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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于群于党 孤心何守
御书房里吴征的话语掷地有声,以俞人则之见多识广与精明一时也有些举棋不定。新任的侍中大人在朝中正意气风发,秦皇对他看重与偏爱,他又有实打实的巨大功劳加身,连霍永宁也不得不在归国后谈论燕秦两国止战之功里心悦诚服地赞一句:「若非俞大人在黑胡处一锤定音,臣亦无把握。」
可侍中大人的儿子让人暴揍了一顿,偏偏还一句话说不出,甚至不敢私加报复!这不啻于被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还得笑面迎人。如今筹谋了许久的计划到了关键时刻,居然又是这个人一句话便让自己产生了迟疑!俞人则脸上时阴时晴,竟回不出话来。
「你又有什么高论?说来听听,朕想听。」始终在假寐的秦皇睁开龙目问道。
俞人则心中忐忑。吴征自来了御书房起都在勾起秦皇的兴趣与注意,正是拿住了问题的关键。事涉前朝遗党,秦皇当然希望此事解决得越快越好。可牵连又大,秦皇也是慎之又慎。结盟江湖人士是一步绝佳的好棋,秦皇本人是绝对支持的。不仅能借力剿除暗香零落,此后既结成了组织,顺势将把这些江湖人士约束到朝廷之上,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只是吴征也摸不清秦皇心中所想,是期望放在更为亲近的青城派手中多些?
还是愿意给予更有能力,也更年富力强,却不愿又因此而坐大的昆仑派手中多些?
秦皇的话里可没有偏袒吴征,一个【你】字已说明很多问题。至于能不能改口为爱卿,就看后面吴征说的话值不值得秦皇的【想听】之意了。
吴征心中一凛,定了定神道:「启禀陛下,俞大人所言一党之徒,微臣以为用于微臣身上不妥。党者,举同而伐异,其固为利益而结社,所言所行以利为先。
只需利之所向,则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沆瀣一气无有不为。是以有结党营私之说!此等人所作所为,真小人也!然则结群成社者俱为小人?微臣以为不然!有人一心为国,以力惠民,自有志同道合者趋之成群。然此等人不为一己之私,不以利行,只因一个道义二字,言行君子也!是故微臣以为,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俞大人或是平日里习惯了的,以为世间皆以利来利往,把至交好友或是志同道合之士亦认党徒。微臣因此蒙受许多不白之冤,请陛下明察。」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吴爱卿此言有礼。屠冲!」
「老奴在。」
「录此言入翰林院,遍传天下仕子训之,仕子需引以为戒。」秦皇的话刚让吴征悬着的心掉回胸腔,随即又道:「吴爱卿既言君子小人之别,群党之议。朕再问一句,如爱卿所言,群可为党,党亦可为群,爱卿既言冤枉,可有实证?」
三言两语,即使是百世经典之句也不能将一件干系甚大的风波甩脱干净。吴征借用经典固然让秦皇圣心大悦,你字也改为了爱卿,可到了决断之时还要落到实处。秦皇的意思很明白,天阴门人来了大秦要干什么?又能给大秦带来什么好处?
「事关机密事,微臣不敢当众说。」吴征早与祝雅瞳商议好了说辞,其中确实涉及机密。
「诸君暂且退下。」秦皇干脆地将几位重臣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屠冲和几名贴身宦官:「说吧。」
「陛下,微臣斗胆直言。」吴征跪地匍匐道:「微臣与祝家主与暗香零落多番交手,实感贼党潜力甚深不可小觑。大秦强军虽可剿灭贼党,然对付其中高手将其斩草除根,亦需高手!微臣身为大秦之臣数度央请祝家主多多出力相携剿灭贼党,以免出现如燕国长枝派孟永淑之惨事。祝家主虽女流之辈不让须眉,亦有侠义之心,特致信天阴门召唤高手至大秦助拳。其间曾以书信禀报燕皇陈明利弊,燕皇遣冷月玦口谕祝雅瞳,言道燕国使臣不日将至成都商议三国联手剿灭贼党一事,命祝家主沟通秦燕二国促成此事。微臣也知燕国高手至成都之后,嫉妒者有之,担忧者有之。微臣只知利大于弊,亦知首当其冲担了其中干系,日以继夜丝毫不敢怠慢,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使天阴门人一心为除暴安良计!微臣更以自身利益与之交换,近日合作顺利互相满意,天阴门人安分守己,未与微臣商议不出府门。请陛下明察。」
「爱卿言燕皇将遣使商议三国联手剿灭贼党一事?命祝家主促成此事?」秦皇又问了一遍确认道。
「正是!祝家主曾与微臣言明,一字不差。」吴征依然匍匐在地道。
「爱卿平身,看坐。」秦皇龙目眈眈,待吴征起身后又闭上双目靠在椅背,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道:「朕记得爱卿初下山门之时师门赠剑,爱卿言道【以一身热血,守卫大秦国与昆仑派】。如今见爱卿拳拳之心,朕心甚悦。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爱卿之绝妙好辞朕甚爱之,望爱卿时刻以大秦为念,无有懈怠,勿负朕望!屠冲,赐吴征金钏一对,明珠一盒。呵呵,日后还有谁赠与明珠,吴爱卿就不必再左右为难了罢!」
难得喜怒不定的秦皇也幽默了一回,吴征忙又跪地谢恩。屠冲靠近秦皇低声说了几句,秦皇面色一沉冷笑道:「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也罢,吴爱卿乔迁新居之时朕未曾道贺,现下补上。赐金匾一块,上书……英武侠义!让庞侍郎手书罢,屠冲取朕的金印去落款。朕看谁还敢无理取闹!」
「微臣谢陛下厚恩!」吴征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翻翻滚滚说了许多,重点无非两样!第一,我全心全意给大秦出力剿灭贼党,赚钱的事情也没落下。第二,天阴门人这里我一直关注着,几个人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真出了,我愿意背负责任。至于燕国派遣使臣前来的消息算是祝雅瞳的一番态度。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近来昆仑楼生意火爆,看得出吴征的能耐且与祝家配合十分默契,占了份子的秦皇自也是十分满意与期待的。
「吴大人若无别事先退下罢。」屠冲深谙秦皇之心,朝吴征微笑道。
吴征见秦皇复又闭目养神,忙向屠冲投去个感激的眼神,朝秦皇施礼道:
「微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吴征抹了把冷汗,才觉背心已湿得透了。几位重臣候在门口各个神情古怪又不爽,身后又传来屠冲宣他们入内的声音,吴征不敢造次,只朝胡浩递了个眼神匆匆离去。
秦皇亲嘱,屠冲又上心的事情落实极快。吴征刚回到府院门口,十名羽林军后脚便到,衣甲鲜亮,刃闪寒光,分了两拨在吴府前后大门一站,立刻就是一股生人勿进的肃杀之气。旋即又有仆妇将门前的肮脏物事清理一空,手脚干净利落,连半片残渣也没剩下。
午间休憩之时已过,领头的羽林卫取出一份告示每隔小半时辰便当众大声宣读一番,内容倒没直说迭轻蝶污蔑给迭云鹤留了面子,只说吴征忠君爱国,流言中颇多误会之处云云。吴征笑吟吟地立在府门口听完,又谢主隆恩,吩咐仆从供上好酒好菜犒劳羽林卫们,又端了些冰制甜点来。
领头的羽林卫唤作谷宜豪,官封羽林卫长史,与吴征同品。见吴征礼遇忙道:
「吴大人太多礼了。」
「哪里哪里,劳动诸位前来下官深感不安。但见了昔日袍泽又感亲切,本该请各位入府小酌两杯又怕误了公事,只好改日再请谷大人了。」
吴征初入成都就在羽林卫里当差,那段时光当真不堪回首。谷宜豪当年也是看他笑话的人之一,两人身份权势天差地别,吴征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莫说搭过话了。可现下吴征一步一个台阶走得又稳又快,羽林卫长史身份不低,吴征比他也不遑多让。再者秦皇还青眼有加,能派遣羽林卫来此看守府院已是天大的恩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谷宜豪可不敢再有半点架子。
「吴大人书读得多,敢问袍泽二字何意?」谷宜豪能做长史自是有学问之人,情知袍是外袍,泽是内衣,但说昔日袍泽则前所未闻。吴征年纪虽轻,处事向来得宜,忽然说起这二字而非同僚,必然大有缘故。
「额,下官一时习惯了没改得了口。袍泽来源日前写的一首小诗,就赠与谷大人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妙!妙!妙之极矣!」谷宜豪交口称赞,大喜过望道:「吴大人惠赠,下官却之不恭!翌日定当禀报邹大将军遍传军中,定可大涨军心士气,状我大秦军威!」
「若能作歌更涨军威!」吴征微微一笑。
比之赠与金银珠宝的寻常之礼,远比不上一首适用的诗词。这首小诗若是使用得当,自家的声望上个台阶轻而易举,此后再加以运作潜力巨大。见谷宜豪如获至宝不住默念记忆,吴征拱手道:「谷大人请稍坐,下官换了官服再来陪同。」
皇城里释放的信息十分明确,稍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白云书院的儒生们迅速闭上了嘴,有些胆小的甚至四处搜罗流传的篇章。身娇体弱的仕子们再一次四处奔忙,比之早前已是一个个如丧考妣,面色苍白几欲晕倒还强撑着踉跄奔走,倒有些狼奔冢突的既视感。
有了秦皇明面上的支持,吴征也预料到如此结果。只是昨夜间与祝雅瞳详加商议之后倒摸出不少疑点。
这一回可说是一个不小心就要大翻车,总算涉险过关!可俞人则与迭云鹤的伎俩手段太过直接,有些上来就摆明车马鱼死网破的意思。迭云鹤还罢了,本身就是个武夫与看门狗,手下幕僚给的建议也未必听得进去。可俞人则久历大秦官场,向以智计卓绝著称,能说动草马黑胡亦说明他的绝顶能耐!否则又如何与胡浩平起平坐?一副好牌捏在他的手里若说没有伏线千里,后招无尽,莫说是他,就是他儿子俞化杰也不至于。
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刚猛又略带生硬地发生了,有种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却戛然而止的感觉。吴祝二人商议之后总觉还有什么后手未出,只是猜来猜去也拿捏不着其中脉络,只得暂时作罢。
今日是大朝会,吴征早早换了官服又去了皇城。与迭轻蝶的龃龉昨日被秦皇当面揭过之后,朝会上没人再提半个字。在犄角旮旯里站定的吴征也没人理会,只是旁听而已。
一边耳听朝政议事,一边也不由想起昨夜陆菲嫣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吴府之外风狂雨急,白云书院闹得凶,雨霁山上一般暗流涌动。陆菲嫣到得不早不晚,山顶之上的异样氛围几乎已浮于表面。陆菲嫣刻意行得施施然,途中便遣人一路来回奏报,对山上情形了若指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雨霁山上群豪大都已知成都城中事,又见主持这场会盟的吴征久久不来,心中疑惑更甚,不少豪杰心中已认定了吴征心中有愧害怕面对诘问,故而不敢现身。
若论局面之棘手,雨霁山上不逊成都城里的风波。陆菲嫣体质本就易汗,此刻手心里更紧张得俱是水珠。她不住运转着《道理诀》平心静气,尽力保持着自信的外表与温婉的仪态。
成都城的风波会快速扩散,与雨霁山上形成联动反应,一些此前与青城派亲厚的门派也必然会藉此发难。吴征的忧虑正在于此,夜间居然狠下心拒绝自己的求欢迅速睡去养足精力,实在是片刻轻慢不得。
陆菲嫣轻舒了次满口馨香下了马车,长腿交错娉娉婷婷向山上走去。
会盟之处嘈嘈杂杂,陆菲嫣抵达后出现片刻的宁静又是嘤嘤嗡嗡的窃窃私语声,群豪指指点点不断。陆菲嫣玉体一旋媚目四面一扫行了个礼,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质疑者,鄙薄者,讥讽者,艳羡者,贪其色相者俱有之,早到的林瑞晨与顾不凡亦忍不住一脸忧色,遑论穆景曜等人了。
陆菲嫣先向林瑞晨低语几句,在昨日吴征的位置上坐下,宝剑一横架在两条扶手之上,面带微笑静候时辰到来。
这已是今日昆仑派由陆菲嫣做主之意。林瑞晨并无异议,说明两人交耳之时已分说清楚是吴征的吩咐。昆仑派在成都城的事宜以吴征为主,林瑞晨是师姐,陆菲嫣先行请示理所当然。至于顾不凡虽主持昆仑山大局,成都城里却管不到,陆菲嫣与他关系不睦加之排行更大,故而也不需说明。只是这一坐就显气定神闲派头十足,连顾不凡也眉头微微一动颇感诧异。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议论纷纷,陆菲嫣忽然媚目流转盯着一人,啪地一声干脆利落抓起宝剑向他行去。
「齐大侠。」陆菲嫣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施礼道:「妾身方才听见您在说我家师侄的人品,没听错吧?」
齐排云三撇老鼠须显得有些尖酸刻薄,陆菲嫣问得雍容亲切却语带机锋让他有些尴尬,勉强回礼道:「陆仙子有礼,在下不敢妄言非议,怕是仙子听错了。」
「是么?」陆菲嫣笑意妍妍中目光一寒道:「齐大侠确定?」
言犹在耳,陆菲嫣已是二指探出径点齐排云胸腹檀中与丹田两处大穴,出手狠辣之极!指风凌厉,齐排云大惊失色慌忙伸臂挡隔,不想陆菲嫣此招虽狠实虚。
齐排云双臂刚出面前已失去陆菲嫣的踪迹,旋即腿骨一疼已被扫倒。人仰马翻之际后腰一麻身体一轻,竟被陆菲嫣拿住腰际倒提了起来。
「昆仑派这是要仗势欺人么?」陆菲嫣骤然动手与从前的温婉仙子大为不同,群豪惊异的同时也有人大声喝问打抱不平起来。
「昆仑派自立派起便以侠义当先,门下弟子做不来肮脏龌蹉之事,可也不会任人非议欺凌隐忍不言。」陆菲嫣提着齐排云向此前与他交头接耳的一人道:
「范大侠,方才齐大侠与您说的什么?劳烦大声再说一遍!」
陆菲嫣低调了许多年几乎足不出户,从在江湖里享有盛名到近乎销声匿迹,传言中她的丈夫顾不凡代掌昆仑,她也做了贤内助。今日见她果决而凌厉的出手,才让人记起这位女侠可是武功天赋仅次于昆仑掌门奚半楼的高手。
范自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咬牙道:「齐先生言道昆仑弟子吴征昨夜夜闯女子香闺,致人受辱一事。旁的倒没说什么!」
陆菲嫣微微一笑将齐排云放下,回身环顾全场道:「不错,诸位所议论的均是我昆仑派师侄吴征,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这档子事情,其心若何?有人以一面之词污蔑构陷,诸位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同道,还不至于偏听偏信到如此罢?凡事皆有公断,谣言止于智者,若是我家师侄当真犯了大错,罪不可赦。可若是被人冤枉,诸君现下可有传播谣言之罪,还望诸君留个心眼莫要中了歹人奸计!待水落石出之日再来议论不迟!」
她方才露了一手神技,群豪人人自问均无与之抗衡的把握。现下说的又合情合理,加之风姿不仅不减少女初出茅庐之时的艳冠江湖,成熟的风韵更胜当年。
一时无人敢再加以辩驳!
陆菲嫣震慑群豪后翩然回座向穆景曜低声道:「今日我家师侄身有要事,吩咐妾身代为主持。穆门主,还望莫要忘了昔日承诺。」
穆景曜心中犹豫难定,实在是这一场风波来得实在太猛太突然,云龙门可没有昆仑派的抗风险能力,难免有些退缩。此刻陆菲嫣一句话点醒了他:云龙门此前始终作为昆仑派铁杆盟友出现,开弓没有回头箭,现下想退也没有可能!何况陆菲嫣一出现就将局面牢牢稳住,穆景曜要再不知道顺水推舟也枉为云龙门主。
当下他再不迟疑起身道:「吴大人一事尚未有定论,然除暴安良一事岂可受牵连?会盟之议不可有延迟,吴大人之事先不忙,盟约如何当照常进行!」
陆菲嫣嘴角一勾媚光四射……
一场风波在午后就传来了消息,秦皇命羽林军守卫吴府,同时公告示意四方言吴征无罪!陆菲嫣本已掌控全场,之后更是顺风顺水……
吴征感慨不已,此前曾常与陆菲嫣言道:「这才是你应有的样子。」只可惜昨日没工夫去雨霁山看不到她是如何的魅力四射,也看不到顾不凡的惊诧莫名!
下了朝会吴征不曾回府,悄然转悠至后宫门前亮出了蟠龙金牌。昨日的风波传得沸沸扬扬,圣上亲自为吴征撑腰一事更是人尽皆知,当值的中黄门虽未曾谋面,一见吴征哪敢有半点怠慢,点头哈腰地放吴征入内。
低头行至掖庭见了赵立春先行谢过昨日援手之德,寒暄之后赵立春早已安排妥当,将吴征引至天泽宫。
上回被玉妃一言惊心之后吴征有些畏惧这里,就像常人都惧怕凄凄惨惨,常有闹鬼传闻的冷宫一带,想想已是一月之前。月来吴征常反复思量玉茏烟话中意图与自相矛盾之处,其中的脉络略有浮现。吴征此前曾很奇怪为何玉茏烟在宫中分明有特殊的目的,为何数十年来无人察觉。再一想也是因他与玉茏烟之间极其特殊的关系!
两人曾同历生死危局,吴征也是天泽宫十余年来唯一一个正常人——唯一一个真诚关心玉茏烟的正常人。玉茏烟在宫中孤独无比,至今没有疯去已是极为了不得,但她的脆弱也是可想而知,说句一碰就碎也不为过。吴征就是那个让她心碎的人!
她话中的矛盾,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利用吴征,却又满心不愿的挣扎与矛盾正因如此!
吴征定了定神抬步跨过宫门。天泽宫依然冷冷清清人影不见,侍女早早被赵立春打发到了别处以防万一。只是宫中干净了不少,摆设如竹椅等物看着虽老旧却显结实,显然赵立春平日里花了不少心思。宫中有了人暗中照料,玉茏烟的日子当是好过了许多。吴征能狠下心来许久不探视也因对赵立春的信任,玉茏烟并非蠢笨之人,从一应之物俱各短缺的凄凄惨惨到温饱无虞,其中因何人的缘故当也心知肚明。
吴征知晓自己在玉茏烟心中印记已然极深,平日每一顿饭食,或是掖庭为她悄悄更换些用度之物时,她难免都忆及吴征。比之与陆菲嫣的朝夕相处无微不至,待玉茏烟当然冷落许多,但同样温暖心房。
吴征一步一呼吸,脚步声并未刻意放轻,每一回来此均如是,不愿吓着了玉茏烟。果然刚入寝宫不久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女子娇呼道:「是谁?」
她呼吸急促,语声饱含惊慌与紧张,更有几分欢喜。宫中凄凉,打发时光的方法并不多,回忆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脚步声都是最为快乐之事。这脚步声已太过熟悉。
「玉姐姐,是我。」
「你!你……」
一月不见,玉茏烟的肌肤更具红润光泽,炎热的天气里发梢上尤挂汗珠,红扑扑的脸蛋上却是愁容满面,实在我见犹怜。吴征笑得自然,玉茏烟却吃惊不小:
他怎地称呼姐姐,而且他的目光怎地……
更让玉茏烟吃惊的是吴征一步步走了上来将她横身抱起,又一步步地向床沿走去。他不是没有因面前的绝世容颜意乱情迷的时刻,可现下男儿并不冲动,也未因某种情愫而昏了头。他只是坚定地抱起她,一步一步地走着,结实而有力的臂膀抱得稳定又紧实,仿佛绝不会放开。
玉茏烟惊慌失措,今天的吴征格外冷静,又格外不同。她隐约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大事,看似平静的波涛片刻后就将变成惊涛骇浪将她淹没。她不住踢着腿扭动玉躯想要挣脱怀抱,可两只大手犹如铁钳一般抓紧了自己,拼尽全力的扭动只是徒劳。她想高声呼喊,声音却不受控制似地发不出来,转作若有若无的娇媚浅吟。
不论玉茏烟如何挣扎,吴征只是沉默而温柔地望着她,在床沿坐下将美妇放在腿间。
「不要这样……」玉茏烟俏脸飞红,正如芍药笼烟般哀声道。
本以为软语哀求能换来男儿的怜惜与克制,不想吴征缓缓低头,火烫与粗重的呼吸扑面而来越来越近。玉茏烟几连呼吸都已停滞,男儿的面容在眼前逐渐变大清晰,好看而英气,又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一双明亮而深沉又透出些许邪气的眸子。 四片唇瓣贴在了一起,呼吸相闻津唾交融。美妇的唇瓣柔软如棉中又透着一股好闻的异香,她分明慌张失措,可双唇仍熟练地吸吮,一条丁香小舌更迎合地轻吐纠缠了上来。吴征心中暗痛,两人已不是第一回亲吻,可她的动作始终如一,奉迎似乎已成了她深刻神魂的本能。那凄婉哀怨的神情全然看不出一丝抗拒之意,只剩祈求男人温柔疼惜莫要粗鲁。若非打小日复一日的训练又怎能如此?
夏季的丝衣既薄又轻,男儿粗糙的大手轻易从宽松的领口探了进去。粘腻的汗渍未叫滑若丝缎的肌肤减了半分柔美细嫩,反增加了更为清晰的手感,令被侵犯的一只美乳被掐握得乳脂四溢,五指深陷。
那美乳熟若玉瓜,手掌自根部托举着外沿时,即使玉茏烟仰躺的身姿亦能深感沉甸。其形如一只极为饱满的纺锤,两乳根部几无缝隙丝发难容,丰满得不可思议。
吴征的大手肆意妄为,掐握时凝脂般的乳肤自指掌间溜过,稍一用力便将乳肉挤出手掌下沿,自然而然地向上滑攀。峰顶勃起的莓珠极圆,仿佛一颗含苞待放的花蕾,此刻正坚挺硬翘,诱人品尝。
玉茏烟不知吴征今日因何放肆如此,双臂胡乱摆动欲拒还迎,口中呻吟之声又甜又腻:「不要……」
艰难挤出的抗拒声刚落便觉身上一凉,仅有的薄衫已被扯落。上身两颗幼嫩乳珠如雪地梅开,胯间一抹又浓又密的乌茸又如冰晶点墨,一身肤光如雪之下极为吸引视线。
吴征始终未开口说话,此刻强硬坚定又温柔地放开唇瓣顺着修长玉颈吻至胸前深吸了口气。乳香极甜极腻沁人心脾,搅拌着女儿家的汗香更加诱人。视线中的乳肤白得几乎透明,不仅埋藏其间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甚至可见一颗颗的汗珠正自绵密的肌理中缓缓渗出。
仰躺而不改其形的美乳颤颤巍巍,荡若清波。吴征张嘴啃了一口,又将乳肉吸在嘴里一滑,轻而易举地将峰顶花蕾含入口中轻嘬慢尝,重啃快舔。
玉茏烟的呻吟抗拒声越发大了,却依旧婉转缠绵。「不要,不要……轻些…
…」,带着哭音的哀婉叹息声中,被摆在两腿之间的玉臀向下塌陷,腴润腰肢却拱桥般向上挺起,将肥美之极的乳肉全数送起,挤压着男儿脸庞。
「那就轻些。」吴征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一只手环过背脊反抓空着的左乳,以两根手指拈着蕾珠时而揉捏,时而反掐入乳肉里。另一手闪电般划过小腹探入芳草萋迷之地,准确地剥开两片极为肥满,嫩如新出笼馒头般的肉脂,深陷一片泥泞之地。
酥胸被亲吻捏弄得异常麻痒难忍,久违的快感如同男儿身上浓烈的气息一样,将自己轰击得神魂飘荡。两根灵活的手指像两只小蛇,一只正吐着蛇信逗弄着米粒般的肉蒂儿,一只则没头没脑地往溪流涓涓的小缝里钻。敏感的花肉骤然收缩抽紧,快感的电流蛛网般密布向着周身急速扩散。玉茏烟娇躯不停颤动,花穴奇异地一张一合,仿佛正一口一口地将侵犯身体之物慢慢吞入。
「姐姐好美,穴儿里又热又滑,还会吃东西呢。」吴征啃吻不停百忙之中呢喃着,丰沛的花汁正顺着手指汇入掌心,不多时便润得一手尽湿。
「你……你……莫要这样……快莫要这样……」玉茏烟死命甩动着螓首让一头垂落的秀发四散飞扬。可抗拒之心抵不过酥软娇躯诚实的反应,尤其花穴里清晰地传来手指的粗糙,一重一轻的快感正因自己不争气地迎合与回应。
「姐姐不觉得美么?可是这里已经好湿了,连……后面都润得透了!」吴征勾起手指忽然自蜜穴里抽出,指尖刨刮着几乎将花肉勾了出来。随即向下一滑,食中二指分别刺入前花后庭!
「啊……」急促尖细的呼声一闪即变为闷声呻吟。吴征快速抽送着手指,又及时以口相就封住玉茏烟的樱唇。
玉茏烟的花肉犹如小嘴不停地吸吮,后庭菊蕾曾遭死太监杨修明以拂尘之柄蹂躏多回,此时兼具紧致与松嫩,亦是一张一合。光是二指一前一后地被吸吮,从指尖处已传来畅快的舒适。吴征更以一手狠命揉挤左乳,以结实的胸膛挤压右乳,将玉茏烟周身上下敏感之所全数占满。
久旷的娇躯被男儿的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折腾得快感连连,玉茏烟死去活来。
待得手指抵着一块粗硬肉球不停打着转儿挤压,玉茏烟双目猛然剧张,口中吸力大增香舌缠绕勾挑一番又伸入吴征口中深深索取求欢,随即娇躯剧烈抽搐着泄出一大汩花汁。
美妇泄得极为畅快,娇躯酥软得如一滩烂泥。吴征抽出手指刚想给一个安慰的拥抱,不想那具艳美娇躯忽然又是一抽,蜜穴中滋地射出一道水线,片刻后又是一道,再是一道。直到娇躯抽搐了六回,蜜汁也射了六回,美妇才终于失去了浑身气力,星眸紧闭晕去了一般。
一地花汁散发着甜美的馨香,吴征怀抱玉茏烟,心虽怜,意不变。只是胯下的肉龙又粗又大胀得生疼,这还是自步入天泽宫起便始终运转【道理诀】,才能克制着没将她按倒在胯下狠狠抽插。也直到今日,肉棒抵着玉茏烟的臀儿时才知她惊人的诱惑之力。
两人初见时玉茏烟趴跪在地上将臀儿高高翘起,比之现下的姿态当然更显这一具美臀的肥白挺翘,多肉丰腴。可将肉棒抵上去之时才能感受到它真正的妙处!
臀肤细嫩如奶酥,薄如纸页,更妙的是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一只饱胀的大水囊,轻轻一抵便是一个深涡。可想而知若是从后进入她的身体凶狠冲击之时,美臀必然被撞击得左右晃动不停翻波掀浪。堪称一具水肉淫臀!
对吴征而言,无论韩归雁,陆菲嫣还是瞿羽湘俱是练武之人身体结实,这样极致的柔软此前可从未品尝过,大起新奇之感。
玉茏烟自小死晕迷中悠悠醒来时正被吴征搂在怀里。她一颗芳心如痴如醉,又纷乱难言,藏在丰满美乳之后的心脏更是扑腾剧跳难平,只得闭目不言,可晶莹的泪珠却止不住滑落。
「姐姐可美么?」
「…………美……」玉茏烟无奈地回应,一时想逃却不知逃哪里去。
「可我好难受!」肉棒正以惊人的粗硬抵在臀丘沟壑里,伴随着男儿粗重的呼吸,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别……你莫要吓我……使不得……」玉茏烟惊恐地抬头连连摇晃着螓首。
「姐姐好狠心!」吴征淡淡地说着,看不出想些什么。
「不是……别……真的别……」玉茏烟已是苦苦哀求,不住以手臂推拒着想要离开吴征。
「好吧。姐姐若不愿我不强求。原本我也想着将姐姐带出宫去之后才求欢好和乐之事。」吴征抬头望着屋顶缓缓道:「姐姐明明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儿,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需求。深宫孤寂永无天日,姐姐却甘愿枯守于此,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我又能去哪里?我若答应了,万一一个不慎失了手,我不要紧,你怎么办?」
吴征的话句句触动心弦,玉茏烟凄苦道。
「安排你出宫的事情自有人会去办,即使失了手也与我无干。为何不试一试呢?」吴征扯了个善意的谎言,低头望向玉茏烟似在等她答复。
玉茏烟闪过一丝惊慌,吴征灼灼的目光似将自己看透,如方才把自己折腾得毫无还手之力,将一切羞耻都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遗一般。她不敢开口,只是不停地摇头拒绝。
「我想过很多。姐姐既说喜欢我,又不愿随我离开这座牢笼,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不能离开这里罢!」吴征依然淡淡地笑着,话说得十分随意,将一件极为郑重的事情说得像在拉家常。
「你说什么!」玉茏烟闻言如天雷轰顶,惊恐万分手足失措,片刻后语无伦次道:「什么秘密……你乱说什么……怎地这般胡思乱想……」
吴征面色不变,心中却狠狠挥了下拳头暗道:终于叫我猜中了!
女子泄身之后本就满心旖旎意乱情迷,何况是对着苦盼许久又芳心暗许的男子。吴征今日所作所为不仅先将玉茏烟从里到外剥了个干干净净,也让她一时放松了警惕之心。此计考虑许久只觉唯有此法,才冒着大风险如此为之。
「姐姐不必惊慌,更不必胡乱猜测是有人派我来此探秘。这些都是我猜中的,而且我保证再无旁人猜得到。」吴征循循善诱道:「这件秘密一定对于姐姐重逾性命!姐姐也从未对人吐露过半点口风。我能猜中也是个意外。」
吴征像搂孩子一样将玉茏烟抱在肩头怜惜道:「从前姐姐得陛下荣宠于一身,呼风唤雨,想要做什么自有办法,一声令下当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姐姐自不必说出来。来了天泽宫以后孤苦伶仃,宫门出不得半步,也没人会来这里听你吩咐。
秘密更需埋在心里不为人知。只是姐姐想不到会遇见我,会遇见一个喜欢失宠的妃子,怜惜,爱护,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带姐姐逃离此地的人。原本莫说这个秘密是什么,便是存在这个秘密也没人知道。只是我误打误撞才能察觉,姐姐说是么?」
吴征一指冷宫一带道:「我现下随便去一处宫门,言道要带她们离开皇城。
她们一定疯了一样求我,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姐姐说是么?可是你不愿,除了有一件与皇城后宫有关的秘密,还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没有!真的没有!」玉茏烟不住伸着香舌舔唇,声线因喉中干涩发胀而变得无比喑哑。
「我懂!姐姐的秘密一定比天还大,弄不好连夷九族都未必够!所以姐姐不肯说,还宁愿守着冷宫等待。」吴征叉开五指替玉茏烟抚弄梳理着秀发道:「我想说的是,第一,姐姐一个人永远没有机会。第二,姐姐可以完全信任我的。毕竟我们曾同过患难,姐姐也知晓我的秘密,这个秘密在世上也仅有你我二人知晓了。」说到这里忽然一愣神,忆及祝雅瞳对他说起可以完全信任于她之时,也是这般的期盼与无奈。祝家主身上,又有甚么秘密?
「没有,真的没有!你猜错了!」吴征说的句句擂在心坎,玉茏烟反反复复只能说着同一句话,闭目垂泪连摇螓首,将一头刚整理好的秀发又弄得纷乱。
「不要紧,也不忙!」吴征耐心地再次为玉茏烟梳理起发丝道:「今日说得突然,姐姐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我想说的是,姐姐不该一条路走到黑,有些事情多想一想其中利弊,有些时候多试试旁的方法,未必没有新的出路,甚至将死之局也能再得一线生机。」
「你莫再说了,没有的事我怎生答复。你……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是么?」吴征默了默又道:「那……现下我就要了姐姐,让姐姐再捏住一件实打实的把柄,之后就可以吩咐我去做些事情。这样可妥当了吧?」
「不要!」玉茏烟不知哪来的力气躲开吴征落下的唇,兔子般跳起躲在桌后与吴征隔桌相望。一时情急没能抓起落在地下的衣衫,只得以手交叉掩胸。又陡然察觉这般姿势虽是遮住了最关键的部位,可朦胧半露更增无限诱惑,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呼……」吴征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姐姐是真的心疼我的,你想让我做,又舍不得让我做对么?」
玉茏烟又惊又佩,吴征居然将她猜得如此透彻!今日他显然有备而来,虽是算计着却让人生不起恨意——若不是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又怎能一步步环环相扣?
何况他确实没有恶意,确实是为了她好。
「你……莫要逼我!」玉茏烟牙关颤抖一时竟生死志,她着实感念喜欢吴征不愿害了他,可一想身负的血海深仇,又无论如何不肯就此轻生,左右为难。
「我不逼迫姐姐。」吴征指了指寝宫之外道:「门口左面第三块砖已松了,姐姐若想通了或是想见我,就随意揭开砖头放些不起眼的物事在里。五日之内自有人告知与我,我会寻机来见你。」
他起身疾行两步闪电般捉住玉茏烟又将她横身抱起放在床上,在额头吻了一吻道:「我先走了,姐姐好生歇息。」大事已毕,心中绮念大起,忍不住又道:
「姐姐娇躯滋味太好,我会回味很久。」
生怕再呆下去便难以抑制欲望,吴征说完后起身就走,留下玉茏烟痴痴凝望,泪珠儿滚滚滑落……
在宫门口换下被花汁染湿的官服以免露出破绽,吴征刚至后宫门口就见霍永宁皱着眉头怨道:「吴大人,你可是让本官好找啊!」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九章 异族别院 暗藏骨髅
吴征下了朝没出皇城,转悠了圈就去了天泽宫。霍永宁在午门外候了好半天见不着人,遂来了后宫外等待。
「怎么?昨日屠公公帮你说了好话,这就着急巴紧地答谢去了?」霍永宁见事极准,可他也猜不到吴征去见的并不是屠冲。
「呵呵。」吴征尴尬一笑搪塞过去道:「浪费霍大人千金光阴,下官罪过。」
「本官问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个人冒犯了你师弟杨宜知,着你拿了羁押在府上?」
「有,有。」吴征陪着笑脸道:「这人不识抬举,问什么都不答像个哑巴,下官只得将他暂时关押,待问明了来历出身再行处置。霍大人知道此人?」
霍永宁责备地白了吴征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道:「先去你府上。」
上了马车,霍永宁放下车帘二指虚点了点吴征才低声道:「还记否在长安城时,你去拜访祝家本官曾让你寻机沿途标记。整个长安城认得出这个记号还能回得来的,就剩下了此人!」
虽已从祝雅瞳口中得知袁世昌的真实身份,吴征仍和初次听闻一样吃了一惊磕磕巴巴道:「暗……暗卫?」
「正是!」
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搓着手道:「怪道他一个字都不肯说。真是误会,纯属误会!霍大人调教的部从当真尽忠职守,令人感佩。」
暗卫原本由迭云鹤所属,燕秦之战前燕国在成都刺杀了不少大臣,同时动手剿灭长安城的大秦暗卫,自此元气大伤。燕秦之战后重组暗卫之事就被交到了霍永宁手上。袁世昌经验颇丰又是随霍永宁归国的唯一一人,自也被委以重任。暗卫身份隐秘不可为外人知晓,失踪则事关重大。霍永宁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费了好一番功夫各路暗访才判定袁世昌被吴征关了起来,这才上门讨人。
「少和本官说些奉承话!这事本官当做不知道,你小子也老老实实守口如瓶,最好就此忘了!否则让陛下得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霍永宁双目一瞪警告道。
「啊?霍大人在说什么?下官听不明白。」吴征拱手低头作揖,仿佛霍永宁前言刚出片刻他就将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不想低头了许久也不见霍永宁有所回应,吴征尴尬地保持一个姿势不好意思乱动。直到马蹄哒哒声停下已是到了吴府门口,霍永宁才道:「你都听不明白了,怎么把人交还给本官?」
不知者不罪,吴征早料定了霍永宁无法处置于他,日后也落不下什么把柄。
可是让人一顿忙活,寻机找茬收拾收拾出口恶气也是理所当然。吴征只陪着笑脸率先下车请了霍永宁入府在前厅奉茶,又唤来冯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指了指停在府门口的马车。
涉及神秘的暗卫,领人可不是把人放出来任由带走那么简单,霍永宁一言不发也不催促,只与吴征笑吟吟地嫌话家常。过了小半个时辰,冯管家来了前厅禀报道:「主人,霍大人的马儿已喂饱,马车要清理停当,还有旁的吩咐么?」
「霍大人要在敝居用饭么?」
「不必了!本官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多谢吴大人款待,告辞。」
送走了霍永宁,吴征搓了搓沾染了汁液仍有些滑腻的手指,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做事向来谨慎,每回去天泽宫都以拜访赵立春为名。今日为了逼玉茏烟就范也是破格行事,早早备下了换用的衣物。否则玉茏烟花汁丰足,被打湿的官服非叫心细的中书大人看出端倪不可。
袁世昌被悄悄放了出来,冯无厌在掌心写了个「中书」二字亮了亮,袁世昌自然心知肚明,一言不发地钻进马车里一同离去。吴征早与祝雅瞳猜测出袁世昌的身份,待他虽没什么好脸色,倒也没太难为他。除了每三日装模作样地审讯一番之外,每日的饭食照样送到。是以袁世昌离去时虽灰头土脸一身脏垢,精神倒还过得去。
府中小歇了会,吴征便启程前往京都守备府。
正如此前对陆菲嫣所言,无论是太子与五殿下争锋正烈,还是江湖盟约一事,亦或扫平暗香零落贼党均是要事。纠缠在一起绝难一帆风顺,吴征下定决心先将此前的手尾料理清楚,否则关键时刻闹出问题来,难保处置不当,对玉茏烟施展过激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前后多次思量,加上胆大心细,吴征信心十足。
京都守备府比之北城府衙要气派许多,吴征来过多回也已轻车熟路,把门的守卫见了守备大人的意中人忙领着他去后堂。
后堂房门紧闭,韩归雁穿着官袍手撑下颌蹙眉沉思,听得守卫的高声奏报矜持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每回来此她都是一般做派,吴征不由心中暗笑,准备关上了门再好生欺负女郎一回。不想进了门见韩归雁一脸肃容,瞿羽湘陪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绘制着什么,连韩府的大管家韩峰也在。韩克军告老回了韩城,韩铁甲与韩铁衣分别奔赴凉州与江州,成都城里以韩归雁为尊,韩峰也被留了下来掌管韩府中事,替韩归雁分忧。
「正要使人去唤你来。」韩归雁嫣然一笑让开守备大人的宝座,推吴征坐下道。
「地形草图?这是哪里?」案台上摆满了大大的纸页绘制而出的地形图,画工虽然一般,倒是详细得很。看样子是一间富户宅院,里里外外二十余间的屋子尚未绘画完全,且装饰陈设甚为奢华。
「猜一猜?」韩归雁玉手游移将一张张草图拼接在一起,一座庄园的模样更加直观。
「没见过,猜不出来。」吴征细看着图纸得不到答案,不过图中的细微与关键处倒是暗暗记下。
「是南城的富山别院。」瞿羽湘侧头想了一会,又在纸上画下几笔后说道。
「蛮族山民的地方?」只见庄园里颇多虎皮,名贵兽骨等装饰之物,原来是大秦南面山林之中的部落之地。
川南之地颇多深山老林,其间多有些生活较为原始的部落生存。依当今的科技条件山高路远,途中又颇多毒瘴之地,一旦山民作乱着实难以管束,是以大秦历代皆以怀柔之法待之。成都城每五年便邀请各部落至成都相聚,以最高规格的礼节待之。
成都城的繁华舒适,美食美人哪里是深山老林可比的?部落中无论酋长还是酋长的子侄来此之后无不眷恋不舍,索性在成都城里长住下来。如此一来部落中群龙无首,偶尔的小打小闹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足保南部平安。
部落中人来成都定居久了自也学习川人方式,将一些得自深山中的珍奇物事在市井里售卖,以换取粮米,铁锅,茶叶等运往部落之中,算是让山民们也沾沾光。
不过山民即使来了成都定居,也改不了昔日的生活习惯,例如擅用弓箭等。
吴征恍然大悟道:「上回偷袭你的劲弩是从这里来的?」
韩归雁遇袭之后刺客们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成都城里贴满了缉拿告示,有线索或是直接缉拿住刺客者重赏。画影图形上的人像模棱两可难以锁定,但进出城严加排查之后劲弩可是藏不住的。如今回头一想,要把这等禁物运进成都城,除了这些始终被宽容以待,保有野性不太遵守律法,贪财如命的山民还有谁更合适?
「还不确定!」韩归雁摇头道:「爹爹遣了不少人明察暗访,本就查到此处。
又有人通风报信言道在富山别院里见到过劲弩的部件,当错不了,只差证据而已。」
吴征颇感棘手!富山别院不比别处,要光明正大地搜查若不请来圣旨,蛮族可不买你什么北城令京都守备的帐,闹腾起来压不住不说,也没有打草惊蛇的道理。至于启奏秦皇在尚无实据之下也显孟浪,万一失了手交代不过去。
「这事不可轻举妄动,我去请胡大人来才是。」吴征思忖一番拿不定主意,终觉牵涉实在太大,还需胡浩前来坐镇才行。
「先不忙,胡叔叔现下当也没工夫,夜间再去请他来不迟。」韩归雁定睛观瞧瞿羽湘手绘图纸,事关她切身居然不急不躁,颇有大将风度。
「好!对了,通风报信者何人?靠得住么?」吴征忽然记起此事问道。
「再猜一猜?」
「没头没脑地怎生猜得出来?」
「锦兰庄的那位付公子,叫……付什么?」
「付柳赟!」瞿羽湘接口答道。她做京都总捕多年,富山别院倒是常去例行拜访,因此院内各处记得极熟。
「这么娘炮的名字?」那位英俊公子在锦兰庄时便对韩归雁,陆菲嫣,冷月玦多献殷勤,吴征现下听了颇为不爽——这货定然得了什么消息跑来讨好韩归雁。
但是话说回来,不爽归不爽,锦兰庄与富山别院相距不远,有些特殊的料子还真是蛮族特有,两家多有往来也不奇怪,说不准还真被这娘娘相的家伙得知了甚么。
「哦哦,对,想起来了。人家父亲姓付,母亲姓柳,赟字是美好的意思,我倒觉得这名字大有含义,还不错。」韩归雁嘻嘻笑得得意,又宽慰道:「好啦,这点事儿生什么气。」
「若消息属实,倒真要承他的情。」吴征虎目一瞪,醋吃得飞起。
图纸直到黄昏时分方才画好,韩峰卷好了妥善保管,又约定晚膳后到吴府碰头才先行离开。先去胡府面见林瑞晨告知了事情原委,嘱她胡浩回府时速来吴府一叙。
刚回到吴府门口,迎面正碰见一人以斗篷罩头,垂首低目而来。
「额,索前辈。」来人正是天阴门索雨珊,炎夏里以碍眼的斗篷罩身,自是为了挡住那颗更为碍眼的光头了。吴征看得分明忙施礼道。
「贫尼见过吴施主。」索雨珊双手合十一礼。
对于同是落发修行的索雨珊,吴征的印象可比柔惜雪好得太多。这女子容貌也极美,宽大的斗篷也挡不住偶尔露出的窈窕身段。自来了吴府之后她便闭门不出,每日也只食两餐清粥小菜,早中晚三次经课一次不缺,活脱脱一个恪守戒律的出家人。只不知今日为何忽然外出,吴征有些不好意思道:「索前辈外出怎地不唤随从?是晚辈礼节不周么?」
「非也。城北文殊院极富盛名藏有许多佛文经典,贫尼既来不可错过故而前往参见佛祖,阅读经文。贫尼一向孤身习惯了,不需劳烦吴施主。」索雨珊低眉顺眼,她本就生得甜美,长久礼佛之下更显一副恬淡清丽气质。
吴征忙引了索雨珊入府,如今正有要事在身,索雨珊也不愿多与人接触,合十一礼后自回小院。
一溜小跑去了后院寻着祝雅瞳将午后之事详说一遍。祝雅瞳沉吟道:「蛮族山民?有道理,有道理!倒是个好时机。」
「怎么?」吴征一愣问道。
「奇罗山剿灭贼党之后,孟永淑引着人一路追查得了些眉目。不过据我所知她心情太过急迫,冒失之举已有不少。需知她身负大仇心态与我们不同,恨不得见了一个贼党就杀一个,我们却是放长线钓大鱼,务求一网打尽。」祝雅瞳伸出一根手指提醒着吴征注意细节,又道:「拙性着手恢复石室之后我便传书要她回京一同参详,这事儿对她的吸引力犹巨,料想午夜也该到了。我们这里正缺了解贼党的人手,有她帮忙或许路子更明朗些。」
「正是!」吴征一拍桌面大赞一声。
「你准备怎么做?」祝雅瞳考校培养吴征之意一以贯之,向来先问再答。
「付柳赟这个人我不了解,他与蛮族有生意往来不假,可为何会意外看见劲弩的部件?以常理猜测,这等禁物用后不是销毁也是深藏,不到必要时刻不可能取出。将富山别院翻个底朝天也未必找得出来,可是一旦这么做了,放长线钓大鱼可就成了打草惊蛇,那与明示贼党我们有线索了无异。我觉得很为难,有点无能为力……」吴征尴尬一笑,自己细节与巧思做得很不错,但尚缺统领全局之才,需要通盘考虑之时就显得力不从心。
「局势分析得甚佳,就是这里还没完全转过弯来。」祝雅瞳却嫣然一笑很是满意,点了点额角又有些黯然道:「长久以来你都很独立,然而有些过甚了,是以善用身边之人始终不足。你要知道,现下的局面已不是你初下山时仅靠自家一人渡过难关。这里有我,还有我的一干同门,外面还有胡大人,你的韩大人,这些人都已是你强助。而且我们有的可不仅是武功与人手,还有很多。」
吴征已记不得自己对祝雅瞳行过多少次传道师礼,可每一回都获益匪浅。他见识够多人也聪明,祝雅瞳略一点醒就反应过来,迟疑地道:「付柳赟能去谈生意,我们当然也能。只是……无论谁去都有些怪异,打草惊蛇总是免不了的。」
「怪异么?」
「怪!」
「当然怪了!」祝雅瞳咯咯掩口娇笑起来道:「你这叫做贼心虚!心里有了目的总怕别人看出来。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蛮族若是也做了贼,见了我们心虚不虚?」
吴征脑中灵光大现赞道:「妙!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乱敌心之后再探,效果定然要好上许多!」
「祝家可穷了,身为家主不得不操劳多扩展些生意来做。蛮族那边多奇异物事,本家主既然来了成都,让养珍堂杨家帮忙牵个线搭个桥也是情理之中。听闻蛮族在成都城的多是些王子,本家主去见一见也不算太亏了身份。」
旁人做来就是装模作样,祝雅瞳叹息祝家可穷了之时就分外可爱,还有点惹人垂怜之意。吴征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道:「那先这么定了,一会儿看看胡大人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么。」心中却忽然想起祝雅瞳一贯对自己没来由的好,再念及在天泽宫时向玉茏烟说「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无奈之情,当真是百感交集。
韩归雁与瞿羽湘用过了晚膳早早来到吴府,而申时过半后胡浩与林瑞晨才在几名家丁的陪同下悠悠然在锦绣大街上散步消食。
「夫君,天热难熬,不如早些回去罢。」炎夏即使夜间依然闷热,虽是散步,林瑞晨仍走得额角见汗。
「也是。咦,对了,你那师侄不是能弄些冰品甜食么?到他家去消消暑再回。」
夫妻俩并未折返,而是向前多走了一段来到吴府。吴征亲自出迎道:「胡大人,二师姑,快快请进,怎地今日有闲情过来?」
「走得正热来讨杯水喝。你那个冰棒?来两根!」胡浩背着手也不见外当先进门随口吩咐道。
「有,有。」
进了厅堂只见祝雅瞳,陆菲嫣,韩归雁,瞿羽湘与冷月玦俱在,胡浩啧啧打趣道:「你这师侄旁的说不上来什么好,艳福是真的不浅。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换了我也不想去侍中府,成天家里呆着多好。」
吴征咧了咧嘴干笑两声吩咐掩上房门,任何人不得靠近。胡浩已是在翻看着富山别院的草图道:「我家夫人已与老夫说了清楚。付柳赟方才老夫遣人去查过,此人系尚书令蒋大人远亲,来往当不算多。锦兰庄的东主倒与付柳赟是个表叔侄,这人初回进京其志不小,想要打响名头在雁儿这里留上了心,倒也说得过去。」
韩归雁接道:「原来如此。我爹爹遣了血衣寒中的能手寻找蛛丝马迹,近来成都城盘查甚严,劲弩这等禁物查来查去也只有蛮族能有办法运入城中。蛮族在城中的院落共有四十二处,只是一家家的盘查难度极大恐打草惊蛇,也正犯着难。」
胡浩看完了草图搁置一旁,沉吟着道:「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有想过要禀报给陛下么?」
「想过。只是无真凭实据仅靠猜测,怕叫陛下责备。」民族政策历朝历代都是棘手之极,若是一个不慎引发南疆蛮族不满弄出些动乱来,这罪名可就大了。
「有些道理。现下你们准备怎么做?」胡浩脑中电转,先问而后断。
若论掌控全局,祝雅瞳也比不上这位久历大秦官场,对上上下下都了解颇深的重臣。
吴征将此前的准备详述一遍,胡浩起身踱步了片刻又道:「计是好计,但是还不够,不算太有把握。」
「正是要胡大人帮忙拾遗补缺,依妾身看,不若把事情弄得大些。」祝雅瞳不断在完善着一切,也已发现此前的不足之处。
吴征闻言抽了抽嘴角暗道完蛋!胡浩久居高位,是最喜欢玩儿大场面的人物。
此前对付文毅之时吴征本想着让帮韩归雁落着一个容身之处便可,胡浩接盘之后就搞得惊涛骇浪。如今祝雅瞳又提了出来,怕是要和胡浩一拍即合。
「一下子搞得太大是不是太过激进了?」吴征苦着脸道。
「祝家主说的有理,你没理!」胡浩点了点吴征道:「蛮族那帮人野性难驯,但是不必也不能怕他。就和野兽一样,你越怕他就越嚣张。南疆之事不怕一两个部族闹腾,只怕联手为之。京城里对待这帮人也一样,该硬要硬,但又需硬得巧妙,莫让这些蛮族子弟普遍觉得不公平或是受了鄙视。再说了,即使在富山别院里发现了线索,你又怎生判定旁的部落未曾参与此事?那帮人贪图享受都是见钱眼开的。眼界放得广阔些,这事儿弄得越大,他们越没话说,也才跑不了漏网之鱼!」
祝雅瞳朝吴征得意地挑挑眉毛,意思你还嫩得很!吴征的差距还大,倒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地方,索性安静聆听。
「陛下那边老夫去关说。也恰巧这些蛮子近来有些不守规矩,搞得市井里颇多怨言,收拾一顿不是坏事。富山别院处先探个明白还是必要的,若能拿住实据更佳。雁儿,你与瞿总捕头一道去见一见于之群晓以利害,做好调用全城捕快与五城兵马司的准备。另外再翻些蛮族欺压良善不收律法的案子过来,明日过后老夫这里亦会让几名谏议大夫先搅些风浪,至于金吾卫那边……呵呵,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一席话说完,吴征已明白胡浩即将施展的手段。以小事入手谋取大事,发动之时看似不起眼,可一旦开展就如海浪涛涛,一波推着一波,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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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近午间,祝雅瞳等来白白胖胖的赵源醒后便乘轿往南城富山别院去。
自拙性离去之后,赵源醒又恢复了祝家在大秦的地位,他在成都城的人面极熟,拜访富山别院一事小半天便处理妥当。至于为何到了午间,实是蛮族大多夜夜笙歌,不到此刻起不来。生意什么的不是太重要,反正一些山中奇珍只有他们有不愁销路,便是啥也不干大秦朝廷也会好吃好喝把他们养着。
虽在繁华的南城,但这些蛮族人不好打交道,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祭祀礼节,动不动就闹得沸反盈天,是以富山别院立在荒僻角上。轿子走了小半时辰才到,祝雅瞳一下轿子便见院门口立了两排披着兽皮,露着大半边身子,面上涂着油彩的光脚黝黑大汉。当中一人身材胖大,更是头戴插了根半人高五彩斑斓尾羽的金冠,满面油光,身上的穿着倒是上好的绸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祝家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客似云来,正大光明,不幸之致,幸甚,幸甚。」大汉双目放着惊艳的异彩,迎上前张开双臂欲搂。
祝雅瞳立定不动,任由赵源醒挡住大汉结结实实抱了一会,心中冷笑道:
「久在成都岂能不知中原礼节?这是刻意来个下马威顺便占点便宜了?呵呵,说话乱七八糟颠三倒四卖弄斯文,倒也是个有心计的家伙。只是那一句不幸之致倒是说得准,我来这里的确是你们的不幸。」
「主人,这位是南疆笸箩族果三结王子,此前与属下也有过些合作,倒是个爽直人。」赵源醒虽不知今日来此的目的,却也反感蛮人装傻充愣的举动,言语中颇含警告之意。
「南疆本夫人未曾去过,正该来这里见识见识。」祝雅瞳朝果三结点了点头道。
赵源醒与祝雅瞳话语一出,果三结登时有些气馁。赵源醒平日与他称兄道弟,在祝雅瞳面前却自称属下,没来由地就矮了一头,绝色美人当前心痒难搔,便宜没占着也不得不强打精神道:「我们南疆人直来直去最是好客,祝家主给脸光临,快进,快进!」
「给你脸了?」祝雅瞳暗道一句吴征骂人时的怪异口头禅,莲步轻移翩然前行。
富山别院占地辽阔,虽是由成都城的工匠设计建造,果三结入住之后又依家乡风俗增添了不少陈设,倒是颇具异邦风味。祝雅瞳沿着碎石子路前行,一路左观右瞧甚是好奇。无论是大门口镇宅的完整牛头骨,还有些此前未见的藤蔓,亦或是大院中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火堆,心中暗道:虽是有趣,倒真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她长裙及地,每每落足时便微不可查地一踏,只觉落脚厚实不具回音,前院的地下倒是没甚古怪之处。到了前厅,祝雅瞳媚目微眯,只见三张椅子分左中右摆放,奇的是张张通体洁白如玉,如扶手,椅靠处的顶端料子又尖又锐。
「祝家主,小王家乡多有大虫猛兽,此椅是宰杀了猛兽之后取脊梁与两肋之骨制成,部族里款待最尊贵的客人才得乘坐。祝家主请坐。」果三结王子目泛得意之色道。
椅子虽奇异,但是兽骨制成能有多舒适?且好些骨骼刻意削尖隐含凶光,待客则未必,吓唬人立威怕才是真的。祝雅瞳一摆手淡淡一笑道:「多谢王子。」
那眉若春山,媚目流波,香唇轻启,玉齿如贝,声若仙乐,更是随意一笑便灿若娇花之态美绝人寰,直让果三结喉头乱滚,身子都酥麻了半边。可难得的善意之后,赵源醒大喇喇地取出一张厚实的羊绒毯子在骨椅上铺好,如此作为实在有些冒犯不给面子。
今日来此别有目的,祝雅瞳分寸拿捏得当,就是让你觉得奇怪不舒服,但又不至于太过分当场翻脸。至于果三结那点绮念祝雅瞳遇得更多见怪不怪,既生得一副好相貌也实在怪不得人垂涎三尺,倒也未曾因此而动怒。
两厢坐定之后,赵源醒便接过了话茬,与果三结谈论起货物的包干买卖一事来。笸箩族在成都城里售卖深山奇珍,赵源醒昨夜加班加点地着重了解了一番,熟知以及。果三结固然对祝雅瞳移不开目光,对黄金珠宝也是喜爱的,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祝雅瞳只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大多数时间静听,忽然听至一物时心中大动!
深山多藏野兽,比之家养的兽类,野兽筋骨更为结实耐用。如方才所说的兽筋一物正是笸箩族特产,数量虽不多,倒是制造强弓劲弩的绝好材料,以之为弦威力比之一般的牛筋要大得多。
一念至此,祝雅瞳起身道:「本夫人坐得累了,王子与我家掌柜慢慢谈,本夫人想四处走一走。」
「啊哟,小王意大疏忽了。来来来,小事待会儿再谈,小王先陪祝家主看看富山别院。」
祝雅瞳微微一笑点头谢过,在别院里逛荡起来。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少,两炷香之后更是只剩祝雅瞳与果三结二人结伴同行。
「若是对他施展离幻魔瞳,妥不妥当?」祝雅瞳暗中示意赵源醒等人不必跟来,正是等待这个机会,临到头又有些犹豫。离幻魔瞳向来神奇,可不知为何涉及暗香零落贼党时却屡屡受挫。这个金三结王子难保没有什么古怪,若是又如从前一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该怎生收场?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十章 似有迷目 孰为鱼肉
「本夫人自己也喜欢收藏些稀罕物件,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少见的好东西?」
祝雅瞳暂时按捺下逼问的心思问道,心中亦有警醒:惯常来的自信居然出现了动摇,还是不要太过冲动莽撞才是。
果三结正郁闷于被美妇拒之千里之外。他在成都城里出手豪阔,有名的妓子玩过不少,有时在路上看见漂亮的少女或是少妇,强抢民女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
只要别闹得太大,事后总有人帮着抹干净。可是比起面前这位,他只觉得从前那些让人心痒难搔精虫上脑的女子简直不算是个女人,就算曾经惊为天人的东方郡主也远远比不上!
「有!有!」果三结闻言不尤激动地搓起了手,刻意吩咐下属不要跟来,想不到祝雅瞳也没有意见。现下她只孤身一人时机大好,在茶里下了药摆到床上,任你人前装得如何清高,还不是一样求着本王插死你!
「祝家主请跟来小王!」
祝雅瞳见果三结目中射出狼一般的贪婪,哂笑一声道:「走吧。」忽然又想起一事来:一帮话都说不清楚,肠子直通到底的野蛮人,贼党会放心把要事交到他们手里?换了我就绝对不会!
果三结无法抑制心中的绮念,脚下步伐不知不觉都加快了许多,口中喃喃道:
「小王这里有许多珍藏,成都城里没绝有见过。保教祝家主管不失望。」说起文绉绉的话来让祝雅瞳都一愣一愣,不得不稍加思索才弄得明白。能让祝家之主如此,也算是他人生一场成就。
富山别院本就占地广博,西面的偏厅更是在角落里,离前院怕不有二三里路程。果三结引祝雅瞳到此坐定,亲自忙里忙外招呼仆从拿来茶水果蔬,又吩咐了几样东西让人速去取来。
他心中目的太过明显,引祝雅瞳来此偏远小院自是要她逃不出去,此刻还知装模作样不忘了祝雅瞳立此的初衷。仅这两项,祝雅瞳便知蛮人当是部族中人少,掌权者残忍嗜杀威权极重,上下尊卑分明,是以相对而言做事简单直接,倒不是真的蠢笨到哪里去。
蛮人与劲弩一事有所瓜葛已是确认了的,只是这帮人自成一体,中原人与他们隔阂甚多互相了解也着实不够。今日来此正有探一探虚实的目的,祝雅瞳心中暗道:回去后该当请一位专与蛮子打交道的人来参详才是。
不多时茶水果蔬俱全,许多罕见的物事也拿了上来。果三结陪着笑道:「祝家主候久,来来来,走了大老远的路,喝口茶解解渴。」
「不忙。」祝雅瞳随手拈起来回翻看道:「东西拿来了就让人出去,本夫人不喜太多人在这里。」
「使得使得。」果三结大喜过望,忙让仆从速速离开。
「这是什么?」祝雅瞳手中拿着一条一臂长短,漆黑带着弯角,既坚且韧,非金非木的物事问道。
「昊牛角!」
「牛角?那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祝雅瞳目光一闪,偏头轻蔑地看着果三结道。
「祝家主这就不知道了。」果三结春风得意地卖弄道:「成都常见的牛都是人养的,成群结队和小鸡没什么区别。昊牛长在深山老林之间与猛兽为伍,独来独往体壮如山性情暴躁,大猫都不敢惹。家主你看这只角,粗,硬,还有韧性,可想而知昊牛有多么雄壮。想得一只角可不容易,轻易找不着昊牛踪迹,且要捕猎没有三五十条大汉休想做到!本族一年也就捕得到三五头而已,不是祝家主来,本王还舍不得拿出来。」
「多少钱?你可莫要坑了本夫人。」祝雅瞳双手一扳试了试牛角的韧性随口问道。
「这个……不卖!」果三结端起茶碗双手递上道:「不过能商量,祝家主坐下再说。」
「好啊!」祝雅瞳接过茶碗坐下,开了盖子拨弄着水面茶叶道:「怎么商量?」
「夫人美若天仙,能够与夫人相识也是小王的福分!若是夫人认了小王这个朋友,昊牛角送给夫人又如何?」果三结自以为得计,口中花花着也端起茶碗示意以茶代酒,互敬一回。
「哎。」祝雅瞳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十八岁起本夫人就独自闯荡江湖磨砺自身,其间剪径的强盗,为富不仁的恶徒,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还有偷香的淫贼,死在本夫人剑下的怕不下二百之数。本夫人时常在想,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是你们的玩物?还是听了太多不着调的蠢故事,认为敢孤身上路的女子随便一袋麻药便能麻翻了任你们为所欲为?」
「祝家主什么意思?」果三结面色丕变起身道:「小王并无恶意。」
「真是傻。或许有些笨女子能被你轻易拿住,可这世间精明强干的女子多得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过徒增笑料而已。好吧,你说你没有恶意,那你喝了。」
祝雅瞳摇了摇头,将手中茶碗轻轻放下,俏目含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果三结一愣,念及从前轻易得手之后总是要嘲讽一句笨女人,倒真叫祝雅瞳说中了。他嘴上虽不承认却又羞又怒,恶从胆边生狰狞道:「女子生下来就是男人的玩物,你也一样!本王劝你识相点,到了这里还想逃得出去么?」
「果然世间男子没什么不同,皆视女子如货品,不过小乖乖就不一样!」祝雅瞳一扬下巴极是自豪,傲然道:「我说的话这世间能不听的没有几个人,当然不包括你!」
祝雅瞳手指一弹,茶托裂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断口整齐如利刃削过。瓷片打着旋儿飞起正中果三结面上颊车穴,鲜血迸流之际一张大口也张了开来。祝雅瞳一推茶碗,茶水登时化作一道水箭准确地直冲喉头,硬生生灌了进去。
磕拉拉几声窗棱碎裂的大响,五名大汉高声怒喝着奔了进来,正是果三结暗中潜藏的护卫。只可惜行不过五步,祝雅瞳随手掰落瓷片掷出,例不虚发,五名护卫膝弯穴道被打中先后倒下,哀嚎挣扎着爬不起来。
「你……你……」一套动作使得行云流水轻若无物,果三结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名女子身负惊人艺业。一时惊慌失措得语不成调,指着祝雅瞳踉踉跄跄向门外退去。
「不要动。」祝雅瞳肘架桌面,二指拈着一块瓷片举起悠然晃动。
春葱般的手指细长而圆润,白里透红,如烟柳摇风,娇花笑阳。这世间极少有这般好看的手,可在果三结看来远比钢刀利剑还要可怖,他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强自镇定道:「你不要乱来。」
「坐下吧。解药你有吧?自己吃了!」祝雅瞳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脚步声嘈杂大呼小叫的门外道:「你该知道怎么做?」
果三结已然清楚眼下的危机,即使手下人冲进来将祝雅瞳乱刀砍死,自己一条命也得先交代在这里。他作威作福惯了那曾吃过这等大亏,转身后心中一股郁闷全数发作出来大吼道:「吵什么!都给本王滚得远远的,谁也不许靠近!」
「本想饶你一回,不想你反倒要来惹本夫人。」祝雅瞳见果三结言听计从,将瓷片随手抛下指了指昊牛角道:「这东西卖过多少?」
「昊牛角不卖。」果三结郁闷无极,野性发作赌气道。
「呵呵。你冒犯本夫人的事情暂且不计较,也再提醒你一次,本夫人不太耐心,像你这样的蛮子杀了也就杀了,你想清楚再回答:昊牛角卖过多少?」祝雅瞳随手一挥,身边的茶碗裂成五瓣,笃笃笃地将半抱粗细的梁柱打了五个透明窟窿,余势不息,噼里啪啦又打碎屋瓦高飞而去。
午间阳光正烈,果三结见五柱光线洒在屋内吓得魂不附体,再望向祝雅瞳时如见鬼魅,战栗着牙关道:「五……五对。」
「卖给什么人?」
「不知道。」
「嗯?」祝雅瞳柳眉一竖,媚目里杀机四溢。
「祝家主息怒!小王真的不知道。」果三结吓得险些跪地求饶,忙不迭道:
「那人戴着黑布看不清面貌,只是他曾到部族里治好了小王父亲的病,族中承他一份人情。此人又出了一只角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小王这里也只有十一支昊牛角,才卖了五对给他。」
「好大的手笔!」祝雅瞳听闻也不由心惊肉跳,一口气就是五千两银子花了出去只为十只牛角,换了祝家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买主高矮如何?是胖是瘦?何时卖的?」
「这么高,胖瘦这样。」果三结比划着道:「大约半年之前买的昊牛角。」
祝雅瞳目光一瞟,见高矮不是忧无患的模样略有失望,随即又想贼首上回出现时极有可能垫了脚,倒也做不得数。她点了点果三结提醒道:「本夫人最不喜欢的便是大约二字,你想清楚再答。」
果三结皱眉苦思一阵期期艾艾道:「去年约……约十月左右。」大约二字这个女煞星不喜欢,具体的日子又想不起来,果三结急的一头大汗,去掉大字蒙混。
祝雅瞳却没心思忍俊不禁,心中盘算着去岁十月吴征刚随着大秦使节团归来,也是燕秦战事坻定之时。彼时川中刚放开严厉管制百废俱兴,街上巡弋盘查的士兵也少了许多,采买牛角倒也是个不错的时机:「十只牛角不小,买家用什么东西载走的?马车?什么样的马车?」
「他先付了银子之后牛角并未取走,二月之前才来信让小王送去。」
「哦?」祝雅瞳目光一亮,随即又心中一凛道:「送到哪里去?」
「南城的【炼威堂】!」
「买卖家的事儿大都是秘密,他没嘱咐你保密?」
果三结脸上冒出羞惭的潮红,不得不说历代以来对待蛮族的策略颇具成效。
这些原本在山林里虽野蛮,但也淳朴勇敢的汉子不需多时便被奢靡所侵蚀,凌弱固然更凶恶,面对强者时骨头再也硬不起来。
「算了,送本夫人出去吧,待有了疑问自会再来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一命?」祝雅瞳起身一甩衣袖,足不沾地般经过果三结时目中精光大放……
赵源醒在前厅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他与蛮族打交道不多,却知这帮化外之民粗鲁不识礼法。家主天香国色谁不艳羡?蛮子们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家主的武功本事那是没得说的,他担心的是被蛮子冒犯了也是吃罪不起。
提心吊胆地直到午时将过,才见果三结一脸慌张跟在祝雅瞳身后,一头的大汗珠子滚滚而落。
「走吧。」祝雅瞳使了个眼色让赵源醒莫要多问,当先走了出去。果三结直送到祝雅瞳摆手让他停步才不敢再跟,也不知是对美人离去依依不舍,还是被吓破了胆子唯唯诺诺。
马车慢悠悠地回到吴府,进了府院祝雅瞳陡然加快了步伐十万火急地唤来吴征道:「猜测有误!万幸去了这一趟,否则非出大乱子不可。」
「什么?」吴征吃了一惊。如今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居然出了变故,他心里也和祝雅瞳一般只有万幸二字。
「劲弩不是做好了运进城里,而是在城里采买了原料之后打制的。你想到什么?」
吴征的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惊声道:「城里打制的?确定?你的意思是笸箩族蛮人那里售卖给贼党原料?」
「确定!肯定!」祝雅瞳将在富山别院质询果三结,再用离幻魔瞳核实一事详述了一遍后道:「蒙面人其日前曾因昊牛角打造的劲弩有破损,拿回富山别院让果三结以其余兽角填塞修补,恰巧让付柳赟见着了。可惜那两只角已让蒙面人去了回去,否则从那两只角上当能判定许多。」
「蒙面人?吃饱了没事干跑去南蛮之地给部落族长治病?搞不好那病都是他给下的毒!」吴征来回踱步,越踱越慢道:「两只牛角以精钢相连根部,再嵌入猛兽之筋定然是把好弓,若再打造机簧制成劲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贼党里还有这等能人?可怕,当真可怕。」
吴征与祝雅瞳对望一眼,都可见对方深深的忧虑。蛮族之安定最怕的就是不公!成都城里若是对各个蛮族全数禁足搜查,查到了真凭实据,蛮子们不会说什么。怕的就是冤枉了人,让有些缺心眼的蛮子觉得歧视与不公,那么闹出点事情来可就板上钉钉。届时胡浩,韩归雁,吴征等俱是身背罪责,若是再引发蛮族与大秦的冲突被政敌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的确!但这里头还有些说不通之处。」祝雅瞳支着下颌道:「蛮子被大秦温柔乡之法侵蚀,早已不复在深山中的勇猛与野性,说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也不为过。我只是稍展了手段,险些没把他骨头吓软,这一点蒙面人必然心知肚明。
想要栽赃嫁祸,落在果三结头上实非上上之选,只需稍加盘问一切便水落石出。
他为何还要这么做,顺手还送上【炼威堂】这份大礼?果三结那边倒不需关心,我已晓陈厉害,并将他遭人算计一事和盘托出,让他知晓躲过了一劫,现下还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吴征仍不停地踱步,长叹一声道:「不管怎样,去【炼威堂】探一探再说。
几位前辈来了好些日子无所事事怕也气闷,不妨都出去透透气。」
「甚佳!终于有了一方豪杰挥手所指,麾下高手尽出的模样儿。既然把人请来了本就是给你用的,不用可就小家子气了。」祝雅瞳大赞一声随即又道:「不过在我看来只能算中策,不妨再想一想!」
吴征猛然停步,中策者比下有余,比上却又不足。祝雅瞳的意思是此策有不足之处?昊牛角既然送到了炼威堂,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得走的,否则线索岂非就此中断?只是祝雅瞳见识广博智慧更超群绝伦,她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炼威堂在成都城里颇享盛誉,打造的刀剑皆可称名兵。除了一些禁售也禁用的杀器譬如劲弩等之外,铺子里倒是十八般武器俱全。不过道理就如同大秦国屠户严禁宰牛一样,屠牛这门手艺可是必然流传下来的。炼威堂里不售劲弩,但若说他们不会打造则过于单纯了点。
吴征寻思良久沉吟道:「我想不明白。炼威堂可是数百年的老号,暗中定然有些见不得人的手脚。他们不比蛮子别院,即便做些阴私事定然也防备得异常严密。咱们便是上门拜访一百次也不可能查出甚么问题来,若不暗中搜查难有所获。
请祝家主教我!」
祝雅瞳轻点螓首道:「咱们与贼党一路交锋至此,按说武功高手之争虽不比战场之上尸山血海,可也该凶险万分。可你发现没有,这一路我们走得很顺遂,甚至是太过顺遂,我这辈子还未曾这般轻松写意予取予求过!许多好事像是贼党送到手中来一样太过简单。贼党分明高手云集实力出众,可贼首就像一个白痴,我们想什么就给什么。你上过战场,想想,若是敌军主将这般做事,你会放心么?」
大热天里吴征生生打了个激灵,这一路果然如祝雅瞳所说的一样。
「眼下贼党故意卖了个破绽引我们去富山别院,其目的显是为了挑起蛮族不满搞出大事端来。可贼首又故意留下了线索指向炼威堂,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贼首的后招。一旦我们不上他的当,往炼威堂处调查时还会有陷阱阴招等着我们,且未必是结局,炼威堂之后或还有其他!那么我们会怎样?」祝雅瞳神色凝肃,手指在桌面上兜兜转转,却始终画的是同一条线路。
「我们就像一群乖孩子,顺着贼首指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敌暗我明!迟早有一天要不慎栽个大跟头!」
「对了!不知不觉中,每个人都已习惯于这么走下去,甚至包括我在内!若不是富山别院里警醒了许多事,我都未必反应得过来!」
阳光明媚的午后仿佛起了阵阴风,仿佛有一双鬼眼无惧日光大喇喇地俯视着整座吴府,以手中长长的丝线帮着只香饵,不仅一切动静尽收眼底,还诱惑着一群大鱼拼力追逐。
吴征抹了抹额头冷汗,梗着干涩的咽喉艰难道:「若无祝家主点醒,或许我们将踏入死地。」
「所以现下你有没有更好的计策?」祝雅瞳闻言一挺胸骄傲得意非常,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怕:胡浩虽是栋梁之才却不明江湖中事。若不是当机立断来到成都,爱子这一劫非吃大亏不可。
「既有脉络浮现,当然不能再顺着贼首之意走下去。我意乱弓射鸟,教他摸不清来路。」吴征沉思之后道:「可乱中又有条理可寻,这条理捏在咱们手中,不到咱们伸掌大白于天下之日,谁人也看不明白!炼器堂若于贼党有所瓜葛,现下定然已严阵以待!咱们暂不去找炼器堂,去找锦兰庄!另外,再如此如此……」
付柳赟无论身份还是目的均有迹可循,怎么看都合理得很,但现下看来则处处都透着不寻常之处。为何恰巧看见劲弩的就是他?为何对韩归雁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与倾慕?需知韩归雁现已官居四品手握重权,不是当年与吴征结伴进京之时郁郁不得志,还被人指指点点的失意人。付柳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失心疯了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何德何能敢打韩归雁的主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付柳赟亲白的家世现下已不足为凭,倒是越看越是处处透着古怪。
「锦兰庄?上策!比我想出的还要好!截击更是高明,这一点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祝雅瞳双唇一裂如殷红的牡丹花苞绽放,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闪亮贝齿,与一双星光闪烁般的美眸相映生辉,促狭一笑矮身一福道:「请吴大人下令!」
吴征哭笑不得地回头,却见祝雅瞳螓首半低,一头云鬓如雾披散,右掌横过柳腰搭在左掌之上,左腿屈斜交错过右腿点地。下弓沉落的腰身不仅让两片圆如满月的臀瓣若隐若现,更让两团硕大圆润的妙物如雪砌玉堆般地吊在胸前。千娇之身仪态万方,如此身段更是世间罕有,成熟之中兼具俏皮之态,尊贵的身份辅以闺秀之姿,集娇俏可人与风情无限于一身。此前的挺胸自傲已让吴征险些失神,现下则全然无法抵抗地瞬间失神!目中射出瘆人的渴望直勾勾地看得目不转睛。
祝雅瞳等了片刻不见回应也回过神来,登时也即醒悟,一时心慌意乱之下两朵红云爬上俏脸,更显绝世出群。正不知该如何化解与爱子之间的尴尬,吴征沙哑着声音道:「孟前辈回来了,我让她先歇了一回。你一起去见一见她不?」
「去吧,正有许多话要与她说。」祝雅瞳暗中长舒一口气赶紧起身却不敢看向吴征,不知怎地居然足底站立不稳打了个趔趄。
「我带你去。」吴征熟视无睹快步经过祝雅瞳,心中却是一阵狂跳:失态失态,我去!丢死人了!但是她好像慌了!慌了?不会吧!难不成我真的有机会?
孟永淑不郁之色写满全身!这一趟成都之行原本让她极为满意,奇罗山一战不仅斩杀贼党无数,还杀得酣畅淋漓。在燕国时势单力薄,贼党也都躲得隐秘,即使找着了也是三三两两,实在难消心头大恨之万一。只是自此之后不满渐生!
在她看来吴征与祝雅瞳似乎满足于现下的战果不求进取,甚至把重心全转到遍邀大秦江湖同道缔结盟约一事上。将剿灭奇罗山贼党一事当做谋求地位之资。
下一处贼党巢穴至今未现踪迹,偶尔抓到几只小猫还不能杀个痛快,每每都有人阻她下手。一想到此处孟永淑便心头有气!这一回更是半押送般威胁一般将她召回成都城,路途上的日子够她多杀多少贼党?
孟永淑居住的小院并未关门,吴征与祝雅瞳入内时只吃了个冷冰冰的背影。
吴征无奈地双手一摊,示意从回来起就是这一口气不顺,没办法。
「孟前辈未曾歇息么?路途辛苦可莫要累坏了自己。」吴征陪着笑关切一声。
斗笠之下的黑巾蒙去了脸面,孟永淑怨气十足道:「我什么时候喊过一声累?
跟着你们做事险些儿闲死!」
「孟女侠何须心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捉住几只小鱼小虾又济得甚事?」
祝雅瞳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展开推至孟永淑面前道:「看看这事儿妥不妥当?」
孟永淑沉默片刻,终于按捺下不满情绪捧起书信细看。片刻后便见她双肩不住颤抖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翻看书信时纸页不住哗哗作响,却细之又细地反复看了三遍才颤声道:「祝家主,您真的可以做到?」
「抱歉,又勾起你的伤心往事,可又不得不如此为之。」祝雅瞳看不见她脸庞难以猜测,心中也有些许怜惜之意。
「无妨,无妨。真的能做到么?」孟永淑只关注信中紧要处,至于往事伤痛全然不放在心上。
「据我所知甚难,不过我们一定尽力去做。此事最是机密,故而孟女侠未回来前不好告知,还请见谅。」祝雅瞳收起信纸道:「不知孟女侠是否有什么事想说?或许对我们恢复石室有所帮助。」
孟永淑双肩抖得更烈,情绪已然激动得太过亢奋,尖声道:「我想想,我想想!」
「慢慢来,莫要着急。」祝雅瞳说得轻缓,配上她温柔平和的语声,似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孟永淑渐渐平复,定了定神将往事娓娓道来:「那一年我与几位师兄弟一起云游江湖,在涂州时分手,约定十日后再于涂州相会,不想第二日便碰上了四个假面人。长枝派名震天下,在燕国境内向来无人敢惹,当时我戒心也不足,满拟吓他们一吓后迅速逃走,待约齐了同门再来找回场子。不想他们只是怪笑全然不将长枝派放在眼里,还直接亮明贼党身份,其中一人言道听闻长枝派孟女侠花容月貌,小生钦慕已久,望孟女侠莫要辜负一片心意。」
吴征与祝雅瞳对视一眼。孟永淑容貌全毁,连声音都受了重创向来喑哑难听,此番说起往事时居然流露出些许温柔之意。女子哪有不爱惜容貌的?孟永淑现下再怎么强装坚强镇定,终究忘不了昔年美貌在身,万众瞩目的荣光。
「我当下便怒极动手,不想那人的武功高得出奇。他虽是刻意改变了声音仍能听出年岁不算太大,当是三十左右,武功却是十足十的十二品!绝不逊于掌门师兄。」
碎月金刚丘元焕当世一手之数,即使在十二品高手中也是顶峰,不少人猜测他与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费鸿曦难分轩轾,甚至还可能高上一筹。吴征曾见过丘元焕与向无极的死斗,丘元焕所展露的武功明显要高于师尊奚半楼,便是向无极与他比较起来也是略处下风。这蒙面人武功如此之高,定然是忧无患无疑!其中的可怖之处不仅在于忧无患的武功之高,更让吴征想起那一场荒山恶战,祝雅瞳力压忧无患让他无奈退却时所施展的绝世武功!
「我根本不是对手,他像猫捉耗子一样逗弄了我一会便将我点中穴道打倒。
让一人以黑布蒙上我的双目捉走。」孟永淑终于又激动起来,十八岁的少女正怀揣着无数对美好生活的想象与向往,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嫁一个如意郎君,夫唱妇随幸福一生。却不想落在贼党手里,将她扛在肩膀的那人淫邪地嘿嘿笑着,毫不避忌地顺手在她胸脯与臀儿上又揉又捏,还不住赞着手感绝佳。又气又急的孟永淑脑中一阵懵就此晕去……
「蒙目的黑布从没有摘下来过。我醒来时只猜测是一处小屋,不知是哪里。
我……我是疼醒过来的,点了我穴道的人正在淫辱于我,末了还吸取元阴采补。」
弥足心碎的往事只被她简单一语带过,平静取代了激动,艰难的往事定在无数个夜里变成梦魇将她惊醒,此刻,她已不再恐惧与难过。
「这里到这里,我只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抽出,痛得连声音都喊不出。这帮贼党捉住每一个女子定然都不会放过的,那疼痛真的……无法言说……乱世之中女子原本生而悲惨,祝家主,你我都是女子当感同身受。我着急除去这帮贼党也正是如此,我身所受之痛,无过于此时。」
孟永淑被残虐肢体,手段之狠毒让吴征都不寒而栗,她居然说此时最痛,可见贼党采补之时根本不在意女子死活,当真痛得深入骨髓。
「是这里到这里没错么?」祝雅瞳又点了点孟永淑小腹至腿心处确认道。
「嗯,我不会忘记的,一分也错不了。贼党只制住我四肢,内力却是畅通无阻。可恨他点穴手法太过高明,我怎么也冲不开穴道,遭辱之时越是运功抵抗,越是疼痛。」
「咦?」祝雅瞳面现惊异若有所思,不知想起了甚么往事。
「怎么了?祝家主觉得有异?」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想不通。你继续说。」祝雅瞳一语带过,却不经意间瞟了吴征一眼。
「四人轮流淫辱于我,只是每采补过一回便不再采补让我恢复元气。其中间隙当是一昼夜时分,抓我的人共采补了两回,其余三人各一回,当是五日时光。
之后他们忽然带走了我,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地方。」孟永淑指了指祝雅瞳的衣袖道:「就是那间石室。我看不见,但是那里说话时回音可有五重,就是我现下的声音大小。贼党四人都一言不发,但我听见他们搬动物品的声音,当是在正中清理出一块空地。我未着片缕,肩头,腰际等处却觉得有些发热,当是有小孔透入阳光正照在我身上。贼首放开我的穴道,又以铁链将我绑缚趴在地上,说道若是饿了面前有馒头有水,张嘴就能吃到喝到。」
吴征一捏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不消说这是将孟永淑当做只母犬无异。
「他们就这么走啦。我像只狗儿一样趴着,铁链足有两臂粗细,我元气大伤怎么挣脱不开,死命地嘶喊也没等来回应,不多时就筋骨酸麻。我只想活下去报仇,也只能像只狗儿一样咬馒头吃,活下去,只想着活下去……」
语声慢悠悠地,越说越低。祝雅瞳喘了口气道:「今日先歇一会儿,明日再慢慢说。」
「不,我没事。时光不等人,早一日剿灭贼党,早一日少些受苦的女子。」
孟永淑摇了摇头续道:「不知多久之后我听见石门开合的声音,有三人解开了我的铁链内里没有贼首。我一直对自己说忍着,无论什么事都要忍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当下我也想得开啦,总之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一身武艺又有名师,将来靠自己未必过得不好。三名恶贼一同凌辱于我时,我也没求饶……」
孟永淑喉头哽咽,似又难以控制住情绪。祝雅瞳倒未见什么异样,吴征却听出「一同」二字之意,暗道:「迭轻蝶被三穴同贯时享受得不得了,孟前辈当是痛苦不堪了。哎……」
「本以为这帮贼党发泄了兽欲之后会离开,或是再怎么凌辱于我也并非不能忍受,不想……不想……」孟永淑胸前的衣衫被一滴滴豆大的泪珠打湿,哽咽道:
「或许是我咬牙一声不吭惹恼了他们。他们将我绑上刑架,我此时才知他们搬动物事时的铁器叮当声,还有绑缚我的铁链并非专门用于关押我,而是刑具。」
吴征汗毛倒竖,孟永淑现状之惨他曾亲见。当时几乎忍不住要呕吐起来,可这一段又似关键之处,不能不凝神听清楚。
「那是一副闸刀!定然是,不会错的!」孟永淑尖起嗓音犹如鬼哭:「我就被绑在那副闸刀前动弹不得,铁链被解开时他们也松了蒙眼的黑布。我就看着闸刀落了下来…………很可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以为自己被活生生吓死了…
…闸刀从这里经过,这里,这里的东西就变成地上的两团血肉模糊……什么都没有啦………………我已经吓傻了,完全记不得当时我有没有哭,有没有喊……片刻后才是剧痛,紧接着有个贼党拿药膏按在我胸前,我一下就晕过去啦。我以为我死了,可是贼党的伤药极其灵验,不知多久后我又醒转过来,贼党给我换药,一共换了十二回,我居然没有死……可是我以为贼党的折辱到此为止时,有人按了我的脉门后道:【挨得住。】是那个贼首,我一直以为他走了,不想他还在。
紧接着就有乱刀砍在我脸上,就成了这副模样……当时只恨我未死,为何苍天要如此待我!可惜贼党给我敷药疗伤,我连抵抗的气力都无,只能让他们又把我救了回来……」
一段经历孟永淑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之残忍言语难以形容,世上最恐怖的噩梦也不及万一。
「我又听见一次石门开合的声音,贼首从此便没在听见过他出现。那三人过了几日待我伤势又有好转,才将我带离石室丢弃在荒野。被同门救了以后才知那里是曲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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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永淑述说经历之时,锦兰庄里面色苍白的俊俏公子付柳赟正与那桃花眼男子道:「居然还未对炼威堂动手,祝雅瞳当真也了不得。我看她比尊主不差。」
「闭上你的狗嘴!」桃花眼横了付柳赟一眼,又冷笑道:「再了不得又如何?
祝雅瞳除非把自己藏得踪迹不见,几十年不露头,否则终究不是尊主的对手!」
「也是。我只是赞叹一句,敌归敌,还是让人服气的。」付柳赟啧啧几声道:
「可惜这一回捉不着老虎,只能钓鱼儿勉强果腹了……」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十一章 月夜暗渡 雨疏风骤
「世间女子无数,女子虽不如男,却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该被男子肆意凌辱,只当做取乐泄欲的玩物。我不愿此生浑浑噩噩,多杀一个贼党,便是让女子们少受一份折辱。我这条命不比蝼蚁值钱,自己也看开啦,便是死在贼党手上也没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若哪一日我死了,吴大人,务求你可怜女子体弱易欺,定要杀尽贼党为天下除害!」
孟永淑的话依然萦绕在吴征心头,印象里她一意孤行,偏激难交,满心仇怨。
可不想除了为自己复仇之外,凄惨的遭遇也触动了她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她的焦急,迫切,冲动俱因心中有执念,只可惜在这个世间,她一直太过孤独。
心里话当是从未对人吐露过,今日会对吴征说出来也因接触之后察觉这个男子与众不同。他待女子有着超乎寻常的,难以理解的尊重,或者说不单单是女子,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即使看着她丑恶而恐怖的面容身体,惊诧与害怕之外他并没有歧视之意。孟永淑从未见过这种人,只知道懂得尊重旁人的人值得吐露心里话,也值得托付一些东西。
祝雅瞳与吴征并肩而行时也始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在书房里关上房门坐定后,祝雅瞳道:「采补元阴?我所知的只有燕国皇家《九转玄阳诀》,为何贼党也会?」
吴征暗叹了一口气,祝雅瞳与自己所思所想不同。这也怪不得她,她虽是世间最顶尖的人物,终究不像自己来自于后世,多一些众生平等的观念:「贼党的功法唤作《玄元两仪功》,其中有诸多采补之术。刘荣的武功飞涨正来于此,你不是知道么?」
祝雅瞳抿了抿香唇,神情异常凝重道:「你有所不知,世间武功虽是殊途同归,却各有法门,其细微之处千变万化,绝少修炼过程中便效用相当的。孟永淑方才所言的采补之法据我所知,天下间只有一家会。」
吴征始终看着她,目不转睛。仙子般的美妇少有如此郑重其事之时,且脸上的神情极其古怪。平常时她诸事淡定,即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现下她的面颊太过庄重了,几乎如刻意绷起来一般。吴征自问若是哪一日明知有人即将探问自己心中最深的隐秘,譬如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为了不让人看出心中所想,就会这样刻意庄重严肃。且祝雅瞳方才特地多问了孟永淑一句,还比划确认过,难道祝雅瞳也会燕国皇家的绝密武学《九转玄阳诀》?
「是哪一家?额,能说吗?」吴征装作不知问道。
「没什么不能的,但你不可对外说起,否则易惹大祸。」祝雅瞳凑近螓首送来款款幽香低声道:「燕国皇家的《九转玄阳诀》!」
吴征心道一句果然如此,不仅是证实了长久以来关于《九转玄阳诀》,《玄元两仪功》与《娉女玄阳诀》之间的猜测。也察觉祝雅瞳看似随口作答的神色实在太过刻意了,当是在掩藏着什么秘密。
「祝家主怎知的?」饶是做足了准备,吴征还是压抑不住指尖一抖心中一颤,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无论是双修还是采补之法,祝雅瞳似乎了然于胸,若非有过经历又怎生知之甚详?
「祝家不知道的事情很少。」祝雅瞳双眉深锁紧抿香唇,目光飘向远方呆了片刻才道:「《九转玄阳诀》,《玄元两仪功》,莫非真有什么关联?此事牢记万万不可再对人提起!」
这么重大的信息居然告知吴征知道,足见待他的信任。吴征点头道:「我记住了,也忘记了。」
「又耍嘴皮子,咯咯。」祝雅瞳忽然掩口娇笑,仿佛迷雾重霾之中忽然洒落万道阳光,瞬间驱散了灰色。
动作实在太过优雅好看,语声宛若风铃轻颤动听悦耳,吴征不由一呆失神,祝雅瞳轻甩水袖徐徐道:「你方才失态了,就是手抖了一下,为什么?不许瞒我!」
「啊?」吴征彻底呆住了,喉结一阵翻滚。
十二品高手的能为远超吴征的想象,祝雅瞳还曾传授吴征神技【观风听雨】,即使她正心乱如麻之际,身周的一切也尽收眼底,吴征指尖的颤动并未逃过她的善睐明眸。从掩口娇笑到莺声怯啼,无一不是刻意迷乱吴征心智,现下忽然转入正题果然让一向心机深沉的吴征大为失态。
「是不是?是不是?老实说清楚!」祝雅瞳托腮戏谑着目光俏皮万分,实则心中思绪万千。
爱子此前对自家的异样之色从未逃过半分!怎生逃得过去?只需爱子在身边,总盼望能看得清楚些,再清楚些,巴不得能把他搂在怀里,连每一丝头发的长短都记得分毫不差!她的情爱历程聊胜于无,可阅历丰富,男女欢欲之情一见便知。
自家的美貌当然心知肚明,相处之时吴征固然不曾逾矩,可欲念一物非是不愿便无。自来成都城之后两人同历患难,朝夕相处,全天下男子都不免动心的美人,尚蒙在鼓里的爱子也不会例外。
祝雅瞳智计多出,眼下却也无能为力。想避免爱子的绮念所谓不假辞色是没用的,魅力挡不住。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得远远的再也莫要来往。可祝雅瞳现下正尝生平未有之乐,连不假辞色都做不到,遑论与爱子分离?
孟永淑提起采补一事,《九转玄阳诀》成了绕不过去的坎儿。此事横在祝雅瞳心中犹如一枚尖针,忆及从前不得不屈服于家族与燕国皇室,将自己最宝贵的身体供其采补以平抑狂躁的内息,那一夜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的屈辱实是无法淡然看待与忘怀的。吴征是她人生重创之后唯一的安慰,可那个人对亲生骨肉的冷血与排斥,让祝雅瞳对吴征有多爱,对那个人就有多恨。
吴征的失态被祝雅瞳敏锐地捉住,出于惧怕爱子细问《九转玄阳诀》秘密的恐慌,一句祝家尽知可搪塞不过去。祝雅瞳无奈之下施展手段,见吴征老实中计就范,庆幸中又对自家向爱子施展手段颇多自责。
「我练过《玄元两仪功》,此前就有猜测此功法与《九转玄阳诀》一脉同源。」
吴征苦笑着道:「在燕国驿馆,你来之前栾采晴曾向我击出一掌,那一掌本该让我重创,却居然泥牛入海化于无形。此后使节团归国路遇贼党袭击,我与一人对了一掌,内力同样互相消融一无所用。方才得你证实,我实在有些忍不住。」
「你说什么?」祝雅瞳错愕间双目连眨,目光中竟然惊恐之意大盛,期期艾艾道:「你说……你练过贼党的武功?这门功法还大可能与《九转玄阳诀》系出同源?」
「嗯,非是刻意。」吴征笑得更苦道:「我从刘荣处得了《玄元两仪功》自然会看看,不想从此深刻脑海挥之不去。在亭城与雁儿定情之时法诀在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地流转,从此也身负《玄元两仪功》内力,实在是个大意外。不过其中采补之法太过伤天和,我没试过。」
有了这么多有力实证,祝雅瞳又印证了两门功法采补之术的相同之处,再说不是一脉同源实在牵强。吴征慌忙解释没用过采补之法只用双修,也怕给美妇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不想祝雅瞳的心思压根儿不在他是否采补过女子上面。
「你……你……我……你功力进展飞速,我早该想到的!」祝雅瞳狠狠一挥掌越加惶急,深深呼吸强行定下心绪才缓缓道:「贼党的功法必有极大的隐患!
这干人都是百死凶徒,却心甘情愿为贼首驱策,加之总要豁出命去捕获些女子,恐怕未必都是好色如命,而是不得不如此为之。你怎地这般糊涂?」
吴征见她酥胸起起伏伏如怒浪涛涛般剧烈,焦急以外也是气之极矣,尴尬一笑宽慰道:「倒也没什么太了不得的地方。就是内力进展太过迅速,经脉难以相容而已。我的《道理诀》正是克星,你看我练了许久不是无碍么。」
「隐患于身未必自知!你把《玄元两仪功》给我。」祝雅瞳玉掌平伸道:
「《道理诀》能不能也给我?」
「这……」祝雅瞳的要求太过唐突,何况《道理诀》即使是她没有吴征的帮助也看不懂,可终究是昆仑派的武学,哪有授予外人的?「《道理诀》势所难为,你莫难为我。《玄元两仪功》则有些古怪,莫要害了你。」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祝雅瞳媚目一瞪面庞微红啐了一口道:「倒也不忙!
你说《道理诀》能化解膨胀的内息?那我倒要试一试了!」她见识极高,吴征的武功高低一眼便了然于胸,但是莫说交手,便是演武也一次未曾有过。
吴征方才说的话一语双关,明处是提醒祝雅瞳功法看了难以忘记,不经意间会自行流转修习。暗中之意也是实在妒火万丈,忍不住想探一探美妇是否有伴侣。
这话问得极其隐秘,但话中之意还是被祝雅瞳听了出来。探问的结果自然让吴征吃了颗定心丸,可谓喜出望外。不想形势剧变,祝雅瞳居然要考校自己武功!和一个十二品高手还打什么?直接跪地求饶就是。
「什么?喂喂喂,要出人命了啊。」吴征怪叫中身形电闪,此生以来轻功从未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不过一转念头的片刻,一只香风弥漫的柔荑已从左肩侧绕来捂住了嘴,嫩手又香又软,动作又温柔得很生怕弄疼了他一星半点,可却硬生生将破嗓求救声给堵了回去。旋即右肩也被扳过,吴征轻飘飘浑不受力地转了半圈,只见祝雅瞳凝肃非常道:「莫要胡闹!把你的本事都拿出来。」
美妇一甩水袖如抖出朵朵流云,暗藏袖中的掌影纷飞更是忽左忽右似虚似实。
十二品高手每一招无不蕴含武学至理,吴征身周俱是祝雅瞳纤美如玉的手掌,尚未与她有实质性的交手便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正如无边云雾一般排举推来。
「小心!」祝雅瞳掌势下压,每一掌俱由虚化为实,由极致的花巧变作一张密密实实的天罗地网!
吴征一身冷汗!祝雅瞳全无杀气,比之她与忧无患对决时的全力施展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可吴征还是觉得压力与危机之大前所未有!他圆睁双目以快打快,只听噼噼啪啪暴雨般的声响连绵不绝,漫天掌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只是祝雅瞳身形不动,吴征却像只兔子般上蹿下跳,掌,臂,肘,腿脚,能用的全数用上,饶是如此还是肩头与腰际各中了一掌。
「真要出人命了!」百忙之中吴征惊叫一声向后疾退。费了全身的力气方才让天罗地网消失,然而这一张罗网无穷无尽,祝雅瞳一抖手又是一张!
轻功虽是绝活,又哪能逃脱绝顶高手的追捕?
「莫要耍花巧!好好接住!」祝雅瞳腴润修直的长腿一伸,吴征应付掌影已然不暇,那还能接得住?腰际被她足尖勾住再也逃脱不得,只能拼尽全力硬生生地接掌。
「你的内力好怪。」祝雅瞳在吴征胸口印了两掌,只觉两股反震之力传来,当下略有宽慰吴征的内力竟然收发随心:「开口答话。」
吴征心中正叫苦不迭,强撑一口气答道:「就是……这……样。」
「我不觉得你的经脉有多宽广,因何而来有容下肆虐内力的自信?」反观祝雅瞳则一如平时,甚至连声音还甜了不少。
「呼……我自……有办法……不能说。」吴征拼力又接了两掌,几乎快断了气。
「是么?那好!」祝雅瞳收掌停步让吴征喘了几口气又道:「我接下来这一路掌法唤作【孔雀开屏掌】,只有八招,但是迅疾绝伦,说是一招中的八个变化也无不可。你歇够了么?」
「不够不够,哪里够了。」吴征吭哧着粗气,一身骨酸筋麻,活像一头将断气的老牛。
「不够就对了,接招。」祝雅瞳贼兮兮地莞尔一笑,玉掌展若兰花左右扶摇,朝着吴征婀娜而行。
这一路掌法使得飘飘若仙!含掌未吐,飞而未翔,水袖曳地忽又凌空翻腾。
吴征屏息凝神,祝雅瞳现下虽是花招,但如她方才所言的迅疾绝伦,真不知她再踏上一步逼在身前出掌时,又是怎样的凌厉。
「小心。」祝雅瞳警示之后,一身水袖罗裙忽然八面飞展,如同身周起了一阵狂风。好看的手掌递出途中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当真如孔雀开屏时忽然张开尾羽的气势与惊艳兼具。
吴征双目怒瞪,以他惯常的反应敏捷料敌机先,也看不清这一路掌法的若危若安,若往若还。旁人使来或如她所言的一招之中有八个变化,可眼前的掌影分明是双掌拍出时八招不分先后地齐发。
他又哪里接得下来?
砰砰砰的拍击声同时响起,却又层次分明,十足十是八掌!吴征凝立不动,任由八掌拍在身上,一张脸憋得通红。祝雅瞳接连八掌拍在双肩,两肋,两腿,印堂,察觉吴征身上的内力反震极速收发随心,显是未有阻滞!最后一掌击中胸口玉堂穴后并未撤去,而是贴着吴征正源源不断地灌入内力。这一道内力霸道雄浑却又温柔小心,一点一点地将吴征胸口处抵抗的内力向丹田推去。
玉堂穴隶属任脉直通气海,祝雅瞳小心翼翼地以内力挤压带脉,令吴征的内力不得不拼力抗争,却又不断被压缩,一如栾广江昔年修炼《九转玄阳诀》被自身雄浑内力煎熬的模样。
吴征的内力节节败退,不多时整条带脉便被祝雅瞳给侵占了一半。气海里内力鼓荡早已充盈,可祝雅瞳不依不饶,依旧徐徐缓进无休无止。吴征陡然顿悟,忙运起《道理诀》将内息散于四肢百骸!
以祝雅瞳的盘算,按吴征现下的修为已是内力鼓荡到了极点,丹田再也容不下一丝半点的内力。不想正欲撤掌时忽见吴征身周仿佛大了一圈,满是血色的面庞也白皙了不少。狐疑之中见吴征微微点头示意无妨,遂又将内力推进了半寸。
武者修炼的内力最是强猛霸道,丹田气海又十分脆弱,多出一分也受不得,遑论祝雅瞳将苦修二十余年的精纯内力灌入?吴征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云淡风轻。
这不是祝雅瞳撤了内力,而是吴征将丹田中的内力分散,自然再度蓄容有余。
祝雅瞳错愕片刻撤去掌力,凝重的面容放松了许多道:「好神奇的【道理诀】!」
「若是有毛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肆虐了不是?」吴征伸衣袖抹去一头的汗水,祝雅瞳虽一点杀气未露,十二品高手的出招仍让他难以抵挡,心力交瘁。
「累着你啦,快坐下歇歇。」心情坐了趟过山车好歹落回原位,祝雅瞳笑吟吟地扶吴征坐下,又是端茶送水,眼珠子一转道:「我刚才的掌法使得怎么样?」
「厉害!还好看!」吴征吃了回苦头,大喇喇地享受一番美妇的服侍神清气爽。
「有多好看?」明知此番举动容易引来爱子的误会,祝雅瞳也实在难以抵抗心中的亲近之念。且方才好生让爱子吃了会苦,难免疼爱一番。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简直好看极了!」这几句盗词倒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祝雅瞳方才施展的武功威力当然不能与【魔劫昙步】相提并论,但姿态之娴雅好看让吴征脑海里回荡的尽是《洛神赋》。
「还有呢?还有呢?」几句词之清新华丽闻所未闻,祝雅瞳惊异于爱子的盖世之才,急盼再听上几句。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颧。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从孟永淑一片阴风惨雾的往事中,居然得知祝雅瞳竟无伴侣实是意外之喜。吴征抑扬顿挫地念完,心中难免悸动不已,或许自己真的有机会?
「还有没有?」祝雅瞳越听越奇,心中更是极爱难舍,芳心可可,只盼能多听上几句。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如果还想要,那是真的没了,吴征念完最后几句适用的之后咧嘴尴尬一笑道:「内个,咱们该去用晚膳了,好饿……」
「额……」祝雅瞳哭笑不得,恨恨地在吴征肩头扇了一掌道:「走了走了!
哼,今后每三日我考校你一回功夫。」心中却暗道:自被族中当做祭品一样献给栾广江之后,再无人对我说些好听的话儿,不想今日竟是小乖乖对我甜言蜜语。
两相比较从前听过的那些简直连人言都算不上!这等天赋之才当真是……嘻嘻,难怪陆菲嫣这等女子也给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不愧是人家的宝贝儿子。
「今夜动手么?」
「宜早不宜迟,早些有个头绪或是结果才好。午夜时我与师妹们分头入锦兰庄,你就莫进去了。锦兰庄内里还摸不清虚实不比别处,万一失手给人抓了现行,你有官位在身大为不利。」尚未有把握探知锦兰庄里有甚不妥,内里也说不准有高手隐藏。万一不慎露出行藏,北城令大人夜入锦兰庄,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对此祝雅瞳已是思虑周祥。
「也对。」吴征略有不爽,不过一想柳寄芙等人俱是十一品高手,自己一个九品跟了去十足十拖后腿的,遂道:「我穿了官袍在外接应,若有失手就光明正大进去要人,谅他们不敢违抗。」
「蟠龙金牌管用么?」祝雅瞳揶揄笑道:「让月玦与你一道儿,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哈哈哈,原本是不管用,但是拿来吓唬人还是成的。除非他们真的现下就想造反!」
天阴门人向来清修,连带发的也不例外,除了冷月玦时常来找吴征之外,余人皆是难得一见。祝雅瞳简单吃了几口便寻同门们去了,天阴门探查自有些隐秘的法门不足为外人道。
吴征候了小半时辰等来陆菲嫣,见她一身香汗,脸蛋更是水润透红容光焕发,笑道:「哟,陆盟主今日有喜事在身啊!」
白云书院的群起攻讦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当时事出无奈吴征缩了,不想陆菲嫣去了雨霁山效果拔群。如今吴征身上的嫌疑洗脱,又有秦皇强势撑腰,明眼的都知该做何等选择。陆菲嫣豪族出身落落大方,于合纵连横之道,讨价还价之意了若指掌。由她出面挨个与诸门派商谈,成效比之吴征去还要大得多。不得不说这等场合里美女有着天然的巨大优势,陆菲嫣处之得心应手,颇显长袖善舞。
「讨厌。」左右无人,美妇送上个甜丝丝又热辣辣的绵长香吻,才娇喘吁吁地道:「今日共有二十三家门派缔结了盟约,回头二师姐整理好了会拿来给你。
结盟一事我们会处置好,但时不时的你也得去露个面,昆仑派的事儿该由你做主才对。」
看爱侣现下的神采绽放出无边魅力,与昆仑山上已是判若两人,吴征也是由衷开心道:「累了你们了。待这边事情了了我就去雨霁山。」
两人紧挨着坐下温馨地用了顿晚膳,吴征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详述一遍。
「想不到会发生那么多意外!」陆菲嫣一阵出神,端在手中的香茗也忘了喝。
「无知者无惧,贼党那边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担忧啊。」吴征也是摇头道:
「现下我倒期盼锦兰庄里莫要查出什么才好。若是蒋尚书与贼党有甚关联,这事儿如何收场?」
倒不是吴征畏惧退缩,而是蒋安和位高权重,在大秦国上下的影响力之大远不是文毅所能比拟的。蒋安和向来与昆仑一系无甚冲突,算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吴征还不会自大到已经与青城一系势同水火之下又去招惹一方强敌。
「蒋尚书怎会与贼党勾结在一起?可笑了吧。但若是下面的人瞒着他干了恶事,又当如何处置才好?」一念至此,吴征也是头疼不已。
「想不到孟永淑居然有此志向,从前倒是误会她许多。」看吴征皱眉,陆菲嫣及时转了话题。
「她遭逢惨事性子难免变得偏激古怪。只是看她现下之志,从前当也是善良温柔。贼党当真该死!」吴征恨恨挥了挥拳头,却颇有一股无力感。
「名门弟子可不是好相与的,贼党捉了孟永淑怕是机缘巧合,百年难得一遇才对。若我是贼党岂有如此轻易放过之理?这等人留在手里定然大有作用,何需残其肢体搞得不共戴天?还搞得激起长枝派怒火遭遇灭顶之灾!或者贼党无心用她,回头一刀杀了弃尸悬崖便是,怎地又放了出来?」陆菲嫣百思不得其解,竭力回忆吴征所述说的点点滴滴沉吟道。
「我也有许多猜测,可是均证实不了。只期盼拙性大师能恢复那间石室原貌,或能挖出其中隐秘。」吴征甩了甩头驱除杂念道:「用完晚膳我得去养足精神气力,今夜怕又是不平静。」
「我……能一起去么?」陆菲嫣期期艾艾,软语相求像个跟着大哥哥在身后屁颠屁颠的小丫头。
「你今天怎么了?」吴征哑然失笑:「莫做这种神态,求也没用。晚上你只能乖乖去洗得香喷喷的好好睡一觉,明日雨霁山上还有得忙活。」
「人家想帮你的忙。」陆菲嫣樱唇一扁,目蕴水纹清光四溢,以其成熟艳丽之美扮演小姑娘的清纯可怜,说不出地媚态横生。
「现下你不能与人争斗,安心晋阶了修为再说。雨霁山那边你可不是帮了大忙么?又不是非要打打杀杀才是帮忙。」
宽慰好陆菲嫣又养足了精神,戌时时分吴征坐上马车施施然来到南城钻进一处小茶楼。掌柜的眼尖,认出这位被千叮咛万嘱咐过身着青袍,头上戴着蓝色方巾的公子。
被掌柜的引来一处静室,只见一名娇小女子白衣如雪,静坐在窗前一动不动,连衣带也不曾晃动一星半点仿佛一座冰雕。
「你来了?」冰娃娃扭头一笑,仿佛从覆及全身的冰棺里钻了出来,一笑吹散白雪,似有春风拂过。
「又要麻烦冷师姐一趟。」两人熟识又有了迭府外宅奇幻旅程之后,相处时冷月玦已不再是从前冷若冰霜的模样,神情的丰富让整个人都明快起来。三不五时的比武切磋吴征常能见到她的笑容,虽比不得祝雅瞳,顾盼等人时时将笑容挂在脸上,可她本就容颜俏丽堪称绝色,先前面无表情现下忽然有了神采,笑起来时那种震撼的惊艳犹有过之。
「哪里麻烦了?」冷月玦眼睑半合脸颊晕起一抹淡淡的红潮,扬了扬下巴示意吴征坐在身边:「你一个人?」
「还请了瞿捕头,她带些精干的捕快分散了隐在锦兰庄四周。」这是害羞吗?
吴征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揉揉眼睛。
「瞿总捕头?嗯,若有意外明面上由捕快们去打理最合适。你们思虑得真周祥。」冷月玦捧着下颌一想后赞道。
「锦兰庄里可不简单啊。」吴征感慨地道:「还记得咱们那回去里头挑选衣衫么?那个付柳赟居然敢来搭讪!呵呵,一个初来京城的土包子,锦兰庄老板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而已,见了我和雁儿面不改色,还敢明目张胆地触我霉头?
锦兰庄老板都不敢做的事他敢做,除非这是个傻子!冷师姐看他像傻子么?能是一般人么?」
「什么叫搭讪?」冷月玦好奇问道,随即醒悟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般人是不敢,那个画糖画的货郎就害怕得很。」
「额……」吴征险些被冰娃娃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噎得捂脸,思虑一番解释道:
「与陌生人答话叫搭讪。不过若是一个人主动与陌生人答话大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譬如冷师姐美艳动人有沉鱼落雁之貌,走在大街上忽然来个陌生男子问安,又要请冷仙子喝一碗糖水,你说他若不是有甚目的,何须如此?」
「那定是瞧人家貌美,有意套近乎都是轻的了!沉鱼落雁又是什么?没听见过如此说人貌美的。」冷月玦又好奇问道。
吴征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今夜怎地老是漏出些不合时宜的用词来。冷月玦也是!夸她好看,一副大义凛然正当如此的模样受了不说,现下正是心中正忐忑不安之时非要扯东扯西,在办正事好不?
郁闷地一瞄身边的娇小丽人,只见冰娃娃一双美眸盯着锦兰庄,说话时也目不转睛,只是微微侧过下颌示意。可勾起的嘴角竟让她显得有些狡笑,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模样。吴征见状心中一动暗暗感激,冰娃娃一向看似诸事不关心,可吴征知她心中汹涌澎湃心思十足。现下也是猜到吴征心情紧张,刻意说些松快的话儿。
「我从前看些神怪异志的杂书,说有四个美女,一个叫西施的民家女儿常在溪边浣纱,溪水清澈映着她的美貌,鱼儿见了都忘记了游水渐渐沉入水底;还有一名叫王昭君的妃子…………故而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说。还有首打油诗写的不错:西施浣纱鱼沉底,昭君出塞雁落沙;貂蝉拜月致月隐,贵妃醉酒羞煞花。
冷师姐有心,谢过了。」
小心思被看穿,冷月玦扭头轻吐舌尖一笑道:「没有,与你说话也有趣。」
那丁香舌尖朱红一点,又薄又巧,尖端中央还有个明显的凹弧,像是一颗桃心。吴征从未见过冰娃娃如此香艳的风姿,着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冷师姐来成都一趟,我也无甚闲暇伴你,主人没当好总有些过意不去。可惜实在没得功夫,」锦兰庄里虚实全靠天阴门人帮忙打探。她们当然不会为吴征出力——祝雅瞳在其后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可毕竟她们来了,且再过一个时辰就将冒着风险进入锦兰庄,这一份恩情吴征可不敢忘。
「那……我走的时候能向你再讨一首曲子么?」
「一首怎么够?词曲均可,起码十首!」
「真的?方才你说西施浣纱,有首曲子叫《浣溪沙》我一向甚爱,不知有没有好词?」
「两首!」祝雅瞳等人潜入锦兰庄的时辰未至,现下还在吴府里休憩,也着实不必如此紧张。吴征比了个手势举目四望,见店家备下的物品极全连笔墨纸砚都有,遂提笔写下两首词。在陆菲嫣的逼迫下每日练字不辍,笔力大进,一幅字颇有些刀光剑影的利落神韵。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冷月玦反复低吟浅唱,轻声问道:「你是如何才能写出这般句子?」
「真……不是我写的。」吴征无奈摇头道:「回头还有些不错的曲子,有功夫时我唱给你听。」
「像《笑傲江湖》那样的?」
「恩。比那个还更加潇洒些。」吴征奇道:「冷师姐就要这些?川中特产有许多,等明年冷师姐归国,我再去买些时令新鲜的送你。」
「旁的我自会采买,你送我的这些他人可送不来。从前没人送过这些给我,今后也不会有。于我而言这很特别,远胜旁物。」
吴征微觉有异一时又想不明所以然,见冷月玦珍之重之也不免开怀道:「冷师姐既然喜欢,我回头将些诗词整理好,再央我陆师姑将曲子编写成册,多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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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人静,天阴门人身着夜行服悄然潜至高墙下的阴影里。吴征在茶楼上籍着月光看得分明——此处也是唯一能在暗中看见柳寄芙,索雨珊,郑寒岚三人隐藏之处的视角。
「不是说倪前辈一道儿么?难道改了策略?」按原本的计划,祝雅瞳领着姜如露与孟永淑一路,其余四人一路。看不见倪妙筠让吴征心中狐疑着问道,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距离你看不见她的,除了义母大人咱们谁都找不着,但她一定就在那里。」冷月玦淡淡道,又恢复了从前的清净寡淡,只是话语明显多了。
「好厉害的隐匿之术!」吴征陡然记起这名女子在迭轻蝶的外宅处幽灵般地现身,以一手云山雾罩般的剑法转眼间刺杀了同级高手。此时他才瞧见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在柳寄芙身侧回头打了个手势。今夜的月色太好清辉遍地本不是探查的好时候,可吴征就是没能看见她,如若不是倪妙筠刻意现身……
吴征伸手打了个无忧的手势作为回应,直感背后一身冷汗。
四人在墙角下等了两炷香时分,倪妙筠才打了个手势一同翻入院墙,动作轻捷如狸猫,优雅而好看。入锦兰庄探查前她们都带了传讯的焰火,而分拨调配也考虑十分周全。祝雅瞳那边由她压阵自是安全无忧,这一面的四女虽是柳寄芙为长,可领头的却是倪妙筠,有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藏匿功夫在或许比祝雅瞳还要隐秘。即使撞上了高手,以天阴门四位十一品高手合璧的能为也可安然无忧。
随着交手经验的丰富,吴征也深切体会到身为名门弟子的优势。即使品阶相同与一些中小门派的弟子比起来也是占据上风。倪妙筠刺杀项自明时固有偷袭之功,可若不是造诣更加精深又岂能如此举重若轻?
锦兰庄占地甚广足有两顷多地,在寸土寸金的成都南城也是数得着的大院落。
比之迭府,胡府,韩府等权贵府院都不遑多让。其形以建以八角,形似一个八卦,打开门做生意,庄子里平日人来人往得多了倒没见过什么隐秘所在。依吴征和祝雅瞳的猜测,锦兰庄有问题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譬如那位刚来京城的付柳赟.
比之柳寄芙那一边,祝雅瞳与姜如露,孟永淑这路动作就缓慢了许多。孟永淑的武功弱了一大截,可她最熟悉暗香零落,领她前来认人是应有之事。锦兰庄里若有什么蹊跷之处她也最能看得出来。
祝雅瞳没在树丛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左右张望又侧耳倾听,确认无虞后才轻轻晃了晃树干,姜如露落在最后紧跟孟永淑而来。
祝雅瞳指着前方一处小院悄声道:「这里是悠然居,付柳赟当日正从这条小路前来。依庄子的布置,小路尽头连通居所,咱们顺路去看看。」
石子铺就的小径弯弯曲曲,两旁俱是些鲜花翠竹的植株穿行其中大为不便,三人的行进更比此前慢了许多。祝雅瞳分花拂柳地寸步前进,原本锦兰庄只是一家商号,不比迭轻蝶的外宅早已布下暗桩无数,大都是些普通防备毛贼的护院,可心情凝肃之下,不久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花了小半时辰才靠近居所一带,祝雅瞳取出只瓷瓶打开在身周抖落一片粉末,又递给姜如露与孟永淑道:「洒在身上,我没回来前莫要漏了行藏。」
粉末初闻时无味不明功用,待祝雅瞳离开之后才觉那股虽潮糯却幽莲般的体香消失无踪。孟永淑暗暗惊异,比之祝雅瞳已不仅是修为上的落差,眼光,见识与小心谨慎无一不处于下风。女子身上冒汗之后异香扑鼻,若有心细者难免要漏了行藏,祝雅瞳随身携带怪异的粉末,可谓准备充分。
一排居所自有贵贱之分,其中给主人居住的看上去共有四处。子夜时分房门牢牢闭紧,盛夏即使在夜晚也闷热非常,轩窗倒是俱都被支起透风。祝雅瞳一步三顾逐一探查,只见左二房中一人呼吸悠长似有似无,显是有精湛的内功底子。
她全力施为,闭着呼吸挨近窗棱狸猫般跃入,一瞥之间只见一名面色苍白的俊秀公子正盘坐床头若有所思,面貌正是吴征描述的付柳赟!
八枚铁菩提夹着劲风激射而出,来人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付柳赟汗毛倒竖,他甚至看不清铁菩提飞来的方位,只知已命在旦夕之间,亦只来得及横扑而倒,左肩一沉忽然消失不见!
一阵铜管的闷声自地下响起,其声虽小,可借助铜管当可穿得甚远。
「好身法!」祝雅瞳心中一跳皱眉趋身近前,只见床板下陷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付柳赟深藏不露且居然已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方才那一击势若雷霆将他身边八面方位俱都封死,即使床下有翻板机关也万万躲不过去。
「贼子知道我要来?」祝雅瞳沉吟一阵暗道:「既是故布陷阱指向炼威堂,今日不先去一趟装个模样倒是个重大失策。贼党因此起了疑心有所戒备,倒不见得料事如神知我必来。」
洞口深不见底一线火光也无,只听见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飞驰而去,付柳赟奔行有些踉跄似乎惊魂未定。祝雅瞳沉吟片刻来到窗棱前,朝姜如露与孟永淑藏身之所比了个手势,再折返床边自怀中取出一只折叠数层的小布囊打开,取出一条链子挂上发髻。链子中央一颗淡黄色奇石散着幽幽光晕正坠在眉心,将雪丽的肤色染上一层金色光辉。
再取上一只瓷瓶在手心里撰好,祝雅瞳深吸一口气跃入洞穴。籍着额头的珠光,只见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地底尘灰甚重当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付柳赟逃窜时也因此留下一排足印,祝雅瞳不假思索踏着足印追去。
奔行片刻祝雅瞳暗暗心惊!以自家的轻功即使小心谨慎慢了不少,仍是如惊雷电闪。甬道居然此刻尚未到头,可见这一处地穴面积之大!追寻的脚印逐渐散乱不堪,运足目力望去常人已难以猜中哪一处才是付柳赟留下的奔逃路线。这人诡计多端定是刻意如此布下疑阵。
祝雅瞳冷笑一声,猛一运力犹如足不沾地般踏空而行。「嗤嗤嗤」的细微破空声响起,暗淡的甬道两侧土壁上微不可查地射出两蓬牛毛针,随即「噗噗噗」
地全数钉入对面的土壁里。甬道悄无人声,牛毛针应是由机簧射出声响极小,但钉入土壁后回音连震,动静极大,未闻细针入肉与惨呼声显是落了空。
付柳赟在一处空旷斗室里,方才的八枚铁菩提让他惊魂未定之余,也在等待祝雅瞳身中机关加以擒拿。闻得细针入壁之声微一错愕,心中警兆大起怪叫一声亡命奔逃。
牛毛针发虽既隐秘又迅速,但祝雅瞳全力施为奔行,银针射到她早已离开机关处足足二尺有余,布置精巧的机关就此落了空。她更不停步反而加速前行,虽不时踩中机簧触发无数暗器,又怎奈她身法趋进如神。一丛丛的暗器夹杂着各色薄雾喷射而出,暗器全数落在身后,而片片薄雾一触眉心那片淡黄色的光晕仿佛被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偶有些白雾透过光晕,被祝雅瞳口含一颗丹丸呵气一吹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付柳赟的怪叫与脚步声传来,正在前方转角。祝雅瞳一跃而至,正见付柳赟满目骇然撞开一扇石门隐入其中,石门合上之时又传来机簧转动声,当是石门之后有些特制的门闩用以阻敌,一时难以攻破。
祝雅瞳并非全然追不上,若是全力施为当有阻止付柳赟逃窜的可能。可她刚踏了两步便圆睁美眸四处打量这座石室。
三人高的石室并未做过装潢,有些土块都已斑驳脱落,仅仅是挖出了一个洞而已。牢牢吸引住祝雅瞳目光的则是另一扇石门。半人高的门板却是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六块红色宝石镶嵌其中的道道凹槽边缘,似是做了机簧可以四方移动。
正中央上刻画着十六宫格,其中四格里已填上奇异的字符,岁月日久蒙了无数尘灰更加看不清晰不明其意。
「这里是……是了……定然是了……」祝雅瞳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还不时擦一擦水光潺潺的额角呢喃道:「祝家修行离幻魔瞳的秘密,竟然在这里?」
玉石门板烁出淡淡的荧光,映得六颗红宝石熠熠生辉,在一片黑暗中极为眩人。祝雅瞳急促地呼吸,好不容易按捺下施展离幻魔瞳一窥门板隐秘的欲望与好奇——强敌在侧还不知有多少,贸然施展绝技风险太大。传说中这一处地宫隐秘极多更暗藏财宝无数,可要打开玉石门板非得出全力不可。
祝家几十代修炼离幻魔瞳,最具天赋,修炼得也最精深的非祝雅瞳莫属。可传说中的地宫即使祝家也从未发掘过,玉石门板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未明事物的恐惧威慑之下,祝雅瞳实无半点把握。先祖谆谆告诫开启之时务必全力施展否则必遭反噬,这就不比在长安城时轻松制住栾采晴,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柔惜雪的进招之时。
祝雅瞳一挫银牙断然返回。付柳赟曾以铜管发出警讯料想已惊动锦兰庄中人,祝雅瞳入地道时已吩咐姜如露与孟永淑加紧戒备,若有危险即刻发出传讯焰火召来同门助阵。以几位师妹联手的能为当保地道入口安然无恙。
穿越过漫长的甬道,外面忽然传来兵刃交锋与呼喝之声。祝雅瞳在地道口急速探了下头确认并无埋伏后一跃而出!
姜如露手持一根精钢戒尺腕部一抖砸开口朴刀,尺尖一弹正点在持刀大汉的臂弯。那大汉面色变得煞白冷汗狂冒,显是被这一尺打得痛入骨髓,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
「哪里来的毛贼!」一名持剑男子看装扮当是护院首领,见来犯之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怒骂一句壮了壮胆色吼道:「并肩子齐上,拿下了老爷子重重有赏。」
一众护院呼喝着各持兵刃上前,忽然眼前一花,又一名黑衣人仿佛凭空现身,抡起浑圆笔直的玉腿凌空横扫!简简单单的一招却似漫天花雨,足尖过处哗啦啦地护院们倒了一片。
「怎么只有你一人?」祝雅瞳看不见孟永淑,眉头一皱急切问道。
「她追者个男子去了。师姐令我守在这里,我不敢追。」姜如露亦是清修女尼,说话依然不紧不慢:「她惊动护院,我已放了绿色焰火召唤师姐妹们赶来。」
「不必了,让大家都走,我来挡着!」祝雅瞳心中砰砰大跳直欲突出胸腔。
倒不是因护院人多,而是发现了地穴的秘密一时心动神摇,这个秘密却是需要紧守不足与外人道的。
「是。」姜如露又引燃一枚蓝色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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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兰庄里燃起一点绿色火焰,不久即逝,像是寻常人家放了枚讨孩童欢心的小烟花。吴征霍地站了起来扒在窗口极目眺望街角。绿色火焰是露了身形提醒同门注意,也召唤同门暗中前来相助之意。既已暴露了身形,想来很快又有第二枚焰火燃起,若是红色的则是遇了险,自己就得摆起官威大驾光临锦兰庄讨人!着实怠慢不得。
所幸不久之后燃起的是蓝色焰火,吴征提在喉咙的心才放回胸口。果然半柱香之后,天阴门人三三两两结伴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才前后汇聚在吴征藏身的茶楼。唯独不见祝雅瞳与孟永淑。
锦兰庄里仍是吼声连天一片鸡飞狗跳,料想祝雅瞳无虞。柳寄芙面沉如铁状甚气恼,没好气地沉声道:「祝师姐命我们先退,她拦着护院们。孟永淑却与姜师妹失散了,一时找不着。」
「搞什么鬼!」吴征暗骂一句,陪起笑脸道:「诸位前辈辛苦。既已脱身,还请各位前辈回吴府。改日晚辈再行酬谢!」
柳寄芙一甩宝剑啪地一声交在左手,随意点了点头与郑寒岚率先出门。天阴门人依次离去,入了静室后是始终垂目合十默念佛号的索雨珊忽道:「姜师妹且在楼下等一等。」
吴征情知他有话要说,赶忙先把姜如露送到门口掩好房门,向索雨珊施礼道:
「索前辈可是有事见教?」
「正是。」索雨珊顺着四壁行了一圈问道:「楼外有人来了。」
吴征出门一看正是瞿羽湘,赶忙朝她作个手势示意不可靠近,向索雨珊道:
「是自己人,我让她在廊边等候。」
「出家人不打诳语!」索雨珊双手合十鞠躬,口中念了一段经文,大意是将言未明之事,祈求佛祖菩萨谅解,随后才道:「贫尼途经后院时恰逢大乱,远远望见祝师姐现了身形与人争斗。无意间瞥见院门处有两条人影一闪而过,一男,一女。他二人并非在交手似结伴同行,女子看身形与长枝派孟永淑施主几乎无二。
贫尼赶去援助祝师姐,焦急间也未看清她容貌,仅是猜测。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得不将所见所想告知吴施主以定夺。吴施主还请勘察清楚之后才下定论,贫尼告退!」
吴征嘴角一抽目射骇然之光。据方才柳寄芙等人所言,祝雅瞳从地窟中脱身而出时已看不见孟永淑,姜如露则言道孟永淑见了名男子便怒不可遏追了过去,她不敢有违师姐之令留在原地等候接应,两人就此失散。
孟永淑如今不见踪影,若是索雨珊口中所言之人就是孟永淑……此前的交锋贼党节节败退,本就有诈败诱敌之嫌,孟永淑若是身为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索前辈。我送您。」吴征焦急万分一时不及细想,索雨珊惯常清修,话也已毕,要离去他不敢强留忙起身相送。
「不必了。吴施主尚有要事不必在意旁枝末节。」
吴征将她送到门口,见廊上瞿羽湘正在等候。总捕头一见索雨珊便有些错愕,目光不由上移到那颗落发的光头,索雨珊走后还不断打量背影。
「你又干什么?」这拉拉妹子如此肆无忌惮地不敬,莫非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吴征大为不爽低声呵斥。
「祝家主已安然脱身先回了吴府,嘱咐你也快些回去。」瞿羽湘通报了一声,又从廊边确认索雨珊远去之后轻声道:「她落了发定是个修行的女尼了?」
「索前辈清修多年!你别动歪脑筋。」尼姑你也看上了?吴征气得屈指在她头上一弹。
「哎哟。你干什么!我说正事儿!」瞿羽湘摸着脑门发疼处居然未曾发怒,反而正色道:「她方才与你说什么?」
「现下不能说,怎么了?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这人若是说了什么未必是真,你留个心眼!」
「什么意思?」吴征看她忍着被自己打疼的委屈一脸严肃,也不由有些紧张。
发生了太多事情,脱离掌控的更是一件接着一件,着实有些惊弓之鸟。
「女尼?哼!」瞿羽湘冷笑一声道:「这人三日之内才与人颠鸾倒凤贪欢无尽,还是个女尼?」
吴征这一回是真的懵了,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等事情你也看得出来?」
瞿羽湘咬了咬牙,不敢再有避讳一字一句道:「我是京城总捕头,案犯见得多了!只消女子三日之内有行房事且乐得癫狂,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你听清楚了,这人三日之内若没被男子插得尿将出来,我把自己的头割了喂狗!」
吴征手捧额头一阵晕乎乎的,女尼?燕国的出家人来到万里之外的成都城,与男子颠鸾倒凤?还被插得尿将出来?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可瞿羽湘不论与自家关系怎样,前段日子的乖巧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装出来的,总是自己人,没有道理去冤枉索雨珊,也不需冤枉。且她观察女子的古怪本事倒是货真价实,这一点吴征可是心服口服的。
「你说的……嗯?!!!且慢。」吴征长吐了一口气,忽然伸手向瞿羽湘耳朵抓了过去。
「啊哟!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瞿羽湘反应也快幡然醒悟,拔起长腿就逃。
「哼。」吴征也不追赶冷冰冰道:「走了永远莫要回来。」
一言仿佛金科玉律,瞿羽湘果然一个急停苦着脸回头,老老实实让吴征揪住耳朵不说,还不住道:「我下次再也不敢瞒你了,再也不动小心思,有什么事情都即刻禀告夫君。」
「你本事不小啊!怪道近来乖巧如斯,我还道你是不是忽然转了性子还是猪油蒙了心!原来把歪脑筋打到我府上来了。」吴征有些气急败坏,几次提起手来又想给几个爆栗,好容易才生生忍住。
这拉拉妹忽然从死对头变得异常乖巧,始于天阴门人来成都入住吴府,她随着韩归雁前来助威。此前一夜吴征与陆菲嫣几番鏖战才满足共眠,乐得癫狂还是说得轻了。定是陆菲嫣的模样叫瞿羽湘看了个清清楚楚,加之吴征此前曾对她说过若嫁入吴府,对她只有天大的好处。两相映证,瞿羽湘就是再笨也能猜得出来吴陆之间的关系,何况她还是个精明细致到极点的总捕头!
瞿羽湘抿嘴嘬泪委屈无比道:「人家真的错了嘛,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饶了这一回!」
「夫君?谁准你这么叫了?啊?嘴上喊我夫君,心里想的夫君是谁呢?」吴征冷言冷语地嘲讽,总算念及瞿羽湘还是心向自己未曾作怪,还不住巴结讨好一心想要入了吴府。否则与陆菲嫣的私情被她知晓,只消传扬出去大事休矣。吴征汗了一把心中暗道:还是雁儿厉害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家一点不敢得罪你我才跟着沾了点光。这下……算不算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了?
瞿羽湘还待哀求,静室内忽然出现个娇小的人影,面孔绷如霜雪般生寒,双目射出电光,一掌已提在空中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坏了!异变太多将冷月玦给忘了,两人的对话声又怎逃得过【仙舞洛川】的耳聪目明?幸亏两人说起与陆菲嫣私情时迷迷糊糊外人听不明白,可关于索雨珊之说显是激起冷月玦的怒火,同门师长忽然被扣了顶大帽子,也无怪她怒焰冲霄。
「冷师姐且慢!」吴征赶忙横在二女中间,与冷月玦对视一番才叹息道:
「冷师姐,她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
冷月玦目光在吴征与瞿羽湘之间游移,才面色稍缓向吴征道:「你能保证么?」
「冷师姐容禀。」吴征拱手作揖道:「我也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可我也能保证她不会乱说。事情尚未有定数我也难辨是非。冷师姐,我制住她穴道带回吴府细细盘问清了再说,若是她敢说谎辱及天阴门前辈,我依江湖规矩处置绝不轻饶。
冷师姐你看如何?」
「好!我不信她,但我信你!就依你说的办。」冷月玦点了点头示意吴征动手。
吴征愤而回头,当真气不打一处来。瞿羽湘每回都给自己惹一大堆麻烦,没完没了了都!火气直冒之下以重手法点了她四肢穴道,顺手还封了哑穴单臂绕着腰肢像夹孩童一般夹在腋下。
冷月玦见吴征出手不留情面心头一松,回身道:「快回吧。」
「冷师姐请。」吴征空着的单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忽然手出如风也封了冷月玦背心四处大穴。
两人相距极近,吴征出手又太过突然,也实在想不到冷月玦竟没有任何防备。
一击得手之下吴征也有些错愕。总算反应快在冷月玦向后栽倒之际以臂托肩歉道:
「冷师姐莫怪,当下实在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也是迫于无奈。」
「你为何不信我?」冷月玦目中再度射出锐利的寒芒,紧盯吴征让他芒刺在背十分难当,奇的是语声中不见怒火倒颇有幽怨。
「并非不信冷师姐。只是师门恩重,怕冷师姐为难。设身处地,若是我碰到这等事也是十分为难的。他日师门若是向冷师姐怪罪下来,只管推到我头上便是了。」吴征愁眉苦脸实是无可奈何,一手松开瞿羽湘穴道正想将冷月玦交给她,忽然想起这个小p 色胆已然完全放飞,【仙舞洛川】在怀岂有控制得住之理?遂歉了一句:「得罪!」一手托香肩,一手环膝弯将她抱起。
冷月玦唇角张了张,面泛红晕移开目光悄声道:「也是,那不怪你。」
「人家身上麻……」
「自己走!」吴征闷喝一声气鼓鼓地抱起冷月玦疾行,留下瞿羽湘搓着手樱口一扁一扁,似对错过了亲近一番【仙舞洛川】的天赐良机甚是遗憾。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十二章 其志若何 剖心置炰
六月初二,晴,夕有暴雨
成都城的风光大异长安,女子多娇小可爱,肌肤滑如凝脂(或是此地潮气连年不散之故?)。川音转折多变悦耳动听……陆前辈无论音律还是内功都胜于我,还需加紧修行不可放松才是。……吴征才气纵横,却是个怪人居然替个货郎说话,前所未见……
风含翠筱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好诗,还有好曲,这一趟成都之行光这一日便不枉了!
六月初三,晴,夜里有雨
夏季饮冰何其快哉!……蜀锦天下闻名,当真名不虚传。韩将军与陆前辈身材高挑,穿起衣衫来真是好看,可惜我矮了点……
六月十八,阴
常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驻足一地定如井底之蛙。来西秦已半月有余,每日都是新鲜的。吴府里是不是有个百宝囊?新奇的东西若流水不绝。故岁梦游于世,悔之!悔之!成都城美食,美景,美人,流连忘返。顾盼小师妹每日都吃得小嘴油光发亮,眉飞色舞,人家当也如是。啊,眉飞色舞并没有,人家不会。嘻嘻,水煮鱼太好吃了!
六月二十一,晴
迭府外宅奇幻之旅。
从未想过旁观这等龌蹉事,还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这一回看得比从前真切些,男子的物事好丑陋,倒像只爬虫。只是不知为何时小时大?从前杀了些恶贼时偶尔衣物破裂,一瞥间都是又小又软。
迭家小姐又是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任由些低劣的男子玩……淫玩?是叫淫玩吧……那事儿当真那么舒服,可以不顾羞耻地贪欢么?唔,"煎熬时亦复快美",又是怎样一种滋味儿?
吴征倒是个谦谦君子,言语行事均未有逾矩。人家忍不住问些好奇之处,作答也未见淫邪。若是换了旁人,比如那位……哎。
只是因何胯下会冒出股水来湿湿的?仿佛是从小腹里滴出来的么?麻痒痒的难熬,古怪,又有些爽利劲儿。方才沐浴时又是黏糊糊的难受,比汗水还黏,好生奇怪。唔,当下蹲着不起定是被他看出来了,羞死个人……
六月二十二日,晴
诸位师妹,你们见过往自家府门口扔烂菜叶烂果子的么?恩,本师姐今日居然见着了,奇招还有奇效,当真有趣得紧……奇思妙想,奇思妙想!
六月二十三日,晨雨,阳起后晴
近日他忙得很,呆在府上的时光越来越少,本当每日寻他切磋武艺也没片刻闲时。柳师叔接师尊谕令命我下月中回长安,其实难舍!
佛祖劝导世人耽于情爱之事空废光阴,亦为情所苦,不知可是这般滋味?尝闻陷于情爱之人患得患失,魂魄离体而去缠于爱恋之人。人家并未如此,只觉与他说话有趣,亦羡慕其多智与潇洒,当非情爱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佛祖教导之言自是大有道理,可人俱有七情六欲,若人人摒弃之,则遍地为佛,若遍地为佛,世间复又何趣?倒不若像他一样《笑傲江湖》。观山水浩淼,我自与风醉倒。和一曲琴箫,何须管心寂寥。那是何等的潇洒自在?
师尊亦曾言道人之一世莫可浑浑噩噩。可若要如此,岂非要按本心行事?与佛祖之诲岂非有误?
且住了吧!现下当去与他汇合接应义母大人与师叔们。若向他讨要几阙好词,几首佳曲伴我回长安,不知他肯不肯?唉,其实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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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玦被吴征托抱着下了茶楼,一双乌溜溜的明媚星目不住打着转儿。吴征尴尬非常也不好意思和她对视,更猜不透好奇宝宝心中又在想些什么,说不准在想着一松开穴道就痛打自己一顿。
六月二十三日,夜已半,晴
他答应与我许多好词佳曲,开心!
可是人家信他,他却存有疑虑点了人家穴道,不开心!
索师叔向来清修,安分守己,平日无事连大门都不迈,又怎生行那淫邪事?
我当据理力争,还索师叔清白才是!男女欢好时……什么叫做尿将出来?若是弥留老人还差不多,索师叔功力精深又怎会?哼,分明是诬陷!
待穴道解了我就……也罢,他如此做确有苦衷,也免去了人家许多麻烦,这一点倒是为人家考虑甚多。
哼哼,今夜就这么写,记他一笔坏账!谁让你不相信人家!
唉,他现下一定很烦恼忧愁,此事着实不好处置,他聪明见识都比人家强了许多,还是让他想办法好些。
在街角钻入马车,吴征将冷月玦放在躺椅上又告了声罪,肃容向瞿羽湘道:
「我先不探究真假,从今日起,这项本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准轻易提起!」 「我从没有对人提起过,今日还是第一回。」瞿羽湘亦知事关重大,若被贼党知晓此事,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甚好。」吴征略放下些心。
索雨珊忽然言及孟永淑,现下孟永淑失踪无法对质难辨真假。瞿羽湘所说的倒是言之有物,三日前曾在吴府门口偶遇索雨珊外出归来,其言道至北城文殊院礼佛。吴征竭力记忆她当时的体态面容,只是毕竟是个出家修行的前辈,当下也不好意思盯着她看,实在想不出有甚不妥当之处。
若是那日索雨珊外出不是礼佛,而是会姘头?且姘头还极可能是贼党的头面人物……吴征想得额头见汗口干舌燥,无论索雨珊还是孟永淑,任一方出了问题都涉及天阴门与长枝派颜面,岂有善罢甘休之理?当真棘手之极。
马车驾回了家,吴征抹干额头汗珠探出头来,招呼冯管家低声问了几句,缩回马车向冷月玦歉道:「冷师姐,我现下解了你的穴道。这事儿干系重大,冷师姐路上当也想明白了,且暂莫声张,我们一同去找祝家主。」
他不抱我!冷月玦撅了撅唇甩袖起身淡淡道:「要声张早声张了。」
额……好尴尬呀。吴征赔笑道:「冷师姐内功深湛,佩服佩服。」穴道点得不重,冷月玦又似有什么独门的秘法自行解开。没向吴征发难倒是足见给了不小的面子。
冷月玦微微摇头,有外人在场又恢复平日的清静寡淡不愿多言。只是三人依次下车时她落在瞿羽湘身后,很是不满地嘟了嘟嘴。
祝雅瞳换下夜行衣重着流云水袖,此前得了冯管家的传讯,忙将师妹们都支走独自等候。乍见吴征等三人一同归来,爱子更是神情万般凝重,见面就问:
「孟前辈呢?」
「怕是失陷敌手。」祝雅瞳摇了摇头,有些魂不守舍道:「我追踪付柳赟终被他逃脱,返回时孟永淑已然不见人影。我脱身之前曾绕着锦兰庄寻找了一遍,庄里一团大乱,全无所获。」
吴征见她欲言又止,在场的冷月玦是她义女,瞿羽湘更为她一手掌控。祝雅瞳这般模样此中定然有什么大秘密不可言说,心下也是狐疑不止。今夜的意外发生得已然太多,若连祝雅瞳这里也生出什么变故来,实叫吴征难以承其之重。幸好以祝雅瞳之智慧阅历,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必然不叫吴征看出端倪,这是没有想瞒住吴征的意思。
「偏要沉不住气!」吴征恨恨地一挥拳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祝雅瞳心中已有所猜测,当下又涉及那条暗道说不出口,索性略过道:「你有所发现?」目光一瞟冷月玦与瞿羽湘,不明二女同来何意。
「坐下说。」吴征提起水壶往嘴里灌了大半壶才搓着手道:「孟前辈失踪一事先搁一搁。祝家主,不知您与索前辈关系如何?」
「雨姗?她与我并不亲近,原本我邀请来助阵的师妹里也没有她。」祝雅瞳再度瞟过二女,向瞿羽湘缓缓道:「你有什么发现?」
吴征与冷月玦身在茶楼负接应之责,既未燃起红色的焰火自不会离开。天阴门人赶至时他们在静室里受视线遮挡,想要发现什么强人所难。若有意外,来的人里只有瞿羽湘能够在第一时刻看见。
「还是我来说吧。」吴征罕见地期期艾艾,措辞极难:「索前辈言道前去接应你的途中,曾见一男一女,女子身形极似孟前辈。按姜前辈所言在锦兰庄有一男子现身,孟前辈发了疯似的追去……索前辈当场并不在,两边倒有些相合。当下可是惊得我一身冷汗,孟前辈若是贼党内应,当下借故消失又有甚么企图?还在疑惑中,湘儿前来报讯正巧与索前辈擦身而过。啧!」
说到这里吴征正色向瞿羽湘道:「我现下先来问你!方才你所说的可是实言?」
「字字属实!」瞿羽湘亦凝重无比道:「我不骗你,祝家主在这里,我也骗不过去。」
「此事若真,与你无干!此事若假则辱及天阴门清誉,吴家保不了你,云龙门也保不了你,你可想清楚了?」吴征疾言厉色,手指几乎已戳到瞿羽湘的鼻子上。
瞿羽湘起身扑腾一声跪地道:「我瞿羽湘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自断己首以尸身饲狗!」
「好。」吴征语声稍缓,向祝雅瞳道:「湘儿未曾听见索前辈对我之言。可她观索前辈身姿,断定其三日之内曾与人……苟合,索前辈之言……不可信……」
「你说什么?」祝雅瞳砰地一拍桌角站起身来,凤目含威,俏脸含煞道:
「再给我老老实实说一遍。」
无形却庞然的压力扑面而至,瞿羽湘虽跪地却昂首挺胸,直视祝雅瞳强忍着周身痛苦道:「我说索雨珊披清修之名,行淫邪之事!三日之内与人肆意苟合放荡形骸。祝家主,我方才与吴大人所说的原话也不怕再说一遍:三日之内,索雨珊若没被男人插得漏出尿来,请砍我头以谢天下。」
祝雅瞳酥胸暴起暴伏,颤若飓风下翻涌的海浪,腾腾连退两步一跤坐回椅子,摇晃着螓首喘息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久在刑部官衙,见多了女子与人通奸之后将亲夫谋财害命的案子。这等案子因奸夫淫妇不为外人察觉,常布置极为周密难以发现端倪与证据。由此我刻意观察多年方才练就这眼光,女子但凡与男子交合之后,其眉眼,体态,甚至行步姿势均与日常有所不同。虽是我个人的猜测,查案时也做不得实据,然则我心中有数之后,自然更易搜得证据!以此为凭,无有不中!我虽与索雨珊没见过两面,但她落发出家,方才与她擦身而过时,分明是一副曾任由采摘,淫骚放纵,意犹未尽之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问我要证据,我拿不出来,可她骗不过我的眼睛!我也本不需为自己惹下天大麻烦,只是这等大事不说不成!请祝家主明察!」
瞿羽湘文采不举,说的话里多有些下流词汇,放在一名前辈身上颇不妥当。
但吴征却知这番说辞定是她返程途中想过无数回的,那些下流话儿实是心中所想。
尤其最后一句与此前的誓言两相结合,甘愿将大干系背于一身之念怎不动人?
虽不喜吴家的主人,却已把自己当做吴府一员!吴征心中一跳,望向瞿羽湘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祝雅瞳心思慧巧,早已从瞿羽湘的言语里联想到此前吴征纳闷于她忽然变得乖巧之事,怎能还不想到陆菲嫣身上?盛怒之中又不免有些好笑。她以目视吴征向主宅一挑眼角,两人四目相对早已心意相通,吴征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三日之前傍晚曾偶遇索前辈外出而归,自言去城北文殊院礼佛。」
得来吴征肯定的答复,祝雅瞳叹息一声沉默不言。吴征拉着瞿羽湘小臂道:
「你且先起来!」
冷月玦旁听许久,听了吴征证言也不免有些相信,只是自控不住蓦然出声道:
「索师叔清修多年深居简出,毕生从未踏足大秦国土,怎会忽然行淫邪之事?义母大人还请明察!」她双目微眯,望向瞿羽湘的目光闪烁不定,面容上看不清心中所想是忧是怒。
「我知道。」祝雅瞳眉头深蹙,玉手忽握忽展,足见心中举棋不定:「你们两个先下去吧。今日之事全都忘了,对谁也不许再提起!无论是我,还是吴大人!」
「我不会,我还不想死!」瞿羽湘低头欠身一礼转个圈儿离去,走出厅门时却忽然忆起什么,恋恋不舍朝后院方向张望了一眼。
冷月玦欲言又止,终于一言不发地自行归去小院。
「你好像有很多话没有说。」吴征掩上房门,极为复杂地望着祝雅瞳道。自两人相识至今,还从未见她似今日这般吞吞吐吐。
「只因不能让她们听到而已。」祝雅瞳苦笑一声道:「你的经历离奇,我的只有更离奇。想听就坐下吧,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晓了。」
「看来今夜难眠。」吴征也苦笑一声,只觉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祝雅瞳的苦笑难得一见,似现下这般双眸微合唇瓣翘起的还是头一回。
「从哪里说起呢?还是从一件被你抛在脑后的事情开始吧。」祝雅瞳双眸一张,迷茫与困惑消失不见,美眸亮若星辰道:「你对临僖宗是不是不感兴趣了?」
「额……」吴征哑然,对临僖宗的研究只那一回,从此便抛在脑后。毕竟年代久远,冢中枯骨都已化作飞灰,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趣。「我是不是遗漏了甚么?」
「这个皇帝可不简单。僖宗,呵呵,僖宗!」祝雅瞳对这个谥号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文武双全,且险些只手擎天,扶临朝于既倒的人物,到任何时候都不可轻忘!不,不是险些,他分明已然做到,只是又亲手将这一切毁去而已!」
吴征面容一僵,显然祝雅瞳对临僖宗并非只是一览之后便抛在脑后,研读要比他深刻太多。不错,僖宗分明已扶起临朝,他殡天之后至少还能延绵百余年的国运。可大临朝的轰然倒塌分明是他刻意为之!内功高手寿命较之常人悠长得多,平日里更是百病不侵,临僖宗的年岁可说正值壮年。莫说是他,就算是被自家功法折磨得生死两难的燕皇也未见昏聩之态。何况堪称古往今来武功第一的临僖宗?
「我疏忽了。」
「也不怪你,并非我对他更重视些,只因我知晓你未知的秘密。」祝雅瞳深吸一口气悠然出神,似陷入回忆的思绪中。
「我能知道么?」
「就是要告诉你知道。其实若不是他,很多年前我就该死了……」祝雅瞳摇了摇头又洒然笑道:「你可知祝家因何能驻足三国,左右逢源?」
「数百年的豪族根深蒂固。祝家太大了,若说三国是各领一地权柄,称雄一方的帝国,祝家就是个商业帝国,大到任一方豪雄都不敢轻易动一动。」
「那是现下,祝家从前可没这么庞大,有这一天正是托了临僖宗的福。」祝雅瞳淡淡地说着,目光却始终悠悠望向远方道:「可记得僖宗末年曾年年搜刮民脂民膏?负责运送的可不是哪一处官衙,正是祝家!祝家借此将商号布满中土,自此一家独大!还无意间知晓一个秘密。」
吴征的心腾地跳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道:「什么秘密?」
「临僖宗曾于中土各地兴建宫室,其搜刮的奇珍异宝半数运往京城以充皇室,另半数则就地秘密转入宫室之中。这一块我祝家未曾经手,却被先祖中无意中知晓,临僖宗于宫室附近秘密挖掘地窟,内设机关重重,却掩埋下财宝无数!地窟里更设有一处玉石门板,上设前所未见的机关,若不能解开其间的秘密,则地窟崩塌一切化为齑粉!地窟所在何处从不为人知晓,至今仍是!先祖费了无数心力,终探听得外人想要打开玉石门板的唯一方法,亦获了这本秘籍代代相传……」祝雅瞳点了点了自己湖水般脉脉含情的眼眸,自嘲般一笑道:「就是这一双【离幻魔瞳】!二十余年前祝家曾遇大事,若不是我有修行一双魔瞳的过人天资,当年定然是死了。」
夏夜里连风吹来都是热烘烘的,吴征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背脊大汗淋漓凄寒如冰。祝家的绝密,传承的功法,哪一样又是他这个外人能知晓的?无论他如何费力,始终无法让绷紧的面容有一丝松动,遂苦着脸道:「这么大的事,我真后悔留下来听见了……」
「无妨,本就是要告诉你的,只是提早了些。」祝雅瞳花唇一展,梨涡深深地露出个宽慰的微笑,仿佛清荷处初放般温馨宁谧。
「你继续说,我还没那么容易吓晕过去。」吴征咧嘴强笑了笑,自觉笑得比哭还难看。
两人共同将紧张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些,祝雅瞳又道:「锦兰庄居所左起第二间,我查到那里时发现了付柳赟. 八颗菩提子,分打他周身八处穴道。他未曾发现我靠近,原本以他的武功绝无躲过之理。但他拉开机关躲入床下的地道逃过一劫,还敲响地道口入地一丈处的铜管。这一根铜管定是向同伙报信无疑,孟永淑会被引走,当是这名同伙的身份不一般,指不定还是当年祸害她的三人之一,否则她久经风雨,当下不至于如此冲动,一定忍得住!至于这一处地窟……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吴征深吸一口气,肺腑发凉着沉声道:「僖宗地窟?」
「深埋地底,机关重重,还有一面玉石门板!」祝雅瞳的深情亦无比凝重,鬓角边的汗珠颗颗滴落,抖动的唇瓣颤声道:「正是僖宗地窟!」
厅内一时无人开口说话,只剩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些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
祝雅瞳深知爱子心惊肉跳,伸手举起茶碗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助他略缓心绪。却听青瓷碗盖发出一阵细密的脆响,竟是持碗的手微微颤抖所致……
「咕咚咕咚!」吴征猛地抓起水壶,对着壶嘴又是灌下大半壶,抬臂也顾不得形象在嘴边与发际一顿乱擦,重喘了一声道:「付柳赟呢?」
「跑了……你好聪明……」祝雅瞳默运玄功,神智一清,亦猜测爱子再怎么聪慧绝顶,陡逢这等大事无论如何定不下神来,一切还需着落在自家身上。不想吴征虽是紧张万分,思绪全然不受影响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忍不住一声赞又道:
「我被玉石门板吸引震了神魂,被他从一处石门逃离。恩,石门背后应还有落石阻隔,未必还能打开。」
「这帮贼党!」吴征刚抹净的额头复又汗珠密布,忍不住再抹了抹来回踱步道:「临僖宗既为子孙布下这等大局,当年又为何轻易葬送了皇朝?儿戏么?」
付柳赟在祝雅瞳的杀招之下险死还生,显是提前做了准备,这一处地窟也是他早已知晓了的。忧无患是前朝余孽已然坐实,又九成九是暗香零落贼党魁首,付柳赟能知晓这等秘密必是忧无患告知给他。
「这人高深莫测,打的甚么主意难以猜中。」祝雅瞳以碗盖拨弄着茶叶沫子,发出呛呛的脆响道:「付柳赟躲入地窟时敲了两下铜管当是暗号,孟永淑……怕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呼……」吴征长吁了一口气使劲甩了甩头道:「你准备怎么做?」
没头没脑的问话,祝雅瞳却知吴征问的是那处地窟。「贼党我管不了,除此之外我只允你一人知晓。」祝雅瞳顿了顿,又坚定道:「此乃天助之资,我志在必得!」
吴征喉头堵得慌,哑着声道:「即使僖宗之物,忧无患又怎会不知?你的想法岂非徒劳一场?」说着伸手在喉间一抹,示意此事若为三国帝皇知晓是要掉脑袋的。
「先祖未见地窟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宁家后人已通晓地窟所在。然时至今日,你还会相信先祖是无意中得知有此秘密?【离幻魔瞳】是他费尽心力所得么?」
祝雅瞳成竹在胸,一按扶手站起行至吴征身前道:「宁鹏翼刻意漏信与先祖,意虽不可知,其中定然有安排叫我祝家勘破玉石门板的秘密!至于忧无患……那玉石门板沉灰极重分明无人打开过。若是留给这帮余孽的东西,又何须叫我祝家知晓地窟所在?贼党虽有诱我之意,又恰因他们无力打开玉石门板,才不得不诱我前往。呵呵,僖宗疑秘,这帮贼党贼心日壮,你以为他们还忍得住不去瞧一瞧里头有些什么么?何况,地窟又不止这一处!」
「你……你这是引火烧身……」祝雅瞳平静而坚定,仿佛方才的不安与慌张已成过去,现下已打定了主意一往无前。吴征不明这一份决心从何而来,只是禁不住担忧道。
祝雅瞳俏目灼灼,不由自主地一抬手,半道生生忍住臂弯一转,水袖一拂似在捋平衣角柔声道:「现下还有些事不便与你说知,但如今夜一样,时机一到我都会原原本本告诉你。我与你说过此生此世都不会害你,僖宗遗藏于你我二人均有大用,既已现于眼前断无错手之理!当然,我也不是傻子,那遗藏你知我知,就让它安安静静呆在那里,他日若有良机再同去取出不迟。忧无患那帮人既是前朝余孽,此刻一心都是些异想天开的复国之念,断不肯以此重资馈赠三国帝君。
宁鹏翼花了偌大的心力布局至此,你难道不想知道他要咱们祝家做什么事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吴征茫然摇头,复又坚定道:「我有国有家,亦负师门大恩,决计不会拖他们下泥潭。你若是如贼党一般想要谋夺江山社稷,我是断然不会助你的。若你有这等想法,劝你早早打住。你于我有大恩,我不想他日与你刀兵相见。」
祝家已是富甲天下,还要这等财宝做什么?除了要颠覆江山,吴征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祝雅瞳目中止不住闪过一丝愠怒之色,旋即凄然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个女流之辈,不想做皇帝,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吴征暗暗松了口气。念及祝雅瞳过往待自己的诸般好处难免自责,现下有些尴尬,忙转了话题道:「索……前辈处怎么办?」
「嫌疑甚大,只是我还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岔子。」祝雅瞳婉转沉吟道:「我虽不在门中,一切却了若指掌!雨姗此前从未来过大秦,也少见外出,即便离开亦是结伴同行,往返也不过三日。要么就是燕皇有令,天阴门倾巢而出,她也从未独自行动过,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缘故?」
了若指掌?吴征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着道:「倪前辈?」
祝家势力再大想渗透进天阴门,尤其是这一代的中坚弟子里势所难为。祝雅瞳还能了若指掌,只能是同门师妹里有精明又绝对可靠之人通风报信了。倪妙筠曾被祝雅瞳遣来迭府外宅接应吴征,这一份超乎寻常的信任等闲不能为之。只是不知道倪妙筠又是什么来头,能得祝雅瞳青眼。
「你真的好聪明,可惜,可惜。」祝雅瞳赞一声叹一声,不知今夜的叹息是否比她此前的日子加起来都多:「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妙筠的来头。至于雨姗那边……她忽然对你说出这些话,正是孟永淑忽然被诱走还泄露了我们的身形,原本说起来倒真像贼党中人暗中坑了咱们一把。可锦兰庄里高手不多,本就拿咱们没办法。泄露了身形又能如何?再与你那湘儿所言的联在一起,像不像原本计划周密陷孟永淑于不义,只是料不到我会向付柳赟亲自出手,杀得他们措手不及。贼党没奈何只得依原先的计较强行为之?」
「像!索……雨珊若是贼党暗子,当下有柳前辈等人在身侧,无论如何是知会不到的。」吴征连连点头,大以为然。
「此计当是忧无患之策,他其实也留了退路。索雨珊之言含混不清,便是出了岔子也不过就是忙中出错没看清,加之她身份清白,轻易便可搪塞过去。只是谁也料不到你的湘儿还有这等……眼光……」念及瞿羽湘所言的下流浪荡事,祝雅瞳不无恼怒地瞪了吴征一眼:「这人心机深沉,欲挑起长枝天阴之争,甚至欲假我之手除去孟永淑。哼,这么大的一盘棋,他玩的了么!」
吴征又是一阵苦笑道:「你们的心都好大,我的小心肝快受不住了!那个,湘儿说的话十分可靠?」
「原本当是索雨珊的话更靠得住些,出奇不意地来上这一手倒真叫我们自乱阵脚。现下么,瞿羽湘值得信任!前头发生那么多事,她还受过求死丹之苦更不敢骗我。她都能有些旁人没有的本事,我自然也有。」
「索雨珊那边怎么办?」
「你们不必理她,我自会应付过去。让她做暗子既巧也有拙,索雨珊历练不多心智不厚,要瞒过她不难。」祝雅瞳见吴征忧心忡忡,真是不甚之喜,又道:
「今夜说了那么多秘密,不妨多说些。看你的模样,是不是很担心我?」
「是。」吴征摊了摊手道:「忧无患隐于暗处妙手连连,至今还摸不清踪迹。
我方的元帅却是你,还未曾听过两军交锋,一方元帅甫一交锋便屡屡亲自提刀上阵,砍得敌军人仰马翻的。」有时吴征亦有忧虑:祝雅瞳毕竟身为女流之辈,格局场面难以男子并立,看着实在有些沉不住气。
「扑哧……你不知道。」祝雅瞳被逗得咧嘴一笑,玉指摇摇道:「忧无患这等人露不得面,永远如蛇鼠一般隐在暗处。如此背后装神弄鬼非仅让我们摸不清虚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需知他若再度现身,八成便是一锤定音之时。我反其道而行,事必躬亲,每战必出,你道他们就摸清我的虚实了么?」
吴征一呆,略一思忖顿感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方示敌以弱,另一方却示敌以强。祝雅瞳以身诱敌,看似大大咧咧将自己置于敌人刀锋之下,可她的后手一招未出。就如她这般的十二品绝顶高手,简单直白的一招打出,谁会认为这一招就是直来直去?弱者不弱,强者强到了何等地步同样不为所知。
「还有啊,我老在他们眼前晃荡,换了你是贼党,你能忍得住么?不会想着哪一日按下筹码扫清我这块垫脚石么?指不定哪一日我就诱出蛇王,斩下它的蛇头!再说了,待得交锋的关键时刻,贼党处处算计着先将我拿下,我忽然不见踪影,贼党慌不慌?你说妙不妙?」在爱子面前一展智计绝顶,祝雅瞳得意非常!
仰首挺胸着,笑意如清泉之波,漾及满面。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出意外,很危险啊。」吴征一边竖着拇指心悦诚服,一边又担忧道。
「你会害怕,只因你不知道老娘到底有多厉害!」祝雅瞳伸手在吴征胸口一指,将他推开两步道:「早些去安歇!」
平白被占了个便宜,祝雅瞳一脸狡狯又带着得意,吴征无奈地一摊手道:
「哪里老了?十六岁的小姑娘也不及你年轻漂亮。祝家主晚安!」
「我回头把这句话告诉盼儿去。看你还敢贫嘴!」
祝雅瞳的咯咯娇笑之中,吴征转身离去,心中暗道:盼儿才十五。
小院里陆菲嫣已睡下,吴征打开房门之声虽轻终把她唤醒,可见睡得也不沉。
柔软的躯体缠了过来满口幽香,陆菲嫣迷迷糊糊道:「今夜可顺利么?」
「没事,只可惜让付柳赟逃了。」吴征拍着她背脊道:「好累了,先睡一觉。」
郎君归来可安心,不过片刻陆菲嫣香沉睡去,吴征却瞪着双目直到天明。宁鹏翼丧心病狂般流毒至今,吴征只觉被一张弥天大网罩住,网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收拢。曾对顾盼言道只需这一代弟子成长起来,昆仑派的危机便过去了。如今想起一如梦呓般可笑……
吴征睡不着,祝雅瞳同样不得安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祝家有军资却无军队,这是自发迹起便无一位家主敢去触碰的禁忌。不是不想,只是临朝轰塌得太快,祝家尚未将庞大的资财转作军力,三国忽然就在世间各霸一方。中土虽未一统,可也迅速恢复安定的局面,祝家再无机会。
为与爱子相认,祝雅瞳苦心积虑找出一条夹缝中求生存之路。原本望以倾尽家底明里资助燕国,暗中扶植凉州之策,令两国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地打下去。燕秦两国战得越久,天下越发有变数,最好打得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彼时以奚半楼镇守凉州御敌国门之外的威名,功高震主,其必与大秦皇室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反目成仇。
凉州一地虽荒僻,但幅员辽阔,与大秦更是地理要冲。即使独立成国,大秦为免唇亡齿寒仍得忍气吞声,甚至告急时还不得不出兵援助。再得祝家暗中支持,百来年的国祚还是有的。
不想栾广江雄才大略,大兵压境时正奇并出,攻打三关之外还偷袭亭城。更想不到爱子居然将亭城燕军一网打尽,战事出人意料地提前结束。之后引发的一连串变局谁也无法掌控,祝雅瞳手中木偶线断,出师不利。
一场心血尽付东流,祝雅瞳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寻机来到成都。一来与爱子日夜相处稍缓相思之苦,二来亦可助他在大秦朝廷里顺风顺水。他日无论燕秦战事再起,或是吴征位极人臣大权在握,未必没有机会。只是现下这一条路就太苦太难,祝雅瞳只凭一股执念强自支撑,煎熬无比。
僖宗遗藏犹如暗夜中的一束火光点亮前进的道路,祝雅瞳怦然心动!搜罗天下十余年的民脂民膏封存在地窟里,其财富之庞大不可计量。而宁鹏翼留下暗香零落一心祸乱中土,祝雅瞳虽不齿其作为,可无论暗香零落还会采取何种手段,若能从玉石门板后得知前朝因缘,再顺水推舟,与吴征母子相认之日可期。天下大乱这一点对祝雅瞳确有致命的吸引力!
屋内四处角落里以铜盆盛着降温的冰块,一身罗衫仍被汗水湿透。祝雅瞳起身解衣随手拋开,目光落在胸前一对肥满挺拔的圆隆美乳上。生就国色之姿,祝雅瞳并不太过在意,二十年来她最悉心保养的便是这一对胸前妙物。它们依然如少女的乳房般肤质幼细,透着白玉色的肤光。顶端两点鲜蔻亦是极圆,仿佛两颗上好的血珍珠,被下方两片铜钱大小的粉红乳晕一衬,真如梅开托蕊。
臆想之时,这是一对只属于小乖乖的宝贝。饥饿时任他吸吮,待吃得饱了,或许还玩闹地舔上两下,咬上几口,在娘亲微疼着爱怜笑骂之时,得意地咯咯憨笑。祝雅瞳死死攥着双拳,指甲都已深陷肉里:「锦兰庄!该去会一会蒋安和了。
志在必得,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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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永淑自晕迷中醒来,脑子里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四肢却是轻飘飘地使不上一点力道。混沌一团的思绪好容易渐渐清明,才忆及一见那名男子转过屋角,便再也忍不住追了上去。虽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张可恶的脸,那双朝人胸脯上毫不避忌地乱瞟,尽是淫邪之色的桃花眼早深入神魂,一辈子也忘不了。是他!当年祸害自己的三人之一!
隐忍,计划,全数抛在脑后,他跑得不快,分明在诱自己近身。姜如露守在原地未曾跟来,祝雅瞳进了房门后不见踪影,天阴门的同道不知身在何处。可是管不了了,追过几处屋舍,孟永淑奋力一跃,猛刺的长剑剑尖颤抖,发出嗤嗤的声响。
桃花眼已驻了脚步正在等她,待剑尖将至己身才屈指在剑身上一弹。一股诡异又霸道的潜劲传来,仿佛一处黑洞将孟永淑的内力全数吸走化去无踪。潜劲余势不绝,打得剑身大震,孟永淑手腕酸麻拿不住剑柄,长剑被震得脱手飞去。
「你……你……」孟永淑又惊又怒,明知差距甚大仍悍不畏死般双掌齐发,尽是不要命的进手招数。
桃花眼冷哼一声道:「没工夫与你纠缠。」右掌一划兜个小圈欺身而入,径点她胸前几处大穴。
孟永淑不管不顾,运起全身功力拍向桃花眼胸前。两人武功高下明显,桃花眼身高臂长看看先点倒孟永淑。不防孟永淑衣袖中忽然发出嗤嗤声响,一蓬银劲射而出,针尖在皎洁月光下闪着幽幽蓝光。
部分银针穿透孟永淑一往无前的双掌掌面,暴雨般射向桃花眼。
「啊哟。」桃花眼怪叫一声,空着的左掌大袖运足了内力连摆拨打银针,身形亦着地急缩,只觉阴风阵阵,正不知多少银针擦着头皮发根掠过。
「可恨!可恨!」孟永淑本可追敌却仍是双掌平举之势,掌上十余个血洞里渗出蓝色的血液。胸口玉堂穴被桃花眼提前点中,再无追击之能。
「常年打雁,今日险些被雁啄瞎了眼。」桃花眼面门煞白惊魂未定,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硬生生灌入孟永淑口中,在她颈后一切,孟永淑就此晕去不知。
孟永淑喘了几口大气,只见明晃晃的窗棱外阳光洒落,日头已渐渐偏西,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举目四望屋内净是精美瓷器,上好木料所制的家俬,竟是一处奢华豪宅。她挣了挣手不能动弹,才发觉双手被拉平绑缚在一只刑架上,只是双足着地,却又被一双脚镣铐牢。
这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孟永淑凄然自嘲一笑,终是又落入贼党之手,与从前一般无二。桃花眼的武功几已接近了十二品绝顶高手,他练就这等功力,不知又有多少无辜女子坏在他身上,惨遭折磨致死。孟永淑心中一酸潸然泪下…
…
「想不到我戴宗昌也称得上英俊潇洒,居然被个臭婆娘惦记了二十来年!当真晦气。」房外传来人声,另一人哈哈笑得轻浮道:「尊主交办的事儿,去吧去吧,我就不送了。」
戴宗昌推开房门,将手中托盘在桌上放下,一双桃花眼嫌弃又鄙薄地瞪了孟永淑一眼,讥嘲道:「留了你二十来年狗命,还要巴巴地送上门来找死,嫌命长了么?」
话声未毕,门外探出个面色苍白的公子哥儿探了探头,打了个颤儿骂道:
「恶心,恶心!当年你们也能下得去棒儿?你们真恶心!」
「他妈的滚蛋!」戴宗昌怒吼一声,吓得浮流云缩了缩脖子一溜烟跑了。
「狗贼!狗贼!贼就是贼,收的也都是这等人物,狗改不了吃屎。」孟永淑喘息着冷声骂道。
戴宗昌嘿嘿冷笑着走近,一把按在孟永淑胸前,然而原本厚实的软肉空空如也。他目中忽然泛起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唇道:「大爷当年插得你哭爹喊娘,这就忘了?呵呵,你这对奶儿原本也是上上之品,白白切了未免可惜。大爷当时东躲西藏久未开荤,倒是正好煮得酥烂吃下肚子里去,倒是真化成一泡屎!」
「那又怎样?」孟永淑怡然无惧,仍是冷笑着嘲弄道:「你们这帮狗贼终当不得好死,一个个喂了野狗,可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到了地狱,被你们残害的冤魂也会排队来索怨报仇,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人不见长进,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只可惜你这副尊容还没了奶儿,本大爷实在硬不起来,否则再打你三天三夜杀威棒,让你上下三张嘴儿全都合不拢,看你还说得出话来不?」戴宗昌也不动怒,自顾自将托盘上的饭食与各种粉末混在一起搅搅拌拌。
「当年你还有同伴三人都没让我就范告一声饶!」孟永淑扬了扬头,那张仿佛从地狱中走出而被扭曲的面容竟泛起高贵与圣洁:「现下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敢胡吹大气?当真不要脸皮!」
戴宗昌将粉末拌匀之后皱着眉转身道:「硬气倒是硬气,又有何用?你当是我们治不了你?只是你不值那个价钱!」
他点了孟永淑穴道,一把捏开她下颌将拌好粉末的饭食塞进,强行喂了一整碗道:「现下也一样,留着你一条贱命只不过还有点用而已。」
孟永淑哑穴被制骂不出声,心下却忽有些明悟!当年若是贼党三人要自己乖乖就范,只需告知要残虐肢体,自己未必撑得下去。可贼党直接用刑切乳砍面,那又是什么缘故?
恍恍惚惚直至夜半,两臂被吊着已麻得失去知觉。忽闻门开之声,孟永淑虚弱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人身材高大,肩部高耸,面上带着只淫邪的鬼面。
「是你吧,一定是你!」二十余年前的梦魇袭上心头,那个怪笑着,武功却高得骇人的假面公子哥儿。孟永淑鼓起剩余气力挣扎着,震得脚镣哗哗作响,喑哑的嗓音也拔高了尖吼道:「狗贼!狗贼!忧无患,你不得好死!」
鬼面人被遮去了面容看不出喜怒,伸指搭了搭孟永淑的脉门,又在脖颈旁大血管一按道:「是我。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又何必惦念我许久?」
「呸!」孟永淑一口唾沫喷在忧无患面具上道:「狗贼!我时刻都惦念你,时刻咒你祖宗十八代生子世世代代为奴,生女世世代代为娼!」
「哎。」忧无患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坐下,以垂怜的口吻惋惜道:「放了你一条生路,原本你可以平平安安了此残生,又何必如此?蝼蚁亦知惜命,你连蝼蚁之智都不如。」
「只恨我智计不足,不能将你们这帮狗贼千刀万剐!可恨!可恨!」
「口舌之争复又何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只能任我宰割。」忧无患叹息着摇摇头道:「只是在下要先与孟仙子告个罪。孟仙子如此惦念鄙教,感恩之心当是没得,恨之入骨倒是甚像。在下观孟仙子此前所为,死在鄙教手中怕是毕生所愿?鄙教有负孟仙子,本当圆了这一番心愿也算了解一段往事。惜乎你又是长枝派门徒,若是死在鄙教手中,平白惹下个天大的干系。鄙教势单力薄不愿惹这麻烦,只好将孟仙子送至旁人手上终此一生!这一席话便当是送孟仙子上路吧。」
他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变幻无定,更如梦呓一般,孟永淑激愤的思绪渐渐平静,竟如孩童时听着儿歌止不住睡意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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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聆音几度 残颜谁镂
一线天光似将黑夜捅了一个洞,却未让吴征心中阴霾稍有减轻。一连数日殚精竭虑,又是彻夜未眠,虽有内功护体精神仍是健旺,两边眼眶上已是明显泛黑浮肿。
美人在肩旁酣睡,奇长弯翘的梳睫凝宁而合,细润艳红的唇瓣弯若琼钩,饱满如珠。吴征着实耐受不住在唇上狠狠吻了一口,仿佛要将胭脂般的唇色吸出来好好品上一品。
陆菲嫣正睡得香甜,熟悉的热度与气息将她在梦中唤醒,不及多想,已是轻吐半截软糯丁香送入男儿口中……
娇躯被抱起整个儿压在吴征身上,着他魔手好一顿摩挲轻薄之下细喘吁吁,不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道:「还那么早,凭空扰人清梦,坏人!」
「有话要与你说!」吴征在陆菲嫣腰眼处划着圈圈,痒得美妇扭着腰肢闪躲,让本就贴紧的胸脯一对儿美肉在身上又挤又揉,实在爽适得流连忘返:「咱俩的私情被人看破了。」
「啊?」冷不丁地冒出如此骇人的一句话来,陆菲嫣惊得连闪躲忘了,幸亏吴征没有吓她的意思,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才略作放心,期期艾艾道:「谁……谁看出来了?」
「瞿羽湘。」吴征揉了揉眉心笑骂道:「三日之内,若是哪个妇道人家与男子颠鸾倒凤,泄了又泄她定能看得出来。似你在吴府里长住,夜夜笙歌流连忘返,每回都泄得床单尽湿,一眼就叫她识破。」
「啊?」陆菲嫣羞恼中又哭笑不得,在吴征胸口上锤了一顿粉拳埋怨道:
「都是你都是你……怪你!就怪你!」
瞿羽湘已是自家人,光教她一人看出还不是大毛病。陆菲嫣与吴征之情形同乱伦,且欢好之时吴征说的话可没半点夸张,确实回回泄得酣畅淋漓,这可就实在太过羞人与丢人了。陆菲嫣简直不敢想象瞿羽湘正式入了吴府后宅时会怎么看她。
「这是小事,还有一件大事。」吴征逗弄了陆菲嫣一会儿,让她心绪不至于紧绷才道:「孟永淑失了踪迹凶多吉少,呵呵,有意思的是,索雨珊来向我言道孟永淑假意被诱走追杀贼党,却又与贼党混在一起。」
「你说的两件事有关联么?」陆菲嫣双眉渐渐锁紧,略过了孟永淑失踪一事问道。
「有!湘儿说索雨珊近日与人苟合,祝家主亦判定她有问题。」吴征将此前之事细说一遍,听得陆菲嫣胆战心惊:「祝家主明日或与蒋尚书一晤,锦兰庄与他关系匪浅,去关说分明其中利害,也叫尚书大人紧张几天。否则咱们与青城斗得不可开交,他老是置身事外乐见其成,可太闲适了些。」
吴征终究未将僖宗遗藏托出,非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亦因干系实在太大,和盘托出极易在吴府内部引发矛盾自乱阵脚。陆菲嫣性子可并不清静寡淡,虽已消除了对祝雅瞳的敌意,可一个大坑就在眼前,祝雅瞳还不肯交代明白看着险象环生,她未必忍得住。
「怎会这样!」陆菲嫣捧着吴征脸庞又爱又怜。两人虽已结为一体,可吴征的小了一个辈分,年岁尚轻已是过早地背负太多。
「猜不出来。」吴征勉强一笑道:「索雨珊日常也不与人接触,脸上就一幅模样,若不是湘儿险些就给她瞒了过去。连个清修的尼姑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啊,真要大乱了。近日在雨霁山上务必小心谨慎,我总感觉不踏实。」
「我知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陆菲嫣在吴征额头一吻,芳唇又香又软,最能平抑男儿心中的不安与郁闷。
「倒要和你说声抱歉,这几日突发连连,都寻不着机会和雁儿坐下来说说你的事。」原本计划攘外先行安内,不想安内不及落实,一大串的事情便纷沓而来。
「无妨。就算雁儿不同意我也偷偷摸摸跟着你,反正赖皮一回人家不走了,她总不能赶我走。」
「啧啧,听闻陆仙子伤势痊愈之后信心日涨,怎地有了自信会让神采飞扬,还会让脸皮也厚起来?」陆菲嫣羞涩难抑地说出火辣辣的情话,那低眉顺目,又恼又喜的模样太过迷人,吴征实在爱得狠了。
「去,那是和你学的。倒是你的湘儿什么时候入府来?」
「不能急不能急,这家伙现下色胆包天,过早来了吴府非得偷香我的菲菲不可。」
「啊?她不是爱雁儿爱得命都不要了么?觊觎我干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吴府的主人偷香偷到了师姑床上,必是个浮华无形的浪荡子。吴府里今后女主人多了定然夜夜大被同眠,既然都脱得光溜溜地坦诚相见,那亲近一番又碍得甚事了?」
「不要,我才不要,羞死个人。」陆菲嫣岂能不了解吴征,料定他心中已盘算了这般主意,羞得捂住了脸。
「真的?」
简单一句问话,陆菲嫣却慌乱又迷糊地答不出口:每一回都说不要,可又哪一回能拒绝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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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菲嫣大清早又去了雨霁山,吴征与祝雅瞳两人密谈了大半日,一念贯通时已是午后。晚间祝雅瞳还需去拜访蒋安和,自去养足精力再做些准备。吴征一人无所事事,心情又烦恶糟乱得紧,索性也不回小院寻了处荫凉亭子坐定,欲稍解愁结。
不想心事实在太多,越坐越是不耐,焦躁中又无可奈何,随手扯下了一枝翠竹发泄似地抽打着草甸子。竹枝虽细却韧,再得吴征内力灌注威力比之普通的棍棒也不多让,直打得草叶纷飞如雨。
「看招!」身后传来一声女子娇喝,隔了两息之后才劲风大起,显是高手所发。
吴征听风辨位也不回头,扭过手臂以竹枝做剑唰唰唰地连刺三剑,不及挡架欲逼退对手。
不想女子竟然也不挡架,款摆腰肢避开要害,任由吴征的竹枝点在肩头,自家的玉箫却是刺在他背心。吴征无奈地转过身来笑道:「冷师姐怎地也学会这等无赖打法?啊!我死了……」
看着吴征装模作样地手臂绕在背心捂住伤口,仿佛被刺之处正鲜血狂涌,还一脸的惊慌失措。冷月玦忍俊不禁,嘴角一撇露出个微微笑容道:「再来打过。」
「不打了,今日打不过。」苦中作乐一回,吴征随手抛开竹枝意兴阑珊,摇头晃脑地步入小亭一屁股坐下,双手撑膝浓眉长聚不展。
「我也心乱得很。」冷月玦将玉洞滴露搁于石案坐在吴征对面道:「义母大人有头绪么?」
「没有。」吴征啪地一拍膝盖,刻意转了话题道:「同样心乱如麻,怎地冷师姐像个没事人一般?若是与我心境相同,方才我就不停手了。」
「这我知道!」冷月玦双手支颌道:「你一向顺风顺水惯啦,陡然碰见大难题自然心神涣散。」
「是吗?」吴征不以为然地一撇嘴道:「这意思冷师姐不顺风不顺水了?天阴门的高足钟天地之灵秀,难道还有什么烦恼不成?」
「我想吃冰沙。」
「额……啊?」料不到冷月玦忽然来了这一句,吴征抽了抽嘴角道:「稍候片刻,我也想吃。」又瞥了眼案上玉箫,唤来仆从吩咐去取冰沙与笔墨纸砚。
凉风偶入林,吹起竹叶一片沙沙作响,亦让冷月玦一头简单扎起的青丝随风摇摆。淡淡的女儿体幽被徐风送至,一如栀子花般清新微甜。不着痕迹地嗅上一口,吴征心中一荡,倒是大解烦闷之意。
「我的烦恼自小到大,可比你多得多。」冷月玦轻抚玉箫若有所思道:「我倒是羡慕你。」
「不会吧?冷师姐不理世事一心习武,还能有什么烦恼?我一个粗鄙汉子,整天想这想那烦的透了有甚值得羡慕?」两人之间的话题越发多了,吴征正值心境纷乱之际,倒也乐意聊聊天。
「想知道?」冷月玦面无表情只继续抚摸着玉箫道:「那你先与我说说韩大人与瞿捕头。」
与瞿羽湘之事还是个秘密,无意之间让冷月玦知晓,且当日的言语十分下作,吴征有些尴尬道:「雁儿我自小听说她在西岭边屯之事便又敬又爱,当时便暗暗发誓必求得美人心,疼爱她一生一世。待到下山见了面之后,雁儿为人大气,样貌更是没得说,哪一样都极衬我心,更认定了她是吴家的媳妇儿。至于湘儿,呵呵,她是雁儿的闺中密友,一来二去熟络了,雁儿便撮合这门亲事,日后一同嫁入吴府也有个伴。不过那女娃子久在刑部言语随意,倒叫冷师姐取笑了。」
「韩大人在西岭边屯?当时你才……十岁?」冷月玦露出个古怪笑意,似在嘲笑吴征年纪尚幼就开始想着讨媳妇儿。
「啊。」吴征也自嘲地笑了笑道:「没办法,这叫缘分。话说当年我还是昆仑山上一个野孩子,天上掌管男女之爱的神仙可能哪日醉了酒,心血来潮就想牵根红线。雁儿和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爱神之箭射中连在了一起。」
「胡言乱语!不可对仙佛菩萨不敬!」冷月玦板着脸训斥一番,随即面容一松道:「我就是羡慕你们这样,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事情。韩大人名声不好你也丝毫不加顾忌,敢爱,也能去爱……」
语声渐低不乏凄苦之意,吴征哑然。
多少民间女子期盼嫁入宫中成为皇子妃嫔,自此大富大贵人前显耀。可对于某些女子来说,皇城的宫墙就是她们的囚笼,韩归雁宁愿背负破败的声名也不愿被选入宫中,冷月玦也是一般。——那位还在冷宫中独自凄寒的玉茏烟,往日是不是也曾如此?
怎地想寻些宽慰,反倒变成宽慰他人来了?吴征暗中自言自语一句,宽慰道:
「燕太子对冷师姐青眼有加,天底下多少女子羡慕得要命?嘿嘿,现下能与未来的大燕贵妃……指不定还是皇后聊上两句,说不定够我吹上一辈子的牛皮。」
「他?哼!」打趣话未能换来冰美人一笑,反而惹得她一脸讥嘲道:「若我不是出身天阴门于他大有助力,你当他会献殷勤么?天家无情,有甚么可羡慕的!」
「啧啧,这是来了大秦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乱说了?当心我去栾楚廷面前告发冷师姐,也好领些赏钱过日子。」
冷月玦气鼓鼓地皱着鼻子道:「你去说呀,看他不一刀砍了你的头。」
「我不会闪吗?」
「扑哧!」吴征侧身缩肩做了个夸张的身法闪躲姿势,终于让冷月玦笑出声来:「他若有你三……一成有趣,我也不至于数年来都闷闷不乐。」
愣了片刻,冰娃娃才又摇头喃喃道:「或许也不是没趣,只是他满脑子都是皇位,心思根本不会放到这里,只当我是件装饰罢了。戴在皇冠上的宝石珠玉再怎么耀眼,装饰终究只是装饰,谁会在意装饰想些什么,开不开心呢?」
一连说了许多,吴征终于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冷月玦的心里话,不由目瞪口呆。
一来冰娃娃向来沉默寡言,不想不是天性如此,而是后天多经事理之后不得已而为之,一如他曾见某些人说了话要得罪人犯事,索性把嘴封了装作哑巴。二来两人相处不足一月,不知冷月玦为何推心置腹?
略一思量也即明白过来。天阴门的同门俱是清修之人,能说得上话的极少,燕国境内敢说太子殿下坏话的更是一人都没有。冷月玦这份苦在心里憋得久了,来了大秦又遇见年纪相近的武林同道,互相之间也认可彼此人品,心里话哪里还憋的住?
「我能理解。」吴征颇有些怜惜之意,接过仆从送来的两份冰沙道:「来,以冰代酒,敬冷师姐一碗。」
「酒不能喝。」冷月玦淡然一句,竟有些落寞之感。
「谁说不能喝?门规条条框框的束缚太多了,哪里遵守得过来?改日偷偷溜出去,我请冷师姐喝一顿。」吴征眼珠溜溜,一副做贼的模样。
「师尊说的不准。」冷月玦忽而压低声音道:「你常常偷犯门规么?」
「这个嘛。门规者,师门道德之下限,不过我以为也因人而异,像我这等自律自控当然分得清轻重,有些门规偶尔偷偷地犯一犯也不是不可以,嘿嘿。有句好诗叫: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妙不妙?如此神作都说了开心时需饮酒助兴,一概而论决不许喝是不是过分了?」吴征歪理一大堆说得天花乱坠。
「可是喝酒误事。」
「和好朋友一起喝自然不误事,冷师姐今后就是成了燕国皇后,我也认这个好朋友。」
「是么?那一口一个冷师姐还要叫到什么时候?」
「额……」吴征幡然记起,数日之前冷月玦便不再称呼自己吴师兄,而始终以你我相称。不由心中也生起暖意道:「我错了。昨日答应你要赠些诗词好曲,左右无事,现下写给你。」
吴征取了镇纸铺开纸页,冷月玦蘸水帮着磨墨。片刻齐备后吴征提起笔来落子,冷月玦随在身后探首张望着念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你的字越发像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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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安和在大秦朝中为官三十余年,资历之深不下任何一位当朝大员。即使青城与昆仑两系斗得如火如荼,霍永宁又深受秦皇信任屡屡委以重任,可仍没有一人敢看轻这位明面上从来不争不抢,始终做个老好人的尚书令。
朝中事务繁忙,黄昏时分蒋安和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了府上。如今也已是五十余的高龄,连年累月的辛劳积攒下来颇感力不从心。本拟晚膳之后便即安歇,明日一早仍需上朝,不想一封拜帖让他虽不情愿,也只得耐心等待。
蒋府与寻常大臣建筑雕梁画栋,室内摆放着彰显身份不同的奇珍异宝不同,琳琅满目的种种画作挂满了厅堂。从梅兰竹菊,春夏秋冬,远山近湖,坊间民俗,再到仕女龙鱼不一而足。这位从不争先的重臣有一样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名画收藏之多无出其右者,连三国皇宫的藏品都及不上。
用完了晚膳,蒋安和端了杯清茶在宽阔而四壁挂满名画的厅堂里逡巡。欣赏名家大师的巧夺天工是他毕生的爱好,亦是改不掉的习惯。与寻常不同的是,走了大半圈蒋安和便停下了脚步驻足在一副仕女图前。
画上的女子扭结着长发梳起朝云近香髻,正值夏季被闷热的天气一激,鬓角边似还有香汗之渍。两枚点漆般的凤目半合着,脉脉含情。左臂横过柳腰,持着的合欢扇正巧遮住右肩,但低襟的罗衫仍露出左边小半圆滑乳肉。
蒋安和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欣赏片刻,终又无奈地摇头叹息自言道:「老咯。
即使绝色提不起甚么兴致来,且这一位……寻常宫女怎及得她点滴的厉害。来意不明,不太好对付啊。」
「大人,祝家主到了。」
「开中门,老夫亲自去出迎。」
面对祝雅瞳的到访,这么一位三国国君都要卖面子的人物,蒋安和并未摆出长者与重臣的架子。府邸中门大开,蒋安和当先行出,见阶下一名女子娉婷立定,虽身着盛装穿金戴玉,仍显素雅大气。微扬着螓首一双妙目流连,谦和之中亦显自信与尊贵。
「民女见过蒋尚书。」祝雅瞳矮身一福不卑不亢。
「祝家主太过谦了,快快有请。」蒋安和加快步伐步下阶梯。两人虽是初次单独会面,相互间俱在释放善意。
「久闻蒋尚书名家画作珍藏天下无双,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这一幅可是前朝大师严叔猫的《九玉图》真迹?蒋大人当真大气!」厅堂里掌起连排大烛灯火通明,既是有求于人,祝雅瞳自当先投其所好。她虽不擅画作但见多识广,从一片名家大作中挑出几幅识得的不难。
「祝家主好眼光,满厅之中唯《九玉图》最为珍贵,佩服,佩服。老夫自幼爱画,窃以为大师之作若纳于藏阁之中不见天日,岂非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只可惜大师笔下的九玉女子虽极具神韵,仍不比美人在前,活色生香。」蒋安和捋着胡须与祝雅瞳一同对画作指指点点,颇有自得之色。
「我前些日子曾听过一句话:盛世古董乱世金。蒋大人这许多珍藏来之不易。」
祝雅瞳淡淡一笑,美艳不可方物。瞬间将画中的九名美人给比了下去。
「好一句盛世古董乱世金,可做祖训!不瞒祝家主,老夫曾几度怀疑为何一名女子年纪轻轻能统领数百年的祝氏望族。短短时日不过两面,老夫折服。」
祝雅瞳说话技巧甚高,一句简单的夸赞蒋安和画作收藏,不仅称了蒋安和的心头好,更赞扬秦国长治久安方有如今的盛世,可谓将大秦朝廷上下给称赞了个遍。蒋安和官居尚书令身为柱石之一,对上不负圣恩,对下统御有方,怎不听得身心舒畅。
「有感而发,蒋尚书谬赞。」
寒暄客套了几句,两人分宾主坐定,蒋安和道:「祝家主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用得着老夫处?还请明言。」
祝雅瞳心中暗道:身为一品大员,身段却处处放得这般低?当是绵里藏针了!
「特为一桩大好的生意而来。」祝雅瞳说完端起茶碗,不急不躁地撅唇吹了吹,轻饮了一口。
「祝家富甲天下,近日更与昆仑派一同在成都城里风光无限,不知祝家主看上了老夫哪一处地面儿?老夫不敢满口答应,但谈一谈总是可以。」蒋安和笑呵呵道:「不想有生之年能与祝家之主谈一谈生意,老夫不甚荣宠。」
「蒋尚书好气魄。」祝雅瞳赞了一声,又喝了口茶才道:「近日饶北城令吴大人巧思,民女倒真是大赚了一笔。民女虽是女流之辈,却又不爱金银珠宝,有了些活钱总喜欢花将出去。不知蒋尚书与锦兰庄之主关系如何?民女若是看上了锦兰庄的地面儿,不知蒋尚书能否施以援手?」
「锦兰庄?祝家主当真是好魄力!」南城车水马龙可说得上是寸土寸金,祝雅瞳开口就要占地极广且日进斗金的锦兰庄,光涉及的金额就吓死人,着实让蒋安和也吃了一惊道:「不知祝家主要锦兰庄干什么?」
「川中锦绣名满天下,民女此前未曾到过大秦,还觉与长安见过的丝绸无有不同。这一趟来了大秦才知是井底之蛙,川女心灵手巧,加之川中蚕丝无论质地,光泽均无可挑剔。是以民女有意将蜀锦传扬至中原各国,放不负美名。」
「这个……祝家主恕老夫直言,蜀锦多有商人售卖于各国,祝家不是也有这份生意么?且养蚕浣丝数量有限,即使祝家主有心,想让芸芸众生皆着蜀锦也一样办不到。」
「蒋尚书一言中的。仅仅是一处地面最多只是买卖,可称不上是生意。」祝雅瞳欠身施礼赞了一句道:「民女既然敢说是生意,自然对蒋尚书有莫大的政绩好处。祝家别的本事没有,最擅的便是经商。锦兰庄只是一个门面,背后仍需有大量筹备要做。养蚕浣丝川中已然颇为普遍,但仍有不足之处。诸如些荒僻偏远之地,生活劳苦只愁一日三餐,且路途遥远运力难及。莫说每日只着急着寻食果腹,便是织出丝绸来也难以运至成都。蒋尚书您看,若是民女出资教授技法,再布置车马转运,不出两三年,不仅贫民有余资而渐富足,蜀锦亦可产量倍增!蒋尚书执掌六部,当不需民女多言才是。」
六部之中原本应不分轻重,可蒋安和身为尚书令,怎不知民为国家根本?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因食不果腹的贫民伤透了脑筋?需知暴乱之贼多为些活不下去的贫民。若能令贫民温饱,不说每年的作乱之事要少上许多,便是朝中拨出的救济粮米都能省下一大笔开支。蒋安和官居六部之首,更是一笔大大的功劳在身。祝雅瞳虽是狮子大开口直指锦兰庄,但是给予的回馈更是大得惊人,诚意十足!
「祝家主玲珑剔透,佩服佩服!」蒋安和见惯了大场面,一听便知其中门道,当下仍不动声色道:「只是锦兰庄的主人虽与老夫有旧,要说指使他做这做那老夫却办不到。老夫倒有一言相谏,祝家主惠及民生的义举只需振臂一呼,自然从者云集。锦兰庄可有可无,何必去触风口浪尖?」
蒋安和劝谏不无道理。祝家的商号虽覆盖三国且都保持着足够良好的关系,根基毕竟不在大秦。蜀锦畅销三国,在大秦地界儿上这一块利益早已被瓜分得一干二净,祝家实力再强这么贸然插手,难免引起公愤。强龙不压地头蛇,锦兰庄背景深厚且早已掌控着大秦丝帛话语权,祝家即使有昆仑派助力蛮干也不是好办法。
「明人不说暗话,此刻言不传六耳,蒋尚书又何须瞒着我一个妇道人家?祝家做事不习惯拖泥带水,要做便是讲究快与准,从头做起费时费力,蒋尚书还请再考虑一二。」祝雅瞳露齿温婉一笑,直言锦兰庄就是这位尚书令大人话语中却不容退让。
「哎,祝家主真是……」蒋安和捋着胡须无奈呵呵笑道:「好吧,我也不瞒祝家主。锦兰庄昨夜有贼人入内行窃,所幸护院发现得及时未曾缺了甚物事。今日老夫正责成刑部加紧捉拿窃贼,若是此时与祝家主商谈此事,岂不是显得老夫欺侮人了么?」
「竟有这等事?」祝雅瞳讶异道:「主意打到蒋……锦兰庄头上,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不过无妨,区区窃贼比起民生大事来聊胜于无而已。」
「呵呵,祝家主既然说得坦白,老夫也坦诚相告,且看这厅堂里诸多字画价值不菲,锦兰庄里也确有老夫的一份子。祝家主刚来大秦不久就要拿了去,也未免太过了些?」
「蒋尚书要如何才能割爱?祝家尽力满足便是了。」祝雅瞳的咄咄逼人极显刻意也是无奈之举。地窟里僖宗遗藏之事说不出口,像蒋安和这等老狐狸越是拐弯抹角越是容易让他看出蹊跷。还不如直截了当摆出志在必得的强势,反正祝雅瞳的名声传得远了去了,向来不是好相与的主。
「嘿嘿。」蒋安和冷笑一声闭目道:「既然祝家主盛意拳拳,老夫就开个价儿:听闻祝家藏有两幅前朝奇画《苏山紫微图》与《江山一叶舟》,不知可否割爱?且老夫素来喜好画作,自身笔力在当世也称得上略有薄名,年富力强时曾风流一时颇好美人。祝家主国色之姿,若能半宽罗衣让老夫照样绘制一幅美人图亦慰平生之憾。这三样若是祝家主答应,锦兰庄老夫便做主送与祝家主又如何?」
自来了蒋府便咄咄逼人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样,蒋安和提出浮华无形的要求倒不是贪花好色,实则是一种凌厉的反击与警告。祝雅瞳双眉一跳不怒反喜道:
「蒋尚书教训的是,民女心下急迫颇有得罪,还望蒋尚书多多海涵。《苏山紫微图》与《江山一叶舟》虽是珍品,但正如蒋尚书所言,留存于祝家不过明珠蒙尘,赠与蒋尚书方可发光增彩。至于第三样么……民女不过泛泛又已人老珠黄,不如作价赔给蒋大人如何?」
「啧啧啧,以祝家主的姿色,不知该当如何天价才得相等?」
「祝家这一项生意,锦兰庄独占三成,且丝帛到了成都由锦兰庄先行挑选,剩余的才由祝家自行处置如何?民女着意锦兰庄本就欲与蒋大人一同行此善事,倒是与大人之意不约而同了。」
两幅名画价值不菲,但比起锦兰庄的价值却又算不上什么。蒋安和留的后招本就在第三个条件上,嘴上恭维之外还趁机哄抬价码。而祝雅瞳亦着实大气,由锦兰庄先行挑选意味着最好的料子依然掌控在手,锦兰庄于大秦国范围内的利益分毫无损。至于锦兰庄换个好地方重新开张,以蒋安和的本事不算太难。大秦国之外原本蒋安和就插手不得,但祝家有这份能耐,等于蒋安和凭空多了其中三成的利益,加之惠及民生的大功劳,让出锦兰庄一块地皮稳赚不赔。
「祝家主当真是女中豪杰!」蒋安和也不由刮目相看,起身向祝雅瞳拱手歉道:「方才之言得罪了,还请祝家主莫往心里去。」
「蒋大人方才说的什么?民女未曾听清,莫不是民女的请求大人答应了么?」
祝雅瞳嫣然一笑。
「祝家主诚意十足,老夫若是再提甚么要求可就欺人太甚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老夫诺了!」
「多谢蒋大人厚爱。两幅画作民女即刻遣人送至成都,第三项则拟定契约刻日完备,届时还请蒋大人牵线搭桥与锦兰庄主人共同签订如何?」
「劳烦祝家主!」
寒暄了几句天色已晚,祝雅瞳起身告辞。蒋安和亲自送出府门望着美妇仪态万方地离去,心中暗道:锦兰庄老号开办已有二十年,如此迫切莫不是里头还有甚么秘密不成?怪事,怪事。
祝雅瞳归了吴府喜忧参半,见着等候许久的吴征道:「蒋安和应承了让出锦兰庄。」
看她说得轻松,吴征却知定然受了不少刁难,小心问道:「给了什么条件?」
「如我们此前的商议,三成份子外加锦兰庄的优先权。另外还顺走我两幅画作,嘻嘻。」祝雅瞳俏皮道。
「哟,蒋大人要的画作必然价值连城,随意就被顺走,祝家果然财大气粗。」
「那两幅也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只是奇异,他一说倒提醒了我。一幅叫《苏山紫微图》,一幅叫《江山一叶舟》。俱是僖宗年间着一位宫廷画师庆家康依着僖宗之愿绘制。庆家康贵为国手,笔力自然是没的说的,只是这两幅画没人看得懂。祝家收藏之后也是一般如此,不过既与僖宗有关说不准能发现些什么遗藏的线索。我唤人取来成都之后先临摹一份再给他也就是了。」祝雅瞳摇头道:
「可惜我对画作毫无兴趣,此前也未曾看过这两幅画。」
「我事后想了想总觉得太过着急了些,恐怕惹来蒋安和怀疑,反为不美。」
「哼!我巴不得他有所疑虑。」祝雅瞳冷笑一声道:「人人皆有私欲,我双手捧上足够的价码与一份大功劳与他,无人不喜名利双收,他若不接定然藏有不为人知的私心!付柳赟藏身在锦兰庄一事现下我们拿不出证据,也摸不准与蒋安和有多大的干系。他若不知没理由不接,他若心知肚明更不敢不接。有所疑虑?
他敢疑虑反倒叫咱们抓住了马脚。」
「有理!那你看他方才的样子如何?」吴征连连点头,与祝雅瞳一齐展开自由心证!
「不像知晓的模样,不过这人城府极深,将我瞒了过去也不稀奇。」祝雅瞳来回踱步不住轻轻摇头,又好生一番思索才道:「当是不知付柳赟的身份,没有道理。若蒋安和与贼党有所关联定然藏得极深,轻易不会露出破绽来。付柳赟摆明了与他有亲轻易便会联想到他头上,当不致平白无故惹人怀疑才对。」
「即使欲擒故纵也不会如此,一来没人会因此就被轻易瞒了过去,二来,呵呵,我倒觉得当日未去炼威堂,是我们占了点小便宜,让贼党乱了回阵脚。」吴征也是苦苦思索意图抽丝剥茧,于纷繁无序中找出些许线索来。
「蒋安和处也不可放松,万一贼党反其道行之呢?总要遣人盯着才是。只是这位尚书令大人位高权重,想盯就没那么容易咯。」
吴征脑海里冒出个人来,要论盯梢的本事,舍她其谁。
「还有一件事,明日我让师妹们与你同去雨霁山,倒要看看贼党还能玩出什么料想不到的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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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算有了着落,从锦兰庄地下的僖宗遗秘里当能查到诸多线索,有了希望便有了方向,吴征这一夜睡得甚是香甜,清晨鸡鸣时醒来也觉神完气足。
枕边的陆菲嫣素面朝天玉体裸呈,许是近来每日早出晚归太过疲累,好看的鼻翼里还发出时断时续的微微鼾声,颇具少女的可爱。吴征在她身旁又贪看了大半个时辰,才抓起一撮青丝,在豆蔻般细翘的乳尖上来回拨弄。
钻心的麻痒带着入脑的酥酥电流将陆菲嫣从睡梦中唤醒,撅着唇瓣不依道:
「干嘛又欺侮人家?」
「该起啦!」吴征左闪右躲手指抓着发丝拨弄不停,终让陆菲嫣无力招架,将娇躯投入怀中才让硕乳紧紧贴着他胸膛,两枚润珠被反压着深埋乳肉藏起才脱离逗弄。
「我知道。你养足精神了么?」陆菲嫣亮出一口白牙本想在吴征耳朵来上一下,蓦地念及今日他也要上雨霁山,若是留下牙印叫人看了出来大为不美,这才转了目标在吴征胸膛上不轻不重来了一口。
「有绝世美人一同颠鸾倒凤,还相陪同眠哪能睡得不香?」近期事务又多又烦,两人之间欢好的频率减了不少。昨夜心中大石放下一半,两人歇下也早,倒是美美地鏖战两回酣畅淋漓,大慰此前之憾。吴征夸赞了一句又道:「何况还为我铺平雨霁山的道路,今日风风光光轻轻松松地去采摘果实,再没睡得比这一觉更快活安稳。」
「终于能帮到你。而且从今日起我再也不用躲在一旁!」陆菲嫣露齿一笑打心眼里开怀,又在鼻中长长呼吸了一口似是放下一桩心愿道:「我在你背后看你人前显耀,我也很开心。」
「来日还你一份大礼以表酬谢之恩。」
吴征目泛诡诈戏弄。以两人的情意哪里还需谢来谢去?陆菲嫣心中警兆大起紧张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秘密!保管你从前没试过,也保管你畅爽得飞上天去。起啦!」
一同洗了个春光无限的鸳鸯浴,吴征坐在窗前任由陆菲嫣为他梳拢绾起头发,穿上昆仑派内门大弟子的青白锦袍,别好佩剑。吴征张臂自视一番叹息道:「原本这一身穿上,又是雨霁山定鼎之日,该当万众瞩目于一身才对。可惜身后还有个大美人,任我卖相再好也没人看……」
再高贵的女子也没有不喜被赞一声容貌的,陆菲嫣芳心窃喜道:「那我扮作个小乞儿躲在人群里,总没人分你风光了罢?」
吴征回身在陆菲嫣身上扫视一圈,怪声怪气道:「小?哪里小了?你倒是说清楚!」
「去去去,人家回了。晚些在府门口等你。」在吴征面上一吻告别,陆菲嫣在后院无人处轻飘飘地翻墙离去。
卯时一刻,吴府中门大开,吴征一身鲜亮威风凛凛地出府,身后不仅跟着戴志杰与杨宜知等师门同辈,还有柳寄芙,郑寒岚,倪妙筠,索雨珊,姜如露与冷月玦一众天阴门武林同道助阵,声威不凡!阶下林瑞晨,陆菲嫣,顾不凡等师门长辈也已在等候着共襄盛举。
十余匹骏马清一色的纯黑,大增肃穆之气。诸人一同翻身上马,吴征兜过「宝器」抱拳道:「多谢诸位前辈同道捧场!」轻夹马腹当先而行,顿时马蹄声隆隆响起,一行人向着雨霁山绝尘而去。
大秦武林门派结盟一事虽被青城派搅了一场偌大风波,最终还是平息了下去。
秦皇一道嘉奖圣旨反增昆仑威势,「英武侠义」的牌匾虽还未制成张挂在吴府门口却是人人皆知。昆仑派的做法更是厚道,不仅未以旨意压人,陆菲嫣一连数日来与诸门派挨个商谈,约定的回馈多多,正是做到了令江湖同道名利双收。谁人还会反对昆仑派领袖群伦,执大秦武林牛耳?
雨霁山上也早早地人山人海。虽未有约定,但人人皆知已到了誓盟之时。不仅门派首脑到齐,弟子中也不乏许多前来观礼与见识世面者,比之此前人数多上了一倍,将聚会的平台挤了个满满当当。
「驾~」一声雄壮的大喝似给这场大戏揭了幕。骏马踏地声如雷震,但见十余匹骏马正从山道上席卷而来,气势之壮声势之大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稍候将近,但见吴征一马当先奔至平台处一扯缰绳,马儿人立而起发出声咆哮般的「灰儿~」。
身后诸骑也停下脚步一字排开,激起一片风烟!
「吴征待昆仑派诸位师长,天阴门诸位同道,见过各位!」吴征下马环环抱拳一礼。
雨霁山上不少江湖青壮,见了这位传说中的昆仑高足一呼百应,更有诸多只闻其名的武林前辈甘居其后,不由热血上涌,胸中生起豪情一片!
吴征见过礼虎步如风,当仁不让地在居中的主位前站定朗声道:「朝中诸事繁忙,晚辈有官职在身无可奈何,并非怠慢各位前辈!今日得空来此,当先谢过!」
早有仆从端起备下的酒碗鱼贯发放,人来的太多难以足备,有些年轻热肠的汉子索性高举起酒坛,正待与群雄一道开怀畅饮。
吴征亦是豪情满胸臆,先干了一碗以表歉意,旋即抛下瓷碗摔个粉碎,抓起身边酒坛道:「暗香零落荼毒世间,晚辈又是痛惜,又是愤怒,故而请家师出面遍邀同道缔结盟约,定要将贼党一网而擒,替天下苍生除害!幸得诸位江湖同道响应,更有燕国天阴门前辈同道前来助阵!诸君既已来此,当共襄义举,满饮此酒,共立誓约!」
他举坛环视致意,百忙之中不忘偷瞄冷月玦一眼,看看她今日饮是不饮。不想冰娃娃面无表情淡然望天,与天阴门诸女一般两手空空,没有饮酒的意思。
「且慢!」柳寄芙越众而出施礼道:「吴贤侄美意天阴门上下心领了,只是清修之人向不饮酒还请见谅。佛祖在上不打诳语,天阴门亦愿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好!清规在身晚辈怎敢勉强。贵国长枝派丘掌门曾统兵围剿贼党,令贼党睡不安寝食不下咽,仓皇如丧家之犬。如今更有天阴门施以援手,晚辈在此指天为誓,除恶务尽!」吴征忙躬身施礼后再度大发豪言,倒不是一味出风头装气派,实在是暗香零落太过可怕,若不杀得干干净净,寝食难安的就该是他了。
「吴大人这么快就以盟主自居了么?」人群中传来一阵莺声,迭轻蝶分开人群现身道:「好豪气!我一个女儿家都不由热血沸腾,想与吴盟主一同杀上几个贼党告慰枉死的英灵了呢。」
吴征心中冷笑一声浑不在意!青城派不可能缺席这场盛会,但正如祝雅瞳所言:「即使向无极与迭云鹤亲至亦无能为也。」昆仑派这一场做得太过漂亮,上至庙堂之高,下至江湖之远无人能有反对意见。加之秦皇的圣旨几已明示圣意由昆仑派来领袖群伦,向无极与迭云鹤就不可能触陛下的霉头,一个迭轻蝶还能翻出浪花来?
「在下有感而发而已。至于盟约一事由昆仑派发起,师门更几番鏖战对贼党颇有了解。此刻不是自谦之时,在下就大胆说一句,昆仑派有此能有,亦有此担当!不知迭小姐认为然否?」
「然啊,小女子对此可没有半点意见。只是盟誓之前敢问吴大人一句:贼党隐于暗处无孔不入,不知昆仑派可否做到正大光明?若是有亲眷好友亦是贼党暗子,昆仑派当如何处之?」
「迭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吴征双目一眯心中升起警兆,一股不祥预感冒上心头,泠然道:「齐心协力是为根本,贼党更需除恶务尽,只是若空口白话自乱阵脚……迭小姐,你也未必担当得起。」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更有如许多江湖前辈共同见证,小女子焉敢妄言?」
迭轻蝶探头探脑一番奇道:「怎地不见长枝派孟前辈?小女子有话要与她说。」
吴征心中一紧,直至现下才明白迭轻蝶诱使自己救走刘荣的目的所在!
大秦武林同盟是一枚大大的棋子,威力无穷,与朝堂之上更是一枚重重的砝码,青城与昆仑谁见了都眼馋。
吴征此前高歌猛进,在奇罗山大破贼党是关键的一步,能在雨霁山上呼风唤雨万众归心正是有了此战作为基础。其中孟永淑的功劳更不可忽视!然而青城派也抓住了她身份的敏感所在,正瞄准遭受凌辱却莫名其妙保下性命的怪异之处穷追猛打。意欲在关键时刻摘了熟果。刘荣已无价值,青城派随手弃了来换孟永淑,可谓一本万利。
这一点莫说吴征未曾防备,就算步步料定因陆菲嫣之故也是必须中计的。俞人则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尽,容不得吴征不落套。
「孟前辈有要事在身并未一同前来。」吴征面目凝重地摇摇头,心中早已骂得天地塌陷:俞人则,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哦……」迭轻蝶微觉失望,孟永淑可是吴征的左膀右臂,原本的计划是今日便要逼得吴征当众卸去这条有力的臂膀。不想孟永淑居然会缺席?不过事情还是要办,她笑了笑道:「吴大人见谅,并非小女子有意搅局,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请孟前辈出来对质。既然孟前辈不在,与吴大人说也是一样。」
「孟前辈曾身受贼党之厄,天可怜见才保她一条性命。自此之后探查贼党更是不遗余力,天下共敬仰之,迭小姐,你说话可得小心在意。」吴征寒声道,警告意味极浓,更先挑明孟永淑之事占据有利地位。
「孟前辈得脱大厄当是喜庆之事,小女子原本也未多想。只是近来有个人告知小女子,孟前辈能保全一条性命内有隐情。吴大人,这个人说的话当是可信的吧?」迭轻蝶似笑非笑,与她说的话正是大增诡异。
「我不知道他可不可信,但我信得过孟前辈。」吴征心中愤怒,面上仍镇定道:「孟前辈一事我自会给一个交代!」
这句话说得十分无奈,却也别无他法。
刘荣若还在迭轻蝶手中,吴征自可全盘否决一概不论,来个死不认账。可俞人则算计太过深远,料定吴征不能坐视刘荣还放在迭府必会救人,顺势就将刘荣这枚烫手的山芋送了过去。这一回迭轻蝶所言之人摆明是刘荣,吴征左右两难,青城派抓住痛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若是孟永淑处被吴征死死护住,下一步棋要与刘荣对质掀出当年之事,又该如何应对?
一念至此吴征不由一愕:救回刘荣之后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本拟掀出旧事来,迭家私藏刘荣多年,在刘荣身份曝光,暗香零落更是为陛下忌惮之后仍不如实供出,也是一桩大忌!原本以为迭云鹤与俞人则有所忌惮不敢如此做,可看他们今日的手段,分明是准备寻个替死鬼背锅,以小博大!私纳面首藏于外宅,这个替死鬼必然是迭轻蝶无疑!也不知是迭轻蝶未看出其中门道,还是被灌了什么迷汤。
「哦~ 」迭轻蝶话音一转道:「交代?要多久?贼党人数不明怕不有成百上千人,若是都等吴大人给个交代,要猴年马月才得剿灭干净?吴大人又如何服众?」
着着痛处,字字诛心!
「迭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吴征寒声道:「孟前辈于奇罗山身先士卒,斩杀贼党无数。其身体更受难以磨灭之创伤,呵呵,迭小姐莫不是有所怀疑?」
「原本是没有的,只是报信之人说的话太过有理,小女子也不得不有所怀疑。」
迭轻蝶双手后背曼声道:「譬如孟前辈因何保全性命?又譬如她为何对贼党如此了解?再譬如了解贼党却竟是找些小喽啰,看着打破奇罗山,却又抓不住一个贼首,也没能获得一点贼党信息。吴大人,小女子当是言之有理吧?」
俞人则盘算许久的计策怎会没理?别的还好,吴征要硬往迭轻蝶强词夺理之上拗也可,只是身体受之残虐又被放了出来实在无有合理的解释。青城派摆明了抛出迭轻蝶做弃子,昆仑这边又要搭上谁去换?陆菲嫣?
「待孟前辈回来,自会与你对质。」吴征放下酒坛步步逼近迭轻蝶道:「迭小姐,你不明所以此前的话我不来怪你。但在下要告知你一句,孟前辈不容受辱,你若再以猜测之言随口胡诌,莫怪在下不容情面!」
言毕吴征目光四面环视,想以此前积累的威望镇场。只需群雄无人附和迭轻蝶,今日这一关还有安然度过的希望。所幸的是孟永淑失踪,今日无论如何与她对质不起来,否则长枝派弟子势单力孤在大秦国受了辱,吴征这口锅可就太沉太重了。
「那……请吴大人把那一位先请出来吧,我与他说。」迭轻蝶虽被逼得不住倒退,仍笑盈盈道。
「迭小姐可考虑清楚了?」
吴征长吸一口气,正拟若迭轻蝶不依不饶,只得请她借一步说话避开人群阐明利害,不想山下忽然响起一声尖锐而癫狂的长啸。
苗条的人影头戴黑纱斗笠,双足交错疾若奔马,全速奔行时尖啸不断,足见内力悠长深厚。
人影须臾便奔至半山腰,旁人认不得,吴征却认了出来。那臀股丰翘,胸脯平平,劲风吹起黑纱时露出一脸刀劈斧凿般狰狞,不是孟永淑又是谁?吴征心中大跳:怎地这时又来了?
孟永淑在山道间忽左忽右地狂奔,仿佛认不清路途。距离愈近,尖啸声本渐渐更加凝实地传至山顶,却愈发含混不清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烈日当空,雨霁山上却仿佛被恐怖的阴影笼罩,群鬼哭叫。
「你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待会儿再与你说!」吴征籍着孟永淑吸引人群目光之机向迭轻蝶低语一声,怒瞪虎目当先迎上高声道:「孟前辈!」
孟永淑转过山脚被这一声呼唤吸引,豁然扭过头来向着吴征狂奔,口中的尖啸如狂犬乱吠。
「孟前辈怎么了?」吴征刚迎上前去,陡见孟永淑高跃而起,双掌如钩向自己抓来。
这一招空门大开完全不着章法,吴征一皱眉头左掌相隔,右掌二指径点她肩井大穴。不想孟永淑出招虽乱,力气却大得不可思议。吴征只觉一股奇大的力道推来竟然挡架不住,百忙之中连点她肩头三处穴道,孟永淑依然如疯似狂双爪乱舞,正抓着吴征挡隔的手臂撕扯,点穴全然无效。
吴征变招奇速,潜劲发出手臂肌肉似游鱼之滑脱开魔爪,只是袖管被嘶啦一声扯得粉碎。孟永淑双爪不及变招,忽然大叫一声张嘴向吴征脖颈咬来。
因疯狂而狰狞的面目,恐怖的刀伤,如狼般龇出的尖牙,犬扑般飞纵的身姿,其狂若癫!吴征与她不过咫尺之遥,见了这般恐怖的形状不由心中大骇,慌忙伏低躲过飞扑,单足反向飞起一脚将孟永淑踢得连连打滚。
「孟前辈,我是昆仑派吴征啊!」
想要唤醒癫狂的孟永淑如痴人说梦。小腹挨了一脚更让孟永淑满是血丝的双目里狂怒之意大作,恶狠狠地瞪视着吴征,仿佛捕食时吃了小亏的猛兽,正拟将猎物一口一口撕成碎片以消心头只恨。
「征儿不可大意,她……她疯了!」陆菲嫣心中大跳,强自镇定下来判定孟永淑虽癫狂现身,倒是此前死局的唯一开解之道。吴征名满天下,但真正见识他能为的少之又少,现下还正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时机。孟永淑受当年重伤之患,功力迟迟无法寸进,而吴征与自家双修却是一日千里。在长安驿馆时孟永淑神智清明尚且奈何不了吴征,现下如癫似狂又能如何?一念想通,陆菲嫣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们莫要过来!」吴征全神贯注躲过孟永淑一记扑咬,在她肩头一点腾身而起翩若惊鸿般高跃。孟永淑一扑落空,亦如蟒蛇翻身般倒纵跃起,口中喝喝连声,不肯让猎物轻易逃过!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原本吴征与迭轻蝶争辩激烈正因孟永淑而起,吴征已落了下风。不想孟永淑忽然现身已是个癫婆子,那丑怪恶心的面容更是人人不喜,心中倒有些相信迭轻蝶之言。吴征与孟永淑斗得激烈,却始终不肯下杀手只是一味躲避倒引发诸多不满,也有些人趁机指点起门中后辈来。
「小女子之言怕是没错了的,吴大人还在等什么?莫不是吴大人拍胸脯担保的人是一个疯婆子么?」迭轻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无疑将了吴征一军!
吴征有苦难言。自孟永淑回归吴府与之一晤后,吴征对这名身残志坚,心念天下弱女子的前辈好生相敬。孟永淑显是失落于暗香零落之手,此时放她上山自是搅局之用。贼党的目的此前与祝雅瞳已分析得极为透彻,借孟永淑之手挑起昆仑派与长枝派的龃龉。可当下形势如此诡异,迭轻蝶带来的困境只有让孟永淑身死才能了断。且涉及僖宗遗藏之事,更不能说出孟永淑被俘失踪,又惨至于此的原因。当真左右为难!
「神仙局?」吴征万万料不到青城一系与暗香零落居然同时打起了孟永淑的主意,一路将他逼入死角再无可退。观孟永淑的模样更似一只疯狗,旁人或许不知,吴征却晓得这与中毒不同。中毒若是救治得当还有希望,若是疯狂如此,则无药可救。
吴征哽了哽喉咙,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入眼眶,喃喃低声道:「孟前辈,对不起!」
疯爪乱舞,吴征抢在孟永淑左侧拔出长剑,呛啷一声剑啸如龙,剑光耀如烈日,昆吾剑再无犹疑一往无前地穿透孟永淑左胸将她钉在地下。
吴征手握剑柄,见孟永淑伤口处血如泉涌,几次三番想要挣扎起身终究脱了力势所难为,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嘴里也血流汩汩,除了沙哑喉音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征眼泪滑落死死咬着唇皮,看着孟永淑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扭曲的面容随着血液奔流渐渐平和,浑浊的双目也泛起清光,似有解脱之意。丑恶恐怖的容貌此刻看在吴征眼里,却是说不出的甜美可爱,模糊的视线中,似是她年华初绽之时貌美如花,青春逼人。
孟永淑渐复清明,回光返照般抬起右臂奋力划了个十字,又脱力软垂而下,牢牢盯着吴征的双眸期盼之意益发浓了。
「前辈之志,吴征永世不忘!」吴征哽着干燥冒火的喉咙,将她的左手抬起按在胸口,心脏跳动得有力而激烈,砰砰震动着掌心。孟永淑露出个宽慰的笑容,目光忽簌地涣散开来,终于瞑目长逝!
吴征抱起她尸身一步步靠近群雄,将遗体双足踏地,行似顶天立地,才含着热泪道:「孟前辈昔年曾受暗香零落之厄,伤愈之后并未沉沦。她曾对晚辈言道:
时光不等人,早一日剿灭贼党,早一日便少些受苦的女子。」吴征捧起孟永淑面容道:「各位都看一看,身带这般伤痕,心系天下弱女子的会是贼党?各位再试问自己一句,若以己代他,各位会不会如她一般的坚强?又会不会立下大志愿?」
场面着实太过震撼,群雄之中最负名望的林瑞晨,柳寄芙,陆菲嫣等人均行至孟永淑遗体之前深躬一记。索雨珊亦近前合十低念佛号道:「贫尼错了,此后在佛祖面前忏悔思过,亦愿孟施主脱一切苦难,早登极乐。」
「索前辈有心了。」吴征亦代孟永淑回礼道:「非前辈过失,莫要往心里去。」
眼见有些人虽愿表态信任孟永淑,但更多人还在观望,吴征打断了群雄欲行礼以示敬意的举动后道:「孟前辈已仙逝,入土为安,晚辈欲三日后将她葬在此地。诸位前辈还请见谅,晚辈要去安排孟前辈后事先行一步!」
将尸身寻了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放好,又取来许多翠竹松枝掩盖尸身,一人道:
「吴大人,我这里有一瓶药可保孟仙子十日不腐,大人您看……」
吴征点头应允抱拳谢过,不是不想答话,实在越想越悲难以开口。借着孟永淑去世与她容貌的震撼,虽暂时摄住群雄,可俞人则布下的好局不会善罢甘休,暗香零落也不会放过她——即使孟永淑已死。
这样一个值得敬重的女子,最终死在自己手里,不知是一种悲哀还是庆幸。
而自己为长久计更无法为她开口洗脱冤屈,心中针扎一样的难受。六月末的季节,吴征身上阵阵寒意,比之寒冬腊月落在身上的雪花还更加痛彻心扉。
心中虽乱,吴征却未失了分寸。林瑞晨与陆菲嫣等人还需主持接下来的会盟事宜不便离去,吴征向长辈们施礼之后才缓步踏出平台,临近山道时再压抑不住心中愤懑,发足拼力狂奔而去。陆菲嫣看他脚步沉重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吴征正发力狂奔,速度并不快,只是想将一身气力发泄出来。忽觉身后香风袭至,一只冰凉柔荑拉起他的手道:「当心摔了。」
「谢谢你。」吴征孤身一人又心神大乱,冷月玦知长辈们脱不得身,遂知会一句跟了上来。天阴门人在吴府受敬甚多,柳寄芙也未拒绝。
「莫要太难过。」冷月玦目泛同情之意,小手加力捏了捏才放开道:「孟前辈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信你,她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恩。」两人掉了个儿,吴征变得沉默寡言。
「你昨日才与我说,做人最重要是开心潇洒,怎地才过去就忘了。」冷月玦颇具耐心不以为忤,温柔劝道。
「抱歉,我现下心情太差真不想说话。」吴征甩了甩头歉然道,恍惚之间体会到冷月玦此前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何等心境。
「好。」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奔回吴府。吴征向祝雅瞳说明山上的一切,祝雅瞳心思敏捷聪慧自知吴征的为难之处,一时心疼不已。本想陪在他身边宽慰一番,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很累,去歇一歇罢。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恩。」吴征心情烦躁,刚失去一名敬重的前辈,更不愿又在祝雅瞳面前露出焦躁不耐,遂转身回了院子。
在屋里枯坐一个下午直到黄昏时分,吴征始终倚在床头鞋袜不脱,一动不动。
脑子里一团大乱全是胡思乱想,欲要冷静下来理一理局面,也稍慰孟永淑丧明之痛,却总也不能做到。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冷月玦捧着托盘入内一扫,讶异道:「你没吃东西?」
「吃不下。」吴征呼了口长气,晃了晃脑袋下得床来接过托盘道:「怎地劳你亲自来?」
「柳师叔,陆前辈等人捎了话今夜不回府上,留在雨霁山为孟前辈守灵。我来告知你一声。」冷月玦将午间的饭菜收拾在一边,又将新烹制的四菜一汤摆好道:「我饿了,你陪我一起吃好么?」
「我想喝酒。」吴征拔了瓶塞对着嘴灌了一大口,喘着粗气道:「我还是不想吃,陪着你就是了。」
「我从前也有一样烦闷之时,就会找些不着边际的杂书来看,倒是能略缓心境。今日轮到了你……」冷月玦小口小口吃着,嘴里塞了饭食含混不清,倒有种罕见的可爱:「我不会逗人开心说笑话,那就说些我从前的事情,你听着我那么悲惨可怜,比起你来可惨的多了,说不准就开心起来?」
「哈。还说不会逗人开心。」吴征勉强一笑道:「冷笑话大师。」
「冷笑话?这个说法倒有趣。」冷月玦偏头一想,续道:「你没反对那我就说了。我没你聪明也不太会说话,若是说得不好你莫怪我,若是有甚疑问或是说得没趣,随时打断也无妨。」
吴征又灌了一大口酒道:「你肯对我说心里话,我开心得很。人人有不同的经历,每一份都会有趣的很。」
冷月玦婉然一笑道:「好,你肯听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的幼年与你倒有相似之处。冷家破落了许久,我娘也只是个小妾。我们母女俩小时候处处受人白眼,有时候衣食都不足。我从小受了欺侮也没处述说,渐渐的就变得少言寡语,也不爱与人亲近,若是见了生人恨不得低头快些走开。
你虽然没爹没娘,但是自小就受尊宠,倒是比我好得多了。」
「世家里有些规矩实在让人讨厌,然而世情如此也是没有办法。我家今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吴征猜得到冷月玦幼时的孤苦,有些怜悯道。
「那让我先替你家的夫人们和孩子们开心一下。」冷月玦笑得灿若春花,两行洁白整齐的贝齿在吴征印象里还是初见,其开怀时的美态直令夕阳一黯,静了静心绪她又道:「我娘是个农家女,没见识也没读过诗书,从小只有她疼惜我。
可惜她心胸不开阔势利得紧,把冷家上下都恨到了骨子里。那些怨念我听得也烦,可是没有办法,久而久之,索性连话都不太愿意说了。」
「相比之下,我倒真的过得比你好多了,呵呵,还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其实我心里倒没什么怨恨,只是觉得荣华富贵是过,平平淡淡也是过,待长大了做些女红帮着补贴些家用,又何必去看人嘴脸。只是没想到我居然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被师尊收了做徒弟。还记得那一天从小自大没有那么开心过,师尊还说原来我也是会笑的。」
「板着个脸就少人能及,笑起来更是好看极了!」吴征竖指赞道,满脑子都回味着刚才的惊艳一笑。
「你这人,不管说人话还是鬼话,都一样称心。」冷月玦又是露齿一笑,忽然撅起了唇道:「冷家虽破落了,可从此之后没人欺侮我。这些年来我虽没什么知心好友,倒是过得舒心,也不需去应付些什么,只想着好好修行效忠师门,以报师恩。可惜啊,太子居然看上了我。」
「能嫁给太子本是天大的好事,哪有什么可惜的,你不必想得太多。」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爹爹虽在我入天阴门之前待我不太好,总之是自己爹爹。他老人家临终前曾嘱托于我尽力光复冷家门楣。若能做了太子殿下的妃子,又有师门之威,当能轻易办到才是。」冷月玦目光空灵思绪飞到了远方道:「可是每一回我和太子在一起,总是诸般的不自在,久了之后再见着他,就和幼时见了生人一样只想快些逃去。一件天下人都会期盼的好事,为何到了我身上就变成这样?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皇宫里规矩太多,适应一段或许就好了呢?」
「不,你不明白。」冷月玦忽然揶揄笑道:「你不是女人,你又当不了万乘之尊,所以你不明白的。」
吴征摸了摸鼻子无奈笑道:「好吧,那你说说看。」
「女子更重感觉,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太子三不五时邀请我入宫,或许也有让我提前适应的意思?可我去一回就讨厌一回,去得越多越发讨厌。我来成都之前也曾……嘻嘻,这事儿不能说。反正我不喜欢那里,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想当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更不想和他在一起!他是太子之尊,无论出入都是前呼后拥,他也能对我关心这个关心那个。可是你知道么,至今没有一件称我的意。就像……他对大燕的每一位臣子一样,哪位臣子更有能耐,他就更殷勤些。他无论怎么待我,怎么随我的意,看我的眼神永远都不会变!是的,永远都不会变!」
「永远都把你当做一件物品,一件工具,你迟早是他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天家无情啊!」吴征慨然一叹无限怜惜地望着冷月玦. 从初见时觉得她可以抬高身份地拒人千里之外,到成都城再见时逐步发现她有趣的一面,再到今夜才知她亦有喜有悲,不是件上天雕刻的美貌玩物。
「是的。我能看得出来,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为我做一百件事情,都不如我刚来成都城时,你为那货郎求情说话来得记忆深刻。」冷月玦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开心笑颜,吐了吐舌头道:「来成都的一月当是二十余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有惊喜,有惊奇,还有段奇幻之旅,嘻嘻!你是我见过最有趣,也最有才的人,虽然小毛病不少,心机也深,倒也足可称得上是位君子。我也总算想明白,为何我那么不愿嫁入皇家。」
吴征放下酒瓶正襟危坐无比凝重,他知道这是一个女孩儿家最宝贵的心事,既能聆听,足以珍之重之。
「我这一生都像水中浮萍随波逐流,旁人安排我做什么,我便要去做什么。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此。我一直在遵令,所以我才羡慕于你。还记得我刚来时游荷塘么?我是浮萍,你却是莲叶,俱都在水中,可你有根。风起雨落之时莲叶左右摇摆,可只要茎秆不断,莲叶还是在那里,呆在它想呆的地方。」
说着说着,冷月玦目中泛起泪光道:「我好累,我也不想再听令于人,让我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可是,我没有那份本事。」
语声渐低,吴征举起酒瓶晃荡了几下响起水声叮咚道:「想不想喝一点?」
「想,今夜我一定要喝!但不是现在。虽听人说酒后吐真言,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正事还是莫要说醉话为好。」冷月玦取出玉箫道:「你昨日送我的曲子每一支我都喜欢,除了《笑傲江湖》也最喜这一曲,昨夜我就练得熟啦,现下吹给你听好么?」
「得听仙音,幸何如之!」
冷月玦再露齿一笑,撅唇贴上箫管,玉指轻颤迸出一连串潇洒欢快之中亦复自嘲的曲子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对酒当歌我开心到老……」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500 银元!
第十四章 陌上发花 衫落凝眸
一曲将毕,箫音袅袅绕梁不散。
吴征不明乐理,耳听得曲调婉约转折,冷月玦的技艺一般地出色,却觉更加打动心灵。眉头微跳正讶异间,冷月玦将玉箫在指间旋舞着道:「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同?」
「是!怪了……」吴征笑问道:「冷仙子本已技臻化境,居然还能功力飞升蹭蹭蹭地往上涨,佩服佩服。」
「托你的福能尝世间百态而已。」冷月玦展颜一笑随即目光又黯淡道:「可惜我快要走了。」
「什么?」吴征愕然,原本天阴门诸女来成都怕不要呆上一年半载?可至今还不满一月,冷月玦近期就要离去实在太过突然:「」
「师尊招我回长安……怕是,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要我回去……」冷月玦低着头香唇一抿一抿,珠泪满溢眼眶顺着眼角的弯弧一滴一滴地洒落,抽泣着道:「我不想回去,可是,师命难违我不能不回……」
「好像,是我害了你?」吴征完全能体会冷月玦现下的不舍与难过。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刚刚展开双翼自由翱翔见识了天地的广阔,转眼又被拽回笼子里。不甘却徒劳的挣扎,亡命又无功的抵抗之下,希望被一点一点地磨灭时那种心如死灰的悲哀。
「就是你!都怪你不好!」冷月玦抹着涕泪,目中无限委屈,嘴角却又勾起温柔笑意嗔怪道:「谁让你带我见识了那么多有趣事,又送了我那么多好词佳曲,每一样我都喜欢得紧。即使在迭小姐的外宅里见了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也觉新奇得很。就是你不好,就是你不好!」
「我认,我认,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吴征笑得尴尬非常,心中怜惜无限也觉无奈。燕秦之间关系微妙,燕太子要的女人他相帮也有心无力。吴征不想在此事上太过纠缠,只能看看冷月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算是为朋友略尽绵薄之力。
冷月玦深喘了口气,胸前两团妙物一挺一落玲珑如玉,又闭目双拳一握一收仿佛下定了决心,豁然起身关上房门,又旋身道:「问你个问题。若是你喜欢的人成了忽然旁人的妻子,你是不是心里很不高兴,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过?」
「恐怕不止,我怕是要疯上好些时日才得稍稍平静些。」吴征背后冒出冷汗,预感越发地不安。
「前日才知你与瞿捕头有了夫妻之实,人家倒没觉得要疯,只是难过不开心也觉得颇嫉妒她,当时看她也生厌。那多少算是有点喜欢,对么?」冷月玦莲步轻移眉目含笑,娇小的身姿如天边晚霞,轻灵飘逸中不失几分妩媚。
「……」吴征目瞪口呆,不仅心中犹疑不定,更兼从未见过冰娃娃眉目鼻口皆带笑意时的娇美绝伦。那两带形如柳叶的长眉虽细却浓,婉约多姿;双眸酝酿着笑意若深沉的夜空里两点璀璨星光,令人一望便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秀挺而可爱的鼻梁上皱起,两片娇润鼻翼微微张合,嗔中带喜;一点朱唇艳若海棠花瓣,珠光四溢,此刻唇角向上勾起似正荡起一片鲜红清波。
原本冷月玦身高只及吴征肩部,可她此刻踩着奇异的步伐,似高明的轻功又似华丽的舞姿。不仅令一双腴润紧实的美腿显得分外修长,更带动腰肢上下的胸与臀自然摇摆,仿佛一座精致到极点的冰雕忽然有了生命开始舞动,美仑美奂。
仙舞洛川!吴征终知冷月玦这一绰号来源何处。
「当是喜欢了。」冷月玦步伐不停,语声渐趋若有若无道:「女儿家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既是将来的一切都已属他人,那……人家留下最宝贵的东西与有点喜欢的人尝一尝人间至乐……吴君,奴家仅余此愿。」
「你疯了么?」吴征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直跃而起后退了半丈,肃容道:「命都不要了?」
「他要天阴门奉他登上皇位而已,至于我……真的很重要么?」冷月玦面容一沉怨道:「还是我长得不好让你讨厌么?」
「且慢!我们坐下好好说,否则我立刻就走!」吴征肃容厉声横掌阻止道,见冷月玦朱唇一撅一撅,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心中一软又道:「这种事你情我愿才可,忽然间摆将出来我措手不及,总该分说个明白罢。我是为你着想好么?
怎地好像一副我做错事情的模样儿?」
「那就是我做错了?」冷月玦娇哼着一屁股砰然落座,翘翘的小屁股如刚发好的面团,被木质的椅面挤得向外沿销魂一鼓。
「我错了,真是我错了。仙舞洛川冷仙子青眼有加,在下被泥巴糊了眼不识抬举,望冷仙子见谅。」吴征依然正容道了个歉又道:「只是且先莫谈现下的事儿。今日一场贪欢破了身子日后漏了陷,栾楚廷岂能轻饶?你在皇宫之中全由他摆布,或许他现下会顾忌天阴门隐忍不发,可燕国皇位迟早是他的,届时不把你……不把你好生折腾……你当他是开善堂的么?」
「我知道。」冷月玦淡淡哼了一声。
「你知道还敢乱来?历朝历代诛九族的事儿屡见不鲜,我知道你想仗着他急于登上皇位,此后也需多借天阴门之能以稳住朝政。现下他让着你,即使吃了暗亏忍下来也不足为奇,可一旦他带上皇冠立刻局势逆转!说句难听的,回过头他一刀杀了你,天阴门还敢造反把你抢出皇宫不成?」吴征原本便心浮气躁,越说越急,砰地一拍桌面震得碟碗哗啦啦大跳。
冷月玦原本面无表情斜目乜着吴征,被他一顿数落,香唇也越撅越高。吴征拍击桌面的大哗声让她吓了一跳香肩一抖,美眸流波般一扫碗碟,忽然眉开眼笑,双唇却是下撇着颇现委屈。那唇瓣一裂转忧为喜,欢声中带着揶揄道:「原来你这么关心人家。」
「我……」吴征心中一滞似被点出破绽,没好气道:「我不想害死我朋友。」
「有甚不同么?」冷月玦信手拿起玉洞滴露在手中打着旋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悠然道:「入宫之后想来我也活不久,有过一夕之欢也算了无遗憾。你说的都对可惜没甚大的差别,可于我而言,差别便大了……」
冷月玦声音越发低了终至余音袅袅,面上又是一片冰霜,可眼眸越落越低,终于露出哀戚之色。
「哎。」吴征长叹着无可奈何道:「你有国色之姿,好好地做太子妃他也会对你更多偏爱,何须死拧着一根筋儿鱼死网破?」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两人目光对视。冷月玦依然平静,吴征却忽然记起了什么,冷汗簌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这里到这里,我只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抽出,痛得连声音都喊不来。
那疼痛真的……无法言说……」「是这里到这里,没错么?」孟永淑与祝雅瞳的话言犹在耳。《玄元两仪功》与《九转玄阳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栾家身为皇家操劳国事,又靠着什么让历代皇帝都身负绝顶武功?冷月玦年纪轻轻身负奇高的修为,栾楚廷又怎会放过她?天阴门长枝派同为燕国武林柱石,但天阴门里俱为女子,又多有落发清修者,历代以来少见入朝为官。可观柔惜雪于燕国举足轻重的崇高地位,暗中定然为燕皇出力甚多,知晓些隐秘事理所当然。冷月玦身位天阴门首徒,获知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奇怪。
吴征越想越怕,那祝雅瞳呢?她此前也不明暗香零落《玄元两仪功》,又因何将燕国皇室的秘技《九转玄阳诀》了解得如此透彻?
「你能为个卑微的货郎说话,又能对韩大人不计前嫌,足见心地如何。人家知晓自己的姿色,软语相求天下芸芸男子能把持者又有几人?你这么关心人家,人家真的很开心。我对风月之事全然不同,将自己交给你也放心得很。待我回了长安若有这一份回忆,或许人家才有活下去的理由。你知道么?人家来之前很是害怕慌张,可是到了院前便不怕也不慌了。你一定会好好疼我,给我一份永生难忘的回忆。今后无论到了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我都舍不得忘了。因为有了快乐的回忆,那种回忆是我的珍宝,我怎会舍得将它忘记呢?也或许我舍不得将它忘记,还能活下去呢?既无希冀,只得回忆。若连回忆也无,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冷月玦抿唇温柔微笑着,随着思绪飘远的空灵目光,说话时渐渐凝实与吴征相看。淡然甜美的神色之下,收缩的瞳孔射出忐忑惊惧的寒光,似乎在等待一场决定命运的宣判。
吴征直勾勾地回望娇小丽人,几度张口欲言又难以启齿,无论怎么说都有破绽不具说服力。他本能地觉得不该如此做,又实在无法拒绝冷月玦的一番心意。
冰娃娃并非一味强词夺理,尤其那句快乐回忆如珍宝刺痛吴征的心。他已非昔日的懵懂,身边也已有了韩,陆,瞿三名迥异的女子,亦自以为对女子颇有了解。
不想冷月玦乍然说出这番话来,竟让他左右彷徨,不知所措。
冷月玦温柔的目中决绝之色一闪,紧抿着唇起身。吴征以为她要离去,一阵不舍鬼使神差地探出长臂抓向冷月玦柔荑。不想冷月玦足尖踮着地轻盈前行,又似小兽受惊,心慌意乱地放轻脚步奔窜。被吴征握住冰凉又柔软的小手,顺势一跃横坐在吴征腿间。
近在眼前鼻息相闻,两人喘息声都粗重了不少。冷月玦上嘟香唇幽怨之色慑得吴征羞惭无言,欺负陆菲嫣之时的机灵无赖仿佛消失了一般。
冰娃娃朱唇一张呵气如兰道:「亲人家一下。」
语声虽温柔,一股甜腻的滋味仿佛随着声线扑面而来,闻着欲醉。可蹙起的眉头,幽怨的目光左右缓缓漂移着,却是无法推拒的决绝与谕令。
「妈的,老子还怕什么?」吴征心头涌起混合着怒火,郁闷与情欲的复杂情感,猛地一搂膝上玉姿玲珑,轻巧几可做掌上舞的娇小美人,嘶吼着粗声压下脑袋印上两片柔软如酥的唇瓣。
冷月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嘟起唇瓣复又死死咬着牙关,生涩而迷茫,僵硬又无助,不知是迎合还是在抗拒。浓烈的男子气息从口鼻里狂冲而入,秀耳深处响起炸雷阵阵,似一点一点地震碎被寒冰封存的身体……
唇瓣触之冰凉,吴征并未粗鲁地索取,而只是紧紧按压贴着,感受着两片酥脂般的嫩软,因羞惊剧颤着的温柔厮磨。两人熨帖了一阵分开,冷月玦被吴征玩味取笑的目光看得眸下韵染两线酡红,唇瓣一抿一抿,片刻伸出小段艳润舌尖在唇上一舔,终忍不住忽然眉开眼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冷月玦抬肩缩颈,居然笑得十足十像只狡计得逞的小狐狸,不知是何等的心花怒放才得让大大的明眸合成一线,笑得停不下来:
「原来亲吻的味道这么好……」
「这算什么亲吻?算不上,最多算碰碰唇皮而已。」
「不算么?」冷月玦目光一亮,又舔了舔唇瓣,伸起一指竖在胸前道:「那……再来一下!」
「冰山融化了么?」吴征揶揄着诚心赞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赞人家,人家很欢喜。」冷月玦不知是悲是喜地叹息一声道:「既欲一尝风月事哪能不放开胸臆?你……带人家一点一点地领略,不可猴急。」
「正是,那再来一下。哎,老子迟早被你害死!」吴征感叹中胡乱说着话,忽然挥掌落在双腿之间又挺又翘小屁股上。
「啪」地一声响又亮又脆,足见惊人的绝佳弹性。冷月玦吃了一吓玉躯一弹跳将起来,惊呼尚未来得及出口,只觉一个温暖的怀抱凌空将自己搂紧,眼前一暗双唇便被牢牢封住。
四片嘴唇时而两两对在一起,时而上下交叠。冷月玦只觉薄薄的唇瓣被吸得极牢,却又不停地啃啄与蠕动咬磨着。贴紧结合的嘴唇接收着无数甜蜜与温暖,她心头前所未有地鹿撞连连,身体却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放松,无比娇柔地接收这一份温柔惬意。
「唔……」羞人的鼻音闷哼而出,被拍了一掌的小屁股更是酥得发麻。雪色肌肤上蒙了一层灼灼其华的红艳,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双眸若春睡的海棠初醒般半睁,靠得极近的熟悉模样又让他觉得陌生,只有那一双灵动又狡猾却不乏真诚的眼睛,依然像在带着笑。
不知不觉中,冷月玦已学着吴征的模样回吻,虽仍生涩,却似当日作画的麦糖块儿丢进炉中,被高温将坚硬融去,散发出无比的香甜温软。她一会儿睁开眼眸与吴征对视,似要将现下的一切深刻脑海;一会儿又闭上双目以心品味。被动地承受之后大着胆子香唇一吸,只觉唇瓣贴合得更紧密,滋味更佳之外,也有一种生命互相嵌入的奇妙。
转动着头以不同的角度深尝一点朱唇,吴征待冷月玦睁眼时与她目光一对,只见冰娃娃的明眸弯作一瓣月牙,显是极衬心意。见她乐在其中却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吴征果断伸舌毫不容情地撬开两排贝齿,准确地捉住一条香嫩小舌勾卷起来。
冷月玦原本十分得意,蓦然被异物侵入体内吃了一惊。笑成月牙的双眸陡然瞪大,脸颊更是抽的僵直……
百忙之中吴征抽空急道:「这才是吻。」舌头尚未从冷月玦嘴里收回,说得急切又含混不清。冷月玦更是不及回答轻点了几下头,只因短暂的惊吓过后她的回应令吴征诧异。
丁香小舌缠得虽紧,可香唾的浸润让舌尖滑不溜丢,一缠则脱,脱则又缠…
…弯弯绕绕地直让吴征舌根发酸时尤未满足,想抽回舌头缓口气,才觉冷月玦香口之中的吸力异常强劲,抽之不回。忙睁眼之下才见冷月玦双颊内陷,香口撅若鱼唇,犹自闭目只顾左右转动着螓首,以不同的角度吸尝得无比起劲甜美。
舍不得打断冰娃娃投入的忘情,好容易窥准时机抽回舌头,那两片小巧的朱唇呜呜抗议,嗫喏卷蠕着追了上来,所幸吴征抽得快,才未又落入无底漩涡之中。
香口异物逃离恢复原状,冷月玦怅然若失地睁开明眸,正瞧见吴征满眼的玩味讶异与狂喜。两人唇虽分,仍有一根晃亮润细的晶丝相连。那晶丝两端迅速变细,中央则聚拢了颗剔透水珠,晶丝终于受不住重量断开,让晶珠滴落裙摆。美观又淫靡之色让冷月玦乍然回神方才的羞人举动,登时满面春霞……
「原来你爱吸。」吴征发觉了她的小癖好,一股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实在忍不住逗弄下化去坚硬外壳的冰娃娃。
「人家觉得滋味儿好好,像是……像是……恩,像是吃不完的香米包藕块儿。」
冷月玦舔了舔香唇意犹未尽,却意外地不顾娇羞十分认真地说道。
吴征心头一跳。即使初吻异常让人忘情,冰娃娃的言语态度已表明要将一切都镌刻在脑海的意思,忙顺着她的话道:「那你的就是软糯糍糕,又香又甜,吃不尽的满嘴芬芳柔软。只可惜没将你的小嫩舌勾来吃一回。」
「人家记住了。」心有灵犀让冰娃娃十分满意,又奇道:「为什么不勾过去?
人家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不肯,你得主动领着人家才是。」
「我吸不过你!」
「啊?你……坏死了!!」冷月玦一顿粉拳打在吴征肩头!这个吸字尽囊动作与情感,极尽神妙,足以让初尝亲昵的女子羞得莲足都冰凉彻底。方才过于投入,浑然忘我又沉迷其中之时定然叫他把忘情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羞人之所让一名处女如何承受?冰娃娃双手捂脸,连耳根子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纤长的玉指拢得紧紧,仍有几丝裂隙透着光,冷月玦忙闭紧了明眸,生怕看见吴征脸上的嘲笑玩味。忽觉掌面上被炙热气息反复喷吐,恼人又难以抗拒的声音更几乎贴耳响起:「我要勾过来了。」
好容易才忍住下半句「你莫吸得太用力!」只怕一句嘴贱彻底惹恼了冰娃娃。
只见捂脸的两只小手掌缘处左右分开,露出只血色殷红,异香扑鼻的小嘴。吴征探唇与冷月玦嵌得全无缝隙,才伸舌顶开牙关闯入,一勾一吸,终于将一团滑不遛嘴的嫩软香舌吃得结结实实。
甘甜的津唾与芬芳吐息顺着舌条送来,吴征贪婪地牙齿轻啃,嘴唇吸吮,自家舌头又绕着冷月玦的香软打旋抚压。花巧比之此前冷月玦的贪恋吸吮多了许多,尽享美人轻易不得见的娇嫩温柔。
比之初吻,冷月玦亦觉甜蜜舒适滋味甚佳,可就比不上自家主动时的全情投入甘之若饴。一双妙目频频转动,似想奋力看清两人舌吻之时的旖旎春意。
吴征也早早发觉比之「送」与「舔」,冰娃娃更爱「吸」,饱尝了一回香嫩小舌大畅胸臆,顺势舌根一推便欲送还。
果见冰娃娃眉目齐弯射出不可逼视的乐媚之意,吴征舌根刚动便觉紧挨的香润小口传来极强的吸力,让舌头顺着缩起的脸颊内壁爽滑嫩肉一溜而入,美不可言。
冰娃娃吸溜吸溜吃得忘情,星眸半闭而合。她缩回舌根令两人舌尖相抵互相逗弄,嘴里连连吸嘬不知似在尝着什么美味佳肴。吴征放宽心怀让冰娃娃吸弄得透体爽适,这一回提早做了准备,不曾使力也不需用力,任由冰娃娃极强的吸力自然吸吮。一饱娇小丽人口欲的同时,也不由心中万分期待。
吴征一面享受,一面也察觉出些讶异来。女子皆有幽香阵阵,寻常的在两三尺处便能闻见,冷月玦身上就有一股清新恬淡的花香极为好闻。可当两人耳鬓厮磨,清淡花香之中又夹杂着一股腥臊幽甜的异香。原本吴征以为是香汗润肤催发所致,可冰娃娃体质不易发汗,亲昵越久,清淡花香不减,异香却是越发浓烈。
吴征目光一亮再也忍不得心中悸动,横抱冷月玦快步挨上床沿。
冰娃娃正吃得开怀,忽觉身体一轻,背脊陷落在一团柔软舒适的棉絮上。陡然睁眼,只觉一只大手已攀在腰带悉悉索索地解脱。冷月玦本以为能泰然处之,事到临头却连连发窘手足无措,连贪爱的吸吮也忘到天边,挣扎着挡住吴征道:
「等等等等……等一等。」
「哪里还能等得?你不是要开怀畅享么?」
「我忽然害怕了……你别……先把酒拿来……」
「哈?喝了酒若是醉倒,可就什么也不知了。」
「我壮壮胆!」眼见求吴征没得指望,冷月玦翻腕取出冰蚕丝带一抖缠上酒瓶一拉。冰蚕丝带本是冷月玦的拿手武器,莫说一个酒瓶子,便是大砍刀与熟铜棍也是手到擒来。可偏偏酒瓶子飞得歪歪斜斜,丝带收回时冷月玦伸手欲接居然扑了个空。幸亏吴征反应快顺手抄住,才没让酒水洒了一床。
将酒瓶放在床头小柜,才知好奇心大盛的冰娃娃终究还是一名未经人事的处女,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事到临头难免心如鹿撞魂不守舍。高贵的女子都有高贵的灵魂,自家隐秘的躯体怎能轻易裸露人前?骄傲如冷月玦断然从未在人前玉体横陈,不能莽撞行事。
「抱歉,我有些忘形了。欢好之事特别是初回本当循序渐进,才能一尝其间至乐滋味。」吴征重新拥她入怀,大手一抚背脊一抚秀发,柔声安慰。
「不怪你,是我忽然怕了……哼,你也不是好人!」此前忘情长吻,除了屁股挨了一掌吴征还算守礼不曾莽撞。有了开头此刻便不那么规矩,借着相拥之机将两颗美乳紧紧挤在他胸前。冷月玦再不识风月,又怎不知吴征在占便宜。
「奶儿可是女儿家身上最美丽神圣之处,情欲于此可是人之常情,并非我是坏人。」
「也有道理……人家的奶……那里不大,你会嫌弃么?」胸前传来丝丝酥麻,冷月玦说话也腻了几分。
「还没看过,不知道。不过奶儿并非以大为美,其形其质可重要得多。若是大而无当,直接垂到了肚子上,那可是看了都难受。」冷月玦暗自松了口气,正被逗得窃笑,又听吴征道:「旁的不说,玦儿这一对虽隔着衣物,可软柔中又带弹滑,料想便是坚挺上翘,唔,似是还浑圆得很!定是对妙物!」
冷月玦紧张的心情稍缓,被一声玦儿叫得甜丝丝的,吐了口气道:「人家原先看韩大人与瞿捕头的那么大,还怕你不喜小些的。嘻嘻嘻嘻嘻,你说得对,好看美观与大小无关……咦,也不对吧?若是太小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难言美丑?
幸好人家的只是不大,并不是小。」
「额……」吴征忽然觉得一阵怜悯,雁儿那一对可是豪硕之物……强忍着满肚子笑意道:「对对,就是如此。」
「我想喝酒,不然人家还是害怕。」
「一会儿再喝罢,虽说酒是色媒人,可你没喝过酒若是酒劲上头,可就错过了许多。」
「那怎么办?你不许强来!」
吴征早有对策就等冷月玦上钩,闻言故作沉吟道:「倒是难办……不如这样,我吃些亏先脱了,反正在迭府外宅那儿你也看了不少男人。这总该好接受些?」
「好办法!你真聪明。」冷月玦原本羞得埋首吴征肩膀,闻言抬头贝齿咬唇,目中光芒四射道:「那我先看看你的。女儿家的身体各有不同,男人家的肯定也有不同对么?」
「当然!奶儿有的大如熟瓜,有的就小如米粒。棒儿也一样,你可得做好准备莫要被我的吓着了。」吴征放开冷月玦忽然缩了缩肩膀垂头娇羞无限道:「人家不是随便的人,请冷仙子疼惜。」
「嘻嘻嘻嘻嘻……」冷月玦开怀大乐,一把抽去吴征腰带低沉着嗓子闷道:
「快快脱光了让姑奶奶看清楚!」
「遵冷仙子谕令,切莫太过莽撞。」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一同七手八脚扯落衣物。夏季本就穿的轻薄,片刻吴征已是全身赤裸。他本就生得俊逸不凡,此刻只见线条流畅的肌肉根根分明,强壮有力却不显粗豪,胯下浓密黑毛丛中更是破出一根庞然大物高翘如龙。
冷月玦咬着手指直盯肉龙,偶尔抬起目光瞄几眼吴征,嗫喏迟疑着问道:
「我能看清楚些么?」
「冷仙子自便。」吴征大马金刀地扒开双腿靠在床沿,微蜷的腹部尽是一球一球的肌肉。
冷月玦一扭身子趴在吴征两腿之间,凑近肉龙好奇地打量,还抽了抽鼻翼道:
「好奇怪的味道,也不难闻。唔……有些好闻才是。你的怎么……那么大?长得也不一样。」
「嘿嘿,那是,本公子天赋异禀,不客气地说一句,若论粗大俊俏,这东西便是天底下的十二品绝顶高手,能比肩者至多一手之数。」
「吹牛。」冷月玦啐了一口,又打量一番道:「原来真有那么多不同。你的上头比柱身大了一小圈,实话实说,比迭轻蝶面首们的物事好看许多,可也凶上许多了……」
「当然!棒儿圈里,它是一等一的帅哥。」吴征得意洋洋道:「至于它有多凶,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哼。」冷月玦又看了一阵抬头怯生生问道:「我能摸一摸么?」
「且慢,先与你分说清楚。」
「嗯嗯。」冷月玦频频点头道:「都是习武之人,这里是男人的要害,莫要弄伤了你。」
「这里就叫它龟菇吧,平日未涨起时比棒神要小,涨起就成这般模样了。这处最是敏感,也最是娇嫩……这处是棒身……这处就叫春袋好了……」肉棒涨大得吓人,盘旋的血管狰狞可怖,红彤彤的血肉之色更有种透明的光泽。冷月玦听得仔细,打望男人的隐秘处倒没半分羞涩,待吴征说完后眼眸一瞟道:「你躺下不准看,我小心些就是。」
看吴征言听计从乖乖躺好一脸惬意地闭目等待,冷月玦舔了舔唇角,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略作冷静道:「那我摸了。」还是那副成竹在胸,事到临头怯生生的模样,冰娃娃秀气的柔荑颤巍巍伸出,先以一指轻轻碰了碰。冰凉的指尖未触棒身便直感惊人的热力,碰上之后更觉触手炙热。
五根手指在肉棒上下轻点,冷月玦奇道:「这么坚硬却又脆弱?好奇怪。我握在手里了,你莫怕。」
「不怕,握着还好,吃进嘴里时千万别用牙。」
「嗯嗯,我知晓。是了,那日迭轻蝶也吃棒儿来着,那我先摸一摸再来试试。」
冷月玦双手一上一下同握棒身忽轻忽重地按捏着道:「好烫,手心里都烫得酥了。」
冷月玦身材娇小,玉手也是又小又软柔若无骨,肉棒被她捧珠般抚在掌心摩挲揉捏,极为细致。无论韩归雁与陆菲嫣均有弄棒之时,可均无冷月玦这等耐心细致的求索之意,那柔掌掐握,玉指上下连弹。吴征放松了享受这股别样销魂,大有奇趣。
「是这里十分敏感么?力道够不够?」拈着龟菇的玉指正按在沟壑之间,爽得吴征一阵又一阵地打着激灵。
「袋儿的皱纹怎地这么多?好难看。摸着倒是柔软好玩,像两颗小绒球,捏着好有趣!待会儿人家也要吃一吃。」小手一左一右将两颗春丸分别按在掌心,玩弄得不亦乐乎。
「是这样动对么?」双手同握棒身一上一下地推送,冷月玦终于俏脸飞红。
这般姿势可不就和棒儿深入蜜穴抽送时一模一样?「咦,你这里有点儿水出来了……怎么了?」
「呼……」吴征大喘一口憋了许久的闷气道:「女儿家动情时汁水涟涟,男人也有,只是不多,这就是了。」
冷月玦目光一亮又是嘻嘻嘻一阵停不下来的贼笑道:「你动情了?是人家做得对,让你很舒服么?」
「太舒服了!玦儿的小手真是无上妙品!」吴征大赞一声弓起腰杆,只见狰狞粗黑的肉龙在冷月玦的小手里反复套弄。那小手肤色玉白,极富韵律地起落,灵动无匹,淫光难当。
「原来男人动情时是这般模样!那人家想让你更舒服一点,我要亲一亲它了。」
冰娃娃手抓肉龙跃跃欲试,吴征阻了阻道:「换个姿势,你老趴着可累人。」
吴征起身跪立床头,让一身肌肉线条更加清晰,肉棒亦如出洞恶龙,大增恶行恶相的狰狞。冷月玦怡然不惧,起身跪坐将高翘的肉棒扳直落在眼前,凑上瑶鼻一嗅道:「膻味儿更大了,动情时是这样么?」
「可能是吧,这个我还真不知。」
「那我就当是了。这般姿势……有点儿像跪求的模样儿,你是不是很得意?」
「欢好除了肉体之乐,亦有精神之乐。这个姿势叫做跪舔,有女子主动讨好男子,曲意逢迎之意。能得仙舞洛川冷仙子跪舔一番,我当然得意得很了!」
「你喜欢就好!那人家待会儿也想试试你这样对人家好么?你都没有主动讨好过人家!」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嘿嘿,待会儿把你舔哭。」
冷月玦俏脸一红,瑶鼻哼了一声以示抗议,唇角的笑容又十分期待。她挺直柳腰十指按柱,神似按孔吹箫之时缓缓凑近,香唇贴上肉菇头儿又似含着箫口轻轻一抿。
动作生涩无比,可只是轻轻一沾,敏感的龟菇马眼便传来极为软糯温热的触感,销魂的酥麻让吴征一身肌肉猛抽,坚若磐石的双腿更是一阵发颤。
冷月玦双眸一亮,抬头与吴征四目相对道:「煎熬时亦复快美,对么?」
「对。就是这样,一会儿你也尝尝这滋味!」
「那我先来了,你的东西这般大,有些骇人……人家都未必含得进去!」冷月玦抿了抿唇羞怯笑道:「倒有些像人家吹箫一样了。」
奋力张开小巧樱口,将将够得含入鸡蛋般大小的龟菇。冷月玦全神贯注谨记吴征的嘱咐,以唇瓣包裹着贝齿小心吞含。浓烈的男子腥膻直冲口鼻,小嘴被堵得满满当当几欲窒息。冷月玦停下动作重喘了几下,才以舌尖抵着马眼轻扫。视线中只见眼前毛发一片浓密的漆黑,吴征有力的双腿正随着舌尖的舔舐律动。每舔一下,他就抖上一回,不仅有趣好玩,更有种满满的成就感。冷月玦忍不住嘿然一笑……
「咝……」抽冷气之声大起,原来一笑便失了方寸,锐利的牙尖在弱不禁风的龟菇上来了一口。冷月玦忙吐出肉棒,只见吴征疼得一脸扭曲,冷汗都冒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冷月玦一脸歉意,忙用小手轻抚龟菇以做宽慰。
「无妨无妨。」吴征擦了把额头冷汗强笑道:「刚开始生涩,多来机会就熟极而流。或者你可以试试先用吸的。」
「恩……可是你的太大,人家气都喘不上来……」冷月玦有些为难道,视方才的情况看,想再吞入些许都难,小嘴又被塞得丝发难容,想吸似是也有些难以做到。
「这样试试。」吴征抓过酒瓶晃荡道:「想不想喝酒?」
「现下喝么?」冷月玦一脸懵懂,只看吴征的坏笑隐约觉得这主意定然诡诈得很。
「恩,来,再含着。」吴征一副舍命相陪的模样一挺腰,将肉棒送在冰娃娃嘴边。
冷月玦舔了舔唇,这一回越发小心翼翼,费了更长的时间才把龟菇含好。吴征直起腰杆,让龟菇卡在冰娃娃口中,让肉棒根部抬起,活像只自高山泉眼里取水灌溉山下农田的竹管。
「别漏了。」吴征倾倒酒瓶,一线酒液顺着肉棒引流而下。酒香与男子气味混杂作一股,冷月玦慌忙大力一吸双颊深陷,将酒液吸入口中。那上扬的面容明艳非常,翘首引颈又有受欺凌的楚楚可怜,淫靡得难以言述。
冷月玦虽被塞得呼吸艰难,所幸选取的美酒酒质甚好入口柔和,倒不觉难受。
稍作适应又以目传情,示意可以再来。酒液不停倾倒,冰娃娃越吸越是娴熟。双唇恰巧卡进龟菇沟壑,双唇与两颊深陷的嫩肉层层包裹,那强劲的吸力仿佛漩涡般一紧一松地吸吮着整只肉菇。
「呼……」吴征喘着粗气赞道:「玦儿好美……若是吃不消不可强来。」
话音刚毕,冷月玦便再也支持不住松开樱口,龟菇脱离时仿佛被一只真空皮套吸紧,离开唇瓣时发出波儿一声响。娇小丽人连连喘息,羞涩的目光却似在询问做得好不好?舒服么?
「好厉害,若是再被多吸一阵,只怕直接吸出阳精来。」吴征轻抚冷月玦背脊在她耳边悄声道:「换我来吃一吃你?」
「嗯。」冷月玦浑身发热也是意动难忍,偷看了眼狰狞的肉龙道:「我歇一歇再来试试。」
「歇一歇?嘿嘿。你忘了我方才说什么来着?」吸取此前猴急的教训,吴征先将冰娃娃抱紧吻住,这才慢慢解开她腰带。比之方才,冷月玦娇躯更香更软,不知是情浓还是饮酒之故。她无力地倒伏在吴征怀里,任由宽衣解带不再抵抗。
薄衫拋落,娇小的玉体终裸呈与夕阳之下,雪玉般的肤光似比夕阳更加晃眼。
香肩瘦削,玉乳坚挺,腰肢如柳,虽是身姿娇小堪比稚女,却玲珑有致。且稚女般的身子更引发男儿深埋心底的兽欲。
「会不会失望?」双乳被粗糙的大手盈盈一握,冷月玦娇躯一颤,声如蚊呐问道。
「好漂亮,简直美极了。」将丽人缓缓压倒,吴征把玩着两只秀挺美乳,只觉触手滑若凝脂,兼具软嫩与丰弹的绝佳手感,不由爱不释手。
「真的么?它们好看么?……摸起来呢?」冷月玦窃喜不已。
「好看。你看它们颤巍巍地坟起,像是两只倒扣的玉碗,又圆又挺,美得很!
且虽然说不上硕大,可沉得很,能这么坚挺正因饱实之故。头儿这么粉嫩,圆圆巧巧,像熟透的海棠果。摸着已觉不够,好想大大地吃一回!玦儿一身都好,哪里都吃,可从何吃起才是?」
吴征连连称赞让冷月玦又羞又喜,嘟唇嗔道:「又来说好听的哄人,你又没看过……那里……穴儿那里,哪里知道一身都好。」
「有理,我这就是去看看。」吴征坏笑一声,贴着冷月玦光洁的肌肤滑落,仿佛贴着一块上好的丝绒,浑不受力。
「嗯哼!」冷月玦双手再度捂脸羞得不敢见人。只吴征略一用力分开玉腿,见她白皙如玉的大腿尽头,稀疏的乌绒柔顺地覆盖着喷香的蜜穴。那蜜穴肉色嫩红,外唇丰满,内唇却是极薄,仿佛呼吸都能吹得她们如蝶翼般招展。吴征深嗅一口,确认冰娃娃身上神秘的幽甜异香正是来源此处。两人前戏多时,蜜穴处花汁算不上丰沛可也挂上晶莹露珠,若是情浓以及之时,这股幽香又该如何沁人心脾!
「好看么?」
「好看,诱人已极。」吴征喉结翻滚不住发出吞咽唾沫之声,显是急不可耐并非一味奉承。
「想吃么?」
「要好好地吃一吃,舔一舔,忍不得了。」
「且慢且慢。」冷月玦忽然挣扎起身躲开吴征的扑咬,急得吴征脸涨得通红怨道:「又怎么了?」
「人家……人家想看着你吃……」
「额……」吴征下身勃然一涨!红袖添香已是难得的旖旎,舔舐蜜穴之时若佳人明眸细观,比之红袖添香又不知要高上多少。
「而且……而且……你答应了人家要跪舔的,不是这般模样。」
「啧!一时激动忘却了。」吴征给了自己一嘴巴道:「不是不行。男女私处有所不同,若是我跪舔的话,你就看不真切了。」
冷月玦一想确是如此,为难道:「那怎么办?」
吴征赶忙仰躺在床道:「你到上边来,这样也算跪舔,还看得真了。」
即将到来的羞人姿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冷月玦颇觉羞涩难耐之际,亦有猎奇的刺激。她踟蹰起身,一步一顿地分开双腿跨骑在吴征身上,将大张的蜜穴缓缓挨在他嘴边。
「好像是折辱于你了……」冷月玦如饮烈酒一般满面绯红,胯间的神秘私处纤毫毕现,跨骑之姿让她羞涩难耐,又为吴征心疼。
「情投意合的欢好岂有折辱一说?都是你情我愿!这样你能看着我,我也能看你!」
「恩。人家就是想看清楚,每一刹那都想看清楚,你莫嫌烦。」
「没有,先谢过冷仙子饱赐甘露!」吴征骤然伸舌,让冷月玦心头大跳,可舌尖的冰凉与呼吸的火热都已喷上花房,眼看就要品尝销魂蚀骨的滋味时,舌头却顽皮地缩了回去。
冷月玦浑身打了个激灵,刚要嗔怪,大放的蜜穴便被吴征一口吃在嘴里!
一阵酥麻的感觉自蜜穴处传来,冷月玦一身僵直绷紧,顿觉口干舌燥,忍不住惊声叫唤起来。奇的是叫唤声绝不尖细,反而轻飘飘地婉转酥媚直若哀叹,混不成调的呻吟声却比玉箫吹奏的乐曲还要动听。
若非吴征托住腰肢,冷月玦几欲脱力软倒。那一股股电流不仅让娇躯酥麻,连视线都已朦胧,那如泣如诉的呻吟声仿佛从魂魄间叫出,怎么也打不住。而吴征将舌头吐出口外,正抵着一颗小肉豆打转,看着无比下流,却让她乐在其中,片刻也不愿停下来。
时而舌尖轻舔,时而以舌面抚弄,冷月玦被逗得快感连连,腰肢前弓,翘翘的小屁股全挤在吴征肩胛之间。好生享用了一回,吴征略停喘了口气道:「刺激的要来了,忍住!」
「嗯!」冷月玦面上神情不知是喜是嗔,如泣似笑,也深吸了口气道:「好……好下流的样子。唔……啊……怎么这样……」
吴征似在与蜜穴长吻,软嫩的肉脂被他整只吻住,更难熬的是幽谷内的嫩肉被他舌头破关而入,正翻江倒海一般大力搅动。幽谷蜜肉比之花唇更加香滑可口,敏感度亦增了许多,冷月玦被麻刺之感激得娇躯连颤,双手抱紧吴征的脑门嘤嘤呜呜语不成声。
娇声媚吟之中,吸吸溜溜的淫靡之音大盛。旁观迭府春戏之时冰娃娃曾觉小腹深处热流涌动,此刻被吃得体酥骨麻感觉更是明显。被电得震震肉紧不断的身体里仿佛开了个口子,正有许多涓细热液从奇异的甬道里渗出……
吴征却觉甚奇。这般姿势是陆菲嫣的最爱之一,每一回都吃得她花露抛洒不绝,不多时便是大泄一回。可看冰娃娃的模样虽是快美连连,花汁却算不上丰沛,始终淅淅沥沥。呻吟声也是婉转娇啼,比之泄身时的混乱不堪也还相距甚远。
冷月玦处子之身花肉奇紧,可肉壁却异常光滑,混如肌肤般滑不留手。比之韩归雁的肥满,陆菲嫣的肉芽密布触感差了许多,也当因如此,或许冰娃娃的快美也弱上许多,仅是那一股幽香甜美有胜。一念至此,吴征翻身将冷月玦在身下作怪道:「好香的水儿,你想吃吃么?」
冷月玦娇喘吁吁,赌气歪过螓首道:「坏人。」
小嘴再被吻住,身体又条件反射般吸吮起来!坏人嘴里含了一大口香露,吃在嘴里仿佛胶汁般腻腻滑滑。来不及细问吴征的品评之感,只觉一颗火烫的大物已抵在腿心!
「唔唔……」冷月玦拼力推开吴征弓起上身,只见龟菇已埋入稀疏绒毛里,烫得仿佛柄烧红的铁枪。
「还害怕么?现下正是好时机,水儿多了破身时也能少吃些苦头。」
「不是,人家想看清楚……要看着你进来嘛……」
撒娇之声让男儿无法抵抗,「我又忘了。」吴征直起身子令冷月玦一览无余道:「我慢慢地进来,若是疼了忍不得你要告诉我。」
「忍得!只是莫要太粗鲁。」冷月玦两手臂弯撑在床头支起上身,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即将融为一体之处。
「不会的,我舍不得。」
温柔疼爱之语让冷月玦心头一跳,只觉心甘情愿没半分枉了,暗暗咬紧了牙关道:「习武之人谁还怕得疼了?我看着你进来。」
「嗯!来了!」
肉龙轻挑,两片蝶翼般的花唇被划开两边,浸润着花汁黏贴在棒身,不知是在轻轻吸吮迎合,还是推拒不依。
龟首已抵入花穴再不能见,一只紧弹的肉圈被推挤开来,撕裂的剧透传来令冷月玦汗毛倒竖。那满胀非常的灼热刺痛感让她又是心惊又是紧张,不得不死死咬着牙关才能强忍不适。花肉却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放松时虽是轻快许多,却少了充胀的满足,收紧时虽是电流阵阵,却又疼得入骨。
待她适应了片刻,吴征才又缓缓挺腰,终于冲开洞口肉圈,进入凉滑的蜜道。
大如鸡子的肉菇全数没入其间,被撑得大开的肉圈儿旋即一缩含住棒身,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感叹似的喘息。娇小的丽人蜜穴亦生得窄紧非常,若非花肉光滑得全无褶皱,如此粗硕的肉龙进入时怕是已伤着了她!
「还行么?」
「恩……」冷月玦鼻音奇重,刺痛中又有一股快意正越来越强地纷沓而来,终知煎熬中亦复快美之意!「不算太疼还能忍得……让我缓一缓即可……」
「好看么?」
「说不上来……但是人家会永远记得!」冷月玦抿唇勉力一笑,又深吸了口气道:「进来吧。爽利也好,疼痛也好,我都要尝到滋味,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莫再停下了,人家的身子全数交给你!」
吴征心中一抽怜惜之意再难抑制,在冷月玦绯红的脸上亲吻一口柔声道:
「我要来了!」
没有山盟海誓,只有心中立定的决心,吴征猛然挺腰,将肉龙义无反顾地送入花底!
「啊……」冷月玦几将唇瓣咬出了血,幽谷中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张肉网被撕开与紧窄洞穴被撑裂般的刺痛,提醒着一身贞洁已被夺取。冷月玦死死抓住床单,大口大口地喘息,绯红的脸上瞬间退去血色,纯白若纸。
「疼么?」
男儿的低语唤醒了恍恍惚惚,冷月玦虚弱道:「疼……你的太大了……人家里面可舒服么?」
「好紧!全都给你裹住了。」冷月玦身躯娇小,花肉光滑如缎,连甬道也不长只吞没了小半根肉柱便被一片肉壁挡住。那肉壁虽是奇异,仿佛两扇小门未曾闭牢,却再也无法进入一丝一毫。吴征虽觉略有遗憾,却不忍伤了冰娃娃的心满口夸赞。
「累你再忍一忍!」冷月玦移回目光,捧着吴征脸颊对视道:「想不到这么疼……」
「破身时是这样,一会儿便会好上许多。玦儿的花肉好滑,现下正抱得紧紧的呢!」
「抱紧我!」冷月玦投身入怀轻诉道:「我身已属你,你可永远莫要忘了。」
「叫夫君!」
「恩?什么?」
「什么你啊你的,叫夫君!快叫!」
「……」
「刚来成都时娘子可是自称奴家的,现下破了身子即使人前难言,二人独处时还能不称夫君与妾身么?」
冷月玦心摇神颤,牙关打颤哼道:「夫君!」
「乖!一声夫君,永生不忘。」
「永生不忘?永生不忘?」冷月玦呢呢喃喃数声,凑上香唇道:「妾身请夫君怜爱!」
吴征怀抱娇小的身躯缓缓挺送着腰杆。阵痛虽已渐去,快感也已渐生,吴征仍疼惜无限,一边轻抽缓送,一边爱抚着丽人娇躯助她舒缓心绪。
「嗯,……嗯……」冷月玦随着吴征的动作不住轻声曼吟,情欲渐炽。叹息之声渐由痛美交缠转作满足爽适。那肉龙在体内徐徐进出,菇首的沟壑仿佛一面扒犁,不住刨刮着越发敏感的肉壁,充塞排推的疼痛渐做满胀刺激的快意。
「夫君可以……再快些了……妾身承受得住……」
撩人的婉转轻吟让吴征越发悸动难忍,一把将冰娃娃轻若无物的娇小身躯压在床头,吴征加力抽送几回,只觉花径里越发腻滑,倒是大慰太过短浅之憾。
这几下重击让冷月玦大叫一声,仿佛被抵着了敏感之处腰肢弓起嘶声道:
「是这样了……莫停……莫停下来……」
随着这一声媚吟,吴征只觉每顶撞一会,穴心的肉壁小门便舒张些许,仿佛一片奇异的洞天正在向他敞开。他灵光一闪如获至宝,嘶吼一声腰杆一沉一推,上翘的肉龙朝着幽穴挑刺而入。光滑的肉壁全无半分阻滞之力,腻滑的花汁却让肉棒更加威猛。龟菇钝尖直抵肉壁小门,这一撞竟然小门深深一缩,随即门扉大开。神奇的开合异像仿佛两片嫩肉抚过菇首,直如两舌齐舔般浑身爽快。
吴征打个激灵不及回味,在冷月玦越发高亢的尖叫声中退出花穴,再一鼓作气排筏而入!
「啊……」声嘶力竭的曼声悠吟之下,冷月玦娇躯一弹,仿佛被吴征自下而上穿刺到底的肉枪挑起!「那里……那里……怎地这样……好……呜呜呜……快快快……再重些快些……」
两扇幽门敞开,肉菇进入一处全新的天地。与前段光滑的花肉不同,门后满布肉芽触感奇大,更神奇的是肉菇猛冲之下,深陷一团软肉被重重包裹。那软肉被异物撞击之后剧颤着痉挛,仿佛一只小手死死抱紧肉菇,自行套动着强力吸吮!
「玦儿!」吴征被吸得难以把持,本只被吞没小半根的肉棒此刻尽根而入。
内外两段截然不同的肉壁传来差异极强的快感,他双手一托冷月玦的臀瓣,上下托举迎合着肉棒的抽送死命抵磨起来!
冷月玦仰起螓首,连连发出满足快美的娇吟,柳腰不自主地左右旋摇,让肉菇深入与拔出时能刨刮得更多更很。而当吴征每一回插至最深处时,软肉的痉挛都让她剧颤不已。原本淅沥沥的花汁此刻就如开了闸的水池,每一下起落都让花汁四溅蜜液横流!
「那里是什么……好奇怪……你顶得好难受……又好舒服……」
「不知道,玦儿的蜜穴好奇异,那里好舒服,会吸还会夹……我……忍不得了……」
吴征喘着粗气嘶吼着,双臂托举着冷月玦的膝弯,几乎将她举在了空中抛抛落落,每一下都深入花房,直采兰心!
冷月玦已是失了意识一般,只知藕臂轻舒环绕着吴征与他缠绵长吻,香口之中贪婪地吸吮。
蜜穴越是抽送越发紧缩,吴征居然越发进退维艰,腰椎传来的酸麻以现下的姿势难以大开大合地发泄一番,索性拋落冰娃娃的娇躯,将肉棒直贯入最深处!
这一抛极重,冷月玦只觉娇躯似被贯穿,穴心深处的嫩肉被抵得酥麻难当,仿佛一摊湿泥般任由蹂躏。
「太深了太深了……要坏掉了……坏掉了……」娇吟声中,吴征只感一股奇大的肉紧之力袭来,龟菇仿佛每一分都被拼命挤压,更被吸吮得浑身打个激灵。
吴征咬牙切齿地闷吼一声,肉龙猛然暴涨着突突律动,大量白浆喷薄而出,一股一股地深深注入幽穴深处。那软肉被水柱射得娇颤不已,泌出花汁无数的同时却越缠越紧,更让冷月玦的娇吟声寸寸升高,仿佛持续了一生一世那么长,一切才戛然而止……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第十五章 兰心深种 复勘娇媃
阳精的喷洒撞击在幽谷深处,冷月玦已分不清体内粘腻的液体,是吴征留下的印记更多,还是自家渗出的更足。肉体的快意与精神的愉悦如同海浪一波波袭来,将她反复冲刷得直到脱了力,软趴趴地耷拉在吴征肩头,那滋味儿比之第一回在温泉里泡得娇躯酥软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
花径依然在收缩着,仿佛只贪婪吮吸的小嘴,嘴里混满了两人的浆液汇聚一处。冷月玦晕晕乎乎中只觉被温暖的怀抱搂紧,男儿的结实与自家的柔软也仿佛融为一体,心中更是甜甜的。
膨大的龟菇仍抵在兰心嫩肉之上,酥软的肉团又酸又麻,花汁倾泻之后那份敏感减弱,可热流仍是暖洋洋的,顺着花心直透小腹深处,似乎有生命力一般震颤着,探寻着,一点点融于丹田气海。
「别怕,抓着我的内息运转。」吴征轻声低语中热力渐渐变得凝若实质,停在丹田之外似在招手。
「嗯。」冰娃娃轻哼着,语声分外娇柔,比之从前的冷言冷语别有一番酥媚风味。
心甘情愿地交出处子元红,过程又是极为可心称意。冷月玦再无一分戒心,任由吴征的内息在关乎性命的经脉里游走。她不明吴征在做什么,只是出乎内心的信任。
周天的内息搬运大异平常,奇的是游走之间,两股内息仿佛拥抱在一起突破重关险塧,渐渐地不分你我。待得运行一周天回到丹田,花心里再度送出一股热力,又是一周天。冷月玦脑海渐至清明越发惊异,丹田中的内力显著增强增厚,奇怪的周天搬运方式更是前所未见。她见吴征凝重万分,额头的汗珠正肉眼可见地自毛孔中渗出,显是在传授一项高深的功法。
冰娃娃一边用心记忆,一边捧着吴征脸颊,目中柔情难以言述。
潮润的花心渐渐变得粘腻而至干涩,最终被吃得干干净净点滴不留。吴征终于长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抹了把额头汗珠道:「可记住了么?」
「嗯。」又是黏糯到化不开的甜腻鼻音,冷月玦温柔道:「这是什么功法。」
「你还是莫要知晓为好。」吴征目光一黯,随即似是下定了决心,又道:
「日后若遇危难或是熬不过去的疼痛时,这项功法可助你摆脱难关。」
冷月玦亦是目光一黯,抿着唇道:「不要再提这件事好么?」
「不。不仅我要提,你也得一直提醒我才是。」吴征断然摇头。
「咦?你……咦!」冷月玦脑中灵光一闪,险些心花怒放,忙不迭狠狠地送上一个绵长香甜,吸力强劲得唧啾直响的香吻,娇喘着道:「你有办法?」
「不知道,总得试一试吧。我不知道是否能成……只知若是不成,我会很难过。」
「够了够了,有这份心意人家已然开心得很。」冷月玦眼珠子一转急忙起身摆脱还在体内的肉棒,一脸悔恨不舍道:「糟了糟了,人家都忘记尝一尝味儿。」
——幸亏射了阳精后肉棒垂软缩小,否则干巴巴地如此莽撞脱出非得弄伤了娇嫩的花穴不可。
吴征忍俊不禁,也知冷月玦不愿给自己增加压力转了话题,颇为感念上苍恩赐下如许多聪慧的女子:「多得是,你要尝还怕没有?」
「真的?」冷月玦投去个莫吹牛的目光,盯着已软趴趴的肉龙喃喃自语道:
「小东西,你方才还耀武扬威,现下怎地如此蔫吧?唔……软软小小的也挺可爱,摸着还挺舒服呢!咦?变大了?不许变大,小回去小回去,本姑娘还没看清楚呢!」
「……冷仙子这是在为难本官?」一只小手在肉棒上拍打,一副不把它拍小了誓不罢休的模样,吴征龇牙咧嘴哭笑不得。
「快小回去,人家真的还没看清楚!」冷月玦已是握着棒根左右摇晃,仿若舞剑。
「我……等等等等,你别摸。」吴征一把拍开冷月玦的作怪小手,瞪眼道:
「哪有人强逼着棒儿小下去的?一个活色生香的天仙近在眼前,怎么小得下去?」
「你骗人,人家又不是没看过,迭轻蝶那几个面首泄了阳精,可半天都软趴趴的硬不起来。」冷月玦理直气壮地一仰首。
「骗你个头!这东西是阳物届的十二品绝顶高手,你居然不信?」吴征一边与冷月玦搭着茬,一边默运道理诀压下气血翻涌的高翘肉棒。
「小了小了!哼,人家和它说会子话,不来睬你。」细致地左右观察了一番软垂的鸡儿,终忍不住道:「它有什么好听的名字么?棒儿不好听。」
「……」吴征抚着额头道:「小孩子的都叫鸡儿或者小鸡鸡,可爱不?好听不?」
「那人家给它起个名字,叫小鸡鸡先生。」冷月玦单手支颊道:「小鸡鸡先生,方才累了你了,你还好不好?一会儿你可莫要让本姑娘失望才是……」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冷月玦握住棒身道:「人家来疼你一下,你要慢慢变大,不许太快!要让人家看清楚了才成。」
绵软小手玉指冰凉,掌心温热。冷月玦忽然探首将肉棒含入口中,香舌一卷尽品其味,旋即吐出定睛观瞧。见肉棒正逐渐充血正如自家所望慢慢膨胀,急忙又捏握了几下,再度含棒品了一品,一啄一啄地犹如小鸡吃米般飞速,似是要将肉棒的每一分变化都巨细靡遗地了若指掌。
待得肉棒涨得粗硕昂扬,龟首直抵鼻尖,冷月玦才最后又在嘴里一品,确认这硬度与滋味儿与此前一般,才抬头道:「嘻嘻,好有趣的变化。」
此时才见吴征憋得满面通红,长长地吐了一口粗气,累得气喘吁吁道:「你好奇心起,可把我累得要命。」道理诀虽神奇,可要压抑欲望控制住棒儿实非易事。按常理本当一鞭子抽在冷月玦面上,被吴征压抑着寸寸粗胀而起,险些断了气去。
「累了你啦。」冷月玦投身入怀心满意足道:「人家已尽数了然于心,今后就不用了。」
「真是累坏了!你怎么补偿?」
「人家不太懂,你想让人家做甚么?我都听你的。」
「唔……我想想。其实你这副身子怎么都好,你想试试什么?」
「我也想想。方才你姿势变换时,感觉各有小异。是不是不同的姿势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那是必然的,要试试旁的姿势么?」
「要!等等等等,你刚才那个功法,一会儿还练么?」
「要练的,练到明早出发之时才成。若是炼化不了的先存于丹田,日后慢慢修行即可。多储存些以备不测!」
「啊……」冷月玦惊呼一声咋舌道:「你……你能射几回?我听闻男子十日也不过三四回,多有因此引发家事不谐者。」
「只需你熬得住,多少回都成。十二品绝顶高手已是蓄势待发,不知初入江湖的雏儿要怎生接招?」吴征向后顺势一倒,让冷月玦压在身上调笑道。
冰娃娃抿着嘴唇深深考量一番向下缩身道:「人家还是想先尝尝味儿,那里还有些疼,一时半会儿怕禁不得了。人家若是做得好,你要赞人家不可只顾享用。」
「要得!」吴征玩味一笑道:「不是那里,男子的叫棒儿,女子的就是穴儿了。若是尽尝了妙处泄身连连,可就是骚穴儿了。玦儿潜力十足,迟早也骚浪得紧。」
吴征正心疼她向来少有可心的关爱之际,冷月玦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握住了肉龙道:「哼,不来理你。人家先含一含春丸,轻轻地,你莫担心。」
春丸的敏感大异肉龙,却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冷月玦又香又热的小嘴吸力强劲,若真是吸上一吸……吴征心中一荡忙不迭地点头。只见冰娃娃怯生生地一笑小脸通红,不敢再与吴征对视伏低螓首。
尝了欢好滋味知晓了其中羞意,冷月玦满面红晕。只见吴征的春丸亦是硕大,忙把高翘的肉龙拨起挡住吴征的视线,伸出小舌在丸袋上一舔,满是皱褶的丸袋扯动春丸,顺着舌尖一滚,分外淫靡。比之肉棒的入手灼热,丸袋便冰凉许多,但男儿的腥膻之气灌得满鼻满口,冷月玦胯间一亮竟又渗出粘腻花汁,心中暗道:
这是催情的味儿么?
小舌一下一下地舔在丸袋处,仿佛在左右不停地拨弄着两颗玉胆。冷月玦既温柔又耐心,舌尖从拨弄渐至贴于袋上片刻不离地打着圈,不知是在刻意挑逗,还是品味春丸的奇异。
小舌酸软,冷月玦喘着气张开小口吻住一颗春丸,轻轻发力一吸,春丸滑过香唇滚入口中,让吴征发出一声低吼,赞道:「玦儿好厉害!」
冷月玦眼角笑成一弯新月,虽看不见吴征亦知他的畅美与渴望。她悟性极佳,登时明了春丸也是男儿的爽适处,忙轻含着一颗春丸,吸吮大糖球儿似地一吸,旋即又加以香舌拨弄搅动。这一番又吸又舔力度极佳,眼见吴征大腿根部的肌肉急抽,不自觉地颤抖连连。
吸食了一阵,冷月玦转攻另一侧。春丸被她轻吸着拉开至极限,才又从润口里滚了出来。闪电般偷瞧了吴征一眼,见他一脸满足赞叹让冷月玦信心倍增,忙又依样画葫芦含着另一颗春丸好一番舔吸拨弄,吸得心满意足满是晶莹香唾方才以舌尖抵着轻轻推出。
「原来春丸一颗大,一颗小,那是什么缘故?」
「一主一副。」吴征喉结翻滚煎熬难耐道:「太舒服了,玦儿快快,不可停下。」
「嗯。」冷月玦手抓棒身,香舌一下一下地点在马眼上断断续续道:「人家好好帮你吸,只是射出阳精时要提前说一声,人家想看看清楚。」
「使得使得。」吴征连连点头,不住示意快快快。
香唇大张,露出香舌与两排贝齿,红白相衬美不胜收。冷月玦羞羞怯怯含着龟菇头儿慢慢吞咽,动作虽缓让人焦急难当,却能将耀目春色看得巨细靡遗。龟菇贴着唇瓣进入口中,冷月玦含得又紧,直将细密微皱的唇肤抚平,不知是小嘴吞没了龟菇,还是龟菇撑开了小嘴。
冰娃娃极爱吸吮,唇瓣刚卡在龟菇沟壑上让吴征满足地叹了口气,便觉一股强劲吸力传来,冷月玦已是双颊深陷,将龟菇抿得全无缝隙,唧唧啾啾地吸吮不已。
她两根拇指扣着棒底,其余八指或按压,或如兰花微翘,小嘴又抿又含,像极了平日的吹箫之姿。只是玉质华光的箫管换作一只粗黑狰狞的丑陋肉棒,吹箫的仙子鼓着圣洁又优雅的唇瓣,发出混合着晶唾的靡靡之音,视线里反差的震撼与冲击力不知强了多少。
「呃……」吴征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嘶吼。原来冷月玦吸吮得越发熟练,亦对男体了解更多。此刻唇瓣正将敏感的沟壑卡得丝发难容,深陷的两颊嫩肉将龟菇含得严严实实,吸吮不停的同时,丁香小舌亦抵着马眼勾挑拨弄。被严密包裹的快感让吴征仿被冰火两极反复煎熬,快感无穷无尽。
吸力不断增强,在吴征视线难以企及之处香舌也是越发灵动。不仅绕过龟菇打圈,每每转过下沿让吴征一阵抽搐时,还贴着下沿沟缝一阵伸缩才勾挑而起再袭马眼。樱桃小嘴被肉棒撑的慢慢当当的,香唾都无法抑制的从嘴角流下直润棒身,流得整跟肉棒都黏糊滑腻的,再顺着棒身滴在美乳之上。
连续的快感向吴征袭来,让他抽着咝咝冷气,好不容易才忍住粗暴地抓住一头青丝,将肉棒贯穿而入的欲望。只因冷月玦正前后左右地开始摇晃着螓首,以不同的角度套动按摩着龟菇敏感。
冰娃娃趴伏于床,只以肘支起上身。一抹柳腰反弓而起时,不仅可见光洁的背脊因发力时的肌束颤动,更让十分挺翘的小屁股缩得沟壑幽深。两片臀瓣在发力与放松之间忽而集于中央,忽而瘫软成圆,实在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打上两掌,一赏臀肉晃抖时的美妙春色。
「玦儿好厉害……这样甚好……」
冷月玦已掌握吞吐肉棒的诀窍,她吞吐时极为特异。双唇紧吸不停,只以舌尖抵住马眼发力缓缓推出。一吸一推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将龟菇压缩,让吴征通体舒泰。待得龟菇被推出口外,吸力又是暴涨,波儿一声将龟菇吸入口中。
吴征的赞赏让冷月玦心花怒放,成就感十足,吸吮推挤的动作越发卖力,大胆淫靡。全心全意的服侍与鼻息间那娇声甜蜜的鼻音,混着香唾被搅拌得咕噜直响,销魂得激起男儿兽欲如潮。快感如怒啸的海浪般层层高叠,肉棒猛地涨了一涨。
「忍不得了……」
吴征的闷吼声中,冷月玦依依不舍地停下吸吮将肉棒吐出口中。旋即念起少了刺激可要半途而废,下意识般将香舌尽力吐出,顺着龟菇底部的沟缝向上净挑过马眼反复来回,目光不敢稍离马眼半点,只怕错过了射出阳精时的模样。视线中只见红润丁香一点尖端在独目鬼般的马眼处轻扫,让它发胀地喷吐着丝丝热气,不由又是娇羞,又是暗自自得。
「呃……」男儿沉闷道极点的低吼声中,一大股白浊阳精激射而出,仿佛被压缩的水龙律动着喷薄不已。阳精离体划出不规则的弧线立刻四散飞溅,冷月玦完全没预料,吓傻了似地定住不动,任由阳精落得脸颊与秀发甚至直喷入口中,处处都是。
待得喷射完毕,冷月玦缩回香舌将盛于舌面的阳精抿了抿咽下,香舌又在唇边一卷再品了一口,才忽然回过味来。一张小嘴嘟得翘天高,又时不时咋嘴舔唇,似乎还未尝够。
吴征舍不得眨眼!粉妆玉砌的脸上精致而清秀,挂着浓浊的阳精正垂垂滑落,真恨不得把一向清淡的冰娃娃这副淫靡模样画下来。可有些歉意与心疼之际赶忙跳下床头取来拧干的方巾,细细帮冰娃娃擦拭。
「有些吓人,刚才小鸡鸡先生好凶。」冷月玦十分受用吴征的体贴温柔,闭着双目道。
「软了才是小鸡鸡,凶起来可没半分可爱。」
「甚是!你从前……有这样过么?」一想起被阳精喷得满脸,冷月玦羞不可抑。
「有过」吴征神秘又玩味地笑道:「对了,好吃么?」
「腥中微甜,不好吃,怪怪的味儿。你呢?人家服侍得夫君满意么?」
吴征心中一荡,横抱起冷月玦道:「玦儿好会吸,为夫又是想射,又想让你永永远远地吸下去。」
「嘻嘻。」冷月玦埋首在吴征胸膛缩了缩肩,奇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一只小白羊去洗洗干净了,待会儿再小口小口地慢慢吃。」
「人家没穿衣服……」冷月玦不着片缕,虽说沐浴之所就在院后不远,吴府后院又是禁令严格。可日头还未下山,两个人光溜溜地抱在一处春光大放地穿庭过院,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嘘……噤声!」吴征在窗前探头探脑地张望一阵确信无人,才跃过窗棱,一阵风似地掠至墙角:「刺不刺激?」
「嗯嗯嗯!」冷月玦缩在吴征胸膛前,以他的身躯聊做遮挡的心理安慰,双目放着光一同张望,如做耳语般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心些呀!」 「晓得晓得。」吴征也是第一回行此胆大妄为之事,极具偷香乐趣道:「你看着左边,没人罢?」
「没有没有,快快快!」冷月玦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有股做贼般的新奇滋味。
吴征拔腿就跑,一路狼奔冢突似地撞进浴房,反身两脚踢上房门。冷月玦心跳如小鹿乱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吓死人家了!」
「嘿嘿。」吴征诡秘一笑将冰娃娃在喷淋处放她坐好,赤条条甩着胯间的肉棒备好沐浴之物,拔下木塞让温水流出润湿着冷月玦一头秀发。
一股透骨的温热传了上来,舒服得让冷月玦险些闭目呻吟起来。可背脊处却又一阵发寒,仿佛兜淋在身上的不是干净的温水,而是浑浊的阳精……「沐浴之后或许还需缠绵上一整晚,那美妙滋味魂飞天外似的……不知还要有怎生一番别样的姿态,又是怎生羞人。」她不敢再想下去,忙掬起清水擦拭脸颊,颇有股害怕欢好的淫际仍残留于面上的娇羞可爱。
吴征在她身后帮着将秀发洗净,又抱起娇小玲珑的身子一同沉浸如浴桶里。
暖洋洋的水流抚遍全身,熨烫着每一寸肌肤,两人一同感叹了一声,彻底放松了身子,似乎小小的浴房是两人之间春意融融的小天地。
「这里疼么?」吴征从身后抱着冷月玦,大手探入两腿之间,时而拨弄着花唇嫩肉,时而以手做梳理清黏连的稀疏乌绒。
「方才还不觉得,沾了水才觉有些疼。」不想时还无甚感觉,吴征抚弄之下敏感立起,登觉些许刺痛。可被他的手掌碰过温热的水流轻轻抚揉,又是阵阵酥麻异样,十分舒适:「你的棒儿真的太大了。幸好人家没看错人未曾一味强来,否则真要弄伤不可。」
「我怎舍得。若非你的幽谷特异,只怕还是要弄伤,今夜再也不得尽享云雨。」
话语之间吴征两指按住花唇一分,将幽谷穴口轻轻剥了开来。
「唔……」幽深紧致的洞穴受袭,冷月玦不由自主地一缩肉壁,登时将温热的水流吸了进去。敏感的花肉被温水一冲,登时连声音都酥媚了几分:「好舒服。
人家的穴儿十分不同么?是好还是不好?」
「简直好极了!」吴征慢慢探入一个指节打着旋儿道:「外头一段十分光滑,就和玦儿的肌肤一样细腻。更妙的是谁也想不到深处还有一截,花心软腻触感强烈,好一个兰心深种。」
作怪的手指搔弄着,不知是在帮着清洗还是挑逗爱抚。破身之后尝了好处敏感更增,冷月玦脱了力一般细细娇喘,水光荡漾中娇美绝伦。冰娃娃的美乳比之韩归雁与陆菲嫣的硕大当然不及。可形如倒扣的玉碗,浑圆挺拔,盈盈一握。吴征忍不住又攀上胸前美峰,五指依序按揉而下再依次松开,尽享爽滑弹手。
「嗯……」冷月玦娇滴滴地腻哼一声,臀后那根粗大之物已抵了上来,吴征腰杆一拱一拱,让龟菇顺着臀肉挤压着滑向胯骨两侧:「你真的坏死了。」
「方才急了,还来不及细细感受玦儿的妙处,现下可得都补回来才成。」吴征咬着冷月玦的秀耳呢喃道,直让她酸软的身子又酥了半边。
「人家的身子哪一处最好?」
「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每一处都好!」
「又拿好话来哄人。」冷月玦被吴征逗弄得甚是舒适受用,娇喘不休道:
「那你现下又想怎样?」
「洗得干干净净了,自是要再探兰心一尝娇媃!」
「那……你抱人家回去。嘻嘻。」想起方才光天化日之下的裸身奔行,冷月玦着实新奇不已,大着胆子还要再来一回。
「再来可就没趣味了,这一回要有些不同。」吴征再度诡秘一笑,让冷月玦汗毛倒竖,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胆大事来。
可一身骨酥腿软全无抵抗之能,被吴征将她双腿左右一分抱了起来。
「唔……你……干什么?」这姿势太过羞人,吴征身材有高大,直似抱着她把尿一般。冷月玦以手捂面徒劳无功地扭身挣扎着。
「不想看看现下你是怎么把我吞下去的么?」吴征沉下腰杆立稳马步,肉龙像杆燎天的火把竖起,正对着尚带水渍的柔腻花房。
冷月玦娇羞不已,捂着脸颊装作听不见,心慌意乱到了极点,居然不知发力挣脱,心中暗自庆幸没旁人看见……
「玦儿既不想看,那我就先进来了。」肉龙顺着会阴处划开花唇抵住幽谷洞口便停住不动。
冷月玦吓得神思不属,吴征没有强行破体而入让她正松了一口气,不想自家的娇小身躯竟开始缓缓下沉,正如吴征所言将他的肉龙吞入。可恼的是幽谷本能地收缩不定,自行产生一股吸力犹似欲拒还迎。
肉棒终是破开幽谷,撑裂的胀痛让冷月玦娇躯一僵,不由自主地双臂回环抓紧吴征。肉棒缓缓被吞纳而入,饱胀的快意侵袭而来,与轻微的刺痛一同提醒着冷月玦深入体内的进度。当真是有口难言,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粗热坚硬厮磨着柔软滑润,更有时不时收缩的缠夹,两人俱都气息渐重。吴征忘了调戏逗弄,冷月玦亦忘了羞涩难堪,一同闭上眼眸细细感受着肉棒寻幽探密的神奇滋味。
比之破身之际的过分紧张,与此前适应之后肆意索取,此刻缓入更能品味其中细节。肉棒寸寸深入,不仅揉挤着每一分滑润肉壁,刺激着每一分敏感,更有一点一点地侵犯终致最终占有,身心俱属爱郎的期待。而花径抽搐着紧缩,仿佛一只幽深的小嘴不住吸吮嘬食,每被抹进一分,便被挤压出更多粘腻的花汁,亦让女儿家自鼻尖哼出更多的娇喘呻吟。
「吴郎……」肉棒越刺越深,花径里的敏感各有不同,哪一处更平缓些,哪一处又更酸麻些,此刻的感受无比清晰。软绵绵的呼叫声腻得让人发颤。
吴征正被吸吮得通体舒泰,闻言心中一动。冰娃娃的夫君一词偏向两人之间的调笑更多些,这一声「吴郎」却是蜜意浓情,感人至深。吴征再也忍耐不得,在冰娃娃脖颈边一吻道:「我们回房去。」
赤身裸体,私处相连。吴征托举着冷月玦不管不顾地奔行回房,迈步之间不住顶起紧贴腹肌的丰翘臀儿,好似一轮密密频频小幅度抽插。冷月玦心惊肉跳之际,被肉棒以不规则的角度在花穴里左冲右突。比之此前的温柔体贴,此刻冷月玦的身体仿佛在风暴中飘摇不定,可来自幽谷被撞击之时道道酥麻的电流与泌出的花汁却又是无比清晰的反馈。光天化日之下裸露的紧张与刺激更让花径紧紧收缩,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意。
两人狂奔回房,也顾不得身上尚未抹干的水迹,吴征大马金刀地往床沿一坐,抓住冷月玦的双臂轻轻反扭在腰扣紧,吭哧着粗气道:「玦儿自行寻找爽适处发力。」
「唔唔……」吴征坐下时肉棒指天而立,再无阻碍。冷月玦自由落体地掉下时肉龙自四面八方的肉壁刺出一条甬道,又撞开两扇小肉门直采兰心。那一团嫩肉被抵得紧靠花房被深深挤扁,强劲的撞击力道让冰娃娃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撞散。
若非花径更加渴望地夹吸着肉棒,腰肢更是水蛇般左右摆动,以让龟菇挤着兰心碾磨,几要以为自家命悬一线,眼看着就要死过去。
双手被扣住,冷月玦大感其趣,喘息了两口又迫不及待地踩稳床沿,发力一起一落。
「唔……」两人皆是畅爽地叹息一声。冷月玦落下时实在控不住力道,一身十余年勤修而得的修为全数消失不见,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兰心又被采了个结结实实,芳心荡漾。而她起落之际,不仅花径摩擦着肉棒,翘翘的小屁股更是顺着吴征腹部摩挲而过。冰凉细嫩的臀肤犹如玉脂,臀肉丰满弹滑,尤其坐下时尽吞肉棒,幽谷口夹着棒根腰肢一扭,带着翘臀抵在吴征胯骨处销魂一旋,正是既美又快。
两人恣情纵欲,冷月玦起落得越发熟练迅速,掌着胯间小嘴起起伏伏地吞没肉龙。更是寻着自家痒处,落时腰肢款摆变换着方位,让菇首撞击着渴求的痒处。
起时又让龟菇沟壑扒犁般刨刮而出,将新近沁润的花蜜被紧紧逼仄的花肉挤向异物,再被点滴不漏地勾出幽谷淅沥滴落。那娇俏的小屁股白光晃眼,不住骑磨碾坐,尤其起身时那向后一拱吴征小腹,尽享其丰腻滋味。幽深的臀沟里也因此春光大放,一点小小粉菊竟也细腻光滑,诱人品尝。
春光四射,吴征看得兴起松开冷月玦手腕,双臂从腋下穿过拿住两颗盈盈弹跳的美乳深深掐握把玩,食中二指更夹紧小小莓珠连连挤压。
「唔……好强啊……又采到心里去了……吴郎……你也动……就是这样……
抵得再重些……」冷月玦已不知倾泻了多少回,美乳上又传来麻酥酥的电流,螓首一低,目不转睛地看着胸前两只魔爪蹂躏着娇美乳房。爽感又起酥声娇啼,一头长发已是纷乱飘洒,飞扬如梦。
吴征握紧美乳举起冷月玦的娇小身姿,狠狠几下扎得透底。敏感的兰心受了几下重击,泄意又来,莺啼婉转的叫声又拔高了几度。那特异的幽谷小肉门时不时夹住龟菇,又是一番美妙爽感。
冷月玦几已脱力再也挣扎起落不得,吴征一个翻身反压在丽人娇呼声中道:
「屁股翘高。」
冷月玦被压得趴伏于床,闻言不明就里,只觉吴征难耐地拉起腰肢让她趴跪于床,灵光一闪不自觉地便撅起翘臀。这般新奇的姿势还未试过,不由芳心乱跳,不知又是怎生一番不同的销魂滋味。
「玦儿泄得越发厉害了……」吴征以手指拨弄着泥泞肉花,一股兰香扑鼻,实在忍不住俯首吃了起来。
「嗯……都是你……每一下都那么深……人家受不住……」这姿势万般羞人,充血红肿的花唇被爱郎一顿温柔舔舐又舒适受用,冷月玦腻着声嗔怨不已。
「那就来几下浅的?」吴征抱紧了丽人酥软无力的腰肢令她分开双腿跪好,肉棒威风凛凛地狰狞着抵凑着桃源洞口。
「人家不知啦……你温柔些……」
肉棒揉开媚肉慢慢地浅浅刺入,仅进了半颗龟首便又抽离而去。冷月玦高翘着雪臀本已准备好承受他从后而来的冲击,正又羞又慌,忽然花径一空,虽是松了口气气却竟有股怅然若失之感。不等她理清是该埋怨还是求欢,肉棒再度突刺而入,这一回动作极快,冰娃娃一阵肉紧,银牙轻咬朱唇正待深处兰心再遭一记重击,不想急冲龟菇刚埋入花肉便是一个骤停,复又慢慢抽出。洞口的小肉圈儿抗议者吸含极紧不舍分离,直咬着龟菇翻出穴外终是挽留不住,又被勾出几串媚汁来。
反复数回,吴征刻意逗弄似地时快时慢,时重时轻,绝不深入,最深的一次也不过刚至花径半道便止了推进。冷月玦只感快意层层叠加,花肉痉挛得越发猛烈,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幽谷里的空虚却越发大了,仿佛一只黑洞正将自己吞没。她死死扯着床幔,翘翘的小屁股不安地左右扭动,难耐与渴求溢于臀表。
「你……你……嘤嘤嘤……唔……」冷月玦如泣如诉间肉棒再度刺入,无处抒发的快意积潮而上化为怒涛。察觉肉龙又欲抽离之际再也顾不得旁的回过螓首恳求道:「莫要再折腾人家……熬不住了……」
身体本能地追寻着快意,冷月玦福至心灵娇躯向后一摆便要追击肉棒。不想吴征这一回是假意抽离,恰巧正狠狠挺腰,肉龙在两相夹击的力道下怒冲而入。
随着雪臀被撞击得啪地一声脆响,高翘臀肉几乎被两股大力挤扁,肉龙势不可挡地挤开小肉门贯穿花径,终于再度死死抵住兰心。
兰心酥颤,像只厚实软嫩的小舌头将龟菇含吮着剧烈舔舐,两人皆爽。积聚的快感化作狂潮洗礼全身,冷月玦死命地扭拧着腰肢尤觉不足,自发地前后摆身令花穴吞吐着肉龙。兰心嫩肉迎来送往,引得冷月玦语不成声地呻吟不断。每一回她都觉得自己再也不堪征伐即将瘫软在床动弹不得,可下一回的深刺快意又让她奋起不知哪儿来的气力摇曳身姿,配合着吴征的冲撞。恨不得将臀儿翘得更高,腰儿扭得更烈,以让肉棒在花径里穿刺得更深更猛。
吴征奋力挺腰抽送,下下命中深宫,直令挺翘的臀肉与娇软美乳荡漾成波。
白嫩的翘臀不知是连连撞击还是丽人的迷醉,香肌晕若傅粉,更润出曾密密麻麻的香汗!吴征一边啪啪啪地狂猛挺送,一边一指探插着虽娇嫩,却紧箍有力的菊涡道:「玦儿好会吸!穴儿里又滑又暖,臀儿摇得再浪些才更美。」
「恩恩……莫要动那里……脏……你每一下……都扎到心里去了……」冷月玦鼓起余力强忍着瘫软的酥潮,一抹小腰扭得如风摆柳枝。不知是要摆脱那根恼人的手指,还是穴儿里处处快美又处处难当,恨不得将花肉全数附着于棒身翻江搅海,让快意直透骨髓。
吴征并无意连冰娃娃的后庭一并占有,只是那翘翘的小屁股中央菊涡太过诱人,且又分外敏感。手指一下一下的勾过洞口时,总能引来菊涡一颤,花径猛缩。
小肉门之后的颗粒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夹得又紧又密,兰心更是下下激抖,舔舐龟菇的同时还沁出汩汩花汁,前一波还未泄完,后一波又急着滚溢而出,泡得肉棒处涌起酸麻直透背心,着实爱不释手。
冰娃娃娇声呼唤,情欲几已叠到了极点。一汩汩的花汁已来不及承载心中的欲求渴望,那碰不见摸不着的极致快感才够让一身快意如洪水般彻底宣泄……
吴征也到了关键处,这一番欢好云雨和谐,正需一波酣畅淋漓的释放!他跪坐着拉起冷月玦的上身,让她的腰肢仿佛一只拽满了的弓弦。两只娇乳被冷月玦挺起,峰顶的两点硬立莓珠已涨成了酒红色,曲线傲人。
吴征攀上美峰,比之此前的后入体位,肉棒改前后冲撞为上下耸顶。肉棒已几乎插至最深,吴征只小幅度地抽送着,让龟菇密密频频地啃吻着,挤出一蓬一蓬的香兰汁液。
万蚁弑身般的销魂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断积聚的快意怎么也抓不着快美的巅峰。冷月玦如痴如醉地呻吟,在吴征的耸顶之间仿佛置身于天堂与地狱,被来回反复地踢来踢去。花径里痒到了极致,也麻到了极致,渐渐地爽到了极致。
肉棒忽然地猛涨与喷发犹如引发了一场海啸,冷月玦猛地扭回螓首嘟起香唇道:「人家要来了……太深了……人家要给你磨死了……还要还要……骚穴儿还要……亲我……亲我……」。
唇瓣死命地吸吮,香舌漫无目的地清扫,遇物则勾。鼻腔里哼出荡人心魄的媚吟声,花径里剧烈抽搐痉挛着,兰心死死抱住龟菇颤抖着突然喷出一汩滚烫的蜜汁,又是一汩,再是一汩。水量之丰沛正不知是憋了多久,直如下了一场豪雨。
两人死死吸住了对方的唇,正如胯间私处紧紧地嵌在了一起,以最坦诚,最直接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爱欲……
【第六集完,即将更新第七集《弦歌雅意》】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一章 命不由己 针锋相对
屋子里几处盛放用作解暑降温的冰块盆子全化作了水,绚丽的朝阳也跳出山头送来晨曦。
窗前牡丹饱满的花瓣尚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珍珠般的光芒。
吴征坐在窗前遥望窗外,若有所思。
情欲的淫靡气味经久难散,记录着昨夜一场不管不顾的男欢女爱。可激情过去,烛火燃到了尽头,终要在清晨面对现实的一切。是欲止而分,还是相携前行?
怜惜?同情?亦或是屈从于情欲?吴征并不认为如此。他的自控能力之强远超常人,冷月玦主动寻欢事出有因,也足以撩动他心弦,让他对这名举世瞩目表面光鲜的女子报以足够的爱怜,可这些并不够——她是燕国太子几乎定下的女人!
吴征目光直勾勾的有些愣神,冰虽被他化成了水,他又何曾不是被水所包围?
在昆仑山上对顾盼的豪言壮语犹在耳间,与韩归雁定情时的人生志向仿佛昨日。
可当冷月玦在自己怀里,他抗拒,担惊受怕之时,又是什么最终让他放下了一切忌惮,坦然接受这一份称不上因喜爱而水乳交融的欢好?
自出使长安归来不过短短数月时光,府里还新添了恩爱甚笃的陆菲嫣。可吴征也清楚地知道,现实正磨去他身上的锐气与信心。在昆仑山上也曾遭遇挫折,可一切尽在掌握,不过是厚积薄发,因此他才敢对年幼的顾盼喊出带领昆仑派渡过难关的豪言。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有些畏缩而瞻前顾后,止步不前,战战兢兢?
暗香零落!忧无患!
吴征心中一抽,自暗夜中忧无患鬼魅般现身起,锐气与自信便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自己!半强迫地占有陆菲嫣时的果决与被半强迫地冷月玦春风一夜,相隔不过三月时光,变化与差异何其之大。
陆菲嫣是师门长辈顾不凡的结发妻子,吴征全无半分顾虑。不是顾不凡待自己不好而引发的报复性仇恨,只是吴征自认为这件事无论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好事,更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普天之下,没有人会处理得比他更好。事实也是如此!
冷月玦是燕太子看上的禁脔,于是便要退缩了么?难道亭城会是吴征参与的最后一场燕秦大战?吴征自嘲地哂笑一声。
燕秦之间局势的缓和不过是暂时,燕国始终是大秦最大的敌人,不死不休!
若是燕军攻破成都城,吴府也将是一片火海,玉石俱焚。吴征岂能容忍?
「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是什么时候变得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了?」吴征喃喃自语,眼睁睁看着露珠少许被花瓣吸收,更多则被阳光蒸成了晨雾。
「什么迟早的事情?」冷月玦春睡初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支起半边身子屈坐起来。薄薄的锦被顺着肋部滑落,露出胸前初承雨露,两颗饱饱涨涨,嫩蕊般粉嫩的美乳。
「你迟早要走,不过我现下舍不得了,想把你留在吴府!」吴征回身笑道,又蹿至冷月玦身边将她搂住道:「先别乱动。」
冷月玦顺从地偎依在他胸口摇头道:「迟早要走,我已知足啦,你不必为难。
哎哟……」
新破身的女子恣情纵欲时或被快感所掩盖,可当情潮褪去,伤痛便是铭刻于身的记忆,提醒着自己从今而后已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冷月玦也不例外,娇小的身子舒展着想再次瘫进温暖的怀抱里,两腿之间撕裂的阵痛让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说了别乱动!」吴征探入冰娃娃腿心轻轻摩挲,卷曲的绒毛虽纤细而稀疏,与粗糙手掌的摩擦仍发出沙沙声响。被蹂躏一夜的花唇此刻就像糍糕一样软糯。
冷月玦缩了缩肩十分受用,呻吟般腻声道:「还好,只是方才吓了一跳……」
忽然晃过神来又道:「也亏得你昨夜怜惜没有莽撞。睡前我看你意犹未尽的模样,是不是还不够?」
「够啦。只是你若是还想要,我大可奉陪到底。」吴征嘿然一笑,另一手又攀上美乳。
「我好像被施了巫术一样,原来欢好的滋味这般难以让人罢手!」
「错了,与心爱之人欢好,才得甜美如斯。」
「咦?你不是人家的心爱之人啊!」
「不忙,很快就是了。」吴征敛容之际嘴角又带着坏笑道:「我这人霸道得很。寻常女子看不上也不会碰,可一旦看上了碰过了,可就不允旁人再行染指!
玦儿知足了想走?对不住,在下不知足,不许走!栾楚廷也好,柔惜雪也好,这一回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冷月玦娇躯一搐叹道:「你不该直呼师尊的名讳。」
师门重于山,当着冷月玦的面说起师尊不是的确让她难堪,吴征却撇了撇嘴道:「嫁入宫中的事情,她问过你没有?呵呵,不客气地说一句,她一个落发清修的女尼管的事情也太宽,我向来看她有些不顺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啧,你胡说什么?」冷月玦大为不满,从吴征怀里挣脱出来。
「别不承认,她强要你嫁入宫中,自家弟子不保护好,反要你去奉承旁人,不是奇货可居待价而沽是什么?我就看不惯她了。」自由放飞的种子既已发芽,吴征自要狠狠地加上一把肥料,好让它快些破土而出。
冷月玦撅着唇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师尊有她的苦衷,打理天阴门不容易,她是为门派考虑。这些……也是我的使命。」
「除了巴结权贵,她还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来?天阴门不容易,昆仑也不简单呀。没见我师尊要派中女弟子去做什么不愿意的事了。」吴征一脸不屑,这一回倒是发自内心,实在对柔惜雪的做法颇为鄙视。
「哎,她其实为门派做了许多事情……你不是觉得我不谙世事,却能在迭轻蝶的外宅做出绝佳选择很好奇么?其实师尊费了十来年心血亲自编纂了一本《江湖游历》。说是游历,实则内含行走江湖时无数突发状况的应对之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可不下一本顶尖秘籍。门中弟子人人都修习受惠极多,光这一点,便比许多掌门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你说她旁的我不好多说什么,可她真的是为了门派考量,有些事你不知道而已。哼,说得昆仑多疼爱你似的,你难道想入朝当官?我看你八成也不想!」
额……冰娃娃较真起来居然也伶牙俐齿说得吴征难以辩驳,不过吴征心中大喜。昨夜两人欢好之时也颇多甜言蜜语,然则激情途中自然情浓。现下激情冷却,冷月玦还能因为至亲的师傅与吴征之间好言环旋,足见在她心中吴征地位之重。
至于柔惜雪居然编纂了这么一本著作,倒让吴征大为刮目相看。怪道冷月玦在迭府外宅时有条不紊,一副历事颇多的模样,也可见这本《江湖游历》花费了多少苦功心血。
「好吧,算她一派之尊目光长远,先前对她口出不敬之言是我的不是。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这事儿我不同意!」吴征重又将冷月玦搂进怀里道:「我有办法将你留下来。」
「真的?」冷月玦狂喜之下又目光一黯道:「可惜师命难违,你怕是留不下我。」
「谁说的?」吴征一瞪眼将冷月玦压倒道:「你现下不仅是天阴门的弟子,也是我的女人。你得听师门的,也得听我的!哼哼,留不下来?你信不信逼得急了我去启禀陛下要娶你过门,你猜陛下答不答应?」
冷月玦又是甜蜜又是恼怒道:「去,人家又没答应你。你敢乱来!我以后再不睬你!」
「说留下,定会把你留下,安一百个心,至少一年内你走不了!」吴征在冷月玦鼻尖一点柔声道:「总之我有办法!至于你不承认?嘿嘿,别怪为夫狠心,给你留个印记看还怎生抵赖!」
「你要干什么?」见吴征亮着白牙,眼珠子射出贼兮兮的目光盯着自己雪光莹润的香肩,冷月玦慌乱不已,当即猜到印记二字怕不是开玩笑。白玉无瑕的身子若是真被留下了印子,一生都难以抹去这人在心头的痕迹。
「也是,不能太明显,着旁人看见了给你惹麻烦。找个隐秘的所在最好!」
两人躺下时原本十指相扣,吴征一个推举,登时让冰娃娃白里透红的腋窝大放光芒。细微的褶皱里仍有昨夜鏖战的汗香残留,勾人无比。当世虽无剃毛习俗,可冰娃娃身上隐秘处毛发俱都稀疏,尤其腋窝一处疏短的绒毛更是平添几分神秘性感。
吴征凑近左腋深嗅了一口神秘幽香,先是一口吸住娇嫩腋肤,随即咬住之后随缓却不断加力……
冷月玦只觉剧痛袭来又麻痒钻心,仿佛昨夜初破身之时的难熬。小巧的鼻翼里哼出闷声,手臂也因疼痛弯折下来抱住了吴征,却并未推拒,任由吴征刻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鲜血沁出肌肤,两人相对而视,各自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来。吴征松开双手,取了张干净的方巾帮冷月玦止了血抚平创口,但见两排浅浅的牙印入肉少许,若不用特殊的伤药,愈合以后难免会留下印记。
「满意了么?」冷月玦任他施为,一抿香唇不知是喜是嗔。
「还没有!昨夜曾说过,时不时的你得提醒于我。栾楚廷可不是吃素的,既然要跟他作对,咱们可得赢得漂漂亮亮,从头赢到尾才是!」
「人家才没有和你咱们……」冷月玦一瞪眼,在吴征肩头打了一掌道:「快些起了,今日雨霁山上还多有要事。」
「不忙。」吴征沉下脸摇了摇头道:「有人会去演一出大戏,咱们去得早也靠边站,索性晚些去。」
「嗯?」
「不过你说的没错,该起了。不适应适应,一会儿你走路的姿势可要让人看了出来。」
「哎呀,都怪你!不过,你那套修行法门倒是神奇得很!」
「用作冲关晋阶最好,平日还是需苦修积累才行。光靠那一门功夫增长功力,久了必出岔子!切记,切记。」
「哼,你是不想和人家多多欢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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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雅瞳一夜未眠。自孟永淑离世,吴征失落而归起她便知道要做些什么。暗香零落这一回几乎骑到了头上,与当众羞辱天阴门与昆仑派无异。现下也到了出重手狠狠报复一番的时刻。
爱子的性子作为母亲十分了解,吴征必然与她心意相通。再者大秦武林同盟之事反复受到阻挠,一拖再拖,也实是该一锤定音,盖棺定论。
午夜时分她飘然离了吴府,兜兜转转又来到葛飞沉的夜宵摊子里。空落落的院子与平日不同,祝雅瞳刚闪入小院,就见一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仆妇跪倒在地:「老仆恭迎家主。」
「人都到齐了么?」祝雅瞳面沉如霜威严凝重,拔步向小楼走去。
仆妇不敢起身,跟在她身后双膝跪地行走道:「依家主吩咐俱已到齐!」
不待仆妇伺候,祝雅瞳衣袖一摆甩出一股柔风推开房门当先而入。只见十八人俱在小楼阴影之中跪地,男女老少皆有。来人不敢出声,齐齐比了一套奇异的手势,看得出是一种礼敬。
祝雅瞳随手扯落外罩的夜行衣,露出内里一身红艳艳的衣袍来。那身衣袍金丝滚边极致华贵,唯独在月光下红色看上去艳丽得刺眼,仅露一指的雪嫩脖颈之下仿佛鲜血满身。
在座者早惯了祝雅瞳的凛然威严,但陡然间见到这身衣物,均不由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心肝更是突突直跳。
「召你们来成都城足有一月,尚未有大用。你们没有懈怠吧?」祝雅瞳唇瓣翩飞,一句比一句更重,更寒。
「不敢。老仆们的命是家主救的,并无一刻敢懈怠。」答话的还是壮健的仆妇。
「很好。」祝雅瞳语声转软叹息道:「天道不公!好人若要得享安年非得历经重重苦难,可恶人却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这一回要送一干恶人下地狱,想成佛,下辈子再说。这一阵凶险无比,即使是你们也未必能个个保全!本座此前曾答应过你们,若哪一日不想再犯凶险大可明言,本座自会放你们离去。」
十八人不发一言无一人离去,片刻后仆妇道:「请家主明示。」
祝雅瞳从袖口中取出一叠信封随手掷给仆妇道:「你分发下去!」
信封上标注着名讳,因为事关重大并非各司其职便能将事情办好,祝雅瞳又将所需之事通盘详述了一遍。其中一名蓄着胡须的青年儒生沉吟道:「家主恕罪,非属下多嘴,此事若动用属下等人,似有些小题大做,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正是!贼首自称忧无患,你们最重的职责便是不计一切代价阻挡于他!此人武功不在本座之下,你们既都不愿走,便要做好死在他手下的准备。」祝雅瞳目光流转一一扫过众人,心中微痛。
「属下再多嘴一句,若是属下等拼死阻拦忧无患,贼党之势怕难以遏止,属下等无暇他顾,恐又有损伤。」儒生又道。
「这些你们不必担心,旁的贼党自有人应付。」祝雅瞳起身道:「天明之后你们便分批出城,不可有误!」
见她翩然离去,小楼里的人才陆续起身,唯有仆妇依然跪地瞪着一双凶光牛眼向儒生道:「小邵,你和家主说来说去的听不明白,给老娘说清楚了。」
一众人等似对儒生颇为服气,齐齐转目向他。邵承安笑道:「章大娘莫急,你们来看。冷仙子此番忽然回归燕国,多半是师门有命不得不走。冷仙子是家主义女,此行不容有失。以贼党历来行事凶厉,冷仙子又极具姿容,她在成都城呆了一月有余,被贼党盯上也是应有之事!不过家主似乎志不在此,看起来当是掌握了贼党行踪,对贼党必来伏击一事十拿九稳!小弟猜测,陪同冷仙子出城明面上的高手便少不了,要引贼党倾巢来犯。加上咱们十八人好生打个伏击,这一回非要贼党赔个大蚀本钱不可!只不知这干贼党又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惹得家主雷霆震怒。」
「嘿嘿。」章大娘阴声一笑,她本生得粗犷凶狠,这一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干了!撞上忧无患老娘舍出这条命去陪给家主便是。」
「那倒未必。」邵承安眼珠一转道:「依小弟看,忧无患多半不敢来。这等比咱们还见不得光的人物,犯不着为了冷仙子亲自出马。家主只是提醒咱们小心在意,并非赶着要咱们去送命。」
「咱们的命本就是家主的,既然家主有用,送出去又如何?」一名麻衣道士轻声道,他说话时平平淡淡没有起伏,一句话说完全是一个语调。
「李天师说的那是自然,咱们谁也不会退缩!」邵承安挺了挺胸,又道:
「只是咱们跟了家主那么些年,哪一位又仅仅是因家主救了一条生路,一条残躯贱命已属家主这么简单?总之小弟刚开始只是报恩,现下可是心甘情愿。」
「他娘的!偏你个小兔崽子说得出那么好听的话来!」章大娘啐了一口,忽又缅怀着愣神道:「咱们一开始有四十二人,现下就剩十八!望上天保佑,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活到家主大愿得偿那一日,亲眼见一见,也好在老伙计们的坟前说一说。就算在九幽冥府知道了,老伙计们也该畅饮一番相庆……」
「家主才说过恶人才能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贼老天你求他作甚?狗屁不通!」麻衣道士咒骂一声,只是声调依然没有任何起伏,不知是忧是怒。
「老娘好歹是个女人,偶尔感怀一番干你屁事。」章大娘浓眉一挑,下颚挺出地包天之势,一脸横肉全数跳了起来,让麻衣道士别过脸去道:「我不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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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霁山上天光刚放亮便忙碌了起来。昨日发生了大事,留在山上的人不少,却个个彻夜难眠。
「二师姐,迭云鹤若来,还是你去迎迓妥当些。」林瑞晨,陆菲嫣,顾不凡等人轮流为孟永淑守灵,颇显困顿。倒是顾不凡对陆菲嫣的飞速成长十分讶异。
两人之间的姻缘已是明日黄花,只差一份正式的文书而已,他也不好多言。只是陆菲嫣武功大进也就罢了,连见识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不免犹疑陆菲嫣在吴府之中经历了什么。
「不是若,他一定会来的。」林瑞晨就着山涧打理面貌,又在简易的草棚里换上素服,虽有疲劳,达官贵妇之气不减。
「不知征儿要怎生应对……」陆菲嫣目光一黯,也对当今千丝万缕的局面担忧。
「征儿比我们还聪明许多,我家官人来了也未必处理得比他好。他当想得到才是!总之他来之前,咱们先把局面稳住便是了。一天到晚为你那女婿操心,还不如多管管自己,与不凡的事情了了,总不能一人孤单终老罢?」
顾陆的婚事虽不宜公开,同门之间却瞒不过去,林瑞晨自也知晓。一句打趣让陆菲嫣坐立难安,忸怩不堪道:「但遇此事,哪还有得心思?自家一人清净逍遥,好过和人争争吵吵。」
林瑞晨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只叹息道:「昆仑山上大事自有男人们操心,从前我最担心的便是锦儿,生怕掌门师兄放不下往事不要她。这会儿锦儿的大事刚了,你又冒了出来。现下你是逍遥了,日子可还长孤身一人怎生得了?你看孟永淑也是长久孤独,来大秦犯险都没个同门相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师姐的年岁长你们不少,可莫要再过些年等师姐两鬓白头还要操心。」
「人家知道了……」陆菲嫣脸上难抑羞红道:「师姐莫担心,我自家会留意。」
「得了,你与不凡闹了十来年,师姐避忌是你们自家事未曾管过,你难道处置妥当了?最终还要征儿出面!可莫要应付于我。征儿处置虽然得宜,总是后生晚辈,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现下想想我这做师姐的早就该多管管才对!你不是孟永淑孤家寡人一个,有同门关心你,敬你,有什么事旁人不好说,跟师姐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现下咱们住得也近,有事可莫要憋在心里,又憋出大麻烦来。」
有意无意提起吴征,陆菲嫣目光躲闪低头望着脚尖道:「知道了。」
林瑞晨心中恍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挽起陆菲嫣道:「走吧,看天色迭大将军不久将至,且看这一夜的准备他要弄出多大的场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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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黑光发亮的高头大马即使踏着碎步依然神骏非凡,震得环佩叮当。骠骑大将军迭云鹤一身黑袍当先而行!
孟永淑虽有身份,但也当不上他特地向秦皇告假辞了早朝亲自来此。迭轻蝶的搅和虽没完全达到目的,总算孟永淑已死,形势也有了新的变化。原本在对付暗香零落贼党上就落后了昆仑一步,孟永淑一死,总算在台面上已扳成了平局。
而原本已被昆仑派捏在手心的武林同盟魁首也松动了许多,迭云鹤不介意亲自下场将水搅得更浑。
至于此来一为祭奠孟永淑,二为值此关键时刻一举立威,将昆仑已拿不住的武林魁首彻底拍出手掌。原本若没这些事儿,迭云鹤犯不上丢份来雨霁山上和吴征相争,但现下他大驾光临雨霁山,奚半楼远在凉州,胡浩又不是武林中人,谁人能与他争雄?
山脚小道之下,迭云鹤翻身下马,往来人等见了这一行人的威势,即使不认得他的也止住脚步不敢近前。山路崎岖,迭云鹤仰头张望不见迎迓冷笑一声!比起朝堂上的文人大臣自重身份与面子,江湖武人要随性些,架子也不至于大破天去。因此他今日来雨霁山不属意料之外,雨霁山上守灵的昆仑门人居然无一人前来迎接,说好听了叫给他一个下马威,说不好听了不过负隅顽抗而已。
「大秦青城派掌门迭云鹤携同门前来拜祭!」华新知运足了内力,一声高喝声震山谷远远传了开去。
雨霁山上立时骚动了起来,昆仑派门人可以安稳不动,旁人的身份便差得太多,许多门派魁首便坐不住纷纷起身下山。一时之间平台变得空落,狭窄的山道挤得乱哄哄的。
林瑞晨摆了摆衣袖向剩余几家坐立难安,左右为难的掌门道:「你们也去吧,莫要失了礼数凭空得罪了人。」说罢又向陆菲嫣使了个眼色,才缓步行向山弯转角。
不多时便见迭云鹤前呼后拥上得山来。林瑞晨矮身一福道:「见过迭掌门。」
迭云鹤环顾一圈,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道:「胡夫人有礼,怎么还不见吴贤侄?」
「征儿还在筹备孟师妹厚葬一事,尚未到来。倒是迭掌门先至,有心了。」
「孟仙子在大秦仙逝,本座心中甚憾,唏嘘一夜难以入眠!今晨特启禀陛下来此祭奠,免遭天下武林同道耻笑我大秦武林不懂规矩。」
「正是。迭掌门亲来,孟师妹泉下有知也当欣慰才是。」林瑞晨陪同在迭云鹤身旁向暂时安放孟永淑尸身的小树林走去。果然迭云鹤亲至,昆仑派的声势转眼便被压了下去,林瑞晨也不敢与其争锋,看得云龙门穆景曜等铁杆盟友暗暗焦急。
「不知孟仙子何时下葬?可有时辰安排?」迭云鹤虎步生威,雨霁山上显已由他接管了主人的地位,一派颐气指使的模样。
「尚未,征儿正在安排。」
「哼!胡夫人,不是本座说你,孟仙子仙逝于此正当入土为安,这等大事岂容拖延?昆仑的子侄办事太也不牢靠!」
「人死为大,孟师妹又是大有身份之人,正当妥善安排才是。急急慌慌的未免失了礼数?」林瑞晨嘴角含笑温柔说道,值此重大关头面前便不再退让。
「本座已请了先生问得明白,再过半个时辰便是良辰吉时,数月之内无有更好的安葬之日。雨霁山山明水秀,正适合葬下孟仙子遗躯。本座也带了一应礼节之物,待时辰一到,便先将孟仙子安葬了罢。」迭云鹤有备而来,句句在理不容反驳。
看看将近孟永淑遗体所在,林瑞晨抬手一指道:「孟师妹遗躯正在此处,迭掌门可要先行祭奠?」在尸身前五步处迭云鹤停了脚步,林瑞晨仍抬莲步,会同早早侍立在孟永淑尸身右手的陆菲嫣一齐站好。
迭云鹤目光一缩!
孟永淑离世的消息不日便将传遍天下武林,迭云鹤今日上山对主持葬礼一事可谓志在必得。一来趁着奚半楼不在,无人可与之争锋予取予求,二来可从昆仑派手中抢过主导权,三来孟永淑跟着吴征丢了性命,他为孟永淑安葬更显大仁大义。不想昆仑派两名弱质女流居然能百忙之中出此奇计!尸身右侧是谁站的?那是逝者至亲答礼之位!
林瑞晨与陆菲嫣这一站固然放下了身段与面子,可也牢牢守住了底线。今日之主是孟永淑,林陆二人自认至亲,可就容不得旁人做主,且迭云鹤做得再多,又怎比二女一番至诚心意?且林陆二人能放下面子,迭云鹤身兼大秦重臣与青城掌门之位,又怎能示弱如此?迭云鹤与俞人则昨夜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这朴实又难为的一招!
林瑞晨目放异彩,嘴角含笑道:「迭掌门是要现下祭奠么?」
迭云鹤被反将一军浑身难受,实在忍不住目光一寒。这一刻骑虎难下,只得冷冷道:「自该当如此!」
林瑞晨与陆菲嫣盈盈跪倒躬身道:「妾身替孟师妹谢过迭掌门一番心意!」
迭云鹤深吸一口气,在遗躯前摆好香案与三牲酒礼,果蔬等祭奠之物,又点烛焚香!这一番亲自动手,本拟做足了面子,不想在林瑞晨与陆菲嫣面前全成了礼敬之意,越想越气!
见迭云鹤拜倒,华新知念起祭文,林瑞晨与陆菲嫣暗中对视一眼暗道:「幸亏祝家主想出这一条妙策,否则今日当真难过!」
祭奠礼仪繁琐绵长,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看着日已近午,此刻才听远处马蹄声响,两骑飞奔须臾而至。吴征与冷月玦联袂而行堪堪才至!比之迭云鹤随从多多,他二人只是提了只竹篮。
吴征寒着脸穿过人群,也不向迭云鹤打招呼随口问道:「祭奠完了?」
「嗯,迭掌门礼节颇丰,孟师妹当能感其心意。」见正主儿终于来到,林瑞晨也松了口气。只是吴征这一番做派看着从心而发,未必像是演戏,也不知他要怎生应对。
吴征自竹篮中取出三炷香点燃,又插入自带的香炉里道:「先撤了吧,孟前辈想要的不是这些。」不待人答话,他已自端起祭奠之物撤向一旁。
「吴贤侄是什么意思?」华新知拦在吴征身前,将宝剑半拔出了剑鞘,随从们更是大声怒骂起来。吴征举动实在太过分,容不得青城派众人不怒。
「什么意思?」吴征缓缓回身直视迭云鹤道:「迭轻蝶呢?怎地不敢来?」
「你们昆仑派便是这么教徒弟的么?」华新知见吴征冒犯迭云鹤,忍不住直斥昆仑派在场的林瑞晨与陆菲嫣!
吴征不理他大骂,怒目圆睁步步紧逼向迭云鹤道:「昨日在山上,迭轻蝶口口声声唤我让孟前辈出来对质,言下之意孟前辈身涉贼党!你青城派欺人太甚,杀人还要诛心!孟前辈仙逝可有一份子要算在青城派头上,迭掌门今日却又来山上大做文章,口口声声地礼敬?装腔作势也就罢了,现下还敢在此狺狺狂吠?你们青城派又是怎生教导弟子的?」
林瑞晨与陆菲嫣吓了一跳。她们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吴征居然如此大胆,更是当着迭云鹤的面当众掀了台面,可谓针锋相对!
迭云鹤身为青城掌门,虽因天资所限难以踏入十二品,可他是当之无愧的在场之冠。吴征亦步亦趋向前,离他愈近,若是当真惹怒了他又怎生得了?以现下的形势而言,迭云鹤的身份便是将吴征格杀当场,陛下处也怪罪不下来。
只见迭云鹤衣袍鼓风显是狂怒已极,吴征足下仍不停步已是身处危机之中。
柳寄芙皱了皱眉刚要上前,顾不凡已是飞跃而至道:「迭掌门请息怒!吴征与孟仙子一同出生入死情谊甚深,孟仙子身故让他控不住情绪,冒犯了迭掌门,此事我家掌门师兄必然给迭掌门一个交代。」他虽手握剑柄也不敢再行上前生恐彻底激怒迭云鹤,只是以对方的功夫若是悍然出手,能否来得及救下吴征心中全无把握,不由冷汗涔涔而下。
变化来得太快,林瑞晨亦不敢动,唯恐陆菲嫣冲动惹事忙目视师妹。却见陆菲嫣此刻出奇地冷静,一双妙目淡淡地望向迭云鹤,只是足下微不可查地挪移了三寸距离。林瑞晨焦急心惊之中暗道:征儿一来便搅乱了局势,以后辈的身份直接对上了迭云鹤,这是最好的局面。男儿倒是真男儿,只是未免太过犯险!可万万莫要出了差池!
「我句句属实!雨霁山上谁不是听得明明白白?」吴征高声叫道,离迭云鹤已不过一臂距离,随时可能丧命在青城掌门开碑裂石的掌力之下犹不停步。只是迭云鹤内力奔涌让他汗如雨下,每一步都需花费莫大的力气:「迭轻蝶呢?我问迭轻蝶呢?顾师叔说得好?孟前辈出生入死,奇罗山一战斩下多少贼党首级?你们可知她为的什么?拿猪羊牛狗来拜祭她,没得辱没了她!」
「你又拿什么来拜祭孟仙子?」迭云鹤终于出声,怒意已然抑制不住。
「奇罗山上两千贼党先赠与孟前辈,此后每一条贼党狗命都是在祭奠孟前辈!」
吴征憋着气朗声出口,却被迭云鹤的内力吹得语声断断续续,犹如大风呼啸之中的语不成声。
「先治你冒犯之罪!」
随在迭云鹤身旁的张忠谦再也忍不得,探出手臂似拿似推抓向吴征胸口!
林瑞晨惊呼一声,顾不凡长剑出鞘只盼能阻得一阻。距离实在太近,出手救援已然不及,只见吴征在迭云鹤一身内力压迫之下勉力屈肘一挡,被张忠谦变掌为抓拿住一扯,其势自要让吴征屈膝跪地。
可这一扯也将吴征扯出迭云鹤内力笼罩之下。吴征得脱立刻手肘一翻,三道内力如海浪三叠猛撞,竟猝不及防地将张忠谦震得手掌一松。待张忠谦回过神来再推掌力时,吴征已是借力后跃脱离危机。
张忠谦含怒出手,这一推力道好大,吴征后翻落地时余劲不息,幸得冷月玦在他腰后一托方才站稳。冰娃娃扶稳吴征一撇香唇道:「青城武学不过如此,以多欺少了还要以大欺小么?」
一句话说得全场鸦雀无声!
林瑞晨跃至半途见吴征脱险,略觉尴尬。回望时又见陆菲嫣成竹在胸般凝立不动,此刻才忆起吴征怒骂迭云鹤时手掌曾做了个看不懂的手势,那定然是给陆菲嫣的信号了,不由心中恼怒骂道:「两个混蛋早就串通一气,今后可怎生得了!」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二章 情依难寄 坚城可催
「你……你的武功……」一招不中,张忠谦又惊又怒。
「哼!刚至九品,也算不得什么。」吴征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生吃了十一品高手一招安然无恙,气焰更加嚣张!也是此前料定了迭云鹤顾忌场面,再怒也绝不会大失身份地动手。至于旁人,他昨夜刚融入冷月玦兰心之体,内力又升一品,猝不及防地施展全力安全无忧。是以才敢大喇喇地一顿狂喷!
张忠谦实在没脸再追,就是将吴征格杀当场也挽不回丢去的面子。而同盟魁首之位,失了道义与面子,光靠武功可抢不来。何况天阴门与昆仑派的高手们也已严阵以待,绝不容再出差池!若想要不以大欺小……同辈之中吴征的敌手普天之下只有唯一一人,那位此刻正站在吴征身边,简直同气连枝。
形势比人强,迭云鹤万料不到吴征居然胆大包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众掀翻了台面,像一根臭不可当又无所畏惧的搅屎棍,活生生将一出好局搅浑。然而这一刻,连迭云鹤也不得不承认吴征是昆仑未来合格的领军人物。两军对垒,风雨飘摇之际被严密保护的主将忽然现身阵前,张开羽翼迎击雷电,这一份勇气与担当旁人难为。迭云鹤自问易地而处,未必能像吴征一样果敢。
只因这一场之后,吴征作为出头鸟必然会遭致严厉的回击。在这里他可以凭借此前的先手强行稳住局势,可回了朝堂之上,迭家与俞家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生不如死。
「忠谦,算了。这件事奚半楼自会来与本座解释。」迭云鹤衣袍恢复如初,嘿然一笑,回身又向群雄道:「孟仙子在此身故,青城派与本座也有一份责任。
暗香零落祸害世间,本座已再陛下面前立誓不与其共立于天地间!自也会给孟仙子一个交代。青城派今日情义已至,诸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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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也能生生被搅黄了。在朝中想做些事情真是难!」林瑞晨淡然微笑,见怪不怪。迭云鹤临走搁下的话再也明白不过,其实自他今日放下身段来了雨霁山,武林同盟之事就已注定要被再次高高挂起——除了昆仑派的铁杆盟友,剩余的中立者又有谁愿得罪了骠骑大将军?这个魁首之位是定不下来的。
「陛下当是铁了心要将盟约捏在手里,盟主之位不得陛下认可谁抬举的也不算数,急不来了。」吴征颓然坐地,将手中枯枝啪啪啪一截截地折断。目光扫过顾不凡,意味深长道:「多做些实事,比之提早站队靠谱得多。所谓的眼光与碰运气也没甚区别,实力第一,昆仑派岂能像他们一样急于寻找靠山?没得降了身份!」
一场盛会草草收场,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如云龙门,金刀门等门派已成昆仑的下属跟班,标签再也撕不得了。
「你回头怎么办?上了朝堂可不比今日任你胡来!我家夫君不明武林之事,你又确确当众冒犯了迭云鹤,他未必帮得了你。」林瑞晨对着陆菲嫣也是目光一扫,终究心疼师妹多些,帮她把憋着的话问了出来。
「再看吧,今日没得退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朝堂上……雁儿现下倒能帮我挡一挡,倒不至于孤立无援。」吴征重重摔下掌心的枯枝,一脸郁闷。
「那你可得把她哄好啦,若是再来个窝里反,咯咯,有你好果子吃的。」林瑞晨言语之间再扫了眼陆菲嫣,见她并无吃味之色,不由又暗骂一句小混蛋。
「一向待她都好,二师姑放心。」吴征起身拍拍屁股道:「这里就劳烦几位师叔师姑,弟子先回了。」
「安心去吧,孟师妹那里我自会与她说!晚些菲嫣与不凡也回去,这里交给我。征儿你有要事速去,万万小心在意些。」
「孟前辈不会在意这些……她与我有大恩,我自当报答。弟子告退。」
吴征又向天阴门众人道了谢,冷月玦随他几步低声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我先去找雁儿,你去不方便。晚些在府里等我。」
「那……好吧。」
「她是吴府未来的内宅之主,有些事自当与她知晓。现下任何事都没得退路了。」吴征神秘一笑,挑了挑眉毛。
冷月玦脸上一红,忸怩着紧张起来道:「我我,我等你。」
跨上骏马,吴征一路飞驰至京都守备府。韩归雁本就焦急了半日,见吴征来到匆忙了结了公务,也不及回府就拉上吴征去了后堂关上大门。
「你怎么敢当众顶撞迭云鹤,口出不逊之言?真是……我都给你急死了。」
两人见面难得有一回不卿卿我我一番,韩归雁来回踱着脚步不住数落埋怨。
「昆仑的事情,我不出头谁出头合适?无可奈何。」吴征倒是不在意,看韩归雁两条长腿来回交错之美,连心中烦闷都去了大半。
「哎……真是!日后迭云鹤在朝堂上发难,我帮你顶一顶。」韩归雁鼓着香腮气鼓鼓道:「哼,你是不是早就打了这般主意?」
「遭逢难处,不找我的亲亲雁儿还找谁?」
韩归雁心中一甜,白了吴征一眼道:「尽是会闯祸!」
「我还闯了两个更大的祸,正来请罪来着。」吴征起身让出椅子拉韩归雁坐下,一脸肃穆凝重。
「你别吓我,是什么事?」韩归雁不由紧张起来,比顶撞迭云鹤还大的祸事,那又能是什么?「你抱着我说!人家有些心慌。」
结实又温软的娇躯在怀,香风缭绕不散,吴征吁了口气道:「自下山来经历了许多事,我觉得我变得畏首畏尾。这些事本就该早些与你说,可我又怕你生气,一直有些逃避。吴家的后宅当由你做主,我未经雁儿同意私自纳了两名女子,先告个罪。」
「什么人?你说!」纳了两名女子,就算自家闹翻了天也是内宅之事可不会是闯祸。韩归雁料想这两名女子身份必然极其特殊轻易招惹不得,遂强忍着翻涌的酸意凝重道。
「来头有些大。」吴征抹了把脸定了定神,除了隐去曾在昆仑后山窥视陆菲嫣野合之外,一五一十将两人情事说了个清楚明白。他心中不安,仍始终与韩归雁对视,眼神纯净而坦然。只是韩归雁宽松官袍难以掩去的高耸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忧是怒。
「还有一人呢?」韩归雁面蕴严霜寒声道。第一人已是如此惊世骇俗,那第二人又该是什么把天都捅破的篓子?
「冷月玦……」这一回吴征便心虚了许多,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冒冷汗,韩归雁也冒出了冷汗,不可置信道:「谁?哪个冷月玦?」
「燕国天阴门高足,燕太子相中的妃子,仙舞洛川冷月玦. 」吴征梗着沙哑的喉咙说完,不由缩了缩肩膀。
「你……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韩归雁面色发白颤声问道。
「就在昨夜。唉……事情是这样!」吴征再度娓娓道来,其中也颇多无奈之处,只是事已做下,毫无悔意。
「你是不是要吓死我,要气死我才甘心!」韩归雁眼泪扑簌簌地滴下,粉拳连连捶在吴征肩头。
女将力大,此时更有些失了控打的生疼,吴征咬牙强忍道:「我错了。」
「怪道几月不见人家也能挨得住,原来院里有个花容月貌的美妇日夜相伴,只我一个傻瓜还与她女儿置气让人看笑话!」韩归雁连连抹着眼泪委屈无比,泣不成声道:「你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还要去招惹冷月玦. 你惹得起吗?她再苦再难关你什么事了?要你去管?」
吴征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沉默无言,情知韩归雁正在气头上,解释再多只怕都有顶嘴之嫌。
「昆仑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你倒好,趁机把自家师姑都收进房中。此事若是露了光,你吴征便是千夫所指!你不管自己,连我也不管了,不要我了是么?」
韩归雁原想狠骂几句发泄怒火,却越骂越气,弓腰低首在吴征脖颈间狠狠地咬了一口,尖牙入肉,鲜血淋漓。
「我也知自己做得不对,现下我命已在雁儿手中,任你处置。」吴征不敢喊疼,低声下气,心中却是感动莫名。闯了大祸回来,韩归雁气头之上仍是担忧自家安危,足见情义之重。
「你哪里不对?我看你还得意得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两条人命,转身便能成仙成佛了。」韩归雁忍不住珠泪又溢,不及擦干,忙从怀中取出方巾按在脖颈旁的伤口轻揉。
「她们本都该快乐地活着,和你一样。」时机已到,吴征的杀手锏终于出手。
果然韩归雁芳心一软,身背污名困居韩城的凄苦与吴征初见时的开心,种种旧事涌上心尖,让她无奈摇头道:「我不管旁人,我只管你。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独活?洗刷污名也好,一展平生之志也罢,都没有你重要!我很生气!」
「雁儿,对不住。」吴征低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吴征自问在得到陆菲嫣与冷月玦之时,着实无法再去顾及韩归雁的感受。
「你走,我现下不想见到你!」韩归雁断然起身给吴征留了个后背,指着门口全无回旋余地。
「雁儿……」
「你走!你都不管我了,我不要见到你!」
吴征平日机变百出,对付韩归雁也最有办法,现下却是一筹莫展。一来没碰过这等事,二来韩归雁这一回是动了真怒,绝非几句言语就能让她心平气和地接受。
「我听你的。你莫太过焦急难过,旁的事宜我会处理妥当。只是……好听的是男儿汉敢作敢当,不好听的便是事情都已做下了,总该有始有终。我今日若负了他们,难保日后不做负心汉。」吴征无奈起身,总算没被韩归雁的气势吓傻,还知道逮着她的软肋说些好听话。
「你自当心些,迭云鹤不会善罢甘休!」韩归雁心中纠结也极为不舍,微微偏过头也显歉然。眼角余光窥见吴征转身忙又扭过头去硬生生道:「不是怕你出事,是怕我也没命!」
「不会,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
出得门来,吴征双手插兜意兴阑珊地摇头暗道:「点着了火药桶,这下可怎生是好……若是事先与雁儿分说明白,也不会惹得她发这么大火气。唉……」方寸已失,多说无益,只盼望韩归雁莫要气坏了身子。幸好离去时女郎关切之意拳拳,或许气消了以后好生哄一哄,以两人恩爱之深当不致无有挽回的余地。「错在我,雁儿又怎会小气?都是自己心虚。今后相同的错误可万万不能再犯了。」
回得府中,祝雅瞳已候在厅堂。吴征慢悠悠地晃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软着,脖颈耷拉在椅靠上抬头看天,不发一言。
「孟永淑的死不会让你这般模样吧?又碰见什么烦心事了?」祝雅瞳已十分疲惫,见状忙打起精神给吴征端来一杯香茗。
「我把菲菲的事告知了雁儿,她生我气。」盛夏天气里,吴征的心凉得像冰,胸口奇闷,喉间像被堵住一样又涩又苦,透不过气来。
感情一事最是复杂,成长的历程里谁也逃不过,少年男女难免为情所伤。吴征足够老成稳重,与韩归雁,陆菲嫣已称得上顺顺当当,终究也还是被伤了一回。
祝雅瞳目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与心疼,终是硬起心肠,斟酌着柔声道:
「我若是你家中的长辈,定然不喜韩归雁。她再多的优点,都抵不过一项不佳的名声。可以她的家世与身份又断然要做正妻,这一点与你有碍。可话又说回来,单以你俩而言,这事儿你办得拖泥带水十分不好,说来说去,还是你错了。」 「我知道。」吴征强笑道:「还是第一回被她赶走,心中本就不舒服。看雁儿的模样可不比我好上哪里去,更加难过了些,这一回真是害人害己。」
「雁儿咬的?」祝雅瞳指了指脖颈,清晰整齐的牙印明晃晃地刻在那里,心疼爱子情伤的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
「是。」吴征摸了把伤口,刺痛中也哭笑不得地暗道:「晨间才给玦儿腋下来了一口,回头就报应不爽。一个个的这是野兽划地盘么。」
「看你把人给气的,她也下得了嘴。」祝雅瞳心疼地取出瓶伤药,想了想又换了瓶道:「快些抹上,好得快一些。这一瓶只能治伤,好了以后也会留下些许疤痕。」
吴征讷讷接过搽在伤口上道:「是该留下,日后不能再犯此过。」
「不仅如此,教你的宝贝雁儿看见了,她心里也能好受些,能让她顺顺气。」
「额……高招。」吴征挠了挠头。印记亮了出来女儿家心软或有奇效,又不无担忧道:「就怕她这一回真的气坏了,未必肯原谅我。」
「对自己有些信心,你看上的女子不会那么小心眼儿。雁儿若是如此轻重不分,我们的眼珠子可都瞎了。」祝雅瞳拍拍吴征的肩膀低声道:「这事儿若时日迁延太久真不好说,但是现下就不用担心,只需如此如此,你说呢?」
「这倒也是……我怎么觉着老这么算计于她,有些过意不去呢。」一席话让吴征有喜有忧。
「第一,你现下正是最困难之时,她若轻重不分光顾着眼下生气,那真心不值得算计。不过我看雁儿倒不像这般小家子的乡野愚妇。第二,不要担心算计女孩儿,你又不是欺骗或是害她,肯精于算计说明心里有她,女孩儿家只会高兴,不会怪你。再说了,你若是觉得心中不愧,不妨哄好了以后加倍疼爱,比你踟蹰彷徨好得多!」
「也是,正是!」
「噗嗤,想不到我们勇猛果决的吴大人也有儿女情长之时。」
「掌上奇珍,不由得不患得患失。你就别再笑话我了。」吴征的厚脸皮难得一红讷讷道。
「不错!掌上奇珍,不容有失!」祝雅瞳出乎意料地若有所思,旋即又一扁香唇道:「快走快走,去歇着去。待你的另一个宝贝菲菲回来了还有要事相商!」
吴征背着手耷拉着头,心情低落哪里歇得下去?终是兜兜转转来到顾盼的小院。
一路走得顺遂不免日益膨胀,自信成了自大难免。与顾盼之间也少了些关怀照料,事分两件,一则觉得顾盼与自己青梅竹马,又有陆菲嫣一心牵线搭桥,久后必然结为连理。二则母女之事太过禁忌敏感,苦无良策之下也总想着以后再说,行一步看一步。
经此韩归雁一事吃了大大的教训,女子的心思才是最最敏感之事,若无深厚得不可动摇的感情基础,破裂并非不可能。就说今日之事,若非从前与韩归雁恩义深重,换了旁的女子只怕当场就撕破了面皮再无余地。
小院里传来清甜娇美的读书声,吴征自嘲一笑,满怀歉意地轻拍院门。
「什么人来打扰本姑娘清修?好大的胆子!待本姑娘告知大师兄治你的罪!」
这一处堪称吴府禁地,等闲不得打扰,敢打扰的可不用敲门。那责备不满的女声犹带童稚,却有一股靠山大有来头的自傲味道。
吴征一想她现下当是双手叉腰,瞪眼嘟唇,连一股子骄傲与颐气指使的模样都是可爱极了,忙聚音成线道:「谁欺负盼儿?快和大师兄说!」
「咦!」夸张上扬的惊喜声伴随着扑簌的脚步,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顾盼做贼似的左右张望无人,忙一把将吴征拉入小院压低了欢声道:「大师兄怎么来了?」
「嘘。」吴征也做贼一般悄声道:「偷偷来的,不敢让祝家主知道。」
「正是,正是,不然又要挨罚!」顾盼连连点头,与吴征一样做贼心虚,忙跑进小屋把门关好。
「盼儿的武功越发好了。」吴征紧随在后,见小丫头身法轻盈利落大赞一声。
「祝家主太了不起啦!随便点拨几句都让人受益匪浅,人家的武功当然一日千里,嘻嘻!」顾盼挨在吴征身边坐下,挺了挺胸。本事见长,傲气也是越发大了,胸脯上两团美肉也是越见规模。
「祝家主当然了不起。难得她肯尽心教你,当感恩一世才对!」吴征像幼时一样摸摸她顶门秀发,亦是对祝雅瞳的恩惠感念不已。
「大师兄好久没这样摸人家!」顾盼甚是喜欢,缩着肩一脸享用。
「小丫头才让人这么摸。盼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摸一辈子不成?」
「对!」顾盼又挺了挺胸脯道:「人家都长大了,待再大一些便能帮大师兄的忙,一同振兴昆仑!到时就不用大师兄一人忙里忙外,连喘口气的空儿都不得。」
「该当,该当!盼儿今后一定了不起。」吴征竖个大拇指,又叹息道:「只是昔日大师兄给你的承诺怕是做不到了,想不到世事这般复杂,天下都难安。」
「那都是小时候的话了,谁会介意?盼儿现下想起前些日子偷偷下山,险些出了大乱子都后悔不已。何况大师兄要做的事情,可还要难上百倍千倍。」祝雅瞳的教导可不仅是武功,她极疼爱顾盼,当真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嗯,谢小师妹体谅。小师妹冰雪聪明,人又漂亮,说话又好听,真个当世奇女子!」
「哼,不好!你赞旁的女子就有好听的诗文,赞人家就一句漂亮,不好不好!」
「那……听好了!昆仑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吴征灵光一闪随口吟哦,其中一顾与再顾还隐含小丫头的姓,又是顾盼生辉之意,果然让小丫头乐开了花,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一首好,这一首好!哼,他日传遍世间,看姓韩的狐媚子还敢在本姑娘面前得意不!」顾盼板着脸数落一句,终忍不住再度小狐狸般娇笑起来。
「此前因你受罚,大师兄也有些疏忽冷落了你,再给你陪个不是。回头我去求祝家主,若非有什么要事,每日都来陪盼儿半个时辰。好么?」
「好,好。」顾盼双掌一拍大是开怀,又皱眉嗔道:「大事无妨,小事大师兄是不是也忘了?你说过要给人家讲《红楼梦》与《金瓶梅》的。」
「额……」下山之日吴征曾半开玩笑地说过,当时不无来自前世记忆的养成恶趣味。但下山之后对此嗤之以鼻,无论韩归雁,陆菲嫣,瞿羽湘还是冷月玦,各有各的性格,顾盼也是如此。环绕花丛之中各具奇香流连忘返,只觉这一份天性才是最为难能可贵之处,哪舍得就此抹煞:「这两本书虽是好看,却俱是些豪族与市井家长里短的小事,脂粉味儿太浓了些。」
「无妨,大师兄说的就好听。」顾盼眼珠子一转,面带羞红道:「人家长大啦,难免有情爱之事,在山上可不知这些,可莫要今后被坏男人占了便宜欺负了还不自知。嘻嘻。」
「好,那下一回来,大师兄给你说红楼梦。」顾盼长身高挑,发育十分良好,胸脯上的山包依然耸起,细腰下的屁股也称得上肥美翘臀,看得吴征意动不已。
只是他有自己的原则,金瓶梅里露骨的市井百态还是过两年再说更好。
吴征目光逡巡,顾盼亦心有所感。臀儿一缩一缩地变得冰凉,胸脯上却奇异地大大燥热起来,似乎翘臀里的血液全数汇去了奶儿,胀满得峰顶两颗小葡萄硬如石子,麻痒难当。
异样的情愫升华做奇妙的渴望,顾盼面色绯红喘息渐浓,向吴征寸寸挨近艰难道:「大师兄,我……好难受。」
「莫怕。」吴征这才记起顾盼恐也身负百媚之体,与陆菲嫣一样敏感易动情,忙伸手扣着她脉门道:「记下内息运转的路径,今后一日一练,不必担忧。」
雄浑热力入体,体内的躁动登时平息了许多,顾盼娇躯酥软靠在吴征怀里,闭目感应记忆。翻腾的欲海渐渐被内息抚平褪去,顾盼睁眼时羞不可抑。那只是朦朦胧胧的情愫,顾盼不明所以,却本能地娇羞不敢抬头。
「盼儿长大咯。」吴征拍拍她的背脊柔声道:「莫怕,长大了便会这样,谁也逃不脱。今后大师兄也来陪你练功。」
顾盼仍不敢抬头,只觉胸腔小鹿乱撞心慌意乱,低低从鼻中哼了一声:「恩。」
又陪伴了好一会儿,吴征起身道:「我先走啦,每日的功课不能拉下。若又有方才的感觉,便按我教你的习练一遍,心魔不能侵你。」
「恩。快走快走。」顾盼从未如此不敢与吴征对视,耳根子都透着红光,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侍中大人府上人手充裕,牵头为孟永淑守灵的任务就落在林瑞晨手上。黄昏时分,天阴门一行与陆菲嫣均回了吴府,人人都颇为疲惫。休憩沐浴,晚膳之前祝雅瞳召集同门聚集在柳寄芙的小院里,一来便气鼓鼓道:「寄芙,柔惜雪现下召玦儿回去是什么意思?」
「师姐,小妹也不知。」祝柔二人不对付已是闹得人尽皆知,家丑扬遍天下,柳寄芙异常尴尬。柔惜雪的信要召回冷月玦也让她措手不及,尤其现下成都城里波诡云谲,暗香零落气焰嚣张。天阴门人来此寸功未立,反倒先折了孟永淑。冷月玦此刻回燕国,一路可谓凶险万分。可柔惜雪的来信中不容置疑,乃是以掌门之尊下的令。柳寄芙心中虽不同意,也是莫可奈何。
「不知?哼,多半又是为了巴结太子殿下吧?」祝雅瞳讥嘲之意溢于言表。
积威之下,众女低头不敢吭声,好半晌柳寄芙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低声断断续续道:「二师姐,小妹多嘴一句,大师姐为门派殚精竭虑,这些年天阴门过得不容易,二师姐又……为家事……天下……操心甚多,大师姐孤立无援,天阴门里又都是女流之辈见识不广,撮合殿下与月玦不仅为门派,也是为月玦好。我们……小妹也是支持的。望二师姐多多体谅。」
她直言冒犯祝雅瞳,可说起柔惜雪未提掌门二字不是以势压人,话中又全是真心实意,倒说得天阴门诸女心有戚戚,个个期盼祝柔二人重归于好,同心协力。
「大胆……」祝雅瞳一拍桌面,震得茶碗乒乓作响。
柳寄芙吓得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看祝雅瞳。良久祝雅瞳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寄芙没说错,师姐给你陪个不是,不用介怀。」
「不敢,不敢。二师姐对门派与小妹们恩惠甚多,小妹不敢有怨。只是……
小妹再多嘴一句,天阴门人丁凉薄又多方外修行之人,原本一门同辈两位绝顶高手,该是发扬光大的好机会。何必如此……」柳寄芙咬了咬牙,终将闷在心头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你去问柔惜雪,当年闹翻的事可不是我挑起来的!」祝雅瞳寒声道,柳寄芙不敢再多言。
「师命难违,玦儿,你该当怎么回去啊!」祝雅瞳又焦躁起来道:「寄芙去封信,向她说明现下状况,让玦儿晚些再回吧。」
柳寄芙低头为难道:「二师姐有所不知,掌门师姐限了日期必返,还要小妹同行以防不测。另还有密信一封给我,言道若二师姐问起,便言门派中有要事非月玦不可,至于旁的……掌门师姐说既依二师姐之求到了成都,回程自是由二师姐负责。」
「哼!岂不知今时不同往日,真是强人所难!」祝雅瞳恨恨地一甩衣袖起身向院外走去道:「我安排好了自会与你知晓,误不了事!玦儿随我来。」
出得小院,祝雅瞳瞥向冷月玦,目中闪过狡黠之色道:「我们去找吴大人。」
「嗯。义母大人,我非走不可么?」原本吴征答应了要留她在成都,不想祝雅瞳也无可奈何,冷月玦面色发青。
「必须要走,你不善作伪,是以方才不好与你知道!这一回事情成与不成,你得担上一半。」祝雅瞳轻声细语,又向冷月玦眨了眨眼。
不明其中深意,冷月玦道:「女儿尽力而为,那另一半呢?」
祝雅瞳伸指在唇边一竖道:「保密,吴大人也还不知晓呢。」
在冷月玦的印象里,吴征细致谨慎,知识面也极光,少有他不知晓的事情。
不由被祝雅瞳勾起好奇心!两人一同来到吴征的小院里,打开房门,只见吴征与陆菲嫣等候许久。
「好戏开演了么?」吴征勉强一笑,眉间难掩忧愁。
「还不错!」祝雅瞳长吁一口气道:「你还是很担心?」
「这一招太险了,我担忧会出事。孟前辈已然仙去,若再折了人手,我心里不安。」吴征频频摇头,担忧不已。
「忧无患不敢来,也不会来的,你莫担忧!」祝雅瞳胸有成竹,斩钉截铁道:
「这一回已然不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事情,擒杀贼党首脑人物,也是助你在朝中脱困,扶昆仑登上武林同盟魁首的关键一步!势在必行。」
「且慢,义母大人,女儿听不明白。」冷月玦不明所以,隐约中感到与自己离开成都一事有关,以目视吴征似在言道:「你答应了要想办法把我留下来。」
吴征深明其意,忙道:「柔掌门要你回归燕国,此刻甚不妥当,但师命难违,柳师叔他们不敢抗命,祝家主也没有办法,咱们表面上做做样子也是要的。所以你还得离开成都,咱们借着这一回把贼党引出来,给孟前辈报仇。」
「此事知晓的人不多,贼党又怎能知道。」冷月玦疑惑之中恍然大悟:「你们是说……」
「正是雨珊!」祝雅瞳沉着脸双掌成拳,片刻才松开,目光在冷月玦面上转了一圈,缓缓道:「雨珊性子单纯,更不至做出背叛师门之事!我怀疑……罢了,总之当是受了诱骗。贼党这一回是必杀孟永淑,因此才着雨珊断了她后路,即使孟永淑未被贼党所擒,回过头来怎么洗不清!天幸叫咱们看穿了她的真面目。这一回恰巧利用她引出贼党来。」
「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否则必叫贼党看穿,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这一趟祝家主不能同行,随行之人明面上的高手也不能太多,其中危机四伏,我最怕的就是忧无患亲自动手。你是燕国未来的太子妃,又是天阴门人,怎么算贼党都忍不得犯一犯险。只是忧无患身负绝顶武功,非祝家主不能敌,风险太大。」吴征见识与眼力终究差了祝雅瞳一筹,念及贼党凶残的手段,实在放不下心。
「你那么不相信人家!」祝雅瞳嗔骂中颇为幽怨,皱着眉道:「忧无患不敢来的!这种人天生胆小,上一回与我交手只是误打误撞碰见了,若他事先知我在场,定然不会现身。至于玦儿,不必他亲自出手,尽遣高手能拿下固然是好,拿不下也保有后路。他志在长远不会犯险!另外,即使他来了,玦儿依然无忧。」
「什么?」吴征吃了一惊,忧无患与祝雅瞳武功相若,她敢说出这等话语自然有过全面的考量不会信口雌黄,不免又惊又喜道:「家主手下莫非有绝顶高手?」
「没有,不过我压箱底的本钱都拿了出来。」祝雅瞳自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副地图打开,指着线路道:「我会安排玦儿乔装改扮,随着祝家商团离去。一路上监控,接应等样样不缺,料想贼党得知线路之后,只会在这里动手!我今日已遣出人手提早埋伏,即便忧无患来了短时间里也奈何他们不得,届时玦儿自可安然脱身,返回成都城。」
吴征瞪目细看,疑窦满腹问道:「为何只会在这里动手?虽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利大优,但等出了凉州三关未必不可!」
「光有雨珊的传信与寄芙,玦儿,恐怕还不够,说不准贼党就耐住了性子死死憋住。这一回同行的还有一名关键人物!」祝雅瞳高深莫测地一笑道:「不仅足以让贼党怦然心动,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且要斩杀贼首,必然落在她身上。」
「什么人有此能为?」
「是我。」陆菲嫣怯生生地挥了挥手,望向吴征时又羞又喜,更有难以掩饰的骄傲:「我要去凉州与掌门师兄面议近来成都城诸般事宜,顺道送冷仙子一途。」
吴征目瞪口呆之中,祝雅瞳嫣然又玩味地笑道:「直破三境,十二品之下绝无敌手。还有人比她更合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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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去凉州与奚半楼议事只是托辞,但贼党得了索雨珊传讯之后便再无隐忍的可能!吴征心中大定,送走了祝雅瞳与冷月玦之后,忍不住一把将陆菲嫣搂进怀里好生一番亲昵道:「什么时候晋阶的?还十二品之下当世无敌这么厉害!瞒得我好苦。」
「就在前日!近来事儿太多,也想给你一个惊喜。」
「真惊着了,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讨厌!」吴征尖着声撒娇,欲待更进一步时被陆菲嫣拦住。
「近来你太累了不可如此!另外……人家随着你不是要把你身边的女人赶走,若是哄不好雁儿,将来你也哄不好盼儿。总之,好生把雁儿哄得回心转意,若是不能,人家不来睬你!」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第三章 鱼游沸釜 翠倚红偎
陆菲嫣在雨霁山上熬了两日一夜已极是疲乏,不久就睡得香沉。吴征虽疼惜不已,也知陆菲嫣一向志存高远可不是支闺中娇兰,现下的生活才是她一直的期盼与追求。有些尴尬的是,若在往日定是在房里伴她到天明,可府中多了冷月玦不可弃之不顾,吴征硬下心肠离去。
本事的增长让身边出众的女子也越来越多,从前东躲西藏的做法已不符实际。
即使与韩归雁闹了偌大的矛盾,吴征并不后悔挑明出来。内宅事虽多,终要见光,若不在初期便打好基调,此后的麻烦才是无穷无尽。已多次与韩归雁说过今后吴府内宅由她执掌,也不知她想过如何执掌没有?
成长的过程总是布满荆棘,这一回不仅对吴征,对韩归雁而言也是一记坎坷。
吴征今日吃了瘪,潜意识里却难以想象两人会就此闹翻,心中有所郁闷之余,也对女郎的解决之道颇有期待。只是自出使长安归来之后,与韩归雁之事迟迟没能有所进展。两人感情再好,聚少离多仍是徒增幽怨,这么一想,雁儿待他已是极好,除了两人相聚时偶有一言带过,更似娇嗔多些的埋怨之外,从来不计较些什么。
吴征自嘲一笑搓了搓手,床上睡着一个,院里等着一个,府外还有一个在生气,另有一人睡在京兆府里几至漠不关心,莫说另有个尚未成年不好太过亲近的小盼儿……好像,有点渣啊!是男人都望着妻妾成群,可真到了此时,处理起来实在棘手。
棘手更需去一件件地处理解决。吴征轻轻带上房门,走出小院。
夜空静谧,万里无云。满天星斗燃烧着自己,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将霄汉点亮,却又像一只只闪亮睁眨的眼眸,平静而安详。
冷月玦侧坐在凉亭的栏杆边单腿支起,仰望星空。夜空是她最为喜爱与向往的所在。百无聊赖的夜里,只要仰望星空,世界就在思绪里变得好大好大,可以幻想遥远的地方,再不是只笼中囚鸟。只是从前的梦想没有名字,未来的幻想也没有形状。经历昨夜的迷乱又神奇之后,冷月玦望星空时心情不再郁郁寡欢,愣愣出神,却成了心动意摇,神思不属。
「等你好久了,你在做什么?」冰娃娃含笑回头,喜悦与嗔怪并存,对吴征姗姗来迟,令佳人久候大是不满。
「有事,还不能说。」吴征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下颌抵在栏沿舒了口气。
「嗯,那就不说。你今日很不开心?」每个人都自己的秘密,两人的情义也未到生死与共之时,不必太过苛求。吴征不肯明言让冷月玦微有不悦,倒也不怪罪。只看向来开朗乐观的吴征自去了一趟京都守备府后就郁郁寡欢,料想他碰了难题,倒是好奇心大起。若能开导他一二,更是一件足以自得的美事。
吴征抹了把脸道:「我和雁儿说了你的事情,她大发雷霆……我们还从没吵过架,更不要说赶我走了。」
「啊……韩大人是不喜欢我么?」冷月玦半羞半愠,不想吴征这么快就说了出去,可要羞死个人。更不想韩归雁看似英武大方,实则这么小气,居然吃味到这等地步。
「不是,确切来说,你只占了一半,还有一半不能说。」吴征神秘地眨眨眼道:「她恼我不知爱惜自己,明明眼前一大堆火烧眉毛的破事,还要去招惹栾楚廷。我不爱惜自己,便是不疼惜她,没当场狠狠揍我一顿已是不错了。吃些味儿也是免不了,这么说来,嘿嘿,她现下一定也恼你得紧,也定是不喜欢你了。但是你也莫要怪她,站在不同的角度,她也没错。怪只怪太过多情一向是我最大的弱点,哎,可叹,可叹。」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话语中也不偏向哪一方,末了还卖了个笑哏。然冰娃娃一无所觉自说自话:「只占了一半,那就是还有一名女子了?把所有人都瞒了过去?比起我来谁更好些?」
「额……」吴征胸腹一抽闷得肝都有些疼了,哭笑不得道:「不能说,现下真不能说,日后你自会知道。昨夜已和你说过,比来比去难分高下,各有所长。」
「哦。」冷月玦一翘嘴角,弯起个弧线优美的唇形道:「方才我还不高兴,现下一想,你应该待韩大人更好些。若是只管喜新厌旧,人家可不敢信你。被我闹了一回,你心里好受些了么?要不要明日我去找韩大人分说清楚。」
「哈哈,你去能说什么?」
「说你本不愿,是我逼你的。你是看我可怜有些同情才半推半就……嘻嘻,对,半推半就。我也没想过你要为我做什么,更不会与韩大人争抢。」
「傻瓜。」吴征在她鼻梁上刮了一记道:「这种事若是真心不想,谁能强逼得来?」
「只为色相,不关有情,不会么?」
「情之一物,大都有色相在内,极为色相所迷,哪能无情?玦儿若不是天仙化人,我也未必动情。」
「那倒也是,歪理从你嘴里出来也能说得大过天去。那,你真真是对我动情了?」冷月玦露齿一笑,问得却郑重。
「那是栾楚廷啊,我没来由为了个女子去得罪他干什么?我又不是没人要。」
吴征头痛地皱了皱眉道:「但是想想,一来玦儿足够好,我是高攀了,自当为你分忧。二来玩弄女子随手而弃,提上裤子不认人,我实在做不出来。栾楚廷也只好先作对了再说!」
冷月玦听了一席切实又质朴的话,笑得媚眼弯弯,吧唧一声在吴征脸颊旁献上个十足十的香吻:「昨夜你占了人家身子定是又哄又骗,说了不算;今晨难免甜言蜜语赚人家开心,未必作数。现下撞了南墙还肯说出来,人家才信了几分!」
「呼……我舍不得!留你在吴府雁儿怕是要吃味,但她懂我,若是放了你回长安,她就算与我一刀两断形同陌路,背地里也要瞧我不起,我丢不起那脸,这是最真的一句!」
「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吴征将《熙陵幸小周后》图的故事又说一遍,续道:「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自家的内人若不尽力看顾,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怪道韩大人对你那么好。越好的女子越不易动情,动了情就难以回头对么?你莫要怪她,同为女子若易地而处,我像韩大人似得占了先,现下还要更加恼火些。今后若得了空儿,我再好言好语和她说!总之……我不知将来如何,总不会与她争抢就是。」冷月玦情动不已,偎依在吴征肩头其乐难言。
吴征却苦笑一声道:「你莫靠我太近,我现下火气大,一会儿按捺不住将你就地正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冷月玦像只受惊的兔儿一弹而起,背靠亭柱曲腿而坐,玉白的脸庞覆上一层嫩粉,贝齿轻咬唇瓣,怯生生地指了指两腿之间压低声线道:「这里……今晨还不觉怎地,到了现下却越发痛了,真的不敢再来!」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欲壑难填,行之有度!该当如此。」
「那我吹首曲子给你听。」
冰娃娃吹箫之技学究天人,可一念至此,两人都忆起昨夜口含肉棒的既浪漫又淫靡,不由相视会心而笑。冷月玦理顺心绪贴近箫管,清气吹拂玉指抬按之间,清脆爽越的音符精灵般飞舞而出,于静夜之中悠扬回荡。 仍是那一曲缘分之始的《笑傲江湖》!比之初奏时冷月玦心境平和,吹得悠扬潇洒,这一回则增了许多娇柔妩媚,情思婉转。吴征听得几个缠绵悱恻的挑音,心中一动,望向冷月玦的目光难免情浓性动。他不明乐理,也知音由心发,冷月玦并无刻意勾引之意,只是第一回即享用了一次身心俱美的欢好,难以忘怀之下不自禁地寄情于曲。
箫音终了余音袅袅,冷月玦收了玉箫一挑柳叶长眉,横生媚意,似在询问这一曲奏得如何?
「修为晋阶,这就到我这里抖威风来了?险些着你的道儿。」吴征吁了口气散去内力。
「你既有闲暇,岂不是正好比一比?哼,你弄得人家又疼又难当,也让你难受一会儿。人家这里还潮潮痒痒的……」
每一名女子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有些始终精彩,有些则需合适的土壤才能绽放出别致的瑰丽。比之陆菲嫣现下的温柔舒心,冷月玦今日不仅开朗了许多,还平添一股俏皮。
「玉洞滴露,名不虚传。」吴征把眉毛挑得像只上下飞舞的宝剑,颇具淫邪猥琐气质,言之所向不指而明。
「哼!去睡了,坏人。」冷月玦不敢再呆转身就走,吴征却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是是,好好将养身体,待不疼了又该尝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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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里择吉时安葬了孟永淑,吴征心中一块大石也暂落了地。尸身虽有药粉守护不致腐烂发臭,但那张刀劈斧凿的面容也已变得青黑,见之令人更加悚惧,可吴征依然亲手为她整理好仪容,抱入上好的棺木封死下葬。
倒不是为了做个样子给雨霁山上的群豪看,实因心中确实不舍,敬佩中又颇多自责。当棺木盖板合上的一瞬间,吴征心中似有一块柔软的部分被触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尚未有亲近之人永别,忍不住哭出泪来。
安顿好了后事,吴征又在府中好生歇了一日。
次日皇城里是大朝会,圣上的旨意也下到了吴府,召他一同进宫面圣。大秦武林同盟一事陛下至今未曾明里干预,但吴征也未能办得妥妥当当,又有顶撞迭云鹤一事在先,也不知这一回觐见是祸是福。
天光微亮时分,朝臣们便大都聚在了午门前。昆仑与青城两派系之争又一次摆上了台面,朝中的动向是任何大臣都不愿错过的。不过比起从前,吴征乘马来到皇城前时,齐刷刷的目光中鄙夷与嫉妒者不多,更多的是敬佩。年岁轻轻就敢与栋梁重臣之一争锋相对,始终不落下风,换了谁也得发自内心地赞一句。
不过吴征也未贴向人群,自顾自地落在一旁。今日形势难料,少落人口实好些。人群中寻着韩归雁,女郎来得比自己还早。锋眉微蹙,凤目半合,吴征的目光自然感应得到,可还是寒着一张脸,眼眸微微转动并未对视回应。
「胡大人,不去给他鼓鼓劲?」霍永宁凑在胡浩身边,朝吴征扬了扬下巴问道。
「啧,去有何用?不去。」胡浩捻须摇头道:「他的事,除了他自己外人着实难插手,瞎胡闹似的乱搞一场,由他自己去。」
「你呀!」霍永宁虚指点了点胡浩,压低声音道:「罢了罢了,本官不怕得罪人,代你去。实不相瞒,武林同盟一事圣上看得有多重啊?为大秦计,私以为吴征比迭大将军合适些。本官先给你交个底,一会儿迭大将军若是为难人,本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嘿嘿,本官反正不说话。这事儿本官搞不懂,也插不了手,只盼别扯到本官身上就好!」
「胡大人睿智!」霍永宁又是一拱手道:「吴征前程远大,待我们几个老臣告老还乡之后,朝中再无敌手。圣心难测,胡大人旁观最好,佩服,佩服!」
「有劳霍大人帮衬。」胡浩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吴征心情忐忑。虽是在府中与祝雅瞳商议了不知多少回,做了许多准备,但还是一句圣心难测,一切尽在未知。只希望吴府刚挂上御赐的牌匾不久,陛下莫要太过喜怒无常才是。
「霍大人。」吴征早见霍胡两位大人低语,见霍永宁到来不明所以,忙拱手行礼。
「胆子不小啊!奚刺史可也没和迭大将军脸红脖子粗过。」霍永宁笑吟吟道:
「有点儿本官当年的二愣子相。」
「下官怎敢与霍大人相比,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之。下官又见识浅薄,情急之下一时冲动才铸下大错,不过迭大将军大人有大量,该当不会与下官计较。」
「呵呵。不计较?莫不成吴大人这两日上迭府负荆请罪了不成?」霍永宁一把揪过吴征衣领低声道:「大秦武林同盟,除非青城公然宣称退出武林,否则怎肯轻易让你?本官与你说,有志向是好事,可凡事一步步为之切忌想着一步登天,你身边能人众多莫不是没人提醒还要本官来教?你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坑上烤,而是在为难陛下!胡侍中趟不得浑水,上了朝堂你小子给本官牢牢记住:多谢罪,少说话。本官尽力而为,看能不能保得这只官帽子!」
「多谢霍大人美意。」吴征苦笑道:「只是下官这一回在劫难逃,安敢再连累霍大人?万勿如此。」
「呸!你以为本官是为了你?贼党一事是朝中重中之重,已让人人睡不安寝。
江湖门派可对此事多有助力,迟迟定不下来莫说旁人,本官都给你们折腾得够呛,陛下可经得起?」
「那是迭大将军私心太重,他若不插手,大事已成,怪不得下官呀。」吴征摊摊手,一脸无辜。
「私心?你若没有私心,于情于理当青城昆仑同掌武林同盟。你早早先分出一半也不致针锋相对,今后再循序渐进有何不可?还敢说项?」
「霍大人教训的是。」吴征不敢再还口。以霍永宁这等人精,哪能看不出这已是一场青城与昆仑近乎你死我活的较量,任谁都不会退后半步。至于他的话里也释放了极大的善意,霍永宁向来有些瞧不上迭云鹤,当是为朝中计,还是希望由吴征统领武林同盟,更有可为之处。
「好自为之,多以朝中为重,本官不希望你早早沾染派系为先的恶习。」
朝堂上圣君端坐龙椅,诸臣议事,临近午间方才消停。几度朝堂激辩,人人都有些疲累,屠冲尖声道:「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迭云鹤手持奏本出班启奏。
吴征一上午都半闭着眼睛养神,此时心中一凛暗道:「终于来了!」
「迭爱卿有何要事,奏来。」忙了一上午政事,秦皇声音都有些嘶哑,奏章早已不想再看。
「臣参京兆北城令吴征目无法纪,犯上作乱,无中生有,当众辱骂微臣,其包含祸心,挑拨离间,欲引发江湖门派与国对立,罪不容诛!」
「吴征呢?」
「微臣叩见陛下!」吴征赶忙出班跪地叩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事秦皇不可能不知道,背地里迭云鹤也必定打过了小报告,秦皇未在朝议之时主动提出,至少目前为止还是中立的态度。
「你又干了什么?迭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微臣的确骂了迭大将军,辱是说不上的。只是由于义愤陈列事实而已,至于旁的,迭大将军可是折煞微臣了。」想要全身而退是痴心妄想,吴征先拣最轻的一项认了。
「所因何事?」
「因燕国长枝派门人孟永淑身故一事。」
「启禀陛下,臣并非妄言,实乃吴征巧言令色狡辩!吴征府上住了许多燕国武林人士,过从甚密。如今又因燕国人士当众辱骂臣,若不是包含祸心更有何解?
臣恐其已里通外国,欲做叛国之事。」
「迭大将军可说得太重了。」吴征可怜巴巴地委屈不已道:「暗香零落祸害天下,微臣自幼习武,更是陛下之臣,当为陛下分忧。现今所作所为皆为剿灭贼党,劳心劳力,夜不能寐。团结大秦武林门派结成同盟,一为共讨贼党,二为朝中出力,迭大将军每每于关键时刻便来作梗,微臣还想问一句迭大将军是何意?
若是看微臣不顺眼,或是认为微臣能力不足以担当大任,尽可明言。」
「为朝中出力?」迭云鹤施施然向吴征走近问道:「若为朝中出力,当早早启奏陛下,可你所作所为俱都在此,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做盟主号令武林。你再百般抵赖,又岂能瞒过陛下慧眼如炬。」
吴征见他怀中又掏出一本簿册,心中暗暗叫苦。这一份私心从头到尾都是有的,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换了谁都能理解。——费尽心力什么都捞不到手,谁能有干劲?坏就坏在前日当众顶撞迭云鹤,两人尊卑太大,吴征以下犯上必然逃不过去,而能让他甘愿冒此风险也要这么做,里头又包含多大的利益,此时实在有些百口莫辩。
「迭大将军太言重了吧。」霍永宁见吴征哑口无言,出班奏道:「陛下,吴大人少年热血难免冲动,可要说包含祸心委实太过。陛下还请三思,少年人一腔热血虽有不当之处,可正是这一腔热血才是我大秦国朝气蓬勃之写照!若是过于苛责,只怕凉了少年人的心气。」
「哦?霍大人这是说本官小题大做了?」迭云鹤转身嘿嘿一笑道:「少年人一腔热血,大秦从此便可法度全无,尊卑不分了么?或者霍大人凭什么说没有?
可是要以身家性命为他作保?」
「这……」吴征此前做得太过,让机智的霍永宁也无话可说,只得无奈道:
「本官并无不敬迭大将军之意,只是事发突然,还需多多考量才是。」
「还是吴征以下犯上,已非初犯,这事霍大人就忘了么?」
朝堂上无数目光齐刷刷望向吴征,又齐刷刷转向俞化杰。侍中大人的儿子上一回被打得那叫一个惨,这种事情涉及尊严最易挑起官员们的敏感神经,不免又激起公愤。
「一码归一码,迭大将军怎可混为一谈?」
「也对!臣启奏陛下,吴征行事极多不合理之处,臣启圣旨搜查吴征府邸,若有实证自当查办,若无实证也不致冤枉了他。」
被查府邸可就是闹大发了,没事也给弄出大事来,这一查可就不知猴年马月,后头的事情全不用做了。吴征心头大跳,暗骂一句「好毒」!当下不敢再行造次,否则定然要给俞人则一个吃人的目光。
「吴征,你有话要说么。」
「微臣心如日月,愿尊陛下旨意。」吴征心头惴惴不安。秦皇明知暗香零落之事,却至今未做任何表示。吴征更不敢把朝中绝密当众掀开,实在拿捏不透秦皇的心意。原本他打从心眼里认为秦皇已老弱昏聩,听胡浩数次提起时的敬畏还不以为然。如今接触越多,越发觉得高深莫测。
「那就依……」
「陛下,微臣愿保吴大人!」清亮而厚实的女音响起,韩归雁出班跪地奏道:
「吴大人确是为朝中出力,亦曾与微臣同剿贼党,亲冒矢石,不避危险。至于迭大将军所言颇有疑难之处不便明言,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吴大人绝无私心!」
「韩爱卿当真要作保?」
秦皇终于说话,吴征心中更是感动万分。这一回若无韩归雁挺身帮忙,一劫难以躲过。
「愿保!绝无反悔。」
「也罢,韩爱卿既然作保,朕信两位爱卿。只是吴征数次以下犯上之事不可轻饶,传旨,革去吴征北城令一职,贬作北城府衙孔目,即日交割!」
好嘛,兜兜转转了一圈,又恢复了「九品大员」的光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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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气死我!」韩归雁长腿生风,气鼓鼓地来回踏步,踩得青石地面噔噔作响:「这么欺侮人,还要帮着他,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瞿羽湘知道劝不住,也知韩吴二人感情深厚难撼,也不敢说吴征坏话,忍不住揶揄道:「气的是你自己,还是你的吴郎?」
「气我自己!」韩归雁扁着嘴抹了把眼中泪花骂道:「不争气!明明不想理他让他吃点教训,就是忍不住。你也笑话我,哼!」
「哪敢笑话你。男人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哪位贵人家中没有三妻四妾,只能怨咱们命苦生做女子。」瞿羽湘苦恋韩归雁,吃了好大的一顿折腾,心态居然十分平和。
「我不又没不让她碰旁的女子,可也要看看是谁!!我气自己,更气他没把人放在心上,全然不顾这个家。」
「嘻嘻,这一下当真有吴府女主人的风范。」
「你!我挠死你……不许逃!」
二女正打闹间,门外通报声响起:「韩大人,燕国天阴门冷月玦求见。」
韩归雁略一错愕,锋眉倒竖而起恨恨低骂一声:「这个不知羞的浪蹄子还敢来!」刚想让人赶出去,眼珠子一转冷笑道:「让她进来。」
冷月玦久候吴征不回,府里又传来朝堂上的消息,听吴征挨了罚心中不忍。
又想朝堂上的事就罢了她帮不上忙,吴征现下定然心情不郁需人安慰,若不能与韩归雁和好如初,只怕更是难过。韩归雁在朝上帮着吴征说话,几乎押上了自己身家性命一事已传遍成都。冷月玦心想吴韩二人闹别扭还因自己而起,韩归雁既未变心,自己上门低头认个错,帮着吴征分说清楚,当能助二人重归于好。
随着衙役进了后堂,冷月玦也不由心中惴惴不安。来时还觉有异,还自觉颇有几分慷慨赴「死」的坦然,离着韩归雁一门之隔才慌张起来。两人私交泛泛还曾动过手,现下低声下气地前来,自家言辞又不甚利落,一时有些惧怕。
「韩大人在里面,吩咐姑娘自行进去。」
冷月玦推开房门,见韩归雁坐在公案之后举着卷书册翻看,侧首坐着瞿羽湘正眼观鼻,鼻观心,架势十足官威赫赫。她咬了咬牙跨过门口躬身道:「民女冷月玦见过韩大人,瞿总捕头。」
嘶啦一声,韩归雁回以一记重重的翻书声,将冷月玦吓了一跳。转念一想惹得人家发火,自己又是来认错,再多的委屈也得忍着,当即半躬着身子不起,垂首而立。
后堂里鸦雀无声,足足有两炷香时分。韩归雁才换了个姿势将书放下,向瞿羽湘道:「堂下立着何人?」
「燕国天阴门弟子冷月玦. 」
「啊哟,原是玉洁冰清,待人不假辞色的冷仙子?找本官何事?」虽问了一句,话中讥讽之意十足,还是偏头向着瞿羽湘说的。
「属下不知。」瞿羽湘神色不动,心里却笑开了花。比之自己当年吃味时怒发冲冠抄起刀子拼命,斗嘴还被吴征气得还不了口,吃瘪连连。现下韩归雁的有气又发不出来,发出来作用想来也不太大的模样,实在可爱又有趣极了。
「哦。」韩归雁应了一声,复又低下头神思不属地翻书。
「来向韩大人告罪。」冷月玦不善言辞,也知终于该轮到自己说话额,语声清清淡淡,并不动怒。
「哦?何罪之有速速报来,你虽是燕国人,若在大秦作奸犯科,本官一样拿你查办!」韩归雁又是嘶啦一翻书,声线也高了几分,三千青丝之上看着火光都要冒了出来。
冷月玦依然垂手而立,看不见韩归雁的模样。只是她一向性子清淡,看上去倒平和许多,被韩归雁损了几句难听的,仍是淡淡道:「一时情急,让韩大人和吴大人交恶。小女子并非刻意破坏两位大人的恩爱,只是……当初未曾想到那么多,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请韩大人责罚。」
「哼。」韩归雁终于忍不住砰地合上书册起身,居高临下指着冷月玦骂道:
「若是前些日子,我真想骂你不知廉耻!现下一想,我倒发现你心机重的很,分明环环相扣设计于人。破坏我和吴郎的感情?没那么简单吧,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韩大人所指何处?小女子不明白。」冷月玦豁然抬头,面色也沉了下来。
韩归雁原本身材高挑修长,又站在阶上居高临下气势十足,但娇小的冷月玦抬头蹙眉,也颇有气势。
「你会不知道?你既不知道,我替你说了!」韩归雁走下阶梯,俯视冷月玦道:「吴郎信任祝家主,我也信她,若说你来大秦有甚高深莫测的目的,那是平白冤枉了你。但是吴郎那个人重情义,你分明是在利用这一份善良,别告诉你真没想过!」
「真的没有。」冷月玦被韩归雁的目光盯得芒刺在背分外难当,强忍着不适坦然答道。
「你们两人办了好事,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吴郎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知一些。」
「他有一点坏处,说起谎言来从不脸红。谎言总在编织美好,最易让人快乐!
可他又有一点好处,对自己人向来诚挚,因为到了最后,还是真心实意才能打动人心。他现下一定给了你承诺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份承诺说出来,他要做多少事情,解决多少麻烦,承担多少艰险?」韩归雁拔脚往前,两人原本靠得极近,逼得冷月玦不住后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啊?还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这份便宜我们家可受不来!事情都已做下了,你以为来说上几句对不起便是一番心意了?哼哼,我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的傻,没有装。不过他说的没错,还是韩大人最了解他。」
「真给你承诺了?气死我!」韩归雁一蹦老高,向着吴府方向鼓起香腮瞪起凤目骂道:「人家都气成这样了,你还要乱来。」
冷月玦抿了抿唇,不知其中有什么心机,总算明白过来此时该当多说韩归雁的好话,至于什么来龙去脉之类的,多说无益:「他说不这么做的话,韩大人要瞧不起他。」也是福至心灵,没说隔日一早,留自家在成都的诺言便许下了。
「他怎生与你说的?」
「他说了小周后的故事,又说在韩大人面前丢不起那脸。」
「呸。他丢人,我就不丢人了?」
「总之是小女子一时冲动瞻前不顾后惹下大祸,韩大人要打要骂,小女子绝不躲一下。韩大人也说他现下背负太多,若是韩大人还与他置气,他要更加难熬。
小女子之前想得不多,经韩大人一言确是有理,今后若是带给他烦恼,小女子也自会离去。」
「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给他增添烦恼,还请现下就消失!再者……你离去后又如何?去哪儿啊?回天阴门么?你也听了小周后的故事,诚心要让他难受不成?」
「我现下不想走,还舍不得这里。韩大人想让我即刻消失,我做不到。至于将来师命难违,我就算没了命也不会让他难受与难堪。这一点,韩大人放心。」
「这句话还稍稍有个样子。」韩归雁发泄了一通心境略微平和,颇显自豪道:
「我们家和外头不一样!吴郎尊重他的妻子,家里他也不会一人说了算。你一定也因为这一点才喜欢他的吧?」
见冷月玦露出会心的笑容,韩归雁更加傲然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不管怎么说,你能来这一趟还是有心。这一份心意我记下了,你先回吧。」
「韩大人可是答应了不生他的气?」
「哼,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化解?做梦!」韩归雁一周鼻翼,鄙夷道:「莫要以为赖在这里便能有想要的结果,能不能答应不是你求得来的。」
「嗯,能得韩大人一句有心,小女子知足。只是……」
韩归雁抬手一挥打断道:「你爱等也随你,但是若让本官再听见你一声呼吸,我就赶你出去!」
冷月玦不敢再说,微微欠身表示知道了,果然屏息凝神一丝声息也无。
过了小半时辰,韩归雁正感不耐,眼见公务时辰将过,正待打发冷月玦走人时,房门毫无征兆地吱呀一声打开。
吴征一脸讨好地弓着身子踏入,笑容瞬间消失,下巴耷拉着险些掉到了地上,额头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沁了出来。
他在北城府衙呆了半日交接公务,张六桥明里接手,暗地里哪敢占先?两人的交接颇为草率,不需多时便已完毕。吴征又挨到此时此刻才转来京都守备府,料想雁儿的气消了不少,早间又有这一场朝堂恩义,便是再让她赶了出去也无妨。
男人嘛,该死皮赖脸时绝对要拉下脸皮。
京都守备府也到了关府之时,吴征团团作揖,厚着脸皮让勿来通报,好给韩守备一个惊喜。衙役们看着吴征忍不住嬉皮笑脸,却也没人敢阻拦让他自去。
吴征屏着呼吸轻手轻脚摸到后堂,听得韩归雁与瞿羽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揉了揉双颊放松脸部肌肉,为一会儿丰富的面部表情做好准备,便大喇喇地推开房门,不想碰到这么尴尬的局面……
吴征忽然直起身子,摇头晃脑地左右观望一番,自言自语道:「怎地没人?
雁儿想是回了府上,还是去府上找她的好。」
「你给我站住!噗嗤……」分明装傻充愣,偏又如此可笑,韩归雁给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眼睛瞎了么?」
「咦?韩大人原来在这里?怪事,怪事,我方才入门时分明瞧不见人,想是韩大人功力大进了……」吴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趋步上前。
「呸。你来干什么?」韩归雁瞪眼鼓腮,刚消了的火气又腾腾冒起,抓起一把笔杆子就扔了下来。
「啊哟。韩大人要下令么?」吴征光棍之极地挺身受了,有些笔头上还沾着墨迹,将一身锦袍涂抹得乱七八糟,连额头都划了一道,活像个玩杂耍的小丑。
「我下令砍了你!」
「那就扔错了,这个才是。」吴征脚下不停走上台阶,取下一枚令箭双手捧起道:「请韩大人下令。」
「你……」韩归雁一把抓起令箭,看吴征大义凛然的模样,恨恨地在他手心重击一下,双足在地面连蹬,踢得木椅向后退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磨地声:「你要气死我,你就是要气死我。」
吴征双掌泛起个鲜明的红印,可怜巴巴地望着韩归雁,待她略微平复才道:
「要不,你再打我一下……」
「皮糙肉厚,打有何用?」韩归雁香腮鼻翼俱都鼓了起来,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向吴征喝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啊?不好吧?要不打两下?三下好了……不够?那四下,总之打到够为止,最好把我腿打断。」
「死皮赖脸!打断了腿把你扔进牢房,还想赖在这里!哼。」韩归雁恨恨地瞪视,只是吴征的模样委实太过可怜,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令人发笑。韩归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下来,生怕与他对视下去再也忍不住笑,忙向冷月玦喝道:「看什么?本官的笑话很好看么?」
「好看。」冷月玦原本面无表情,经韩归雁一喝露出神往之色道:「原不知什么叫做打情骂俏或是欢喜冤家,今日才知了,倒是羡慕得很。」
「你……我迟早被你们两个气死!」韩归雁一口气发作不出来,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要说什么快些说,说完了快走。哼,他还怕没人来疼,府中有的是,还缺我一个不成。」
「缺了哪个都不成。」吴征豁了出去道:「你是我发妻,又是内宅之主,缺的就是你。」
「呸。我后悔死了答应你,又一贯信任你放纵你,哼哼,也是个贱骨头尽爱惹麻烦,三天不打……那个……哼……就敢上房揭瓦!哼哼哼……」不知是给气糊涂了还是朝堂上一番同仇敌忾,终究舍不得这份情义,韩归雁越说越乱,被自己给说的笑出声来。
吴征哪能错过这等良机,一把将韩归雁抱在怀里低声下气道:「雁儿,这一回我是真的错了……我也不辩解,只盼你饶了这一回莫要再生气,下不为例!若是再犯我就……」
「走开走开,一身墨迹把人家都弄脏了。谁要你立誓?不许立誓!对谁也不许!」韩归雁扭着娇躯连连推拒挣脱不开,挣扎渐弱,终究任由吴征抱在怀里。
五指成拳,一下一下擂在吴征胸口泄愤,力道却又比之深闺小姐还要不如。
「怕你不相信我。而且,我真的可以立誓的。」吴征心中柔肠万千,斩钉截铁道。世间对神明颇多敬畏,誓言更是有极大的威慑。韩归雁打断了他,自是怕誓言成真,一番心意已是再清楚不过。
「这种事谁说的准?反正不许你立誓。」凶蛮的气势消去,修长的女郎团身在吴征怀里,香唇一扁泪珠滑落,这一刻方才放肆地大哭,宣泄心中怨气。
吴征哄慰许久,韩归雁才渐止哭声,不住埋怨道:「什么脸都丢尽了,呜呜呜,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韩归雁骂一句,吴征就顺一句,慢慢地女郎的柔荑已在吴征手心里抓挠道:
「疼不疼?怕不怕?以后还敢不敢?哼,我看你是记打不记疼,不需几日又忘得一干二净。」
「疼啊,怕得很,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回说什么也忘不了。」
「看看你这傻样子,打你也不知道躲!弄得像什么模样!出去了不知外人要说人家怎生欺负了你!」
「犯了错自当挨罚,哪有躲的道理,好了好了,我犯的错你哭什么?再哭眼睛肿起来可就不美了。我们回府上说成不成?」
「嗯。」韩归雁猫叫般应了一声,又道:「快去换身衫子把脸洗净了。」
「那等我一会。」吴征抓起柔荑在手心吻了一口,轻车熟路地自去帘后换洗。
韩归雁抹干眼泪,步下台阶向冷月玦道:「方才我心情不好,也给你赔个不是。总之……唉,事情都已做下了多说无益,望你莫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不会忘。韩大人大人有大量,小女子诚心谢过。」
「我又不是为了你。」韩归雁向帘后走去,陡然又想起一事,顿步回身双目连眨。捉摸不定地绕着冷月玦一圈好生打量一番,又向瞿羽湘望了一眼。
瞿羽湘一直闷口不言,被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瞧得毛骨悚然,不知哪里做得错了。愕然看着韩归雁踢着脚步走入帘后,还一路气鼓鼓地念叨道:「我就不信了!」
也不知韩归雁在帘后向吴征说了什么,片刻后又掀开帘子自言自语:「回了府上又要颠鸾倒凤彻夜不休,哼,才不要便宜了狐媚子。」
冷月玦以为韩归雁说的是自己,脸上泛起红晕羞道:「韩大人不可胡言。」
「你懂什么?」韩归雁鼓着香腮向冷月玦道:「你要我原谅你也成,今日你得听我的。」
「嗯,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依韩大人。」
韩归雁从鼻尖哼出一声:「谁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先叫声姐姐来听听,不伤天害理吧?」
「不会。韩姐姐。」
「倒还有些乖巧,随我来,瞿姐姐也来。」
绛沙帘子不透光看不清内里,韩归雁撩起时只见吴征一身赤裸,哭笑不得地缩在床头,额头的墨迹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韩归雁一摞袖管,像是要拼命一般道:「总之今日不把他榨干了,不许走!
我一个人弄不过,你们都得帮我,听见了没有?」
「啊?我怕是不成啊……」瞿羽湘吓得缩了缩脖子,能亲近韩归雁与冷月玦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可一想吴征的坚挺持久,还有韩归雁榨干的豪言,越想越觉得不妥。
「哎呀我知道你不成,这不还有个帮手嘛。」韩归雁挑衅似的顽皮回头,料想这个阵仗定然把刚经人事的冷月玦吓傻了不可。不想冰娃娃正来回打量,虽有羞意,更有些好奇。
「韩姐姐是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冷月玦唯恐自己想得岔了,不由确认道。
「怕了么?」韩归雁扬眉一笑,伸手解开腰带娇躯一扭。一身衣袍便顺着比丝缎还要光滑的肌肤滑落,露出修长健康,肩宽腰细,奶大臀圆的妖娆身姿。
慑人魂魄的性感难有匹敌,修长笔直的美腿更是百看不腻。吴征艰难吞了口唾沫,呼吸立促,胯下肉龙已是挺立得发胀。这一下让韩归雁甚是满意,得意地一扭小腰向冷月玦示威道:「还愣着干什么?莫非伤天害理了?」
「没有。我有些害怕。」冰娃娃歪着头一想,遂坦然道:「一怕韩姐姐太好看,把人家比了下去,二怕我不太会这些,做得不好,三怕从没想过还能这样,有些害羞。」
「你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么?」韩归雁略觉对冰娃娃有所改观,也生出兴趣来。
「没有,不想说我就不说话。只是与你们在一起,我想坦然些。未曾骗人,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有趣。」韩归雁目光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从后环着冷月玦的细腰道:
「那人是个色胚,现下还不知心里有多得意呢!你也别害怕,瞿姐姐会教你。」
冷月玦回目见瞿羽湘也在宽衣解带,目光闪躲极是不安难耐,甚至连畏惧之意也十分明显。看韩归雁大喇喇的模样,本以为得她「举荐」的瞿羽湘已轻车熟路,一见之下,大是不以为然。转念还不及细想,只觉腰带一松,已被韩归雁拉了开来。「韩姐姐莫非男子女子都喜欢?」冷月玦心中一惊,又生恐阻拦会再度触怒了她。
松垮的夏衫被轻轻剥落,比剥开一只荔枝还要简单。而裸呈的玉躯一身白玉之色,比新剥壳的荔枝还要水润雪白。韩归雁又绕着冷月玦转了一圈,不由赞叹道:「像个白瓷娃娃一样好看,怪不得惹他怜惜。」
「还是韩姐姐长得高更好看,瞿姐姐也好看。」冷月玦虽羞,更抵不过好奇心。一双妙目看了看韩归雁,尤其在长腿上流连了几回,又望向瞿羽湘,对她奶儿上两片乳晕甚是感兴趣,不住低头与自家的比较。
「瞿姐姐,我知道你还不适,但是今日一定得帮我。」韩归雁像个临上战场的大将军,与强敌拼死血战之前正给袍泽们加油鼓劲,消除心理上的压力。那面容看上去说不出地严肃,看得吴征与冷月玦都露出笑意。
「我……我尽力而为……」瞿羽湘期期艾艾,半低的头视线正在韩归雁胸前两团浑圆美乳之上,忍不住喉间一滚又咽了口香唾,脸上发烧。
「这样……」韩归雁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难掩得色。
「真的?」瞿羽湘身躯一缩,左右难安。
「一定能成!你听我的。」韩归雁得意地拍拍她肩膀,才转身面向吴征,傲然挺了挺胸。
吴征左右贪看莺莺燕燕,心里也笑开了花。韩归雁的小算盘哪能逃过他的眼睛?一时对接下来的香艳旖旎也是颇为期待。
「你现下好得意了?」韩归雁登上床头,四肢着地爬行向前,像一只性感又危险的大猫将吴征压倒,目中的精光不知是得意,兴奋,还是娇媚:「说老实话,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
被两颗圆沉隆乳压实,光滑的乳肤震颤不已,激起的嫩粒儿随着震颤搔刮着胸膛。缠上的玉腿中央,柔软乌绒贴在胯间,已隐约可触到娇嫩的花肉。吴征早就热血上头七荤八素,痴痴道:「三飞才是王道!」
「呸!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冷仙子不会有意见吧?若是不情不愿的不如早些离去,省得扫兴。」虽不明三飞之意,猜想也知,韩归雁啐了一口,借着身体遮挡在吴征胸口以指划写:「收心!」
吴征探出头来向冷月玦露出个询问的目光问道:「你若是着实不愿,不要勉强。」
冷月玦缩了缩肩,一吐香舌羞涩道:「是有些害怕,但是更想试试。」
吴征大手已移至韩归雁两片桃臀上不住抓揉,一尝紧致丰弹的曼妙手感。热力所过,又是一片小粒儿密密麻麻。机不可失,吴征半是解释半是讨好道:「玦儿从小到大过得甚是不易,什么事都有人安排着身不由己。来了成都像是脱出了牢笼,难得有些开心的日子。她不喜栾楚廷,但是没人听听她的心声,所以玦儿对什么事都好奇。」
「所以就好奇到你床上去了?」韩归雁还是忍不住讥讽一声,又自言自语道:
「想看就过来看得清楚。」
吴征招了招手道:「玦儿来,湘儿也来。」一颗心大跳,隔着胸腔震得韩归雁的硕乳抖出道道浪纹。
「韩姐姐的这么大,是不是更舒服?」冷月玦挨到身前,眨巴着眼眸问道。
吴征哭笑不得,这几乎是一道送命题,所幸未曾彻底被欲望打蠢:「不但大,而且弹性十足,舒服得很!」
「恩,人家好羡慕了。」果然冰娃娃不存芥蒂,一扭腰肢支起上身道:「人家还不明白榨干是什么意思。」
「噗嗤,傻妹妹。」韩归雁失声而笑,有些怜惜道:「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出来,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再说了你这般娇小,奶儿可真不小了。至于榨干么,这根坏东西乐得开心了不是会吐出汁液来么?现下自是要挤得干干净净,一滴都不剩下!」
「原来如此,这个说法倒有趣的很。不过……人家才刚入了门,他的东西却是十二品高手,只怕人家的先被榨干了。」冰娃娃放开胸臆时口无遮拦,一下子就交了底。
「十二品高手?胡吹大气!」韩归雁愕然之间直起上身捉住肉龙,转念一想倒也无可辩驳,气鼓鼓道:「就算是十二品高手又如何了?我就不信三个打一个还能打不过!你到瞿姐姐那边去,看本将怎生整治这个色胚!」
如同领军大将掷下发兵的将印,擂响进军的战鼓,韩归雁跨坐在吴征身上扶起肉棒抵在花穴之间。她与吴瞿之间三人之戏已有多回,不再似初次时的娇羞难耐放不开,还颇具卖弄较劲之意。热腾腾的龟首在缝隙之间刮弄,好似一根粗巨的舌头正舔舐着花穴,又似一杆巨枪正在磨锋磨利,只待深深插入敌人身体的那一刻。
被拨弄的花唇渐渐濡湿,刮弄时摩擦耻毛的沙沙之声里也混上唧唧水声。韩归雁闭目昂首后仰,让修长的脖颈与高耸的美乳绷成一条惊心动魄的优美弧线,腰肢一沉,花唇猛然一分,绵密奇紧的花肉嗫喏着将龟首含了进去。
阳物入体,不仅将肥满的花肉挤压得一身毛骨悚然,热力更如万千丝线一样向小腹深处直钻。交合的两人喘息声粗了起来,吴征双手箍住韩归雁的腰肢,不知是有意还是肌肤光洁滑不溜手,双手一路上升,终于攀住两只硕乳轻握。指尖发力之下深陷乳肉,推举得上廓圆圆胀胀地鼓起。
韩归雁双目朦胧张开,双掌握住吴征手腕,似是双腿无力已支不住身体,不得不借助手腕之力,才避免被一枪到底的酸痛难忍。歇息适应了片刻,韩归雁鼓腮腻声,又恨又爱道:「一口把你全吃了!」
花径已十分滑润,花肉更是已不住蠕动。韩归雁深吸一口气,双臂与双腿一同向两侧劈裂分开,身体失重般坠下。肉龙劈波斩浪般破开紧致到极点的肉壁,狠狠地撞击在花心上。
「嗯哼……」啪的撞击声混着女郎娇呼与吴征的闷吼,猛烈又畅快。韩归雁一双长腿横裂大分,令花径更加紧实饱满,抽搐的嫩肉像是无数小手正在温柔又激烈地抓挠。吴征再度攀上傲峰轻轻把玩揉捏,韩归雁娇喘吁吁,死死抓着吴征手腕,腰肢发力前后一抖。
这一抖性感以及,但见纤细有力的腰肢肌束鼓起。抖动时自腰肢发力,带动紧贴吴征腿心的隆臀前后一颤。幽深的臀缝原本因后撅而起微微裂开,可见一丝内里诱人的春光。那丰润的花瓣中央插着一根粗黑肉龙,说不清是花唇含住了肉龙,还是肉龙插裂了花唇。上方一点粉红细小的菊洞若张若合,丰富的褶皱让它看上去缩得奇紧丝发难容。而一颤之间臀瓣闭合收拢,旋即又再次绽放。若是从后望去看得清晰分明,真不知要被这一抹丽色逼得如何欲发如狂!
吴征虽看不见后方春色,也低喝了一声。韩归雁的花肉异常肥满,原本肉龙深入时便被缠夹得全无缝隙。那花肉受到排挤时自然而然地反压而至,更兼韩归雁此时的姿势让下身肌肉全部绷紧,只这一夹便几乎要了命。加上纤腰这一扭一抖,本就被缠得紧紧的龟菇沟壑,似被柔嫩如丝的紧致花肉温柔咬紧,生生打了个转儿。一整圈的麻筋全被搔刮而过,个中的销魂让吴征禁不住叫出声来。
「唔……」韩归雁轻声慢吟,凤眸睁开俯视吴征,鼓着香腮腻声道:「先让你吃一回好的,一会儿人家没了力气就换你,可不能停下来。」
吴征强忍挺耸的欲望,牙关咬碎道:「我现下就想把你压在身下,狠狠地插一回!」
「一回才不够……先忍着……这样也舒爽得很……」韩归雁的小腰放马飞奔似的扭摇起来,越扭越快。即便如此,花穴之中紧致无缝的咬合丝毫不懈。奇妙神秘的窄小幽穴里似有一道道电流乱串,电得两人齐声呻吟,颤抖不已。
韩归雁再度合上双目徜徉欢海,那坚挺得又粗又壮的肉棒几乎将花径捅穿了,撑破了。极度充实的刺激搅拌着穴内的嫩肉,花唇已然门户大开,内里灼热而滑腻,酥软而紧致。稀蜜般的肌肤透着红晕,渗着津津香汗。蜜桃般圆润丰翘的臀儿在小腰的带动下扭摆不停,臀肉结实又绵柔,舞出一圈一圈涟漪似的,由内至外鼓荡不停的销魂臀浪。
汩汩的搅拌声越发响亮,吴征在美乳上过足了手瘾,转而扶住纤腰。每当韩归雁扭摇至正中一点时便向上推举,这么一来,女郎销魂的腰震中央又有丰臀的轻抬起伏,搅拌与摩擦并行,快感更增几分,湿淋淋的花户挪移之间,在吴征胯部留下一条湿淋淋的水渍。
「韩姐姐扭得真好看。」臀儿一收一缩,一顶一翘,女子身体曼妙的曲线与巨大的张力被韩归雁演绎至最佳,极具韵律的动作更是既优雅性感,又淫靡浪荡。
随着动作越发快速剧烈,不仅臀浪阵阵,胸前两枚如硕大蜜桃般的隆乳也荡开波涛。
「嗯哼……」原来吴征终于抵受不住逼迫般致命的快意,趁女郎轻抬腰肢时,也是发力一顶。肉棒的重插让女郎娇躯大颤,发狠般的力道更撞得她胸前两颗蜜桃沉甸甸地一阵弹跳,春色无边。
韩归雁正熬得艰难,这一下又重又深,直撞花心嫩肉,一身荡意再也抑制不住。双腿内侧肉眼可见地绷紧发力,深嵌蜜缝的肉棒被艰难地拔出,淅沥沥的花汁顺着棒身涓涓滑落。一片狼藉之中,嫣红肥满的花肉死死纠缠着肉棒不忍分离,仿佛张小嘴死死含住了肉棒,被离体的力量抽着花肉直带出穴外,终于在龟菇沟壑之间被牢牢卡住再也动不得一分。
「大力些……」肉棒离了大半,韩归雁身悬半空,一颗芳心也在悬在了空中不上不下。花肉急迫的渴求令她生出一股难耐的空虚与被再度占满的强烈渴望。
她美眸含情,话音刚落,便发力坐下,似乎在多等片刻都是巨大的煎熬。这一坐迎合着吴征耸起腰杆挺送肉龙的动作,一蹴而就地将棒身深深纳入幽谷!
那景象极其撩人!神秘的胯间芳草萋萋,饱满的花户被中央被撑开一个圆洞,本就淫靡得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再度纳入时咬在龟菇沟壑间的嫩肉被粗暴地挤塞而入,更是拌着丰腻的花汁发出咕唧大响。
「啊呀。」冷月玦看得脑中一晕,羞人中又有一股刺激与兴奋。虽也曾与吴征试过不少姿势,可她身姿娇小,这般姿势就远不如高挑修长的韩归雁做得震撼。
何况如今旁观更是看得纤毫毕现,着实让芳心娇羞难抑,目光游移,不知该不该再看下去。
韩归雁将肉棒一吞到底,娇躯顺势软倒,将一对儿美乳紧紧压在吴征胸前。
她双手捧着吴征面颊,忍着翻江倒海般的快感道:「这一下好舒服,你呢?」
「再这么下去我要死了……舒服死了……」
「家中的娘子每一位都这么好,你要时时都念在心里,这一回便算了,今后不可再做滥好事。」
「我记得了,我也舍不得这个家。」
「嗯!那……人家现在想要得很,你还不快用些力,让人家舒舒服服的。」
「谨遵娘子谕令。」
吴征沉腰抽出肉棒,坚硬滚烫的龟菇刮着花径里纠缠满溢的嫩肉,让韩归雁娇喘连连紧咬香唇,英气十足的脸上媚色迷离,露出似痛非痛,似快非快的纠结难当。女郎一力配合,只是这一回两人交颈相拥,丰翘美臀只能反向高高撅起,自平坦光洁的背脊之下隆出两只圆如满月的臀瓣。
两厢抽离,眼看着肉棒将花肉刮出穴外,龟菇就要滑出蜜缝,韩归雁美臀一沉,吴征腰杆一挺,只听噗嗤一声,粗大的肉棒复又重重塞了回去。
这一下插得拼尽全力,充实饱胀的爽感袭来,让韩归雁尖叫一声献上香吻。
那柳腰上下狂摇,花肉紧夹,不住迎合着吴征怒龙的狂猛冲锋。翘臀更是不要命地一撅一挺,惊颤颤的臀波不住甩击在吴征的大腿上,发出连绵不绝,密如暴雨的啪啪撞肉声。魂魄彻底散去之前,韩归雁借着瀑布般洒落的青丝遮挡,向瞿羽湘比了个手势,便彻底被欲海狂潮淹没……
两人不顾一切地挺耸扭动,看得冷月玦面开桃花,心中又有些酸酸的。比之吴征与韩归雁的水乳交融,冷月玦的初夜无比生涩,远远不如。两人已是忘乎所以,比之窥视迭轻蝶时的淡定,现下既有属意的人儿,又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实在舍不得看清那一份狂乱的恣意纵情,与虽原始,又摄人心魄的交合之美,早已掩面奔去。那淫靡的交合抽送水声与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媚吟,让她不知不觉渗出一股花汁,浸染乌绒。
意乱情迷正不知如何自处,一双柔软又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痴缠了上来。冷月玦吃了一惊极速回头,只见瞿羽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打扰二人,唇瓣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看得好难熬,我都湿了,妹妹你呢?」
趁着冷月玦不及反应,瞿羽湘一攀秀乳,一探腿心。形状完美的秀乳大小正趁手,把在手中被一颗凸立顶起的玉珠抵在掌心,至于腿心里亦是潮气翻涌,只需再挑逗两下,不免花汁泛滥。娇小玲珑的身姿更是极适合女子抱在怀里,瞿羽湘心中一甜,意动不已。
「瞿姐姐干什么?」冰娃娃不安地轻声问道,虽扭了扭身,抗拒之力并不大。
不知是周身软绵绵的发不出力道,还是真怕惊扰了韩归雁承欢。
「他们正快活着却冷落了咱们俩,不如我们来助助兴?」
「我不懂……」
「有的事情都不用教。」瞿羽湘托着秀乳下沿,五指依次来回按压掐握,卡在腿心的玉指一勾,恰巧点在花缝间正硬胀的肉蒂儿上。唯恐动作大了冷月玦不愿,悄声在她耳边道:「吴郎爱得很!」
「是么?」冷月玦软绵绵的应了一声。原本初尝禁果品着了其中好处,贪欢之欲便难熬。此前两日将养花穴不曾再尝过那难舍难离的滋味,今日旁观一场激战本就被勾起了心火缭绕。瞿羽湘手法温柔娴熟,在身上的敏感点来回游走,一点一点地搔刮身上痒处,又闻吴征喜欢,遂呢喃道:「那我试一试。」
「嗯。」瞿羽湘大喜!虽已与吴韩有了多次三人之戏,但韩归雁对同性之欢尚未完全接受,互动不多,偶有为之也是放不开难以酣畅淋漓。相处的多了,从前见了男子便欲作呕稍有好转,可也仅限于不呕而已,要想彻底扭转过来谈何容易?每一回都有半强迫半无奈的分别扭。如今怀中的娇小丽人居然并不抗拒,不由喜出望外。
瞿羽湘大着胆子含住耳下垂珠,但觉像枚扇坠儿一般薄薄巧巧。且含吮之间,冷月玦麻痒难当不住缩颈,润滑纤柔的肌肤正不住发烫,泛出的一层细密香汗莹然生光。她也是渴慰已久,一时意乱情迷,再忍不住从冷月玦颈侧绕过,吸住喷香微甜的樱桃小嘴,细细品尝。
冷月玦一呆之下慌忙甩开,示意不可。女子的唇瓣极为香软,吻起来的滋味大佳,可要让冷月玦现下就接受势所难为。瞿羽湘面上一红,讷讷地不好意思。
正不知怎么办。韩归雁的呻吟声陡然拔高,只见她复又直立上身,腰肢绷如张满的长弓,丰隆挺翘的桃臀正不顾一切地扭动,让一对圆沉的硕乳惊涛骇浪般晃动着。她已身困力乏,全凭吴征拿捏着腰肢将娇躯推上拉下,啪啪撞肉不停。
片刻后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知足地抓起吴征的大手,深深按进丰弹的乳肉里。
吴征也是气喘如牛,发力掐的十指深陷乳肉,一边死命地揉捏,一边推举着韩归雁。
数个敏感处被同时刺激,韩归雁如痴如醉。唇瓣正被两颗贝齿死死咬紧,只能从鼻翼中哼出闻之欲醉的媚吟,蹙起的锋眉几连成一线,浑身香汗,花汁飞溅:
「我不成了……我不成了……要顶死了……不要那么深……你……要弄死我了…
…」
吴征无比严肃,一刻不停地征伐。韩归雁的讨饶并未换来怜惜,反而腰上加劲,来了一轮凶猛耸挺。力道之大仿佛控制着韩归雁身体的已不是双手,而全凭腰力将她撞起,再在她下落之时又是一撞,两股戛然相反的力道撞在一起,其滋味快美之酣畅淋漓,由韩归雁难以自控的尖声惊叫中可见一斑。
「呜呜呜……你欺负人……」韩归雁被欲仙欲死的快意潮水卷得七荤八素,正似她被抛起拋落的身子,胯间的花汁如开闸洪水,在反反复复的挤压冲抵之下激出一浪又一浪的水花。女郎螓首乱甩,青丝飞扬,苦挨了两下,分明已没了力气的身体又升起一股潜能。情知吴征也在关键之处,忙道:「妹妹快帮忙……」
韩归雁双足立了个扎实的马步!她双腿大大地分开弯折,秀美的足踝踮立而起,细滑的美足仅以蜷曲的脚趾巴住床面。一双美腿既要抵御吴征的冲击,又要支起身体的重量,几乎已发力绷紧到了极限,肌束一条一条地鼓起,流畅柔美又劲道十足。这一下不需再起伏腰肢便能让吴征保有挺耸抽送的距离,韩归雁咬牙切齿地承受着逼命般的快意,恨声道:「你故意的……」
吴征冲击不停,也是费劲了力气才能嘶吼出声:「没有,雁儿再忍一忍……
要来了……」
「抓住!」韩归雁抄起吴征的右掌捏按在左乳上,细腰一塌再度俯身而落,香舌轻吐舔舐着吴征右边的乳头。
最后关头的冲刺逼得人发疯。吴征狂乱地挺耸,一次次让肉棒淹没在萋萋芳草之间。而已汗湿背脊的女郎,每一次的长驱直入的深刺都让让她婉转娇吟。紧密肥满的花肉紧夹着粗硕的肉龙,玉露如雨,花汁如泉,乱颤的花心与缩得丝发难容的穴口快活到了极点,正奇异地共振着……
「人家真的不行了……呜呜呜……」韩归雁似哭似笑,似喜似悲,甜腻娇媚的泣声回响缭绕,花径正竭尽所能地收缩蠕动,苦挨米已到了无法收拾,无法停止的地步。
巨大的快意之下,吴征紧咬牙关加快挺耸撞击。手中沉甸甸的硕乳丰弹无比,无论怎样捏揉掐握,掌面上都传来一股弹力绝佳的反震。不停进出着花径的肉棒正被一股一股的花汁兜头浇淋,仿佛泡在一缸暖水里,又是舒服,又是畅快。
眼看韩归雁再也无法支撑,冷月玦忽然趴伏在吴征左胸上。她粉面含春,美眸射出媚光与羞意,低声道:「这样你喜欢么?恩……唔……」
吴征脑中一声炸雷也似的轰鸣响起,不仅因冷月玦一口吸住空着的左边乳头,那强劲的吸力似自然而然地产生,软嫩香滑的舌头灵巧地绕圈勾舔,一身上下都被照顾得舒舒服服。也因冷月玦呈趴跪之姿,翘翘的小屁股撅得老高。微分的腿缝正是视线难以企及之处,只能看见瞿羽湘亦趴跪在冷月玦臀后,螓首摇摆着前后探动。每一回探动都让冷月玦抽吸着冷气,那一声悠长曼妙如仙乐的鼻音正因此而发出。
吴征睚眦欲裂,目现血丝。这是期盼已久,却从未实现的香色迷离。他嘶吼着掐紧掌中硕乳,左手挤入冷月玦胸前,将两颗秀美的奶儿左右抚弄不停。至于视线不及之处更让他几乎憋死过去——冷月玦色泽嫩红,喷香饱满的蜜穴,正被瞿羽湘灵动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探入,翻搅,卷舔。时而还能听见她接吻似的含住花唇,大力吮吸得唧唧啾啾之声。那春情之盛,淫靡之色,激情中复有一股难言的女子柔美媚态,恨不能长出千里眼就此看个清清楚楚。
嘶吼声越发沉闷,正如韩归雁几乎炸裂的胸腔。那股沉闷几乎将她闷杀过去时,花径里的肉棒猛然胀大了一圈,更加火烫粗大,直胀得每一分花肉都敏感得跳起舞来。颤抖的花心泄出一股滑腻的花汁,自小腹起那欲仙欲死的极致快美奔袭而至,胸腔彻底被撕裂,澎湃的激情彻底绽放炸开,整个人被炸得像是飘荡的魂灵。
娇声呼唤之中,丰沛的花汁浇灌着深陷花径的肉棒,它像是有生命般活了过来,不停地弹跳律动着……火热的阳精喷射成水柱,一道,一道,又一道深深地射进已泥泞不堪的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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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归雁清理完毕,大腿打着颤回来时,吴征脸上揶揄不已道:「韩大将军第一阵就打得丢盔弃甲,一溃千里,不知还有什么办法榨干我?」
「哼!本将自有无数的办法能让你就范!本将不仅武器颇多,还有帮手,怕得你来?这第一阵吴大人也不轻松吧?」韩归雁一边斗着嘴,一边软倒在爱郎身边喘息,换来好一阵温存。
「当是不轻松的,韩姐姐被射了好多阳精,那里都有些肿了……」
冰娃娃冷不丁的一句话道破真相,韩归雁羞了个大红脸,啐了一口骂道:
「什么叫被射了……好多……爱偷看的小妮子。」
「我觉得现下说这个,会有些情趣……」冷月玦一吐香舌,美眸似在询问着有说错么?
「哈哈!正是如此,大有情趣!」吴征乐开了花,作怪的手指在韩归雁腰眼处画着圈,痒得她娇笑不已。
「韩姐姐,我想吃一吃它,可以么?」吴征胯间仍是一片狼藉,残留的阳精与花汁混在一处,冷月玦并不介意,朝瞿羽湘瞄了一眼,想了一想续道:「人家爱吃,而且韩姐姐身上好香,我想尝一尝。」
「爱偷看的小妮子还是只馋猫?」韩归雁眼珠子一转,揶揄笑道:「不必问我,留你下来自当你是一家人,也不会冷落了你。」
「好!」冷月玦展颜一笑趴在吴征胯间,扶起软趴趴的肉龙用鼻尖轻嗅了一口道:「那我尝一尝。」
冰娃娃好奇之心太过,虽是刚破身不久,可放得很开,总是什么都想尝试一下。见她伸出小舌在钝尖轻点一下,沾着些许浆汁缩回口中品了品味道,似是觉得满意,又含入龟首,缩紧两颊,吸得十分欢畅。韩归雁也生起些异样之感。
娇小的丽人身形像个半大的姑娘,但胸前两团嫩乳可堪一握,不大不小。翘翘的小屁股也显得十分肥嫩娇美,至于一抹小腰更因身材的缘故,细得似乎吴征大手一握便能环上一圈,连韩归雁都不无嫉妒。
女郎心中一动。她深知吴征胯下这根棒子的威力,往常场面的不分上下俱是爱郎体惜自己,欢潮褪去便不忍强加折磨,所谓的榨干也多是气话。此前着实熬不住时,她与瞿羽湘曾有过一回一同舔弄肉棒之举,可惜做得并不好。韩归雁尚未打开心结过分亲近女子,舔弄时不免颇多顾忌。至于瞿羽湘则对男人的物事怕到了心里,凑近些便满心烦恶。即便如此,吴征依然心头爱煞,时常念着求着再来一回,可惜终不能如愿。
韩归雁在吴征额头戳了一指嗔道:「臭得意,教你知道厉害!」
言毕爬到冷月玦面前,见她哧溜哧溜地吸得响亮,吃得正欢。投入自得的模样让韩归雁忍不住一笑:「好吃么?」
「嗯,我有些奇怪,吃着棒儿时也会觉得很舒服。」
「果然贪嘴。想不想试个新鲜的法儿?」
「是什么?我看看。」
韩归雁回眸朝吴征送上个得意又妩媚的目光,双腿分开倒骑在吴征身上自言自语地哼道:「不给那个坏人看!」
她避忌与女子过分亲近多有瞿羽湘的缘故。若是三人无有此前的波折与瞿羽湘的爱意表白,或许循序渐进下不会拒绝这等床笫之欢。可知晓了瞿羽湘的爱意之后总觉再被她触碰十分怪异,仿佛身属两人,由此十分不愿。现下对冷月玦见她半大姑娘的身段,像个十分早熟的女童,倒并不排斥。
韩归雁托起硕乳,将被舔吃得勃立而起的肉棒夹进幽深的沟壑里。细润的乳肉中央升起一只丑怪狰狞的独目鬼,极具视觉反差的震撼。硕乳虽大,肉棒也雄伟,仍有半根仿佛扎透了乳沟,抵在韩归雁下颌处。
「这样吃好么?」此生不曾如此放浪,韩归雁面飞红霞。
「想试试!」冷月玦又是先嗅了嗅赞道:「韩姐姐的奶儿这般大,还这般挺,真是好看极了。」
「大是大些,但论漂亮恐怕不及你。」
冷月玦嫣然一笑,红着脸凑近香唇,肉棒的腥臊与乳肉的香甜之气一同入鼻,极挑情欲。冷月玦就着龟首轻嘬浅含了几回,就觉滋味甚佳,忍不住又将龟首吞入口中。
「韩将军饶命……」吴征双腿绷得抽搐起来。韩归雁胸前的妙物不逊陆菲嫣,平日里被她香喷喷地一夹便觉吃不消。冷月玦的小嘴更是无上妙品,吸力之强,舔舐之细致无出其右。两相结合,让吴征急的抓耳挠腮,更兼又看不见春色淫靡,不住挺起上身左右观瞧,急欲养眼。
可惜韩归雁身材修长,一起身便见平日里极爱的丰隆桃臀挡在眼前,遮蔽了胯下的一切。吴征见两片花唇略显红肿,正微微开合不已,心中一动,向一旁的瞿羽湘使了个眼色。
瞿羽湘虽深尝了一回冷月玦的丰美花唇,可更加渴望的韩归雁却始终未能如愿。见韩归雁与冷月玦之间亲昵无比,心头正酸意翻涌。吴征的眼色让她回过神来,心头大跳!
韩归雁始终避忌,两人之间也止于拥抱,私密处最多也仅以手抚摸。只是今日不同寻常,韩归雁存了较劲的心思不说,也是彻底放开胸臆,要叫吴征尝得余味无尽的甜头——正是亲近一番的绝佳良机。
吴征弯起上身,托起桃臀,勤修武艺的柔韧性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只见他侧着头钻入女郎胯下道:「真的有些肿了……心疼……」说罢便伸出舌头,对着翘如婴指的蚌珠舔了上去。
韩归雁正近距离看着冷月玦吸食肉棒,冰娃娃巴掌大的脸庞时不时贴上乳廓上沿。那肌肤滑若丝缎,私密处被触碰让她有些羞意,也有些异样的感觉。胯间至为敏感处忽然受袭,让她娇躯一僵,这还不算完,另一根更为滑润小巧的舌头也一同贴了上来,向着蜜缝中央刺入一截。
韩归雁大吃一惊,本能地想逃,可四张手掌将她的桃臀死死按住,怎么扭都甩不脱之际,两根舌头更是一同加大了攻势。舔弄蚌珠的那一根抖若蜂鸟之翅,刺入花穴的那一根则顺着肉壁转了一圈。两股酥麻的快意袭来,让韩归雁本就乏力的娇躯再度脱力软倒。
顺滑如丝的奶儿夹着肉棒一滑到底,被胯骨推得直达下颌。韩归雁与冷月玦两张绝美的脸庞更是隔着肉棒贴在一处,呼吸可闻。韩归雁暗道一声罢了,伸出香舌舔起棒身来。
百忙之中,冷月玦吐出肉龙道:「韩姐姐不忌讳吗?」那自是香津自口中溢出染满肉棒,生恐惹人嫌弃。
「无妨,一起吃一回。」韩归雁豁了出去,向冷月玦鼓励一笑。
「他喜欢这样么?」
「他现下得意得很,都快乐疯了。」
「好,那我们试一试。」
冷月玦依然做吮吸之势,樱口张开含住半圈棒身,自龟首起一路吸吮着下行。
韩归雁吐出香舌,雨点般勾挑着龟菇沟壑。极致的快感袭来,吴征用力攀紧两条美腿,贪婪地舔吃蚌珠与大腿内侧嫩肌。瞿羽湘再也顾不得已和吴征太过亲近,舌尖在蜜缝里像肉棒一样抽动了好一阵,又轻轻啃咬起娇美的丰臀。
四人各有所得,居然呈现一种荒谬的和谐!
直到韩归雁忍不住又泄出一股花汁,被瞿羽湘香舌一卷吃得干干净净。泄身时韩归雁与冷月玦恰巧一同含住菇,像两只密不透风的皮圈儿。吴征再也忍耐不住抱落韩归雁,在瞿羽湘惊呼声中将她压倒叫道:「忍不得了!忍不得了!湘儿使坏先来领罚!」
吴征的忽然袭击让瞿羽湘吓了一跳,他此前还从未如此粗暴过。待得双腿被大大分开反压至臂弯,臀儿仰天翘起春光大放,昂立的肉龙凶威赫赫地抵住花肉即将一击到底,更是吓得她脸色都青了,惊恐地大叫:「不要……不要……」
正在关键的当口,韩归雁不愿扫了兴致,亦觉今日是个大好的良机,或许可让瞿羽湘纾解心结。女郎忙按住瞿羽湘肩侧柔声安慰道:「姐姐莫怕。」说罢便张开小嘴,将瞿羽湘敏感的乳晕吸入口中。
除了初次欢好,韩归雁再未如此亲昵。瞿羽湘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最爱的女郎正温柔地吸吮玉峰,一边是惊惧以及的男人丑物正挑开丰满的花唇,向着体内深入!她发出一声难以言述的鸣叫,肉棒不停地深入仿佛捅穿了身体,她上半身突然向上蜷缩了起来,下颌高高仰起,双手乱抓乱打。
吴征只觉温暖的嫩肉紧紧的包围住肉棒,带来舒适快感,花穴内一片温热柔软潮湿彷佛要将他融化。他不理瞿羽湘的抗拒寸寸挺进直抵花心,彻底融为一体。
瞿羽湘珠泪涟涟,可让她惊惧的肉棒正不停息地拔出,又插入,再一次拔出插入。以平稳的节奏挑起花径的快意,呼应着胸乳顶端一丝丝的电流。
「瞿姐姐怎么了?」冷月玦从身后环抱着吴征,将两团秀乳紧紧贴在宽厚的背脊上,从颈侧探出头来,不明所以。
「她幼时有梦魇,怕男人这根东西。你也一起去吃她的奶儿好么?」
「那我试一试。」
膨大的肉龙沾染着湿漉漉的水光,一下一下进出着花径。只要想到这一幕便让瞿羽湘心中烦闷欲呕,可今日不同,她已没有功夫去想。两张绝美的脸庞埋在自己胸前,四只明眸与自己对望。韩归雁吐出香舌绕着峰顶打转,腻润的舌尖卷过乳晕,激起一阵一阵酥麻的电流。冷月玦的吸吮则更加畅快,香唇紧紧含实,那强劲的吸力几乎要将峰顶的米珠都给吸走。
幽谷仍在被肉棒一下一下的深凿,沁润出的晶莹花汁被翻搅着刮出体外。每一下都凿击着花心,每一下都将神魂都抽离出去。对肉棒的厌恶来自心理,但幽谷的反应却实打实地展露着身体的快美。雪白丰满的臀儿不自觉地用力上挺,以迎合男儿更深更重地插入;背脊也不由自主地拱高,让奶儿更被吃得更加畅快。
全身暖洋洋似化成了一滩水,小腹深处的花心更被凿得酥软如泥。喉间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的呻吟声越飘越远,从清脆到朦胧。男儿的嘶吼声中,征伐越加大力,越加快速,不顾一切地奋力冲锋,仿佛冲散了她的身体,在火热的阳精激射而出时,那失控的身体再也禁不住花汁汩汩倾泻……
待瞿羽湘从晕迷中醒来时,吴征又以重振雄风。只见冷月玦撅着翘翘的小屁股,任由吴征在她身后凶狠地撞击。两条玉腿内侧汁液淋漓反射着波光。韩归雁在身后环抱着他,排贝般整齐的牙齿一口一口地啃咬在肩头,可想而知一对硕乳正与背脊贴得紧紧的。
肉棒的抽送时缓时急不断变速。冷月玦娇喘吁吁春潮涌动,微微撅起的香唇闭合着,只从鼻翼里哼出快美的呻吟。沉醉于既害羞,又畅美的快意之中。
翘臀随着每一次撞击颤起波涛,秀乳也被推送的前后摇甩,娇小的身姿此刻正现出一种性感火辣。
吴征吭哧着粗气,忽然弯腰伸手从两肋下抓住秀乳,将冷月玦反拉而起,弯折的背脊仿佛一座拱桥。秀乳从前后摇动变作上下抛甩,翘臀自不断撞击变作挤扭厮磨,抬起的胯间乌绒稀疏,肉棒在花穴里进进出出的抽送清晰可见。
「让玦儿也试一回好的,她一定喜欢。」
吴征一个示意,瞿羽湘心领神会,仰天躺倒钻入冰娃娃胯间,闭目不去看丑陋的肉棒,只伸舌舔在充血敏感的肉蒂儿上。
「不成了不成了……怎么这样……插得好深……舔得好麻……人家受不住了……我我我……要死了,要死了……」冷月玦被刺激得神魂俱荡,当吴征将肉棒插至末柄抵着花心狠狠旋磨,肉蒂儿被瞿羽湘吸入口中,那花心嫩肉像舞动的舌头一般剧颤起来。绵绵软软的嫩肉一下一下地扫舔在马眼之上,激射的阳精更是敲打着每一分敏感,倾泻的花汁也是积极地回应着。冷月玦晕晕乎乎中,只觉缓缓流出体外的汁液被瞿羽湘点滴不漏地卷走,吃得干干净净……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第四章 衷肠难诉 流景扬辉
「榨干了,这下满意了不?」月夜中天时分,四人才结伴离开京都守备府。
虽是个个武功高强,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一向英武有力的韩归雁还得吴征搀扶着,才不至于打着摆子的双腿踉踉跄跄。
「哼,不满意,我还不高兴!这么就想蒙混过关?休想!」韩归雁咬牙切齿,也不知是腿根的酸痛难忍,还是心头火气未消。
「那……要不这样!」吴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晚上我悄悄溜到你府上去住,偷一回韩守备的香。」
「呸,我家你能溜得进来?」韩归雁凤目一亮大感新奇刺激。韩家老爷回了韩城,大哥二哥分驻凉州与江州两地,偌大的韩府就剩了一个女主人,倒真不必像从前一样有家不能回,次次都想偷腥一样。韩归雁目光左右一转,偷偷摸摸一指马车,咬着唇瓣嗔道:「跟我一道儿坐车回去,莫要发出声响。」
送回瞿羽湘与冷月玦,吴征回府上又告知了一声,才随韩归雁一道去了韩府。
这一夜再无激情,可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又香又甜,待天明醒来依然纠缠在一起,四目相对,不由相视一笑,大有夙愿得偿的喜悦。
第一回闹别扭算是混了过关,吴征心中大是警醒。即使是男尊女卑的年代,乱世中女子因不得不屈从于男子,慢慢成了一种习惯于风俗。可独占欲与自私是人类生来俱有,韩归雁的醋意大发除了私欲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于对幸福与人生的珍惜。再强悍的女子也会图一份安稳,尤其是已拿到手中的东西更不愿失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世太多奇遇,让吴征的性子里摈弃了前世的懦弱与知足,变得喜欢冒险与猎奇。可是当家庭与爱人出现,守护的责任感便不可缺失。离开韩府时吴征舔了舔嘴唇,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还需更加果决与坚忍才行。
双手插兜向吴府行去,将乱糟糟的事务又梳理一遍,不可避免地想起玉茏烟。
离开天泽宫时给她留下了传讯方法,可惜威逼与诱惑均未奏效,至今赵立春也未给他带来消息。是玉茏烟依然悬而未决?还是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离开皇宫?
原本以为要说动玉茏烟轻而易举,难的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离皇城。
如今看来内里还有极深的隐情,一旦掀开又是滔天大浪。吴征无奈地摇摇头,是不是这一世的命格有什么问题,总是碰上些让人心惊胆跳的事情。如今官位又被剥了,蟠龙金牌虽未收回,再跑去皇宫太过惹人注目,去见玉茏烟更加不妥,即使得了消息也只能让赵立春传话暂缓时日。
把此事搁在脑后,吴征迅速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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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一支祝家的商团如平日一样离开成都城,拉着满载的货物驶向燕国,所不同的多了两辆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吴征在府中来回踱步,心神不宁。忧无患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在陆菲嫣与冷月玦离去的那一刻前所未有之大。他不敢想象若是此行有失,二女被残忍的贼党擒拿之后会遭遇怎样的惨剧。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必须相信这一回己方率先设下圈套,以祝雅瞳心思的缜密与手底下隐藏实力的庞大,当无意外。否则的话,贼党的实力岂不是大过了天去?
「这一趟要有三四月不能见面,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一位女子是谁?人家好好奇。」冷月玦满目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路上一定小心,这件事你路上自会知晓。」吴征刮了刮她玲珑秀气的鼻梁,十分不舍。
「这么神秘?难道路上我会挖出你未卜先知埋下的锦囊,打开来就都知道了么?」冷月玦俏丽地一抬头,让吴征结结实实刮了一个。
「哈哈!玦儿越来越有趣了!平安回来,我等你们。」
行前的告别让吴征满心不舍,冷月玦反倒潇洒许多,于她而言此事在为自己的未来拼一份力,颇有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之意。
送走了陆菲嫣一行人,祝雅瞳在身侧狠狠一指吴征的脑门笑骂道:「好哇,你什么时候把玦儿都给收入房中了。」
吴征苦着脸道:「我也说不清楚。」
「什么说不清楚?」祝雅瞳一瞪眼,居然没多少怪罪之意反有喜色道:「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不清楚?」
「我冤枉,谁被谁收入房中我都搞不清楚……」吴征将冷月玦的心结地细说一遍。要和冷月玦长久地走下去,祝雅瞳的支持必不可少。这一番添油加醋,说得冰娃娃天下第一可怜,自己天下第一怜香惜玉,就差没拍胸脯指天立誓了。
偷眼瞧瞄,祝雅瞳春水般的双眸忽闪着若有所思,喜怒不知,两条细而浓的长眉蹙得越来越紧,忧愁之意越发浮于面容。吴征不明其意,小心道:「我现下待玦儿真心实意,绝不是逢场作戏,将来即便有许多麻烦,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前行,绝不退缩。」
祝雅瞳默不作声地听完,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唯一仅见地惆怅道:「嗯!不管怎么说男儿有担当是好事。将来你们有了孩儿,待老了向儿孙们说起当年的艰难情路,他们也会为你骄傲。」
「你……怎么了?」吴征心神大震,直觉中的反应告诉他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秘密,心中更是酸味翻涌!
祝雅瞳让他觉得高不可攀,这一份孤高绝不仅仅是天仙化人的相貌,强大到极点的修为,更有坚逾钢铁的意志。在吴征迷茫时,她点亮前方的道路;在吴征失落时,她燃起希望的火光;在吴征畏惧时,她以无以伦比的勇气与果决扫清阴霾。印象中,她从未有过脆弱的一面,吴征也不认为她会有脆弱的一面。
可是现下在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坚不可摧的祝家主?她娇柔,软弱,眉宇间的一抹顾影自怜,忧伤得让人心疼。吴征不知所措之时,祝雅瞳忽然一捧胸口,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连连啜泣。吴征终于明白,这一次不经意间,竟然刺痛了她身上最为柔弱的部分。
圆润豪硕,弯弧美得震人魂魄的胸脯被一只柔荑捧住,珠泪顺着眼角像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地滴落。绝色美人的风姿在这一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勾起古井无波的高僧心中欲望。吴征一阵心悸,混沌迷离中一点灵光未散,强行运使道理诀压下心中邪念才未失态。
慢慢走近美妇,吴征柔声道:「你不舒服,我扶你去歇一歇。」
短短的片刻时光,祝雅瞳给他带来的惊讶已太多,可吴征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骤然扭头对视!那目光中爱意,怜悯,幽怨,愤怒不一而足。吴征仿佛看到了陆菲嫣的佩剑魔眼出鞘时,那无法理解的复杂与震撼,更让他吓了一跳的是,祝雅瞳猝不及防地转身投入他怀中,因心伤而娇哼道:「抱我一会儿。」
这不是恋人之间强悍男子与柔弱女子的拥抱。祝雅瞳绷直了莲足踮起,几乎只以一趾之力支撑着娇躯,尽力与吴征平齐。左臂环过脖颈按着吴征的后脑压在肩侧,右臂贴着腰杆搂紧。
吴征疯狂运转着道理诀保持脑海中的一片清明,双手只是轻轻搂着腰肢不敢造次。即使如此,怀中与他贴得难分难舍的娇躯仍是让他几欲疯狂。
这是一具难以形容的身躯。
视线旁就是美妇散乱的青丝,幼圆的秀耳下方,耳珠像扇坠一般丰厚而鲜润,白得仿佛透明。
细细的柳腰触感极柔,腴润丰弹,吴征不敢发力掐握之下亦觉柔若无骨。那不是多余赘肉的触感,分明肌理之下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嫩滑的肌肤却可随意按下一个涡眼,只是稍一收力,它又立刻恢复原状。
抱紧自己的臂弯如两节香藕,又软糯又紧致。
死死抵在肋部的两颗美乳曾让自己魂牵梦萦。那不经意间沉甸甸地压落薄衫而透出的诱人弯弧,此刻毫不顾忌地贴在吴征身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与砰然的心跳,像两团至嫩至绵的脂球,不住地揉旋,惊颤,夹缠……
肉棒情不自禁鼓胀了起来,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龟菇恰巧抵着又圆又小的脐眼,被柔嫩的肌肤包裹,仿佛将两人连在了一起。怀中的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可又很快平静下来,略松的藕臂再度紧紧抱住了自己,从容而义无反顾。
吴征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只知呆呆地站着,失魂落魄!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五岁那一年,在昆仑山那名把自己带出小屋的女子那样古怪地对待自己,怜爱,依恋与万般不舍。抱着自己的双臂无比地果决,坚定得仿佛天塌地陷也不愿松开。
不知过了有多久,柔荑猛然在肩头一推。吴征踉踉跄跄地站稳身形,方才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不见了。眼前的依然是那个低吟浅笑俱都端庄秀雅的美妇,正瞪着自己似怒似喜地嗔道:「还不肯松开么?占便宜也得有个限度。」
翻脸不认人了啊!吴征哭笑不得异常尴尬,讷讷挠头道:「实在对不住!」
祝雅瞳眼眸一转避开吴征的目光,也不敢去碰触难堪的话题,乜目道:「是不是好得意啦?猜中了我心事对不对!」
吴征陪着笑还未说话,祝雅瞳一瞪目娇喝道:「不许说谎!」
「猜了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抵赖不过去,转念一想也是个好机会,吴征索性大方承认。
「哼,就知道你一肚子的话想问。随我来。」
去了祝雅瞳居住的小院,关好了房门,美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道:「想问就问,只是能说的我才说,莫要怪我。」
吴征早将满腹的疑问整理清晰,沉吟着道:「我一直以为祝家的天之骄女生来就是个仙女,没有不会的事情,也没有能难住的事情。现下看来,是不是哪个狗东西伤了你啊。」
「哼,伤我有那么容易么?」祝雅瞳鼻中哼出一股轻蔑与鄙夷道:「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我难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第二,他有百般不是,但有一件事无意间做得很好,所以我不会叫他狗东西,你也不要这么叫他。」
额……这和什么都没说有啥区别?吴征的酸气几乎要喷了出来,郁闷道:
「我当然会听你的,不骂他了,嘿,我还懒得理会这个人呢!不过万一哪天被我知晓是谁,又不幸路上偶遇或是狭路相逢什么的,我打他一顿帮你出气,这行不行?」
「你永远都不会见到他的。」祝雅瞳心中暗道一句,终是露出个十分称心的笑容道:「那倒由你去了,我才懒得管。不对,你若是打不过,我还会帮你。」
「这么厉害?我还能打不过?」吴征更加郁闷吃醋。想来也是,无论什么原因能占得祝雅瞳这等美人,又怎会是个不堪一击的混球。
「多练几年看看,当是有机会的。怎么?你不会就想问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吧?」
美妇又恢复了淡定从容,方才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场梦境,虚无不存在。吴征也正色起来,瞪视着祝雅瞳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莫要瞒我!从前我是不是见过你?或者你是不是见过我?」
「我一直都很忙的,你来长安城之前可没工夫见你。不过你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从前可比我的名头还响亮。」美妇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揶揄道。
「没骗我吧?」吴征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不信。
「骗你干什么?难道没见过你很奇怪?还是见过你奇怪了?」祝雅瞳忽闪着媚眼也是疑惑道。
知晓问不出答案,吴征无奈地叹息一声道:「那成,其他我也不知问什么好。
只是,我原本希望月玦的事情……」
「我会帮你,你自己也要更加一把劲!」
「多谢,真的多谢。其他的……不多去想,想多了也没用,凭空给自己添堵难受。」吴征感激不已,最终还是忍不住气鼓鼓地埋怨了一句。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当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不骂狗东西,只是腹诽必不可少。
「嘻嘻,你这人……去去去,没话说了快回去。方才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再对第三人说起,你就当它是个梦境得了……算了,总之绝不能说!」祝雅瞳一拍扶手跳起,推着吴征将他赶了出去,大有松了口气的模样。
赶走了吴征,祝雅瞳回身进屋喃喃自语:「居然被这么件小事逼得失态了,当罚求死丹一个时辰,以后不可再犯!」
柔荑伸进袖口里摸索着,不可避免地念及方才仅隔着薄薄衣料的「肌肤相亲」,祝雅瞳俏脸一红又是自语道:「小乖乖毕竟已是个大人……唉,想像个小娃娃一样疼他终不可得,可惜,可惜!传宗接代的家伙倒是雄伟得吓人,嘿嘿,怪不得一个个的从里到外都爱他得紧。」
语声越说越低,祝雅瞳盘膝坐好,得意中带着几分羞恼吞下求死丹,嘴角微翘淡淡微笑,印堂中央桃心形的发髻针尖处却滚下一颗黄豆大的汗珠来……
吴征离开小院,心中百感交集。
祝雅瞳的莫名失态百年难遇,从今往后或许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拥抱就成了绝唱?吴征揉了揉鼻子叹息,高不可攀,高不可攀。失态片刻就恢复如常,可是会在自家面前失态,是不是朝夕相处下来多少有几分感情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他对祝雅瞳的情愫分明不同于对韩归雁与陆菲嫣,为何这么古怪?或许韩陆二女都是依赖自己更多些,而对祝雅瞳则是自己更加依赖她?吴征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于是心中终是忍不住狠骂一声:「狗东西!狗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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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商队离了成都,一路不疾不徐,将部分货物在经过的城市卸下,又装上当地的特产。交通并不便利,行程更是漫长,要保证商团的利润,生意都是一路做着去的。
在大秦境内商队的最后一站便是子午谷。凉州已成了杳无人烟之地彻底荒废,再没有商队会经由凉州入燕国,徒增消耗。只是川中边界地带崇山峻岭路窄难行,过子午谷前也有一段二百余里的荒凉之地。这一带气候不热不凉,山中倒是风景宜人,不时有些豪族富户大举出行来此游览风光。因四时俱有鲜花盛开,游历者离去时无不采撷而归,久而久之也有个好听的名字——携花山。
「令使,呵呵,真是个好大的消息!」浮流云一脸心满意足,嬉皮笑脸地冲进屋内。
屋内灯光如豆,说是屋子,四面却不透光,只因建在了地底。
「哦?大到什么程度让你都这么焦急?」戴宗昌一瞪桃花眼,也闪出异光来。
「冷月玦奉师门之命,十日前随柳寄芙跟着祝家商团赶回长安城,同行的还有昆仑派陆菲嫣,她要去凉州找奚半楼!」浮流云苍白的面容因兴奋而泛红,不住地搓着手道:「这三人均是内功深厚,底子料想不差!若是捉到手中必有无穷的好处,这个消息还不够大?」
「什么?」戴宗昌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扳住浮流云双肩急道:「可靠么?她对你说的?」
「正是那个贱妮子!」
「她说的不会有假!」戴宗昌来回踱步喃喃道:「兄弟们修行都到了紧要处,本就需功力高深的女子助力!这一回绝不可错过!嘿嘿,贱妮子?妮还是尼?」
浮流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不都一样么!尼姑发起浪来,可比寻常女子还要够劲!宗主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儿,百依百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滋味大是不坏。一身修为也是没得说,若不是留着还有大用,老子真想采补了她!」
「那倒是真的!」戴宗昌调笑几句转过话头道:「当年贺群负伤,却拼了命都要拿下陆菲嫣,定然是知道她身上有些好处!看她的模样姿态,我猜是难得一遇的百媚之体。这里头难保不会有诈,但是有了陆菲嫣,值得搏一把!」
「有诈?不会吧!她们走得如此隐秘谁也不知,更不会有人料到冷月玦此时会奉师命归国。若不是有贱妮子潜伏在吴府,咱们哪能知道消息?贱妮子不会被人看出了破绽吧?」浮流云皱眉疑惑,思路却是清晰。
「不会!祝雅瞳拿离幻魔瞳逼问也不会露出破绽!看来也没人怀疑她,若是祝雅瞳逼问过了,贱妮子一定会说,反倒露了破绽给我们。」戴宗昌松了口气道:
「我只是觉得不可不防,你这么一说大是有理。」
「还有冷月玦,此时为何忽然奉师命归国?」
「这倒不奇怪。燕国太子觊觎她良久举世皆知,燕皇那边身体日复一日地差下去,此时召唤冷月玦当是为登上皇位做准备了。嘿嘿,这番动作看来燕皇命不久矣。不过她暂时动不得,咱们抓了陆菲嫣与柳寄芙,把她放过了就是。」
「有理!那我们还等什么?」
「我这就去禀告尊主!不,你一起去。」
戴宗昌与浮流云低着头等待决断。男子与他们早已十分熟悉,可又十分陌生,淫邪的黄金鬼面遮掩了一切情绪,神秘得让人敬畏。
「你们的意思要去是么?」尊主低沉的声音经过面具时发出金属震动的嗡响,听不出他的想法。
「属下二人均觉机不可失。」
「贺群与陆菲嫣的事情本尊也有想过,你们所料不差的,只是事后一直没有机会,否则本尊也会捉了来犒赏你们。这一次若要动手,对手实力不可小觑!柳寄芙就不用说了,听闻刘万年还是正面对决死在陆菲嫣手上,这一份功力连本尊都没有想到。你们有详实的计划么?」
「有!她们悄无声息的离去,同样料不到属下等也得知了消息,正好可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一趟她们走得是子午谷,川凉交界处有一座携花山,路窄难行,正是伏击的好去处!」
「万一这是一个圈套呢?到时候当面撞上了祝雅瞳,你们有死无生。」
「属下选在携花山脚动手一来前后都有城郭,动静闹得大了未必好收场。二来正是提防祝雅瞳。尊主请看,此地路途遥远,祝雅瞳若是一同消失不见,我们为安全计断然不会动手!若是祝雅瞳还在成都城,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赶之不及。属下自会安排人手盯住吴府的行踪,属下等除了调集人手先行赶往布置以外,也会延后再出发,防止意外。」
「可以,不曾被色心冲昏了头,既然成竹在胸那就去吧。」鬼面尊主沉吟一番道:「天下不久就将风云变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是非成败也在此一举!
这当口儿上你们的修为若能再提升一截必有大用!小心谨慎些,莫要让本尊失望。」
「谢宗主恩典!」戴宗昌与浮流云同时松了一口气,跪拜之后急急离去。
鬼面尊主依然端坐不动,待暗室的烛火燃尽了最后一段灯芯,黑暗中才听他自语道:「里头是不是有古怪?竟让我心神不宁!罢了罢了,祝雅瞳,就再让你一回,我要看看你的本领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
商队依然稳步前行,一如平常。
祝雅瞳看过了奏报的书信后销毁,傲然一笑,向吴征道:「她昨日又去了文殊院,我让湘儿提早等在路边,果然又是如此。」
「自甘堕落,不可救药!」吴征低喝一声,双拳骤然握紧。
「没那么简单的,里头的缘故我现下也猜不到,雨珊……不该是这样的人!
待此事一了,我自会当面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祝雅瞳目中流露着哀戚,对同门的堕落也是痛心疾首。
「先杀了贼党再说,你准备什么时候露面,给贼党吃一颗定心丸?」
「三日之后!这几日还需做些安排,露面才不那么突兀刻意。以后每隔一段时日露面一次,定心丸一颗颗地给贼党塞进肚子里,好撑死了他们!」
「哈哈,正是如此。那个,你别介意,其实我还是很担心……」
「我懂,别怕。除了现有的人手,届时妙筠也会及时赶到,再加上一名强援!」
倪妙筠的身手吴征亲眼所见,即使在十一品高手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吴征闻言不由心中大定,又犹疑道:「倪前辈现下还在府中,怎么能及时赶到?若是走得早了定然会让贼党知悉,到时可就没了出其不意之效。」
祝雅瞳顽皮地眨了眨眼,手指一勾做个附耳过来的示意低声道:「妙筠也没那么简单的,日后你自会明白。至于为什么能及时赶到还不露行藏么……她能骑我的皇夜枭呀!我就不信贼党除了忧无患,还有人能骑豹羽狂!」
「什么?」吴征又惊又喜。皇夜枭是祝家之主的坐骑,极难驯养,在祝家的数量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倪妙筠居然能骑乘皇夜枭?吴征不仅对这个小心机深重的神秘女子多了几分好奇:「倪前辈难道是……」
「不是我家的人。」祝雅瞳含笑摇头,拍拍吴征的肩膀道:「不用瞎猜,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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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花山脚两面俱是斜坡,即使入秋已一月有余,山坡上开始泛黄的蒿草仍有一人多高。
巍峨山月半轮秋,一场新雨之后秋高气爽天也蓝蓝。秋景之美正在层次分明,山花仍未凋零,红得似火,树叶尚未脱落,绿得濯濯,点缀其间的黄色则如横空而来,为一片盎然生机中播下凄凄婆娑。
阳光在薄薄阴云之后羞怯地探出了头,恰似陆菲嫣的忸怩不安:「一直看我干嘛?」
「嘻嘻,人家实在想不到这一位竟然是陆姐姐。」冷月玦贪看不已,只觉陆菲嫣一颦一笑,轻嗔薄怒,无一不是媚态横生。即使越发频繁地捧着小腹,艰难忍受的面色露出时亦伴随着汗珠滴落,也是媚得让人心疼。
「前辈改了姐姐,套交情么?」陆菲嫣嗔怪一句,悄声道:「他真的很好。」
「嗯!」冷月玦重重一点头,言简意赅,又期期艾艾道:「好想知道你们是怎生好上的……」
「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他待我好,一心为我着想,我自然也会待他好。嘻嘻,比你可不如。」念及吴征与冷月玦定情始末,陆菲嫣巧笑嫣然,大觉有趣。
「是么?我不信!」冷月玦皱眉摇头,在陆菲嫣的瞪目警告之下,终不敢说出「看着就要母女共事一夫,还说不特异!」
陆菲嫣忽然一捧小腹面色发白地弯腰,冷汗直冒,死死拽着缰绳。冷月玦吃了一惊,赶忙帮着拉住骏马,悄悄与陆菲嫣对视时得了眼色,不由心中一凛:
「来了!」
自从进入山区,路面崎岖不堪,马车坐上一日能让骨头都散了架,于是车辆全改做运输货物。柳寄芙见状拨回马儿扶好陆菲嫣,一只手贴在她背心状做输入内力关切问道:「陆师妹,你的病没事吧?可惜这里没有药,待到了子午谷再去采买配制。」
「无妨。」陆菲嫣俏脸苍白摇了摇头道:「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奇妙的异香浓的沁人心脾,柳寄芙坐在马上也是一阵发晕,暗叹道:「好个妙人儿,不仅生得美丽大方,这股香味也是勾人魂魄。」
陆菲嫣摇摇晃晃,越发坐不稳马鞍,忽然双目一闭向后便倒。幸亏柳寄芙与冷月玦见机得快,双双出手扶好,一同翻身下马,踏地时也感落足不稳,打了个踉跄。
「哈哈哈哈……」狂傲淫邪的笑声声震山谷,由远及近道:「陆仙子不是害病,缺的不是药物。她是发了春,缺男人!」
「什么人胆敢出言不逊?」柳寄芙高声怒喝,利剑般的目光牢牢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声悠长的鸣叫,道旁的草丛里串出只野鹿正撒蹄亡命奔逃。只是臀上中了一箭正血流不止,后足酸软无力,看看不久后就要栽倒。一名身披兽皮的猎户旋即钻出,盯着猎物追去。
一追一逃,看看横穿过小道,三点寒光带着锐啸的风声电射而至。身手矫健的猎户毫无防备,奔行中被寒光准确地射入体内,连呼痛都不及发出便翻滚着应声倒地!
忽然去了条人命,来人不明敌友先声夺人,陆菲嫣等人正吃了一惊。旋即一片密集的扑簌簌声大响,山路斜坡的高处降豪雨一般下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
发箭之人膂力强劲,借着高空降落的力道,锐啸的风声大得骇人。
祝家的商队居然临危不乱,护卫们早早已拔刀在手,又取出皮盾,或借着马车厢子遮挡躲避。饶是如此,奇大的力道仍让许多利箭穿透皮盾,将护卫与车夫钉死单场!唯独马车厢满载货物打造得极为结实,不仅以精铁为顶,更蒙上了粗厚坚韧的层层牛皮。厢顶上密密麻麻的箭枝落下,俱都扎不进去。
「哪条道上的朋友阻路?我等是祝家商团,一向不曾少了打点,还请莫要惹祸上身!」护卫头子装扮的雄壮男子手忙脚乱地躲开一蓬箭雨,见箭雨延绵不绝也不知有多少,慌忙怒声大吼。可惜回应的只有箭雨扑簌之声!
冷月玦抱着陆菲嫣足尖一点飞身向道旁大树跃去,柳寄芙挥剑拨打箭雨左右庇护,顺手一抄抓得三箭在手,款扭蛮腰发力猛掷喝道:「滚出来!」
高手以徒手掷箭,威力直如劲弩发射一般。三箭呈品字形爆射向对面的树梢,只听砰地一声大响,一名男子手抓箭枝飘飘落地,抛下剪枝又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一双桃花眼一弯笑道:「好内功!今儿捡到宝了!」
陆菲嫣被冷月玦抱着在树杈上坐好,刚挣扎欲起,却又足下发软,险些掉下树去!急的泪珠都滚出眼眶。
「你们是什么人?」柳寄芙持剑当胸沉声娇喝。
「废话太多!拿了人回去剥光了,老子要好好抓一抓两团大奶子!」山道上箭雨渐消,想是箭枝耗尽。半人多高的蒿草丛里探出百余人来,正各持五花八门的兵刃势如猛虎般冲下!
「找死!」近百名护卫被箭雨射杀了二十余人,余者随着护卫头子各挺兵刃迎了上去。只听痛呼声此起彼伏,伏击之人居然个个武功高强,几个回合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护卫七零八落。
桃花眼嘴角带着得意的邪笑步步趋近道:「陆仙子,柳仙子,随本使走一趟吧!」
柳寄芙目中寒光一闪,宝剑一抖寂刺一名扑到身前的敌人。这一剑含怒出手,极具天阴门剑法精髓,一剑既出,二剑随之而至,剑招迅捷无伦,分刺敌人眉心与左肋。那人心焦如焚,本自恃武功待要将柳寄芙一举拿下,不想漫天俱是耀目的剑光,大骇之中不及抵挡,寻准空隙横身闪过。暗道一声好险未完,脖颈便似被一柄铁钳拿住,一股凄寒刺骨的内劲,顺着被锋锐指甲抓破的血肉透体而入,瞬间气绝!
柳寄芙抛下脖颈处都蒙上一层薄冰的尸身,顺手甩干血迹向桃花眼道:「那要看你有几分本事了!可知冒犯天阴门之罪?」
「阴风掌力?好功夫!」桃花眼足不停步慢慢趋近,四周惨呼之声不断。除了柳寄芙又杀了两人之外,护卫们大部分已被斩杀殆尽,仅有少数几人武功较强者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重伤之下再也爬不起来。来犯者似乎各个心情急迫,一招得手虽未毙命,也懒得再去补上一刀,纷纷向三女围困逼来。
柳寄芙目光一转道:「你们不是山贼?」
「当然不是!」桃花眼离柳寄芙五丈处停步不动笑道:「财货算得什么?能比得上两位仙子?」
「暗香零落!」柳寄芙恨声怒喝,脸上蒙上一股激动的嫣红,不知是兴奋还是惧怕!
「哈哈哈,柳仙子好眼力!」桃花眼目光转向树杈上的陆菲嫣道:「陆仙子,你与本教有血海深仇。观你现下的模样,大体是练了《娉女玄阳诀》走火入魔了罢?难怪贺群舍命也要拿你!」
「呸!狗贼!」陆菲嫣粗气急喘,胸膛起伏时波涛阵阵,轻易引起贼党一阵骚动。
「都莫要着急!」桃花眼再度挥手止息了骚动道:「柳仙子功力非凡,你们不是对手!鲍氏三杰先去拿下柳仙子。」
桃花眼背后转出个长相英俊,面容苍白的公子哥儿来,摇着折扇不住摇头啧声道:「嘿嘿,柳仙子的武功你们三个该当熟悉得很了!莫要拖延,更不可伤了性命!」
「是你!」陆菲嫣与冷月玦同时出声,这公子哥儿正是成都锦兰庄中的付柳赟.
付柳赟洋洋自得道:「不好意思,叫两位仙子见笑了。在下浮流云!忝为宗中旗使,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两位。」回首又向桃花眼道:「我就说了下三滥的法儿对她们没效吧?看着脚下虚浮实则全是装出来的,不管用,不管用。这些人成名已久个个都是人精,还是明刀明枪做一场实在!」
「哼!」桃花眼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道:「对付几位仙子,自是什么招数都要试一试了。」
鲍氏三杰一手举刀,一手持盾步步紧逼,三面向柳寄芙靠近。
柳寄芙手捏剑诀严阵以待,目光一扫寒声道:「是你们三个?当年失心疯了犯下八门血案,【挟三山】鲍氏三鬼?」
「嘿嘿,两位兄弟,想不到柳仙子都认得我们,荣幸,荣幸。回头倒要和柳仙子多亲近亲近,深切了解一番才可。」鲍子江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淫笑道。
话音刚落,鲍子河以圆盾护身着地一滚,雪亮的刀光自盾牌后奇锋陡出,横划柳寄芙腰侧。柳寄芙看得分明,险境之下虽惊不乱,飞足踢开单刀,手臂弯折挺剑朝盾牌间隙里刺落。
鲍子河单刀回转,与盾牌一同锁拿长剑。与此同时,鲍子江与鲍子溪左右攻到。柳寄芙长剑一兜脱开锁拿,回身旋扫出一阵劲风。
鲍氏三杰的武功要逊色柳寄芙一筹,可近有圆盾护身,又似对柳寄芙的武功长处十分了解。柳寄芙连展精妙剑招,始终不能得手!贼党中当以桃花眼和浮流云武功最高,此前乱战中柳寄芙也看得分明,鲍氏三杰只在这二名贼首之下不好对付。可贼党人多势众,光凭柳寄芙与冷月玦万万应付不来,便是拿人命来耗也耗死了!
焦急之下柳寄芙怒喝一声,寻机单掌卷着寒风向鲍子溪拍落!鲍子溪怪叫一声跃起,四肢蜷缩全身都躲在盾牌之后,只听一声大响金铁交鸣的大响,鲍子溪被击得横飞出去!柳寄芙蓄力良久,这一击聚尽全身功力,打得鲍子溪一路喷出鲜血!
招式落得太实,又是以少敌多自然落出破绽,鲍子江与鲍子河左右攻到,柳寄芙急急闪躲,衣袖被划开两道口子,幸未负伤。
桃花眼目光一凝,三点乌光又出!鲍氏三杰的盾牌不仅坚固,面上还有细密的暗钩倒刺,喂满了毒药!柳寄芙以阴风掌力发掌,掌面上凝着一层冰未曾直接接触盾牌才免受重创。可桃花眼的暗器功夫更是威力绝大,鲍子江与鲍子河攻势连绵不绝,已是陷入死局!
柳寄芙长剑舞出一阵青光磕飞三点乌光,落足未稳,两柄长刀刀花滚滚攻到。
忽听一阵密集的沉声大作,像是两下间不容发的拍桌之声!堆满了货物的十余辆大车底部露出几个黑沉沉的洞眼,也射出一片密如暴雨的短小箭枝!
攻其不备!贼党登时乱作一团。车厢底部泼喇喇一阵大响,鬼魂般冒出三十余人来。其中一名老道,一名和尚纵身高跃向柳寄芙,分别接过鲍子江与鲍子河。
柳寄芙趁势夹攻,剑光漫展之处,鲍子河脱身不及,被老道一拂尘扫过面门打得鲜血淋漓,柳寄芙又补上一掌,眼见是不活了。
这三十余人一现身局面登时不同,包含老道与和尚在内的十八人更是不凡,顷刻间以更少的人数自外合围,打得贼党节节败退。尤其一名始终跪地膝行,满脸横肉的仆妇异常凶悍。她不使兵刃,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合拢夹住柄长剑,便如铜浇铁铸一般紧紧咬合。发力一扯,张嘴就在贼党胸口咬下,嘶啦一声,连衣带肉活生生地扯下一大片血肉模糊……
「果然没那么简单!」桃花眼高声喝道:「周旗使,禹旗使去挡住贼道与假和尚,吕旗使杀了【恫孟婆】!余人不可分散!」一眼就认出仆妇的身份,果然犀利独到。又向浮流云使了个眼色道:「速速拿人,你对付柳寄芙!」
两人一同发动,威势惊人!一名青年书生挺剑刺来,被桃花眼二指一夹一转,长剑呛啷从中断去。书生大吃一惊,忙掷出断剑向后疾滚,幸而桃花眼急着拿人不及追击未曾受伤。
二人打出一条血路,途中不时有高手前来拦阻,均是一触即退,虽有几人受伤,倒是延缓了两人行进的脚步。再踏得几步,桃花眼猛然醒悟。只见祝家的援兵虽是人数较少不时有人倒下,可那十八人像一柄张开的扇面斜列两旁,牢牢拱卫着扇柄处的陆菲嫣与冷月玦. 任凭暗香零落如何冲击,两条扇骨拼死抵挡绝不后退一步,更连带伤的都寥寥无几。而一旦后退,便像只收拢的口袋,欲将桃花眼与浮流云裹在当中!
这一干人的武功俱在九品以上,似老道,和尚,悍妇等六人更是身具十一品修为,招式清奇显是还有高人指点过,等闲不易拿下。桃花眼心中一沉,当机立断道:「冲!」
一声令下前冲两步却忽然转向,猝不及防地一掌轰在一名高手背心。那人狂喷鲜血,被一柄大刀兜头劈落成两半。桃花眼再施偷袭,祝家的援军有了防备各自呼应配合,桃花眼连着猛攻数着不能得手,忙守着缺口放入四人道:「与浮旗使夹攻柳寄芙!」
局面好转,桃花眼心中大定,一步一个脚印,一边向冷月玦与陆菲嫣逼近,一边寻觅偷袭的良机!
浮流云领着四人夹攻柳寄芙,他的武功本与柳寄芙差相仿佛,有了助力更是如虎添翼,登时将柳寄芙压在下风,左支右拙风雨飘摇。
老道,和尚与仆妇一边应付三名势均力敌的高手,一边还要照应落单的同伴,再也腾不出手来相助。危急之间,草丛里忽然飘出一名浑身暖绿衣衫的女子。
无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到来!
但见女子踮着足尖越发显得身形高挑修长,一个起落便飘进战团,斜举的长剑始终点着浮流云。那长剑在空中一颤,不待招式用老,女子身形如鬼似魅,刺斜里矮身转向浮流云后背!
浮流云不及转身,不管剑光来路,唰唰两剑朝女子刺落。不想那女子剑路极其诡异,仿佛云雾一般动向无定难以捉摸。向左一旋身飘起一头长发横扫浮流云面门,连带着胸前两座巍峨山峰都撑着饱胀爆满的衣衫,怒涛般向左腋甩荡出去。
丽色无俦之中又是连发数剑,但见光环乱转,犹如云卷雾腾,刹那间将浮流云包裹在剑光之中!
浮流云双目大张躲开长发横扫,于繁复之极的剑光中举剑一压,漫天剑光登时消散于无形。绿衣女子长剑被逼住,足下一点飞身而起自浮流云顶门越过,正是天阴门的无上轻功【魔劫昙步】!
浮流云向前一扑,百忙中运力于剑发力一架,将绿衣女子逼得长剑高举落不下来。但此刻她已尽占上风,两只莲足踢向浮流云后背!
浮流云暗道一声好险!运使起压箱底的内功法门凝聚于背,左臂向后拦腰横扫!这实是败中求胜的绝招!借助怪异的内力百发百中,不想这一回横扫落了个空!
绿衣女子踢在背心的两脚只是虚点借力,急速向后高飘退去。
浮流云灵光一闪打了个激灵,骇然高叫道:「中计了!中计了!扯呼!」居然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不管不顾地逃去了。
桃花眼刚逼至树下,闻言一惊,再回头时只见陆菲嫣不知何时已站在树下,气定神闲地拔出长剑。树叶间洒落的点点阳光映在剑身上,如魔女的眼眸。
「玦儿让开些!」陆菲嫣宝剑指地,重重吸了口气道:「我来对付他。」
「嗯,我去杀贼党。」冷月玦抖出丝带背身向后退去。纵使喊杀声震天,不时有人受伤毙命,她也想多贪看一会儿。
只见陆菲嫣微扬着螓首,嘴角勾起,双目闪着耀眼的星辉,一呼一吸之间胸脯极富韵律地高高撑起,又沉沉落下,像湖波一般撩人。即使面对强敌,那份从容与典雅不损半分。冷月玦心神俱醉,遥想起多年之前修行有成,也是这般自信得光芒耀眼。这一份光芒自栾楚廷出现,师尊的偏向而逝去,但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回到自己身上!
冷月玦足下重重一顿,义无反顾地回头飘身而起……
桃花眼的瞳孔不住地收缩,原本如女子一样美丽的双目,因针尖一样的两点黑仁而变得恐怖。他深知自己的修为之高,却不明为何陆菲嫣的气势一路高升,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手心已布满汗水,桃花眼一凝心神,郑重地拔出长剑直举胸前,剑尖遥指陆菲嫣。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裂天剑狂】戴宗昌对不对?样貌怎地改变这么大,倒是很显年轻!」陆菲嫣侃侃而谈,款款转动的秋波不住好奇地打量戴宗昌。
「是。」戴宗昌心中又是一沉!敌人游刃有余,而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更是还未交手就摆出了本命武功的式子。他深知自己太过紧张,在敌人似无实有,无比巨大的压力之下本能地紧张!
「昆仑派陆菲嫣领教裂天剑!对了,我有个新的绰号叫【媚及阴阳】,你死了以后在阴曹地府记得报我名号,就算帮我积一份阴德。恩,我男人帮我起的!」
最后一句扁着小嘴娇羞说出,低得几不可闻,双颊酡红的媚态更是横贯阴阳两界无人能及,眼眸低垂落定不动的一刻,几将时光恒定!
戴宗昌嘶吼一声全力发动!他被这份巨大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再候片刻就将彻底崩溃。这一纵跨越数丈距离,横削陆菲嫣脖颈!陆菲嫣不退反进,手腕一抖长剑反撩向戴宗昌剑身中端。
魔眼去势光华闪烁不定,戴宗昌不敢变招加力压下欲逼住魔眼。陆菲嫣嘴角一勾,手腕再抖步伐趋前,魔眼在戴宗昌剑身上划过牙酸的声响,径点他掌缘大穴。
一柄长剑,一道悄无声息的鞭影在陆菲嫣脸侧滑掠而过,相距不过半尺。戴宗昌一呆之下,居然看不清正招与奇招迭出的刹那间,陆菲嫣是怎生躲过。陆菲嫣身形进逼不停,【休无竹】剑招施展开来,有进无退!她翩然矮身一扭,魔眼自下而上刺到,更险险躲开从后卷绕的长鞭。
这一下不仅妙到毫巅,美妇单膝跪地,侧身斜向拱臀挺胸的姿势更是撩人之极。戴宗昌已全然顾不得眼前媚色,只见魔眼已点向小腹,长鞭更被陆菲嫣抄在手中一抖。柔软的长鞭化成一条笔直的棍棒,墨龙一般急升而上!
戴宗昌骇然失色,手中长剑带着风雷之声下击,直欲劈裂天际一般一往无前!
两人贴得极近,更是施展出全身功力,每一招都有无数的变化,每一招都有无穷的后招。变化均在毫厘之间,后招均在间不容发之际,稍有点滴偏差便是丧身殒命之祸。
风雷大作的赫赫风声之间,陆菲嫣如挺拔的青竹!风过竹林撩动竹枝竹叶,即使风雨飘摇之间仍显得挥洒自如,履深渊如平地。那一身精妙的身法与剑招在来来往往的激斗之间,攻势如春夜雨丝连绵无尽,已挑落长鞭,将戴宗昌逼得不住倒退。直至陆菲嫣进一步,戴宗昌便退一步,分毫无差!
戴宗昌一身大汗淋漓。陆菲嫣剑光如丝已将他牢牢罩定,这一战不是分出胜负,从头到尾美妇就像她所说的一样,要杀人!
念头一闪而过,戴宗昌气势更挫,同级高手比拼差距只在毫厘之间。尤其到了十一品高手,击败常有,杀人则是难上加难。陆菲嫣这一份自信更让他心动神摇。
四面八方的危机激发了彻骨的凶性!戴宗昌大喝一声驱散畏惧,不退反进嗖嗖嗖连刺三剑,反守为攻!这三剑从第一剑起便即强攻,竟不挡陆菲嫣剑招,剑尖直刺她胸腔,出手之凌厉猛恶,已是不顾生死地彪悍!
陆菲嫣足底一滑相避,剑尖依然向前,也是有去无回!戴宗昌第一剑落空,长剑疾闪横削,剑锋已至颈侧。陆菲嫣已迫近他身边,剑招未曾用老,一身功力更是提到了极致,从他身侧犹如足不点地般飞了个半圈绕至戴宗昌身后!
戴宗昌两剑落空,身形向前一扑,左臂向后反扭挥出一片惊涛骇浪般的风声。
这一下两败俱伤,陆菲嫣若被击得实了也难免身受重伤!但美妇一往无前,运起一身功力刺落长剑,但见血光喷溅而出的同时,开碑裂石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陆菲嫣肩侧!
脑中发晕足下发软,戴宗昌迷蒙之间只觉击中陆菲嫣的拳头里,蕴含的内力大半消散于无形。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气力却随着奔涌的血浆离体而去,软软跪倒。
陆菲嫣甩着伤势不轻的香肩缓缓走近,一脚踩在戴宗昌背心,一手握住魔眼轻声道:「我吩咐你的事情,莫要忘了!」
「噗嗤」一声,长剑离体,也成了戴宗昌在世上听见的最后一声……陆菲嫣就算有心留他性命,咬破了嘴里毒囊的贼首也没了活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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