴的死亡有任何怜悯不舍。
是以吴征回到成都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着手调查暗香零落!除了提醒师门之外,祝雅瞳遣来做吴征随从的拙性大师他也毫不客气,直接下令调用祝家在秦国的势力摸底这帮贼党。相比于师门借助朝廷的力量如今诸事繁杂难以在此事上尽力,与一帮城狐社鼠交道极深的生意人祝家反倒效率极高。短短一个半月不仅已摸出些门道,连吴征要求的所有资料都一丝不苟按时奉上。其中所需花费的人力物力必然巨大,也让吴征暗暗感激。那位远在燕国的祝雅瞳想来给了拙性极高的权力方能效率显著,甚至可能已调用了整个祝家的力量在倾力办理此事。虽不明所以,祝雅瞳待他确是极好。
像长枝派那样虎头蛇尾我是绝对不会干的。除恶务尽,我吴征不会与贼党同立在一片天空下!吴征暗暗发狠想道,骤然握紧的右掌正掬起一团肥美臀肉,惹得睡梦中的陆菲嫣咿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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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争议渐渐都有了定论,官员升迁贬斥也始终未曾停止,率先遭殃的便是京兆尹于康德。战事尘埃落定之后,前期导致大秦一众高官遇刺的重责终究躲不过。一个个空缺出来的官帽子自也引来一系列有功之臣的封赏进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京兆北城令于之群为京兆尹,封符宝郎吴征为京兆北城令……」
品级未升仍旧是六品,能在成都城里执掌北城一地,比起更像虚职的符宝郎来地位与权势天差地别。这一轮升迁亦是到了尾声阶段,乃是俞人则被圣命为侍中之后方才颁下的旨意,如今悬而未决的仅剩下韩家兄妹三人。
韩归雁仍在韩府中禁足未出等待尘埃落定,吴征心中虽思念万分也只能压下前往探视的欲念。无力感着实令人不爽,可现下更重要的还是走马上任并着手布置对付暗香零落。——京兆要职是吴征明确向师门提出并得到许可的,也是与胡浩谈妥的交换条件之一。进入军方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么入主府衙便是能聚集力量处置暗香零落贼党的最佳选择。
吴征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昆仑派的强大势力!圣旨刚下,一大叠信函便摆上了吴征案头,内里详细记载了北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民生的详实信息,北城衙门里官吏的人事调动也一同进行。昆仑派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运转开来,力争为大弟子创造最好的条件。如今想来奚半楼虽袒护弟子,倒也不是一味地只知偏帮,先前刚入京时吃的苦正是极好的磨练。
「好看吗?」吴征一身黑色官府,戴着六品官帽摇头晃脑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
陆菲嫣连连点头,细心地帮他翻折袖口抚平衣角,心中喜悦又空落落的。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般的朗月时光犹如一场梦境,如今这时光已过,梦境已醒,一切也该结束了。
吴征享受地任由她服侍自己穿戴整齐,起身装模作样地踱了几下官步,摇头笑骂道:「他妈的好累人,还是随意些好!」
陆菲嫣被他逗得展颜一笑,轻声嘱咐道:「今时不同往日,到了府衙切莫嬉皮笑脸。北城令可不是小官,每日迎来送往可不少,该当威严些才是。粗俗的话儿更不可说,可丢人!」
「尽量!」吴征认真点了点头道:「我先走了!」
陆菲嫣面容一黯怅然若失,不防吴征忽然回头在她脸上一吻,捏着她下颌道:
「乖乖在家等本官回来。咳咳咳,你现下是本官的人了,未得本官允许不准离开后院。要是敢偷跑,嘿嘿,我就辞了官去找你!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
可听清了?「
「听……听清了。」陆菲嫣又羞又喜,怯生生道。
「那你今日该做什么?」吴征不依不饶。
「安排好府上的事务,修炼完了等你回来。」
「乖!」吴征携起她双手轻抚着坚定道:「安心修炼莫要想些有的没的,更不许离开我!至于外面的事情无须担心,万事有我!」
「嗯!」陆菲嫣不敢对望吴征热辣辣的目光垂首回应,心神皆醉,待吴征离去后再止不住泪水洒落,也不知是苦是甜。
「大师兄真是精神!」早早等在前院的杨宜知一见吴征立马迎上前来,一脸羡慕地赞叹道:「大秦国上下,论英俊帅气又年轻有为的舍大师兄其谁?二师兄你说是不是?」
「额……这个……」戴志杰为难地挠头不知如何接下去。
「你想我死是不是?」吴征毫不客气给了杨宜知背心一掌,打得他连连咳喘:
「志杰别理他!」
戴志杰尴尬地笑了笑道:「大师兄勿要见怪。三师弟的问题里论年轻有为,大秦国历代您能排第二是绝无争议的。小弟为难的是论英俊帅气,这个这个……
着实不好排位……「
吴征抹了把脸无语凝噎!
师门将这两位派在他身边做随从,一来存了见识世面加以栽培的心思,二来也是吴征初上任缺乏可靠的人手。可现下吴征相当怀疑这俩货的靠谱程度——还没出家门呢,一个满嘴跑火车马屁连天另一个傻愣傻愣地较真,简直就是俩智障,当真令人绝望……
北城令新官上任自有马车接驾,北城衙门口更是齐齐站定了两排衙吏迎迓。
成都城向来有西贵东贫,南富北乱之说,是以北城衙门在四城里小吏差役最多。
吴征下了马车见面前跪了一地人,得亏此前有过领兵支援亭城的经验,倒未曾表现出不妥,颇具淡定见过世面的风度。他举重若轻地一挥手:「都起来吧。」
目光从今后的属下面上一一扫过,凭着苦苦记熟的记忆力对号入座。虽有堪称活地图的戴志杰相助,然而开府坐衙的毕竟是他,事事都要相问受制于人不是他的风格。
待见了领头一人吴征眼中闪过一丝揶揄笑意居高临下道:「瞿捕头。」
瞿羽湘本为京兆尹麾下三大总捕头之一,捕头不是官只是吏,总捕头虽无品级但地位尊崇。只是也受了燕国刺杀一事牵连,纵有事后的将功补过仍免不了降级处置。听闻她亦是费了不少银钱打点才来了北城府衙,自是因为北城事多,立功的机会也多,多攒集些功劳好早日恢复总捕头的身份。
「吴大人!」瞿羽湘板着脸面无表情躬身施礼,低头时目中怒意怎么也忍不住如火喷吐。
【祝雅瞳,陆菲嫣,韩归雁向大家拜个早年,祝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第五章 密云不雨 何以羁縻
俞府本就位列大秦最为尊贵的豪门,如今则更为显耀。俞化杰艰难又顺遂地跨出了如愿以偿的一步,升迁侍中位极人臣,成为大秦国最为重要的四位权臣之一。喜庆的大红灯笼绕着俞府的院墙挂了整整一圈,昼夜不息。
天光放亮,俞府大门处一前一后走出两位翩翩公子。当先的一人器宇轩昂身着六品官服,背在腰后的双手极显气派威风。随后的一人仕子装扮手持折扇,一派儒雅气度。
「俞大人,吴征今日上任去了。」仕子自是白云书院的首徒张彩谨,他也到了出仕的年纪。有了白云书院在背后使力,他又向来与俞化杰走得甚近,这一回厚积薄发,料想是一片坦途。
「你不会真以为他可以和本官相提并论吧?若非他身后有昆仑一系撑腰,本官要收拾一个北城令不费吹灰之力。」俞化杰微扬着头神态傲慢道。
虽同为六品官,北城令至多是个地头蛇,着实难与吏部员外郎这等考评官员,掌管迁贬的重权实职相媲美。然则张彩谨心中暗暗好笑:若不是有个了不起的老爹,你一个吏部员外郎又何曾放在人家眼里?
「大人说的是,吴征不过运气好而已。」腹诽归腹诽,恭维话说起来张彩谨却没半分犹豫。
「他们那一系青黄不接,也该到头了。张公子还请落力些,本官必不亏待。」
俞化杰冷笑一声道:「韩铁雁不明形势又不识抬举,当真愚钝。可惜,可惜。」
张彩谨神色一黯,复又愤愤不平道:「前回文武会友吴征仗着圣旨狷狂无耻,在下心中始终不忿。韩铁雁也是瞎了眼方才拒绝大人一片美意,在下亦为大人不忿。」
俞化杰顿住脚步一字一句道:「本官方才说过,该~到~头~了。」
张彩谨露出迷茫神色道:「这个……在下不解,还请大人明示!」
俞化杰冷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张彩谨的无知,还是对昆仑一系的不屑:
「上车吧。」
「大人先请!」
马车缓缓而行,俞化杰随口道:「到头便是到头了,无需理由。」
张彩谨皱眉纳罕,他嘴上虽对吴征百般贬低,心底可是知道此人有大才。自离昆仑进京后从个被扔在犄角旮旯里的羽林卫到简在帝心,又一路升迁直至北城令,发迹的速度在大秦国历史上也仅次于栋梁之才霍永宁而已。
昆仑派一系朝堂上有胡浩,边关有奚半楼,军中还有韩家。即使骠骑大将军迭云鹤得了圣上撑腰也不过堪与匹敌,远未到压倒的时候。且燕秦一战,韩家与吴征军功显赫,说青黄不接有些道理,要说到头可就太过牵强了些。
俞化杰自得笑着打量混沌不明的张彩谨,忽然道:「张公子方才说韩铁雁拒绝了本官一番美意?」
「正是!韩铁雁当真有眼无珠!屡次……」
「啧啧啧!」俞化杰挥手打断道:「张公子错了。一个即将破败的将门之女,本官何须对她有甚美意?这女子迟早要被双手送进俞府,便是生的一副好卖相,左右不过一名玩物而已,张公子太过高看她了。」
「啊?」虽说得云山雾罩般让人不明不白,可谁都能感觉到其中惊天的隐情。
俞化杰会吐露这些话语,自是把张彩谨看做了自己人。这让白云书院首徒又是心惊又是欣喜。
「张公子不也一向对韩铁雁倾慕不已么?啧啧,那一双长腿,任谁见了也心动。」俞化杰笑得高深莫测又极为淫秽道:「日后待玩的够了,本官不介意让张公子也尝尝她的滋味。」
「这……大人……小人岂敢……」张彩谨惊诧莫名,一时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嗳~本官说得出便做得到。一件玩物不是拿来玩的,旁的还有甚用途?」
俞化杰谈笑间忽见意气风发,心中暗想:朝堂政事上蒋、霍、胡三人原本互相制衡,如今加了爹爹,圣上的心思并不难猜。迭大将军必不会拒绝爹爹的联手之意,今日来看白云书院不久也将成为后援。何人还敢说俞家新进之贵,孤立无援?
北城令府衙共有三进。
威严的衙门口左右立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各守护门前一面大鼓。踏过门槛便是北城令吴大人升堂断案的所在——院井足可容得百余人,与衙堂之间可用栅栏隔开以防凑热闹的平民干扰府衙的政务。衙堂里一大片平地后便是五级台阶,上摆着丈余长,三尺宽的长案一面。案头上文房四宝与令牌一应俱全,便是吴征这位新官儿的宝座了。
再往里进还有一间大房,令官与衙役们日常处置政务便在此处,也有隔间可供小歇。至于吴征更有再后的一处独屋休憩。
新官上任,又是名震当世的年轻俊杰,北城的百姓好奇着甚众。府衙门前是刻意清开的道路,但吴征入府后瞬间便堵个水泄不通。
吴征见状停步回头,分开衙役们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抱拳向百姓道:
「下官吴征,今日初来乍到先与诸位着个面。」
见他打招呼时始终笑脸迎人没什么官架子,加之眉清目秀,围观的百姓先都有了几分好感。一名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老者拄着拐杖上前,顺手还阻止了两名小童相扶向吴征躬身道:「老朽朱植,见过大人。」
这类老人敢直面地方官,且还带有随从,多半在当地颇有名望。吴征不敢托大步下台阶侧身相扶道:「下官当不得老丈一礼,不知有何见教。」
「没有没有,岂敢!」朱植笑起来一脸皱纹飞扬,显对吴征观感甚佳:「大人新官上任,老朽等身为大人辖下子民免不了好奇。前来至此是为大人接风,也是见一见大秦的年轻俊杰,为大人礼敬一杯水酒。」
话音刚落,先前欲搀扶朱植的小童便捧上一个摆着三碗酒的托盘举过头顶。
吴征微微一笑,将三碗酒各啜了一小口道:「乡亲们一番心意不敢推托。可现下还是公务之时,多饮恐误了正事。宜知,将酒碗摆在衙堂,待今日闭了府衙本官定然满饮。」
杨宜知接走托盘,朱植笑得更畅频频点头。吴征又道:「本官尚未熟悉衙门事务,正要仰仗诸位乡亲多多指点。」
吴征又抱拳拱了拱手,与戴志杰低声商量了几句后道:「本官尚有公务在身,不敢在此多做耽搁。这位是本官的师弟戴志杰,老丈若不嫌弃不妨在院井中宽坐,只是空间有限,具体人选还请与志杰商议决定。本官先行一步。」
连日来的官员升迁对公务的影响自然不小,原北城令升做了京兆尹,吴征接任又晚了几天,积压的事件不少。虽在京城,说到底仍然是地方官,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争执一件又一件全给堆在了案头。
吴征提起笔来件件批注,他在前世积累的阅历丰富见识广博,些许小事倒难不倒他,有所争议的也不盲目判定而是暂时搁置。断好的公文流水价般送下来交给衙役们去处理,且件件合情合理决断公正,百姓心服口服之下对这位新任地方官的好感又升一截。
看看日渐当中,吴征起身伸了个懒腰,端起茶杯来到朱植身边道:「老丈看今晨所断之事可有偏差?」
「老朽不知。」朱植起身相迎:「只知乡亲心服口服绝无怨言,可见大人决断甚佳。」
吴征微微一笑,心道戏做的差不多,该入正题了:「张主簿,本官且问你,听闻去年岁芙蓉巷罗大善人的女儿无故失踪,此案可有进展?」
北城府衙主簿名唤张六桥,并非一般的文人。他生的雄壮,一张紫膛脸颇见威武,身为金刀门门主负有六品的修为,更难得的是文武双全。可惜的是两项均不突出,金刀门也只是家小小的门派没甚背景门路,是以只能做个小小的主簿。
张六桥正待搭话,府衙外陡然传来一阵骚动,尖细的声音直透神魂:「太子殿下到!」
吴征双目一眯,怪道今日新官上任居然一个前来恭贺的都没有,想来都被这位大人物给拦住了呀。背心微湿不敢怠慢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府衙口跪地迎接。
梁玉宇骑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明黄的蟒袍威严极盛。他已是轻车简从仍免不了前呼后拥,一路来到府衙门口跳下马来亲手扶起吴征道:「孤冒昧来访,吴大人莫要见怪。」
「殿下亲至,下官未曾远迎才是罪过。殿下快快入府稍坐。」自宋大光在金殿上保举韩归雁,吴征便知梁玉宇存了笼络之心。朝堂之上的事情每日林瑞晨都会令人整理好通报于吴征,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今日居然会亲自前来大出意料之外。吴征半躬着身子伸手虚引谦恭道。
梁玉宇到场,按照惯例随从们便要清场。尊贵的太子岂能与平民们挤在一处?
然而梁玉宇相携吴征步入府衙时却挥手阻止道:「欸~都是大秦的子民,亦是吴大人治下的百姓。孤正当与百姓同乐,在府衙孤也是客人,不可因孤前来让府衙有甚不同。都起来罢!」
「殿下胸襟气度,实为我辈楷模。」吴征适时恭维了一句。
梁玉宇微微一笑也不往后院,反倒在衙堂下坐了:「景幽宫一别短短两年,不想吴大人一飞冲天,孤亦甚感幸慰。」
吴征半垂着头,闻言目中露出惶恐,唯唯诺诺连声道不敢不敢。
梁玉宇目的达到不再多言,拍拍吴征的肩膀以示鼓励,饶有兴致地向摆放着的三碗水酒道:「吴大人好饮酒?」
「谈不上喜好。这三碗水酒是百姓赠予,下官不敢饮酒误事,故暂存于此。」
「公私分明,又不寒了百姓拳拳之心,吴大人处事果然甚为老道。」梁玉宇笑赞一声,道:「来人,上酒!孤要与吴大人同饮百姓美意。」
吴征心中暗暗腹诽:在这个传播受限的时空里,这等收买人心的法子真是百试不爽,百姓们都吃这一套,还无不觉得与有荣焉。啧啧……
看朱植此前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梁玉宇此话一出立马激动得几乎感激涕零,领着百姓们再次跪倒一片。吴征肚子里骂两句娘,动作却也迅捷,跪地激昂道:
「殿下恩义传于天下,微臣与辖下之民共祝殿下福泽绵长!」
梁玉宇哈哈大笑,一把扶起吴征举杯高声道:「好!孤王谢吴大人与百姓子民一片诚心,干!」
一边拍马屁一边抬着轿子,哄得太子殿下不要太开心。梁玉宇恩威并施见吴征服服帖帖,目的达到也不久留,又拉起吴征的手迈向府衙门口道:「孤早知吴大人与韩将军才华满溢,是以多曾嘱咐宋大人适时举荐二位,果然立下盖世奇功!
孤心甚慰!」
吴征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欲下地跪倒,被梁玉宇拉住后拱手谢道:「微臣今日方知殿下关爱之心,罪该万死!微臣当肝脑涂地,誓死以报大秦国恩!」
梁玉宇一双龙眉微微一蹙,拍了拍吴征肩膀后离去……
送走了这尊大神吴征回到府衙后堂坐下,左近里仅有戴志杰与杨宜知二人,他方敢将那副沾沾自喜阿谀谄媚的面容放下。这么来回折腾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感觉比之在亭城奋战的数月时光还要疲累。至于最后那一句也不知是否得罪了梁玉宇,可要当面表态出效忠于太子的意思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干的。这么说话也算中正平和,希望别让太子惦记上了,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志杰,帮我唤张主簿,瞿捕头来。」暗香零落仍是重中之重,吴征也希望专注于此。做了北城令,日后迎来送往的事情少不了,在这些烦心的琐碎事摸上门来挤占他大量的时间之前,必须尽早解决这帮贼党的后患。
被请的两位很快便来到。张六桥年岁已不小,武道难以再进一步,是以一门心思都扑在期盼门派能有所发展之上。吴征无论自身还是背景都无可挑剔,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前来,能够近身随侍在旁于他而言自是一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此刻抖擞精神正要卖力表现一番以蒙青眼。
相比起来,被贬到北城府衙的瞿羽湘神情冷淡,脸上明摆写着诸多不愿,连移步的速度都落后许多,哪里有一副要多立功劳以复原职的态度?不过那捕快服饰一身皂色,领口从锁骨中央下方交错而过,露出脖颈上一片细腻嫩肉,更让一对胸乳显得异常饱满,配上她轩眉星目,还有那一张厚实如饱满欲裂樱桃般的润口,倒是府衙里极为赏心悦目的一抹亮色。
吴征亦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道:「瞿捕头姗姗来迟,可是不愿奉本官之命?」
瞿羽湘不敢直犯上官,低头时星目喷火,却按捺着脾性欠身拱手道:「卑职一时走神,望大人见谅。」
吴征起身道:「瞿捕头曾位列京城三大总捕之一大有身份,如今屈尊在小小的北城府衙有些不适应,本官也不来怪你。只是本官想提醒一句,自暴自弃不可取,若要恢复往日尊荣更当加倍为朝廷出力才是。」
瞿羽湘始终难掩对吴征的敌视与不满,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明白了。」
我就看你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吴征心中暗道一句后老话重提:「张主簿,先前曾道罗大善人女儿失踪一案,本官颇为在意。听闻罗文白秉承祖业家风,向来行善积德,因此被称作大善人。此等良民人家的女儿失踪不能寻回,亦不能给一个公道交代,让本官何以面对北城百姓?」
上官问诘犹如给个下马威一般,还丝毫不给前任面子,张六桥久在北城府衙还是初见,不由暗道果然年少冲动。转念一想,人家也确实有这一份底气,当即不敢怠慢道:「启禀大人,此案并非府衙不上心,实是其中难点重重。且去岁案发时兵锋正盛,府衙上下忙着征粮人手不足,实非懈怠。」
张六桥的一门心思吴征早猜得透透的,现下见他不卑不亢据理力争,颇有维护下属之意,倒让吴征刮目相看。若是只知阿谀谄媚,他反而看不起。
「本官不是怪张主簿。去岁形势如此人人以国事为先当是正途,现下国事初定安民为重,本官既到任北城令,若不能护得北城周全如何对百姓交代?」吴征来回踱步道:「张主簿当知此案始末不妨说来听听,瞿捕头断案如神,我们一同参研参研。」
「是。」张六桥从袖中取出一叠卷宗摊开道:「罗文白之女罗婉年方二八,去岁一月于闺阁内失踪极为离奇。事发于黄昏,侍女琴儿自未时末最后一次见到罗婉后便在门外伺候,既未听见响动也未再见着罗婉,直到戌时发现人不见了。
照理而言申时酉时当是人来人往的时刻,可罗府上下未有一人发现罗婉踪影。罗婉失踪后卑职亦曾亲至罗府。其闺房里未曾有留下半点痕迹,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吴征一边听着张六桥述说经过,一边翻着案头的卷宗,翻完后将卷宗递给瞿羽湘,道:「光看这些什么也看不出来。时日又过了一年有余……张主簿莫非未曾钻研过此案么?」
张六桥忙拱手欠身道:「下官岂敢尸位素餐。」
他从袖中又取出一叠卷宗道:「下官遍寻近年来女子失踪的案例,还是从中发现些许线索。」
他摊开卷宗指着密密麻麻又条理分明的细致标注道:「大人,瞿捕头,两位请看。大秦国弱女子失踪的旧案不少,这七宗与罗婉失踪一案颇有相似之处。俱是于屋内突然消失且毫无痕迹……」
「这些还用得着说?」瞿羽湘不屑地打断道,显得颇不耐烦。
张六桥倒不动怒,眼前这位曾是总捕头,不想可知各类案件在她心里如明镜儿一般,说不定早有线索在手只是受此前燕国死士之事牵连,始终没机会去查而已:「瞿捕头想是心中已有论断,在下确是贻笑大方了,瞿捕头请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定然是匪号暗香零落贼党所为了!」吴征突兀发话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洋洋自得。
「哼!」瞿羽湘喷出个鼻音,不置可否。
张六桥瞠目结舌,不明白这位新鲜热辣的北城令怎会忽然下此论断,期期艾艾道:「这个……大人,暗香零落贼党固然恶名昭昭,可由此便推断是他们所为缺乏证据,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这个这个……武断了些?」
证据?武断?劳资就是要自由心证!吴征心中嗤笑一番正色道:「那还用说?
罗婉人间消失一般没了,除非世间有鬼怪,否则能做到的必然是武功高手。张主簿亦是江湖中人,不会不明白吧?何况这帮贼党向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多少女子遭他们毒手?不是他们做的又会是谁来?」
「这个……」虽知吴征强词夺理,可说得不仅大义凛然还颇有条理。张六桥不明上官的心意也不好多做辩驳,转开话题道:「暗香零落血债累累的确值得怀疑,大人要从这帮贼党处查起也无可厚非。卑职只是忧心徒劳无获,误了罗家小姐。」
这叫什么理由?人都没了一年多说不准娃娃都有了,还有什么误不误的?吴征不怪张六桥不知变通,倒对他的有一说一心下敬佩。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便是以权谋私先收拾了暗香零落再说,也顾不得什么尊重:「本官说罗家小姐在他们手上就在他们手上,张主簿莫非信不过本官的判断?」
张六桥一时无言以对,涨红了脸道:「暗香零落隐藏甚深不好摸寻,何况…
…何况贼党中高手众多,仅凭北城府衙的人手恐有心无力。大人万万不可冲动!」
他是一番好心好意,就担心这位少年官员一时冲动胡来,若是不慎有失可是大大地不妙。先将他缓一缓,冷静下来后再行劝说。
可对吴征而言则是瞌睡恰巧有人送了个枕头,正愁没机会试探瞿羽湘呢!
「无妨!咱们先查着,一帮贼党而已有甚了不得的?本官与韩抚军交情甚深,待查清之日要请她帮忙调集官军前来剿匪不难。」
果然提起韩归雁,瞿羽湘目中光芒一亮,此前兴趣缺缺应付了事的捕头拱手道:「大人若能请来韩抚军帮忙,此事可成!卑职于京兆府时便多次谏言剿灭贼党,无奈时机不对,牵涉又甚多总难以成行。大人若有此志,卑职愿效死命!」
吴征笑眯眯地朝瞿羽湘竖个大拇指道:「不愧是总捕头,本官佩服!」
三言两语这两人莫名其妙就达成了共识,张六桥急的满头大汗道:「大人万万不可冲动,贼党向来隐藏极深,需得循序渐进缓缓排查,若是打草惊蛇恐功亏一篑。」
「本官早已心中有数。」吴征目中透出一道杀气浓重的寒光,依着此前拙性提供的消息从千头万绪中整理出的思路道:「这帮贼党旁的没有,便只个个天性好淫,又如蛇鼠虫蚁一般行走于暗处。犯案之事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可见贼党亦怕引起公愤震动圣心。两位想想看,他们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这我早就想过,还用得着你来说?瞿羽湘心中耻笑,可能见到韩归雁的心思盖过了一切,嘴上恭维道:「自然是妓院了!大人一眼便找着其中关窍,果真是目光如炬。」
「对头!必然如此!」吴征得色更甚向张六桥问道:「北城最大的妓院是哪一家?」
张六桥自从被吴征吓了一跳后汗就没停过,闻言更觉汗出如浆,连腿都有些站立不稳,颤声道:「是……是唤春街的浣花楼!」
浣花楼不是一座,而是四座。东南西北四城各有一家,堪称京城妓院的魁首!
能做到这一点自然有极大的来头,成都城谁人不知浣花楼是京都守备文毅的产业?
这位新任的北城令先提罗婉失踪一案,又强扭着转向暗香零落,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其目的不会是直指文守备吧?张六桥只觉踏入了大神打架的漩涡中,不知到了最后小小的北城主簿与金刀门能不能剩下些残渣?
可令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完全不能自主,吴征拍案道:「好!三日之后,本官要亲自探查浣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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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离府,踏月方归。家中的美妇定然等得心焦,吴征连连催促轿夫快走,若非顾及影响怕落在有心人眼里,几恨不得下轿施展轻功飞奔。
至府前下轿,明晃晃的火把映着门口一个头戴黑色纱帘遮去面目的女子。吴征意外地望向外府管事冯同和,冯管家低声道:「这人午时前来要求见大人,小人不敢打扰陆仙子,请她进去又不肯。只得让她在此等候。」
女子已迎上前来远远站定拱手道:「吴大人,久违了。」
低哑暗沉的声音夹上几下破锣响,吴征一阵头痛拱手施礼道:「见过孟前辈,前辈怎会来此?」人来得蹊跷,意图也不明,吴征倒没有请她入府的意思。
孟永淑点了点头取出一封书信递上,吴征借着火光通览一遍举手道:「前辈请进。」
将孟永淑安排在静室里,吴征先去了后院。
陆菲嫣晨间先吩咐好府中各项事宜,午后又静心修炼,日子过得倒不觉得难熬,只是见着吴征归来仍难掩喜悦。她对孟永淑的到来也颇惊异,看了书信后道:
「这人与暗香零落有仇,可毕竟是燕国长枝派的弟子。掌门师兄要你自斟酌,可得考虑周全些。」
「她先去了凉州见过师尊又求了引荐书信和通关文牒,光明正大到此想来是有心要联手的,咱们现下也不需来怕她。只是昔年她与暗香零落的仇恨我们不知底细,还需探一探才是。而且……她能有什么用才是我最关心的。」吴征携起陆菲嫣的手向外走去,直到后院大门前方才松开。
孟永淑听说暗香零落袭击秦国使节团一事后便离开长枝派赶赴大秦,先在凉州见了奚半楼与林锦儿表明愿助力扫清大秦境内暗香零落的意愿。
按她原先的想法,贼党既当众喊出要拿陆菲嫣与林锦儿,那么这位新晋的昆仑掌门夫人亦当大有兴趣才是。不想林锦儿留在凉州与奚半楼双宿双飞,一心都扑在郎君身上助他打理凉州,三关之地更是甲光映日围得铁桶一般,丝毫不惧贼党作乱。且当日袭击之地离三关路途遥远,如今又是一片无人之地,奚半楼即使想查也不便大规模地下手,对此事兴趣缺缺。
不过昆仑派的声誉不容侵犯。贼党既敢喊出这等作死的大话,昆仑派若无动作未免引人指指点点。奚半楼对爱徒了解甚深,猜测待京城尘埃落定,吴征必然要向暗香零落下手,于是打发孟永淑来成都面见吴征,至于用不用,如何用,以爱徒现下的能耐他也不需更多干预。
孟永淑在静室里等候心情忐忑,在凉州没能等来想要的结果让她愤懑不已。
当年落难时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如坠地狱的恐惧在险死还生后全化作滔天恨火。
她曾立誓要将暗香零落在世间彻底抹杀,然而现实的冷漠与残酷让她的心凉到了谷底。
打小孟永淑就清楚自己的未来。虽是长枝派的弟子,可她只是名孤儿天赋又不够出众。这样一名容颜姣好的女弟子最大的价值便是联姻。天真浪漫的少女时期她也曾幻想或许能嫁给一位如意郎君,从此恩恩爱爱度过一生。然而在那一场恐怖之极的梦魇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长枝派以雷霆风暴般的酷烈横扫燕国境内的贼党,但那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孟永淑,而是为了长枝派的颜面。当颜面找回,世人交口称赞除暴安良之后,她的志向,报复,甚至是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没有人再关心。从前的同门不是这样待她的,只是那一切的关心,爱护甚至奉承都随着美貌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就连吴征搞明白了她的来意,态度依然冷冷淡淡。孟永淑抽紧了拳头,按捺着性子来到成都,在吴府前等候,若不能求来想要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发狂!
吴征推开房门先请了陆菲嫣进去,向孟永淑拱手道:「前辈久候了。」
在燕国陆孟二人并不愉快,孟永淑却心中一阵狂喜。暗香零落袭击大秦使节团时曾叫嚣要捉拿陆菲嫣与林锦儿,正主儿到此显然吴征已亮明了意图。
陆菲嫣神情冷淡只是点了点头,孟永淑在长安驿馆里险些逼得她自尽,又让吴征身陷险境,她实在难以对这名奇丑无比的女子有什么好感。
「禀师姑,孟前辈带着师尊的书信来此。弟子是晚辈恐招呼不周,特斗胆请师姑来。」
吴征极善往来转折,既吊人胃口又让人拿捏不清他的真实目的,可于陆菲嫣而言只被一声师姑喊得心中小鹿乱跳。两人近来相处吴征总喊她菲菲,她也习惯于这个亲昵的称谓。突然间又恢复了从前的长辈与晚辈,其间的禁忌旖旎让她难以掩去俏脸绯红。
孟永淑心中一沉暗骂小鬼头,之前大增的信心顿挫。江湖有江湖的礼数,吴征请了陆菲嫣来无可厚非,指不定还是担忧说僵了动手请来个帮手,倒未必是如前所想已然意动。
「掌门师兄的令谕是下给你的,还是你来做主好些。」陆菲嫣淡淡道,心中却是一片柔情。他真的长大了,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请我来只是因此事关乎于我……或是,想和我呆在一起……
「对付暗香零落是早已定下的事情,昆仑派岂容这帮贼党玷污?」吴征开门见山又话锋一转:「不过孟前辈,晚辈斗胆说一句。在大秦境内昆仑派要对付贼党还不需假外人之手,何况前辈毕竟是燕国长枝派门人,嘿嘿,多少有些不方便。」
孟永淑被黑帘遮挡的面容里双目射出熊熊怒火,她大喘了一口气强忍道:
「这帮贼党远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得多!小辈懵懂无知,安敢大言不惭!」
吴征端起茶碗做个请的姿势悠然道:「无论有多厉害,毕竟是一帮见不得阳光的鬼物。晚辈现下的确还懵懂,不过慢慢的也就懂了。」
「容得你慢慢?」孟永淑冷笑一声,目光一飘陆菲嫣终是强忍住恶毒的言语:
「长枝派比昆仑派如何?待他日惨剧发生才来追悔莫及么?」
「有理!」吴征放下茶碗笑道:「但晚辈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前辈可能还没明白意思,晚辈之意,这件事情昆仑派上下自会解决清楚,不容前辈操心。」
「我对暗香零落的了解远比你们深得多。我可以帮到你。」孟永淑握紧了拳头,激愤之时声线更加粗哑难听。
「前辈刚说晚辈无知。实则晚辈对前辈的了解尚不及对贼党了解的多。仇恨的确会催人奋进,但晚辈想知道,前辈对贼党的恨究竟有多深!」
吴征心里清楚,孟永淑绝对是对付暗香零落的强助。旁的不说光是毁容一事便会让一名女子恨之入骨,至于孟永淑失身毁容之后在长枝派的待遇多少猜得到,这些积怨无一不会落到暗香零落身上。他所忧虑的是孟永淑会不会听话,比起强助,他更不愿有一个肆意妄为自以为是的人破坏大局。
此前林林总总,一来为探孟永淑的底线,二来也是从双方一开始接触便定下谁主谁次的基调。吴征尚未吐露只言片语有价值的信息,若孟永淑率先交了底,基调便定下了。双方配合起来吴征也会顺遂得多!
出乎意料的是,孟永淑几未有片刻犹豫站起身来,一把掀开遮面的黑巾斗笠,露出被刀劈斧凿过的丑怪面容。她忽然一把拉开束腰的丝带,褪去风尘仆仆的衣衫……
「啊……」陆菲嫣失声惊呼以手掩面,美眸里净是惊愕恐惧。
只见孟永淑赤裸着上身,她的肌肤极白,犹如泊州梧桐斋出品的白纸,雪亮亮的。可这张上好的白纸仿佛被顽童打翻了暗红色的染料破坏了一片素净,染料干透后便在纸上留下一柱一柱蛆虫般的疤痕,尤其胸膛前两块红肉触目惊心。
这里本该是一对傲人的玉乳,只看疤痕犹如海碗大小,边缘极圆便能估摸出它们的丰硕与浑圆,其当与孟永淑挺挺翘翘的肥臀相称。可如今这对上天赐予的恩物消失不见,只有利刃加身时那难言的痛苦与折磨留下的永久伤痕。
吴征陡然瞪大了双目,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双掌死死捏紧扶手,强忍着心中的不忍与不适坚定道:「可以!但一切必须听我的!」
「也成。」孟永淑披回外衫穿好,又以黑巾斗笠蒙面冷冷道:「但是不是该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我听你的?」
吴征心中苦笑,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冲动了啊!孟永淑装作毫无抵抗之力实则心中明镜一般,早早扔了套子在这里等着。抹了把额头冷汗,不是心智不够坚定,实在是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心灵难以自持。回头一想,若是陆林两位师姑与昆仑同门落在这帮贼党手上……其可怖之处让吴征刚抹干的额头滴雨般又冒出水渍一片……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 银元!
第六章 欲语难言 泪映心痴
静室里烛火燃烧,偶尔闪过两个灯花发出噼噼剥剥的响声。
吴征扯了扯衣摆将双手放平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不安,沉默不言似在斟酌,又似在寻思利弊一时举棋不定。
孟永淑既占上风不急不躁,垂下的黑巾隔绝了视线,谁也休想从面容上去猜测她的内心。
震撼人心的一幕让房里浮动诡秘的气氛,安静更让一切变得恐怖。身体的伤残有时比死更让人恐惧,尤其是受了这么重伤势的女人,她还活着!仿佛在宣告她的坚韧不屈与强烈求生欲,又仿佛这一条几乎全废的生命被留下,只不过是暗香零落在世人展示他们在人体上雕刻而出的变态与残酷。
吴征不得不承认孟永淑大出他意料之外,无论是她毫无顾忌地解衣,还是留在胴体上惨烈的伤痕,近距离看清之后更是心弦剧颤。
孟永淑无论走到哪里,这副被摧残零落的模样都有极大的震慑力!
「我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就像当年丘前辈所做的一样。」
「你能请来圣旨?再说请来又如何?掌门师兄当年倾尽全力也无法彻底剿灭这帮畜生!」
「我还可以以昆仑派的名义号召武林同道,江湖正直之士共襄义举,以大海无尽之势席卷每一个角落,使贼党无立锥之地。」
「你有这么大能耐吗?」
「有!」
「牛皮吹得大过天。一个后生晚辈,六品官儿居然要做武林盟主才能做的事情,当老娘好骗么?」
「丘前辈错就错在只知凭庙堂之力,殊不知朝廷兵马虽如雷霆万钧,来得快去得也快,唯草莽之间同心协力,则如春雨绵绵无穷无尽。暗香零落流毒极深,怨念深重者不乏少数。昆仑派若能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有力者出力,力量微小者则于平日留意贼党行踪,见之既报,报之则剿。晚辈所言无立锥之地并非妄想。」
「唔……吴大人倒是有几分见识!可这些仍然不够!」
「当然不够!」吴征越说声调越高,也越发慷慨激昂道:「可我身边还有一位对付暗香零落贼党的专家!若此人名副其实,有她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贼党不亡?」
「呵呵,什么人这般厉害,说来听听。」
「其人曾深受暗香零落之难,昔年曾花容月貌,贼党毁其容,残其体,辱其身。以此重伤本当即死,天可怜见存其性命!自此之后深恨贼党,无日不以剿灭其为毕生志向。」吴征霍然起身,缓缓迈向孟永淑沉声一字一顿道:「仇恨催人奋进,晚辈曾听说过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仇人。孟前辈认为有道理么?」
孟永淑身体剧烈起伏,丑陋的面容扭曲着揪成一团!吴征的话深深刺痛了内心,也唤了深埋的恐惧与痛恨。无论是可怜还是避免得罪人,从没人敢当面向她提起这些话,但这个少年郎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偏偏说得又极有道理,让她一肚子愤怒硬是发作不出来。
「看来晚辈说对了!」吴征施施然回座道:「现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位专家是不是真有本事,她是沉湎于往事中自甘堕落如行尸走肉,还是化悲愤为力量了!」
陆菲嫣心中大赞一声好!
孟永淑一招奇兵本已震慑住局面,不想吴征仍能巧妙地迂回周转,此刻提出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顺道又将局面拿回手中。
「你方才的害怕是装出来的?」孟永淑语声冰冷凄厉,咬牙恨道。
「不是装!」吴征目光中露出哀悯与敬佩道:「我愤怒,同情,震惊,痛恨,独独没有害怕。若是怕了这帮该千刀万剐的贼党,身受重伤而顽强存活的孟前辈会与晚辈合作么?」
「要对付满手血腥的恶魔,没用的软蛋怎么能成!」孟永淑音调渐高激动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做的所有事情一切都要让我先知道,我会告诉你从哪里把他们挖出来,告诉你怎么对付那帮恶魔!」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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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打算和孟永淑合作?」陆菲嫣打开被褥铺好。铺床这件事自她感恩吴征开始便自发去做,那种尴尬无奈又甜甜的复杂情感月余来仍未改变。抖起的被褥如波浪般滚滚翻涌出去又淡然地飘飘落下,正如夜间激情缠绵后复归温柔旖旎。
「嗯!她是最好的选择,这个世间恐怕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吴征在房内来回踱步,不住扭头抬肩放松着酸痛的筋骨。
陆菲嫣拉来椅子道:「坐下吧,我给你揉揉。」
「不要,坐着不舒服,你也累。我要躺着。」吴征笑得极邪,不由分说解衣趴好,香软的床让他舒服地发出声呻吟。
陆菲嫣抿着唇,无奈地上床迈腿分跨吴征两侧,落下肥软的隆臀骑在男儿腰际。
「呼,舒服!」吴征无比满足地赞了一声,肩上绵软小手不轻不重地按揉,腰上两片臀瓣随着美妇的身姿不停起起落落,又是舒爽,又是香艳。
「掌门师兄将此事交在你身上,昆仑派的力量你不用,陆家,韩家也不用。
贼党里大盗巨寇甚多,光靠北城府衙能济得多少事情?现下来了个孟永淑,你偏偏如获珍宝。你懂得的比我多,我本不该指手画脚,可我想不明白,也很……担心。」陆菲嫣一边控着手掌力度,一边说出心中疑惑,担忧吴征安危之情溢于言表。
「想不明白便不要去想啦!」吴征忽然翻身将陆菲嫣掀倒搂进怀里:「今天有没想我?说实话!」
「……想……」忸怩了一阵,陆菲嫣期期艾艾吐露实情。
「这便对了!」吴征亲吻美妇额前发丝道:「你当下就该好好地练功,闲暇便打点府中的事情,再空了就想想我。旁的事自有我来办!到了时候自然会告知于你。」
「嗯!」陆菲嫣一阵恍惚。早已习惯了在他怀中,仿佛徜徉于温暖的海洋,时刻有他陪伴,时刻有他关怀。他离府一日,她也挂念了一日。
呆在他身边的感觉让陆菲嫣迷恋得无法自拔,可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功法的问题刚刚解决,暗香零落又紧接着到来。吴征日夜操劳全是为了自己,陆菲嫣芳心如醉。
「你多少猜到了些吧?不是有意隐瞒,我答应了人暂保密此事。」
「我对他们不放心!没理没据的,着实信不过。」
暗香零落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吴征硬生生咽下这句话,说出来也不过徒惹担忧而已:「师叔们要守山门,韩家还未从漩涡里脱身,据我所知麻烦之大远超预计,陆家更是一动就暴露意图,一切如常让人不明所以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能选择的伙伴只有他们啦。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靠得住。」
「那个女人……让人难以捉摸,你是怎么看她的?」陆菲嫣微泛酸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败家娘们……」
「扑哧。」等来的答案让人忍俊不禁,陆菲嫣被逗的大乐。
这等地位超凡的豪族家主岂能做事胡来?背后的深意让人无法捉摸罢了。只是祝雅瞳此前种种所为,一边帮着燕国迅速筹集好军资,一边又暗助奚半楼。这一场大战连燕秦两国都消耗巨大,祝家再富可敌国也难免伤筋动骨,这不是败家还能是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祝家元气大伤,祝雅瞳才迫切要与吴征合作辣椒生意吧。
「咱们家明面上是冯同和做管家,实则大权都在你手里,可不许像那个人一样败家。吴府新创,一枚铜钱也得掰成两瓣来花,我真是穷怕了……」吴征一脸痛心疾首。
「昆仑刚给你凑了五千两银票一时半会儿怎生花的完?再说了,吴大人若是缺钱花还怕没人巴巴地给送来?站在府衙门口一招手怕是队伍要排回家里来。」
陆菲嫣嘟嘴揶揄道。
这个神情既有熟女的美艳亦有少女的天真,弯翘的嘴角向上勾起,迷人的星眸扑闪着可爱的华彩。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美!」吴征捏着陆菲嫣下巴展颜笑道:「忘了从前的事情吧,安心和我在一起。人生苦短,你不好好把握昭华便逝去不回头。」
陆菲嫣娇躯一颤,不敢对视吴征火辣辣逼视的目光低头合眼,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忘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会变得更强更厉害,不需多久顾陆两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至于旁的……他们说什么重要么?」吴征将陆菲嫣螓首搂在脖颈道:「你一路看着我从小长大,看着我越来越强,我下决心去做的事情一定做得到。你知道的对不对?」
怀中玲珑浮凸的娇躯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吴征却没有动作静静等着答案:
「你看,连它都越来越强了……」
抵在腰腹的硬物几乎将陆菲嫣烫化:「我会等你……呼……我会等你……」
第一句细如蚊呐期期艾艾,第二句字字清晰语声坚定。
轻柔搂住娇躯的双臂陡然一紧!几让陆菲嫣喘不过气来。短暂的平静相拥,便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激情四溢……
鸡鸣三声,朝阳未出,黑夜未褪。陆菲嫣及时醒来轻轻滑出吴征的怀抱,悄无声息地起身着衣离去。
今日是大朝会,吴征虽是个地方官不列朝堂,但新官上任陛下都会传召,这一回也需上朝面圣。陆菲嫣早早起身为他备好一切亦是两人不需挑明的默契。美妇莲步游移间腿心里依旧酥酥麻麻又酸又涨,让她脸颊绯红娇羞不已。
昨夜吴征比之从前更加狂野凶悍,变着法儿将陆菲嫣摆放成各种姿势,以不同的角度像只发疯的公牛般无休无止地大力冲击,直让她爽晕了数次,每回又是活活被快感美醒,待得她出声讨饶吴征方才罢休!
「真的很厉害……」陆菲嫣深深呼吸排去旖旎的杂念跨过内院门槛,张罗起外府事务来……
打点好一切提着食盒回到小院内,只见吴征将床单扯落地面,正抖着锦被折叠。
「你在干什么呀?怎么还能做这种事?」许是心中惶急了些,陆菲嫣的声音又尖又细。
「啊哟,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把我折被子的思路都给打断咯。」吴征夸张地颤了颤身子调笑道。
「咯咯,你这人……竟是说些没正形的话儿。」陆菲嫣笑得花枝乱颤:「哪家的老爷自己折被褥的?快放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吴征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复又贼贼地贱笑道:
「床单每日都要换洗又都是你自己动手,我帮帮忙也没怎地。」
陆菲嫣俏脸布满红霞啐了一口道:「快些用了早膳去上朝,今日片刻也轻慢不得!」
用了早膳着好官服,在陆菲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吴征坐上马车直达午门。
皇城东北角里的景幽宫记录了这位新晋红人的点点滴滴,立在巍峨高耸的门口,吴征恍若隔世。
「吴大人,恭喜恭喜!」
「吴大人年少有为,佩服佩服。」
「昔年曾言奚刺史得获高徒,如今聪明的孩童已长成英伟不凡的少年,可喜可贺!」
恭维声不绝于耳,比之初入皇城面圣时的光景不可同日而语。吴征一脸状似腼腆地拱手道谢,直到霍永宁下了车驾来到他身边,百官才识趣地退开。
「吴大人!夸官都不参与,当真好大的胆子。」中书令一脸揶揄笑道。
「实是有伤在身支持不住,霍大人可折煞下官了。」吴征诚惶诚恐地道。
「好了好了!」霍永宁伸手搭上吴征肩头道:「胡侍中已入宫见驾,时辰也差不多,你随本官一同去面圣吧。」
再入金銮殿,比之从前那个在角落里旁听伺候的小侍卫,如今吴征已有资格位列排的上号,虽说六品官儿仍是叨陪末座。
远远望去车骑将军韩克军老态龙钟在圣上特赐的椅子上坐着,皇城门口也曾照面,只是当下的形势吴征不好和他多套近乎。见他现下的模样,再想有功之臣的封赏也仅余韩家三将尚未尘埃落定,吴征心中不免为韩归雁大为担心。
梁兴翰在屠冲的扶持下坐了龙椅,百官山呼跪拜已毕,大殿上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起事来。
不再是从前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朝堂上的派系他也看得分分明明。除了昆仑与青城两系泾渭分明之外,尚书令蒋安和看似老好人谁也不得罪,实则每发一言总有官员附和。
至于那位从草芥平民一路爬上中书令高位的霍永宁则形同孤臣,向来只分对错不认人,颇有一股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气概与莫名喜感……若不是这位的确太有本事,或许早给贬得不知那处穷乡僻壤去了。
新晋的侍中俞人则意气风发,此前他也与曾经的上官蒋安和颇为交好,如今两人平起平坐,言语之间便多少有了些龃龉。且吴征用心观察之际,发现他与骠骑将军迭云鹤多有遥相呼应之意。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俞化杰曾在胡府向韩归雁示爱,虽被爱侣当众狠狠回击颜面全无,可这两人若是联起手来当真叫人不好对付。
朝政议罢,胡浩见时机差不多出班奏道:「启禀陛下,破虏将军韩铁甲,建威将军韩铁衣,抚军将军韩铁雁封赏一事尚未定下。三将于凉州建功立业无数,臣请陛下早作决断。」
吴征心中一跳忙举目远望。事关昆仑一系在大秦军中的影响力,更关乎韩归雁此后前程,实是他心中最为挂念之事。见胡浩顶着压力强行提起此事,倒有点逼迫圣上的意思,也不免有些替他担心,深感孤军奋战的无奈与吃力。
梁兴翰尚未答话,迭云鹤亦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军中如今尚未有空置之职。有功之臣当赏,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赏亦可有他法。请陛下三思。」
「呵呵,迭大将军欲陷陛下于不义否?有功之臣不赏岂非寒了将士们的心?
大破敌军之将不迁,还任由尸位素餐者坑害大秦么?」胡浩冷笑着讥讽道,话里话外无不指向稳坐后方的迭云鹤。
「胡大人此言差矣。」俞人则踏步出班道。
「诸位爱卿且慢!」梁兴翰忽然出言打断道:「朕倒想起一件事来,北城令吴爱卿何在?」
这时候点我的名?吴征满腹疑惑,不过见胡浩落入下风,韩克军又一言不发,这一下倒是替胡浩解了围。他忙出班趋前跪地:「微臣吴征叩见陛下。」
「吴爱卿平身。」梁兴翰笑呵呵道:「爱卿北征亭城以奇技克敌制胜,出使北燕亦得霍爱卿盛赞,朕正要褒奖于你。」
「为陛下效死力本是分内之事,亦多托陛下齐天洪福与威德四海,微臣不敢居功。」拍马屁这种东西,只要放下了脸皮真的可以随口就来的。吴征虽觉肉麻,也知梁兴翰必然大爽。
「哈哈哈!好!好!好!」梁兴翰连声赞道:「有此忠肝义胆之臣,大秦何愁不兴!只是吴爱卿,你大破狄俊彦的那一手……」
「地涌金莲!」屠冲及时接上了话。
「对!地涌金莲!朕不明其中道理,可否请吴爱卿解朕之惑?」吴征用的技法堪称一个谜,连皇帝都不能免除好奇心。
吴征面色通红为难道:「此事说来有碍观瞻,这个……」
「朕恕你无罪!」
借着短暂的间隔,吴征已理好了思路道:「昔年微臣奉圣命入京,于郊外遇人阻挡出言不逊。微臣年幼无知出手将其推入农户粪坑,其时争执间微臣怀内火折漏出,竟在粪坑上方燃起。此事原本过了便罢,倒是同行的韩抚军记在心里。
于亭城时念及此事,又与韩抚军一试之后果然有效,才有了地涌金莲!若无当日陛下恩典召微臣进京便无此事,仍是有赖陛下恩德。」
吴征的官位尘埃落定,顺势将功劳往韩归雁身上一推,或许也能帮她增加些砝码。至于金吾卫那帮人跟着迭云鹤沆瀣一气,逮着了机会当然是往死里黑了。
「哈哈!有趣,当真有趣。」梁兴翰龙颜大悦向韩克军道:「韩爱卿昔年征战,可有过这等异想天开之时?」
「从未有过!」韩克军亦是拈须摇头微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臣贺喜陛下!」
梁兴翰大有深意地望着韩克军许久道:「朕倦了,屠冲,退朝!」
吴征心中忐忑,不知是否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老年皇帝,不过今日一顿盛赞百官都听在耳里,至少短时间内还是道护身的令符。至于梁兴翰最后望向韩克军的复杂目光他不明其中深意,只觉得心中发毛。
朝会散去吴征并未离开,在皇城门口晃晃悠悠,直到黄昏时才又进入皇城来到后宫门口。
后宫里轮值的中黄门见了吴征颇为意外,不知这位今日着圣上大为褒奖的少年郎所来何为。当下不敢怠慢先行见礼。
吴征回了礼亮出蟠龙金牌,借着中黄门上前查验之机又塞了两张银票笑道:
「本官欲求见屠公公,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有钱好办事,且蟠龙金牌出入皇城无忌,中黄门焉敢阻拦,其中一位长得白净面皮偏又飘荡的三绺长须,身形瘦长的赶忙打着手势让开道路赔笑道:「吴大人手持金牌,这么说可折煞杂家了。快请,快请,杂家公务在身不敢擅离,不知吴大人知晓屠公公的居所否?」
「还真是不知。」吴征挠挠头,后宫佳丽三千,面积自是巨大,一路询问难免惹人嘲笑。
中黄门心中大喜,忙唤来从属暂时替了岗位陪着吴征在一旁凉亭坐下道:
「吴大人稍待,引路的小公公片刻就来。杂家皮良朋,向来最重英雄好汉,向来对吴大人仰慕得五体投地。不想今日能与吴大人当面,杂家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吴征今日受的恭维甚多也不差这一个,不过他在宫里识得的人极少,正是要借着圣眷正隆的声望广开门路,否则应付两个中黄门也不需使上银票,当即端起茶杯道:「我是后生小辈,怎敢在皮公公面前妄自尊大?承蒙皮公公抬举,我就高攀一回。」
本官不自称了,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熙,连端在手中的杯子都刻意放低,皮良朋乐得笑开了花,暗赞一声:不愧是屠大人都看中的后起之秀。小春子不过为他牵了个马混个脸熟便一路混上了掖庭仆射一职,今日能识得他当真是运气。
两人碰了一杯算是定下初识的交情,吴征顺口问道:「屠公公侍奉皇上经年,晚辈不识后宫规矩冒昧来访,不知时辰是否得宜。还望皮公公指教。」
「哪敢哪敢!」皮良朋凑近低声道:「圣上近日里歇得早,屠大人年事也高故而不需通宵侍奉,吴大人此时来得正好。再晚了些怕是屠大人也歇下了。」
正说话间,一人疾步顺着道路前来,远远望见吴征大喜飞奔近前卑躬道:
「吴大人,久见,久见!一别经年,小春子心中思念得紧。」
吴征亦展颜笑着将他扶起道:「春公公这般做派可是要折煞我?」两人相识于微末之时,如今各自混出了名堂,相见倒有些感慨。
「是了,杂家再见吴大人心中激动,倒叫大人难做了。快请,快请,杂家陪您去见屠大人。」不由分说拉着吴征的手前行。
赵立春自小净身入宫,虽刚发迹不久,一双手仍远比普通男子细滑。吴征极为不适,幸好长期练武的手臂足够稳定,心境也足够处变不惊未曾得罪了人。
后宫虽比不起朝堂处庄严凝重,也多了许多莺莺燕燕与不男不女的阴气。可堪与朝堂匹敌的面积与更加富丽堂皇的宫殿,无不展露着君临天下的尊荣。
设计精巧的道路中望去,露出树梢的殿角飞檐披着华美的琉璃瓦,仿佛一座座黄金铸就的岛屿,比之黄昏时分的漫天彩霞更加耀眼辉煌。
赵立春兴高采烈,可放轻的步伐与压低的声音仍显小心翼翼:「吴大人,这里便是抹香宫,原先是朱婕妤娘娘的寝宫。」
吴征放眼望去,宫殿四周栽满各式鲜花,应是四时花期不断,抹香宫名不虚传。
念及一同对付朱婕妤的往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赵立春领吴征前来又刻意点出的用意不言而明,而吴征却是感慨万千。
赵立春没有什么出身家世,在皇宫里本该卑贱一辈子。被派遣来接引初次入皇城的吴征看似一次偶然,实则内里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奉圣命离开昆仑山面圣的吴征受了个九品羽林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是天才美名传遍天下,嫉妒与幸灾乐祸者有之,愿意暗中搭一把手的也不乏少数。
在昆仑山上见过吴征两回,也亲手试过他功力的屠冲也是其中之一。
胡浩的性格自是愿意吴征多摔些跟头涨涨教训,但作为师父的奚半楼对吴征了解更深,则难免多操些心思,赵立春正是他出面向屠冲讨要来的人选。——其原因正是奚半楼打小教导吴征时悟出的教学方法,威严与关爱并存。
其后经历大内练兵,朱家倒台一案,屠冲与奚半楼之间便多了一条相互传递态度的纽带——赵立春。这位碰了天大运气的小人物因此节节高升,跨过中黄门与永安丞做了掖庭令。至此事已成熟,作为吴征皇宫中第一位铁杆盟友自也被彻底交到了他手中。这些事赵立春云里雾里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吴征却是一清二楚。
转转悠悠来到屠冲的居所前,赵立春通报了一声不久便等来屠冲的传唤。
换下了官服,身着便装的屠冲更显得老瘦枯干,仿佛一阵风便能刮跑。但吴征丝毫不敢轻慢——那双皮包骨头青筋迸突的手掌可比苍鹰之爪更加有力致命!
「下官见过屠公公。」吴征长揖到地,礼敬极重。
「好好好!吴大人快请坐,小春子,去沏老夫的三山雾来。」屠冲并未起身只是挥手招呼,不过据说三山雾不是天子近臣可喝不着,可知已给了吴征足够的面子。
「冒昧前来,打扰公公休息了,下官罪过。」赵立春被打发走,屋里仅有屠冲与吴征二人,吴征顺势近前将厚厚一叠银票摆在桌案上,又若无其事地回座道:
「师命拜访屠公公,言道大战燕军时多劳公公居中协调方保三关不失,弟子奉命跪谢公公。」
拜了三拜,吴征心中微凉:朝堂上皇帝对昆仑一系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不仅对韩克军冷冷淡淡,连对胡浩都显得疏远不少,奚半楼远在凉州,似乎皇帝只对他吴征青眼有加。吴征并不清楚国之栋梁之中发生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可这一系似乎将所有的资源与希望都落到了吴征身上,拜访屠冲的好处也由吴征来拿。
其中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回头见了奚刺史代老夫问个好,都是为大秦出力,奚刺史见外了。」屠冲大喇喇地任由银票摆在台面也不收起,恰巧赵立春端着茶碗刚回,奉茶时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也是个可造之材,难怪屠冲与师尊共同选定了他。」吴征心中一宽,聪明人好合作,被猪队友坑死才是最冤的。
闲话了些家常,屠冲露出送客之意道:「天色渐晚,老夫还要去侍奉皇上。
小春子,吴大人难得来后宫一回,你便领着他走走,切记莫要冲撞了贵人。」
辞别了屠冲,两人拣着偏僻小路一路绕行至掖庭。赵立春昂首挺胸面目严肃,倒是颇显威仪。
吴征自是明白他人前显耀之心,只是时日已晚他还身有要事,灵机一动道:
「赵兄,今日已晚,我也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还是另择吉日专程来访,今日便不做打扰了。」
「吴兄说哪里话来?既有要事待来日空闲了无妨。」一路上两人已以兄弟相称,赵立春认准了吴征是他的贵人言听计从道:「不知吴兄还有甚么心愿?」
「哈哈,说来让人羞惭。」吴征摸了摸鼻子面皮微红道:「当年我在景幽宫处当值,真是不堪回首。如今自是不愿再回去啦,只想再回去看看那堵高墙背后之地深刻脑中,以激励日后不可丝毫松懈,以免又落入荒角之地。」
赵立春露出古怪的神情道:「那里是天泽宫所在,吴兄,不是兄弟多嘴,那里恐不太方便。」
「咦?」吴征亦奇怪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莫非蟠龙金牌进不得宫殿么?」
「自然不是!」赵立春为难道:「吴兄手持蟠龙金牌,便是皇后娘娘也可求见。只是……哎,这事不好多说还请吴兄见谅。」
见吴征不答话只是疑惑地望着他,赵立春顿足道:「罢了罢了,小弟便陪吴兄走一趟。」
两人又来到天泽宫前,吴征又道:「此地如此荒僻,莫非是……」
「正是!」赵立春摆手打断示意吴征噤声:「里头这一位十分特殊,圣上连她的名字都不愿再听,这个……这个……哎!」
吴征见他左右为难也不催促,只是一脸迷惑不解地挠着头。
赵立春顿了顿足道:「吴兄快去快回也不需通报,料得无人敢拦阻。进了宫办完事便出来,万万不可与内里的人交谈,更不必问此地是何人居住。小弟并非有意隐瞒,而是知晓了有百害而无一益!小弟在这里等着,此事今日过后便罢,不可再叫其他人知晓。」
吴征暗道一声果然,玉妃在宫中太过招人避讳,赵立春连进去都不愿——也幸好他不愿,遂迷茫地点了点拱手道:「有劳赵兄。」 第一回从正门步入天泽宫,宫门虽打扫得干净仍难掩年久失修的破败,角落里爬满了青苔。天泽宫三个金漆大字更是斑斑驳驳,掉漆的地方露出苍青的底色。
吴征心中难受又激动,在这荒僻之地枯守独坐,不知近一年多过去,宫里那位凄艳绝伦的丽人又是怎生模样?不知她又是否如他一样,时时念起对方。
跨过宽大又残破的宫门,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正百无聊赖地在院井中望天,见宫中忽然来人吓了一跳。吴征及时竖起手指在唇边一比,亮出蟠龙金牌挥手让她退下。老妈子如蒙大赦般惶急地跑回屋去砰地一声关紧房门,瑟瑟发抖。
吴征踏入无比熟悉的内殿,向着仅亮起一点昏暗烛光的宫室走去。他并未刻意放轻脚步,刚至门口便听见一声惊呼:「什么人?」
吴征顿足压着翻涌的心绪,低声又清晰道:「微臣吴征,求见玉妃娘娘!」
「呛啷」一声脆物坠地破碎的声响,宫内独坐的人儿怔了半晌才踩着细碎的脚步奔行而来。一阵香风拂过,丽人满面愕然又惊喜道:「你……你……真的是你?」
玉茏烟只着一件单薄的纯白素衣,粉黛未施,长发未盘,星眸半合啜着眼角的泪花,下撇时绝不显苦相却引人爱怜的嘴角,还有随着急促呼吸不住上下起伏的饱满胸乳。这一切让她憔悴的面容不仅难掩丽色,反倒更增凄艳。吴征眯眼抿唇,心中大起怜惜之意沉声道:「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快走,让人看见了要出大事。」玉茏烟心中难舍,却又大为焦急起来。
吴征失笑取出蟠龙金牌晃了晃道:「娘娘怎么忘了?微臣自然能光明正大地进来。」促狭心起调戏道:「莫非偏要翻宫墙玉妃娘娘才不担心么?」
见了蟠龙金牌,玉茏烟心中大定之后顿时鼻头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时只想嚎啕大哭却梗在喉头哭不出来,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寻求些许慰籍,足底却像定住了一般挪不动分毫。
吴征大踏步走近如前时一把将她横身抱起!茉莉似的清香浸润鼻尖,入怀的娇躯丰腴绵软,靠在胸膛的脸颊与自然而然环住脖颈的手臂却一片冰凉。吴征心中大痛,凄寒的冷宫竟连一件保暖的衣物都无。
爱怜之心既起,情意便再难压抑。吴征在玉茏烟的惊呼声中将她抱起,一手扶着螓首后脑勺,一手横跨丰腴沃软的腰肢将她抵在梁柱上,对着朱红圆巧的香唇狠狠吻落……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 银元!
第七章 银月如钩 风露谁立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男儿吻的又深又重,抵开牙关的舌头肆意侵略着玉茏烟的香唇润舌。
她身上着衣甚少,薄纱制成的长袍形同虚无,全不能掩去丰满的身姿。吴征抱紧爱抚时固然能触到极为接近于赤裸的肉感,亦能感受到饱满结实的胸乳那浑圆的乳廓与顶端翘挺坚硬的梅珠。
可有些微冷的唇瓣与冰凉的舌尖已让吴征从冲动中吃了一激,褪去热血上头心中微有悔意。
绝世凄艳的风姿难以抵抗,此前被「发配」景幽宫时,半夜偷过宫墙亦曾偶有借机轻薄之举一尝香泽。可吴征从未想过要与这位冷宫妃子有甚么进一步的发展,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其中的牵连干系之大便是十个吴征也担不起。
可此刻的举动发自内心,陡然与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女子重逢,她的美丽,惹人怜爱,还有那股难以述说的复杂情感,甚至是对她长久以来解之不开的谜团,都催发着吴征,生生激起胸中一团邪火,既爱又恨地想将她按在身下狠狠蹂躏。
心念既动,吴征及时压下冲动的欲火暗道不妥,视线中正对上玉茏烟不知所措的星眸。她显然因吴征突兀的举动而吃惊,甚至是有些害怕。可原本有些凉的唇瓣忽然变得火热,冰冰的小舌在热情地回应,甚至隔着那件犹若无物轻薄纱衣的美乳亦向前挺了挺,用两颗勃胀硬翘的乳尖告知男儿她有多么情动。
抗拒的神情与投怀送抱般的娇躯动作分外媚人,吴征双目陡然瞪大闷哼一声,大手攀上乳峰正待更进一步。玉茏烟忽然使出浑身气力一撤脖颈,狠狠甩开吴征的口唇,「砰」地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击木柱的声响让两人都惊呼起来。
「娘娘,微臣对不住。」吴征潜运内力,热得发烫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玉茏烟的螓首替她推宫过血。
头上的疼痛与昏沉变作轻飘飘,晕乎乎的,仿佛躺在软绵绵的锦被绒床上即将入睡一般。玉茏烟琼鼻中轻哼了两声,睁目摇头道:「别抱着我,你这样……
会惹大祸的。」
「微臣对娘娘犯的罪,死上一百回也不够了。」吴征抱起玉茏烟轻车熟路地来到寝宫将她放下道:「还疼么?」
「不疼了。你的武功好厉害,帮我敷了片刻便一点也不疼啦。」玉茏烟轻笑着摇头:「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见她刻意回避了方才的尴尬一幕,吴征也不再提起起身环顾。
此前虽也曾多次将玉茏烟抱回寝宫,可来去匆匆也来不及细看。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一灯如豆,所用的家具物事必备品倒也不缺,只是看着极为老旧也不知多久未曾换过,处处都是一副荒芜凄凉之感。
吴征苦笑回身道:「微臣怎敢劳娘娘招待。这里我看得清了,明日来探望娘娘时会捎上些物事。」
「呀!万万不可,你……你莫要乱来。」玉茏烟惶急道:「明日怎可还来?
而且,我这里不能有其他的东西!」
「三日后微臣有要事在身,自然明日还要来,也只有明日。娘娘这里难道常有人来?」吴征微笑问道。
「没……没有。」玉茏烟顿了顿艰难又带着暖意地笑道:「自你离京之后,这里都再没有旁人来过。」
「也就是说只有微臣会来?那么我送些东西有甚么打紧?我明日再来又有甚么打紧?」吴征笑道,比之当时在景幽宫轮值的小侍卫,不知沉稳自信了多少。
「呃……我不想害你。」玉茏烟一时语塞,唯唯诺诺道。
吴征定定望着玉茏烟道:「不会的,微臣已非吴下阿蒙,凡事心中有数。」
「我也拦你不住。咦,吴下阿蒙?那是什么?」玉茏烟忽听一句生词怪道。
「呃……」成语说得顺口一时不查,吴征挠头将吴下阿蒙的典故扯了一通,来源自然又是某些虚无缥缈的杂书上看来的。
「你真的很有本事,亭城的战事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也都听说啦。」玉茏烟心潮起伏,若是小弟还在世间,会不会像吴征一样成长为一个伟岸的男人……
「运气比较好。娘娘何时听说的亭城战事?」
「老妈子在门口和路过的宫女聊天我偷听见的,说你使了一招地涌金莲,那是怎么回事?」玉茏烟久居冷宫,长时间连一句话都未与外人说过。听完吴下阿蒙之后谈兴渐浓,颇有猎奇之心。
吴征哭笑不得,这故事恐怕没说上十遍八遍不得闲,幸好地涌金莲也就使得一回,今后没人会再上当自也不会再用。先告了声罪再将沼气的道理简述一遍,在美人面前说起这些污秽之物着实有些难堪,倒让口齿灵便的吴征说得结结巴巴。
玉茏烟心中暗啐一口,陡然念起被杨修明羞辱之时高高翘起的臀儿,还有插在后庭处的拂尘都落入吴征眼中,一时羞得满面通红。
吴征不知女人的奇思妙想竟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不明所以,状似漫不经心道:「长久居于此地不是好事,娘娘有没想过离开这里?微臣或许可以想办法。」
「什么?」玉茏烟心中大惊一坐而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会……怎会这么想?」
「在这里呆着,难道好么?」吴征微微一笑,心中的疑惑略有了些明晰,垂头向玉茏烟问道。
玉茏烟暗暗自责失态,独处冷宫许久,一切心机城府都变得无比浅薄,连连安慰自己幸好吴征只是随口一问,否则换了了解她在宫中始末的人来了怕要看出些端倪:「我怎能离开这里?你……你真是胆大包天。」
「若有好的机会,微臣自信可以做到。娘娘在宫中如无根浮萍,为何不能离开这里?是不敢,还是不愿?微臣不明白。」吴征继续左顾右盼淡淡道,眼角的余光借着昏黄灯火始终注视着玉茏烟的神情。
「你快打消这个念头,可知若被人发现后果会如何?你……莫要胡思乱想。」
「那是不可能的,微臣决心已下断无回头之理。只要娘娘同意,微臣立刻着手安排。」吴征不为所动,逼得一步紧似一步。
「不要再乱说,也不许再乱想了。这里也不是你该常来的地方,日后……莫要犯险前来了。」
玉茏烟恢复镇定之后说话淡淡的,情绪神情也难见波动。吴征心中却明镜一般知晓定然有什么难以出口的隐情。
幽居冷宫的妃子远离昔日繁华不说,更是受尽冷眼欺凌惨不堪言,玉茏烟还是其中最为凄惨的一位。换了旁人即使有一线希望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岂有断然拒绝之理?何况她除了初时咋闻的惊愕之外,一切都太过冷静平淡,仿佛刻意在压抑着什么。
探明了大概,吴征也不逼迫道:「微臣蟠龙金牌,自然来得。娘娘不想微臣再来?」
「我……」吴征的胆子大得吓人,玉茏烟情知说他不动,斟酌道:「蟠龙金牌岂能随意擅用?我在宫里的时间比你长岂能不知?你每回来……我都要提心吊胆。哎,总之切切要小心。对了,你说三日后有要事,不知是什么?又要离京么?」
分明有浓浓的不舍心中有情,却又绝不肯随自己离去,此刻还顾左右而言他,吴征心中更明顺着话道:「娘娘不提都忘了,微臣现官拜京兆北城令,有一股贼党作乱欺辱百姓,微臣要拿他们入狱。」
「啊!那不是……很危险?」玉茏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万万要小心。」
「所以想请娘娘再帮微臣配置些药粉。」吴征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材,正是用来毒倒杨修明的那些交予玉茏烟:「对付贼党什么手段都不需忌讳,还请娘娘相助。」
「哦,好的。我现下就去你稍待片刻。」玉茏烟晃了晃螓首就要起身。
「不忙。娘娘早些休息,微臣明日再来取。」吴征将玉茏烟按回床榻,替她盖好被褥道:「微臣先行告退。」
离开天泽宫,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依然躲在厢房内不见人影。吴征将方才之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信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海中才放开步伐离去。
赵立春在宫门口等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见吴征出来才长舒了一口大气,忍不住埋怨道:「我的好哥哥,怎地如许久才出来?让小弟等得心焦。」
吴征凑近低声道:「让兄弟久等,对不住。还要托兄弟帮个忙,明日准备些新的被褥衣物等日常物事,我有用。」
「你……兄弟啊……」赵立春大为惊恐,慌乱无措。
吴征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淡定自若道:「兄弟忘了朱婕妤之事了?安心!」
提起朱婕妤,赵立春自然而然想到吴征身怀密旨一举将这位宠妃掀翻,怔了一怔喜上眉梢连连点头:「晓得,晓得。」不想这位贵人神通广大,居然又得了密旨,只不知这一回是什么好事。若是再跟着他攀上些功劳,或许小黄门的高位身份都已在招手。
成功唬住了赵立春,吴征又吩咐道:「抽空与这里的老妈子说一说,今夜见到我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提起。当然,兄弟也是一样,莫要辜负小弟一番好意。」
「理会得理会得!」赵立春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此处亦归小弟的掖庭所辖,吓上一吓包管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啊哟,不对,小弟什么都不知道!」
拜别了赵立春,吴征出宫回府。
次日清晨吴征又是起了个大早,只因北城府衙今日将迎来一位思念许久的贵客。
堆在府衙案头的公文整整齐齐,每一份都夹着纸条。昨日吴征上朝未至,公务事便交托给张六桥与戴志杰。这两位不敢擅作主张,只将意见条条理清著于纸条上。张六桥经验丰富,戴志杰谨慎沉厚,两人加在一起比吴征可强得多。是以吴征通览一遍便快速批下将公务扫在一边。
看看时辰差不多,吴征强抑下心中热切的期盼回到后堂小憩。刚坐下尚未沏好茶,门外便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张六桥不及叩门便大声通报道:「大人!大人!
抚军将军来访!」
「哦?」吴征一副意外之喜的模样整理衣冠大踏步出迎。
韩归雁轻车简从在府衙门口下马左顾右盼。平素常做仕子装扮,只以一条红带束起马尾的螓首上,黄玉钗子一头自花蕊心处扎入别紧一朵掌心大小的金花,另一头则垂吊这两颗光华莹敛的指头大小珍珠。一身剪裁衬体的大红色薄罗长裙自肩到脚一体而成,将她修长的身姿托得更为出挑。足下踏着的小皮靴紧紧包裹着细长又健美的腿肚子,将一双长腿的魅力展现得惊心动魄。
平日里英武的女将细心打扮起来,英风稍减,妩媚大增。看得吴征一阵眼热心跳,恨不得大庭广众便将爱侣一把拥入怀里欺凌得她娇喘呼呼,羞羞怯怯。
「韩将军久候,怎地忽然来访也不遣人通个信儿,下官好造作准备。」
韩归雁轻嗔薄怒地瞪了他一眼,鼓了鼓腮帮哼道:「本将爱来就来,吴大人不欢迎么?」
「岂敢!简直蓬荜生辉。」吴征侧身抬手恭迎。
「哼!」韩归雁双臂辈在腰后,踏步时长腿在笔直与弯折间循环,脑后马尾随之一甩一荡,优美与动感兼备。
候在衙堂口的张六桥与韩归雁见过礼急忙陪同往后堂行去,心中又是纳闷又是惊慌:吴征刻意只身出迎不知有何盘算?韩家的女儿大模大样来访,还是蛰伏数月来第一次现身人前,其中的意味非同小可。
瞿羽湘早早被吴征打发去办事,得了信儿此刻才来正候在后堂前,见了韩归雁大喜过望,连面上都泛起两抹酡红。韩归雁亦喜,率先小步奔行迎上一把拉起闺蜜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吴征请韩归雁来的目的之一正是要瞿羽湘倾力相助,见状也不阻拦。只是奇怪女捕头为何初见韩归雁时喜形于色,待韩归雁奔行上去面色骤然转冷,此刻更是刻意挤出些笑容,和眼角眉头的怒意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韩将军与瞿捕头自行叙话,下官在内堂等候。」吴征也不愿打断她们,毕竟瞿羽湘久历江湖精明干练,要对付暗香零落实是强助。借由韩归雁让她使出全身本事蔚为重要。
「小妹还有点事情,姐姐且去做事,小妹稍待便去找姐姐。」韩归雁歉然道,比起闺蜜,正如胶似漆的爱郎显然更重要得多。
瞿羽湘点了点头向吴征道:「不敢打搅两位,属下先行告退。」目光炯炯又愤愤不平,似是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制怒火。
吴征目的达到也不去多理她的妒火,关上内堂大门,一对相思许久的爱侣便不约而同搂在了一起。
粗重的喘息声,焦急的亲吻声,衣物的扑腾声,共同燃起刻骨相思的火焰。
吴征抱着韩归雁的柳腰一路小跑将她放在公案上压实,一边贪婪地吮吸女郎口中芬芳,一边自裙摆处探入大手,大肆搜刮着幽谷与翘臀的美好。
韩归雁的喘息渐化作媚人的呻吟与讨饶,吴征狠狠地捏了两把臀肉才不舍地分开唇舌。目光对视,又是按捺不住同时凑唇好一番深吻。
惜乎时机不对,吻了良久的一对璧人强自分开。韩归雁眸带春意状甚凄苦,鼓着腮帮子一副幽怨的模样。
吴征也是不住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韩归雁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偎依抱紧赌气道:「圣上不给个明白话,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快了快了。」吴征柔声安慰又是淫邪道:「届时非要在这里一尝宝贝雁儿的美味!」
韩归雁双目一亮,羞意中分明生气一股极度刺激的期盼,扭着柳腰咿咿呜呜,不知是大发不依之嗔还是媚意勾人之喜:「人家听说迭,俞两家逼得甚紧,能快得了么?」
吴征双目一眯透出冷意道:「俞家一老一小近来春风得意,看形势也与青城一系联了手。你们兄妹三人估计就是他们咬死了不放才拖延至此。俞化杰那日在胡府当众叫嚣定是有备而来,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主意还敢打到宝贝雁儿身上来。呵呵,无妨,明日为夫就去收拾他们一顿,叫他们知道厉害。」
「莫要乱来。」韩归雁心中甜甜的又着实为爱郎担心:「俞人则圣眷正隆,你一个小小的北城令怎能争锋?冲动要坏事的。」
「不会!」吴征挺直了腰板颇为自豪,能保护好心爱的女子,甚至为她的前途推上一把助力着实是大有面子的事情:「俞人则大功刚立,此人诚不可正面掠其锋芒,我没那么笨去触他霉头,且任他得意一段日子无妨。」
「那是!难道你要去找迭云鹤?」韩归雁嘴角含笑,实是爱煞了吴征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
「也不妥,这人向来大错不犯,便是要找他的麻烦也寻摸不着理由。」两人一唱一搭配合默契,问的切中要题,答的简单明了,聊得极为舒心。
「唉!他们联了手的确是个大麻烦。人家就想不出来要怎么办啦!」韩归雁入了戏,捧得吴征舒舒服服的。
「凉州打得精疲力尽最终是个不功不过,迭云鹤在京城里倒捞了个不做不错,战事打到最后让俞人则捡了个大便宜。韩家虽又立大功,然此前受圣上猜忌又不敢锋芒太盛蛰伏不出。不过雁儿想想,咱们这一系可也有一人有功无过,且不受什么约束呢!」吴征大为得意。
「噗嗤!那不就是在亭城大显神威,又在长安风头出尽的吴大人了么?」韩归雁刮着娇嫩的脸颊揶揄道。
「哈哈!正是不才区区!」
玩笑归玩笑,韩归雁此刻明白过来心疼道:「难怪奚叔叔,胡大人和我爹按兵不动,原来一切都落在吴郎身上……」
「没事,傻瓜!」吴征捏了捏她鼻尖道:「谁适合谁来。」
「知道!只是苦了你!」韩归雁连嘟润唇:「迭云鹤与俞人则动不得,吴郎一个六品官儿还能怎么办?」
「早想好了。」吴征目光中锐芒大盛:「剿灭暗香零落是份内之事,我要从浣花楼上点起这把火,烧他们个七零八落,不弄得他们钻心的疼,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韩归雁恍然大悟道:「浣花楼?那是文毅的产业!原来吴郎要从文毅身上下手。可……未必那么容易呀,京都守备可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要从暗香零落上面着手。雁儿难道忘了朝堂高位上除了胡大人,必定还有一人会支持我们的。」
韩归雁微微一怔。暗香零落在凉州燕秦交界处袭击大秦使节团,燕国自然不会去管,大秦这边由于后撤让此处荒无人烟,一众达官贵人们无碍之后也懒得去管这一片「无主之地」。查不好查,管不好管,此事自然如过眼云烟,不久后也没人会在提起。——除了被冒犯的昆仑派之外!而吴郎所说的重臣强援……
韩归雁灵光一闪赞道:「原来是霍大人!妙,当真妙极!」
贼党冲击使节团一事除了昆仑派,面子上最挂不住的便是霍永宁!回到成都之后大秦事务繁多,霍永宁若是一心扑在此事上犹如抓芝麻丢西瓜,倒显得小家子气。可若是有人挑头找暗香零落的麻烦,憋了一肚子气的霍永宁必然顺水推舟一记,于昆仑一系而言便是增了一位在朝堂上站他们一边的强援!这件事只要咬着不放一路挖下去,即使文毅贵为京都守备也难免一身腥臊。
想通了这些韩归雁心花怒放,忍不住在吴征脸颊重重香了一口。爱郎这般智珠在握的模样实是她的骄傲,难怪奚半楼老神在在将成都城一摊子事情都交给他自处。正越看越爱芳心可可间忽然想起一事,双眉倒竖拧着吴征腰间软肉气鼓鼓道:「你你你……要去浣花楼?你还有什么居心?」本能中觉得爱郎不至于如此没品,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我冤枉!放手,疼疼疼,快放手。」吴征哭笑不得,女人的脑回路难以捉摸,说得好好的怎生忽然想到这个,简直歪的离谱。
「哼!」韩归雁恨恨地甩手,忍不住又在拧疼的腰际揉了揉,口中却是恶狠狠道:「你要敢不老实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我拧断你的小东西。」
「什么?」吴征捋起了袖管怒道:「冤枉我居心不良就算了,你居然敢说这是小东西?好哇,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来,我这就让你领教领教厉害,你给我说清楚是小是大!」
韩归雁目瞪口呆,大叹男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冤枉他或是发点小性子不打紧,说起那话儿简直比污蔑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魔还要不可接受……
傍晚时分用盘龙令牌从玉茏烟处取回配置好的药粉,吴征大摇大摆地回府。
不多时吴府里驶出一辆马车,密闭的车厢里坐着位浓眉燕须穿金戴玉的豪阔大汉,一名白面干净神情却有些憔悴的后生,一名背着个大包袱一脸文气酷似账房先生的中年男子。
吴征心中暗赞瞿羽湘易容手段之高,据其形绘其貌,便是最相熟的人面对面站着也未必认得出来。只是为毛把我画成个兔儿爷的模样?搞得任谁见了都要以为是杨宜知的男宠。她一个漂漂亮亮的美女却变成账房先生。妈的,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浣花楼紧挨着贯穿成都城南北的秦都大道边,西面不远便是达官贵人云集的西城,此处正是整个北城最为繁华的地带。一座青楼能如此招摇,可见其背后势力之大!
青楼自古来便是销金窟,楼内的陈设装饰更是极尽奢靡。大红的油漆衬着粉色的招牌,暧昧而不失大气。看门镇邪的青石狮子狮眼怒瞪,隐含警告意味。门脸后一扇十六开云石屏风绘着九仕女图,各个动作不同,在内堂昼夜不息的烛火映照下活灵活现仪态万方。
转过屏风登时让人眼前一亮,任你再抑郁无奈的心情也不禁活泛起来。灰色的四面墙漆显得神秘,雕刻极为精细的木梁铸就一片穹顶,湛蓝的穹顶之下无数飞天仕女正向天空踏云飞升,仿佛高处的猎猎天风吹拂,飞天仕女们衣衫凌乱,有些甚至露出半边玉白的胸脯。
大厅显得极为空旷,只在四周铺着矮榻,令视线一览无余。穿过大厅的尽头又是五扇绘着鸳鸯戏水图的小门。门虽开着,内里却是一片漆黑,不时有艳妆女子进出穿梭,仿佛凭空而现或是骤然消失。
天色未黑,浣花楼里早已是熙熙攘攘宾客如织,吴征等人被迎宾的龟公引入时,一脸豪阔像的杨宜知仍是瞬间引来一位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艳妇。
在吴征前世的印象里,老鸨都该是满身肥肉行步困难,脸上的粉厚得只需走两步便扑簌簌地往下掉,譬如烈火奶奶这种,一眼望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眼前这一位当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妩媚多姿。衣着颇显装扮得体,低矮的前襟露出半片乳肉又恰到好处地勾引起来客的旖旎思绪。脸上妆容虽厚了些,在烛火映照下也增艳光。
「三位大爷,稀客,稀客!」艳妇逗着花香浓郁的手绢矮身半福一礼,顺势挽住杨宜知的胳膊将两团高耸蹭了上去媚道:「奴家巧笙,大爷唤巧姐儿便可。
不知可有相熟的姑娘?大爷且稍坐片刻,奴家这就去唤来。」
杨宜知哈哈大笑,一副丝毫不需演技的本色演出弯起被搂住的胳膊,手指勾了勾巧姐儿的下巴,胳膊自也毫不客气地抵着两团嫩肉又托又按,大饱艳福:
「本大爷初来乍到不识什么姑娘,嘿嘿,巧姐儿就好得很,不如今晚便劳烦巧姐儿陪伴!」
说话间几人已被引至西面空着的矮榻处。
「哎哟,奴家早已人老珠黄,大爷如何看得上眼?大爷莫要着急,我们家的姑娘个个水灵出众,更是才艺兼备,保管比奴家让大爷满意百倍。」巧姐儿灵动地一扭让杨宜知想将她搂下的怀抱落了个空,咯咯咯笑道:「大爷喜欢什么模样儿的姑娘?若信得过奴家的眼光,奴家这便去安排。」
一搂落空,杨宜知一掀浓眉,眯着对色眼不停打量巧姐儿的奶子意犹未尽道:
「啧啧,巧姐儿莫非欺生不成?不说说这里的规矩想让本大爷当冤大头么?」
巧姐儿以手绢掩口咯咯笑道:「大爷可折煞奴家了,一看几位大爷便是巨富。
奴家只管安排最好的姑娘前来服侍便是了,岂敢说些唠唠叨叨的规矩,没得污了几位大爷的耳朵。」
杨宜知冷笑一声随手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随意抽出一张递过道:「好酒好菜好姑娘,只管来!教大爷满意了少不了你好处!」 这倒让第一回逛青楼的吴征开了眼界,两人暗藏机锋简直堪比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五十两银票呼啦就甩了出去,心中着实肉疼。也幸亏杨宜知深谙此道,否则今晚非得被当做冤大头狠宰一刀不可。
巧姐儿接过银票喜上眉梢连连道谢,身子骨仿佛忽然没了半分气力般又倒入杨宜知怀里,任他保施淫狼之爪毫不避讳,直揉的她媚眼如丝气喘吁吁才娇喘道:
「大爷且稍待,但随奴家来。咱们浣花楼还别有洞天!」
杨宜知目光一闪装作大喜道:「怎么唤作别有洞天?」
巧姐儿一指厅堂尽头的五道小门道:「此地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不符大爷的身份,门后另有清幽小院,服侍的姑娘更是上上之选,不知大爷……」
杨宜知一把将巧姐儿抱起肩头扛着腰肢,抬掌在她惊呼声中朝着屁股脆生生来了一记笑骂道:「有这等好去处竟然不先说,怕大爷没钱么?」借此机会向吴征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起身便走淫邪道:「走一步打一记,叫你记得教训。」
穿过小门,面前一堵厚实的墙壁引着条暗道,暗道尽头的微弱烛光倒叫人有曲径通幽之感,杨宜知一路脆脆生生地打着臀儿转过拐角,吴征跟在身后也不由赞一声:好地方!
与外头的喧闹不同,此地当得上一个幽字。三层的小楼呈回字形,中庭的大院摆着假山碧树,甚至引来一条小溪穿堂而过。溪流上有一道凉亭跨两岸而建,薄纱笼罩中看不分明,只听其间传出琴声。轻柔的流水声合着叮咚的琴音,舒缓而欢快。
「啧啧啧,秒啊!」
听得杨宜知称赞,娇喘不已的巧姐儿告饶道:「大爷,都是奴家错了。现下可得放奴家下来,奴家还得唤来姑娘哩。」
「也罢!今日便略施薄惩,日后还敢轻慢本大爷定不轻饶。」杨宜知放下巧姐儿,漫不经心地向吴征与瞿羽湘道:「这一趟尔等也辛苦,今晚也在这里好生享受一番,莫要来吵本大爷!」
吴征与瞿羽湘唯唯诺诺,各自又被引入空着的厢房里。吴征候不多时门外便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进房的女子颇为清秀,可无论身子骨还是容颜俱未长开,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看得吴征暗暗皱眉极为不适。他已坐拥陆菲嫣与韩归雁两大绝色,自也看不上青楼女子,心中又装着事情连调笑的兴致都无,索性斜倚软榻装作甚为疲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女子闲聊。
风流才子们来了青楼也未必均是寻肉体之欢,在此吟诗作赋的也不少。妓子们什么古怪的客人没见过,倒是乐得清闲自在陪着笑奉迎。
看着月上中天,吴征已趴在榻上沉沉睡去,那妓子也是倦意袭来,强撑着昏沉沉的脑袋挨着吴征躺下,头刚着枕便睡得人事不知。
迷倒了少女,吴征轻轻离去。刚出房门便换了副轻松悠闲,满足后散步的模样。回廊里瞿羽湘扮作的账房先生也正倚在栏杆上状似出神。吴征朝她挥了挥手缓缓踱步而去。
此地隔音做得极佳,即使战况激烈的房内也仅能透出极细微的交合喘息声。
吴征使开《道理诀》运足耳力一路细听,挨到瞿羽湘身边时道:「月色正明,夏先生可有兴趣登楼一望?」
瞿羽湘女音难抑,进入浣花楼后始终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两人结伴登上三层,依着吴征此前的吩咐,瞿羽湘装作对此地的装饰摆设极感兴趣,挥手招呼吴征顺着回廊摇头晃脑地赏鉴。
转过右二间时吴征忽而听见奇异的呼声,荡人神魂的媚吟中偏透出股痛苦之意,女子被蹂躏许久难堪征伐,却无疼痛难耐,泄身时的如痴如醉忘乎所以,又无亢奋。——一切正与孟永淑所述吻合。吴征心中暗暗记下后便与瞿羽湘一同登上天台,选了处正巧看得清标记之处房门的所在坐下。
瞿羽湘本对吴征极为妒恨,易容后不知怎地便心情平静了许多,那股浓浓的敌意也消失不见。吴征不明所以也不去深究,只暗暗留意房门动向。
直至繁星渐隐时分,一名脑中秃了一大片头发的男子推门而出,即使远远望去也能看见一对三角眼射出阴毒的目光。
汪明智,自称宜兴郡人士,顶门秃发……拙性送来的资料与这男子分毫不差,吴征朝瞿羽湘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下楼向外走去。瞿羽湘回房取了大包袱,两人出门遇见龟公时道:「我家公子爱吃南城翠云居的白面馒头,我二人自去买。
公子若起身需得好生服侍!」
凌晨时分街上行人不多,汪明智走得也不快,瞿羽湘身为捕快极擅追踪,只左右一扫目光便盯个严严实实。两人一路坠在他身后离去。
自南门出城人烟渐少,汪明智便加快了脚步顺着官道奔行。瞿羽湘朝吴征扬了扬下巴道:「大人请随属下来。」
左近无人,追踪者本极易被发现身形,但瞿羽湘总能瞬间选出视线的死角前进。汪明智每奔行一段便会停步四处打量,而瞿羽湘仿佛有未卜先知之能,回回都指引着吴征藏好。背着分量沉重的大包袱依然不减轻灵的身姿,惹得吴征忍不住轻声赞了一句:「好轻功,好本事。」
瞿羽湘不为所动,一双眼眸如鹰目般死死盯住猎物。
专业!这他妈的就叫专业!若无瞿羽湘帮忙,这件事凭吴征还真的干不来。
一路追踪竟过去了一日又到深夜。瞿羽湘还不觉怎地,吴征从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心中颇觉不易。看着前方转过山坳现出一条小道,瞿羽湘皱眉奇道:「浮山?怎会到这里来?」
「有什么不对劲么?」
「前面只有一条小道上山。」瞿羽湘指了指山路解释道:「山顶是片平地俱是些矮草,途中也没什么山洞。照说此地不可能有甚隐秘的聚集之所,到这里来又是何道理?」
「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吴征沉吟道。
「大人倒是好胆色。」比前不同,浮山上说不准便是狼窝,吴征的做派太过冒失,瞿羽湘语气中不乏鄙视之意。
吴征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拔腿要行忽又道:「你说此地只有一条山道。咱们穿林而过绕到前头去是不是好些?」
瞿羽湘点了点头:「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总好过冒冒失失地闯进去。」
两人轻功俱佳,在林木间纵跃着急速穿行。吴征不时回头四面打量,紧锁的眉头疑惑重重。自进入山林后这一日来心中奇怪的感觉便深浓了许多。仿佛身边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将他的行踪尽收眼底。可无论他怎么用心感应总也找不着……
奔行了一个时辰绕至半山,汪明智脚程并不快算算也还需半个时辰才到。
「大人要藏哪里?」瞿羽湘左右打量着地势随口问道。
「这里罢。」吴征指了指一处树叶茂密的所在道。
「这里最佳,大人先请藏好,属下布置些机关以防万一便来。」瞿羽湘打开包袱先取了昆吾剑递给吴征,便自顾自地准备起来。
这位女捕头精擅机关陷阱之术吴征早有耳闻,遂先藏好身形。视线中只见瞿羽湘取出柄短刃钻入树林内劈来一大堆粗细不一的树干树枝,还带了两根毛竹。
选好了树干下刃,枝枝节节在她手中被剔除干净,又劈出一个个榫头落楔,手法干净利落极为熟练。榫头与楔子的大小厚度竟然分毫不差,片刻间便做出五把弩弓。
瞿羽湘又从包裹中取出备好的坚韧牛筋勾上,分置于五处选定的草丛里,再劈开毛竹削出锋锐的竹箭。吴征除了左边一柄之外,看不清弩弓对准的方位,想来以她娴熟的手法定然是五弩互相配合取敌性命。
布置好了这些,瞿羽湘又以透明的鱼线勾住弓弦高高跃起,穿过树梢落在吴征身旁。
这等临时做好的弩弓缺乏机簧,威力要打个折扣。可瞿羽湘手中鱼线便可远程掌控弩弓发射,可谓隐秘又机巧,谁能想得到荒草丛里会射来弩箭?且弩弓是死物,若非亲眼见到瞿羽湘的一番布置,便是十二品高手来了也发现不了。吴征看得大为钦佩!
瞿羽湘从包袱中取出一柄漆黑如墨的短棍后,将包袱在左侧不远的草堆里摆弄了一番藏好,才贴着吴征蹲下。虽仍是一副账房先生的模样,可两人肩头紧挨,那女儿家特有的柔腻触感还是令吴征心中一荡。
藏了不足半柱香时分,瞿羽湘忽然眉头一皱低声道:「大人小心。」
吴征吃了一惊,他感应之灵敏世所罕有,瞿羽湘虽身负九品的修为也绝难超过他。不知这位经验极为丰富的捕头发现了甚么未知的危险?忙警惕地向左望去。
瞿羽湘将弩弓发射的五条鱼线勾在左手,此刻拇指忽然一弯,弓弦弹动的声音响起,一支弩箭从草丛里窜出直射左侧藏了另一柄弩弓的所在。
吴征微觉错愕间心中警兆忽起,近在咫尺的瞿羽湘舞起手中的短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吴征肋下。
吴征决计料想不到瞿羽湘会在这般情境下骤然发难,然而神速的反应还是及时救了一命。他怪叫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形便向左侧弹了出去。短棍距离太近,吴征准备不足挥剑一挡拿捏不稳,昆吾剑竟被磕飞。
两人动作均是快极,此刻先前发出的竹箭才到,却不是射向吴征而是正撞在左侧的弩弓上。被射中的弩弓原本对准的是山道中央,吃了一撞准确偏了个头,正对着跃开的吴征!
「她要杀我?」吴征简直不敢相信瞿羽湘的疯狂,可形势已没留给她半分思考的时间。
瞿羽湘勾起中指,左侧的弩弓砰地一声再度射出竹箭,与此同时,瞿羽湘身如青烟,手中短棍居高临下猛砸。
前有瞿羽湘,后有竹箭避之不及。面对瞿羽湘的吴征左手边是山道,右手边则是荒草堆。吴征几在一瞬间便做了决断凌空劈出两掌向荒草堆落去。——鬼知道还有三柄弩弓对着哪里?还是荒草堆好些。
脚踏实地,吴征顿时心中大定。刚欲变换身形与瞿羽湘拉开距离,也避开鬼神莫测的弩弓射击,不想足下一时竟转折不灵。
杂乱无章的荒草堆正是瞿羽湘丢下包袱之处,不知怎地,此地深扎土地的半人高荒草竟多了好些圈圈套套。吴征落地时踩在此处竟被缠住!
三支竹箭在月色下闪着锋锐的碧光,呈品字形袭向吴征双胁与咽喉。
吴征双足被蒿草纠缠身形不灵,长剑又已丢弃,避无可避,接无可接。更糟的是瞿羽湘手中黝黑的短棍正舞出一团光影,变幻莫测地随着竹箭攻来。
生平从未距死亡如此之近!
绝难幸免的死局之中破空的「嗤嗤」声响起,四颗石子自左上方凌空飞至,其势迅若奔雷,竟比弩弓射出的竹箭更快更猛。连发石也是迅捷无伦,四颗石子被分别弹出却只有间隔几乎一致的两声嗤嗤,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匪夷所思。
吴征露出个心中大定又古怪的笑意,看着三支竹箭被磕飞,另一颗打在瞿羽湘肩头,让她惨叫一声拿捏不住手中短棍坠地痛呼。
身侧传来轻飘飘的落地声响,一人踩着长草缓缓靠近。吴征扯断缠足的蒿草,忍不住有些得意道:「我这个人做事最喜欢留下后路,瞿捕头觉得这个习惯好不好?」
瞿羽湘一手捂着肩头,面色发白浑身大汗不住颤抖,目光盯着吴征身侧看清了来人后越发惊恐。
吴征脱身而出后松了口气,得复自由方敢将视线离开瞿羽湘向身侧望去,暗道:怎地拙性大师脚步如此轻盈?十一品高手出招果然非同凡响!那十二品高手又是何等惊人?
幽幽荷香,沁人心脾,吴征侧头后得意洋洋的神情忽然呆住,张大的嘴仿佛下巴脱落一般。
来人身着淡紫荷叶裙,束腰的丝带将一抹蛇腰箍得细细紧紧。迈步行走时顿足踏地,每一步都撑得纯白色的裤管紧绷出丰腴而有力的美腿。一双翠蓝流云鞋套着两只香滑小脚,移步间仿佛足不沾地俏生生的。她身形丰满韵雅,却是女子的窈窕多姿,一张俏脸艳绝人寰,尤其是一对眼眸如波光粼粼的春湖般多情善睐。
「祝……祝家主……怎么是你?」吴征哽了哽喉头大出意料之外,这位本该还在燕国祝家根基之地坐镇的绝色丽人是何时来到大秦?难道近日来风餐露宿始终在身后保护自己的,竟然是她!
祝雅瞳走到吴征身边站定,一双美眸不住四面打量,嘴角的笑容又让人安心。
她推了推吴征春葱般的玉指一伸,点着右侧后方五步处道:「你慢慢地走到那里,不要急,小心些。」
吴征心中咯噔一下,怪道今日心中始终不安,莫非真有什么大危险不成?当下不可犹疑,依言缓行至祝雅瞳指定的落脚点站定。
祝雅瞳足下连踢封住瞿羽湘周身大穴,又一脚将她踢至吴征怀中,自不是让他占便宜而是遇着危险时拿她当盾牌用……
做好了准备祝雅瞳旋身四顾高声喝道:「现下,你可以出来了吧?」
夜幕低垂寒露袭人,稀疏树梢在月光下的投影犹如支支鬼爪,而除了风声呼啸之外仅余祝雅瞳声色俱厉的呼喝声远远荡了开去。
空山幽林,寂寂别无人影。黑暗中不知有什么潜藏的危险笼罩了二人。紧张中,吴征蓦地发现,祝雅瞳已发现了对方,对方显然也已发现了祝雅瞳。只是双方谁都不能奈何得了谁,是以始终在暗中相互牵制。这是一位足以与祝雅瞳匹敌的绝顶高手!
可祝雅瞳率先暴露了身形,岂不是将她置身于危机之中?吴征毛骨悚然中心头涌上阵阵暖意……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 银元!
第八章 黄鸟在后 舔犊晨曦
冷月无声,清影凄惶。
眼前绝美的女子身上有着许多神奇的传说。吴征与她接触不少,回回都只见她和蔼可亲犹如长辈般的模样,即使祝雅瞳以一人力敌柔惜雪与栾采晴,充其量亦不过是一场比试,绝非现下正与未知的对手暗中角力生死相搏。
也直到此时此刻,吴征才见识此前祝雅瞳尚未展现的惊人魅力。
祝雅瞳一手扣着石子,微扬螓首合上双目,悠长的呼吸震得一对儿豪阔胸乳缓缓起伏,紧致贴身的胸襟下甚至可见乳肉盈盈弹动。虽是随意至极地站立,可雅致的仪态不减分毫,仪态万方地与暗中的强敌对峙。清辉洒在娇俏的脸上,如雪添玉色,美绝人寰。
站立在她亲自选定的位置,即使危机潜藏,吴征亦感到分外地心安,即使幼时奚半楼在他身边时,亦未有对任何事物怡然不惧的平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黄雀争食,不知孰胜孰负。
暴风雨前的宁静约莫半炷香时分,祝雅瞳抬起右手。葱白般香润的玉指指缝里各扣着一颗石子。她微一低头沉吟,再抬头时双目光华大放,娇喝一声:「滚出来!」
三枚石子应声而发!
吴征全然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石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弹了出去。吴征并不擅长暗器手法,颇有外行看热闹的意思。可这热闹的动静实在太大,祝雅瞳发石仿佛手中掌有一只隐形的机簧,锐啸的风声竟比他在战场上见到神射手发箭还要迅速恐怖得多。且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三枚石子不仅奔向不同的方位,且在空中先是一个碰撞再转折而出,飞行途中更是犹若三颗流星划出鬼魅般的弧线射向落点。吴征完全无法理解形状各异不规则的碎石子是怎生控制得如此精准。
「咦?」茂密的树林阴影中终于发出声惊异的赞叹,树梢头一阵晃动,来人随手攀过身旁的树枝拨开飞射的石子。石子撞击树枝的声音犹如两只巨锤相撞发出砰然大响!
「祝夫人好眼力,不知本座是怎么暴露的身形?」树梢顶一人双手背在身后,飘飘荡荡浑不受力地落下,仿佛神祗御风飞行。语声中威严赫赫,亦有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
「咯咯!」祝雅瞳抿嘴发出声清脆娇媚的笑声,回头向吴征道:「学到了没有?先前我抓不住他只是因为大家都能随时变换方位。现下可不同啦,他一动便要被我锁定,他不能动。这个地方换了是我,也只会潜藏在这三处,随意吓他一吓就吓出来啦。」
吴征心中暗暗叫苦,大敌当前你还回头,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卖个破绽是不是个好主意啊我的姑奶奶。可嘴上不可饶人,眼珠子一转捧哏细胞大发:「若是吓不出来呢?」
祝雅瞳笑得眼角弯弯大是高兴,晃了晃手中的碎石子道:「那就再扔咯,反正石子多得是!」
「祝夫人又有好魄力。」来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只见他身材高大,长发以一面纶巾包束,虽是一身黑袍,面上也带着张黑漆漆的鬼头面具,倒难掩一身文气:「那么现下回头也是想吓住本座么?」
「这人有点自知之明。他反正拿不准底细不敢借此突袭,我回头和你说话也就无妨啦!」祝雅瞳眯眼抿嘴点了点头示意吴征安心,向黑衣人道:「藏头遮尾,见不得人么?」
「本尊暂时不便与祝夫人照面,倒非存轻视之意,见谅。」
他与祝雅瞳相隔十步停下,吴征终于能看清那张诡异的面具。比之祝雅瞳在燕国时的黄金面具做工精细奢靡,大增神秘感不同。这张鬼面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上下四颗獠牙,牙上挂着血肉淋漓。见之可怖的效果下,偏生一双铜铃大小的鬼眼瞳孔缩如针尖,一只细长的舌头正舔着流涎上翘的唇角,凶残之外更有万分淫邪。
「既知我来了,你还不快走?」距离拉近祝雅瞳便不敢再行托大,屏息凝神媚目一眨不眨暗暗戒备。
「呵呵!」鬼面人忽然轻佻地笑了笑:「本尊既来,什么也不做就走也不成,夫人何必如此心急?」
「口头花花占点便宜很有趣么?」祝雅瞳也不动怒,脚步一错向鬼面人行去。
她行步时款摆腰肢,扭动的幅度大得惊人,可分毫不具做作之意,反倒更增怡人雅致。
「夫人此前也一直在占本座的便宜。」鬼面人背着的双手松开下垂,一身黑衣无风自动。
「好哇,扯平了!本夫人扒下你的面具,再撕烂你的贱嘴,看你得意到几时!」
祝雅瞳的步伐初时一步一顿,随即越发迅速。她嘴上虽说得轻巧,心里却知对手定然也是十二品高手,斜劈的一掌似虚似实,后招无尽。
吴征看她招式亦攻亦守,巧与劲俱备,暗道高手出招果然不凡。
鬼面人足下一点侧身让过,双掌齐出在祝雅瞳背后挥出掌影无数,仿佛黑蝶飞舞,又如夜雨洒落。
祝雅瞳沉肩缩背一个曼妙的旋身,身形飘忽似被劲风吹起般在万千掌影中穿梭,顺势右臂一抬点出两指。
漫天掌影忽然消失不见,显是这两指点向了关键处,逼得鬼面人不得不撤招自保。
「祝家主好功夫。」鬼面人收起轻佻之意庄重道,一边郑重其事地搭了个势子。
「哼!」祝雅瞳冷笑一声,娉娉婷婷地拔足趋近。她双手垂地仿佛面前空无一物,要一头撞向鬼面人。
鬼面人却如临大敌,随着祝雅瞳的步伐不住后退,始终与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来了!魔劫昙步!祝雅瞳的魔劫昙步!」吴征心头一跳目不转睛地观看。
天阴门本是佛宗出身,武学中亦多有佛门一脉。祝雅瞳所踩的步伐虚实相间,集攻、守、闪、避、袭、扰于一体,正是天阴门至高的武学魔劫昙步。据称此步法独步世间,便是重重魔劫也可从容踏出,又如昙花一现即逝,一切敌人归于虚无。
但料想能把这一套步法使得超凡脱俗,于清净寡淡中又如此优雅曼妙的,天下只祝雅瞳一人。
鬼面人眸中厉芒一闪,长臂抡扫先发制人。但见掌风虎虎,四周的荒草以鬼面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倒地,威势大得惊人。
祝雅瞳星眸圆张,左掌探出准确地搭在鬼面人臂弯,借着一抡之势倒立飞腾空中,至他顶门时居高临下娇喝一声,右掌直拍天灵!
鬼面人不敢托大亦运起全身内力举掌相迎,只听「砰」地一声轰然大响,双掌相对,气劲向四周狂冲而出。鬼面人身躯一矮,半只鞋面被击得埋入土中,而祝雅瞳亦被反震之力击得凌空飞起。
吴征心头大跳未完,只见祝雅瞳在空中旋身,好似借劲做了个空翻,一双浑圆润细的美腿如金刀交剪,眼花缭乱地踢向鬼面人。
在燕国驿馆吴征也曾见冷月玦飘在空中许久,与韩归雁战得难解难分。但比之祝雅瞳当真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美妇身在空中,攻势却如疾风迅雷,且毫不受无实地踏足的影响。看似在空中无依即将落地,足尖只需一点鬼面人还招的手臂便又稳住身形且灵动至极,中途身子忽转,足尖踢他背心空门。
鬼面人双足埋在土内转折不灵,在祝雅瞳凌厉的攻势下甚至无有余暇调整身形。可同为十二品的绝顶高手,空门又怎能轻易失守?他回肘撞击,如脑后长眼一般抵向玉腿膝弯。
祝雅瞳秀眉一挑,收腿避开膝弯要害,足胫上弯勾住鬼面人的手肘陡然变招下落,但见衣袖飞舞,仿佛淡紫色的清光炸裂,落在吴征的视线里竟一掌都分不出来。
流星雨坠落般的掌影近在咫尺,鬼面人避无可避,忽然身形向前扑跌。祝雅瞳掌势最为凌厉的一段落空,只以余势印在他后心。触手只觉仿佛打在一片泥潭之上,大半内力消散于无形。
微一错愕间,鬼面人手臂后摆而击,速度迅捷无伦。饶是祝雅瞳也在肩头吃了一拂!
电光石火间的一战,两人各自吃了一记。祝雅瞳动了动酸痛的香肩面若寒霜,鬼面人则连连咳嗽了几声道:「看来咱们差不多,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罢手如何?」
「好哇,你扭下自己的头就可以走了。」祝雅瞳许久未遇堪与匹敌的高手,正战意勃发。再者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放任他走了日后又对爱子下手,遗患无穷。
「啧!女人当真是不可理喻。」鬼面人呼哨一声腾空跃起,空中忽然飞下一只大鸟,载着他飞空而去。
「想走!」祝雅瞳一面发足狂奔牢牢盯住鬼面人,一面撅唇做哨。通体乌黑的皇夜枭闻见主人召唤亦是飞扑而下,准确托住祝雅瞳纵跃的落点,一振双翅紧追而去。
靠,这么高端的?吴征一想自己在扑天雕背上双足发软的怂样,连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他妈大了。
二鸟飞在半空再无树荫遮挡,鬼面人见一时走不脱索性控着鸟儿回身与祝雅瞳对峙。月光下鬼面人乘坐的怪鸟斑纹如豹,漆黑之中夹杂了大片大片的金色长羽。
祝雅瞳看得分明,思索片刻惊呼道:「这是……豹羽鵟(kuang ,第二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夫人若想知道,便唤本座忧无患吧!忧虑的忧。」鬼面人点着祝雅瞳道:
「皇夜枭啊,难得一见!」
祝雅瞳神情凝重,从皇夜枭颈部接下一只包裹取出一柄长剑,剑鞘上宝石镶嵌成北斗七星点缀其间,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原来是你们这帮人在作乱!冢中枯骨,滚回坟墓里去吧!」祝雅瞳抽出长剑,月光洒落在明晃晃的剑刃上发出七彩光辉,犹如手中握的不是宝剑,而是天边的一段霓虹。
「鎏虹!好剑!」忧无患亦抽出一柄绿光璀璨的奇长宝剑道:「夫人定要与本座殊死一搏么?」
「不!你死,我活!」祝雅瞳呼哨一声,皇夜枭厉啸着振翅飞扑。鎏虹虚点,七彩虹光炫目得人睁不开眼,视力大受影响。被内力灌满附着的剑刃发出哧哧的声响,虹光中剑尖仿佛长了三寸。吴征在地下运足目力观看,心头大跳:剑芒!
这就是剑芒!
忧无患不敢怠慢挥剑招架,他的剑芒比祝雅瞳的短了三分,但宝剑却长了半寸。双剑相交,这柄籍籍无名的绿剑与鎏虹正面交击,丝毫无损。
这一轮空战较之前更为惊心动魄。两人不仅使出了全力,更要分神照顾足下的大鸟,否则若稍有损伤从半空中掉下去,任你武功再高也要摔个粉身碎骨。
祝雅瞳长剑颤动中宫直进,寒芒如雾笼罩了敌手。忧无患剑招极为怪异,他手腕一翻,以剑柄下端敲击鎏虹剑身,顺势斩落长剑削祝雅瞳手腕。
激战中长剑相交发出声龙吟般悠长的剑鸣。豹羽鵟双翅扑腾退开,忧无患哈哈大笑道:「今日本座兴致已尽,祝夫人,后会有期。」
祝雅瞳驱使皇夜枭正要追赶,不妨豹羽鵟忽然一声大叫犹如虎啸,皇夜枭闻声后锐利的鹰目瞳孔陡然放大,竟踌躇着不敢追赶,任由祝雅瞳如何发号施令,只是在空中徘徊盘旋。
忧无患眨眼间去得远了,祝雅瞳双眉一蹙,无奈驾鸟落地向目瞪口呆的吴征走来。
「怎么?看见我很奇怪?」祝雅瞳笑意妍妍,一双修眉微微挑起,眼角弯弯,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得意模样。
「谁能不奇怪?那个忧无患都吓了一跳吧。」吴征无奈摸了摸额头道:「谁能想得到本该在燕国养尊处优的祝家主会突然出现在荒山野地里,总算明白书里说的仙子落凡尘是怎么回事了。」
「咯咯咯……」祝雅瞳掩口发出串银铃般的笑声:「嘴儿真甜好会说话。我很喜欢,以后都要这样哟。」
她抬足挪步,娉娉婷婷地走到被点倒在地的瞿羽湘身边蹲下笑道:「你居然想杀本夫人的财神爷,真是好大的胆子呀。不知吴大人准备怎么处置你呢?」
虽是裙装,但为了出行方便祝雅瞳亦选了贴身不碍的款式,蹲下时一对儿丰隆的肥臀下塌,又支在一只踮起的小巧莲足上,压出一道明显的深涡。而上身微微前倾的姿势,又让吴征想起在燕国驿馆里与她初见之时,胸前那道惊心动魄的弯弧。
浑然天成的仪态,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优雅风范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俱是娇美无伦。
「吴大人?怎么呆住了。」祝雅瞳唤醒看得眼睛发直的吴征道:「这个不听话的下属要怎么收拾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吴征忙收敛心神讷讷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既然来了,总不至于孤身一人吧?放心!」祝雅瞳点了点额头侧边,示意吴征冷静下来。
「额……当真是方寸大乱了,祝家主见谅,我有些话想问她。」
「好哇。」祝雅瞳挥手连点解了瞿羽湘的哑穴,起身在旁寻了块平整的大石坐下,曲起双腿饶有兴致地旁观。
吴征也搬来块石头坐好,念及方才惊险的一幕犹有余悸,啧了一声道:「我长这么大一直很谨慎,总喜欢把前后因果都想明白了才做事,所以还没有手足无措过。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而且,也比我想象的要疯狂得多。不准备对本官说点什么?」
瞿羽湘闭目扭头,打定了不发一言的决心。只是时常审问犯人的捕快忽然被人审问难免极不适应,必杀的死局又被旁人破解,心绪激荡间呼吸粗重。
「看来不准备说?那我来说好了。」吴征摇了摇头起身道:「在这里动手是个好地方也是好时机,若不是祝家主在旁,这一劫我怕是逃不过去。事后往身上弄点伤痕,再往贼党身上一推干净。你虽然会受点牵连,罪名也重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贼党一伙,现下看来不像。」
吴征边说边想,抽丝剥茧般理清思路。不过瞿羽湘毫不搭理未免显得没趣,他亦未涉及这块行当,所言以分析为主,缺乏对犯人的心理压力,说了一大通固然事理清楚了些,对瞿羽湘简直像身旁起了阵微风。
「咦,吴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意思了。快说,我想听。」
吴征正说得没趣,闻言精神一振,暗道这才是绝世好队友。回头向祝雅瞳一笑。
本以为会看见她一脸玩味,揶揄吴征自说自话的尴尬。不想入目的却是极为难以言喻的神情,欣赏,赞同,欢喜,得意,甚至还有连吴征都看不明白的意思。
吴征不明所以,定神向瞿羽湘继续说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若是贼党一员当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忧无患完全没有必要让你犯险。且他已经知道有堪与匹敌的祝家主在此,怎么也该示警于你。亦或者以你杀我为饵诱祝家主出手好忽施偷袭。但都没有,你想杀我怕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基本能排除这一点。」
「那个忧无患走的时候甚至没看她一眼,这个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个理由?」
祝雅瞳柔荑托着香腮,玉指轻轻敲点着脸颊,兴致勃勃。
「我若是忧无患也不看她。」吴征两手一摊:「若是有关系,那不看她说不准还能留下她一条命;若是没关系,看来干什么?她现下的情况难道还能让咱们疑神疑鬼么?」
「咯咯,说得好。」祝雅瞳竖个大拇指赞道:「继续!吴大人审案子真是出精彩的好戏。」
「不是贼党,那剩下的便是私愤了。」吴征一脸脑门子生疼道:「咱们的私交聊胜于无,唯一不过都是雁儿的亲近之人。我真的很好奇,此前也有过几次照面,雁儿与我也一向亲密,你不爽便罢了,为何突然间想要杀我?我总感觉你从前没这么大的敌意。」
说起韩归雁,瞿羽湘喉间动了动向吴征投去仿佛带着火焰的愤怒目光,但终究没有说话。
这样还不成?吴征正踌躇着怎生说些再刺激她的话,祝雅瞳插嘴道:「看来是不想说了。无妨,把她扔在这里咱们去找韩铁雁,嘻嘻,本夫人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
「家主,这样不太好吧。」吴征有些被扒光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想法都被祝雅瞳毫无保留地看穿。心道有她配合自能问个清楚明白以做决断,但这种一举一动尽在他人掌控的感觉又着实不是太爽。
「一个女娃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万一韩铁雁和她勾结起来也是要害你性命呢?放心,先来软的,不行再来硬的,总归要她开口才是。实在不成一刀杀了了事,免得提心吊胆。」这些话正是吴征斟酌的,由吴征来说简直毫无可信度,一眼便让瞿羽湘看穿是在吓唬人。但由祝雅瞳口中说出分量便大为不同,一个掌管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要杀个人哪会有什么犹豫?
「且慢!与她无关!」瞿羽湘忽然惊慌起来,她虽明祝雅瞳所言大多也是虚言,可万一成真呢?以她方才超凡卓绝的武功,暗中要对韩归雁动手实在不是难事。
「吴大人,给不给机会?」祝雅瞳停步转身道。
「给啊!总好过又麻烦一趟。」
「几次?」
「一次够了。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这里耗着干什么?再说祝家主方才一场大战,在下可舍不得让家主再呆在荒山野岭。」
「懂事!」祝雅瞳拍拍吴征的头顶:「去吧,最后一次机会,不说话直接杀了回头找你的雁儿去。人家好倦了……」
有个好队友说话做事都要轻松上许多,不过刚才拍我头和突然的撒娇是什么意思?
吴征撇了撇嘴向瞿羽湘道:「你说吧,我听着。最好直接说实情不要拐弯抹角,我的耐心已经不多。」
瞿羽湘锉了锉银牙道:「你让她先走开。」
「偏不!爱说就说,不爱说算了。吴大人,来这里坐。」祝雅瞳又在石板上坐下,随意捡个颗石子在手中抛动。小石子在别人手中只是玩物,但在她手里却是可一击致命的杀器。
形势逆转,吴征依言坐在祝雅瞳身边,心中大乐,这位祝家主真是妙人。她这么一整双方拉开了距离,瞿羽湘不仅要说,还得大声地说!在她身边荷香弥漫,眼角的余光中只觉一颦一笑均明艳不可方物,不由感叹道,这么美丽又聪慧的女子,难怪能执掌天下第一豪族。
瞿羽湘面色发白,颤抖着牙关艰难道:「雁儿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不允……
愿她和你在一起。」说完这一句苍白的俏脸忽然飞红,大约也觉所言太过惊世骇俗,羞涩难抑。
「哈?」祝雅瞳檀口圆张连连眨眼,自相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露出吃惊的神情,旋即吞了口香唾用怪怪的眼神不住打量着吴征与瞿羽湘。
这就尴尬了呀!吴征装作若无其事道:「猜到了!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杀我会不会太过分?」
「等等等等。」祝雅瞳连连摆手:「她……是不是喜欢韩铁雁,然后吃你的飞醋?」眨巴的媚目一副不可置信,心中暗道:我的小乖乖是不是天上那个惹事精下的凡?怎么每回和他在一起都有那么多奇事,哪有女儿家喜欢女儿家的?上一回还看了场荒野艳戏,呸呸呸……
吴征手捧额头一脸无颜面对小声道:「好像是这样了。」
叹了口气,吴征又道:「自打进京以来我与雁儿便亲密,从前也没见你有非杀我不可的意思,这一回不管不顾地动手是什么来由?」
「谁让你占了雁儿的身子,你就该死。」话已说出,瞿羽湘也豁了出去:
「贱男人!就知道欺骗女子,雁儿瞎了眼才会信你。」
「喂喂!打住!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雁儿跟了我又有甚么不好了?难道在韩城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好么?」吴征恼羞成怒,瞎泼脏水几个意思?在祝家主面前乱说话,注意点影响!陡然间又想起一事:「你说我占了雁儿的身子?这是什么道理?她在西岭边屯受辱,你怎么不去杀番人?」
「呸!她在西岭边屯好好的,便是你坏了她的身子。」瞿羽湘俏脸涨的通红怒不可遏,提起这事若非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只怕要冲上来撒泼厮打。
吴征闻言恍然大悟,怪道瞿羽湘从前虽对他有敌视之意,怎么也称不上动了杀念,缘故原来在这里!他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想起一事来,咧嘴笑道:「我们自回京后也就是前日你才与雁儿匆匆见了一面而已,你难道能看出来……那个……
额……你懂我在说什么。」
毕竟祝雅瞳在旁,虽是个美艳的熟妇,当众说出来也太过不雅。吴征偷眼瞧瞄,只见她脸上淡淡的不为所动,嘴角却有一丝神秘的笑意。
「任何女子我一眼便知,何况是雁儿。」瞿羽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还有这等本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想想瞿羽湘久任捕头,各类案件接触得多了,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领也不算意外。譬如此前用来绝杀吴征的机关陷阱之术。这些本事于吴征而言倒有大用,只是如何收服是大难点,又不可能为了一个瞿羽湘就与韩归雁分道扬镳,留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迟早炸得自己尸骨无存。一时倒有些左右为难甚为踌躇。
「我饿了……」祝雅瞳忽然伸了个懒腰,饱满的胸乳撑的贴身的衣料绷紧出两道浑圆美妙的弯弧。
吴征不敢看她生怕又在失态道:「我这里还有干粮,这就去取给家主。」
「不要。」祝雅瞳连连摇头:「我告诉过你,吃的用的不要亏待自己,现下也不需要随便。走,去打点野味,我要吃你烤的。」
说罢祝雅瞳走向瞿羽湘,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颗翠玉般的药丸,一把掰开瞿羽湘下颌硬生生喂进肚子里。
「给她吃点好东西别饿死了。我们走!」祝雅瞳指了指山顶,与吴征并肩行去。刚刚行出十数步,背后传来强忍剧痛的闷喝声。
吴征诧异回头,只见瞿羽湘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正泉涌般濡湿大片衣襟,倒如刚被场暴雨淋过一般。她穴道未解动弹不得,单从连呼都呼不出来的声音来看,其正经历的剧痛难以想象。
「活该!」
吴征一路前行并未停步,还不客气地骂了一句。祝雅瞳看得暗暗点头,她就怕吴征到处留情变得心慈手软,尤其看见漂亮女人便走不动路,这一下让她甚是满意。
浮山山顶果有一大片荒地,此刻月落西山繁星渐隐,正是即将晨曦初开的时分。冰凉的夜风在山顶上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吴征提了只祝雅瞳随手打落的半大山鸡,左右观望了一阵道:「这时辰怕是见不着什么野味,要不先回去把这只鸡整治了?」
「不忙,陪我多走走。」祝雅瞳信步向前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饿了吧?」
「知道祝家主有话要吩咐,家主不说,在下不敢问。」吴征满心感慨,能与世间最顶尖的女子结伴夜游,也不知是怎生得来的福气。
「咯咯,你本来就有很多话来问我,我拉你来此不就是你让你问的么?」祝雅瞳掩口一笑,似是极为开怀。
「家主什么时候来的大秦?也不知会一声,在下好生失礼。」美妇远不是看上去的娴静,其性子之跳脱凭空在高贵端雅之外增添了一份可爱。
「你们离开长安的当天呀,记不记得拙性带了两个小沙弥?」祝雅瞳眨巴着星辰般的美眸,以指点了点吴征又点向自己道:「还有,无人时以你我相称,不要说什么在下在上的,我不喜欢。」
女人的一句不喜欢,实是天底下最大的理由!
吴征点头答应,又拍着额头道:「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就在使节团里,居然从头至尾未曾发现。」心中却道:完了完了,我与菲菲的事情定然叫她知晓了。草泥马的拙性,怪道敢答应我不将吴府里的事情报知祝家主,原来早让人摸得一清二楚。什么公子不让说,还要说吗?我日!
念及此处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委托给祝家探查暗香零落这么快就有了眉目线索,以拙性一人恐怕没资格调动整个成都城的力量,自是祝雅瞳在幕后发力方才有现下的成果。
他答复祝雅瞳的话语虽轻浮,却知美妇极爱听夸奖的话。果然祝雅瞳展颜一笑:「好听,我就爱听你说这些。没事尽可多说些。」
「遵命!」吴征想了想续道:「大胆问一句,祝家之主离开长安这么久,就不怕出甚么意外么?」
「祝家这么大,上上下下的人这么多,若没些特殊的法儿制着早散啦。我不在也出不了甚么乱子。再说了,若是我光明正大拉起人马来大秦,指不定路上还会跑出些莫名其妙的贼党与我为难。你当知道,祝家的身份地位都敏感,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来找麻烦也是常事。至于你说祝家之主离开长安?没有呀,嘻嘻,祝雅瞳现下正带着黄金面具在祝府里好端端地呆着呢,只是身体不太好,一概谢客。」
祝雅瞳乜目一瞥,笑得极为得意。
吴征摊了摊手无奈道:「高人行事高深莫测!真是猜不到,佩服佩服!我问完了。」
「那换我来问你。」祝雅瞳随手拔起根草叶在手中挥舞,动作优雅得仿佛手持的一柄香扇:「你是想要用瞿羽湘?」
「是!我很缺人手。」吴征老老实实答道:「云龙门称不上顶尖也有独到之处,否则也培养不出这等弟子。她的本事于我现下有大用,可惜,我想来想去也没有让她老老实实听话的办法。」
「坐一会儿。」正巧走到处避风的所在,祝雅瞳邀吴征盘膝坐下道:「你师傅把你教的很好,是非对错分得清明。但你师傅是个正人君子,平日里也不屑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我看你对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解甚少。」
吴征不明白祝雅瞳为何隔一段时间便要休息一会儿,若说天下数得着的绝顶高手走两步便累了,着实叫人难以置信。闻言后答道:「自小就在昆仑山上练武,旁门左道的东西一概没有。不知家主说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不忙,待会儿回去看看瞿羽湘你便知道了。还是那一句,祝家那么多人,若没些特殊的法儿,怕是早已大乱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有些人,用些简单直接的法儿更为有效,犯不着去废那些心思。」祝雅瞳挺直着背脊盘膝而坐,双手相扣搭在腰际,即使说着些恶毒的法儿,落在吴征眼里仍如同菩萨般圣洁高雅。
「受教了。」吴征不是不想用些简单直接的方法,实在是知之甚少,闻言大感兴趣。
「光受教这些?还不够!」祝雅瞳微蹙娥眉晃着螓首,目光中隐含责备道:
「你下了昆仑山一路至今,我都找人细细问过,不知道你发觉没,你有些地方变了。」
「这个……经历得多了,总是会变的。家……你能教教我么。」吴征不明祝雅瞳所指,看她神色郑重不似玩闹,忙虚心求教。
「昆仑山上奉旨进京面圣的那个孩子,看似一路胡作非为,实则小心谨慎得很,且对所做的一切心中都有谱儿。知道有圣命在身,惹出些许小麻烦出不了大事,谁可以招惹,谁又惹不得,你都清清楚楚。之后到亭城,在长安,每一件事都是如此。但是这一趟回了成都之后呢?问问你自己有没有狂妄自大?尤其是这件事!」
祝雅瞳口气忽转严厉:「暗香零落我查出的结果全数让你知晓。这帮贼党非是易于之辈,连我看了奏报都心惊。你却敢不管不顾带上个明知道有敌意的瞿羽湘来此,就算是为了陆菲嫣也不该如此冲动!幸亏我谨慎悄悄跟来,否则你还能活下来么?」
吴征一脑门子冷汗,今夜实是险之又险,瞿羽湘的偷袭即使能化险为夷,面对忧无患则必死无疑。这等绝顶高手便是用上取自玉茏烟处的毒药也未必有用,连逃脱都毫无可能。回想祝雅瞳所说的每一个字,确确如此,一来是因为暗香零落觊觎陆菲嫣一事大怒,二来也是诸事顺遂难免没有自大之心。也难怪惊动祝雅瞳亲自出马,风餐露宿跟随在后。
吴征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吴征叩谢祝家主。一叩首为救命之恩,二叩首为教导之恩。吴征当铭刻于心,永不敢忘。」
恰巧此时日出山头,照的山顶一派金光灿灿。
这一番行礼极为庄重,已近乎于师礼。受礼的美妇虽非他师傅,今日的当头棒喝却是及时又必要,当得起传道教授之义。
祝雅瞳却陡然怔住,眼角快速闪起光华,两片花瓣般的香唇微微颤动,不知何日才能受他第三叩首,跪谢生育之恩,母子相认。
吴征起身时祝雅瞳已快速拭去泪水恢复如常,温婉笑着宽慰道:「响鼓不用重锤,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日后莫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便是了。」看吴征皱眉低头,心中怜惜之情大起,暗自自责道:本就是个不称职的娘,难得与小乖乖单独相处还要数落于他。只是……娘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日后母子相认么?小乖乖也是用功得很!能有现下的局面已是不易。哎,罢了罢了,只得日后再加倍疼爱补偿与他了。
美妇眼珠子一转朝吴征挥手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姿势,轻声道:「光是来硬的可不能让瞿羽湘心甘情愿为你办事,女人的想法男人永远也没法全摸透,保不齐哪天豁出命去又要找你麻烦。虽说现下你有了提防她得不了手,可总要让她心悦诚服使唤起来才能得心应手。您……我教你个乖,若是如此如此,嘻嘻,恩威并施,保管叫她老老实实地听话……」
「咳咳……」吴征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怪异地望向祝雅瞳。只见美妇抿嘴娇笑,一双媚目贼溜溜地,分外淘气……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 银元!
第九章 其媚无垠 旧朝所忆
「这是什么药物如此厉害?」
瞿羽湘被制住了穴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连低声嘶吼的力气都无。
以吴征对医学的理解,人体都有自我保护的潜意识,遇到难以忍受的剧痛时,身体会自动采用昏厥的方法加以自卫。但瞿羽湘瞪着惊恐的眼眸,连眼珠子都有些微凸,偏偏意识极为清醒。吴征本也以为她会汗出如浆,甚至脱水也不奇怪,可看她全身上下一滴汗都无。
这种颠覆认知的反差显然又给他上了一课。
「求死丹!炼制不易,祝家也不多。她现下一身都是灼热剧痛,且身上一发汗便被蒸干,正五内俱焚,任她意志再怎么坚定,我保证她绝对不想再试一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吃了这种东西再被点住穴道,换了谁也想速速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太厉害。」吴征竖了根大拇指随口问道:「让祝家主人都说出绝对二字,谁都要信!」
祝雅瞳闻言微蹙眉头,对吴征的说法并不认可,淡淡道:「我敢说绝对是因为亲身试过,不是听来便罢。」
「什么?」吴征一惊诧异道:「你……你也试过?」
「是呀,我熬了不到四个时辰就快死啦,不得不把解药服了。我也不想再试第二次!」祝雅瞳微笑道:「要做大事,重要的东西需得了若指掌,该试一试的东西莫要怕苦怕累。」心中却道:娘为了你才当这劳什子的家主自要万无一失,吃些苦头算的什么。
不想随口一句话竟能听得这等秘辛,吴征心中敬佩更甚。以她三十余岁的年纪不仅把武功练到了十二品,成为当世一掌之数的高手之一,还能当上祝家之主,其中历经的艰难困苦,当真窥一斑而见全豹。
「你来弄吃的,我和她说会子话。」祝雅瞳帮着捡拾了些干燥的树枝堆好引着火焰道:「上回你做的菜很好吃。」
枯枝有粗有细,粗的在外细的在内,引火的也已摆放停当,一只山鸡两只野兔洗剥得干干净净用大片的树叶裹好,小包袱里各类调味品备得齐全,引火的动作也干脆利落。可见在野外的经验何其丰富?
野外生存的技能非得有丰富的经验才能办得又快又好,一个本该养尊处优的女子竟能做到这些?吴征对祝雅瞳越发感到好奇——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看似光鲜亮丽的祝家内里又发生了什么?迷蛇梦眼的绰号虽是好听,却着实不是什么好话。
吴征一边烤着野味,一边远观。奚半楼对他十分关爱,可终究在身边的日子不长,且比起祝雅瞳来也少了份细致入微。至于别的昆仑前辈,包括顾不凡在内着实学不到太多东西。可跟前这位艳妇不仅指点之心甚诚,无论身份地位甚至是能耐还在奚半楼之上,多看,多听,多学,绝没有任何坏处。
祝雅瞳掰开瞿羽湘的牙关又喂入一颗丹药,静待了片刻女捕头身上的痛感明显减轻,凸涨欲裂的眼眶平复之后便露出深深的惧意,仿佛面前娇美端雅的妇人是一只露出毒牙的美女蛇。
祝雅瞳双手随意地一撩脑后长及腰际的青丝,遮挡住吴征的视线,揪起瞿羽湘的衣领,双目大放光华。吴征远远望去,只见她惧意深重的脸上变得痴痴呆呆,便知祝雅瞳又使出「离幻魔瞳」来。此刻方知她撩散长发的本意,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暖流。
「你杀吴征的本意何在?老老实实地说,千万不要对我说谎,我会很伤心的。」
轻飘温柔的声线,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
瞿羽湘连连摇头道:「我……我怎敢说谎?……」她此前干燥得甚至有些干瘪的肌肤,忽然冒出淋漓大汗晕染重衣,近乎停止的呼吸也剧喘起来。
吴征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喘息能够如此急促,仿佛体内装着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一种叫痛苦的东西,瞿羽湘正急切地要将它们全数驱赶出来。但吴征也知道她现下的大汗淋漓对身体大有好处,否则之前的五内俱焚,若不能及时散开体内热气难免大病一场。祝雅瞳当然不会在乎瞿羽湘的性命,可能让她只是身体虚弱而非重病则不影响今后一段时间内用人,可见思虑周祥。
瞿羽湘断断续续将前因后果诉说一遍,与前并无不同。祝雅瞳的离幻魔瞳下要说她能保留自我意识太过匪夷所思,吴征也终于松了口气。
祝雅瞳收回功法又松开揪住衣领的手,瞿羽湘脱力地软倒在地。美妇待她休息了片刻才好整以暇道:「方才服了什么,你当心中有数了?」
瞿羽湘汗出如浆喘息不停,怀着深深的惧意轻轻点头道:「是求死丹,家主饶命。」
吴征在表皮已开始烤得焦黄的山鸡身上洒下盐沫子,心中暗叹祝雅瞳见事之准。
「这种世所不容的畸恋,此人极大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其实没甚么底气,有收服的可能。是以我才留下她一条性命,否则早一刀杀了了事。回头只需恩威并施,不怕她不就范。」
吴征不得不承认即使有两世为人,也有过不少的经历,可与霍永宁,祝雅瞳这等接触过的顶尖儿人物比起来差的仍不是一星半点。至于祝雅瞳层出不穷的手段,吴征可就望尘莫及了。
「吴大人是本夫人的财神爷,你不能动他,也动不了他!求死丹既已赏赐与你,自然是不会收回来的。你若乖乖地听话,本夫人自然会着吴大人给你解药,每一颗解药能保你一月不吃苦头,否则每日早晚发作一次,每次六个时辰,咯咯,不死无休!你也不必恨吴大人,更不需动他的歪脑筋。解药都在本夫人身上,有本事你来抢回去。」祝雅瞳笑吟吟地随手将一个瓷瓶抛给吴征,距离随远,准头精确无比,吴征只摊开手掌,瓷瓶便轻飘飘地落在掌中。
「夫人要我做什么?」瞿羽湘面如死灰近乎绝望道,方才受尽地狱刑罚的恐怖在脑海中深深刻印,若是要这么受尽苦楚地死去,还不如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好。
「要你乖乖地呆在吴大人身边,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祝雅瞳面色忽然一肃郑重其事道:「不许动歪脑筋,本夫人会时时刻刻牢牢盯着你,若敢再起不轨之心,祝家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你也知我绰号叫什么,我保证你死得苦不堪言。」
传闻地狱有蛇可大可小,生有四只利爪,能喷七彩毒烟,口内长牙如剑,称为迷蛇。最喜钻于魂魄体内,以利爪撕裂五脏,以毒烟腐蚀筋骨,以长牙啃食骨骼,令魂魄苦不堪言。无论冤屈者或是十恶不赦者俱饱受其苦。
瞿羽湘刚受了一场折磨,精神体能均十分虚弱。闻言面上立刻现出愤懑不已之色,显然要她协助吴征一百个不愿意,而强迫下去她对祝雅瞳无能为力,吴征有了防备也再无下手的可能。她一向爱慕韩归雁,可心中的爱侣早已倾心于吴征,只觉生无可恋,自尽似乎是唯一的归宿。
「你不用生气。吩咐你的是本夫人,现下你也是为本夫人办事。怎么?很委屈了你?祝家待人一向不薄,你若办得顺当可大有好处。云龙门难道连祝家也不放在眼里么?何况,本夫人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祝雅瞳眼眸中忽然闪过促狭,花瓣般香润绯红的香唇揶揄地抿着,让她看起来无比的调皮可爱。
「什……什么?」瞿羽湘本已有死意,此刻忽然泛起希望,大吃一惊下脸上又涌起淡淡的红晕。
祝雅瞳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想要韩归雁,咯咯,真是!也成,哪日本夫人开心了便将她送到你怀里又算得什么?」
祝家之主说出话,谁也不能怀疑她的能耐,世间除了圣上的金口玉言,怕再没人能与之相比。祝雅瞳敢说便能做到,只看她想不想做。
瞿羽湘心慌意乱,总算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支支吾吾道:「我……那个…
…家主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本家主不喜欢她!」祝雅瞳双臂环抱撑在屈起的膝弯,一对儿美乳硕大无朋,如同挂架熟瓜沉甸甸地落于双臂:「不管她在西岭边屯到底经历了什么,有这份名声便是不好。既非吴大人良配,拿来换你的一身本事倒也不亏。」
「雁儿……雁儿是韩大将军之女,家主莫要惹祸上身,更不可加害于她。」
瞿羽湘方寸大乱,隐隐然又觉得这位艳绝天下的美妇不仅大胆至极,脑中更是天马行空难明其意,有一股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噗嗤!」祝雅瞳露齿一笑忍俊不禁道:「韩大将军的女儿又怎么了?把她交给你亲近亲近又怎么了?你还能坏了她身子不成么?但若是韩归雁被你的真情厚意打动了呢?万一呢?啧啧,至少现下本夫人还是你的大仇人,你居然为了韩归雁劝本夫人莫要冲动。啊哟,这是爱屋及乌么?本夫人都有些感动了呢。」
瞿羽湘心潮起伏,她自幼在云龙门修炼,即至如花的年纪对一众师兄弟俱无甚感觉,反倒结识韩归雁之后被迷得神魂颠倒。午夜梦回不知多少次臆想将修长高挑的身躯拥在怀中肆意爱抚,可胯间湿润的粘腻液体总提醒着她自己也是个女子。她从不敢表达心意,只怕太过惊世骇俗吓着了韩归雁,从此再不与她相见。
这一份特殊的情感压抑心中,亦称得上大为遗憾。
祝雅瞳洞悉人心的双目如蕴春风,句句都指在她内心最期盼又最软弱处,让她无可拒绝。她惧怕求死丹的疼痛折磨,反抗祝雅瞳更是毫无可能的绝望,又期盼能有机会对韩归雁一吐胸臆。——即便要死,带着这份遗憾又如何瞑目?何况……连祝家主都说万一呢?
这一场大起大落的疯狂暗杀过后,瞿羽湘倒多了不少自暴自弃的极端想法。
一念至此终于点头道:「望家主莫要失信。」
「甚好!本家主一言九鼎,你大可放心。」祝雅瞳衣袖一拂解开她穴道,优雅如拨云露月。回身向吴征狡黠地挑了挑眉毛……
韩府里的人丁较之鼎盛时少了许多,让偌大的府邸显得空空荡荡,往日里门前的车水马龙更是不见踪影。韩家二子一女在燕秦之战里屡立奇功,可圣上暧昧不明的态度却让百官们无不敬而远之。
车骑将军韩克军虽回到了成都,在朝堂上也变得谨言慎行,来往更是只一辆马车,六名仆从相随。韩家封赏事关大秦整个军方势力的变迁,拖的时间越久,韩家越是尴尬。
「爹,累不累?」能随在韩克军身旁的只有三女韩归雁。她接了下朝的父亲进府便体贴地一阵揉肩捶背。往日龙精虎猛的天下名将近年来老的很快,连身躯都日渐佝偻,韩归雁心下颇为难受。
「老咯,连上下朝都有些疲倦了。嗯,舒服!还是乖女儿孝顺。」韩克军眯起双目享受了一番道:「急吼吼的来又想做什么?」
「咦?女儿哪天没来服侍爹爹,什么叫做又想做什么?」韩归雁鼓起腮帮娇嗔道。
「嘿嘿,昨日刚去了北城府衙又没来见爹爹,今日你会没话要说?知女莫如父,说吧说吧,莫要藏着掖着。」韩克军一顿揶揄,说的韩归雁面颊飞红。
「吴郎……咳咳,吴征说了要帮你们做些事情。奚叔叔不在成都,胡大人又从不管他。人家是来向爹爹禀报此事,免得他乱来误了大事。」韩归雁在父亲身后做了个鬼脸,字正腔圆地说道。
「你那吴郎……咳咳吴征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韩克军一样字正腔圆,连语调都学了个十成十。
韩归雁在他背后一顿不依的粉拳,才将吴征的计划想法一五一十地道出。事关重大,她完全复述吴征所言,唯恐出了差错。
「唔……呵呵呵,这个小子!」韩克军冷笑道:「年龄不大,胆子比天还大。」
韩归雁骤然紧张道:「怎么?这么做不成么?」
韩克军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停下斟酌了一番,摇头道:「你紧张什么?这小子……对你倒着实是不错。」
「哎呀!人家在问爹爹大事,扯到对我好不好干什么?」韩归雁大发娇嗔,被父亲苍老却仍犀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羞得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韩克军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拍拍女儿的螓首意味深长道:「有些事你还不懂,也不需要懂。一个女孩儿家能有这一身本事已经够啦,何况贪多嚼不烂,你的吴郎这一点就很好。若是他帮你守了亭城后整日价地研究兵法,爹爹反倒要不放心。
这个孩子心机深得很,好在有情有义,奚半楼的弟子,爹爹也信得过。好啦你去吧,有些事爹爹还要想一想。」
韩归雁满腹疑云,也知其中还有许多一时不便说明的难处,闻言道:「爹爹莫要太累。」
韩克军送走女儿,见她英武更甚当年,心中恍惚!
真的老啦,是不是该让位给孩子们,把一切都放下了?女儿临走前留下一本簿册,内里详尽书写了方才所说的一切。韩克军通览一遍,将簿册捧在手中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小小的娃子,你是在逼我么?你们都在逼我?京都守备,真是好大的胆子!」
成都城除了羽林卫与金吾卫,以及城郊八校尉大军拱卫之外,京都守备亦是军方不得忽视的重权人物之一。虽只是五品的官儿,可八校尉军日常的协防拨备,补足兵员缺口,乃至军需供应均由京都守备管辖。以此将内外禁军完全独立为两个体系,互不干涉,互为牵制。
文毅与迭云鹤交厚,本也是秦皇最为信任的近臣。只因玉茏烟一事落了把柄,常年被胡浩,韩克军等人牢牢压制不得升迁。可秦皇对他的信任并未有所折扣,京都守备一职始终稳稳当当。吴征把歪脑筋打到他身上,不得不说一句胆大包天。
「靠这些就能足够?罢了罢了,看在你为雁儿一番美意,剩下的事老夫来做吧。」韩克军摇了摇头,面上殊无喜意,状甚萧索。
「大人回来啦!」
吴征一去三日音信全无,陆菲嫣心中忐忑不安。她对祝家的信任度比起吴征来要大打折扣,此行虽是简单的盯梢,难保其中没有暗藏危机。直到昨日拙性传来书信言道吴征已然返程方才安下心来。只是这家伙为何出门一趟又带回来个陌生人,虽是刻意以黑巾蒙去了面貌,体态却是婀娜多姿优雅万方,着实不在自己之下。一时心中竟翻起酸意与警惕!
吴征领先祝雅瞳半个身位,朝着陆菲嫣连连眨眼要她莫要多说话,只是暗暗庆幸她一贯也谨慎,否则败家娘们儿之类的话说出来惹恼了难以捉摸的女魔头,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三人毫不停步直达后院书房,吴征闭上房门,回头便见祝雅瞳掀开蒙面的黑巾撩动一头青丝,陆菲嫣正目瞪口呆,一张润口张成个圆圈。
千娇百媚同处一室。祝雅瞳长发飞扬,一袭淡紫长裙俏展仙姿;陆菲嫣虽是惊愕,可挺拔站立的身子被宝蓝色的绸衫裹得玲珑浮凸,媚如春水。二女只是站着对视便映得满室耀目生辉,吴征的视线真是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祝……祝家主怎会来此?」陆菲嫣心中酸意更甚,祝雅瞳与她年纪相当,美艳更不逊色分毫。她这三日若都与吴征在一起,虽两人身份相差太大,难免心中不太舒服。
「来帮妹妹的吴大人呀。」祝雅瞳眼角里不时闪过揶揄俏皮,火辣辣的目光更是要将陆菲嫣剥个干干净净,「妹妹的」三字也未刻意,听在吴征耳里哪还有半分不明?
「家主快请坐,师姑也请坐下。」吴征抽着冷气斟上茶水,对这位古灵精怪的豪族之主全无办法。
「现下可容不得半分拖延,正事要紧。妹妹还请回避,我与吴大人还有事要商议。稍后再与妹妹叙话说明原委。」祝雅瞳果断逐客,自顾自地在书桌上摆开六页白纸,倒水磨墨。
陆菲嫣更为不满,秀眉微蹙。可现下又不好发作以免与吴征的私密事着人看出端倪。一想祝雅瞳定是早已来了成都,吴征却始终瞒着自己不肯说明,也不知还打着什么歪主意,心中一阵气苦。
不想一只温热大手将她拉起,陆菲嫣心中狂跳作势欲甩,那大手一紧不肯放脱反倒加了一只,吴征大喇喇当着祝雅瞳的面柔声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与你细说。」
陆菲嫣羞红满面,连连点头下受惊的小鹿般一蹦一蹦地逃去了。
吴征暗自松了口气,无奈回头果见祝雅瞳眉眼含笑,倒是竖起大拇指道:
「敢作敢当才是好男儿,若现下还要藏着掖着自欺欺人,我倒要责备你了。好啦这事儿不忙,你到我这里来。」她想了一想,多抽了两张白纸铺开。
吴征到祝雅瞳身后站定。只见美妇探出兰花般的五指拈起只小毫,深棕色的笔杆一衬,益发显得手指白皙透红。
祝雅瞳深吸了口气理理思绪,左臂斜倚压住白纸,提笔落字。吴征还不及看她写些什么,视线里满是她一头滑顺的青丝垂垂而落;一颗螓首微偏正在细细思量;微蹙的娥眉下秀鼻高挺而柔雅,更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便是一对儿丰硕酥胸。
以她的坐姿位置而论,换了常人怕是胸口处尚有两拳空隙。可她的乳峰已是被桌沿抵住,双球正随着呼吸一挺一落,挺时被桌沿抵得反陷,令上半球处撑着衣料鼓起一抹旖旎无边的弯弧,落时又盈盈颤动,可想而知这一对儿玉乳的饱满结实。
吴征一咬舌尖闷哼一声,强自收敛心神。祝雅瞳知他分心刚觉不满,旋即便知是什么分散了爱子的注意力,心中一慌不敢回头只细声道:「认真看,好好学。」
白纸上已落下了一行字迹:忧无患,男,身高八尺二寸(有疑:行动略有阻滞,或着垫高之物),肩宽八寸(有疑:易容垫肩)。头带淫邪鬼面此前未见。
武功:未知,类同玄元两仪功,九转玄阳决,然内力运转更为迅速,且无二者受限桎梏之处。疑内外兼修,肌体有化解消散内力之能。武器:长剑,剑身坚固而具韧性,锋锐未知,泛绿光,疑混有青钢,翠铜等物,有豹羽鵟为坐骑,疑临朝余党。
一笔至此,祝雅瞳又在纸边空白处勾勾挑挑,迅速将忧无患身形画下,尤其是一张鬼面绘制得活灵活现,与吴征记忆之中完全一致。
做完了这些,祝雅瞳搁下小毫起身让开座位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些事趁记忆最深之时用纸笔记下来日方不会稍有差池。你一贯聪明,但今后遇事越多记忆也容易错乱,自现下起还是多动笔好些。」
「祝家主教训的是!」吴征连连点头,诚心受教之时用尊称并无不妥。
「你不想添些什么?」祝雅瞳含笑点头道,目中净是期许之意。
吴征不急于提笔,在案头闭目回忆那一场荒山恶战。两名十二品的绝顶高手似都还未使出全力,可其中的境界已不是他能看得清道得明的,甚至有些动作已快得让他看不清晰。有限的见识里陡然灵光一闪,目光落下祝雅瞳标注的锋锐未知处。
「鎏虹」是祝家之主的佩剑,堪称天下最顶尖的兵刃。能够与之匹敌的兵器竟被标注了锋锐未知便是极大的疑点。吴征细细思量一番后,在武功一栏背后添加了一段蝇头小楷:剑法特异极尽偏锋,不与敌方兵刃锋锐处交兵,多以按、压、弹击剑身中段为主。
「只能想出这么多,我的武功还差得很远。」自家的字迹与祝雅瞳的极尽大气一比惨不忍睹,吴征有些羞惭。
「很不错!这一段本就是留给你写的,与我的料想也差不多。」祝雅瞳举起纸张轻轻吹干十分满意,丝毫不嫌弃其中狗爬般的笔迹:「现下我们做第二件事。」
她吹干墨迹时,撅起的香唇润红艳丽,即使圆嘬而起也仅有少许的褶皱,着实性感到了极点。
「是!」对千娇之体的无穷魅力吴征也有了防备,生怕再度出丑。这一刻神情专注素然,静候祝雅瞳的指示。
「你让拙性办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你要对付文毅是么?」祝雅瞳莲步轻移端来茶碗道:「要我说,你的计划险之又险,这么做不太值当。」
吴征交托给拙性的事情零散琐碎,不想仍被祝雅瞳一眼看穿,连所用手段的结果都做了推论,这份子能耐吴征自问换了他便绝计没有。
「好像你不太服气?来,写下来我们理一理。」祝雅瞳并无责怪之色,脸上神秘的笑容倒是鼓励多些。
能得到祝家之主的指点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吴征没有丝毫腻烦,依言提笔在纸上细细书写。
七张白纸被吴征写满了五页后停笔。祝雅瞳始终在左侧细看,见状曲起食指在吴征脑门轻扣一记嗔道:「小鬼头,还要瞒我?」说罢将空白的纸张拨在吴征面前道:「快写下来,没有韩克军帮忙,你哪来的底气?」
吴征无奈,仿佛在一双慧眼之下无所遁形,只得老老实实将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写下。
「妓院里大都藏污纳垢,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既在浣花楼里查到贼党踪迹,籍由此线索排查下去。从中总能找出些来历不明的女子。」
祝雅瞳一一将纸张依序放好道:「算是勉勉强强,以此为由发难也可以。」
两人一条条地理下去,直到在祝雅瞳「威逼」之下吴征才写下的那一页。
「三日之前,这里才是最关键处。不过,你不觉得太冒险了么?」祝雅瞳点着韩克军的名字道:「不说他会不会答应,便是答应了,两头不讨好落得一场空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靠这些便是加起来也未必扳得倒文毅。」
「你误会了。」吴征将纸张重新摆放后道:「这五处虽没甚稀奇,闹起来圣上或许未必会管,可百姓的意见会很大!所以要点在于一个快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同时发难,犹如一把火点着粮仓烧成滔天大火,本来不想管的也必须去管了。至于最后这一点,适时而发,把握性便要大得多。」
「唔,也有道理。」祝雅瞳露出意外的神情静静思索。
吴征看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一会儿蹙眉抿唇似在冥思苦想,一会儿双眉一挑似恍然大悟,一会儿唇瓣弯起喜形于色。
「很好!以点破面,斩其羽翼,环环相扣又仅略有先后,近乎同时发难,再借百姓民怨沸腾之势,照你这么说倒真能多上两分把握,这就值得搏一搏啦。」
祝雅瞳喜形于色,倒比她自己的事情还要开心。
「现下再加上最后一条——临朝余孽!当再加上两成把握,倒是意外之喜。
其实事情的关键不在于他人,更不在于韩大将军,此事成与败全在祝家身上,还望家主助我。」吴征起身作揖。
「无论是昆仑还是旁的都必然要暴露,隐蔽性不足。知道用祝家之力来做这件事说明你已深思熟虑,我倒是小看你了。」祝雅瞳笑得更欢险些合不拢嘴:
「既是合作,我当然会帮你。嘻嘻,你原先是不是有些忐忑?担忧拙性未必能将成都里祝家的人手布置得妥当?现下放心了吧。」
「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你来了,至少在我这里把握又大了两分。」吴征指指胸口。
「好!」祝雅瞳忽然莞尔一笑道:「快回去吧莫要让人等得心焦。明日一早,临朝的资料会全数摆在这里。」
吴征挠头不好意思道:「她很不容易,我是真心喜欢她。」
「嗯,你说的我当然相信。」祝雅瞳又点着吴征的脑门道:「你呀,真是个惹事精。快去!」
望着吴征离去的背影,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眼含热泪,方才险些便要在爱子的屁股来上一掌,只觉一生之中,哪有一刻比得上这三日来的温馨甜蜜。
小院里亮着灯火,在夜露深重的寒夜里带来温柔暖意。
推开房门,陆菲嫣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了吴征闷哼一声别过身子不愿与他目光相碰。
对付她吴征的法子可就多了:「咦,家里打翻了什么东西?怎地一股子怪味儿?」吴征抽着鼻子装腔作势地低头搜寻。
「哪有什么翻了?胡说八道。」陆菲嫣生活精细,即使从前深受婚姻之苦依然尽可能打点清楚一切,闻言忍不住低声斥道。
「没有?这么大一股子酸味儿哪里来的?」吴征大摇其头一路寻到陆菲嫣身边:「啊哟,原来在这里!」
「你……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说话。」看他死皮赖脸的模样赶走无望,陆菲嫣气呼呼地起身躲开,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样子。
吴征哪肯放她走脱,伸手反勾她手腕。陆菲嫣自内伤平复以来武功大进,明了《道理诀》之后反应亦迅速之极,当即手腕一翻闪过,足下错步翩若惊鸿般避开。
屋内空间狭小不好施展身法,陆菲嫣也仅是避开便罢。不防吴征使开全力一路如影逐行,伸手又欲揽向腰肢。陆菲嫣撇了撇嘴,打定主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能听之任之,蛇腰一摆让他捞了个空,神掌向他胸口推去。
掌未及身,吴征「啊哟」一声足下发软打了个趔趄。陆菲嫣吃了一惊,顺势变推为抓助吴征稳住身形慌道:「你受伤了?」
「差点命都没啦。」吴征连连喘息苦笑一声,却又趁着陆菲嫣不备一把将她抱个满怀。
终是又着了道儿,陆菲嫣一颗芳心全扑在吴征身上也顾不得吃味,听他说得不似作伪,急得泪珠都落了下来道:「你怎地不早说?伤得重么?」
「你又不肯听我说,我还能对着明月说去么?」掌握主动,吴征不慌不忙地唉声叹气。
「对不住……我……我真的不知道……」陆菲嫣又急又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该跟着你一道去的。」
「你去?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一眼就被人发现啦,还盯梢什么?」吴征将此前的经历慢慢述说一遍:「……彼时我腿脚被缠住挣脱不得,兵器又丢了。那三支竹箭又劲又急,瞿羽湘的短棍又在背后,我是实在躲不过去啦……」
「呀……」陆菲嫣听得极为投入,饶是吴征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将她紧紧怀抱,仍吓得惊呼一声:「她的兵器叫墨殇非同小可,后来呢?」
「四枚石子救了我。」吴征拍拍她后背略作安慰:「三枚弹飞了竹箭,一枚打在瞿羽湘肩头。我本以为是拙性大师,回头一看,和你一样吓了一大跳。」
「祝家主?额,那倒要好好谢谢她。」陆菲嫣颇觉羞愧,讷讷低头不敢望向吴征。
「后头的事情才是想不到啊。」吴征将那场荒山恶战娓娓道来,听得陆菲嫣后怕不已。
「若不是祝家主在,真是……真是……」陆菲嫣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得连鼻翼都一张一合:「忧无患?这是什么人?从来未听说过。」
「不知道。这等人见不得光,暂时不去管他。」吴征笑问道:「我也不知祝家主早早便来了成都,现下不生气了么?」
陆菲嫣抿了抿香唇,一腔怨气消散后回思方才的情绪也觉怪异,怎地一见祝雅瞳会激动如此:「不生气了,其实我不是生气。我就是……就是着急。」
「呵呵。」吴征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柔声道:「我懂得你着急什么,怕我有事瞒着你不说?怕我移情别恋不要你了?哈哈,你着急这个,我很高兴欢喜。」
「美得你!」陆菲嫣白了他一眼,旋即想起一事当真气呼呼道:「她是祝雅瞳,你敢说不喜欢她?若是她刻意勾引,只怕你早已爬到她床上去了,又怎会念及我。」
「我要说不喜欢就是全天下第一号的大骗子。」吴征一副光棍像道:「可我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更不至于喜欢一个就要把她弄到床上去。」
「哼,说谎。你们男人管不住坏东西的比比皆是,你又能有什么不同了?」
陆菲嫣沉着脸道:「祝雅瞳也不知为了什么待你青眼有加,我看你要被她连骨头一起吞了。」
「啧!哎!本公子今年已满二十总共就两个女人。世家公子哥儿里可是独一份儿的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吴征哀叹一声:「这等人品居然也被视作不堪,天理何在啊。」
「洁身自好?天下就属你这洁身自好的胆子大,连我都……都……」陆菲嫣说不出羞人的话,却晕红了脸。
「那不是我胆子大,是菲菲太过诱人了。」吴征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平日里乖乖顺顺的坏东西,不知为何一见你就是管不住……」
陆菲嫣被他搂腰抚臀,呼吸更促俏脸更红,那大手所经之处更是麻痒痒地激起一身的小粒儿。两人相处已惯,可因她身份之故始终难免忸怩放不开,今夜却陡觉抗拒之心全无,另一股奇妙的感觉奔腾翻涌难以遏制!
「有没有想我?」
火热的呼吸喷吐在耳边更令半身酸麻,陆菲嫣媚目迷离:「想……每一刻都在想!」
热辣的情话从美妇嘴里说出来的时刻几近于无,吴征听了也不由心中一荡,不经意敞开心扉的机会让他忙不迭地抓住机会:「我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知道家的经营之道。一个女人再好再美,怎及得家中伴侣的同心协力来得重要?
你不必担心,吴府里只容得心向吴家的女人,旁的我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爱郎啃吻着敏感的脖颈,一句吴家的女人令人心神俱醉,更不知何时已被他剥得赤条条地。陆菲嫣强忍着渴求的身体哼道:「世上女子那么多,心向吴府的难道会少了么?」
「额,好问题!」吴征从脖颈漫游至耳垂道:「现下的女主人是菲菲,还有将来的一位是雁儿。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这世上还能有多少女子入的我眼?」
「你……唔……终究还是在想。祝雅瞳入不得你眼么?我就是不高兴。」陆菲嫣皱眉撅唇,矛盾不已。
「自然入得!」吴征捧起她脸颊正色道:「我知你在担忧重蹈覆辙,你发脾气我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欢喜。我费尽心力救你回来,可不是为了他日又弃你于不顾。我什么坏处都有,唯独没有负心薄幸这一条,而且,我与这世间男子都不一样。」
陆菲嫣此前饱受家庭不谐的折磨,对此事最为敏感。现下一颗芳心全扑在吴征身上,更怕哪一日他热情褪去又遭抛弃。
她自知吴征于世人的不同,在于一种无法理解的平等视之,与他亲近之人更是时刻都有一份尊重。可心中醋意翻腾,按捺不住赌气道:「哪有什么不同?」
「不同在我是天下间最大的色鬼,如今正被你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吴征色咪咪道,身躯向后一倒床榻,顺势搂着陆菲嫣便向左边美乳咬去。
「啊哟!」陆菲嫣惊叫一声不肯就范,百忙中香肩左沉右提。她乳质极为绵软,这么一动作下,左乳甸甸一沉向外甩荡,让吴征啃了个空。
虽未能吃得满嘴温软滑腻,可甜美的乳香仍让人如痴如醉。吴征顺势埋入幽深的乳沟,深深吸了口气。那甩荡的硕乳画了个曼妙的弯弧复归原位,两团热哄哄,柔腻腻的温香美肉碰上脸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唔……险些被两奶儿打死!好香,好软,好沉。」吴征被乳肉夹得极为舒畅,惬意地拱了几拱。
两人紧紧相贴。陆菲嫣目中媚色迷离险些滴出水来,她环抱着爱郎头颅,将他深埋在傲人的美乳夹缝中,深沟底部的一线缝隙又被火热的呼吸喷的酥酥麻麻。
若是平日陆菲嫣大都被逗得渴求难耐,却又忸怩不已,进退维谷,今日却有一股潜藏的渴望难以压抑。那是慢慢打开的心扉,先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欲求,还有获得重生之后因不愿再失去而反省自身,与终于下定决心融入新生活的决绝。
三日不见小情郎的刻骨相思,终知若不想再失去一切重堕地狱,便得全心全意而非左右为难,欲取先需舍,哪有好事全被占尽的道理?正如吴征所言,外表的光鲜亮丽终是给外人看的,而现下更有股极不服气的争强好胜之心。
「不准动!」陆菲嫣美眸一瞪喝令道:「你若乱动,今晚再也休想!」
「我若不乱动呢?」乳丘深壑里传来闷呼呼的声音,吴征亦正色道:「今夜我是非要你不可,若是给我下了套儿我可不答应。」
「总之你现下不许动!……乖乖地站起来!」
陆菲嫣身量高挑,相比吴征也仅矮了小半头。吴征弯腰沉肩将她半举起,陆菲嫣踮着足尖堪堪着地。
「我很想你,你和旁的女人在一起还动歪脑筋,我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
陆菲嫣缓缓下滑,硕乳夹出脸庞的轮廓,顺着男儿的头颅向外满溢,又架在肩头被举得朝天俏立,再贴着爱郎健壮的胸膛被挤成两团奶饼。
「我才是最好的!即使有雁儿,以后再有别的女人,我还是最好的!」
衣袍被剥落在地,吴征自肩向下被染出一道湿润清香的吻痕。陆菲嫣跪坐在他身前,抬起螓首与吴征对视的目光中,燃起兴奋的欲火与不安的羞涩。
这道目光吴征从未见过!那动情时的欲焰极为媚人,但今夜隐约犹有热辣辣的渴求;每一回的羞涩总是左右为难的踌蹴与生硬的紧张,今夜却尽是将与情郎爱欲缠绵欢好的女儿娇羞。
那曲线玲珑又紧致结实的娇躯跪坐于地,一双美腿折叠而起更显惊人的匀称修长,踮起垂直于地的一对儿莲足柔嫩纤细,幼圆的足趾蜷缩着,如蒜瓣般洁白可爱。隆臀正坐于足胫处,中央的桃裂深沟一片漆黑,正因臀肉太过丰翘彻底挡住了烛火。
陆菲嫣笔挺着上身,情欲如潮,羞意满溢,强自举起双手握住挺胀的肉龙道:
「我全心全意地待你,你和我在一起时,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玉掌柔腻秀滑,不轻不重地握着肉棒,既有掐弄的快意,亦有摩挲的温柔。
「你的坏东西每次都弄得我好舒服,我也要让它舒服。你待我有多好,我也会待你多好。」陆菲嫣将檀口凑近肉棒,目光始终与吴征对视,深情款款,其甜如蜜。
吴征一动不敢动,唯恐她当真离去。那一对玉臂夹着硕大的双峰向中央推挤,峰顶两颗细长的红珠高傲地翘着。乳波潋滟,光是看一眼便再难把持。
吴征粗重地呼吸,迫不及待想要蹂躏陆菲嫣的身体,可他不敢动。这般压抑极为痛苦。当陆菲嫣凑近膨胀欲裂的肉龙,檀口微张轻含龟首一点一点地吞入,快意乍现,可那对艳光四射的硕乳却又因视线的遮挡,仅能看见两侧的曼妙弯弧。
遗憾更增情欲诱惑!
陆菲嫣吞入肉棒的动作极慢,缩成圆圈的艳嘴儿一张一嘬,缓缓地贴着棒身蜗行。可每吞入一小截,腻滑的香舌便灵活地缠卷而上,绕着肉柱舔洗勾挑。
「呵嗤,呵嗤。」吴征粗重地喘息。先前虽无肢体接触,可陆菲嫣刻意展示身形媚态大饱眼福。如今棒儿被伺弄的无比舒爽,视线却又被遮挡。既盼多看一会儿,又舍不得让美妇停下动作,煎熬的心思犹如蚁爬发挠,难进难退。
陆菲嫣吞入大半根肉棒,唇瓣蜗行的速度更慢。她双手持定棒根维持身体的平衡,尽力深重地呼吸以抵消香口被塞满的窒息感,细长如兰叶的香舌仍在奋力地舔卷勾挑,混着大量分泌的津液有一种极为腻腻滑滑的爽适。
「可以了,莫要……嘶……太勉强!」见美妇秀眉微蹙脸上现出痛苦,吴征强抑想在艳口中抽送的难耐,又不忍她太过难受出声打断道。
陆菲嫣美眸始终与吴征对视,闻言露出警告的目光让他不许动,略歇了片刻适应了一番,复又嗫喏着蜗行吞棒。大若鸡子的龟菇钝尖已抵上一处奇异的软肉,那软肉剧烈地收缩抽搐,似在撩拨着躁动的欲火。
美妇艳绝人寰的俏脸已全数埋入男儿胯下浓密的毛发,再看不见她是痛苦还是欢愉。陆菲嫣不再有任何动作,只任由香口深处形同吞咽食物时自然地抽搐痉挛,按摩挤压敏感的龟菇。而一双玉手则捧起因极度的刺激而收拢紧缩的春袋。
时间静止了一般,当陆菲嫣再也抵受不住窒息的煎熬,螓首猛然向后一甩啵儿一声吐出肉棒,屋内才响起吴征咆哮般的闷吼声与陆菲嫣剧烈的喘息。
不等吴征出气多进气少的喘息平复,陆菲嫣又倚近螓首。这一回则将俏脸埋入胯下腿心,香口一张含入颗春丸。
春丸本是男子身上至为脆弱的要害,吃不得半分力道。可陆菲嫣的香口又软又润,灵动的长舌更如只小泥鳅般绕着丸身打转,偶尔促狭心起,还吓唬人一般将尖细的贝齿轻轻啃咬。直到将两丸袋处都吮得津津发亮,才复又向上游移,以口唇含住棒根。
比起此前的吞吐,这一回陆菲嫣则嘟起微张的唇瓣压紧棒身打圈。香舌尖端自贝齿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抵住棒身,极其灵巧快速地抖动舔舐。一圈又一圈一路螺旋上升,此前尚能抵受,待得敏感的龟菇沟壑被吮住猛点,吴征绷得肌肉鼓胀的大腿再抑制不住打起了摆子……
「我好不好?」一路吮至棒尖,陆菲嫣的身躯随之挺立而起由跪坐变为半跪。
那一双玉手捧着圆润饱满的硕乳下半球处,勃翘的粉色乳尖刮噌着大腿上移……
那对美乳豪硕得被玉手一挤,生生将春袋与大半根狰狞肉龙一同夹住。酥滑的香嫩乳肤热热烫烫熨熨贴贴,其柔软与弹性独具快意,而浑圆洁白的艳丽与黝黑狰狞的丑陋紧紧贴合,更增一股无与伦比的视觉刺激。
「好!……真好!」吴征吭哧着粗气,棒身传来被奔涌的血液几欲撑爆的炸裂感,难耐地一把抓着美妇后脑稳住身形,顺势向前按去。
美乳虽豪硕,肉棒也粗长,穿过深不见底的乳沟仍有小半根裸露在外,陆菲嫣不需低首便能含住龟菇敏感。她头上吃疼,仰面嗔怪地望了情郎一眼,警告意味甚浓:你再乱动,我就走了。
吴征虎目一瞪,憋得险些咬碎牙关,幸而陆菲嫣也未让他再等,俯身低头含入裸露的肉棒,美乳香口,亦将棒身裹得一分不漏。她向下推移,娇嫩的乳肤刚抹过的棒身旋即被一张香艳小嘴接过,一样地嫩滑,一样地香软。待得吞没了小半根,陆菲嫣又抬身向上,以嫩乳夹磨刚被香口润过之处。不多时便染得整支棒身荧光发亮。
自吴征的视线看下去,浓密的长睫密如梳枝,艳红的唇瓣吞吞吐吐,雪白的乳肉推推送送,丽色迷离。而香肩下方的另一边则是光洁的美背,与拱起的柳腰之下两片丰隆肥臀,正随着上下起伏的身姿撅撅挺挺。高翘结实的臀瓣儿像两团雪面,仿佛已吸饱了汁水盈盈晃动。
「不能动原是这种感觉?果然报应不爽。」吴征满面通红睚眦欲裂,被欲焰烧的晕晕乎乎时陆菲嫣已起身站立与他贴面相拥。
「是哪里好?嘴儿好?奶儿好?还是……」陆菲嫣玉乳紧贴吴征胸膛,双臂环住肩背,抬起左腿一折勾住腰杆,右脚一蹬离地而起,细长圆润的小腿同样一勾,在吴征后腰处打了个交叉,将粉嫩嫩水光忽闪的花穴儿对准肉棒一沉隆臀:
「穴儿好……呀……」
浓密的弯曲乌绒卷过,搔得龟菇麻酥酥地令人发颤,随即便是两片膏腴肥沃的软肉套将上来,那一晚未经任何抚弄的花穴儿竟也春露淅沥,仿佛小溪里流水潺潺。陆菲嫣本欲似口乳并侍时一般,将肉棒缓缓纳入肉穴,可龟菇钝尖抵开紧窄的花唇突入花径,那极致美感的电流将她击得浑身酥麻,再也控不住身形向下落去。
肉棒蘸着那股腻滑浆汁,借着陆菲嫣失重的力道猛贯到底,异物入侵的极致快美立时引发整只花径大力地吸吮。绵软的臀瓣撞击在肌肉球张的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而肉棒钻入幽穴猛击花底亦是「噗」地一声闷响,以及原本饱含汁水的肉壁被挤出浆液时咕唧咕唧的水声。
「嘴儿好,奶儿好,穴儿好,哪里都好!」吴征抱紧陆菲嫣的柳腰嘶吼着:
「我要动了……让我动……让我动!」
「唔……我那么好……你要好好疼我……大力地弄……狠狠地弄……你现下……可以动了!啊……」
吴征死命地顶送腰杆,撞击的啪啪声犹如雨打屋檐般密集,大手毫不怜惜地在一对丰臀上蹂躏,犹在雪地上印下道道红痕。
这般姿势的抽插极狠极为大力,借着身体抛送的力度更能次次直抵最深,另有一种身体尽数被支配的异样快感。红润润的花肉被肉棒凶猛的抽送带得翻出塞入,陆菲嫣尖细的酥啼每一声都陡然而发,戛然而止,既短又促。
她不知被撞击得几乎散架的酥软身体从哪里来的力道。那深陷肉里的指甲,疯了般胡乱啃吻的香唇,紧紧盘腰的长腿,蜷曲缩起的玉趾,还有歇斯底里,动人心魄的媚吟声。
「啊……啊……啊……」随着吴征奋力而高频的重密抽插,陆菲嫣的娇躯不住上下翻飞,来回被大力托起,又失重般落下。那迷离的杏眼射出勾魂媚光,娇躯如花枝乱颤,周身汗湿如潮在身体的每一个沟壑处汇聚成一条小小溪流,尤其是两颊滴下的热汗滑过脖颈,淌落而下,又被两只弹跳的豪乳抛甩飞溅而出。
花肉被翻搅摩擦的快感不断升温,花汁更是不受控制地滴滴答答洒落于地。
低吼声与酥啼声一声比一声高昂,粉红鲜润的花穴洞口已如檀口大张,可内里与肉棒结合之紧密仍丝发难容。
吴征年富力强,可下身也已快感冲击得酥麻,他知自己高潮将至唯恐站位不稳,忙不迭地将手臂绕过陆菲嫣高举双腿的膝弯,以手掌捧住两瓣肥软隆臀快步向床跑去。
奔跑的双腿一前一后交错,前伸时将陆菲嫣玉胯顶离肉棒,交错时又让美穴重落吞没肉棒。他的步伐又大又快,其激烈程度比起此前的拼力抽插犹有过之。
「啊啊啊……我我……要来了……要来了……」忽如其来的意外刺激让陆菲嫣连身高呼,奔跑时起伏的身躯让她发出一连串颤颤的抖音,这一路又快又深的别样迅速抽插让她不自觉地一挺娇躯,只觉花径最深处一团软肉被连连啃啄,那至高的快感电流般在身体里交替往返,如登极乐世界。
甫奔至床沿,吴征便感肉龙深陷的花径里一阵猛烈的抽搐,其缠夹吮吸之力陡然大涨伴随着大量热乎乎,滑腻腻的浆汁如潮奔涌。脑中热血上冲,吴征闷吼一声膝弯一软再也支持不住,顺势将陆菲嫣压倒在床。
本已紧密结合得融为一体的肉棒与花径,随着陆菲嫣先着床面身体的反震之力与吴征尚在下落的冲击力再度狠狠撞击。
陆菲嫣几觉得身体都被顶穿,她喉头哽住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如潮的快感引发花精二度倾泻,与男儿大放精关喷射而出的火热液体激烈冲撞。那快感美得满塞胸臆,竟不知如何抒发,只得美背悬空,豪乳高挺,螓首后仰,双手死死地掐住床单,仿佛要与快美同归于尽一般。
吴征的喷射又凶又多,却索求无度般只想在美妇体内插入更深,即使已尽根没入仍觉还不够。他两腿猛蹬,挤得两人连胯骨都已贴合在一起。吴征仿佛一只噬人的野兽连连蹬腿,推着陆菲嫣在床面艰难滑行,好似都想一举将所有的气力耗尽。
「啊……」的一声悠长又满足的叹息,激烈的喷射终于完毕,两人同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烂泥般瘫软在床,只余相拥着粗重喘息。
「菲菲,你这样真的好美。」吴征紧搂陆菲嫣,温柔地吻着她的俏脸。放开身心的百媚之体当真美不胜收,陆菲嫣的身体他已极为熟悉,可这样的媚态却是初见,也从未一场欢好便得如此尽兴!
「唔……不要挠,好痒……」陆菲嫣扭着娇躯,费力地睁开惺忪的星眸阻止吴征在她腰后的作怪道:「到底是好,还是美?」
「当然是又好又美!」吴征在她挺翘的鼻尖啄了一口,越看越爱。
「我心里全是你一人了,可你心里却还有旁人。」陆菲嫣香唇一撅幽怨道。
「哎,博爱真是我唯一的弱点啊……」吴征无奈地摇头叹气,状甚苦恼。
「呸呸呸……就知道胡说八道。」陆菲嫣一口咬在吴征肩头腻声道:「我不管,不管将来还有多少女人来吴府,你都要好好宠着我,莫要让人家伤心。」
「你若没事,我陪着你;你若有事,我帮着你。此生不渝!」吴征正色道。 「此生……不渝……」陆菲嫣神色一黯,萧索道:「我不怕你嫌弃,这句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到。第一回失望你救了我,若是再有第二回,便谁也救不回我啦。」
「第二次失望?呵呵呵,你想得倒美,休想!」吴征托起陆菲嫣香腮重吻了一口道:「今夜怎地骚成这样?间隔了三日便受不了么?」
这一句并不是嘲弄,而是吴征担忧此前的功法无效,陆菲嫣又陷入无穷无尽的情欲折磨里。
「没有,只是想着你,身体无碍啦。」陆菲嫣甜甜一笑,随即眸中又露出狡黠的异彩道:「人家本来就骚,只对着你发骚,不好么?」
「骚而不浪,淫而不荡,简直好极了!」吴征松了口气,亦送上个暧昧的笑容。
「谁说的,人家又骚又浪,被你一抱还淫荡得很。」陆菲嫣皱了皱鼻翼声调忽转,如黄莺轻歌曼声道:「在燕国时,你要人家脱光了再撅起这只肥肥白白的肉臀儿……人家差点就控制不住……」
她挣脱吴征的怀抱翻身平趴,舒展着曲线玲珑的背部道:「人家已经脱光了……」
一双修长的美腿慢慢蜷曲跪起,向后弓起的腰肢待膝弯跪稳后又向下塌陷,将肉臀儿高高托起,陆菲嫣回过螓首小声道:「肥肥白白的肉臀儿也撅起来了,可是这样么?恩公!」
吴征倒抽一口冷气,那丰臀肥白挺翘,膏腴满溢,中央裂开的深沟难以见底。
而大放的胯间密处一片茂密的芳草之下,两片微微红肿的鲜润花唇犹自挂着汁水淋漓。被结实而紧致的美腿一夹,犹如合口的肉贝又鲜又嫩,又似清晨的牡丹,花瓣里盛着露珠。
「想要插进去狠狠搅拌。」吴征恶狠狠地低吼道。
「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子无以为报,便……便任由恩公予取予求罢。」
羞人的话语让陆菲嫣俏脸红得仿佛滴出血来。从前绝无这类讨好却又情趣十足的私房话儿,真不知是受了常没正形的吴征影响,还是压抑许久的迸发。
吴征的肉棒早已雄风再展,他也跪起膝行向前,这一回却不急于插入,反而将钝尖一抵翘臀。
那丰臀比之玉乳更加豪硕,腻滑度亦丝毫不逊。钝尖刚将臀肉向内抵处一个小涡,便被一股极具弹性的力道撞开,顺着臀肤毫不受力般一滑而过。
臀肤与乳肤便是冰凉与火热的两个极端,陆菲嫣一身肌肤雪白光洁,臀肉处更是滑不留手。加之臀肤极为敏感怕痒,被肉棒似有似无地蹭过后便激起一片可爱的小粒儿,棒身在玉臀面上逡巡亦有另一股美妙滋味。
「好痒……恩公莫要折腾人家……别……呜呜呜……」麻痒钻心着实难当,陆菲嫣扭腰摆臀又怎能躲得开?
那骚情媚态让吴征渴求难忍,将肉棒停于尾椎骨处向下一滑。臀沟深深,肉棒如同忽然嵌了进臀瓣桃裂中一般。棒身两侧被冰凉的臀瓣自然收紧时一夹,圆巧的后庭妙处又传来火热的高温,反差巨大的触感美妙难言。
「人家的嘴儿好,奶儿好,……唔……许……许……呜呜呜……穴儿……也好……那臀儿好不好?」陆菲嫣羞涩难抑,虽已情动仍觉此前意乱情迷时的话语太过大胆露骨,此刻历经艰难方得出口。
「也好……但还不够……」吴征将肉棒移开后庭滑过花穴蜜裂,令钝尖沾染花汁后猛地分开穴口劲插而入,结实的小腹凶狠撞击荡起阵阵臀浪。
「呀……轻些……」陆菲嫣呼救不及,花心嫩肉吃这一撞登时骨酥腿软,好一阵才回过气来。
「轻?这样可够轻了?」吴征极缓极轻地慢慢小幅抽送戏弄道。
「你的……恩公的棒儿……太大了……好磨人……好难受……也要重些……」
陆菲嫣双腿展如一张玉弓,撑着藕臂让身体前后挺送,仿佛急于用花穴将肉棒吞吐。温馨舒适的享受中还忘不了追问一句:「这样……人家的臀儿……好不好?」
跪姿如母兽,极其激发欲望。更妙的是除了美背蜂腰之外,臀沟幽深处亦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处嫣粉而褶皱极丰的小洞正随着肉棒的抽送微微开合,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菊。
吴征奸计得逞,探出一指轻点后庭妙处邪邪笑道:「待改日尝过了这里的滋味,才知道臀儿好不好。」
「啊?」陆菲嫣面色丕变,惊慌失措道:「那里……怎么可以……」 吴征一手揽住陆菲嫣腰肢开始加力挺送:「第一回欢好时不也摸过了,菲菲的后庭花可敏感得很呢。谁说不可以?要不我再确认一回?」
后庭洞口极为紧窄,吴征仅探入小半指节便被夹得无法动弹。但正如吴征所料,陆菲嫣的菊穴儿亦敏感非常,抽送并未加快,媚吟声却高了几度。更美的是洞口抵抗异物的收缩连带着花径亦同时抽紧,夹吮得棒儿极为舒服。
「好不好?是不是很舒服?」
「唔……不好……好奇怪……快……快拿出去……我不舒服。」陆菲嫣咿唔连声,她从未想过这里竟也成了目标。虽初次被吴征占有时也曾被轻轻抠弄,但当时她全被情欲所支配晕晕乎乎,甚至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吴征腰杆一挺将肉棒插得尽根而入,顶着柔嫩的花心软肉画着圆圈翻搅道:
「真的不舒服么?」
腰杆画着大圆,手指则画着小圆搔弄敏感神经极为丰富的后庭洞口。若说花径深处是电流乱串般的快感,菊花洞口则是麻痒难当的酥爽。陆菲嫣被两处夹攻弄得惊叫一声,柳腰一拱,旋即脱力般趴伏于床。
「舒服得……说不出来了么?」吴征猛力地旋扭腰杆,大力搅动汁水丰沛的花径。手指处却未过分,仍是只插入小半指节。一来仅是如此便极为费力,二来这一处虽也是他向往已久,极盼一尝滋味的所在。但前世所学也知不比花径,需得循序渐进才能让身心慢慢适应,需要极大的耐心,待一举功成时亦让陆菲嫣尝到好处才成。若是一味不管不顾,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好奇怪的感觉……」陆菲嫣如泣如诉,又羞又急。
「奇怪便对了……」吴征猛地抽送起来,空余的大手啪地一掌拍在陆菲嫣屁股上,顺势抓起臀肉大力揉捏。
「你好坏……坏透了……」陆菲嫣小腿连踢,却再无其余力道抵抗。棒儿插在穴底狠狠搅拌的滋味实是她的最爱之一,那蜷曲得完全可爱的玉趾,向后猛抵而被压扁的美臀毫无遮拦地展现了她的快美舒爽。
「我向来就坏。」吴征朝着大屁股拍上一掌又掐弄一把,反复循环。
每当使出这一招儿,快感于二人而言均是极佳。陆菲嫣的花心嫩肉被反复撩拨,每一下都让花径紧抽,现下还多了臀眼收缩的酥麻。而吴征的肉棒则泡在一缸暖水中,又有无数张小口重重吮吸。尤其陆菲嫣花心处的嫩肉紧致非常,龟菇沟壑处每一分敏感点都被反复搔挠,爽得浑身发颤。
就在陆菲嫣被搅得如躺云端,花汁再泄之时,吴征也是一生闷喝精关失守,大量阳精再度注入花房……
次日吴征依旧起了个大早,在去北城府衙之前先行把临朝之事摸个大概亦显重要。时间不等人!昨夜临别时祝雅瞳刻意说了明日一早,除了彰显祝家的效率之外,未尝没有暗示甚至要求吴征不可贪恋温柔偷懒的意味。
「我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吴征摇摇头自嘲一声来到书房。
他早,祝雅瞳更早。端雅的美妇除了揶揄嘲弄之外,也多了些许羞红,连望向吴征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闪闪。在她的使力下,吴府的暗哨早已布得严严实实,可为人之母怎能放心得下?夜来总是睡得极浅,也定时起身在后院巡视一圈。暗哨们自然不得靠近这里以免私密事被人得知,但却瞒不住她了……
吴征心中暗笑:准你偷偷摸摸,不准我放肆?嘿嘿,看你以后还好意思不。
翻开新整理装订好的书册,吴征一页页地精读下去。
中土裂分三国之前的临朝也曾鼎盛,一连六代的英主打造出一派盛世。这类的历史吴征看了不少,新的朝代建立打破陈规,君王也励精图治,连天烽火后的废墟里重新拔起高楼华屋,再建太平盛世。历朝历代大都循着这一轨迹前进,直到门阀并立,权臣当道,内耗无休,便开始盛极而衰。
上一世的历史书上,吴征读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故事,即使中道偶有英主,衰败的皇朝得以短暂中兴,最终仍逃不过灭亡的结局。细细想来,诸如汉唐两朝的宣帝,明朝孝宗等中兴之主,力扶破败的山河在荆棘中艰难前行,最终一旦归天,江山便迅速衰亡。唯一能为后世打下根基延保庙堂两百年的不过汉光武帝刘秀一人,并非他较旁的帝王出众许多,所依仗着不过是在废墟中重建皇朝,又打着前朝旗号以表示正统而已。所谓东汉,把汉字换成赵钱孙李全无问题。
所不同的是,皇朝一旦倾覆,皇室的遗子遗孙们不被赶尽杀绝已然不错。这个大临皇朝在分崩离析之后皇室同样遭此厄运,可过了百余年,世上居然还有后代,且出了一位身具十二品功力的绝顶高手。不但如此,暗香零落祸害世间也有二十余年,若那个忧无患是临朝皇族后人,又是暗香零落魁首,便足以引起极高的重视。想来此人一贯隐藏极深,只是吴征机缘巧合之下撞上,又有祝雅瞳以绝顶的武功逼得他唤出豹羽鵟才被猜出了身份。
吴征巨细靡遗地看下去,在书册末尾被一个名字吸引,临僖宗宁鹏翼。
自幼聪慧,两岁习文,七岁饱读诗书,八岁为太子,从太子师云天瑞习帝王之术。及十六岁,昂藏八尺,姿容甚伟,风度翩翩。十八岁登基,诸臣拜服,民皆颂之中兴之主。八年励精图治,及二十六岁,国益安定,百废渐兴。扬州王张楚和慑于其英明,安分不敢妄动;蜀王梁承先蛰伏西川,按岁纳贡。及二十八岁练武,勇猛精进,四十二岁修成十二品绝顶高手,天下无对,创《太初归真心诀》。
然其间性情大变,荒废政务,不理朝政,搜罗天下美女充实后宫日夜淫乐,常好亲审民间案犯,不论大小亲力亲为,且断案喜怒无常,每有冤假错案致民怨沸腾。
僖宗又日益奢靡,于天下间建宫室无数耗资甚巨,其后又搜刮民间资财以充实宫室,各地怨声载道,临朝国力因此衰微。五十三岁薨!其子临哀帝继位!
哀帝登基时不过十二岁,算是个啥也不懂的小毛孩儿几无可提之处,祝家整理的临朝历史也是一笔带过。这位倒霉的末代皇帝登基三年,扬州王便再也按捺不住改孤称朕的野心,立国为盛朝,厉兵秣马,兵锋直指长安城。
扬州王麾下有两员大将——栾飞虎与方勇捷,二将北伐一路势如破竹直入长安城。哀帝仓皇向凉州逃窜,其时身边重臣如鸟兽散尽,仅有僖宗留下的一支五万精兵相随。
陈勇捷欲夺头功一路紧追不舍,同时蜀王大军亦兵出下卞关席卷凉州。哀帝前后无路,帅五万精骑与方勇捷于五原关殊死一战。方勇捷麾下帅大军十五万,两军血战五原关,传闻僖宗留下的精兵悍不可挡无不以一当十,五原关竟牢不可破。方勇捷损兵折将,不得不改攻为围,待得五原关弹尽粮绝之时才一鼓而下,哀帝死于乱军之中尸骨难寻。
方勇捷引残兵回京,途遇栾飞虎偷袭兵败身死,栾飞虎顺势接收其残部,整编临朝大军俘虏,声势大振横扫大江之北。盛朝两员大将一死一叛国元气大伤,与栾飞虎激战多年后终无力为继,国力建衰。栾飞虎登基称帝,立国号为燕。三年后,蜀王登基,立国号为秦。
「呼……这么会玩,简直是在儿戏!」通览一遍,吴征又翻回临僖宗的书页边看边喃喃自语道:「从文,才华盖世;从武,勇冠天下,然后又自甘堕落送出整座江山,天才都是神经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