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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2024/06/24 08:45 / 3432 / 196
【小说】江山云罗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4:31:12

第五章 云稀采香 月梦春闺
  贼首一死一逃,余党在陆菲嫣与倪妙筠加入后纷纷授首!祝家援军虽也损失惨重,连十八名高手都战死了四人,可也是一场十足十的大胜!
  陆菲嫣,冷月玦等人不及歇息,便带伤火速赶往子午关。敌暗我明,即使取得一场大胜也不能有片刻的掉以轻心。
  凉州刺史奚半楼这才得了消息,带上林锦儿亲至子午关,见陆菲嫣身带伤势依然容光焕发,着实惊讶。奚半楼关心了下身体无碍,便交予林锦儿招呼,自去处理贼党后续事宜。陆,林姐妹俩许久不见自有许多话要说,这一说就到了大半夜。
  「去向大人禀告一声,今夜我与师姐同住,就不回了。诶,回来……让大人不可过度操劳,该歇息便歇息,可记得了?」
  林锦儿吩咐了一通回转,陆菲嫣正玩味看着她笑道:「没日没夜地片刻不曾分离,借用一晚都要千叮咛万嘱咐,掌门师兄可是刚上山的征儿么?还自家理不得事。」
  「师姐又来笑话人家,没个正行。」林锦儿羞得垂首不敢看,忸怩嗔道:
  「凉州诸事繁杂,他那个人做起事来没日没夜的,本就是要人管。」
  「就是说师姐来这一趟打扰你管夫君了?嘻嘻,每日食则同桌,每夜寝则叠股,还没补足此前的夙愿么?」陆菲嫣笑得停不下来。
  「去……」林锦儿白若玉瓷的肌肤更面红过耳,啐了一口道:「师姐怎地口中没个遮拦起来?尽说昏话。」
  「我有说错么?」陆菲嫣挺了挺胸道:「师姐要是说错了,任由你责骂重罚。」
  「你……我不理你了……」林锦儿娇嗔不依,抓向陆菲嫣腰肢道:「消遣人家干什么。」
  陆菲嫣一转身轻巧地避过,一本正经道:「本师姐心情大好,就是要消遣消遣你。你可有不服?」
  「没有……不敢……」林锦儿出其不意又是一抓,仍是被陆菲嫣蛇腰一旋,落了个空。林锦儿呆了一呆,大喜道:「师姐,你的武功怎地进境得这么快。」
  陆菲嫣十分傲然地扬了扬下颌,目光中又是柔情一片缓缓道:「我就本该如此!」
  「伤势痊愈,武功大进,天呐,这半年来师姐有什么奇遇?」
  陆菲嫣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谁都不能说。」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师姐……」林锦儿俏目中也闪着泪花,从身后环过陆菲嫣的肩颈柔声安慰道:「从前那么多委屈,若是真的不开心了就哭出来,小妹陪着你。」
  「不!我是开心……比看见你一尝夙愿还开心,比盼儿长大还开心,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师姐,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小妹祝你永永远远这般开心下去!」
  比起去时的悄声无息,回时一行人声势浩大。奚半楼亲具表章,遣了亲军押解贼党尸首上京奏凯,顺道将陆菲嫣,冷月玦等人一路护送至益州。陆菲嫣归心似箭却不敢造次,随着亲军一路彰显昆仑派之荣耀。冷月玦虽也顾念吴征与成都,但一路走走停停领略风光,倒也乐在其中。
  消息又过了半月之后传回了成都城,吴征在空中甩着信笺哈哈狂笑。被贬作九品孔目之后,吴征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两月余来心绪难安,这一趟香饵钓金鳌险之又险。香饵中一个已是刻骨情深,另一个犹似「新婚燕尔」,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可惜一个一定要去,另一个不得不走。与暗香零落的博弈又牵涉到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做出铤而走险的决定,已容不得吴征改变。他深知自己也不能去改变,一将功成万骨枯,既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新一代掌舵人,那么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就是他该去做的。
  「停一停,还笑!你很不信任我么?」祝雅瞳一把夺过信笺在袖口藏好,屈指在吴征额头一弹道:「你说,人家是不是料敌机先。」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吴征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讨好地谄媚笑道:「我这是当局者迷,由不得不担心。」
  「担心的事不在这里,但现下我倒更加担心起来!」祝雅瞳支起下颌,忽然间愁容满布道:「我的猜测又近了几分。」
  「什么?」吴征心中一凛,敛容坐直了身体。
  「你有没有想过,忧无患明知我在成都城里还不曾亲自出手,原因有二。一则他有所顾虑,拿捏不准不敢出手;二则,他没工夫出手!」
  「有道理……」吴征一点就透,大惊中喃喃自语:「没工夫出手……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心意相通,祝雅瞳面无喜色道:「前一回现身固然自以为掌控全局十拿九稳,也有距离不远,以豹羽狂之能来去须臾的原因。这一回么,我刻意挑选的战场他来不得,除了顾虑之外,分身乏术的缘由或也成立!不然一个贼党头子,什么事这么忙?还能掌控着庞大的势力,会不会是位列朝堂之上的哪一位,正冷眼旁观着一切?」
  吴征额角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梗着喉音艰难道:「有可能。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你一说我越想越对,越想越怕。」
  祝雅瞳冷笑一声,双目射出寒芒道:「哼。本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就算他看出来了也得乖乖露出狐狸尾巴!在朝堂之上就挖不出来?掘地三尺,一个个地挖又如何?等两幅画送到,我再去会一会蒋安和!」
  「蒋大人不会武功……」
  「这你不懂。譬如我来说,我若是不想让人看出来,谁也不会知道我会武功!
  十二品的高手,个个有此能为。我若是料定了对方不敢对我下死手,十二品高手也试不出来!忧无患缩在龟壳里不敢露头,藏得可深啦。」
  「呼……我刚想说霍大人最有嫌疑。」
  「他?也有!只是我现下没办法试探。」祝雅瞳寒着的脸色忽然转晴,笑得灿若夏花道:「你不用担心,忧无患我自会去收拾。你呀,乖乖地去府衙莫要错过了点卯。你的宝贝菲菲拼了命挣回来一份大功绩,若是平白打了折扣岂不冤枉?
  恩,用你话说,从前太浪了,现下低调些,别浪!」
  吴征苦笑一声站起抖了抖衣袍,一身黄棕色的官袍仅比平民着的杂色装稍好些许。自从被贬作九品孔目——一个在北城府衙掌管文书记录的芝麻绿豆小官,可谓吃尽了公务的苦头。不比从前的轻松快活,按时点卯的日子简直回到了从前的朝九晚六,还不敢请假,唯恐又给上峰找到了由头,再降一级可就是个白身了。
  日常吃尽了俞化杰那干狐朋狗友挑衅找茬的苦头,简直是倒霉透顶,一想着又要去府衙就觉得难受。
  「去吧去吧,再熬些日子,你师傅总不会把功劳独个儿全揽了走!北城令一职至今也没有正式的官儿,或许就是给你留的。别浪,别浪!」祝雅瞳知他官场这一路走得颇为顺畅,多些历练也有益处。虽心疼爱子,还是像赶马儿一样赶着他去了。
  自从奚半楼的消息传回了成都城,虽是表章内容无人得知,也猜得到会惠及吴征。由此接下来的一月找茬的人不敢再来,可吴征仍是苦闷得紧。直到家仆满头大汗地举着两封信,还未进官衙就扯着嗓子唯恐有人不知地大喊:「大人,大人,陆仙子回来了,府上正在迎接,您完了公务快些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吴征又是仰天大笑,费了好大劲怎么也忍不住,握拳一甩低声吼道:「老子的苦日子到头了!」
  两封书信,一封是奚半楼所写,既未封口,份量也轻。只是封面上那一笔「爱徒吴征亲启」草得龙飞凤舞,看着像张老怀大慰的笑脸。吴征启开之后只见仅有两行大字:「你小师姑开心得眉飞色舞。甚好!甚好!」
  第二封则是陆菲嫣所写,十分沉重。吴征撕开厚厚的三层牛皮纸,内里还以火漆封口,包裹得严严实实,极为庄重。吴征朝家丁瞪了一眼笑骂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我知道了,府上要人手帮忙,速速回去,向陆师姑说一声我下了勤火速赶回。」
  家丁讨好笑道:「陆仙子吩咐大人恐有回信,让老奴候一候。」
  额,看来还有不小的心机在,不是简单的报平安。吴征用小刀划开火漆,掂了掂同样轻薄的小笺展开,两行清秀的字迹几乎让他鼻中喷出血来:「吴君,你的宝贝菲菲片刻后就洗得香香白白的,乞君速归!」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抹了把额头冷汗,吴征迅速提笔唰唰在小笺后落字,无限期待地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又将火漆封好让家仆速速送回。
  奚半楼遣的特使马不停蹄地上了朝向秦皇表请奏章,其中的内容谁也不知。
  注定要捞着好处的吴府依然十分低调,一如平常。吴征前头挖的坑太大,狂妄的名头也传了出去,「别浪」成了近三个多月来吴府的宗旨,在秦皇论功行赏的旨意下来之前,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祝雅瞳安排了个小型的家宴为陆菲嫣,冷月玦,柳寄芙,倪妙筠接风,连林瑞晨,韩归雁等亲近之人都没请。陆菲嫣小口吃着,浅笑低语,面上始终止不住一股羞意。祝雅瞳冷月玦等明白的自然猜中她心中所想,旁人则以为她被一通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陆仙子,大人回了信。」家仆不敢误事火急火燎地赶回。
  「知道了。」陆菲嫣接过信十分犹豫。方才回来一时冲动不计后果写下热辣辣的情话,料想以吴征的文采与天马行空的脑筋,回的信定然更加大胆。大庭广众之下看了,以现时的心境实在没有面不改色的把握。
  「大师兄给娘回了信?说的什么呀。」顾盼难得放了回大假,一听吴征的回信伸手要取。
  陆菲嫣在女儿手上拍了一掌笑骂道:「要事,你不可知晓!」顺手将书信拢回袖口。陆菲嫣罕有对女儿说谎,吃了这一惊,加之与爱女与吴征之间的禁忌,胸腔大跳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
  「也是,今日只是接风,待尘埃落定再大摆筵席不迟。」祝雅瞳心思玲珑剔透替陆菲嫣解了围,心中暗道:小乖乖折腾出来的事情当真是麻烦,今后让盼儿知道了,也不知能否收场。不过现下看这一个个的出众女子都对他死心塌地,只盼莫要平白惹出什么祸端才好!呸,平日对我这个娘亲都贼眼溜溜,怕是还不够满足。
  陆菲嫣故作镇定,实则心惊胆跳地离去,转入内宅几至落荒而逃,进了自家小院才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院门。
  倚靠着院门捧着胸口喘息,战战兢兢取出书信,一时痴了。爱女对吴征的依恋写在脸上,自家本不该横插一腿,可是半年多来一步一步地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携花山脚的一战,世人均会知晓那是一场高手们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可内里的细节不会为人所知。这一战是陆菲嫣降生以来最为光芒四射的瞬间,不仅仅因为走到哪惊艳到哪,一副天赐的娇媚皮囊,更因为在那一刻,是她最自信,最果决,最义无反顾,如白昼烈阳,夜空明月一样的精彩。这一切,均是吴征让她重拾信念与能为。
  「还是算了吧,若是不能无须强求。」功力陷入停滞时与顾不凡已不睦,前任夫君看着她的目光一些松快,一些自得,一些怜悯,一些鄙夷。她低着头,无限的失落。
  陆菲嫣一抿香唇,虽有不伦,现下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既把身心都给了他,全心待他,一切都不会错。既相中了他是爱女的良配,一切更都不会错!她毅然决然地打开书信,小笺下方的回信字迹仅是工整,却让她再度心动神摇,慌不择路地踉跄进屋,双手支着桌面才能撑住娇喘不已的身躯。
  「把又香又软的臀儿翘得高高的,等我回来!」
  吴征在不紧不慢的马车里心焦如焚。此前几回被逼得铤而走险,大概率在秦皇心中留下了个不够成熟的坏印象,被贬官也能看出秦皇警示之意,搞得近来不得不低调收心。斩杀暗香零落首脑人物固然是一件大功,仍不得不扮演一副智珠在握,清风拂山岗的淡定从容。若仅是一件功绩,吴征还真不至于归心似箭,可宝贝菲菲,宝贝玦儿都回来了呀!
  入了府门便不再有顾忌,吴征三两步跨过庭院,直接跃上二层从轩窗里钻入,惹来祝雅瞳一阵笑骂。
  「高兴,心急,勿怪勿怪。」吴征连连拱手,目光一扫不见陆菲嫣,心情更是急迫,又不得不按捺下来坐好以免失了礼数:「这一趟让几位前辈与冷师姐身陷险境,在下之过,先诚心礼敬一杯。」
  「一杯不够!」祝雅瞳轻笑一声道:「三杯,不能再少了。」
  「正是,正是,几位劳苦功高,回过头却让昆仑占了好处,这一份恩义永记心头。今后天阴门若有用得着处只管吩咐一声,晚辈尽力而为。盼儿,你也陪师兄一起敬大家。」吴征道谢说完满饮了三杯,顾盼也陪了三口。
  「携花山脚一战想必已轰动世间。近日来连连猜测,难以想象其中的凶险,还请几位前辈解惑。」
  柳寄芙一礼叹息道:「贼党颇有能为,的确不可不防,早早当除恶务尽!彼时他们趁夜来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幸亏我们早有防备……我当时正在激斗顾不得场面,还请倪师妹来说更清晰些。」
  倪妙筠微一沉吟,缓缓将当日之战细细道明:「…………其后便是陆师姐大展神威,一举击败贼首戴宗昌,迫其服毒自尽。贼党当是蚁聚而成,武功路数大不相同,唯独这几式似乎人人都会,威力绝大!」
  她起身提步至厅中宽阔处,起了个式子身形忽转连使了三招又道:「若非二师姐提醒过其中隐秘,难保不着了贼党的道儿。当下我也无法应付,只得暂时退避。」
  倪妙筠行步时膝弯曲得极高,每一步都像是舞步。刻意与做作的动作她走来便显自然流畅,更增许多丽色。一则因身形修长,二则身姿十分轻盈。
  自她入住吴府之后与吴征甚少照面,更从未听她说过如许长的一段话。此时才觉她语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十分甜腻,每一个音节都从樱口与鼻间同时发出,极具特制,听完一段便过耳难忘。吴征总觉她小心思十足,脚踝的翠鸟纹身与紫色夜行衣让人印象深刻。这一门发声的方式却不觉是刻意的嗲声嗲气,倒更像一门奇异的内功所造就。
  又谈论了小半时辰,祝雅瞳才使了个眼色打发众人各去休息。吴征送顾盼回了小院,回程时见冷月玦在小道旁等候,久后重逢,冰娃娃淡淡一笑道:「我又回来啦!」
  「我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吴征心中虽想念,在天阴门的「地盘」不敢造次过于亲昵:「晚间若有空闲,偷偷来找我。」
  「今夜不成,义母大人早有准备还约了师叔们试演贼党武功,我也走不开。
  你安心好好陪陆姐姐。」冷月玦面上微红,皱眉喃喃道:「义母大人当是不愿让人打扰你们俩。」
  吴征心暖之下又有些哭笑不得,好好一场三人之戏让祝雅瞳一番好意给搅黄了。是不知还是故意?再一想也是,依祝家主的身份与强势性子,断不会曲意逢迎,哪容旁人与她一同分享闺房之事?看她来了成都后大半年时光没日没夜地操劳,没事连府门都不出,或许不喜此事,真的不明其中之乐。
  「你快去吧,我就来和你说一声。反正已经回来了,今后日子还长……」
  别过冷月玦,吴征奔回小院。已是明月当空,屋中点燃了烛火却不见人影,进屋转了一圈,还是未见陆菲嫣。吴征纳闷地挠头,陡然灵光一闪向浴房奔去。
  可惜浴房里依然空无一人,把本就心焦上火的吴征急的心如猫爪狠挠,痒得难受。
  总算视力不受影响,浴桶中的热水备得正好,跃起一敲淋浴桶,水也是满的。
  一套洁净的男子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浴桶旁。后院里只有一名男子,吴征眼睛一亮!陆菲嫣素来爱洁,提早为他备下也是应当的,二来也有迫不及待之意:
  一会儿入了房门定是一番小别胜新婚的痴缠,若是未曾沐浴过中途打断岂不扫兴?
  吴征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洗得干干净净,火烧眉毛般急迫的动作打得水花四溅,将待换上的衣物都打湿了一小片。当下也不及更换,就这么穿上做贼似的,贴着墙角悄无声息翻进陆菲嫣的小院。
  院里只一点昏暗的灯光如豆,吴征轻手轻脚地挨近,正不知需求甚大,数月不知肉味的陆菲嫣现下是否依言摆好了姿势,等着自己重重地撞击饥渴的花穴。
  脑中一番畅想,身上便燥热了起来,胯下阳物更是胀得生疼,急不可耐。
  一路前行实战着观风听雨,听不见人声。正不知陆菲嫣是故意调皮与自己玩个小游戏,还是也不在这里。刚挨近房门还未推开,房梁上忽然落下个人影白光!
  吴征吃了一惊,忙抬头时人影来得好快,以他全神贯注的反应竟然无法躲避,不及多想忙双掌运足力道向上推去。
  白花花的人影倒翻而下,熟悉的绵柔小手与吴征一握,两股温和内力将吴征的散去大半。人影借势一个翻身,长腿环上吴征的腰杆夹紧,玉掌一引,推出的双掌登时以虎爪之形,抓住两团丰挺香软的美乳。
  掌中乳肉顺着大力的掐握自指缝中鼓起,满溢而出,中央一颗销魂凸点更是硬立挺翘,在揉捏中酥颤颤地抵弄着掌心。
  怀中美妇一丝不挂,肌肤火热非常,美腿夹得甚紧,让吴征的双手得以在豪乳上大肆轻薄:「竟敢不听话,还敢偷袭?可知家法无情!」
  「先回屋去。」声如蚊呐,娇怯得勾人神魂。虽是藏身房梁又是月夜星光之下,陆菲嫣赤身裸体也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此前不露声息固有给吴征一个惊喜之意,也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吴征一脚猛踹,踢得房门大开。两个大步跨进屋里,反身又是砰砰两脚!
  怀中美妇分明丰满浮凸,却又轻若无物,委实太过诱人。吴征心浮气躁之下根本发不准力道,这两脚余力不息,房门关上后又被反震打开。吴征知道不关好房门,陆菲嫣心中总有记挂难以全情投入,越是焦急越是发不准力道,接连又是四脚,房门仍未关严留下半臂长的缝隙。
  「哎呀!」陆菲嫣娇嗔埋怨一声,美腿与蛇腰一同发力硬生生扳着吴征转了个半圈,梨臀向后一拱,翘得臀缝中春光大放,两片臀瓣被房门抵出个诱人凹弧。
  不知是臀肉柔和绵软还是使的力度适中,吱呀一声,恼人碍事的门扇终于严丝合缝。
  一切准备就绪,吴征的欲焰几将喷薄而出,朝着美妇的丰润樱唇就要吻落!
  陆菲嫣身形忽转,身子滑似游鱼,一身丝缎般的肌肤斜滑落下,两团脱离大手掌握的硕乳贴着吴征腋下左肋一转,爬上吴征后背,双臂回环抱紧,娇声细细道:「大胆小子,居然敢对本女侠毛手毛脚,就不怕本女侠惩治么?」
  豪乳滑腻得若两团初凝酥脂,熨帖着肌肤滑过半身,险些把吴征的魂都勾了去。陆菲嫣虽动作大胆,言语却不敢奔放,这一回情人嬉闹的情趣也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得出来。吴征深知她的性子,大喘了口气运使道理诀略微压制情欲,偏不按她的路子,出乎意外道:「陆女侠现下重伤痊愈,这就要作威作福了么?」
  陆菲嫣略一错愕,嗔道:「你怎地不按路子来?」
  「路子?什么路子?小生与陆女侠不过是初见,被美色所吸引只想一畅情欲,哪来什么路子?不知陆女侠要怎生惩治?莫不是看上了小生的色相,要做女中淫贼么?」
  论起稀奇古怪花样百出,陆菲嫣当然不及吴征。不过吴征已划下了新套路,陆菲嫣沉吟间也觉极有情趣,耐着焦急哼道:「那又如何?本女侠神功盖世,刚立下不世奇功,玩个俊男怎么了?谁敢反对?你现下乖乖听本女侠的话就叫你吃些甜头,若是不从,哼哼,要你……嗯……要你……嗯!要你三天下不来床!」
  话说得很,语声却是娇媚无伦细声细气。至于不从要怎么办,要了小命与不能人道两句大大不吉舍不得出口,支吾了会情急之下才冒出一句更加暧昧的。待陆菲嫣回过神来,羞得把俏脸贴在吴征颈后,再也抬不起来。
  「小生怕怕,还请陆女侠吩咐,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去床上,背稳了!」
  吴征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四平八稳,陆菲嫣柔顺地趴在他后背,脸颊贴在颈侧,眼中犹有泪光闪动,像婚礼之夜丈夫背着个温柔慌张的小妻子。
  「陆女侠,到了,请问是坐着还是躺着?亦或是趴着?」
  陆菲嫣一抹眼角泪花,迅速入戏,一拍吴征肩膀跳在床头蹲好,喝斥道:
  「等本女侠吩咐就成了,啰啰嗦嗦问个什么?给我躺好!」
  美妇曲腿交叉蹲着,双臂回环抱紧双腿。胯间春色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胸前大片乳肉被膝弯一挤遮掩不住,自腋下夸张地溢出圆隆弧线。吴征虽看不见重点,一股又怕女侠怪罪,又忍不住想饱览春色地偷眼瞧瞄,居然演得极为传神。
  陆菲嫣忍住笑喝道:「眼睛贼溜溜的干什么?快躺下!再偷看把你……打你!」
  吴征视线不离陆菲嫣,一颗头扭来扭去仰面躺好道:「陆女侠,我躺好了。」
  「哼,乖乖的才对。」陆菲嫣贝齿轻咬香唇,媚意四射地站起,双腿跨在吴征两侧,春光大展大放道:「要看就好好看,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笔直修长的美腿像两根玉柱延绵至腿心中央。浓密的萋萋芳草丛中,嫣红的蜜裂水光莹莹,甚至已润湿了卷曲乌绒。再往上则是两座颤巍巍的高耸山峰,雪润珠圆,大得仅能从中央一线沟缝里才能看清陆菲嫣媚色生光,含羞带喜的娇颜。
  「呆子,人家好不好看!快说!」陆菲嫣绷着脸,却怎么也凶不起来,只有无边媚色耀目生辉。
  「好看,哪里都好看,求陆女侠赏赐雨露。」吴征咽喉冒火,声线喑哑得低沉。
  「那……先罚你乖乖地吃一吃,吃得好了才有更多赏赐……也……也……先润润喉……」陆菲嫣双掌捂脸,一席话说完再也不敢看吴征,娇怯怯地膝弯跪倒,蛇腰一拱梨臀一提,将艳美丰满,柔润湿糯的花唇送在吴征嘴边:「好好地……
  吃一吃……看……滋味可香……」
  努力扮演着「采花女侠」,陆菲嫣却羞得脸庞都要埋进豪乳中去,指缝中忽闪着光芒的媚目却始终不肯错过销魂的一刻!吴征伸出舌头,拨草寻蛇般左右分开丛生的乌绒。舌头抖得虽快,前行速度却慢,让陆菲嫣的心一点一点地提起,难熬得几乎窒息晕厥。待舌尖点上幼嫩的花瓣回环一卷,肉叶颤抖让陆菲嫣失声娇呼之中,浑身电流乱窜,一颗心又几乎飞出了嗓子眼。
  晶亮腻滑的花汁早已渗满了花径,只因紧闭狭窄的蜜道才不曾潺潺滴落。吴征毫不停顿地舔吸顿时让幽谷痉挛抽搐起来,两片被舌尖划裂的花唇也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合,蓄势许久的花汁像巢穴被破开的蜂浆一样汩汩腻落……
  陆菲嫣贝齿紧咬樱口,只从鼻尖里哼出甜得腻人的吟唱。低下的螓首媚目睁得大大的,亲眼看着全身最羞涩,最敏感的部位被舌头轻佻地剥开,再被贪恋地刺入又钻又卷,末了又是一股点滴舍不得漏去的巨大吸力袭来,几乎将嫣红粉润的媚肉全数吸进嘴里。
  被肆意品尝的幽谷痒得钻心,舌尖毒蛇一样喷吐着热力抵开花瓣,时展时蜷,伴着花汁发出咕咕唧唧的淫靡声响。伸到哪里,哪里的麻痒便减轻一份,可未经之处却越发难受。翻涌的气血引发花径里的舒畅欢快与空虚难熬,痉挛阵阵,加上视觉的极度刺激与淫靡,陆菲嫣大力地深沉呼吸,重重起伏的胸腔将两团豪乳抖出巨大的乳浪!一抹蛇腰禁不住款款扭摆,
  当男儿伸长舌头向着蜜裂里深深一舔,借着花汁唇舌一滑全力转向鲜润的肉蔻,殷勤地又舔又吸,陆菲嫣难过又舒爽地哀鸣一声绷直了身体。小小的肉蔻蕴含着澎湃的力量,在舔吸里发出强烈的刺激,燥热着她的身体,迷乱着呼吸,挑逗着渴求,催促着身躯深处泄出一股一股的腻香花汁。
  披散的秀发遮挡了视线,陆菲嫣双臂展开撩起长发勾在耳后。看清自己扭腰摆臀,以肉蔻为心,蛇腰梨臀在吴征脸上画着圆圈的每一分动作,以让幽谷的每一分敏感都能得到他的抚慰与疼爱,看清自己不顾羞意地放浪索取时他的全心讨人欢喜。也让他看清自己身体上的每一部分,近在眼前的幽谷,巍峨耸立的乳峰,神秘的腋窝……
  陆菲嫣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如此羞耻,又羞辱人的姿势。更想不到爱郎一点都不嫌弃,每一回都竭尽全力,忽快忽慢地抖动着唇舌,带给自己肉体与精神双重的愉悦与满足。始终对视的视线里,看清自己的每一分难耐,看清他的甘之如饴。
  「哼……吃得人家好舒服……人家也很会吃……就给你……一个好……」连连小泄之中,陆菲嫣心头悸动向后一倒,在吴征身上以臀儿和脑门为支点搭了座风姿无限的拱桥。
  她身躯奇软柔若无骨,弯折起来丝毫不费力。双手在床面一撑,香舌一勾一抬,将吴征昂然挺立的肉棒卷进口中。
  被压在身下的吴征不安地扭动起来!陆菲嫣只觉他一探头,唇与鼻狠狠向幽谷一埋,两片臀瓣被粗糙的大手抓住狠掐,花穴传来的吸力与快感登时又强了一截,有节奏喷吐在媚肉上的热气变得凌乱而粗重。高涨的欲望让一切都乱了套,强耐的自控烟消云散!
  陆菲嫣死死抓着床单更加剧烈地旋扭着腰肢,迎合着将花肉的各处送在吴征口中。而唇舌之间肉棒正散发着腥臊浓烈的男儿气息,滚烫的热力几乎将塞满的小嘴融化。忘了一切般本能地吸吮,香舌绕着龟菇沟壑又重又快地打着圈。尤其是棒身下方龟菇人字形交汇的至为敏感一点,每当香舌卷绕至此都要重重地勾磨点挑一番,再又是纯熟流畅,不留空隙地一卷,每一下都让吴征呼喝着低吼,照着已酥软的幽谷一阵加力舔吸。
  两处汁液淋漓,粘腻淫靡的地方一起发出唧唧啾啾的吮吸声。终于当吴征将舌头刺入花缝死命地翻搅,手指按住肉蔻毫不怜惜地揉弄,陆菲嫣门户大开,失控般如泣如诉地呻吟,横流的花汁带着体内欲望激发出倾泻的快意。
  「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我才不要做什么女侠……」陆菲嫣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欲潮松开肉龙,腰肢一挺坐起。又是急速一顿扭腰,将花穴塞得吴征满口,才自上而下凝目喘息着向吴征,捧着爱郎的脸颊道:「我只要做你的妻子……被你插得……浪得停不下来……」
  奇软的娇躯前倾着倒下,膝弯发力一顶,湿润润的花穴自吴征胸膛上一路下滑抵在龟菇前嵌紧,在吴征身上留下一线晶亮的汪汪水渍,骚香四溢!
  「穴儿是不是……呃……很舒服……」陆菲嫣缓缓落臀,抵着逼命的快意喘息媚声道。
  香唇就在脸前呵出如兰的馨香,吴征啪啪两掌抓上梨臀大力搓揉,梗着喉咙道:「被穴儿吸住了……离不开……实在太舒服……就想……一直泡在里面……」
  「哼,人家就知道……」陆菲嫣咬着唇瓣,用炽烈的呼吸将豪乳一下一下顶向吴征胸膛。穴儿刚纳下整条肉龙,又反向缓缓抽出。语声至此,肉菇正嵌在穴口的紧窄肉圈,激起无数小嘴般的肉芽百般不舍,狠命地吸吮着,粘腻着肉棒翻出穴外,到再也粘不住时才波儿一声,恋恋不舍地根根脱离缩回幽谷之内。
  「你听……穴儿在亲你的棒儿……穴儿也舍不得它离去……好郎君,你还能……忍得么?」撕扯的微痛刺激着花肉的敏感,陆菲嫣娇喘吁吁,连连吞咽着津唾,双目已是媚得直冒水。
  「还差一点点……夫君爱你的穴儿,也爱你的奶儿!」吴征将龟菇抵住穴口做好准备,双手环紧蛇腰以做支点,弯起上身埋首入一对雪艳玉白的豪乳里,深嗅着香甜的乳香道:「今日怎么浪成这样?光吃着就小泄了好几回?莫不是道理诀不成了么?」
  肉棒的高温顺着不住收缩吮吸的幽谷口,透过躁动不安,饥渴难耐的花径直烧到了咽喉!豆腐般娇嫩的豪乳被短短的胡须刺得扎心搔痒,两颗尖翘莓珠被结实的胸肌抵回乳肉,断续的电流几乎烧起了火光,陆菲嫣口干舌燥娇哼道:「人家停了一月道理诀……着实……忍不得了……你爱不爱……浪成这样的菲菲?」
  吴征大力一吸,爽滑的乳肉一阵翻滚,将莓珠滚入口中。唇舌并用之际含混不清道:「爱!哪里都爱!爱死了!」咆哮般嘶吼声中,吴征奋力腰杆一挺!
  管她穴儿是如何嫩得吹弹可破,管她花肉是如何柔腻湿滑,管她欲火焚身的娇躯是如何不堪征伐!每一下吸吮啃咬,每一下双掌在丰翘的臀肉上打得啪啪脆响,每一下肉龙拌着丰沛的花汁滋溜一声直冲穴底,每一下龟菇沟壑像锄头一样刨刮着花肉翻卷抽出!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呜呜呜…………哼哼……啊啊啊啊……」陆菲嫣仿佛乘坐于风暴中的一片小舟,只知死死抱着吴征的头,仿佛抱着救命的桅杆,唯一的依靠。抱得那么紧,那么深,恨不得用巨涛般的乳浪将他彻底淹没。蠕动不已的花径死死地缩紧,再缩紧,每一条肉缝都被填满,再撑开,又被刨刮而过。刮得她酥啼阵阵,浑身剧颤!
  从肉棒的第一次深入起,最凶猛的冲锋便即展开。
  丰满浮凸的美妇死命地挣扎扭腰,那不是要逃脱肆意的蹂躏,而是一下又一下地迎合。大大分开的雪白长腿中央,黑色乌绒与粉色花肉交杂的幽深花穴像是永不满足的黑洞,一次又一次将粗壮硕大,噬人恶龙般的肉棒全根吞没。
  正带给她无限快美的男儿被压在身下,却抵死求生般以极快的速度连连挺腰。
  每一次挺腰都无比地暴力,每一次挺腰都像要把花穴给彻底刺穿,每一次挺腰都是一次神魂乱晃,通体舒泰的深深撞击。
  花肉里饱滋蓄满的春水终于被强大的外力挤压释放出来。肉棒的撞击既狠且快,仿佛刚刚抽出又重重插回,全无间隙!陆菲嫣呜呜乱叫着娇躯痉挛,被暴雨般密集,一下一下的撞击逼得花汁大泄特泄。可凶狠的撞击无穷无尽,来自胸前的电流阵阵乱串,将抽搐的娇躯电得发麻乱抖。
  丰翘的梨臀已酥软得像刚发好的面团,每一次深入抽出的抬高伏地均是波涛无尽。晃人眼晕的余波尚未止歇,又是一阵怒涛袭来,飞溅的花露正是溢出堤防的潮水。
  陆菲嫣几已瘫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是滚烫坚硬的肉龙烧的花肉暖烘烘,热乎乎的,瘙痒入骨得难以承受!身体随着一次抽插被抽空了力气,然后又烧起神奇的潜力。
  永无尽头的抽送忽然停了下来。肉棒一寸一寸地慢慢拔出,瘫软的陆菲嫣梦呓般沉吟道:「不要……不要拔出去……求你……」
  「我要射了!」吴征低声闷吼,似在为一波铺天盖地的狂潮做了最后的蓄力。
  「射给人家……射得满满的!」陆菲嫣挣扎着支起上身,豪乳塌雪一般堆在吴征胸前。她撩开乱发使劲眨了眨眼,捧着吴征面庞道:「人家要看你……射给人家……」
  「嗯……我也要看着菲菲!」吴征双手把住豪乳深深掐陷,拇指将乳珠重重按回乳肉之内。
  陆菲嫣无比期待神魂炸裂的那一刻,更是已急不可耐的扭起蛇腰来。被拍打得红痕道道的丰翘梨臀一扭一扭,一口一口将肉棒吃得又紧又深,再兜淋上一注催人情欲的媚香花汁,才又快速地吐出,反复循环。
  无力的娇躯怎能满足极致的搔痒!陆菲嫣难以自制低声恳求:「快些……人家好难受……」
  好生享用了一阵美妇的温柔,吴征攻势又起,毫无征兆!
  啪地一声大响,撞击得两瓣梨臀几乎飞舞起来!陆菲嫣酥媚入骨的娇呼又起,双手死死抓着吴征的头发,指节已然泛白!在吴征毫不停歇的数十次冲撞之下,呼吸都已停顿的陆菲嫣像是在呆傻中忽然回过神来。她大呼一声,狠命扭抬着蛇腰,以近乎相同的速率呼应着吴征的撞击,让肉棒撞得更重,抽得更狠!
  钻心的麻痒化作入骨的舒畅。两人忘乎所以像是在决死拼杀,肉棒硬如一杆长枪,热如一块烙铁,每一下都想要扎穿花穴,烫化花肉。而花肉丝发难容地将入侵的敌人抱紧,吮吸!拼力地阻止它前进,命中酥嫩的花心。可是娇软的花肉每一回皆是徒劳,抵抗只是引发肉棒狂暴地使出更大的力气,一次强于一次的撞击在花心上。
  极致的销魂犹如万蚁噬身,陆菲嫣上气不接下气,梨臀的起落却是越来越快!
  抵死的拼杀将她一次次抛上巅峰,又坠落谷底。当春水流到尽头,气力耗之一空,吴征忽然死死箍住陆菲嫣的蛇腰狠命吼道:「来了!」
  甩抖许久的丰臀在爱郎的掌控下以蛇腰为圆心旋转起来,肉棒再次毫不留情地突入,又急又快!可旋转的腰肢让花肉被冲击得更加凝实清晰,直出直入的肉棒仿佛成了一根旋转的钻头,深深地钻了进去!
  「啊……来了……来了……来了……泄……出来了……」每旋一下,陆菲嫣的媚吟声都更浪一分,更高亢一分。当肉棒死死地顶住花心,在吴征的闷吼声中喷射出灼烫的汁液,陆菲嫣脑门嗡地一声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
  无须刻意动弹,花肉逼命般咬合,痉挛,旋绞,啃吻,吸吮,引发肉棒一涨一涨地律动,将紧致的花肉撑开,再撑开!喷溅的阳精冲刷在至为敏感,正含着龟菇大力猛吸的花心上,快意的浪潮在体内奔流成难以停歇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地冲刷在岸边,魂飞魄散……
  两人脱力软倒,自然而然拥在一起喘息,抽搐。释放的欲望竟无法表达心中爱意,又是一阵呼吸相融的甜蜜拥吻。
  「吴郎,人家好想你……」
  「想得入骨了……可是菲菲不乖!」
  「人家一直都乖乖的,吴郎别错怪人家。」陆菲嫣幽怨地望着吴征,唇瓣嘟起万分委屈地松开吴征的怀抱。
  平直地趴伏于床面,陆菲嫣上身不动,双腿保持这一条支线蜷曲而起,丰隆的梨臀如海上日出一般跳出,升起,高耸……陆菲嫣娇娇怯怯道:「臀儿已经翘起来了……请夫君看看够不够香,够不够白,翘得够不够高……穴儿那里……还浪不浪……妾身不尊夫君之言,甘愿领受家法……」
  丰翘的梨臀撅得高高!激情暂歇之后,细腻光洁的肌肤刚刚褪去红潮,隆圆的臀股上白皙如玉之中又爬满了十余道红痕,正是此前激情交合时吴征留下的掌印。
  从后进入陆菲嫣的身体已是惯常,但就和两人的每一次交欢都高涨的激情一样,每一回当美妇翘起梨臀,吴征仍是珍而重之,激动不已。
  「疼不疼?」
  嫩嫩的臀肉传来辣辣的轻微刺痛,被一双粗糙而热力十足的大手抚过时十分舒适,陆菲嫣呢喃地道:「一点点……方才太忘形了……但是……人家不乖,甘愿领罚。」
  吴征心中爱煞,凑近口唇顺着掌印轻轻啃咬道:「我有些心疼,方才确实是太忘形了。」
  「虽有些疼,可是忘形起来,穴儿更舒服……夫君不必怜悯……妾身只想要再忘形几回才好……」
  「咦?」吴征一口重吸将滑腻臀肉吃得满嘴,细细一品糍糕般的软糯口感与喷香的味道,才绵绵吐出笑道:「菲菲今儿发浪了?可知后果如何?」
  「不……不知道……夫君在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又想……」
  陆菲嫣娇娇怯怯,比起之前的放浪寻欢明显羞涩了许多,贝齿轻咬唇瓣更有几分紧张害怕。吴征与她心意相通,毫不客气地用手指在后庭小菊处一刮道:
  「自然又想故地重游,让菲菲尝一尝不同的滋味!嘿嘿,你刻意勾引,不就是想要又不敢开口么?后果如何?今夜过去,只怕教你明日下不来床,连坐都不能坐了!」
  虽是做好了准备也知瞒不过去,被吴征亲口说出来仍让陆菲嫣满面通红,羞不可抑,声如蚊呐道:「人家……要在床上躺个三四天的……本就不想起来……」
  媚骨天成!
  不仅放开心胸时一言一语均能挑起男人欲火,神态或羞或喜都诱人一品其香,两颗塌雪般垂落的豪乳洁白柔软,高高翘起的丰翘美臀更是起落甚大,不知该蹂躏肥美的臀肉,还是先探寻幽深的沟壑。
  「呼,你真是要人命了!」吴征长喘了一口气,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打量美妇玉体的目光注视起臀丘沟壑。
  肥白的梨臀犹如雪块云团雕凝而成,美不胜收。紧致又肥美的臀瓣中央,在沟壑里躲躲藏藏的才是最诱人最彻底的春光。浓密的乌绒丛底,两片肉叶充血微肿,挂着晶亮汁液依然嗫喏着时收时放,带动上方翘天招展的小菊庭一缩一缩。
  那纤腰下榻,梨臀拱起,双腿更是不知何时分成一前一后。这般姿势虽让完美的臀型有所欠缺,可更像一只四肢着地,正摇尾求欢的母兽,极其激人的欲望!
  吴征凑近口唇,自臀肉起打着旋儿向中央沟壑渐渐靠近,爱不释口。陆菲嫣被他吻咬得麻痒难当之际,一颗心更是悬了起来。
  那一点虽不比穴儿的湿滑敏感,可却是最隐秘紧要的羞处!陆菲嫣惊慌害怕,心底却又有隐隐的一丝期待。她颤栗着牙关,哼着无人能听懂的呢喃,扭摇着腰肢,不知是害怕还是催促正在臀缝上方来回舔弄的舌头。
  一口热气喷在菊蕾,吓得陆菲嫣惊声尖叫,紧接着绵软的舌头绷得笔直,舌尖像挑弄穴儿一样叩开娇嫩的肉瓣一钻,又是一挑!
  入心入肺的麻痒与钻心的舒适放松,更有一股难言的刺激与禁忌!两片臀瓣已被粗糙的大手掰开捏揉玩弄着,洞眼被一钻,一挑,刮揉着每一分褶皱,间或双唇一合又是一吸!陆菲嫣只觉魂灵都几乎要被吸了出去,这般不知羞耻,放下一切的玩弄甚至比舔穴儿还要舒爽得彻底,让人无法忍受。
  翘臀颤巍巍地大幅度扭动起来,可无论扭到哪里都躲不开勾挑与吸吮。陆菲嫣咿咿呜呜地几乎瘫了,后庭娇花更是本能随着每一下刺激本能地收缩,心底的期待越发的强烈……
  娇柔菊庭被舔出一片粉晕,似正迫切地等待开采绽放。让人舒服又不满的恼人舌头终于离体而去,穴儿被肉棒重重地插入一顿翻江搅海地旋动,饱蘸滑腻的花汁缓缓抽出。陆菲嫣心神俱颤,等待许久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腰肢几乎全塌在床上,隆圆的丰臀翘得高高,绽放的小菊蕾被唾液激得异常冰凉,敏感地察觉火热的肉棒贴近,抵触在洞口!
  收缩不停的神秘洞口瞬间便紧密地吸住了龟菇,实实在在地透出它的渴求与需要!而肉棒也顺着那股强力吸嘬的力道前行,带着无尽的火焰烧穿进了翘臀里!
  「啊……」那不是畅快释放的欢叫,而是压抑,发抖与低泣的柔媚颤音。陆菲嫣死死揪着床单,酸楚酸软之中声声哀吟,身体像被撕裂一样火辣辣地酸胀无比,只牢牢支住长腿,仍由爱郎无穷无尽地深入!
  两人时有行此禁忌之事,陆菲嫣的菊蕾已不似初绽之夜的窄小难行。可现下紧致中更有一股极大的弹性,内里的高温像是一只烧开的肉蒸笼,正熏蒸着突入的肉龙。吴征爽得直抽冷气,气血翻涌,见陆菲嫣的不适十分短暂,似乎更为紧窄的洞口与甬道被撑开让她受用无比。而粗大肉龙的撑入更挤压着花穴,生生挤出一股花汁来。
  吴征已插入最深,推着臀肉复又缓缓拔出,龟菇卡着菊蕾一抽,似一柄刨刀几乎将菊蕾刮了出来,翻卷出一个幽深不见底的洞穴,惊鸿一瞥之后又紧紧闭合。
  陆菲嫣优美的鼻翼里呼出阵阵热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席卷了娇躯,嫩菊里力道十足地夹吸着又被撑开,如此清晰而强烈。比之花径的敏感舒爽,这里更有一股满胀的畅快,一抽一送之间,搜肠刮肚的难当引发花径共鸣,让轻声的吟叫越发娇甜。吴征已站了起来,不仅从上往下毫不容情地轰击着嫩菊,让胯骨将翘臀打得波涛阵阵,啪啪直响。更一样地弯折腰杆,双手环着豪乳大力地揉捏逗弄。那既深又沉的撞击力道如此凶悍,每一下插入到底时,都隔着前后两穴薄薄的肉膜力透花心。
  陆菲嫣虽已适应后庭之戏,可从未想到感觉会来得这般快,这般强烈。此前的一番舔弄似是彻底打开了心房与禁忌,每一下抽插都让她放声娇啼,每一下抽插让她像是死去了一回,双腿张若玉扇,蜜裂之间艳光盈盈花汁如泄。
  大力的抽送片刻不停,豪乳落入魔掌之后,耳际又被舌头软软地钻入,男儿吭哧着嘶吼的粗气居然异常地性感!
  「菲菲的菊儿好紧……停不下来……」
  「后面好舒服……撑得满满的……就是要这样不能停……一直到插得人家一直泄才行……」
  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回欢好感觉来得如此迅速,又如此猛烈!吴征吮紧香耳,手捧豪乳,死命地起落撞击丰臀,将肉棒埋入菊庭的最深处!
  当吴征虎吼着一沉腰杆,强烈的力道让陆菲嫣再也支不住酥软的身躯,被压得双腿大分,纤腰落地,两片肥臀却被男儿小腹抵住怎么也合不起来。
  这一下几乎扎透了身体,陆菲嫣嘶鸣着痉挛大颤起来。幽深的洞穴里嫩肉从四面八方缠卷而至,柔软的臀肉更是绷紧了剧颤,在小腹与肉棒根部夹揉抚摸。
  而那根肉棒尤不知足,还在扭腰的腰杆支撑下,死命地发力向里钻探,仿佛永无止息,几乎将丰翘的臀肉都挤扁压实。男儿闷喝声中,一股股阳精喷射着,胀起肉棒的律动,让陆菲嫣没命地拍打着床头,不顾一切地嘶声娇呼:「都灌进来了……好热……好热……灌进肚子里……呜呜呜……」娇啼时吐出口外的香舌竟不知收回,失控地如吐出的花蕊,轻舒招展……
  两人相抵着挤压,缠绵,筛磨,迎接无与伦比的高潮……
  「我要起不来了……」即将天明时,陆菲嫣软趴趴地连眼皮也动不了一下,经不住终于出声讨饶。
  「一起歇息,我也不成了。菲菲的小菊实在太美妙……」
  「嗯,我也喜欢。」陆菲嫣羞恼地应了一声,却毫不犹豫地吐露了心迹。
  「叫绕指柔如何?」
  「你坏……」
  【春节前网站就不再更新了,提前祝书友们开春大吉,新年进步】
  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4:40:33

第六章 顾谏散从 如影相随
  「老爷,老爷……」管家冯同和大呼小叫地奔向后院,幸好还记得吴府里后院除几个时间段外,未经请示不得进入的禁令,生生在门槛外停步。奔得急了,趔趄着险些摔一跤。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来。」吴征的声音远远传来,后院小道上寂寂无声看不见人影。
  「老爷……等不得啊!霍中书与胡侍中一同前来,看看就要到府上了,听说屠大人不久也到,还带着圣旨……」冯同和心焦不已,顾不得顶撞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来。你先去门口迎候备茶,香案什么的也备上!」
  打发走了冯同和,吴征正襟危坐,任由陆菲嫣和祝雅瞳一同为他打理衣冠门面。不是敢怠慢几位重臣,而是太过郑重,半点轻慢不得。
  「还是这件好!交领不失庄重,黑色也更隆重些,他穿的也好看。」陆菲嫣精于服饰打扮一道,现下也犯难,左挑右选才终于做了决定。
  「恩,想不到奚掌门如此大气,天大的一份功劳什么也不要,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一股脑儿全揣进了兜里,穿这件最好。」今日早朝,来自凉州的使者携带奚半楼的奏表进殿。奏表里添油加醋地详述了斩杀贼党首脑的经过,总之就是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下,吴征日以继夜地研究,分析,最终射下圈套,一举奏功等等等等一通胡吹。总之这一次捷报,功劳都是圣上和吴征的。祝雅瞳对此喜上眉梢:
  「单戴进贤冠怎么样?巾帻就不要戴了,反正他也不是儒生。单戴也挺好看的。」
  陆菲嫣拿着进贤冠在吴征头上比划了一阵道:「嗯,单戴也不错。鞋呢?要不穿登云履吧,进贤冠,登云履,彩头也好。」
  二女叽叽喳喳忙个没完,比自家打扮起来还尽心。吴征不敢有怨言,这一份可是真情厚意,不弱于师尊奚半楼这一回独断专行,不再雨露均沾,而是全都给了吴征!从前他虽爱看陆菲嫣,韩归雁等人花着无穷心思精雕细琢,但自家打扮时总是不耐烦。今日端坐着被各种摆弄,衣服也是穿了又脱不知多少回,居然颇有乐在其中之感。
  三位重臣奉圣命齐至吴府,其中一位还怀揣圣旨,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内里暗藏的玄机据吴征猜测,官复原职是个基本的保底。借着吴征这一回立下的大功重重褒奖犒赏一番,自然举世皆知,再趁着这一股风潮推波助澜,多半剿灭暗香零落一事要被提到面上来。吴征搓着手心情激动不已:干翻了暗香零落,也能早日安生。
  这个对手实在太可怕,已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吴府还是如从前两月的低调,即使迎接霍永宁与胡浩两位重臣,也只是简单的礼仪。吴征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两位到达之前装扮完毕候在门口。胡浩与吴征更亲近许多,也走在霍永宁前面率先拍了拍吴征肩膀,凑近低声骂了一句:「奚半楼真特娘地护犊子!」
  「嘿嘿,嘿嘿。」吴征尴尬又得意地低笑两声,不敢搭腔,各种礼数赶忙做足。
  达官出行,随从都不是泛泛之辈。别说胡霍两位,各种随行的礼仪官都比吴征这个不入流的九品孔目高到不知哪里去了。但是无人在吴征面前拿捏身份,屠冲携带圣旨随后就要到,今日早朝之时的气氛更是明晃晃地亮出圣上的态度:
  「吴爱卿不介意位尊位卑,时刻为大秦殚精竭虑,如今又立奇功!诸位爱卿当以其为标榜,勿负朕望!」
  大厅里吴征尚不及上好茶,尖细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便在府门口响起:「圣~ 旨~ 到~ 北城孔目吴征接旨!」屠冲手捧圣旨跨过中门,远远地朝吴征含笑点头。
  「快去吧。今日谁也抢不得你的风头。」胡浩催促着吴征,与霍永宁分列他左右随行而出。
  吴征一时有些恍惚,让两位重臣随侍左右,几时有过这样的尊荣显耀?这一阵的功劳自家独领了,可背后祝雅瞳与陆菲嫣出了多少力,冒了多少风险。在圣旨前匍匐跪倒于地时,吴征感慨万千,也十分期待未曾公开令胡浩拟旨,还十分神秘的圣旨里将宣判些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卿吴征,剿灭贼党不遗余力,未以位卑而忘国事…
  …………………特加封京兆府北城孔目吴征为散骑侍郎,赏黄金五百两,另有贡品蜀锦,绮罗,丝绸各千匹,由吴征自行赏赐有功人等,钦此!」
  屠冲尖细难听的声音此刻听来分外悦耳,以吴征心态之安宁平和也不由有些发晕。散骑侍郎是正五品的品级,从九品孔目跳上来真是青云一跃,承担的权责是皇帝在宫中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行则骑马散从。这是天子的贴身侍从之一,与左右两位散骑常侍轮值,长伴天子。比起一般的五品官员地位之高,话语权之大就不消说了。
  更妙的是,从前吴征无论做羽林卫,符宝郎,还是北城令,与自家昆仑一系都搭不上边。重臣们各有各的管辖范畴,即使尊贵如胡浩,韩克军也不能把手伸过了界,真是全靠自己孤军奋战。而现今散骑侍郎地位虽及不上左右散骑常侍,却都属侍中府衙管辖之下!
  「胡叔叔,你现下不要再有借口不管我了吧?再不管我找二师姑哭去!」吴征喜出望外地叩首谢恩,这一回真是满心欢喜,诚心诚意地祝福秦皇千秋万代!
  「呵呵呵呵……」屠冲宣了旨意扶起吴征,捋须笑道:「吴侍郎,这一回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人了,今后仍要尽心为国出力,莫要辜负了陛下厚恩。」
  「当然,当然!下官唯肝脑涂地以报圣恩。」吴征半躬着腰,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笑颜开。三位重臣都在看,陛下的厚恩如果还装作若无其事就太过分了些,感恩直接流于脸上,才是发自内心:「屠公公不忙回宫吧?」
  「不忙不忙,老夫沾吴侍郎的光难得出宫偷闲一趟,正要叨扰。」屠冲再度捋起了胡须,似是对这一副新粘上的假须十分满意。
  「好极,好极!下官已备下薄宴,正要请屠公公一同品评。三位大人一同光临,幸何如之。」吴征向着三位高官团团一礼。
  吴征接了旨,又请三人上了食堂二层,吴府才彻底热闹欢庆起来!加官重赏,三名重臣齐至宣旨道贺,哪一样都是极大的尊荣显耀,可是背后也不会是光为了显摆来着。吴征看一众随从官员在屠冲到来后纷纷告辞离去,心中预感又将发生大事的同时,也想若是三位重臣居然前来与自己商量要事,这一回身上的担子可就大了。
  有两位十二品高手坐镇,等酒菜上了桌,吴征还是吩咐任何人等不许靠近食堂,还闭上了门户。自己坐在下首位亲自做起了斟酒的活儿。  「哈哈,有劳吴大人。不想新官上任,第一回就碰见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要让你做些小厮的活儿。」胡浩笑吟吟地眯了一小口酒又道:「酒就不必啦,这些够了!你先坐好,我们三人前来有件大事相商。」
  「下官任凭吩咐。」吴征敛容坐下,不敢稍有怠慢。
  「嗯,你入宫服侍陛下之前,还有些事要先办好!」胡浩抬指虚点吴征肃容正色道:「贼首之一戴宗昌伏诛,做得很好,可魁首忧无患依然杳无音信隐藏甚深,现下并非弹冠相庆之时。陛下下了密旨要深挖贼党巢穴,霍大人领了这份差事,也因你对贼党颇有钻研,向本官借用你一段时日!此事陛下看得极重,非同小可,务须用心在意!」
  「下官领命!」吴征心里咯噔一笑,脸上仍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自从文毅倒台一案掀出暗香零落之后,吴征把此事搞得风风火火。但在做事的又岂止是他?
  若问谁最为关心贼党一事,当然是秦皇了!现下看来秦皇终于忍不住要动手,必然是这段时日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贼党信息,要出手重惩乃至是一网打尽。
  「嗯。」霍永宁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陛下给你的恩典,不唯你有功劳在身当赏,吴大人,你也是赶上了好时机!」
  霍永宁自袖中取出一本簿册交予吴征道:「朝中已掌握了许多贼党据点,人员,虽还挖不出忧无患,但陛下已决心不再等待!吴大人,陛下正瞌睡,你就送上个枕头,可说是深合圣心!此次重奖于你,正要叫天下人知道剿灭贼党,不仅是国事,更是民事,只需办得好人人重重有赏!本官向胡大人借用你,一来要用你之能,二来也是现下谁都在看着你,暂时不必着急人前显耀,也好减轻些压力。
  这里的东西现下赶紧记牢,明日早朝面见圣驾之后,你自去南城外虎贲军见虎贲校尉杜扶风,留营听用。现下也先与你说之,虎贲军不日将开拔剿灭贼党据点,吴大人还需早作准备。燕国使者预计一月之内抵达成都面圣,这里头还有些缘故在现下不好与你说,总之这一月之内务须将事情办妥以壮大秦声威!」
  吴征将簿册接好道:「遵令。敢问霍大人,我是孤身一人前去,还是能带随从?」
  「你可自便。但本官有言在先,军令如山,在营中谁都得依军法,绝无例外!」
  霍永宁说完,忽然揶揄一笑指着吴征道:「这人现下威风得紧,一出行就是呼啦啦一帮高手随行,排场比咱们还要大上许多!」
  「要论排场,除了陛下之外,整个大秦国就属吴大人的场面大!」屠冲笑声阴恻恻的,向吴征一扬下巴道:「你莫搭理我们,先把册上的东西记熟了。」
  「是,三位达人请自便。」吴征翻开书册,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心记忆。
  书册不过二十来页,即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片刻也能看完。可吴征第一遍看得极慢,第二遍更加慢了几分,第三遍则迅捷无伦,一目十行地扫过。
  末了闭目了半炷香时分心中默念背诵,再用半炷香复看一遍,将书册交还给霍永宁。
  霍永宁挑了挑眉毛尚未说话,屠冲露出讶异之色问道:「广汉……」
  「西南八十里,有落枝山,西面山腰处贼党约六百人。」
  「哦?永昌郡呢?」
  「下辖比苏县外西面六十五里,有元武山,南面接近山顶处贼党约四百人。」
  「建宁郡……罢了罢了,老咯,老咯。」屠冲捋须叹息道:「小小年纪,不易,不易。」
  「公公谬赞了。」
  屠冲捋着胡须,迟疑片刻沉吟道:「这一行绝非坦途,两位殿下亦在同行之列,不知吴大人将如何自处?」
  妈的,就知道没多少好日子过。吴征暗地里咒骂一声,涉及皇家的事情实在不敢多说,苦着脸打量着三人,欲言又止。
  「老夫只管服侍陛下向不过问旁的,不过既问了你,但说无妨!」
  「下官只知忠于大秦,旁的也一概不知。」吴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险些没忍住又念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诗句来。
  「好好好,朝中能如吴大人坚守本心者不多了。」屠冲赞了一句起身道:
  「杂家不好离宫太久,这就先行告辞,三位大人慢坐,不必送了。」
  送走了屠冲,霍永宁不久后也告辞,胡浩又与吴征相商了一阵也相继离去。
  吴征抹着汗,顾不上前院的热闹急急一路小跑回到后院。
  「哟,吴侍郎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请赎罪。」祝雅瞳顽皮地半蹲一福。
  吴征哪有心思与她玩笑,忙唤来陆菲嫣将密议之事详述一遍道:「这一回我去肯定不是马前卒,顶着散骑侍郎的身份,杜扶风官位比我高些也不敢使唤我。
  看着像是做监军?陛下要对贼党动手非同小可,正好借机逼忧无患现身!」
  「难,难,难。」祝雅瞳摇了摇头扁嘴道:「我是忧无患,就是手底下的人全死光了也不会出来。不过借机剿灭贼党倒是大好事,忧无患一个人还能翻了天去么?」
  「也是,这一回我可以带随从,我想请两位都去,另外盼儿,月玦,志杰,宜知一道儿也去。」吴征向着祝雅瞳殷切期盼道。虽说对逼出忧无患不抱希望,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忧无患真的现身又忽然失了智,万军之中豁了命非要取吴征人头……
  「我当然会去的。」祝雅瞳捧着香腮沉思道:「盼儿和你的两位师弟一起去,回头也能求个晋身之道。至于府中么,我让师妹们留在这里驻守,再让妙筠盯着雨姗,在城中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戴宗昌身死,浮流云逃窜,忧无患当已经猜测到索雨姗的身份败露。留着这名叛节的女尼只是她应当还蒙在鼓里,盯梢着还想再看看她玩什么把戏而已。原本祝雅瞳也能用离幻魔瞳逼问,可对刘荣施展的效果不佳,祝雅瞳料想这门功夫源自临僖宗,贼党定然有抵抗的法门,对索雨姗施展也未必有用,反正不忙于一时,不如留着看看。
  「那成,明日我去金銮殿面圣之后,午后在南门外等你们。」
  「急什么?」祝雅瞳掩去忧色莞尔笑道:「快去把新的官袍换上给我们看看,人家想看,妹妹想不想看。」
  「想,当然想。」陆菲嫣向吴征宽慰地投去目光,频频点头。
  …………………………………………………………
  晨光初开,吴征身着崭新的五品官袍到了午门外,说不尽道贺的同僚们一顿艳羡。上了朝堂也不再是站在个犄角旮旯里,跟在右散骑常侍岑光济背后,正与另一侧的韩归雁对面,两人相视一笑。
  岑光济正因原散骑常侍朱宏才倒台而上位,掀翻朱宏才的也正是吴征,对着吴征寒暄几句,甚是亲善。
  朝中政事议论纷纷,吴征新官上任不急于表现,低头默不作声。待政事议完,秦皇道:「吴爱卿。」
  「微臣参见陛下。」吴征赶忙出班,年轻俊秀穿着五品官袍,当真卓尔不群。
  「北城令一职至今空缺,爱卿久在北城理事,不知可有适宜人选递补啊?」
  秦皇和颜悦色,对吴征的功劳只字不再提,可这一问直接跳过了吏部与京兆府,分量巨大足显荣宠。
  吴征吓了一跳,愕然抬头正要推辞,秦皇皱了皱眉,屠冲忙沉声道:「吴侍郎,你现下职责在此,只需忠言直谏!」
  「是。」吴征清了清嗓门道:「北城府衙主簿张六桥,熟知北城政事,为人耿直,做事勤勉,微臣举荐张六桥为北城令。」
  「唔……爱卿不提,我几乎忘了此人。苗爱卿,张六桥在北城府衙多少年了?」
  「二十一年,担任北城府主簿九年。」吏部侍郎苗弘毅对官员们如数家珍。
  「就依吴爱卿吧,其余递补人选,两位爱卿商议着办。」
  散了朝会,吴征咬了咬牙亮出蟠龙金牌又进了后宫。此前被贬官连皇城都不敢进,这一去虎贲军又不知多久能回,不去见一见玉茏烟,实在放心不下。
  先拜会了屠冲,又去见赵立春。
  赵立春此前正为吴征被贬官心焦不已,生恐吴征起不来,自己也失去了在屠冲面前最大的凭依和作用。不想吴征短短两月又一飞冲天,再见面时险些哭了出来。
  「赵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吴征指着他哈哈大笑,心下多少有些感动,患难之交,总是有些真感情的。
  「哎,此前吴兄遇坎坷,小弟真是急的团团转,可惜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上忙,更不敢给兄添乱。见兄神采飞扬,实在喜不自胜,见谅,见谅。」
  两人寒暄一阵,吴征挑了挑眉毛,赵立春会意,这一回答应得异常爽快。跑去做了一顿安排,就和吴征一起慢悠悠地向天泽宫逛去,只提醒了一句:「那人近来很怪异,小弟帮兄守着门,兄小心些。」
  吴征轻手轻脚地进了天泽宫,比起两月前这里无甚变化。吴征先将大殿门口松动的砖石揭开,里头空无一物,正如自己猜想的玉茏烟两月来未想过要与他联络,否则赵立春必然知会。心头不爽地塞回砖石,吴征不敢再惊吓玉茏烟,放重脚步踏入大殿。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当也是玉茏烟唯一有印象的脚步了。或许她听见了会惊喜,会担忧,还会羞怯?脑中的畅想全然不中,宫中传来桌椅倒下,盆瓦落地的声响与女子凄厉的尖叫声,玉茏烟似乎碰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
  吴征皱了皱眉向声响传来处疾奔而去,只见玉茏烟面色煞白,应是慌不择路被绊倒在地,见了吴征闪来更是恐惧得双足连踢向墙角退去,双手连连摇摆推拒着胡言乱语道:「不要过来,你别过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吴征见她状若疯癫,一时不敢逼近,皱眉沉声道:「姐姐怎么了?是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害陛下,我没有……」
  语声戛然而止,吴征使诈装作停下,又忽然惊雷般掠过点了玉茏烟身上几处大穴,连哑穴也一同封了,顺手将她垂软的身躯抱在怀里。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旁的原因,居然直接晕去。
  天泽宫有了赵立春照料之后光景已好了许多,玉茏烟不再短衣缺食,上一回见她时气色已十分好。可两月不见,她不仅面色惨白,双颊陷落,连身子一抱之下都觉有些瘦骨嶙峋。
  吴征皱了皱眉。玉茏烟不比韩归雁与陆菲嫣等人习武,身子健康结实。她体态本就丰腴柔软,吴征点穴分寸拿捏极佳居然也会晕去,身体太过虚弱。赵立春不敢敷衍自己,导致这种结果只会是连月来担惊受怕,生生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将玉茏烟抱上床,吴征双掌一按背心一按胸口,透入两股柔和的内力助她推宫过血。半炷香过后玉茏烟才悠悠醒来,吴征怕她乱喊惊动外人,并未松开她的哑穴。只见玉茏烟醒来后不再疯魔似的乱挣,口不能言,只流下两行清泪。
  「姐姐是不想我来?还是怕我?还是厌了我?这两月我被贬了官进不得皇城,不是故意不来。」吴征百思不得其解,埋怨一句后柔声道:「我现下放开姐姐的穴道,莫要再乱喊,惊动了外人不好!若是谁欺侮了姐姐,慢慢与我说,若是我有什么对不起姐姐的地方,也慢慢地说。」
  放开玉茏烟的穴道,她果然不再乱喊乱叫,只是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认命相,啜泣着道:「你为什么骗我。」
  「啊?」吴征一头雾水,被连着没头没脑地责骂心中不郁,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自从认识姐姐以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骗你干什么?几时又要骗你!」
  「你不是陛下派来找证据的么?」玉茏烟冷笑一声,凄然道:「罢了,罢了,来吧,我也不想活了,你现下就抓了我去报功,也恭喜你又立大功,飞黄腾达。」
  吴征腾地起身,心中也是火冒三丈铁着脸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让你给我传讯,两月多来杳无音信就罢了,好不容易冒着风险来一趟,还要百般怪罪。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
  「呵呵。」玉茏烟像是豁了出去冷笑道:「我给你配毒药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说出去,说了便是害我。可怜我当时还信你,担忧牵连了你,真是瞎了眼!」
  「谁说出去了?」吴征从愤怒里瞬间冷静下来,出了一背的冷汗。坑死杨修明本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到他擅闯后宫的大罪,再扯到与玉茏烟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与不臣之心,死上一百次都不够。听玉茏烟的意思居然被人知晓,怎不让他惊慌。
  「还要装傻?你一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到现下还要做戏,何苦为难我一个没半分作用的弱女子?」
  吴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又坐在玉茏烟身边柔声道:「这件事我是绝对不曾,也不会说的,你不信也暂且由你!这两月来是不是有人来过天泽宫?他与你说了些什么?我现下一概不知,但此事极为重要。你是不是以为我和来人是一伙儿的?若是一伙儿的我又何必再来问你?不是我说嘴,以姐姐现下的模样,谁都能让你就范!我无需多此一举再来骗你。」
  即使心绪动荡,吴征还是迅速捉住了其中关键处。自家既未透露蛛丝马迹,玉茏烟忽然态度大变定然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天泽宫人迹罕至,除了自己以外应该还有旁人来过,且缘由与玉茏烟配置的药物有关,否则难以解释。
  「如果不想我们都出事,姐姐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事情都已发生,再说一遍与我听又有何妨?」
  「呵呵,好啊。」玉茏烟仍是不信,但吴征的话也不错,遂道:「你上回来的第二日入夜,我洗漱刚回,那里就坐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也不敢去问仆妇。」
  「他?」吴征皱了皱眉头,后宫里的男子可不多见,像自己一样胆大包天又不得不来天泽宫的,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男子。」
  「是寻常男子还是……额……太监?」
  「我不知道,声音像是直接传到我的耳朵里,若有若无,我听不出来。」玉茏烟续道:「他问我当年下的药是什么配方,呵呵,你还装傻么?」
  「什么?当年下的药?那是什么事情?等等等等。」吴征脑子里一团乱麻,抚着额头思虑一番道:「传音入耳,好高明的内功!那个男子什么模样?多高?
  是胖是瘦?可有什么特征易辨识的地方?」
  「很高,身形我也不认得,但是他头上戴着副面具。你真不认得?」玉茏烟见吴征实在不像作假,此前所言若是认得,也确无必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什么?」吴征大吃一惊,拉起玉茏烟的手道:「姐姐,此事非同小可,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副面具是什么样子?」
  「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张鬼面,很淫邪,舌头长长的从嘴里伸出,又在嘴角勾起。」
  「像舔起嘴角的垂涎那样,对吗?还有四颗獠牙,你细细地想一想。」
  「没错。呵呵,你果然还是认得他!」
  吴征没有心情争辩,转念一想又安抚玉茏烟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回了成都之后,曾与你说过要去剿灭一帮贼党?这张面具我见过的,正是贼党首脑,当时曾偷袭我不成!此前种种线索我已有猜测他是朝中臣属,现下一看他居然出现在这里,果然如此!」心中再怎么惶急也得按捺住,玉茏烟信任感已失,她说的事情又至为关键。吴征第一次深恨自己怎么不会离幻魔瞳!
  「贼党首脑是朝中臣属?还能进入后宫?你真是编的出来。」玉茏烟嘲笑一声,一副你继续做戏的模样。
  「也有可能是后宫的太监!姐姐别奇怪,现实往往比故事还离奇,姐姐情愿枯守宫中不愿随我离去,说出去难道就有人信了?」吴征正色一语直击玉茏烟内心,又道:「我根本无需欺骗你什么。但是还有一件事很重要,他问你当年下药的配方是什么缘故?姐姐曾吩咐我不可说出你会从药材中配毒一事,彼时姐姐迫于无奈不得不这么做,我也是如此,当然更不会说出去。姐姐光凭他这一句话就认为我与他有勾连,我猜,姐姐不愿离开宫中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下药又是给谁下的?」
  吴征目光灼灼,让玉茏烟又惊又怕,瑟缩着不敢与他视线相对!
  以玉茏烟的能为,落在忧无患手中绝然无法再保守秘密。既然已说了出去,为何又对吴征欲言又止?吴征心口扑腾扑腾直跳,似乎一个惊天秘密正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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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4:54:12

第七章 军旗猎猎 魅影难窥
  「那个人的本事很大,我落在他手中都不能幸免。他找姐姐要的答案,姐姐熬不过去的,对么?一定告诉了他!姐姐既然认定了我和他是一伙儿的,为何又不对我明言。」天泽宫里吴征来回踱步,心情更加抑郁,想起暗香零落的残忍手段,再看玉茏烟排斥自己的模样,数度欲言又止。「忧无患胆子再大,在深宫里也不敢胡作非为,逼问的可能性不大。让姐姐把实情托出,他一定知道姐姐的很多事情,他所不知道的,仅仅是配方,对么?所以姐姐也没什么好藏着的,对么?」
  遇事越多,越是沉着冷静。吴征抽丝剥茧,条理分明地说下去:「这些事情,姐姐从前一定以为没有人知道,是个天大的秘密,不想被忧无患说了出来,所以姐姐以为是我透露的?秘密不复存在。其实我并没有!前些日子我被陛下贬了九品孔目,正因忧无患这帮贼党的事情,姐姐应当听说了。昨日我才升做五品散骑侍郎,也因诛杀了几名贼首,忧无患与我不共戴天。」
  吴征始终与玉茏烟对视,以表没有诓骗之心,见玉茏烟满面狐疑,又道:
  「我刚来时,姐姐喊没有害陛下,忧无患又问药方,我猜是不是姐姐当年做了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情?以姐姐的温柔脾性与姿色还被贬来天泽宫,世间的传言或许有道理?我说的不是什么玄乎的灾星,而是……姐姐真的做了些事情,对么?」
  吴征转回玉茏烟身边坐下道:「忧无患来找姐姐,姐姐一定以为事情已败露?
  可我来时,姐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否认!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让姐姐舍弃了一切,即使到了这等地步还不肯放弃?从那天我偶然踏入天泽宫开始,我们的命运其实就绑定在一起了。不,现下杨修明已死,姐姐在天泽宫里没犯什么过错。
  其实我的命运都拿捏在姐姐手中,这些话不用我说,姐姐自然想得到。我一直想救姐姐脱离苦海,也一直让姐姐有什么话尽管可以对我说。现下还是一样,今后也不会改变。」
  玉茏烟垂下了头沉默不言,吴征无奈地叹息道:「我不想逼姐姐,变故太多,姐姐也要再想一想,我能体谅。可是晚些我就要去城外虎贲军,一同剿灭贼党。
  这一趟我会尽心尽力,望能将贼党一举剿灭。忧无患来天泽宫一趟当也是冒了巨大风险,目的既已达到,今后也不会再来,这一点姐姐大可放心。唯一万幸的是,他现下当还不知我与姐姐的关系,我还有时间对付他!」
  愣了片刻,吴征起身摇头苦笑道:「我先走了。姐姐起了疑心我能理解,可是我很伤心。」
  「你等一等。」玉茏烟终于打破了沉默,抿了抿唇道:「一直以来,我不愿意告诉你是怕害了你,有时候忍不得甚至想利用你,你其实都知道的对么?」
  「我知道。今日之前也都隐约猜到一些,所以我一直不怪姐姐。」吴征缓缓止步回身,道:「即使从此你不再见我,我也不怪你!可是忧无患来的那一晚,每一个细节对我都很重要,对姐姐也很重要!姐姐若有方便说的,还请明言。」
  「嗯,那件事我不会说的。于你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旁的我可以告诉你……」
  细细听完玉茏烟的详述又耽搁了不少工夫,吴征急忙离开天泽宫。赵立春见他面色极为凝重,不由也紧张起来:「兄这是……」
  「托赵兄一件事!天泽宫从里到外,万万请赵兄多多费心照看。平日留意有无闲杂人等盯梢,若有人插手其间,赵兄可依情形自处!只是务必想方设法告知小弟,越快越好。」
  吴征说得无比郑重,赵立春一阵愕然,插手其间?整个天泽宫就两个人,一个不能动,能动的无非是个仆妇老妈子!如果一个仆妇都成了大事,那背后的事情该有多大?一念至此不由汗毛倒竖,紧张得打了个激灵道:「晓得,晓得!吴兄尽管放心。」
  「嗯,还是老规矩,言不传六耳,切记,切记!」吴征目光杀气顿露,又瞬间消散于无,恢复如常。
  离了皇宫,跨上「宝器」,在南城处汇合了祝雅瞳,陆菲嫣,顾盼,冷月玦与戴志杰,杨宜知等人。几乎目光一对,祝陆二人便知又有意外发生。顾盼被关了许久的「禁闭」,这一回出门倒是兴高采烈,橙黄色成套的劲装在身,一对银钩直接挂在了身后,系钩的丝绦在胸前双乳之间交叉绑紧,将两座小山峰的形状大小勾勒得淋漓尽致,让吴征嘴角一抽。——肉眼可见地又大了!
  几人一同放马向虎贲军营奔去。途中顾盼一夹马腹赶上领头的吴征,先得意万分地欣赏一番吴征的五品官袍,仿佛穿在她的身上。
  「看什么?那么喜欢待到了军营,把换洗的借你穿个够。」见了小师妹,再压抑的心情也能转好,吴征哑然失笑。
  「我穿不好看,一点不可爱。但是大师兄穿了就好看极了!」顾盼连连摇头,又频频点头,长发梳成的两只马尾甩得左飘右荡。
  「哈哈,古古板板的,哪里好看了?还是昆仑的天青长袍好。」吴征大笑道。
  「征儿不许胡言乱语!」口出不敬之言让陆菲嫣听见了,严加制止从来不带半点犹豫。吴征与顾盼对视一眼,暗暗做了个鬼脸。
  「大师兄,这一趟我们要去什么地方?」顾盼性子活脱,心情早已飞到了天边去,迫不及待。
  「梓潼郡。现下我知晓的也不多,军营不比别处,军法如山,万万莫要虽已使性子,真要被杜扶风找着了岔子,挨罚了我也救不了。总之这一趟不是出去玩,万事都要小心在意。」
  「知道了啦!」顾盼巧笑嫣然,嘟了嘟艳红的唇瓣道:「人家长大啦。」
  几人所乘均是上好的良驹,不多时便到了虎贲军帐外。军中不论何时都是杀气腾腾,守营门的将校见人靠近,不由分说架起长枪高叫道:「来人止步!」
  吴征下了马高声叫道:「散骑侍郎吴征,奉命前来拜见杜校尉。」
  「吴侍郎且稍候,待末将禀报!」
  不知是要给吴征一个下马威,还是要摆足严于治军的架势条理给这位身负「监军」之责的新官看,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杜扶风才迎出大营。
  「盼儿你看,做事没有简单的。你大师兄奉命前来都等了那么久,这位杜校尉当是有话要说了。」祝雅瞳向顾盼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哼!」吴征被冷落,顾盼嘟起了嘴悄声道:「下盘倒是很结实,看军像也严正,本事是有那么丁点,就是长得像只黑熊似的,有什么了不起!」
  一席话说得身边的几人都忍不住偷笑,称赞人好本事还要贬损一番,肚子里的气是憋得足啦。
  「吴大人,军务繁忙,本校来得迟了,见谅!」杜扶风走起路来一步一顿,震得全副甲胄哗啦啦直响。一张紫膛大脸,说话时恨不得每一个字都从丹田里拼尽全力大喊出来。
  「不敢不敢,军务无小事,该当如此。」吴征从怀中取出文牒道:「本官奉命前来,请杜校尉过目。」
  杜扶风早得了消息,还是接过文牒细看了一遍道:「吴大人随军讨贼,本校自当奉命,快请!」
  吴征随着杜扶风身边先进了营,背后又是一阵长枪挥舞与厉喝声道:「止步!」
  回身时只见钢枪如林,居然直接指在了当先的祝雅瞳面前,枪尖相聚不过半尺!祝雅瞳面不改色淡淡微笑,顾盼则被陆菲嫣及时按着肩头。吴征忙又道:
  「本官此前剿灭贼党,多赖这几位之力,此次入营不好袖手旁观,特意请了他们来。已得了陛下与霍中书首肯,还请杜校尉放行。」
  「原来如此!本校事先已得谕令,但吴大人未曾言明,本校不知是大人随从。
  来人,放行!」杜扶风摆手下令,又道:「军中庞杂事多,军令更不可犯,还请吴大人多加约束,莫要犯了本校军规。」
  「那是当然!」吴征依然谦让,又回身道:「你们先去本官营帐等候,未有军令不得擅自外出!」带来的人一直都是平辈论交,这一回摆起架子,尤其还能喝令祝雅瞳,也是心中好笑。
  随杜扶风去了大帐,坐在监军之位听将官们详解此役的计划,吴征才知这一趟秦皇志在必得。
  虎贲军点三千军,以操练,换防之势前往梓潼,途中更逐步分散,作势前往周围诸郡!最终只留六百军入梓潼,汇合善搜索,警戒,追击的越骑军与弓手为主的射声军,骑,步,弓三军混合一同攻山剿贼。其余兵马继续分散,向已查明的贼党窝点进发,一处发动,处处发动,务必让贼党没有喘息与反应的时机。
  吴征听得热血沸腾,簿册上注明的窝点有二十余处,贼党藏得再深再多,这二十余处一锅端了也能重伤其元气。而且看燕国使臣即将入京,三国帝王这一回都动了真格,大秦这一仗只是个开篇,日后对贼党的追杀无穷无尽,不把贼党全数剿灭誓不罢休!
  再强大的组织还能敌得过全力发动的国家机器?即使是祝家也只是占了维系平衡的便宜而已,若是三国帝王一同下定决心,祝家同样逃不过倾覆的下场。
  「吴大人,您看可有疑问?」杜扶风眯着牛眼,嘴角不无冷笑之意。
  「如此详尽周密的计划定是朝中几位柱石大人共同拟定的,这几位大人出手,下官还能有什么问题?」
  杜扶风向来与迭云鹤亲善,现下他不敢为难吴征,可找着了机会就挑三拣四,时不时还暗讽几句。吴征听他讽刺自己多余,也毫不客气地捅了下软刀子,言下之意:你不过一介匹夫,何足道哉。
  「既无他事,明日三更造饭,四更军伍开拔,吴大人莫要晚了!」
  「不会不会,杜校尉放心。」
  告辞杜扶风,吴征行至大帐门口毫不客气地将门帘重重一甩,嘶啦一声将缝合处扯下一半来,回身陪个笑脸:「啊哟,下官不慎,请杜校尉见谅。」
  吴征暂居的军帐分了两座,以备男女分居。此刻跟随来的众人都在男帐处,吴征进了帐刷地沉下脸,郑重向顾盼,冷月玦等人道:「你们这里等候,我还有件机密要事,半刻都不能拖延。祝家主,师姑,请随我来。」
  与祝雅瞳,陆菲嫣到了女帐处,吴征颓然坐倒道:「我要说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你们先听我说完……莫要急着打我骂我……」
  先认了个怂,胆大妄为之后实在有些心虚。吴征将与玉妃结识,被太子发现擅离职守落了把柄,到设计强杀了杨修明的过程娓娓道来。陆菲嫣听得心摇神驰,不及责怪,皱眉道:「这么大的事现下才说,怪道你那么怕太子……可怎生得了!」
  「若不是今日又去了趟天泽宫,此事我还不会说,也没法对人说起!」吴征摇摇头,向祝雅瞳道:「让你猜对了!玉妃在天泽宫遇见了一个人,呵呵,忧~无~ 患!」
  「果然如此!」祝雅瞳双拳一紧,美眸圆睁:「快说清楚!」
  天泽宫里冷冷清清!幸好新来的仆妇应是得了赵立春的嘱咐,一向伺候起来手脚勤快。
  偌大的浴桶水温适中,难得还有几片花瓣,桶旁还有些澡豆。玉茏烟光裸着沉入温水中,舒服得从胸腔里发出声悠长的呻吟。冷宫里的孤单寂寞她早已习惯,可自从吴征来了以后,日子慢慢地在变好。足以饱腹的饭食,适宜时令的衣物都让玉茏烟心有慰籍。
  水纹荡荡,光洁而曲线玲珑的躯体似在桶中飘荡。不再忍饥挨饿,让一身肌肤白里透红,腰肢又丰腴了些让人不喜,可胸前一对美乳高高涨起,越发饱满!
  自年幼的青涩至青春的活力,再到如今像熟透的果实,丽质天成的娇躯,只需稍加雨露栽培立刻又艳光四射!水中倒映的面庞熟美端雅,几乎没有一丝皱纹,依然年轻得可人心田。至于沉坐在小椅上的臀儿仍像从前一样香嫩丰软,那天他忽然大胆地侵犯让自己泄了身子,似乎对这只臀儿也十分喜爱。
  玉茏烟当然知道这只臀儿的魅力,光滑,丰翘,绵软又弹性十足,或许他也会喜欢将两片臀肉像球儿那样拍动……丽人咬着唇瓣,脸上犹如火烧般泛红。她实在想不通,一颗分明快死了的,只为复仇的一线希望而跳动的心,为何会被人这样撩动。那日爱抚,抓揉,抠挖着自己的粗糙大手,肆无忌惮又好整以暇,每一下都拨弄着心弦,随心所欲地掌控着一切,让人心惊胆跳,又心醉神迷。
  颤抖地探出手指探向胯间,浓密的乌绒经热水一泡异常绵软顺滑,而那一小片水域也变得粘腻。独居冷宫的日子,连欲望都已失去,即使被杨修明反复凌辱时也曾激起变态的快意,可一旦停止,便从无想法。可是吴征的到来打破了身体的沉寂,火热的吻让她心肝乱颤,那一日不容分说的「欺凌」更是让深埋许久的欲望如焚天的烈焰,烧得心神俱化。
  「啊……吴大人……」酥颤颤的媚吟自喉间不可抑制地哼出,娇躯似被剧痛与难耐双重折磨猛地抽紧,尤其探入腿心的手指与抓握豪乳的玉掌,更是使尽了浑身气力,毫不怜惜的抠挖,掐挤。
  腻滑的浆汁从小口里被挤出,汇入温水。玉茏烟双颊羞红得如盛开的山茶,酥软地倚在桶沿。那小巧的手掌异常地灵巧,将玉盘一样浑圆的豪乳像挤面团一样揉搓,纤细的手指忽而一根,忽而两根,一曲一伸,快速地翻搅着敏感媚肉。
  仰起的螓首靠着桶壁,一头秀发披散着瀑布般洒落,情欲的气息比温水更热,比蜜汁更浓。幽谷里的手指仿佛一根鱼竿,将深处的冰山剥开,露出真容。
  星眸迷离,娇喘渐急,鼻息间那娇媚甜腻的长长鼻音,不仅能激起男人的强烈欲望,也能让美妇更加投入。玉茏烟圆张樱口吐出香舌,喘息着哼道:「大人的棒儿好大……」香舌迎空抖若蜂翼,两边更是蜷起,仿佛包含着一条肉柱裹紧口中,灼热的高温炙烤得樱口酥软,香唾都不可抑制地自唇角滴落,一颗颗晶莹地洒在豪乳,顺着浑圆的乳廓粘腻地滑过峰顶梅珠,汇入温水。
  笔直丰腴的双腿用力地绞合踢动,拨得池水哗哗作响。手指在幽谷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旋挖着媚肉,搅得花汁汩汩。玉茏烟抚在豪乳上的小手使劲分开,拇指侧按着左乳尖向右一拨,中指寻着右乳尖向左一拨,在高声的媚吟之中将两颗硬挺的梅珠深深按入乳肉,消失不见。
  「大人若是喜欢……哪一处……都可以的……」指尖翻搅着花肉似不够满足,玉茏烟将手指退出些许,两根末指一并,借着花汁与温水轻轻撬开后庭,掌心一勾,将前后两穴一同塞满。
  「后面还没有被棒儿入过……大人喜欢么……」玉茏烟几至竭尽全力地蹂躏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正被男子肆意地玩弄。神魂飘荡的快美之间,更是难以启齿的羞耻与禁忌,刺激得她花汁潺潺,一步步迈向快美的高峰。
  「大人看过姐姐的臀儿了……臀儿很香……很软……从后面入进来更好……」
  入心入肺的麻痒钻心地舒坦,玉茏烟甩着螓首放纵着。幽谷蜜肉像海浪般一层层包裹,卷袭着蠕动,后庭娇花更是紧紧闭合,咬得手指难以动弹。前花的舒爽与后庭的胀满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直接将玉茏烟拖入无底的深渊,双掌的手指忽分忽合,旋转抽送,搔刮着身上的每一分痒处……
  一震一震的娇躯,让肥美的臀儿颤起道道波纹。那臀儿像是两只装满了奶酥的薄皮水袋,全无骨头一样,异常地绵软。抖动着泛起臀浪时,其态至淫至骚。
  「呜呜……来了……要死了……大人的棒儿要弄死人家了……呜呜呜……嗯……啊啊啊啊……」玉茏烟曼声浪吟着,淋漓地泄出一大汩热乎乎的花汁,浇淋着同样颇有快感的手指。即使将臀儿抵在桶壁上死死磨压,剧颤的娇躯依然自上而下,激起水肉淫臀重重臀波。每一颤,臀肉就是一阵翻滚……
  脱力地倒在桶中,知觉渐渐恢复,玉茏烟愣愣地出神。自渎时喊着吴征的名字让她娇羞不已,身在天堂的感觉又让她痴迷,可终究心念的郎君不在身边,若是他真的将棒儿撞进凤宫,刮得花肉奇痒酥麻,又是怎样的一番快美滋味……
  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究竟值不值得?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利用他,究竟对不对?若是失败了……自己贱命一条死了无妨,连累了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这是多大的罪孽?玉茏烟泪珠滚落,玉手死死淹着口不想哭出声来。上天似乎对她特别地不公,总要她去做最艰难,最痛苦的抉择。
  活着唯一的原因与希望不是为了报仇么?在宫中坚持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一点点希望么?从前无比的坚定,为何此刻回动摇?苦笑着起身抹净身体披上薄衫,玉茏烟浑浑噩噩地步向寝宫。望向庭院的天空出神,刻意避开吴征所言的那块砖头,生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去揭开……
  冷宫孤寂,认识吴征之后也未有不同,只是心理多了份安慰,多了份期待。
  他来得不多,可每一回都像上天掉下来的一样,总是让人惊喜连连。胡思乱想中,玉茏烟忽然低声惊呼!
  一身奇怪的黑衣背身而坐,高大的身材却与吴征迥异,长发披散的脑后系了根头绳,扎进了一张在灯火下闪着金光的面具。
  「你是什么人?」玉茏烟犹疑问道。早已荒弃的冷宫里为何会突然来人,她不明所以,脑中一闪而过吴征现下绝不可能深夜来访,再掩不去心中的恐慌,连连后退。
  「还好没让我久等,我有话要问你。」来人回过身来面对玉茏烟,可惊可怖的鬼面之下,两颗眼眸似带着冷笑与嘲弄。随手一弹,玉茏烟肩颈与膝弯一麻便瘫软在地,此时才想起该大声呼喊,喉咙却哽住了发不出半点声息。
  「不用怕,我问清楚了就走,也无需伤你。我问,你答,若是敢呼喊,下一次我不会留手。」鬼面人信心十足,又一弹手解开玉茏烟的哑穴。
  「擅闯后宫,你该当何罪?」玉茏烟强撑着胆气质问道,可语声却在发颤,猫叫般的声响更是显露内心的惊慌胆怯。她努力想回忆起这道声音是否熟悉,是否曾听过,可鬼面人的声音犹如在脑海里响起,虚无缥缈,似有似无。
  「该当何罪的是你啊!」鬼面人嗤笑一声道:「我正要问你,当年你给陛下下的毒药,配方用的什么?回忆清楚了再好生回答,此事我已尽知了,你不用否认,更不要瞒我,否则我奏明陛下,你死上一百回都不够。」
  玉茏烟禁不住牙关打颤,更是被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俏脸煞白。
  她脑中一片混沌几欲昏厥,不知这份普天之下只有自家知晓的机密为何泄露出去,脑中不自觉地忆起唯一知晓她会配制毒药的吴征。除非是他泄露了千叮咛万嘱咐的约定,才会被人顺藤摸瓜……
  沉默了片刻,鬼面人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我耐心不多,也没多少工夫等你。我数到三,你若不说,我就去奏明陛下。呵呵,死鸭子嘴硬又有何意?你是肖家仅剩的后人,也是肖家《毒经》的传人,下毒为肖家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一……」
  若说方才还有一丝侥幸,鬼面人的话五雷轰顶一般完全击垮了玉茏烟让她彻底瘫倒。在宫中的一切本已存留不多,现下更是烟消云散。泪珠哗啦啦地涌出,从眼角顺着两鬓滚滚而落。
  「我说过,我不想伤你。问明之后我也不会说出去,你大可保有一线希望,说不准陛下哪一天又忆起你来。二……」
  「什么?」玉茏烟打了个激灵挣扎道:「为什么?」
  「你不必问我为什么,你只需告诉我即可。我言尽于此,你看……」
  「我说!」
  「很好。你说,我听着。」
  「延胡索之根,厚朴之心,天花粉,石菖蒲之叶……」药材的作用深印于玉茏烟的脑海,即使数十年也没有点滴的模糊。可是每说一味药,就像把她的生命抽去一截,希望一点一点地消散。不说,马上会死,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守着承诺?
  承诺?玉茏烟自嘲地一笑,心心念念的人儿,对她一副好心,关怀备至的模样,连他都不会守,鬼面人又何须要守?
  玉茏烟不知鬼面人何时离去,也不知自己瘫软了多久,待得鸡鸣三声才混混沌沌地爬起身。整整一日枯坐在宫中,不吃,不睡,不饮,只是愣愣地望着宫门出神。似乎在等待前来的内侍将她带走,身受最惨无人道的酷刑之后再结束她的生命。
  她打心底里害怕酷刑,可一线希望生生撑着心底的坚守,或许,或许他真的不会说呢?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呆在宫中的玉茏烟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每过一天都是煎熬,每过一天都清减几分。只到吴征再一次出现在宫中,才将涉及身世的秘密掩去,把发生的事情告知……
  「就这么多,我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她能记起的细节都在这里。」吴征咬牙切齿,又面上一红道:「你们不必这样看我,我没和玉妃发生过什么。我不敢,也划不来,玉妃始终有心理用我,我也不能落下把柄在她的手中。」
  「那就还好。她一时昏头,事后当能想明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祝雅瞳长吁了一口气,吴征的安危总是第一位的。可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爱子惹得麻烦一件接着一件,若是哪一日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或许筹备许久的盘算应当早日实施才是永绝后患。
  「据玉妃所言,忧无患连一个指头都没碰她。以贼党的残忍,当是也小心谨慎,问话也是前后考量盘算过的,否则玉妃不会轻易就范。若是用刑,难免不出什么意外。」吴征摇摇头,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
  「看来他也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如今时机未到,咱们也还有时间。这一切也是巧合,他并不知道你与玉妃的来往!」祝雅瞳暗暗捏了把汗,分析至此,悬着的心才暂时放下了。
  「只是他做事如此周密,想利用玉妃查出些什么也是难了。」陆菲嫣喃喃自语。忧无患再去找玉茏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没人有能耐长留宫中,守株待兔。
  「这是不用想了……」吴征出神了一阵道:「我想来想去,无法断定忧无患是大臣还是内侍。照说内侍在后宫中更加自如,可能性也更大些,有些太监练武深藏不露,晋升十二品倒也不无可能。可是时隔多年,现下才来问起究竟是什么缘故?」
  「难猜,难猜!敌暗我明啊!」祝雅瞳也理不清头绪,无奈道:「太监进出宫闱俱有记录在案,你遇袭那一夜前后谁曾出宫彻夜未归,若能查得到,总算有些进展。」
  「我已请了赵立春帮忙,不过这些行事记录太过明显,以忧无患行事之周密,希望不大。」
  「那也只得一个个排查,别无他法。」祝雅瞳低头道:「为今之计,只有从锦兰庄中着落,或许能提前勘透贼党的打算……唉,怕也是难上加难咯。」
  锦兰庄中的密室十有八九是个圈套,忧无患明知祝雅瞳已看破依然将密室亮了出来,全然不计后果。想来也是十拿九稳,不惧隐私被查明。
  「不!未必!」吴征一挥拳头道:「密室中显然有重大机密,忧无患也没有办法必须借助离幻魔瞳!他未必知道其间是什么。既然如此,密室才是最佳捷径!」
  「嗯,待征战回来,字画当也送到,我即刻去见蒋安和讨要锦兰庄!」
  「那个……什么锦兰庄密室?」陆菲嫣大惑不解。
  祝雅瞳美眸一转,笑道:「并非刻意瞒着妹妹,不过秘密迟早要掀出,让他和你说……」
  ……………………………………………………………………
  「尊主……属下……属下……并非贪生怕死,实在事关重大,属下不敢便死,总要将此情形一一分说清楚……当时属下远远观望,见弟兄们一一倒在屠刀之下。
  陆菲嫣更身具绝高的武功与修为,连戴令使都不是她的对手。事后迤逦辗转,几经波折才能回到成都,再见尊主一面。」浮流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地将携花山一战细细说明。
  「陆菲嫣是百媚之体,有这等修为不奇怪。」忧无患挥了挥衣袖道:「你先起来,坐下说话。」
  「谢尊主。」浮流云起身之后却不敢就坐。
  「祝雅瞳的本事和祝家的能耐,我们还是小瞧了啊。」忧无患赞叹一声,又宽慰笑道:「这一趟非战之罪,你能活着回来很好,也不必介怀。戴兄弟死得冤枉,宗里自当为他报仇雪恨!如今……令使之位不可无人,就由你来坐吧。」
  「啊?这……属下戴罪之身,怎敢……」
  「可以的,本尊说可以就可以。」
  「是,属下定肝脑涂地以报宗主大恩。」浮流云不敢稍露喜色,抹干眼泪道:
  「宗主,属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祝雅瞳能提早料定布下埋伏?」
  「我也想不到……当是,索妮子暴露了吧。好一个祝雅瞳!」忧无患眯起了眼笑道:「倒是奇怪,索妮子正经起来本尊都看不出来,他们是怎生察觉的?怪事,怪事!若是用离幻魔瞳,索妮子自当知晓也不会传出讯来。你那日去见她可有什么古怪么?」  「没有,从长安再到成都,属下一共见了她七回,除了第一回之外,回回都是一样。若有半分不妥,属下不会留意不到。」浮流云连连点头,咬牙切齿道。
  「那就是索妮子也不自知了……咱们从头到脚都被人算计在内,这一阵输得不冤枉。呵呵,祝雅瞳好大的火气,这是咱们料理了孟永淑,她报复泄愤来着?」
  忧无患皱着眉喃喃道:「幸好本尊提前留了一手,即使她用离幻魔瞳,再查索妮子也查不出更多东西了。好好的一个俏尼姑,怕是命都留不住了,可惜,可惜。」
  「好狠心的女人!宗主,祝家下手如此狠辣,宗中是否还击?」
  「不忙,且让她先得意着。这一趟祝雅瞳当是把压箱底的本钱都拿了出来,从此咱们也不惧祝家了。若是能藉此挖出这些高手的藏身之处,这一阵便是大赚一笔!」
  「属下不才,岂能完成此使命,以赎满身罪业。」
  「可以!但是切切不可操之过急,不妨先刻意露些破绽给祝雅瞳。宗门吃了大亏,全无动作不合常理。事后抽身隐藏,再徐徐图之即刻,不忙,不忙。」
  「属下遵命!」
  「秦皇现下纠结京都八校尉,正分绞二十几处分舵,咱们该当隐忍才是。」
  忧无患手指敲击着桌面道:「这些分舵保不住了呀……本尊也好生心痛……」
  「宗中弟子为尊主之志捐躯,本是天大的荣耀,兄弟们在天之灵也当无憾。」
  「他们本就是拿来捐躯的,早些晚些没太大区别。本尊早与你说过,终有一日你要亲自向兄弟们下手,届时手脚利落些,莫要让兄弟们死得太过艰难。」
  浮流云一阵愕然之后,大喜道:「尊主的意思是……时机即将到来?」
  「不错,正是如此!本尊已算计定了,十拿九稳!」忧无患忍不住放声长笑道:「届时我们不需再藏头藏尾,可见天日!祝家也好,昆仑派也好,还有吴府也好,任宗中出力最多的兄弟们予取予求!苦心孤诣数十年,不就是等待这一刻么?」
  「属下……属下……真是不知说什么好,预祝尊主马到成功,属下定冲锋在前,一竟大业!」
  「嗯。可惜宗昌没有福分了……」忧无患又出神了半晌,道:「即刻传讯分舵,即日起不加约束,任他们烧杀抢掠,恶事么,做得越多越好!」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01:15

第八章 终始参差 云水暗垂
  大秦有得天独厚的川西平原,吴征的前世里民间称为天府之国,了不起的弄潮儿们则称为帝王之资。
  而中原之地向为神州大地的中枢,所依仗的就是比川西平原更加广阔,土地更加肥沃的关中平原。正是入秋时分,熟透的小麦在风中摇起层层麦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关中平原,在秋季里犹如千里金城。
  向南走到平原的尽头便是秦岭,忽然拔地而起的高山峻岭草木清幽,夏季里是不可多得的避暑之地。即使炎夏已过,秋老虎带来的燥热仍让人不适。秦岭半山腰修建有一座避暑宫室,虽不奢华却背阴朝阳,空气湿润。秋日里的黄昏在宫室前宽阔的青石板平台上,正面朝平原,如踩着金色的海洋。
  平台的两面尽头是两条长长的石阶,弯弯曲曲转至山脚。一条上山,一条下山。高大的香樟散发着木香,低矮的山茶将秋意的黄绿相间丛中点缀出翩翩酡红。
  身高中等的灰衣客人迤逦上山。斗笠与纱帘遮去了容颜,只依稀见得身材玲珑,抬腿时宽松的灰袍遮不去臀股间丰隆幼圆的弧度。即使她半低着头,也未刻意搔首弄姿,一起一落的双腿让腴润的臀股一隐一现,不显姿色的灰袍依然现出绝美的风姿。
  平台处支起的暖玉石桌紧挨围栏,桌旁一只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水也已滚得白气蒸腾。楠木茶盘上一杯五盏,即使洗得干干净净尚未开沏,依然飘着悠悠茶香。
  翠绿琢玉雕铸的夜光杯里正盛着鲜红的酒液,被一只嫩白如牛乳,细腻如滑脂的小手托在掌中。独饮的美妇襦裙批纱,酒量甚豪,将鼻尖在杯口深深一嗅,随即张开珊瑚珠般的丹唇一饮而尽。葡萄美酒清冽甘美,美妇闭目享用了一番滋味,展颜眉目一挑,欣然笑道:「柔掌门来了,请坐。」
  「贫尼来迟,公主赎罪。」柔惜雪摘去斗笠合十一礼,素净清雅的面容低眉顺眼,可眼波仅微微一动却又媚态万方。让人见了不知是该赞她修行有成,化妩媚于不染尘,还是叹息绝美的容颜身段却遁入空门,只待红粉作骷髅。
  「不迟,柔掌门试饮一杯?」栾采晴晃了晃白玉瓷瓶,半空的酒液轻灵地当当作响。
  「贫尼饮茶即可。」柔惜雪揭开茶壶,眉目又是微动。
  「还是本公主来吧。」栾采晴接过砂壶,先用滚水一烫笑道:「这壶还不错吧?」
  上好的紫砂捏造,巴掌大小的方圆里雕龙画凤已让茶壶茶杯十分名贵罕见。
  壶外又拷上一层细薄光滑,洁净无缺的青白色玉瓷,难怪连柔惜雪也要微微惊诧。
  「西域的珐琅瓷纹理细致,色彩纯正。宫中御用之物果然非同凡响,贫尼期待。」柔惜雪眼光独到,一眼看出其中的玄机。
  「紫砂虽贵终是尘泥,岂可染于皇宫。珐琅雕瓷于滋味一无所用,却又不可或缺,这只壶叫【冰心玉壶】。」栾采晴与柔惜雪一注目,勾起的嘴角意有所指。
  她动作干脆利落,烫器,洗茶,封壶,分杯一气呵成:「用来沏【合宜仙毫】最佳,刚采制的新茶,宫中也刚到不久,柔掌门请品一品。」
  「贫尼谢公主厚意。」
  柔惜雪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只听栾采晴又玩味地笑道:「如此美景好茶,可惜少了一曲仙乐……」
  柔惜雪放下茶杯歉然道:「不意发生诸多意外,贫尼也无可奈何。玦儿未能返回,请公主与太子殿下赎罪。」
  「咯咯咯,没有没有。柔掌门的高徒做事尽心尽力,一丝不苟,待她回了长安,本公主还要重重地赏她!为什么要回来?呆在成都最好!一身好本事困于高墙之内才是可惜,正要在成都方一展骥足。」栾采晴放声娇笑,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或许是公主与太子不睦?」皇家之事纷繁复杂,柔惜雪暗道一句不敢多言,只模糊道:「贫尼也是这般心意,只是太子殿下有令不敢不从,若殿下怪罪还请公主多多美言几句。」
  「不会不会,柔掌门放心,殿下一句怪罪的话都不会说,至少现下还不会。」
  栾采晴笑得更加放肆,似有出了口恶气的畅快,又借着这一番恣意纵情不经意道:
  「我那侄儿虽是尘泥,端的是年少潇洒又英俊不凡,本公主就怕一个女娃儿管不住自己,莫要日久生情舍不得回来。」
  「公主也放心,玦儿一向心如止水只好武学,最重师门恩义,若不是太子殿下青眼有加也会如贫尼一般落发修行。不会的。」柔惜雪微微笑着摇头道。
  「就算是修行的女尼,还是女人。就像这只【冰心玉壶】一样,拷制了珐琅瓷,内里还是紫砂。」栾采晴举壶将茶盏添满提醒道:「柔掌门大才,不过修行久了未必懂得女人。女人也很奇怪,不喜欢的人给她金山银山,她若不缺或是不爱这些未必看一眼。碰到了喜欢的人,就是给碗粗粝的饭菜她也甘之如饴。令徒的年纪正是飘忽不定,易受诱骗之时,还请柔掌门勿要掉以轻心,以免误了大事。」
  「贫尼确实不懂,公主怎么说,贫尼就怎么做。」
  「嗯。她的书信没有断过,我那侄儿的修为日渐一日地上涨,眼看就要到了关键处。柔掌门当也知道,皇兄已遣使前往秦,盛两国约见会盟剿灭暗香零落贼党一事,内里还有些隐情我不便明说。祝家的下场如何,或者说祝雅瞳的下场如何,成败在此一举!柔掌门万万小心在意,半点轻慢不得。」栾采晴收起嬉皮笑脸,蹙眉严正道。
  「祝师妹……自从那件事之后便走邪魔之路,于大燕与门派虽有百利,不如一害。贫尼规劝无用,也不能容她再错下去,坑害大燕与天阴门,自当尽心尽力。」
  「不出五月之后,凉州三关之外的会盟,我会去,柔掌门也要去,祝雅瞳…
  …也一定会去的!」
  「公主说三国会盟?莫非盛国也会遣人来么?」
  「呵呵。」栾采晴毫不掩饰地哂笑一声道:「皇兄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参与会盟的无非就是张圣杰,凑个数罢了。」
  「这么说盛国处不会有大的变数了。」
  「不会,即使他们想,也不敢,今年给大燕的岁贡加了三成,张安易搜刮民脂民膏依时送到,再过个五年,该把他的国库都搬空了。变数只在祝雅瞳!她本事太大,就算天罗地网也难保不出疏漏,所以不仅柔掌门要去,丘大将军也要去,我还会与皇兄央请一些高手来,越多!越好!」
  「公主,贫尼多嘴一句。暗香零落祸乱世间已久,百姓多受其害,连有些贵族也不可避免,孟永淑已死在成都。公主也曾言道他们是前朝遗党作乱,贫尼以为此事才是头等要事,若是只把心思放在祝雅瞳身上,会不会影响此事?」柔惜雪一语问毕,口中喃喃低念佛号祈福。
  「我不知道。」栾采晴略有疑惑,又摇头道:「本公主只知这一回已得皇兄首肯,以皇兄的雄才大略,两边都是考量周全过的。我要算计祝雅瞳已十分难办,贼党的事我没工夫去管,自有皇兄操心。呵呵,照我猜测,祝家难免和这帮杀千刀的狗贼有关,否则一帮藏头藏尾的贼党,怎能做得如此家大业大!」
  「唔……公主这一说,倒也有理。」柔惜雪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蹙眉若有所思道:「祝师妹向来行事诡秘,用心不纯,倒与暗香零落颇多暗合之处……」
  「哼……自从有了孩子,她跟个疯魔有什么区别?旁人不好宣之于口,本公主不怕说。前朝遗党无非想着复国,祝雅瞳想的却是建国,否则她那个儿子永远见不得光!明面上看不出什么,背地里谁知道她做的勾当?燕秦一战,凉州平白无故多了粮草硬生生撑了半年,呵呵,哪里来的?我就不信没有祝雅瞳的手脚。
  本公主想得到,皇兄更猜得到,嘴上不说而已。二者目的一致,一个做明一个做暗有何不可?若不是暗香零落在世上百来年啦,照我说这就是祝雅瞳那贱人组建的贼党!」栾采晴面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
  「祝师妹虽犯了混,恶事做尽倒也不至于。」
  「只可惜不是。否则这一回,本公主把她祝家上下全数活剐了。」
  「善哉,善哉。」
  「总之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良机千载难逢!若再叫她逃了去,这一生再无机会。今后她孤身一人若要报复起来可就厉害了,本公主最多躲在皇宫里一辈子不出来。天阴门家业也不小,人手与防卫与皇宫比起来,可就要差了那么些。
  柔掌门或许不怕她,门人可就抵不了几个回合,柔掌门明白么?」栾采晴转颜又笑,对柔惜雪逐渐低垂下眼眸,忧色渐浓满意得很。
  「当然明白。唉,公主有一件事说得不对。」柔惜雪无奈地摇头道:「祝师妹功力通玄,贫尼也怕她。」
  「嗯?请柔掌门细说。」栾采晴吃了一惊肃容道。
  「在驿馆里祝师妹对公主不敬,贫尼出手阻止。当下便知祝师妹功力又将贫尼抛远一截!我上上回与她较技已是两年之前,当时已十分艰难,驿馆一战更觉不如。以祝师妹修为精深进展之速,如今贫尼已不是对手。放眼天下,向无极不如她,即使丘大将军也未必稳胜,刨去陛下的能为贫尼不知,还能压她一头的或许只有费鸿曦一人而已。武道无极途,再假以时日,天下或无人能制!」柔惜雪忧色更浓,不住地抿唇,居然掩饰不住心中的紧张。
  「原来如此……但凡一个人心中有执念就会变得强大而可怕!」栾采晴梗着咽喉艰难道:「既然如此,只能以数量取胜!皇兄也已备下预案,届时皇兄身边的两位也会一同去凉州!」
  「陛下圣明,当有万全之策了!祝师妹……罢了,总之公主怎么说,贫尼怎么做。」柔惜雪合十行礼,低垂的妙目中水光流动,似凄然,似期许,似尘埃落定之后的安详平和。
  「嗯,该当准备准备,不久之后就要动身了……」
  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只阵阵山风吹动满山林木,哗哗作响地摇下枯黄的落叶!
  ……………………………………………………………………
  「呵嗤……」须眉半白的老人搁下掌中狼毫,揉了揉鼻子笑道:「什么人在念叨老夫的坏话?」
  「什么人还敢念爷爷的坏话?」剑眉高鼻的年轻男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只盯着老人刚挥毫完毕的一幅字目不转睛。
  「那倒未必,背后骂爷爷的人可不少!不过最近天气转凉,就算武功深湛也要及时添衣保暖,不可逆天而行。好了你看,爷爷这一幅字怎么样?」老人拈着须摇头晃脑,颇为自得。
  虽猜不透老人的年纪,可看他须发半白,面上却几无皱纹,双目炯炯有神,随意开口却声若洪钟,也知不过三十出头的面相远比他的实际年龄为轻。
  上好的湖纸,得辉阁特制的香墨,都抵不过刚劲有力,剑拔弩张的「政通人和」四字。
  年轻人品味良久才道:「爷爷这一幅字似有剑意,也似有画意。融剑,画二意入字,水墨明淡,虽是剑拔弩张,可政通人和更需平衡各家,凝聚人心,四字里颇有圆融。爷爷的笔意又深了!」
  「嘿嘿嘿,好说好说!」老人绕着丈许长的书桌转圈,连连贪看,越看越爱,一颗脑袋摇晃幅度越发大了:「稍有欠缺,嘿嘿,差不多咯,差不多咯。待再完善一点,这一路【紫毫惊风诀】就传给你!嘿嘿,嘿嘿!」
  「多谢爷爷!」年轻人大喜,又道:「孙儿定当勤加研习!也传授家中兄弟。」
  「随你,随你!」老人漫不经心答道:「家里就你对书法一道研究颇深,天份也高。其他人不懂书法,学不学都没甚差别,学了也学不会。嗯,洛天池的字还写得有点模样,你让他试试,旁的人么也免废心思了。」
  年轻人还待答话,管家的高声在院外响起:「老爷,陛下请您入宫见驾!」
  盛都紫陵城,北有降天江行成天堑,支流艳阳河穿城而过,哺育了这片富庶之都。比较长安与成都,紫陵城的文风之盛天下无双!老人评价的「不懂书法」
  放在别处也称得上工整端庄,颇有小成。至于城中擅写字作画者不知凡几,坊市间字画倒占了小半,天下独树一帜。
  老人穿过宽阔的润笔路直入皇城,进御书房见驾。
  「费爱卿来了?快坐吧。」
  御书房里只有两人,盛皇张安易面目和善,薄薄的唇角带笑,可两条浓眉如青龙盘卧,鼻梁高挺,不怒而威。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这位一生不安也不易,处处受到燕皇栾广江欺凌打压的盛国皇帝,居然能保养得如此之好。
  「老臣来迟,陛下赎罪。」费鸿曦落了座,见另一名股肱重臣花向笛也在场,不由心中一凛。每每三人聚在一处,都有惊天动地的决断定下,不由他不心惊。
  「孙贤志又来了。」花向笛比起费鸿曦就老了许多,眉目一乜,颇为不满。
  「这一回是什么事?」费鸿曦虽是盛国柱石,却不需打理政务,消息慢了些。
  「会盟,剿灭暗香零落。祝家现任家主祝雅瞳传来的消息,这帮贼党居然是前朝余孽,贼首骑乘的可是豹羽狂!」花向笛随手拿起身边的黄帛掷向费鸿曦。
  「祝雅瞳?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费鸿曦接过黄帛边阅览边道:
  「又遣礼部郎中来,这是下的旨意么?」
  「不必管这些。」张安易抿了口茶道:「这里头可大有文章。对了,朕依稀记得费爱卿与祝家主有旧啊。」
  「见过一回。」费鸿曦收起黄帛道:「当年她历练江湖,孤身一人扫了降天江两岸二十一处匪窝,又挑了七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门派世家,依江湖规矩治罪!
  啧啧,案底被她翻得一清二楚,下手也是颇有分寸,就是泼辣得没人能治啦。」
  「哦?」花向笛不是江湖中人,听了也觉大感兴趣道:「这些事正巧被您老撞上了?」
  「这么大的事,尤其楚地的别剑门,蒋家,曾家莫名其妙丢了几条人命,还忍气吞声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夫当然要去看看。喏,这就看见祝丫头东奔西走了。
  她使的天阴门武功路数,又是这般美貌,一猜就是她,想想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费鸿曦拈须微笑,啧啧赞叹不已。
  「您老和她照了面?」
  「没,老夫也不敢得罪了祝家,只好暗地里跟着看看。她一路打上门去,宣告罪名,条条明明白白,然后或责罚,或取人性命,叫人摘不出毛病来。老夫也拿她没办法!」费鸿曦两手一摊道:「事情越闹越大,荆楚之地的门派与世家人人自危,下手段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也不少,她终于还是在壶瓶山石门派那里吃了大亏。」
  「这事儿我倒知道,石门派一夜之间死了不少耆宿高手,原来还是费老出的手。」
  「石门派地处偏远,在当地势力极大,地方官儿都敢怒不敢言,作奸犯科的事情是不用提啦。派里武功是极好的,祝丫头当时武功尚未大成,石门派又连连设了十几个套子,终于还是落得要与人正面交锋,石门派费劲了千辛万苦就等这一下,她讨不了好去。」费鸿曦唏嘘道:「也不对。老夫即使不出手,她也能胜,只是身上就得带重伤。老夫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儿,孤身一人怪不易的,只好出手帮上一帮。反正石门派那些恶事被老夫知道了,回头也要治他们的罪。」
  「她孤身一人能胜?费老莫不是看她花容月貌,有所偏向吧?」花向笛十分不信,快二十年前,祝雅瞳不过十余岁还能厉害到哪里去,以一人之力正面挑战大门派,怎么看都是死定了的。
  「你是不知道,有钱人懂不懂?那一身奇珍异宝,啧啧,雷雳堂的【豪雨香梅】三百两银子一管,一掏出来就是五管,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这么打出去了…
  …老夫看得都抽抽!她当年都十一品修为啦,还是十一品里顶儿尖儿的高手,再这么不要命的花钱……心疼她?老夫还心疼那些钱呢!你花家生意做得大勉强能花得起,老夫是铁铁地花不起!」
  「哈哈……」一席话说得张安易都笑起来:「想不到祝家主也是位妙人,巾帼不让须眉!」
  「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儿,家世又是没得说。不在家里养尊处优跑出来闯江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冒了多少风险,闯了多少生死关,老夫是不明白为了什么这般作践自己。」费鸿曦感慨着往事道:「帮了她还惹来一顿白眼数落。
  老夫当时就想,这丫头往后哪家男子能管得了?这不,年纪也不小了不嫁人,回头燕秦大战之前,人家已把祝家的家主之位拿在手里,无论身份还是武功修为与老夫平起平坐。今后再见面,也就称一声前辈罢了。真动起手来,老夫也不知道还打不打得过……」
  「费爱卿功力精深,祝家主毕竟还差了火候,当是比不过的。」
  「比武老臣还有几分自信。若是生死相搏么,嘿嘿,除非花家肯掏钱,否则老夫这条命要交代在她手里。」
  「哈哈哈……」张安易竖起一指对费鸿曦连连点着,摇头道:「会盟啊……
  朕说里头大有文章!昔年临朝坍塌时曾有这么一件事………………」
  张安易将其中细节分说清楚后道:「栾家的贼子忍不住了,可见大限将至。
  他自己若不是心知肚明,不会这么心急!凉州会盟必然搅动风云,朕就希望越乱越好,才能从中取事。祝家主这等人才,若能见上一见就好了,费爱卿,朕的意思请你想方设法送达……也希望圣杰能明白……」
  「老臣领旨,陛下放心,早已备下了道路。」
  说起被软禁在长安的质子,御书房里沉默了下来。会盟之事,以盛国所处的身份地位,再派任何人去都无用。派能人是送羊入虎口,说不定又给扣下,派个无用的家伙空费粮米,去的只能是质子张圣杰。
  「殿下虽在长安受苦,但他心智极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虽往来书信里只言片语都透露不出来,燕人惧怕殿下通风报信,还将书信只依意思,另写文字表述,改得面目全非。不过以殿下的聪慧,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陛下还请暂且忍耐不必担忧,即使来往消息断绝,哪一回到了最后殿下不是办得妥妥当当?」花向笛宽慰道。
  「嗯。」张安易闭目靠上椅背道:「朕知道的,朕忍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能忍?朕被他欺凌了一辈子,怕他,真的怕他!圣杰在长安定然也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但朕相信圣杰与朕一样,虽怕,却不会什么都不做!栾家只是一干窃贼,朕……会反抗的!」
  「啧,你看看你,好端端地提这些干什么?」费鸿曦埋怨花向笛道:「这些事谁不知道?」
  主弱如此,臣属依然忠心耿耿,君臣之间似乎有一条奇妙的纽带,维系着彼此的信心与信念。
  「无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安易睁目笑道:「圣杰为国受苦受难,朕也只能再为他做一件事了。」
  「陛下,保重龙体啊。」费鸿曦愁眉不展,至此再不见潇洒,万般凝重,双目里已有泪光,花向笛也是如此。
  「爱卿放心,朕修习你的养气功夫,身体好得很。朕,一定会比栾贼活得更久一点!」张安易目光空远,有种看破世情的无奈与洒脱,更有义无反顾的决然。
  ……………………………………………………
  「皇儿想去?」栾广江低着头翻阅着奏章,如往常一样一心二用随口问道。
  「是!这一回三国会盟非同小可,盛国必然遣张圣杰前往,儿臣若去,秦国来的必然是梁玉宇。儿臣愿秉父皇霸者之气,震慑二人。这一回非儿臣莫属!」
  栾楚廷跪地俯首,坚决的声音击在地上转为沉闷。
  「没想到暗香零落是贼党,朕都疏忽了啊。」栾广江书写了几句,搁下笔道:
  「前朝余孽当挫骨扬灰,你去也好,此事不仅是天下人的事,也是栾家的事。先祖豪烈,亲手覆灭了临朝,现下再送他们的子侄去地下相会也是一桩没事。不过这一回可不仅是要对付贼党,还有一件要事。」
  「什么?」栾楚廷愕然抬头,道:「儿臣不明,请父皇明示。」
  「不忙。」栾广江意味深长地望着儿子缓缓道:「大燕江山千里,远胜秦与盛。盛国的储君已然毁了,余子庸碌,都不是你的对手。秦国也差不太多,梁玉宇才干远不及乃父。朕西征虽不算成功,总算将凉州打得龟缩一团。朕为你打下这一份基业,你要去凉州可以,朕想再问你一句,你现下可有准备好统领朕麾下虎豹儿郎,可有带着他们百战百胜的智慧……与勇气了么?」
  「儿臣不明白。儿臣只知父皇鞭梢所指,万死不辞。」栾楚廷倒不是说场面话,而是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
  「这个回答不好。咳咳……咳咳……」栾广江咳喘了一阵,面色由红转白,又转红润,只是显得血色过重:「先祖以武夺天下,虽以文治国,仍尚武风!栾家时代皆是绝顶高手登上皇位,为何?能刻苦修炼攀登绝顶,这一份心性,勇气,智慧与坚忍人所难能。只有这样,坐上这张龙椅的才能千秋万代。你的修为还差一些罢?可有想过为何迟迟难入极途?朕跨过天堑入十二品时,可比你现下还要小上四岁。」
  「儿臣已尽全力,实在比不得父皇天纵之才。」
  「论才干,你虽稍有不及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差的就是那一点点勇气!所以朕问你,你可有带着麾下虎豹儿郎百战百胜的智慧与勇气了么?」栾广江一席话说完,又是毫不克制地一阵咳嗽,即使在亲儿子面前也从未这样失态。
  「儿臣明白!儿臣定当统领群雄,扬威凉州。」
  「是么?这一回去的不仅是你,重要的还有福慧公主,丘大将军,柔惜雪,李瀚漠,戚浩歌……」
  栾楚廷越听越是心惊!丘元焕与柔惜雪的身份不用多说,李瀚漠与戚浩歌更是栾广江的贴身护卫,等闲都不露面。这四位都是十二品绝顶高手,千军万马的交战中或许起的作用不会太大,可放在凉州会盟之时足以佛挡杀佛!遣出这四人同行已是了不得的大事,足见栾广江志在必得!再加上个福慧公主栾采晴,这位姑姑虽是女流,向来足智多谋。若不是性格懒散,在朝堂上也是一等一的重臣。
  这些人在父皇口中是「重要」的,剩下的那些「不重要」的人里想来也是人才济济,只是被这五位的耀眼光芒给压制了而已。栾楚廷忍不住脑门滴下冷汗。
  「儿臣知了。」栾楚廷咬了咬牙,直视燕皇目光道:「请父皇明示,儿臣拼尽全力绝无闪失。」
  「这样才很好。朕约了梁兴翰与张安易,如此如此,你姑姑熟知内情,她自会指点与你。明面上的事情以你为主必须办好。至于这件事,你姑姑为先,但你务必倾力协助与他。两件事哪一件有了闪失,你们俩罪不可赦!现下……你还要挂帅去凉州么?」栾广江不住咳喘,笑得饶有深意,不急不躁地等待长子的回话。
  罪不可赦,也就是储君的身份没了,一切都烟消云散。栾楚廷肩负莫大的压力,冷汗不住从额角滴落,良久才终于抬头坚定道:「父皇教导儿臣要破除万难一往无前,儿臣绝无反悔,愿立军令状!」
  「可以!这才是栾家的儿郎!」栾广江赞许点头道:「去南山别苑找你姑姑吧,她那人不听使唤,你还是亲自去好些,待准备得足了就回长安来整顿出发。
  至于军令状就不必立什么字据了。」
  栾楚廷心中一凛,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有没有军令状已不重要,忙三下叩首道:「儿臣此举不仅为大燕,为父皇,亦为儿臣自己。若能借重压之机增强心性登上武道极途,方不负父皇信任与厚望。」
  「呵呵,这就够了?咳咳咳……咳咳……」燕皇艰难笑着,意味深长地摇头道:「光做到这些事还不够,即使你凭此晋阶十二品也不够。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是最难的一点点,你心里明白的。去吧,去吧!这一趟凉州之行若能想明白有了决断,你才是真正的大燕未来之主。」
  ………………………………………………………………
  虎贲军风餐露宿。
  无论兵员的精锐,粮草的足备,这都是一支实打实的精兵,向来行军极快。
  可是这一趟梓潼之行却极不顺利,一路磕磕绊绊,看着就要误了约期,无法及时赶到梓潼。
  行军第三天起便有消息传来,贼党似乎闻到了异样的气味,向来只敢小打小闹的贼党忽然活跃了起来,不时有胆平民百姓或者些土豪乡绅遭难。又过了四日,贼党更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洗劫乡村,有些高手还潜入郡城里作乱。
  一时之间大秦国里生出许多惨事!
  形势不妙,若不严加制止必然引发民怨沸腾。各州郡尽力灭除贼党的同时,虎贲军也因此改了行程,从兵发梓潼转为沿途清剿。但是贼党们大多武功不弱,遇见官军不是对手就做鸟兽散,给清剿带来无数的麻烦。
  忽然发疯的贼党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临朝余孽若想复国,这种做法全无帮助。作乱固然会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可大秦国的官军与各州郡官吏并不是无能之辈,乱局无不很快被扑灭,一些小县与乡村或许力不能及,可一旦官军到来也能迅速平乱。
  民怨很快就能平息下去,随后再一宣传,还能给大秦朝堂带来极高的声望增加。短时间的小动乱不仅动摇不了大秦国的根基,长远来看完全是反作用。暗香零落这一搞事平白增添了无数的生死仇家,把名声臭的个彻底,从此在天下寸步难行。还谈什么复国?
  不过暂时来看,意图复国的贼党与大秦朝堂都是输家,唯一占了点点便宜的就是吴征。自从沿途剿贼开始,杜扶风再也不敢对吴征冷言冷语,连脸色都不敢甩了。对吴征一行人更是恭敬有加!
  没办法!路遇贼党,以虎贲军的战力当然能胜,可贼党若要逃就只能徒呼奈何。虎贲军千辛万苦地打探情报,设伏,好容易围住了一群。可贼党虽然发了疯,都不是傻子,不会在大道上与虎贲军的骏马比赛脚力。一旦遇袭就是高飞高走,再密集的箭雨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时候吴征一行人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有祝雅瞳与陆菲嫣两位坐镇,贼党能跑出去的人全是上天垂青或是阎王爷不收的。吴征与冷月玦弱了些,可两人的轻功绝佳,分进合击,纵有高手不好力敌,只需稍稍阻拦片刻,祝陆二人转眼就到。连杨宜知与戴志杰也大大地出了风头,名门子弟,以一对一的战力而论,即使修为还不够高,也是远胜普通武人,已被杜扶风暂时编入虎贲军担任百夫长之职。
  「这帮狗贼,连血都是臭的!」一场大战刚止,贼党一百三十七人尽皆伏诛,军伍暂时休整。顾盼在河边洗净了【苦离别】,近来杀的人太多,即使是精心打造的兵刃也多有损伤,忍不住心疼地咒骂道。
  昆仑弟子里除了早早成名的吴征,此行就以顾盼最为耀眼。初次对敌时,不仅一对银钩使得圆转如意泼水难进,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师风范。且下手之狠辣精准,对敌的冷静沉着,杀招的干脆简练,险些让吴征吓掉了下巴。战后携同陆菲嫣向祝雅瞳连连道谢,若不是得了这位的真传,哪来飞速的进步?
  「还有得辛苦呢!」吴征恨恨地啃着干硬的馒头,行军休整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又要继续前行。这一路大小战斗打了十九场,剿灭贼党也有六百多人。可是何时才是个尽头,谁也不知道。
  「哎哟,平白无故地跑出来这一趟,又是颠簸,又是饱经风雨,真是……」
  祝雅瞳也有些哭笑不得地埋怨着,与吴征对视一眼心意相通:最好贼党就这么失心疯下去全数杀个精光,毕其功于一役。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河水潺潺流过,清脆的水声与河风带来难得的平静。
  陆菲嫣目光灼灼盯着平缓的水面。澈可照人,水底的游鱼都清晰可见,美妇连连抿唇,又咽着香唾,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两个时辰,你们……最想做些什么?」
  祝雅瞳,冷月玦与顾盼对视一眼,几乎一同欢呼起来道:「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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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05:18

第九章 洁污相间 风云如晦
  瑟瑟秋风吹落黄叶,寒意已足以让体质羸弱的平民缩缩脖子。可对喜干净又爱美如命的女儿家而言,艰辛的行伍生活里能畅快地洗个澡仍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即使不是舒适得让人呻吟出来的温水,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
  吴征见四女大为意动,一股热情压根儿按不住了,无奈地摇头道:「我去抱几顶帐篷来。」
  「我们去劈些竹竿,往上游山涧来找我们。」祝雅瞳居然也高兴得一跃而起,连连挥手招呼着诸女快快跟上。
  吴征手脚很快,尽管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倒不是为了有什么色心。这个世界的军营里虽也有女子,营中也有严规,可怎抵得住这几位的国色天香?若不是她们的武功过于高强,身份太过尊贵,指不定每日还得遭逢数之不尽的咸猪手。如今激战刚完,河流周围都是粗手大脚,气血翻涌的兵丁,四女刻意避开下游人多处,上游也难保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一来一回时间紧迫,女子沐浴净身总是件麻烦事,吴征不敢耽搁。
  抱起四顶帐篷向河边跑去,眼尖看见的兵丁们心领神会,却都低下了头不敢多嘴。此前有些兵丁口中花花吃了祝陆二女毫不留情的几顿教训,加上战斗中展现的惊人实力,兵丁们连遇见了都眼观鼻,鼻观心,哪里还敢造次。
  在上游小山涧里寻着四女,只见祝雅瞳正高跃着落回岸边,一连排的竹竿分了六角在河流浅水处牢牢钉入石块,挂衣服的,宽衣着衣时落脚的俱已完备。四女见了吴征奔来又是齐声欢呼,纷纷跃上竹竿让吴征把帐篷丢上来。
  七手八脚支好四顶帐篷防人窥视,吴征抽着冷气道:「我去远处放风不许人过来。」这四女呆在一起沐浴哪里还需要亲眼所见?那画面光是想想都熬不住!
  盯着吴征一路纵跃去得远了,祝雅瞳轻舒一口气,倒不是对吴征不信任,女人家碰到这种事总是防备之心多谢些,又向顾盼吩咐道:「秋季寒凉,还是要运起内功护体,莫要伤了元气。」
  「知道啦!」小姑娘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跃入帐篷,探出个小脑袋一吐舌头做个鬼脸道:「人家不等了。」合紧帘子就开始宽衣解带,片刻就传来扑腾落水声。
  吴征在外围绕了一个大圈赶走左近人等,又转回四女沐浴河段的小山壁上,一阵高飞落在树梢,踩着几杆细枝轻若无物,随着山风摇摇晃晃地居高临下俯瞰。
  军中的帐篷厚实牢固,若是夜间里头燃起烛火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现今则遮去了所有视线。左右打量防人靠近,目光也不时停留在帐篷上,山风依稀传来几声女子莺歌般的笑语,吴征出了会神,轻吐口气喃喃道:「我想喝你们的洗澡水……」
  上游山涧里的溪水在晚秋时节已然冰得刺骨,祝陆冷三女内功深湛不惧寒凉,顾盼就差了些火候,即使提起十成功力也不好抵受。小姑娘动作异常迅速,发力甚猛,搅得平缓的溪水稀里哗啦作响。
  「盼儿,丹田里先要守着,守稳!运转周天时不要太快,缓着些,比你现下只顾着闯大椎,肩井,神阙,涌泉这样要好。咱们习武的时候,若是着急忙慌容易事倍功半,一招一式做得到位了才有用。现下也一样,内力运走,每一处经脉,每一处穴位关窍走得足了,让全身都热起来,再着重走四处大穴才成。」隔着帐篷祝雅瞳的声音传来,四处帐篷,就以她这一处最为安静,仿佛篷中美妇已与山涧融为一体。
  虽简单朴实却内含武道至理,果然顾盼搅动水流声片刻后就小了许多。陆菲嫣心中感激万分,暗道顾盼能得祝雅瞳悉心指点,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分。只可惜门派有别,不能拜师。
  经这一言提醒,连陆菲嫣与冷月玦都颇有受益。陆菲嫣处几与祝雅瞳处相同,冷月玦处也只是偶有几声轻响。
  今日一时闲暇惬意,下一回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四女虽将身子洗得洁净喷香都舍不得起来,不多时顾盼略有害羞的巧笑声又起:「嘻嘻,真抵不住了,太冷……」
  「你的功力差不多啦,还想多泡会儿,到你娘亲那里去。」祝雅瞳暗挫银牙。
  小乖乖想着母女双收,对女子而言自然又羞又恼,可爱子之心下一有机会就毫不犹疑地顺势推了一把。
  顾盼潜入水中藕臂一拨,一双长腿有力地连蹬,绕过帐篷在水中的空隙在陆菲嫣处钻出头来。只见母亲双颊绯红呼吸急促,居然十分窘迫,心中大疑问道:
  「娘不舒服么?」
  祝雅瞳与冷月玦早料到这一幕,提前捂好了嘴憋着气没笑出声来。陆菲嫣羞怯不堪,慌慌张张地摇头道:「没有没有,娘的……功法就这样。」
  「也对。」幼时没少见陆菲嫣这般模样,顾盼钻入母亲怀里惬意地呻吟一声:
  「还是娘这里舒服!」
  顾盼发育又早又好,不仅身材高挑,身段也是曲线玲珑。陆菲嫣不自觉地如幼时一样一臂环颈,一臂搂腰半横着将她搂在怀里。可被女儿一头埋在胸前,湿漉漉的发丝撩拨着乳肤嫩肌与峰顶莓尖,小腹还被女儿的两团饱满压实,陆菲嫣一时手足无措不敢动弹。
  此情此景,怎能不想起吴征母女共侍一夫的愿望?陆菲嫣几乎失神!事情总是如此,即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即使早已心甘情愿地接受,尚未撞见时总是想得美好而坦然,可真碰上了才知想象终究只是想象,活生生地发生时该慌张的还是要慌张。陆菲嫣不由大是羞恼暗道:「祝家主就是爱使坏。」
  安静地呆了片刻,顾盼忽然挣脱母亲怀抱,脸颊处也飞起两片红霞,吐了吐舌头道:「娘的身材真好!」年龄渐增,情愫渐长,虽是小时习惯了的动作,虽是再亲近熟悉不过的母亲,顾盼也觉得颇有异样。
  「盼儿以后一定比娘漂亮得多。」女儿的身段在眼前曲线毕露,玲珑有致且充满了青春活力,一身肌肤光滑又紧实。胸前两颗被水流冲刷时盈盈飘荡的美乳丰满又挺翘,尤其峰顶两颗鲜润莓珠色泽樱粉,其形如柱若鲜贝之牙,两片小小的乳晕像国手大师以小毫沾了淡色,绕着贝牙轻轻细细地点勾一圈,若隐若现,十分可人。紧闭的两条长腿深处,小片卷曲的绒毛覆盖着饱满的花唇,丰臀更是圆若满月,虽还不十分挺翘,可随着年岁渐长,已可猜到将又圆又隆,勾人魂魄。
  「才没有,娘和祝家主是最漂亮的!」顾盼贴在陆菲嫣背后,双臂从肋下穿过抱紧小腹,感受着母亲的温暖,从肩头往下看去,只觉母亲的双乳硕大美观,在水中仿佛浮了起来。
  「到底是我漂亮些,还是你母亲漂亮些?」祝雅瞳噗嗤一笑,打趣问道。
  「漂亮这种事,和文无第一一样的,非要比的话见仁见智,人家就觉得你们一样漂亮,谁敢不服气。」小姑娘振振有词回答得理直气壮。
  「哈哈,盼儿嘴真甜。」祝雅瞳忍不住又笑。
  「我也这么觉得。」冷月玦始终不发一言,此时才幽幽道。
  「好啦,不要再说好听的话儿了。」祝雅瞳睁开双目面色转冷,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道:「时辰差不多,我们该走了。」
  祝雅瞳依然优雅地说着,可语气分明有些许刻意隐忍的不快。陆菲嫣秀眉一蹙,她当然不认为祝雅瞳会因为美貌未分出个高低而不快。随着接触越加频繁了解渐多,祝雅瞳这种忽然出现的情绪变化也瞒不过陆菲嫣。也正是此时,陆菲嫣第一次觉得这名了不起的女子心中也有柔情万千。「外刚内柔……和自己有许多不同的地方。」陆菲嫣不自觉地莫名冒出这个念头来。
  踏在架空的竹竿上换好衣衫扯开帐篷,四女依次现身。吴征远远望见陆菲嫣与顾盼母女还一同出来,倒抽了口冷气暗念几句:「盼儿还小,莫做禽兽!」把上头的热血赶了回去才飞跃来到山涧边。美人新浴正如芙蓉出水,吴征大喇喇地左右贪看不已,一副真小人的模样。
  「走吧。」祝雅瞳羡慕地看着陆菲嫣与顾盼,又柔情万分地望了吴征一眼,率先转身离去,惹得吴征摸不着头脑,是警告自己对她们母女俩都要更加疼爱还是什么意思?
  暗香零落章法散乱,像一群蛇鼠一样窜来窜去,但是人数多,武功高,来去如风,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为征剿凭空增加许多难度。几番激战下来吃了亏,贼党气焰被打了下去,可也学得乖了。放风的,哨探的,掠夺的,打硬仗拼命的分列组成。探查到大批军队结阵而来带着细软就跑,发现小规模的就尝试攻击,原有的基业通通放弃不要,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全数烧毁。八校尉手下的精兵出阵与贼党多番交手,越打越难,不时还得追着贼党的屁股疲于奔命。
  分兵善后被劫掠的村镇,还有些重要的道路,据点,关卡要守御。大秦境内的贼党不仅远比昔年燕国境内的要多,剿灭起来也复杂了不知多少。
  官军们正当艰难的时候,江湖人士不知是得到了某种授意,还是终于意识到不能再等待朝中的决断,同时群起终于将局势再度逆转。有了这些武林人士自发地加入,不仅各地的防御力量得到巨大的加强,连追剿贼党的效率也大大增加。
  半月之后,贼党逐步授首乃至渐渐地销声匿迹……
  一场剿贼战事前前后后耗时近两月,大秦国库里原本不充盈的粮草又耗去了大半,不过也收入颇丰。贼党库藏的金银珠宝堪称巨量,前朝遗留下的巨资让秦皇背地里喜笑颜开,忙颁下旨意继续追剿贼党巢穴,一个都不许放过。在此期间,燕国使臣中书侍郎薛文杰也已抵达成都,正式觐见了秦皇。
  薛文杰觐见时态度暧昧,当众铺陈了许多贼党罪名,并详细分析了前朝遗党的祸害之大。这些本就是秦皇想要的,借着大秦国如火如荼地剿灭贼党风潮,再借由薛文杰之口宣之于众,之后大秦朝堂加上一把火,民情便能沸腾——谁愿意相对安稳的生活又陷入动乱?前朝,都灭了两百年了,关当朝的百姓官员屁事?
  可一个四品的官员,虽是执掌掌管机要的中书省要员,对涉及前朝遗党的重大关键而言还是不够看的。薛文杰在通传燕皇旨意时又趾高气昂,隐隐然有号令秦国的意思,在朝堂之上就激起公愤,惹来一阵嘲讽。不过这位薛文杰人如其名,本就是当世大才,居然演了一出舌战群雄且不落下风。
  威风抖到了大秦朝堂上,秦皇倒也大气得很,微微一笑道:「朕知道了,容后再议。」
  散了朝之后就把薛文杰给晾在了驿馆里足有半月,再也没召见过。
  吴征等人回程的路上听说了此事,不由哂笑一声:「不会吧?八校尉齐出杀得贼党七零八落,斩首两千余人,就凭这一份战绩也能说得薛文杰哑口无言,居然辩不过?这人莫非专职耍嘴皮子的这么厉害?」
  「唔,那倒不是,薛文杰很有几分才干,还博古通今。这一回是有备而来,秦国官员辩不过也不奇怪。」祝雅瞳上上下下打量着吴征,揶揄笑道:「你又有事情要做了。」
  「什么?不会吧。」吴征叫苦不迭,这一轮征战马不停蹄,身上着实困乏。
  祝雅瞳言出有理,一想自己的「才名在外」,十有八九接待应付薛文杰的事情要落到自己头上。
  「定是如此,也只能是你!」
  三国会盟包含的意味重大。不仅把剿灭暗香零落列为头等要事,彼此之间的征战暂停,但对付贼党也有互相较劲,争取天下人心所向的一丝在里面。燕国使臣一来就唱高调不是目中无人的嚣张,吃饱了撑的想找死来抖威风。祝雅瞳在秦国发现了贼首,大秦有主场之利,以燕皇的强势,从一开始就不愿落人后。至于周旋两国的准备早已备下了,祝雅瞳已奉了燕皇旨意一力促成此事。
  反过来对于大秦也一样,这件事秦皇与燕皇之间似乎有一种极端的默契,都认为会盟必须要做,否则第一天秦皇就会将薛文杰乱棍打出成都城。争斗既起,目的又一致,秦皇也需要一个能够调和多方的人手,祝雅瞳是当然之选。秦皇不会去求祝雅瞳,那么大秦国上下最适合的,自然是与祝雅瞳过从甚密的吴征。
  「各自剿灭得一干二净,至多在国境边界加派人手以防贼党流窜。偏要搞什么会盟,哼哼。」祝雅瞳依然对会盟一事不以为然。可她并不能左右两位帝王的想法,剿灭暗香零落对她也有绝大的好处和意义,既然两位天子都吃饱了撑的要借这件事充面子,她也只能依言照办。
  「我也搞不明白。」吴征摇了摇头,对应付薛文杰一事颇为头疼。可成都城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拖延不回京要误了大事,只能轮休换防的军伍星夜赶回成都城。
  尚书令蒋安和要的两幅画作已送到,与蒋大人一晤不能稍待。早日把锦兰庄拿在手里勘破暗香零落的秘密,才能在这一波诡异的大潮里占据先机。今后是顺势而为,还是暗中做手脚也有最大的依仗。
  听祝吴二人对答,最乐的就是冷月玦. 念及离开长安之前在皇宫里战战兢兢浑身不适,来了成都后宣旨时祝雅瞳却轻松自在。当时还觉义母实在太过不敬,胆大妄为,十分担心今后会闹出什么麻烦来。如今经历了许多事情,再看此事已觉平常甚至是理所当然,其中心境的变化妙不可言,仿佛重重枷锁被挣脱的畅快。
  …………………………………………………………………………
  入夜的成都静谧如常,烧遍川中的剿匪之火并未影响到这座繁华都市。经历过燕国死士暗杀与韩归雁遇袭两件事后,成都城加强的治安一向好得很。日子过下来,成都城的民众也已习惯了这一切。
  喧闹的吴府近来安静了许多。
  主人外出,客人中的首领也不在,留在府中的客人大门不迈,除了林瑞晨偶尔过来照料打点一二,连府门都紧闭着,深夜时分更是灯火全无。
  烧火的老李夜间多饮了两杯——自从那位天仙般的祝夫人入住吴府之后,美酒就没断过。家中主人也大气,只消做好了手中的活计,每日都能去账房领一小壶美酒做赏。
  老李好酒,更好美酒,近日来将赏赐的美酒全数积攒起来。今日府上事少,晚饭后将美酒饮尽,快慰之间就此大醉。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起身,酒醒了大半,才揉着睡眼起身小解。
  茅房在居舍不远,暗夜的天空浓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老李懒得掌灯火,摸着黑前行,忽然眼角处似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老李茫然抬头,又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自己吓自己……」
  趴在墙角的人影全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只淫邪鬼面。老李的自言自语让他听得真切,不由心中也暗暗一哂:「是在自己吓自己了。」
  祝雅瞳不在成都,忧无患才敢趁着夜偷入吴府。可这一处府邸已成了祝家在成都城的中枢之地,即使是忧无患也不敢丝毫大意。他甚至不敢带人,而是吩咐浮流云在远处接应。这一路摸进来也是小心翼翼,提起了十成功力不说,更是潜伏了许久看明白下一落脚点,侧耳几番倾听确信无人埋伏才以绝顶的修为悄无声息地前进。
  老李醒来他就听见了动静,唯恐这位仆从装扮的人物深藏不露,掷出片草叶试探后才继续向前摸去。
  吴府后院美人众多莺莺燕燕被立为禁地,非主人召唤不得擅入。成都城里流言纷纷传成了龙潭虎穴之所,也免不了无形浪子说起猥亵的玩笑。忧无患从仆从聚集较为松散的前门入府向后院摸去,正是上上之选。
  沿途干脆利落地躲过了四处暗桩,贴在后院墙角半晌,忧无患才探明防得严丝合缝的几处暗桩所在。
  两处在院内花丛中,三处在树顶,还有两处在小楼。七个暗哨彼此呼应,全无死角,一处动则处处动。比起前院的防护果然严密了不知多少倍。
  「祝雅瞳,当真了不起。」忧无患暗赞一声抬头望天。
  浓云密布却不起风,深秋的日子里少有降雨。估算好时间,忧无患选定最是黑暗的角落将身体一贴院墙,身子奇一侧异地缓缓浮了起来。
  若是能近距离细看,才能见他背后的肌肉仿佛吸在了墙上,每一块都律动着,抓住光滑的墙面向上慢慢游移。在漆黑如墨的黑夜里任你目光如炬,也休想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正以极慢但稳定的速度攀爬。
  薄雾一般滚过墙面,即使踏下青草也未发出点滴声响。忧无患向东北院角摸去。
  前散骑常侍朱宏才的府邸不算什么秘密,吴征接手之后大兴土木,着重改造的也只是前院。整个吴府若要囚禁人,最好的地方就在东北角。
  花费许多功夫摸到此处,忧无患动作忽然变得迅捷无伦。薄雾化作清风猛地窜入小院,手中乌光四射钉入四人咽喉,让他们连哼一声都发不出来便倒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眨眼的瞬息,若是院中掌了灯火,眼睛一闭一合之间,就见看守的四人暴毙,尸身正慢慢化作血水一滩。其余的一切全无变化。
  忧无患闪身如屋,只见独臂男子被止住了穴道萎顿在地,手足都缠上了铁链束缚。不过人倒干净,也不见消瘦,气色比起他被囚禁在迭府外宅时反而好上许多。
  忧无患取出鬼面带上,手握铁链奋力运功一扯将锁头扯落,刘荣早已双膝跪地浑身发抖。
  「你怕什么?」
  「弟子未能完成尊主重托,罪不可赦!请尊主责罚!」刘荣大汗淋漓,声音发颤。
  「你将本尊的事情说出去了?」鬼面后的脸容一沉,刘荣虽看见,也能感觉到他语声发冷。
  气温像是下降了几度,刘荣颤抖着牙关道:「没有!弟子一个字不敢说。尊主吩咐的诱那个女人入局,弟子没有办妥。」
  忧无患也松了口气道:「起来吧,不怪你。祝雅瞳不是泛泛之辈,原本要诱她来入局,不想她不上当。她是不是问都没有问你?」
  「尊主料事如神。」
  「炼威堂好好的暗局,可惜了。不过幸亏本尊来得及时,再过上十余日,你就没命了。跟本尊走吧!」忧无患一拍刘荣肩膀向外行去道:「吃苦了好些年,于本教也算有功。往后跟着本尊,就不必再吃苦了罢。」
  「谢尊主天恩!」
  「嗯。你……咦?」忧无患未及说话,愕然一愣,摇着头道:「怎地被发现了……」
  带走刘荣另有大用,救人之后要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势所难为。原本已备下了在吴府里大开杀戒,出府后也有妥善的退路。不想院落里传来三下轻盈的落地声,显是行藏已露。
  「出了门站在门口,不要乱动。」忧无患吩咐一声,大喇喇地踏进小院。
  「你是暗香零落贼首忧无患?」女音凌厉而果决,漆黑的夜色下虽看不清面容,隐约间只见身段窈窕。
  「天阴门三徒柳寄芙?姿色身材都不错!还有两位是谁?」以自己摸进此地的武功被猜出身份也不奇怪,忧无患出言轻佻。一番对答,双方都可以压低了声音。刘荣既被找到,贼党身份于吴府而言就是投鼠忌器不敢声张,祝雅瞳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纳命来!」三柄长剑齐出,除了初时整齐划一的唰一声之外,三剑划空的风声居然相互抵消,正是一座奇妙的剑阵。
  黑夜中不能视物,但交手的双方武功都是极高,近距离下洞若烛火。忧无患抢先两步沉身侧肩避开中宫一剑,左手屈指一弹,右手一夹!
  左掌处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击去,凌厉的剑势顿挫,剑锋被逼得一偏落了空。右手二指则将长剑夹在手中,运剑的郑寒岚心中大骇发力连夺,那长剑嗡嗡颤抖,被夹住的剑尖却巍然不动。
  忧无患发力一扯,跨上一步右手一探抓向郑寒岚胸口。
  剑阵既动,后招连绵不绝。柳寄芙与姜如露挥剑一斩下盘,一刺胸口,郑寒岚借着长剑松脱不退反进,斜削他肩头。忧无患左手迅捷无伦地屈指连弹,铮铮两声正中剑身,身体一缩刺斜里退去,顺手将郑寒岚腰腹间的长衫哗啦啦扯下一大片来。
  「好香。」忧无患将碎衣放在鼻尖一嗅赞道:「怎么不见珊儿?还有个倪妙筠呢?不会躲着要来暗算本座吧。」
  索雨珊已无幸免之理,忧无患索性搬了出来。果然三女火气腾腾直冒,柳寄芙盛怒之中低喝道:「狗贼,你是怎生坑害雨珊的,还不速速招来!」
  忧无患哈哈一笑道:「珊儿丽质天成,你们天阴门非要她修佛搞什么清心寡欲。本尊带她品尝此前从不敢想的快乐,你们该当感谢本座才是,居然还恶言相向,不知好,不知好!若是不服气,不妨随本座回去……」
  一言至此忽然警兆大生,怪叫一声腾跃而起!
  落足之处一柄长剑凭空出现,自下撩上,忧无患避得再晚刹那,一条腿便彻底废了。这一下虽避得快,裤管也被长剑削下一条来。
  黑暗中倪妙筠站直娇躯,修长高挑,双峰饱满,她甩下挑在剑尖的破布,带着腻腻的鼻音冷声哼道:「好臭!」
  三位师姐虽一交手就吃了亏,可也顺利把忧无患逼入倪妙筠的伏击范围。她性子沉冷,耐到忧无患最为得意也是最为放松之时才暴起突击,可惜终究差了一点点。
  「倪妙筠?不错,不错。你们天阴门除了柔掌门与祝雅瞳,就以你最好。」
  忧无患也不生气,足下一勾挑起根树枝。他暗夜潜入不便携带兵刃,竟要以树枝做剑,与天阴门的剑阵一战。
  他以一敌四反而缓步向前,大袖飘动,一股极大的潜力正在酝酿,随时于袖底发出。
  脆弱的树枝与柔软的衣袖灌注了内力硬比精铁,何况还有双拳可动?可天阴门三女原本武功就极强,如今又添了倪妙筠,还有自小熟练了的剑阵辅佐,当下精神大振,屏息凝视,气势上不落下风。
  忧无患左指又是一弹,嗤嗤有声,径点姜如露与柳寄芙剑尖。他已是十二品绝顶高手,内力强横无比,二女不敢被他弹中,长剑一展立时还击。
  天阴门剑阵神妙,四女又都是高手,长剑分进合击,此起彼落在空中翻飞,配合得滴水不漏,甚是默契。忧无患单「剑」飞舞,左掌忽拳忽爪,在剑影里穿梭来去,虽几下猛攻都被四女拼死挡了回来,可不一时就占据了上风。
  激斗之间,忧无患单足踏地,一足自上而下凌空下踏,正巧踩落倪妙筠手中长剑,一杆枯枝颤动神妙无方,正中郑寒岚空着的臂弯。旋即回摆撞开柳寄芙的长剑,单掌又向姜如露的长剑抓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原本是一招,被他拆开同时对付四女也圆融纯熟,天衣无缝。
  只是剑阵忽然变化,柳寄芙长剑被一股大力撞开,半分不退反而借力旋身,玉腿毒蛇般向后踢去。郑寒岚忍着臂弯剧痛,长剑随着柳寄芙的玉腿分击左右。姜如露长剑不闪不避微微一侧,划向忧无患铁掌。
  忧无患的出招精妙绝伦,可天阴门这一路剑阵的变化也是巧夺天工。必杀的一招分明已大占上风,不出几个回合便可制服四女,忽然之间,只因柳寄芙弃剑势后的旋身一踢,攻守逆转,忧无患的妙招仿佛配合着送进了剑阵里,要给分得七零八落。
  不仅如此,三女的凌厉攻势迫得忧无患再不能不动,倪妙筠被踏在脚下的长剑登时松脱,顺势斜刺他腰际。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见衣袖纷飞,血光骤现!
  数着不胜反入险境,忧无患出招更快,身形刹那间电转避开,百忙之中弹中姜如露的长剑,与柳寄芙的足底对了一掌,袍袖一摆,一股巨力引过郑寒岚的长剑与倪妙筠交加。可双剑交剪,让他衣物纷纷碎裂,还向小腹绞杀而来。
  忧无患不愧绝顶高手,险境之下双臂再震拍向郑,倪二女肩头。郑寒岚不及躲避被拍中,闷哼一声斜飞出去。可这一路剑势不仅如此,柳寄芙与姜如露杀招又至,与倪妙筠三剑回环,圈圈转转密不透风地刺来!忧无患失了先机,虽踢开倪妙筠,实则已是强弩之末,百忙之中避开长剑,又险之又险地踢飞柳寄芙与姜如露,终于让倪妙筠一掌击在他小腹!
  剑阵已破,三位师姐口吐鲜血一时间站不起来,倪妙筠却孤身一人。她极是悍勇,长剑一圈一转如湖中荡起的清波,使出一套极其繁复的剑招来。
  忧无患内功深厚,也被一掌击得气血翻涌,正要狠下一口气取倪妙筠性命,一见这剑招却咦了一声陡然缩回杀手。只是一抓长剑将倪妙筠掷了出去。
  「呵呵,有意思。我今日暂且不来惹你,暂且饶了你们一命,跟你家长辈问个好!」忧无患向倪妙筠恨恨出声,一缩身夹住刘荣,飞也似的跃上高墙,两掌拍落暗哨中跳下的两人,登时了解了两条性命。
  「不许追!」柳寄芙刚站起身来,敌人太过强大上去也是徒送性命,急忙喝止。
  「好心机,好个剑阵!」忧无患立于墙头恨声道:「改日再来领教!」跃下墙头径自去了。
  四女各带轻伤,相互搀扶着站好,相视的目光中尽是骇然。若不是方才剑阵中的一招奏效,若不是倪妙筠,今日怕难以善了,师姐妹几个也难保能活命。
  「原来剑阵是这么使的,平日习练的时候,我总觉得奇怪……」柳寄芙喃喃自语,心有余悸,掌心里扣着的【豪雨香梅】俱是汗水……
  忧无患脱离重围,见无人来追,暗自松了口气。倪妙筠内功怪异,一掌直破了他护身神功,虽伤势很轻,小腹里的内力仍有些运转不灵。会合了浮流云急急离去回到潜伏之所。
  「先带他下去,你跟我来。」
  打发走了刘荣,忧无患与浮流云到密室里坐定。
  「尊主受伤了?」
  「小伤无妨,天阴门,呵呵,小看你了!」忧无患难得恶狠狠道:「不过也好,误打误撞地教你露了行藏,嘿嘿,改日再来治你!」
  浮流云不明所以,低着头不敢答话。
  「此事先不提。兄弟们都退到莽梧山了么?」忧无患心情不佳,连语声都十分凌厉。
  浮流云身上一颤,支吾了一阵忽然跪地道:「都藏好了。还余下教众八百九十人。」
  「你要说什么?说吧。」
  「尊主,属下斗胆一言!这一回众弟兄死伤惨重,似乎……似乎……折损得太快太过了……还有几个堂主颇有怨言,属下德薄,有些压制不住。」
  「呼……你先起来,不怪你。」忧无患长喘了口气宽慰一声,又道:「弟兄们入我圣教,本就是为圣教大业献身的。他们早就该死了,本尊让他们多活了多少快活日子?没有对不起他们!」
  「尊主说的是,怕只怕人心有变,于大业有碍。」
  「呵!」忧无患冷笑一声道:「有碍?你记住一句话,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两种人,蠢人和恶人,尤其是又蠢又恶的。圣教历经风雨什么时候缺过人?人心,变不了,只要本尊还在,他们就不敢变!」
  「尊主金言玉语,属下铭记在心。」
  「你去与他们说,半月之内,本尊自会来莽梧山。该宽慰的宽慰,该重赏的重赏,大可以再给几句功法,人心自然安定。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属下遵令。」
  「良机就在眼前,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你当暗中观察不忠的教众,待本尊到时再行处置。」说到这里忧无患心情大见转好,起身踱步悠然道:
  「本尊明白你的担心,能为圣教考虑,你很好。不过务须担心,一切都在本尊掌控之中,谁也不能改变大势!至于圣教的教众?呵呵,你不会真的把他们当做兄弟了吧?」
  「除了一直跟随尊主的几位,属下哪里把他们当兄弟?教众们本就是为尊主大业捐躯的,只看尊主何时要他们献身罢了。」
  「不错!」忧无患点着头,神秘地笑道:「他们就是无恶不作,戕害世间的贼党,一干早该死了的罪人,谁杀光了他们,谁就是这世间的大英雄!你说是不是!」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19:38

第十章 巧言令色 无间相刿
  忧无患抢走了刘荣,吴府也将此事压了下来未曾公开。待吴征等人四日后回
  了家,第一时间便是处理此事。
  柳寄芙将一切分说明白,郑寒岚拾遗补缺,姜如露低念佛号,倪妙筠则加上
  了忧无患的武功分析。吴征与祝雅瞳默默听完,只对视了一眼倒没有惊慌失措。
  祝雅瞳沉吟道:「口中花花不少,上一回也是如此……罢了,刘荣让他带走
  也成。想算计咱们,这一回看他会不会吃点苦头。」
  「只消吃了苦头,说不定能找出他的真身来!我先走了,晚膳别等我。」吴
  征无奈地起身。屁股还没坐热又得到皇城里去,身负散骑侍郎之职,可不像从前
  一样轻松。
  午门外下了马,赵立春等候多时,见了吴征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道:「恭喜
  吴侍郎得胜归来9亲自接过马缰递给身旁的侍从吩咐好生照料马儿,又压低了
  声音道:「得知兄弟今日凯旋归来,特请屠公公恩准,早早在此等候来接兄弟一
  回。」
  赵立春已不是两余年前的小春子,看守的小黄门见了都要称一声赵公公。吴
  征更不是九品羽林卫,进出皇宫不仅有蟠龙金牌开路,更是天子近臣,随驾侍奉,
  想要递谁的好话坏话每日都有大把的机会随口一句。这一回跨过午门时两边奉迎
  之声不断。赵立春更挺直了腰杆,比自己高升时还要耀武扬威。
  「怎么样?」两人并肩而行,吴征向天泽宫处一斜眼低声问道。
  「一如平常,小弟片刻不敢放松。兄弟今日去不去?」赵立春还是一副趾高
  气昂之色,半点破绽不露。
  「不去,过几日得了空提早知会兄弟一声。总之切切不可放松,劳烦赵兄了。」
  吴征心中大定。看来此前对于忧无患去天泽宫自有其目的,而不是因为吴征的推
  测没有出现偏差。玉茏烟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失去了价值不再关注,扔在天
  泽宫里任她自生自灭。如此一来,局势依然可以稳定一段时日。可玉妃拼了命掩
  盖的秘密又是什么?
  「说哪里话来?」赵立春不满地绷起脸,又低声道:「燕国来的薛文杰言辞
  锋利刁钻,陛下对他十分不喜。依小弟看,要摆弄这人十有八九要落到吴兄身上。
  可得小心在意些。」
  「唉……」吴征摊手摇头,无奈道:「倒霉,满朝文武都吵不过他,我能有
  什么办法?陛下真要下了旨意,我就把他晾在驿馆里,等他气焰没了再说。」
  征战刚回事务颇多,进了御书房等了个把时辰,午休完毕的秦皇才到来。直
  到掌起灯火,秦皇终于困顿得支持不住,打发近臣们回去休息。其间对战事的详
  细说明不一而足。
  吴征舒了一口气,临走时又被秦皇叫住:「吴爱卿,燕国来了使臣在驿馆里
  等待,朕近日无闲暇召见他,你先代朕去见见他,若有要事再来上奏。」
  「啊?」吴征苦着脸道:「微臣遵旨。只是……唉……」
  「有什么直说吧,朕累了。」
  「是。薛文杰当世名流极善机辩,巧舌如簧,微臣恐辩不过他给秦国上下蒙
  羞。且微臣要随侍陛下左右,实在抽不出功夫去见他。」吴征挠着头讷讷道,这
  事儿能推就推了埃
  「呵呵,极善机辩,巧舌如簧?这说的是你吧?」秦皇调笑两句,闭目又冷
  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吃了亏朕当然要唯你是问!还有什么,一起
  说9
  「辩是辩他不过,逞口舌之利也落了下乘,难显我大秦威风。微臣有些更好
  看的方法,只是初期恐有碍观瞻,还请陛下恩准微臣使些手段。」吴征低着头抱
  拳羞涩道。这一回真是心里话,耍嘴皮子本是他的特长,现在碰到个大行家估计
  弄他不过,只好扬长避短了。
  「好啊,朕准了!明日起你暂不需随侍左右,一日一奏即可,事了再回。薛
  文杰在朕的朝堂夸夸其谈,颇多巧言令色强词夺理,朕正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你
  自去做。」
  「微臣谢陛下天恩。」
  「屠冲,吴爱卿处若有疑难,你抽空帮他一把,回宫吧。这人,连谢恩怎地
  都说得比人好听?呵呵……」
  跪送了秦皇,近臣们才朝着吴征奚落地笑起来。年轻人思维跳脱,正好去对
  付耍嘴皮子的专家,吴征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朝堂激辩,大秦吃了亏人人憋了一口火气。吴征要出头,还低调地夸下了海
  口,近臣们等着看好戏,心中对他十分亲善。胡浩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一拍,怪
  声怪气道:「吴侍郎这一回又要耍贱,嘿嘿,诸君看他是否还是福星高照,马到
  功成啊?」
  「剑法不知道怎么样,贱法嘛,啧啧,本官甘拜下风9霍永宁哈哈大笑,
  手指点着吴征道:「弄不赢薛文杰,陛下都不准你回宫,你自己小心应付着!老
  小子嘴皮子是真利落,本官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官也是。」胡浩一摊手,招呼吴征一同离去,嘴上不饶人道:「挣不回
  这口气,不仅陛下放不过你,本官还要让你师姑去执行门规9
  「我……下官遵命9吴征不住摇头。近臣们他的官职不大不小,有些议郎,
  侍御史官位还不如他。可是资历个个比他老得多,一肚子牢骚话还真不敢发作出
  来。
  ………………………………………………
  回了仍亮着灯火的吴府,吴征先大笔一挥手书一封,唤来冯管家道:「明日
  起闭门谢客,任谁来都说本官害了病正在静养,一律不见。天明了你把信送到驿
  馆给燕国使臣中书侍郎薛文杰,就说本官奉圣命与他接洽,不过近日需静养不便
  去拜会。言辞恭敬些,帮本官陪些不是,把信送到就成。」
  「真落到你头上了?」祝雅瞳颇有幸灾乐祸之意,玩味的笑眼里又隐含几分
  期待。
  「可不是嘛,临走才接了旨意,我还以为躲过去了呢。」吴征咕咚咕咚灌了
  两大杯茶水,才提箸用膳。
  「辩才嘛,我看你是难以辨他得过,这回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吴征见陆菲嫣,冷月玦都看着他,显然十分期待,赶紧咽下口中饭菜道:
  「不能跟他辨那么多。只能扬长避短,难住他就行。」
  「薛文杰可是当世大才,学贯古今,你能难得住?」祝雅瞳蹙着秀眉表示十
  分不信,不想吴征选了这么个笨方法。
  「能,别的不好说。但是论所学之杂,当世还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我9吴
  征挺起了胸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能大大露一把脸,可比朝堂上的百官赞颂还要
  爽快多了。
  「身心期待9祝雅瞳展颜一笑,又道:「近日又不用去上朝了?正巧,我
  们去讨要锦兰庄。」
  ………………………………………………
  八校尉陆续归了京城,轰轰烈烈的剿灭贼党,斩草除根则刚刚开始,主力自
  然是江湖门派。秦皇颁下几分嘉奖与悬赏旨意,连城狐社鼠们都行动了起来,期
  待借着这一次良机飞上高枝。
  朝堂上仍是每日忙个不停,一晃过去了五日。秦皇靠在椅背上,惬意地享用
  两名娇俏宫女的按摩揉压,忽然想起一事睁眼问道:「屠冲,吴爱卿那里近日不
  曾有奏报么?」
  「回陛下,有的,吴侍郎每日一报,都在老奴这里。」
  「有趣么?」
  「果然如吴侍郎所言,开头有些上不得台面,现下正渐入佳境。」屠冲微笑
  躬身道。
  「那你说说看。」
  「吴侍郎接旨之后,次日就闭门谢客,托称养玻只遣了管家一日三信拜会
  薛文杰,信里就四个大字:想吃什么。」
  硬梆梆的四个字想吃什么,再想起吴征那一笔有碍观瞻的字,秦皇也抽了抽
  嘴角……幸好吴征提早知会过,否则要给他气死。秦皇无力地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挥手示意屠冲继续说。
  「吴侍郎如此怠慢,连见都不见,薛文杰当是心中有气的。据老奴猜测,开
  始还能强忍着怒气不发作,只等见了吴侍郎再好好出一口恶气。忍了三日便忍不
  得了,午间去了吴府要登门求见,不想吃了闭门羹,心下更怒,写了篇奏章,要
  告吴侍郎怠慢使臣,也在老奴这里。」
  「哦?朕怎么不知道?」
  「只因午间过后,吴侍郎去的信里多了几个字:久闻薛先生当世大才,本官
  尚在病中不好相见,故先出一联与先生解闷。吴侍郎心机极巧,薛文杰自负才名
  被夸了一句,这一阵就不好不接。」
  「吴爱卿出的题很难么?」
  「难!上联是移椅倚桐同望月,老奴略通对联一道,闲暇时捉摸几回总是对
  不好。想来薛文杰亦然9
  「嗯,有意思!这小子应对十分恰当,后来呢?」
  「薛文杰直到次日才对了上来,也算工整,是【晓宵销旦单相思】。不过吴
  大人提早做了准备,薛文杰的回信未送,他午间问安信件已到。想吃什么四字之
  外,还有下联【等灯登阁各攻书】,不过更加工整,意境也比薛文杰的好多了!
  据老奴所知,薛文杰当时满面通红,也就不敢当下发作,兴师问罪。」
  「唔,极妙!吴爱卿的文采不逊当世大豪碍…」
  「正是!此乃上天赐予的本钱,旁人羡慕不来的,也是天佑大秦,陛下慧眼
  识珠。」
  「哈哈哈哈……文采上佳,手段就有些下作,这人耍起无赖来和泼皮流氓无
  异!看来朕遣他去是对了的。」
  「再不做第二人想。今日听说吴侍郎的问安信件里又多了一副对子,估摸着
  薛文杰还是难咯。」
  「说来听听,朕倒是许久不曾这么高兴了。」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铢五黍四文,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额……哈哈哈哈,好,好,好,骂得好9秦皇开怀大笑,挥手道:「吴
  爱卿身染疾病,他府上莺莺燕燕女人又多,朕当慰之!传旨:吴征连番征战劳苦
  功高,赏……金八十两,银七百两,大钱六百串,贡锦五十匹,绢四十匹,香料
  三十件,仙山老参两只,嗯,再遣一名御医去吴府一趟。看看吴爱卿害什么病更
  方便些……」秦皇难得地莞尔一笑,看来朝堂上辩驳输了让他耿耿于怀。
  「老奴这就去拟旨意。只是……仙山老参余留不多,陛下连日都要服用,还
  是陛下的身体要紧……」
  「唔……那换做上品灵芝与雪莲各二吧……」
  「老奴遵旨。」
  ……………………………………………………
  《苏山紫微图》与《江山一叶舟》两幅画作摆在吴征面前,住在吴府后宅里
  的人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了五日,连韩归雁都来看了几次,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名堂来。
  《苏山紫微图》画的是夜色里指满天星斗而立的一座孤山。山体巍峨高耸,
  气势夺人,山里巨岩凸立,林木挺拔。满天星斗熠熠生辉,尤其北斗七星与猎户
  座显耀天空。一幅六尺长,三尺宽的画居然画出高山仰止,沉雄高古的感觉,画
  师的笔力堪称出神入化。
  《江山一叶舟》则是一副长卷,烟波浩渺的江水奔流不息,一叶小舟载客前
  行,随波穿过岸边连绵的群山,正可看见远处的袅袅炊烟,亭台楼阁,水墨长桥,
  颇有柳暗花明的意境。
  两幅画一则高远,一则平远,都是旷世巨作名家手笔,谁都看得出来。可要
  说内里隐藏有什么秘密,不管是不通字画如吴征,顾盼,还是随口说明俱中其间
  精妙之处,一看就底蕴沉厚的倪妙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幅画我翻来覆去了也不知多少回,从来没看出什么不同。」祝雅瞳从
  期盼变作失望,有些颓然道:「我已让人临摹了三份留存,既然都看不出,这就
  把原作送去得了。」
  「临摹作缺了神韵,不过无妨,落笔已和原作一般无二,若有什么秘密也能
  从临摹作里找出来。」倪妙筠反复比对了数次,肯定道。
  「一般无二却又缺了神韵?」吴征依然牢牢盯着画作,似要将每一处细节都
  牢牢刻在脑海里,随口问道:「大家作品真的如此神奇?画得一模一样,又说有
  不同,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不会懂的。」倪妙筠美目微横,瞥了眼祝雅瞳按捺下性子,戳破吴征的
  无耻想法道:「大家作画之前,山水俱已在胸中,落笔挥毫一气呵成不说,其中
  还有许多大家自己的想法与感悟。临摹的再怎么全无二致也不能一气呵成,总是
  会多许多雕琢的痕迹。且一味只顾着模仿人的笔迹,哪里还有什么想法与感悟?
  即使有,也与原作大家不同。那股神韵,模仿不来的。蒋安和是大行家,拿临摹
  作去可骗不了他。外行人自作聪明,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啧……」问一句就换来长篇大论的一顿抢白,吴征讨了个没趣。行家一出
  手,就知有没有,倪妙筠明显精研书画之道,说得句句在理难以辩驳,浓浓的鼻
  音里说话轻声细语,自有一股慵懒又典雅的气质。吴征瞥了她一眼暗道:山水俱
  在胸中,嗯,像你的这么宽广那就包容得下。内宅之中,诸多心上人面前不能丢
  脸,嘴硬道:「人力有时而穷,我不懂书画,会出对子就行了。」
  「噗嗤……」祝雅瞳笑出了声道:「不知道薛文杰对出来没有?」
  「让他对吧,我这里的绝对还有的是,对死他,够他对一辈子的,对到他服
  气为止。」吴征左右逡巡扫视完画作,确认再无遗漏,才一挺胸膛傲然道:「下
  一回换首诗作给他,应不上的话,嘿嘿,还是没资格见本官。」
  「你那两个对子虽是绝妙,也不算太过难对,还有什么更绝的?」倪妙筠眉
  头一挑十分感兴趣,居然武人好文。
  「【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让他对去。」
  对对子比起作诗填词,更讲究灵光一现。诗词还勉强可以生搬硬凑,且多写
  本人当下的心境。但想要对上一副好对子,非得恰巧有灵感能应合出题人才成。
  吴征得意洋洋地朝倪妙筠一扬下巴,见她秀眉紧蹙,双唇微翘,显然是给难住了。
  「强凑出来的,一点美感都没有。」倪妙筠鄙薄地一撇嘴角,转身离去。
  又碰一鼻子灰。吴征懒得和她争论,帮祝雅瞳收好画作道:「什么时候去找
  蒋大人?」
  「午后我就去拜访,在他府上等着。希望此事能尽快落到实处,实在是……
  等不得了。」在吴征与陆菲嫣面前,祝雅瞳不掩面上忧色。
  「怎么了?」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安,很不安。」祝雅瞳闭目抿唇片刻,又豁然睁眼
  道:「上一回这么不安,都快二十年了!总之这些事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细微
  之处颇多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感觉不妥。连薛文杰……都这么不妥。」
  「上一回……」吴征对祝雅瞳的过去所知不多,此刻陡然记起她丰富到极点
  的江湖阅历与经验,从前的历练必然不少,连她都觉得不安,必然有她的原因。
  「薛文杰就是个喷子啊,我了解一下,他倒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没什么不妥,遣他来的人不妥!出使的大事,遣个自负甚高,没事就爱
  吵架的人来,是看薛文杰不顺眼准备送他来秦国被砍下人头么?」
  「额……」
  「当年降天江两岸许多寨子与门派都出了事,我听闻是姐姐动的手?」陆菲
  嫣也终于问出多年来的疑问。一人独挑大江两岸,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如果当
  年的事都没有现下的不安……而且当年祝雅瞳还不是十二品修为。
  「嗯,是我游历江湖做下的事情。当时也遇了不少险,说起来,还不如现下
  这般不安。」祝雅瞳忧色更浓,连连抿动的唇瓣居然透出些许紧张。
  吴征还是首次见到这样的祝雅瞳,只能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把锦兰
  庄先拿下来。待勘破了其中的秘密,许多困难或许迎刃而解呢?」
  祝雅瞳定神之后忧色褪去,微笑着竖起一指提醒吴征道:「我倒没那么乐观,
  锦兰庄十有八九是贼党引我们入彀下的套子。说不准勘破越多,陷得越深,还是
  提早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对。」
  「那是自然9吴征目光一扫,这一回是信心与自豪十足地挺起了胸道:
  「我们很弱吗?」
  「不错!我们很强9祝雅瞳一按扶手起身道:「我们从来都很强!只要不
  掉以轻心,谁也赢不了我们。只是该做的准备,我们都要提早做。」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倩影,吴征望了陆菲嫣一眼,神游天外半天才抽了抽嘴角
  道:「我们也得做些准备了。这一回会盟,十有八九我是跑不了的,为防万一,
  咱们都得去!吴府,就空着好了……」
  ………………………………………………
  「爷爷,给小五表妹的信已送出去了。」费金言躬身道。
  「嗯……当年只是想多一条退路,想不到今日起了大作用。这天下风云要变
  啊,咱们盛国也不能偏安一隅咯。」费鸿曦搁下手中笔,心中话不能对孙儿说,
  暗道:陛下要赌上自己,赌上国运啊,这一局真是太大。
  「偏安一隅走下去的话,终究不是正途……孙儿只是不懂,一介外人真能这
  么有用么?难道还能凭空改变天下大势不成?」
  「爷爷也不知道,咱们盛国积弱多年,助力能争取就争取,多多益善!燕秦
  两国要动手,往日咱们就一起干了,可这一回陛下铁了心要翻脸,说不得要和他
  们反着来!不怕你笑话,十余年前送了许多子侄去燕秦二国——小五就是那时去
  的天阴门,爷爷存的是万一家国不保,血脉犹存的念头。这些年盛国饱受欺凌,
  上上下下连心气儿都泄了不少。费家历受皇恩,尽忠也就是了,陛下已下定了决
  心,我们做臣子的只能全力辅佐,不做他想。」费鸿曦摇着头叹息道:「栾家的
  反贼受了前朝僖宗蛊惑,占了关中与中原一带。这个僖宗实在太可怕,半本《太
  初归真心诀》为引,半壁江山为饵,轻易就把咱们盛国拿在手里的天下一分为三。
  嘿,巧妙的是还有能耐恰巧让三国各自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天下两百余年
  争来战去不休,数代的风流人物弄潮世间,只苦百姓们哦……」
  「大势所逼谁敢笑话咱们家?这事情陛下尽知,也没见说爷爷一句。这一回
  ……唉,咱们这里干着急也没用,一切都得看殿下的能耐。不知爷爷认为有几成
  把握?」
  「一半一半吧,毕竟事情都捏在别人手里,殿下能做的也不多……」费鸿曦
  手指连环敲击着桌面道:「且行且看吧,这些外物,实在没有也就罢了。只希望
  殿下能平安归国,比什么都强9
  「是!表妹这一回回来么?当年她走的时候一幅画刚画了一半,哭得眼泪汪
  汪的,孙儿还记得清清楚楚。」
  「最好是回来呀……希望吧!这么些年孤单单地在西北,好端端的一个大姑
  娘,连个称心的郎君都没有,也是苦了她9费鸿曦有些心疼道:「也不知道现
  在出落成什么模样儿了。」
  「小五幼时就是个美人胚子,现下当然也是如花似玉。爷爷若是觉得愧疚,
  待小五回来了,孙儿使尽全力给她相一门大好的亲事,也好略作补偿。咱们费家
  的宝贝外孙女儿,届时门槛都得给人踏破了。」
  「嗯嗯嗯,这事儿必须办妥!不成不成,得老夫亲自去办,否则堵不上她爹
  娘那两张嘴9费鸿曦抚着额头状似脑袋里抽疼。
  费金言憋着笑道:「也是,否则姑姑和姑父那里不好说话。」
  「说什么天下第一,也就外头说说罢了,在家里可是几头都受气……」费鸿
  曦又取了封信件道:「细细地看清楚,按里头的吩咐行事,不得拖延9
  「是9费金言神色一紧,当即取信细看。
  费鸿曦甩袖离去,口中喃喃道:「不管成与不成,都得提早做好准备才是埃
  这一趟你们辛苦些,也得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
  自吴征归京之日算起,很快过去了十日。
  蒋安和收了画十分爽快,隔日就送来了锦兰庄里的地契房契。只是锦兰庄家
  大业大,要搬迁铺面不是小事。虽然祝雅瞳出手豪阔,连庄园里的陈设家具等物
  全数掏银子一同买下,仅仅搬迁货物没有半个来月的时间休想腾得出来。僖宗遗
  藏的事情虽急也不能表露,祝雅瞳与吴征只能按捺下性子等候。
  奉诏应付的薛文杰声音越来越校几次求见秦皇都给驳了回来,让薛文杰在
  驿馆里好生等候,燕国中书侍郎大人不免气闷。陛下的差事没办好,与吴征比试
  文采至今一次没赢过,连出题的资格都没有。想要登门理论,吴府大门不开,大
  秦的御医也给了话:吴大人染了风寒,喉咙肿成了桃子说不出话来。这一回风邪
  厉害,若是靠得太近小心也沾染上了。吴侍郎这是为亲近之人着想!
  薛文杰每日就剩下冥思苦想吴征给出的绝对与绝妙好辞,居然被整治得服服
  帖帖的。
  吴征不敢居功自傲,见薛文杰被收拾得差不多,更不敢误了正事,午后就去
  了皇宫。
  今日未到午时秦皇就散了朝会,随后带着几位柱石重臣关在了御书房里不知
  在商量什么,吴征在皇宫里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御书房终于开了门,霍永宁,胡浩,蒋安和,俞人则,迭云鹤,方文辉等一
  干文武重臣跟在秦皇身后鱼贯而出。秦皇十分疲劳,吴征不敢再行叨扰,眼巴巴
  地看着一脸无奈。幸好屠冲眼尖瞧见了,挥手示意他一会儿自来后宫相见。
  「怎么?吴大人等了许久了?」霍永宁伸了个懒腰打趣道:「听闻吴侍郎一
  出手就把薛文杰收拾得哑口无言,可把我们几个都比下去了。」
  「哪有……下官一点点嘴皮子工夫,只是为诸位大人鞍前马后做点闲杂小事。」
  吴征陪着笑脸,挠头害羞。总之在这干老大人面前,装纯情就对了。
  「你要找陛下?陛下今日累了莫要去打搅,一会儿自去后宫找屠公公吧。」
  身体一向不错的胡浩都精神不振,可想而知秦皇现下的精神头儿有多差了。
  「薛文杰那边老实安分了许多,下官不敢自作主张,正想启奏陛下。下官自
  去找屠公公。」
  「嘿嘿,事情办的不错,花花肠子也不少,这是表功来了是吧?」胡浩笑道:
  「你自去吧。」
  「为大秦争得了颜面,陛下不会亏待有功之臣。」霍永宁也赞赏了一句,向
  同僚道:「晚膳都还没用,几位大人是否屈尊来本官府上一叙?顺便用些酒饭。」
  蒋安和眼睛一亮道:「去埃听闻霍大人从燕国学了葡萄酿酒之法,今年的
  酒酿成了没?正要去讨几杯尝鲜9
  「有,有,正有三坛葡萄酒酿的正好,几位大人一道儿都去尝尝。」
  几位重臣相约着喝酒去了。吴征自去后宫亮了蟠龙金牌,径至屠冲的宫室。
  「屠公公,薛文杰当是没辙了。不知陛下此后的安排如何?下官也好照办。」
  「晾着他9屠冲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道:「这人不识好歹夸夸其谈,正好多
  整治整治。三国会盟剿贼一事,陛下并无异议。只是借着这次机会,时间由咱们
  大秦来定!待拖过了燕国的约期再说。」
  「啊?听闻燕国原本的约期是明年三月开春于凉州会盟,这还有近四月的时
  光,下官要一直陪着薛文杰么?」
  「陛下自有安排,你不必心急。」屠冲施施然道:「剿贼一事,三国里就咱
  们大秦办得最好,时机也最是恰当,自然不会让他们燕国说话。三国会盟,原本
  就图的是在天下百姓里一震本国声威,燕国落了下乘自然着急,咱们大秦急什么?
  等咱们将贼首悉数枭首示众再办最好。」
  「是。那下官继续陪着薛文杰就是。」
  「你不会是对子出完了,没戏可唱了吧?」
  「不是不是,还有,多了去了。」
  「那就好,把你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最好让天下人都看尽燕国的笑话。
  对了,还有一事你心里有数么?孟永淑在雨霁山上身故,据杂家的消息,长枝派
  至今不曾来人,连信也没回一封?长枝派要闹什么幺蛾子?」
  「下官不知。」一提此事吴征就愁容满面,长枝派就和没有孟永淑这名弟子
  一样,态度堪称离奇。吴征当然不会认为此事就这么揭过,大家当着没事发生。
  在成都还不担心,怕就怕长枝派暂时隐忍,要借着会盟的时候发难。
  「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屠冲脸一沉道:「躲不过去的。这一回三国会盟,
  陛下已定了由霍大人统领使臣,你和韩守备上回出使燕国俱立大功,轻车熟路,
  陛下已然属意还是你们那套老班子,都是要去的一个也跑不了。届时长枝派可不
  会客气,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什么疑难速速报来,杂家还能赶得及尽力照拂你一
  二。」
  「多谢屠公公,多谢屠公公。」吴征连连作揖。出使的事情已在意料之中,
  吴府的计划也在这几日里定下了。有了屠冲帮衬,此行就能顺利许多:「下官回
  去理一理,尽速报与屠公公。」
  「恩,无他事你就去吧。若是要去找你那好友叙旧,速去速回,更要小心在
  意莫要冲撞了贵人。」
  「下官晓得,正要去找赵公公讨杯茶喝。」
  …………………………………………………………………………
  莽梧山地处川中平原西陲的青衣郡始阳县外,山中世居羌族,荒芜偏远。
  近日来山上缓缓聚集了不少人,堪称群魔乱舞。始阳县原本就是小县,人丁
  稀少,荒山野岭更是管不过来。被杀得七零八落的贼党翻山越岭来到据点也未曾
  引起注意。
  贼党大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过此前一番劫掠倒是收获颇丰,财帛粮米不
  说,连女子都劫了不少。吃了亏的贼党日夜在弱女子身上发泄,凄惨的女子不少
  就此送了性命,侥幸存活的啼泣声在山谷里回荡不绝,犹如鬼哭。
  「令使,约期将至,为何还不见尊主驾临?」
  浮流云嘴角带着蔑笑,怪声道:「怎么?张旗使是长了本事还是长了脾气?
  居然连尊主都敢不愿意等了?」
  张旗使强忍着怒火不敢发作,低头沉声道:「令使容禀,并非属下不愿意等,
  而是弟兄们人心浮动,属下只怕迟则生变。这一番是肺腑之言,只为圣教着想,
  令使恕罪。」
  「本使自然知道!不必惊慌,尊主英明神武自有安排,此前所做种种并非尔
  等所能料。张旗使放心,约定半月就是半月,尊主今日必到。故而本使早间才让
  你们收拾收拾,洞府里搞得一片狼藉,让尊主见了成何体统?」
  「好极,好极9张旗使不自禁地露出喜色道:「谨遵令使谕令,属下这就
  去。」
  话音刚落,一阵犹若猛兽咆哮的飞禽狂啸声响起,一声高似一声,百叫无绝!
  浮流云腾地跳起道:「尊主来了,快快虽本使迎接9
  地宫之外,一只大鸟迎风展开三丈长的巨翼,肆意展现着一身黑羽之间大片
  大片的金纹。宽阔的鸟背上踏着一名长身男子,头戴淫邪鬼面,双手后背,在夕
  阳的余晖之中居高临下,如王者降临。
  「恭迎尊主。」夕阳正向地宫洞口射来,忧无患背身而立仿佛披上一层金色
  的霞光。地宫外跪倒了三十余人,人人不敢抬头,似臣服于这一身神光之下。
  「都起来吧9四字蕴含着内力发出,经由鬼面震荡之后不仅震得群山回响,
  还有若实质般顺着洞口狭窄的甬道直透地宫,震得嗡嗡作响!
  虽早知尊主的意思,浮流云依然额头淌下冷汗。这一番威势不仅因身具绝顶
  武功,更因手掌地宫中八百余人的性命,予取予求,言出法随!
  其余旗使,堂主更是面色苍白!尊主虽掌着生杀大权,可对教众一向平易近
  人,偶尔出现都是嘘寒问暖。可今日的模样看来难以善了。教中正逢剧变人心浮
  动,尊主杀鸡儆猴之意几乎写在了脸上,此前才堪堪躲过一场大劫,今日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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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30:30

第十一章 残花之殇 铸月于归
  素净的禅房纤尘不染,一面方桌,一把木椅,一张小床之外,只有一座占满
  了整面墙壁的大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书籍,分类有序。
  晰透的阳光从支起的窗棱里洒落,隆冬里的这一刻,屋内依然暖融融的。只
  着一件单薄僧衣的女尼埋头书案前,握笔的秀手纤细修长,肤色比正在落笔的纸
  张还要白皙。她神情凝肃全心贯注,寒星般的眼眸注视于笔尖,时而深邃而锐利,
  在审视着一笔一划的正与误,好与不好。时而落寞悲恸,不知在迷茫地渴望着什
  么。二者合二为一,直至将秀丽的面容取而代之于一种安宁温馨。
  阳光正洒在半边婀娜俏丽的香肩,仿佛为她披上一层圣洁的金辉。
  两页工整细致的小楷写完,柔惜雪轻吁了口气,小心地默念一遍纸上字迹,
  再细看绘制的图形无有缺漏,才唤来门口等候的小童吩咐道:「去请你屈师叔来。」
  屈千竹落发修行,相貌平凡,性子温顺,不以外物为喜,平日里大门不迈,
  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在天阴门里却被赋予与前辈们共同看守藏经阁之职。一向温
  娴的女子这一趟来时却有些兴致冲冲,一路快步小跑。
  「掌门师姐。」屈千竹耐着性子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书桌上已整理
  清楚的纸页。
  「你来。」柔惜雪嫣然一笑,颇为自得又似了解一桩心愿地喘了口气,拿起
  三十余张长卷道:「都编写好了,你拿去整理成册。」
  「天阴门之幸。」屈千竹合十一礼低念佛号,珍而重之地接过道:「掌门师
  姐,这本精要是您呕心沥血之作,今后弟子们若要研习,是否有甚要求?」
  「没有。」柔惜雪淡淡笑道:「左右是些江湖经验,只要是天阴门弟子均可
  研习。若今后有弟子得了新的经历,这书上没有的随时当补足才是。」
  「掌门师姐深明大义。」屈千竹诚心礼赞道。
  「其实,若祝师妹肯出一份力,这一本精要必能更加完善。可惜……」柔惜
  雪黯然摇头,缓缓道:「算了,她不会把心思放在这里了。」
  「掌门师姐……」屈千竹欲言又止,终于缓缓道:「小妹不敢多嘴,惟愿有
  一日祝师姐能幡然醒悟,明白掌门师姐的苦心,能为师门效力。」
  「住口。」柔惜雪声音淡淡的,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8师门待她不薄,她
  却胡作非为,为一己之私害死了几位师妹,罪孽深重。还能容她在门派里已是法
  外开恩!不许再心心念念她的好9
  「小妹遵命,今后再不敢了。」屈千竹嗫喏低头,不敢与柔惜雪对视。
  「对不住,我不该骂你。错的不是你,是她……她本事远胜于我,天阴门本
  该由她来执掌的……可自打她回了一趟家之后,就变了,就彻底疯了9柔惜雪
  黯然失神,蹙紧的双眉,悲凉的美眸与长长的叹息声,竟有无限的惆怅不满与怨
  恨。思绪更是飘回了长远之前,早已发黄的时光。
  父母早亡,身世孤苦的女孩被带回了天阴门。门中俱是女子,慈眉善目,清
  净淡雅,没人逼她做什么,也没人要求她为有救命与再造之恩的门派付出什么。
  柔惜雪感恩知恩,早早就立下为天阴门奉献一生的誓言,于九岁那一年落发剃度,
  遁入空门,以全舍身为门派的信念。
  天阴门里人人视她为下一任的领军人物,无论是沉稳内敛的性子,大气磅礴
  的处事,天赋惊人的修行,还是及时一头青丝尽去,依然妩媚多姿的绝色容颜。
  由表及里,都是一副响当当,引人注目的未来掌门模样,大衬天阴门燕国第二,
  天下第三的顶尖门派身份。
  柔惜雪并未因称赞,艳羡甚至是许多豪族公子,乃至世间顶尖人物的垂青爱
  慕而得意忘形。恪守严规,一尝心愿已成她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宗旨。
  天阴门的平静与波澜不惊从那个更加惊才绝艳的师妹入门开始,一切就被打
  破。
  「这位就是大师姐吧?小妹祝雅瞳见过大师姐。」比柔惜雪还年轻些许,却
  更加美丽大方,雅致得难以形容的少女笑吟吟地一福。
  柔惜雪略微失神,忙回礼道:「见过祝师妹,早就传言你要来,今日终于见
  到了。祝师妹能加入天阴门,门派之幸9
  「师姐的大名扬于四海,如雷贯耳,小妹三生有幸才是。」祝雅瞳说话时清
  澈如湖波的眼眸始终直视对方一片真诚,更让人舒服到心底。
  她的性子活跃跳脱,远比严格的柔惜雪更受同门的欢迎。她的家世更是无可
  比拟,随手赠予的便价值不菲,加上远超旁人的眼光,天阴门中俱是女子,也并
  非每一个人都能对外物不心动。短短三日,祝雅瞳便与天阴门上下混得脸熟,与
  师妹们打成了一片,俨然成了同门弟子中更具权威,更得人心的领军人物。
  柔惜雪轻笑着。
  师姐妹们在院中聚会谈天说地,可仍坐在主位的自己已不是主角。所有的光
  环都落在祝雅瞳身上,听她妙语如珠,看她巧笑嫣然。祝家的小公主似乎得了上
  天所有的眷爱,不顾一切地将能够找出的美好都加诸于她身上。余人除了众星捧
  月之外,无不黯然失色。
  连足够惊才绝艳的柔惜雪都一样!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这么比了下去,
  未来掌门的位置摇摇欲坠。柔惜雪并非心胸狭窄的小人,虽有些失落,可眼见如
  此强援入了门派,今后一门两位巅峰高手可期,心中还是喜悦与欣慰占多。祝师
  妹无论哪一方面都强于自己,天阴门若由她来统领,当比自己拥有更加光明的未
  来。而是不是掌门并不重要,为门派出力并非一定要是掌门才行。——天阴门的
  恩义在她心中已不可动遥
  唯一不满的,则是门派对祝雅瞳宠爱得过了头!她为人也好,并没有仗势欺
  人提出出格的要求,可天阴门二弟子的席位还是落到了她身上。——于门规相悖!
  这不算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可对一名小姑娘太过偏溺,也不太对。
  「大师姐,你的愿望是什么?」师妹们谈论了一轮,话题终于引到了柔惜雪
  身上。
  「我呀……天阴门为我传道,授业,解惑,恩重如山。我只想着今后天阴门
  能更加发扬光大。」柔惜雪轻笑着,难得地一脸憧憬向往,语声坚定。
  「咦?大师姐,小妹冒昧一句,天阴门毕竟是佛宗,若是争斗太多,是否违
  背了门中本意?」祝雅瞳有些不解,或许也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人生于世哪能不争斗?谁也躲不开。即使你不想与人争,挡了他人的道路,
  旁人自然来与你争。普天之下门派林立,唯有天阴门一家全是女子还能让世人仰
  望。我在想呀,这世间待女子总是不公平些,天阴门若能延绵千秋万代,也是福
  泽天下女子,少让她们受些欺凌。历代咱们天阴门偶有衰弱,也不乏人欺上门来。
  现今若有机会,当争一争,抢一抢,这是件大善事。其中难免因争斗犯了罪业,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既已出家为尼,一人承受了罪业也没什么。」柔惜
  雪洒然一笑,揪着衣袖,胸臆大畅道。
  一席话说得祝雅瞳肃然起敬,起身一礼道:「师姐壮志,小妹诚心佩服。」
  「没有没有,我很佩服你呢。」柔惜雪赶忙扶起祝雅瞳与她携手坐下道:
  「师姐从不妄自鄙薄,原本在门中不做第二人想。可你比师姐更出色,将来咱们
  同心协力,必然能更振天阴门声威。」
  「小妹谨记在心,愿辅佐师姐,报效门派9
  「谁辅佐谁还不一定呢,其实我真的不在乎,你不必防着我,只消是对门派
  好就成。」
  敞开心扉的彻谈之后,祝雅瞳说到做到,对门派尽心尽力。借着祝家无边的
  资源,天阴门蒸蒸日上!
  可一切都在祝雅瞳十六岁那一年戛然而止!那一年,她被族中召回,那一年,
  她忽然有了腹中的宝宝……
  「嘘……」祝雅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放开捂住腹部的双手。小腹微微隆起,
  还有她脸上怜惜,心疼,满足的神情,柔惜雪无法想象正值青春,艳冠天下的师
  妹怎么有了巨大的变故。只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从今往后,师妹变了。
  「师姐,你什么时候有的小宝宝?」郁韶蓝惊喜问道,望向祝雅瞳的眼眸又
  是惊讶,又是羡慕。
  「不要说出去碍…」祝雅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双手连挥道:「我谁都没
  敢说呢,让家里人知道了非得打死我。这一趟是请你们来帮忙的9
  「是哪家公子这般有福分得了师姐的心?」女子的八卦之心更胜一切,要事
  被抛在了脑后。苏竺灵摸摸隆起的肚皮,万分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能说啊,总之,这个孩子我心爱得紧,万万不能出事,待孩儿生了
  下来我再慢慢告诉家中长辈。你们帮不帮我?」祝雅瞳愁眉苦脸,可怜巴巴地问
  道。
  「帮啊,这事儿不帮天理不容9
  「师姐平日照拂我们这么多,当然要帮。」
  少女们热血上头,纷纷挺起胸脯,仰起俏脸,一副仗义相助,万死不辞的模
  样。唯有柔惜雪满腹狐疑,始终盯着祝雅瞳。提气腹中孩儿的父亲,她脸上那强
  行压抑,一闪而过的愁苦怨怒逃不过柔惜雪的眼睛。——自入得房来,她甚至始
  终不敢与自己对视!
  「师妹,你先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家公子的?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
  柔惜雪寒声问道。同门理应为同门出力,可不能就此不明不白。若是稀里糊涂地
  踏入深坑万劫不复,又是谁的责任?
  大师姐发话,余人不敢吭声。祝雅瞳抿了抿唇,抬头直视柔惜雪道:「不是
  什么大麻烦,麻烦只在小妹一身。小妹只是想孩子出生之后立刻送走免惹是非,
  可是生产完小妹身体虚弱实在办不到,只好请各位师姐妹们帮衬一二了。」
  「师妹,不是师姐不愿意帮忙,可你还没有回答师姐的问题。在这里的都是
  自家师姐妹,我现下就可以立誓:师妹的秘密我柔惜雪严守一生,若有半分泄露,
  死于刀剑之下9柔惜雪目光灼灼,温柔又坚定道。
  祝雅瞳小心滴捧着肚子缓缓起身,微笑着道:「我没有必要什么都说出来!
  师姐,小妹还没有求过人……可是……无论小妹做错了什么,孩子只是孩子,他
  在小妹的肚子里安静地长大,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何况,
  小妹并没做错什么,有些事说出来了反而不好。师姐,这一回,小妹求您帮这个
  忙,有您坐镇主持,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
  她本就艳冠天下,初为人母时柔弱与爱意泛滥的模样更加动人心魄,任是铁
  人见了也要心软。可柔惜雪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仿佛一块严厉
  得不可融化的万载寒冰:「你说出来,我会酌情考虑。你若不说,我无法帮你,
  师妹,请你体谅师姐的苦衷。」
  祝雅瞳凄然一笑,低头看向小腹,无限爱怜地用玉掌轻抚几下,旋即抬头道:
  「小妹明白。小妹也不强求,师姐既有苦衷,还请离去。」同样地一步不退,同
  样地果决到毫无回旋的余地。
  「我不会让你乱来的。」柔惜雪定定地望着祝雅瞳,终于失望地摇摇头转身
  离去。她清楚从那一刻起,两名原本情谊深厚的绝世女子,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还不是掌门。」祝雅瞳讥诮地笑道,不知是在嘲讽柔惜雪,还是发泄自
  己的无奈与苦楚。
  回了天阴门,柔惜雪恪守着自己的誓言并未向任何人再透露此事。可她一直
  关注着几位师妹的动向,每当她看着郁韶蓝与苏竺灵时,师妹们总是低头避开她
  的目光。柔惜雪明白,她们还是答应了祝雅瞳。
  世上没有多少人能拒绝她。平日给的恩义,她亲切而优雅,温暖人心的笑容,
  这一切本该用来团结门派里的每一个人,却被祝雅瞳用来为了一己之私,笼络人
  心。柔惜雪捏紧了拳头,暗恨自己无能为力!
  虽被排斥在外,柔惜雪还是放心不下,始终暗暗盯着几位师妹。在祝雅瞳生
  产日期将近时她们整装出发,柔惜雪也悄悄跟了出来。
  没有祝雅瞳的接应安排,柔惜雪进不了祝家,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目瞪口呆
  地看见无数陌生人进入了祝家。产房里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整个祝家都乱了
  起来。
  借着大乱,柔惜雪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只见面色苍白的祝雅瞳在襁褓中婴
  儿的脸上亲了又亲,终于决然回头倒提着长剑大喊道:「快走,快走9初为人
  母的少女疯了一样地挥剑,摇摇欲坠的身子渐渐站稳,握剑的手越发稳定,坚毅
  的双目射出熊熊怒火,娇俏柔弱的身体更是挺拔如山,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会后退
  半步!
  「谁想过去,先杀了我9
  柔惜雪无法想象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来的勇气,她震撼地看着祝家血流成
  河,看着师妹们突出重围,纷纷带伤,甚至有人倒下。她死死地捏着拳头,几次
  握上剑柄又几次松开,喃喃低声悲鸣道:「官军!怎地有官军9
  心中天人交战,柔惜雪最终没有动,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再悄悄离去。
  一路上浑浑噩噩,官军的出现打消了她最后一丝恻隐之心!师门与师妹,终究师
  门更重,她不能参与进去再去趟浑水。柔惜雪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师妹的孩子会
  有这么多人要置他于死地,更引发了官军前来!助拳的师妹们,也一定没有想明
  白吧……
  两月之后祝雅瞳再回山门,一切已然物是人非……跳脱的少女洗净了铅华,
  变得沉默而忧郁,更好像一瞬之间长大了,双目间徘徊着看透世情的哀戚与愤怒,
  生生拒人于千里之外。
  前去助拳的五名师妹一个都没有回来。郁韶蓝与苏竺灵倒在了祝家里,而唯
  二能够突出重围的韩彤与崔芷秋再没有出现过。
  「韩师妹与崔师妹呢?」又过了三月,柔惜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犹疑,向祝雅
  瞳质问道。
  「死了。」更加美艳的少妇淡淡道。
  「是你杀了她们?就为了你的孩子?」柔惜雪语声发颤,不敢相信温婉的祝
  雅瞳这么心狠手辣。
  「我有罪。」祝雅瞳虽有哀伤不忍,可毫无悔意,寒声道:「你也有罪!若
  你肯相帮,局势一定大为不同。我害了她们,你又何尝不是?我恨我自己,也恨
  你9
  「你……你……」柔惜雪怒极,一时找不出词来骂出口,期期艾艾道:「你
  疯了么?你疯了么?我要禀告师门,将你治罪9
  「去说吧,又有何妨?」祝雅瞳一挑柳眉,分明已不将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无限悲凉道:「我的心头肉已经掉了,心也死了,我根本无所谓。不过提醒你一
  句,上上下下我已打点清楚,你把嘴闭严实了,不要惹来杀身之祸。」
  「你一定不得好死,一定不得好死9柔惜雪落下泪来,凄厉咒骂道。
  「不会的,愧疚也好,悔恨也罢!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我舍不得
  死9
  祝雅瞳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天阴门游历江湖,不久后就在江湖上掀起腥风
  血雨。天阴门的女煞星入了世,【迷蛇梦眼】的名号传得沸沸扬扬。
  一年之后,燕皇殡天,新皇登基。柔惜雪猛然想起传说之中,关于燕国皇室
  修炼功法的种种流言,再忆及祝雅瞳死死不肯透露孩子的身世,以及在祝家出现
  的官军,忽然明白了什么。
  窥得惊天隐秘,柔惜雪心慌意乱,对祝雅瞳的恨意稍减,但不久之后一点怜
  悯又去——是你,就是你,你引来的灾祸,怨不得旁人!涉及皇家密室,柔惜雪
  无法确信天阴门会不会惹来无妄之灾*—新皇刚上位根基不稳,历任帝皇在此
  时总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也是皇朝最为动荡,人人最朝不保夕的时候。
  为稳妥起见,柔惜雪也选择了出门游历远行。祝雅瞳已经垮了,天阴门不能
  垮,只要我柔惜雪在,门中就有希望!
  思虑至此,柔惜雪才回过神来。当年的尘埃已落定,往事不能再回头,时光
  已久远,是是非非已无法分说谁对谁错,也已不重要了……死的人已死,活着的
  人仍需活下去完成自己的夙愿。或者等若干年之后,当世的人化为腐土,埋藏的
  秘密大白于天下,是非功过才能任人评说。
  只是当年曾敞开心扉,一同立下志愿的师妹,再也没有回到从前。她的所作
  所为全是一己之私,让柔惜雪失望透顶。而本应兴盛的天阴门也失去百年难得一
  遇的良机,依然站在从前的位置上,仰望着头顶,俯瞰着脚下。
  她豁然起身向屈千竹道:「陛下有旨,我要出门一段时日,你们在门中严守
  山门清规,若有疑难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是!掌门师姐,陛下的旨意要做什么?可要人帮忙么?如今门中人手不足,
  若有用得上处,小妹愿往一行。」
  人手不足!柔惜雪心中一痛,又忆起死去了的五位师妹,面上不动声色道:
  「不用,一些小事,但是不能说。」
  柔惜雪捞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斜扎于背,心道:我去解决所有的后患,还天
  阴门一片清净!
  燕国长安城,狄府里栾采晴静坐品茗,闭目沉思。
  自狄俊彦死后,狄府再没有了男主人。从前门庭若市的热闹府邸清净了下来。
  不仅阿谀奉承者不再来,连些不清不楚的闲杂人等也不见踪影。风流名声在外,
  时常招摇过市的栾采晴也变得深居简出,只守着一片逐渐破落的狄府。
  美眸闭上又睁,在墙上巨大的地图左右流连一番,又再合上。计划在脑中演
  了一遍又一遍,总觉还是不够,总还想找出一丁点的破绽与疏漏。
  祝雅瞳是个完美的女子,武功心计几无可趁之机,幸好世上还有一个吴征!
  蛇蝎美妇之间的深仇大恨因吴征而起,也将因吴征而了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主人,天阴门柔掌门来访。」通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栾采晴睁目起身打开房门,亲自去迎。远远望见柔惜雪虽单掌竖在胸前,双
  目却炯炯发光,如同两团烈火在燃烧。
  「柔掌门来得好早,请进。」栾采晴目光一亮,对柔惜雪的样子十分满意!
  情不自禁大大张开双手,像欢迎战友一样送上个拥抱,挽着她的手一同入府。
  「事关重大,不得不加倍慎重些。」柔惜雪始终保持着礼佛的姿势,对栾采
  晴过于亲昵的举动并不抗拒。
  「还是柔掌门大气些,不像我一个小女人,就爱计较私怨。」栾采晴笑吟吟
  地,明眼人却都能感觉到一丝忧虑与不安。
  「说起来,贫尼还不知道公主因何与祝师妹结怨。怎么仅是私怨么?」柔惜
  雪有些意外地抬头,双目里都是疑问。
  「对呀,她又漂亮又风光,谁看了能高兴?本公主就是不高兴9栾采晴避
  重就轻,撇了撇嘴道:「柔掌门不必担忧,一个女人而言,不高兴就是头等的大
  事,不想方设法高兴起来不会善罢甘休的。」
  「贫尼失言,公主恕罪。」
  「无妨的。柔掌门请看。」栾采晴指着墙上的地图道:「这一趟皇兄派出了
  精兵强将。明面上太子领衔,去处理三国之间明面上的事务。暗中对付祝雅瞳则
  由本公主领衔,一旦确定动手,太子那边也要相帮。凉州一带大家都熟悉,这次
  会盟就在孤王山。」
  地图绘制得精细详实,柔惜雪一边细看一边问道:「贫尼还有一事不解,秦
  皇是否会依约就范?他大可不必言听计从。」
  「会的会的,这个柔掌门不知道,但是他会的。」栾采晴吐出口长气,像是
  碰到件喜事一样,终于开心了起来……
  ………………………………………………
  吴征找屠冲诉了苦表了功,又到赵立春处转了一圈聊了会儿天。时刻已晚,
  不敢再去天泽宫,依着屠冲的吩咐离开后宫。进后宫就是有事没事为了找屠冲和
  赵立春,吴征成功为自己贴上一枚大好的标签,自然要保持下去。
  披星戴月回了府上都已到了子夜时分,厅里灯火通明,吴征嘀咕着难道又有
  什么大事推门进去。
  祝雅瞳扬了扬手中信笺道:「大事,赶紧来看。」
  申时过戌时刚至,一人黑衣,头戴金面,乘豹羽狂至莽梧山,内功深厚震荡
  群山,疑忧无患!字迹草草写就,应是十分匆忙赶着送来。远在青衣郡,五个时
  辰不到就能送至成都,祝家也是动用了全力。
  「就知道又出事了9吴征展开扫过,皱起眉头道:「忧无患出现了9
  自朝中剿匪伊始,祝家的力量就暗中一同发动。他们不与贼党照面冲突,只
  管监视被官军杀散的贼党逃往何处。莽梧山作为贼党聚集的据点,虽是三三两两
  地前往,可庞大的信息汇总在一起,还是被祝雅瞳暗中挖了出来。
  贼党最后的老巢被掌握在手里,祝雅瞳与吴征费了好大的耐性才没发作起来
  一举剿灭。主要还是考虑到忧无患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暗香零落在大秦境内十
  不存一,已经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杀光了忧无患再也不会露头,反而留下一个
  巨大的隐患。
  「能骑乘豹羽狂,还有一份了不起的修为,九成九是他了!可惜不能进入山
  洞看一看,搞不清楚内里发生了什么。」能长时间趴伏上山谷里监视洞穴不露行
  藏,已经难能可贵,再要悄悄进入只余一条甬道的山洞,连祝雅瞳也做不到。
  「若真是忧无患,我刚去宫里的时候胡叔叔,霍中书,蒋尚书,俞人则,迭
  云鹤,方大将军都在,戌时方离去,还约了去霍中书家里喝葡萄酒。这几位看来
  都能排除了9吴征无奈地摇头,最引人瞩目的几位高官不是忧无患的化身,剩
  下的官员里想要找出来真是大海捞针,凭空增添了难度。
  「难咯。后续的奏报还没来,估摸着也不会有更多的消息。」祝雅瞳也是无
  奈地一摊手道:「剩下这些贼党还是先留着吧,有他们做线引,总能判断出些许
  动向。下一回忧无患再敢现身说不准就是孤注一掷之时,届时才是最好的机会。」
  「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贼党狡兔三窟,我也不信他们就会老老实
  实呆在莽梧山里不动。十有八九还是要换老巢的。」吴征心中不安,也没有更多
  的办法。
  「好了,时候不早先去歇着吧。不知吴大人今夜是睡在菲菲房里,还是召玦
  儿来呢?」祝雅瞳调皮地一福,像是负责给皇帝召唤侍寝妃子的宦官。
  「你……别逗我。」吴征闹了个大红脸,逃也似的去了。心里好一顿郁闷:
  我要是看见你和旁人睡在一起得酸死,你一点也不介意还有些幸灾乐祸,那就是
  半点都不喜欢我了?
  祝雅瞳望着吴征慌慌张张的背影,大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意与满足。忽然心有
  所感想起吴征出世前后的一切,愄然叹息自语道:「对不住了各位师妹,我真的
  没有旁的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是为了他……」
  一觉到天明,吴征给薛文杰的招待书信送去不久,冯管家就急急忙忙跑了回
  来禀告道:「大人,薛侍郎要来访。」
  吴征正闷坐思量,理顺天泽宫处的条理,以计划下一步的动作,闻言随口道:
  「本官重病在身,把门闭紧了不许放他进来。不见9
  「薛侍郎不是要见大人,他求见的是祝家主。」
  「恩?呵呵,总算拐过弯儿了么?你去门口等着,我去找祝家主。」
  吴征一蹦老高,一溜烟地跑去祝雅瞳的小院,见了面道:「如你所料,薛文
  杰找上门求你来了。」
  「果然如此9祝雅瞳双眸一亮道:「早就等他来了,嘻嘻,请吴大人让他
  多等会儿,好为人家出出气。」
  「我让老冯挡着他了,不忙。」吴征踱着步笑道:「按你说的事出反常必有
  妖,薛文杰来了成都就一路作死,现在又求上门来,正好暗合燕皇给你的密旨撮
  合三国会盟一事。这里头古古怪怪,正好拿他盘问清楚。」
  「他应该不知道太多。薛文杰那个人恃才傲物,燕皇只要让他随心所欲,有
  事来找我即可。问不出太多来的。」祝雅瞳抓捋着鬓边长发,眨着媚眼道:「我
  现下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明知有陷阱还要踏进去,会不会太过冒风险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冤家9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道:「三国会盟势在必行,
  你还能躲过这一趟出使不成?早些晚些没甚区别。若有风险,咱们早碰上比晚碰
  上要好。」
  「若是为了我,你倒不必去犯险埃凉州有我师尊在,兵多将广,有什么麻
  烦也能解决得了。」吴征心中感动,疑惑也更多。明明日常总有亲昵暧昧的言语,
  尤其上回祝雅瞳在自己怀里哭泣之后更不加忌讳,为何总觉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横裂在两人之间,再多的亲近总是无法更进一步。
  「这个你不懂,总之躲不了,你师尊本事当然有,可是有些事情他也管不了。
  嘻嘻,他能成天呆在你身边,帮你排忧解难,出谋划策么?」祝雅瞳傲然仰首,
  一副舍我其谁的得意劲儿。
  「那是不能。」吴征感激地一笑,讨好道:「那就请祝家主移动尊驾,去会
  一会薛文杰,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我要换衣服。」祝雅瞳挥手赶人。薛文杰前来拜会,说不定身怀燕皇密旨。
  他可不是冷月玦,祝雅瞳郑重相待才像个样,也好继续装傻充愣。
  盛装在身,离开后院时无人不眼前一亮。论美貌与气质,陆菲嫣不逊于她,
  可是这一身华衣上身,高贵典雅的风范即使吴府里一片莺莺燕燕,着实无人能及。
  「下官中书侍郎薛文杰,见过香凡夫人9
  祝雅瞳在秦国是平民,在燕国可就是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比薛文杰还大了
  两级。她在主位坐定手一抬悠然道:「薛大人请坐。」
  「冒昧打扰香凡夫人,还请恕罪。」薛文杰落座之后告罪道:「下官临行之
  前,陛下殷切嘱咐务必抽空前来探望香凡夫人。下官忙完了国事,这才急忙赶来。」
  「无妨,薛大人来了成都,本夫人也该款待才是,正如薛大人所言,国事要
  紧,本夫人不好打扰。陛下可有旨意么?」
  「没有没有。陛下只让下官带了口信要问香凡夫人几句话,吩咐下官据实回
  复。」
  「薛大人请说吧。」祝雅瞳心中一动,又想以燕皇的精明,未必猜不到自己
  心中已有疑虑。想让薛文杰从这里打探消息,目的太过明显了些,反而更惹怀疑,
  不由有些兴趣缺缺。
  「第一句,陛下问香凡夫人近来安好,在成都可过得舒心么?」
  「好得很,也开心得很,请陛下勿念勿忧。」
  「是。第二句,陛下问香凡夫人在成都可曾觅得贴心的亲朋好友,莫要这一
  趟为国出力远行,反而过得孤单。」
  「高朋满座,从不觉得孤单。」祝雅瞳目光一凝,凑近唇瓣边的茶碗也顿住
  了。眼波流转望向薛文杰,只见他半低着头神情自若,恭恭敬敬,只是转述燕皇
  之言,其余当是一概不知。
  「是。第三句,陛下闻秦国吴征大人待香凡夫人甚诚,请香凡夫人代陛下向
  吴大人聊表谢意。」
  「陛下有心了,吴大人处我自会给他足够的好处,请陛下不劳费心。」祝雅
  瞳的冷笑道。
  「是。第四句,陛下问香凡夫人何时能办妥诸事回归长安?香凡夫人不在长
  安,陛下思念得紧。」
  「是么?」祝雅瞳冷笑一声放下茶碗,寒光满面道:「何时能办妥在薛大人,
  不在本夫人。至于什么时候回长安,劳烦薛大人回复陛下,本夫人会随秦国使节
  团一同前去凉州。」
  四句问话都是家长里短,里头的深意祝雅瞳再清楚不过。话里话外都不离祝
  雅瞳的「亲」——吴征。三国会盟一副奇妙的势在必行,秦国的使节团成员没有
  什么难猜的。与燕国打过交道还机变百出的吴征必然会去,燕皇的话里头还隐隐
  然有威胁:若是祝雅瞳敢耍什么心机手段阻止吴征出使,他一样会有后手!指不
  定直接把吴征的身份暗暗捅了出来。
  这一份心机直接摆在了明面上:舍不得儿子,你就到凉州来。吴征无论身份
  还是地位都不高,燕皇犯不着针对他,即使吴征死了,对大秦也没什么影响。开
  出这么凶悍的要求,就是要迫祝雅瞳就范!
  祝雅瞳心中冷暖参半,凉的是皇家心事,亲情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此明
  目张胆地裹挟,难不成真要自己的性命么;暖的是无论碰到了什么,至少自己与
  儿子一直在一起。
  「是。陛下就问了这四句,下官据实回报。」薛文杰愁眉苦脸地抬头向祝雅
  瞳拱手道:「下官这一回处处碰钉子,皇命在身不敢有违,下官请香凡夫人万万
  相助一二,促成此行。」
  「你放心。明日本夫人就去求见秦皇。」祝雅瞳摆了摆衣袖起身道:「薛大
  人再转告陛下一句,本夫人虽身在成都,心系长安,祝家的根基永远都在长安。
  于秦国所行诸事,最终都少不了燕国的好处。请陛下宽心,国事已然操劳,分心
  我一个小女子不值当,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家国为念。」
  「是。下官谢过香凡夫人9薛文杰背后冷汗沁出,他不明白为何几句简单
  的嘘寒问暖,在燕皇与祝雅瞳之间说起来却像是针锋相对,互相威胁……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42:44

第十二章 花开当朝 取芯吐蕊
  大秦皇城里威严肃穆,朝会已近尾声。屠冲见时候差不多凑近秦皇道:「陛下,祝雅瞳领薛文杰求见,正在午门外候着。」
  「宣。」秦皇龙目微睁,又道:「诸卿稍候再散朝。」
  祝雅瞳要来觐见,吴征不提前禀报说不过去,薛文杰求到了她头上,吴征专职对付薛文杰的使命也结束了。吴征起了个大早上朝把奏本交了上去,正位列朝班中议政。听秦皇宣了祝雅瞳,忍不住向着殿外探头探脑。
  即使近水楼台先得月,今晨早早地起来上朝也错过了初览祝雅瞳的风姿。按她的性子平日的装扮以轻便雅致为主,并不喜累赘,因此吴征也没机会看见她一袭盛装的模样。念及祝雅瞳典雅高贵的气质,昨日她面见薛文杰时穿着的华衣已让吴征惊艳,今日又该是怎生一番丽色?而在肃正的朝堂里以一介女儿身面对大秦国中枢之地的九五至尊与大小官员,端端正正地议论两国政事。对熟知祝雅瞳私下里时常俏皮古怪的吴征而言,不得不正襟危坐甚至装模作样,也是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她会怎么做?
  胡思乱想中,大殿前石板铺就的长路尽头现出一点人影,五官身材全然看不清,只能见一小团鲜红,在正午的烈阳照耀之下依然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人影扶摇而近,渐渐看清玲珑婀娜的身材,娉婷多姿的步伐。又近,石榴红的连体宫装全身罩定,刺斜对襟的领口正与两根音叉般的精致锁骨贴合,也将胸前两团丰满饱实上沿堪堪遮住,袖口两只孔雀的金彩纹绘之下,露出纤纤素手,掌面小巧,五指细长。再近,一头青丝高高盘起飞天髻,三环高髻仙气十足,正衬她温雅娴静的如花容颜。
  一团鲜红足不沾地般卷进了大殿。高腰长裙裹得娇躯弱柳迎风,贴臀的款式更让她行走时扭动的臀胯,如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水波自中心不住地荡漾开去,清新自然又动人心魄。
  而那一双如古井般深邃又迷人的眼睛平视前方,视线恰巧落在秦皇下颌,不卑,不亢。立定之后目光一转望向胡浩投去个善意的微笑,随即又扭头望向吴征,露出一丝调皮,一丝傲然,一扬下巴!
  眼睛为什么能笑?若是你看过这双眼睛,一定能明白眼睛就是会笑的!
  「她在刻意卖弄?」吴征心惊肉跳,不明白祝雅瞳为何如此,只心有戚戚般地感觉到这一份刻意的卖弄只对着自己!
  「民女祝雅瞳参见陛下。」祝雅瞳盈盈倒身下拜,拖曳至地的裙裾荷叶一般散开,如在莲塘中诞生。
  大殿上人人屏住了呼吸,秦皇自祝雅瞳入殿起就闭上了双目仿佛睡着,却仍高高在上。
  各为其主,吴征即使心如针扎也不敢说话。直等了一炷香时分,秦皇才似小憩醒来般睁眼道:「祝家主辛苦,平身吧。屠冲,看坐!」
  「谢陛下。」祝雅瞳缓缓起身抬头仰望秦皇,双目平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座椅就摆在吴征面前斜摆着,祝雅瞳侧对吴征双手一抚裙裾落座。贴腰的裙摆绷紧了臀儿的形状碰触到椅面的一刻,吴征几乎听见自己心肝碎裂的声响。又圆又隆的臀股落下,恨不能让人以身代椅。
  「祝家主何事要启奏?」秦皇温言道。
  「特为征剿暗香零落贼党一事而来。」祝雅瞳又是妙目一扫朝堂,灵光四射。
  「此事祝家主有大功,朕没有忘。如今我大秦天下已肃清贼党,还百姓朗朗青天,不知祝家主还有什么担忧么?」
  祝雅瞳温婉一笑,纵使她不开口,眼波已动,灵光四射的眼波已告诉你她的看法。宜喜宜嗔,要风情得风情,要妩媚得妩媚。「常言道除恶务尽,贼党虽已清大半,还没有尽。」
  「祝家主认为如何为尽?」
  「斩草除根,贼首一日不除,便不算尽。」
  谈判开启,言语之间暗藏机锋,吴征才从失魂落魄中醒了过来,后背不由渗出冷汗。吴征不知道满朝文武有几人能挡住祝雅瞳迷人的风姿,可他知道在金銮殿上高坐的那一位可以。似乎也只有他能在祝雅瞳足以改天换地的眼波之前镇定如磐石,牢牢占据着上风。
  「这个道理朕知道,朕的大军还在清剿,直到祝家主所言的除恶务尽为止。」
  「民女斗胆,民女以为这样并不够。」
  「说吧,朕恕祝家主无罪。」
  「民女家中的商队受贼党侵扰,伤亡惨重。故而剿匪时民女亦随吴侍郎投身军伍,略尽薄力。征剿初期,虽胜而不获。陛下的大军严整强悍,可对付身怀武功的贼党虽能击退,始终难以有效地杀伤歼灭。常言道江湖事江湖了,对付江湖中人,自然是武艺高超的侠士最好。其后大秦江湖激于义愤四处群起,贼党始伤亡大增,于是四方渐平。可民女认为如此依然不够!天下之大,贼党可四处藏身,若不能天下群起而攻之,贼党难免觅着荒无人烟之所苟延残喘。陛下需知,贼党所依仗着,正是源源不断的宵小之徒蚁聚而成。若得喘息之机,不多时又将元气渐复。所谓天下之敌,天下人共讨之。试问陛下,贼党纵然在秦国无立锥之地,若逃往别国呢?燕国亦曾剿灭贼党,不过十数年时光贼党又在秦国作乱。若是万一成了气候,实是天下大劫!民女一家之言,若有偏颇处,请陛下恕罪。」祝雅瞳侃侃而谈,同样的意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比旁人的更舒服。不需咄咄逼人或是一堆大道理,就更容易让人接受。
  「有理。那么依祝家主看,大秦怎么做最好。」
  「三国会盟势在必行。」祝雅瞳起身弯腰半福道:「贼党不除,天下人寝食难安,内乱亦难止息。三国若能同心协力,则贼党非但在大秦,在天下亦将无立锥之地。这一回大秦首倡义举,正当借此余勇登高一呼,号令天下共除贼。民女此为天下计,亦为大秦计。」
  「说得好。」祝雅瞳把一番道理讲得清清楚楚,还捧了大秦。美人说话总有无以伦比的优势,何况说得让人那么开心舒服。秦皇拈须微笑,也不由点头。
  「能得陛下赞一句,民女喜不自胜。」
  「当得上。」秦皇目光在薛文杰脸上一扫,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薛使节的话朕该听一听了……」
  秦皇松了口风,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薛文杰也把心放回肚子里松了口气。简单议论了几句,约定再做详谈就散了朝。吴征与祝雅瞳并肩离开午门,心里也不由打了一通鼓:幸亏八校尉在外剿贼,韩归雁的守备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无要事不需上朝。否则被她看见了指不定又是一番争风吃醋。
  祝雅瞳上了马车,吴征候了片刻才听她道:「进来吧。」
  祝雅瞳又换回便服,高贵稍减,清丽又增,吴征呐呐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了?好奇怪的模样。」祝雅瞳忍俊不禁地笑问道。
  「唉,你太漂亮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最适合的形容是迷人,可吴征还是不敢说出口。
  「那是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期期艾艾的?」祝雅瞳乐开了花,比之朝堂上淡定自若的风姿,现下的随和可爱才更加真实,更加可亲。
  「刚才你受委屈一直跪着,我好心疼,可又帮不上忙……」吴征撇了撇嘴,对秦皇的这一顿杀威棒着实有几分怨气,至于偶有吐露心迹,在上一回祝雅瞳崩
  溃大哭之后,自己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许。
  祝雅瞳倒不以为忤,恶作剧得逞般笑道:「你会心疼,我很欢喜。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人生在世总有几分不如意的,我也不至于娇贵到见了皇帝都舍不得跪一会儿。而且……嘻嘻,人家穿着曳地长裙反正看不出来,半蹲着就当是练功了。」
  「啊?」吴征想不到一袭盛装长裙还有这种妙用,不由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你要是真心疼我……要不这样成不成?」祝雅瞳眼珠子一转,不经意地随口道:「想要我不受委屈,以后你来当皇帝,赐我一个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怎么样?」
  「啊……?」吴征更惊!这话祝雅瞳已不是第一次提起,从前隐隐约约也意有所指,在这个时机又一次提起,断然不会只是调笑话。吴征咧着嘴抽了口冷气,连连拱手道:「我求求你干脆和我说清楚了,千万别莫名其妙把我拉下了水好不好?我这一家子人受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啊……」
  「我也就是一说,你莫担心。我和你说过的,我绝对不会害你!」祝雅瞳侧耳倾听,确认左右无人窥视又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前朝崩塌,新朝未立,天下有能者居之,三国之外为什么不能有第四国?今天这点委屈实在算不得什么,从前我年轻的时候受的委屈多了去啦,难免心头有点火气。就凭你的机变与才干,我祝家鼎力支持你,足以试一试了。」
  吴征完全无法想象以祝雅瞳的成熟多智会说出这么形如孩童的话来!试一试?
  这东西是可以试的吗?更何况与一个根本没有当皇帝想法的人去聊什么独自立国,简直幼稚得让人发笑!祝雅瞳当然不是愚蠢的孩童,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必然不是因为幼稚,而是确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已成了执念而不自知!
  吴征头疼地摸着脑门,长舒了口气郑重道:「你知道我一直没有把你当外人,所以这些话我听过就忘,决计不会吐露一个字。但是我先告诉你除非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否则不可能。你就算说服了我,能说服菲菲?能说服雁儿?就算也说服了,能说服她们背后的一大家子?不可能的。何况还有我的师尊,我的师门。他们待我恩重,我不能给他们惹祸害得他们万劫不复。你……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哪里来的奇思妙想啊,我脑袋疼……」
  「奇思妙想嘛,我想想怎么了?我也从没把你当外人,才敢把这些话说给你听呀。怎么着?不让人说话了,不让人调侃两句了么?」祝雅瞳大惊小怪地幽怨道:「燕秦两国的皇帝暗中不知道在策划什么勾当,我总觉得十有八九是在针对人家,就不许人家有点旁的想法了么?哼,坏人!」
  「我……」吴征给一阵抢白得说不出话来,一边是情深意重的人儿,一边也是不忍她受伤害的祝雅瞳,左右为难。
  「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们真要害我,你帮不帮我。」祝雅瞳楚楚可怜,目蕴水光道。
  「我肯定要帮!但是不是乱来啊。你祝家家大业大,谁敢动你?到时候谁惹谁还不一定呢!」吴征一个头两个大,言语颠三倒四道:「总之千万不要再往那处去想,别说没有可能,就算有可能我也不干。没事当什么皇帝?累都累死个人了。」
  「好啦,我就开开玩笑随口一说,看把你吓的。」祝雅瞳掩口噗嗤一笑,又是那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劲,一撇嘴不屑道:「居然还教训起人来了。」
  「呼……那也不能这样开玩笑啊,把我吓死了。」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长舒了口气道:「什么教训你,分明是你欺负我。」
  「欺负你是看得起你!哼,旁人我还懒得欺负。」祝雅瞳一言既出,心中微动。这语气措辞可实在不像是对着小乖乖当说出来的,倒像情人间的打闹。
  「好好好,承蒙祝家主青眼,小生三生有幸。」吴征瘫在椅上喘匀了气,又坐直身体正色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但是我很认真地与你说: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最好和我一样,出了马车就把事情彻底忘得一干二净。我是真的替你着想!」
  「嗯,我听你的。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小子。」祝雅瞳开怀一笑。无论如何,这世上还有人真的关心自己!
  诸多大事迫在眉睫,回了府上吴征与祝雅瞳陆菲嫣一同去了后院西北角。吴府虽人丁渐多,这一带依然荒僻。一座小院子里除了每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只余偶尔低吟的佛号。
  推开院门,天井里索雨珊盘膝坐定,锁定四肢的粗大锁链被她拖至最长,双手在膝弯上打着莲花诀。自从被囚禁以来,她穴道被封,身形受制,便似苦行僧一样折磨自己,于露天下顶着日晒与严寒,不再起身。
  「二师姐。」除了倪妙筠每日送来三餐,小院里还是初次有了新面孔。索雨珊停下念经睁开双目,朝祝雅瞳歉然道。
  「珊儿,你还认我这个师姐么?」祝雅瞳心中撕裂般疼痛,又气又怜道。
  「二师姐待小妹一直很好,小妹从来不敢忘恩。」索雨珊美丽的容貌在自行折磨之下十分萎顿,几月时光活像老了二十岁。
  「你不敢忘恩,为何做出负义的事情?」祝雅瞳痛心疾首,摇着头道:「天阴门上下,就以你最为虔诚,也最为单纯,到底是谁害了你啊?」
  依祝雅瞳对索雨姗的认知,这位大门不迈的师妹一向潜心修行,当时说她有问题也是难以置信。可是活生生的事实摆在眼前,祝雅瞳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原因。
  「二师姐,您不要再问了,小妹不会说的。小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双唇龟裂,语声嘶哑,索雨珊脸上却有一份终于解脱了的平静安宁。
  「有句话很难听,门中上下能指使得动你的,除了大师姐还能有谁?她到底干了什么?珊儿,你想想清楚,你现下包庇恶人可是害了天阴门!莫要一意孤行,现下迷途知返,你还有救,师门还有救。」祝雅瞳见她刻意折磨自己,也是颇有怜惜。实在是这名女子本质善良,却落到贼党手里以至于不人不鬼,让人难受。
  「二师姐想多了,大师姐一向最为门派考虑,她怎么会害天阴门,怎么会害我呢?她……二师姐,小妹求您,您能不能和大师姐认个错,不要再争吵了。你们吵来吵去,当年的是非恩怨谁能说得清楚?你们谁受了气小妹都很难过,念一千遍经文都不能缓解片刻……天阴门,本该更好的。唉,小妹内疚骗了大家,可小妹至今仍不后悔。」索雨珊依然无悲无喜。
  「你不后悔?你不后悔?」祝雅瞳怒极反笑,瞪视索雨珊道:「事关重大,珊儿莫要怪师姐下重手!」
  「没用的。」索雨珊低沉着声音道:「贼党有一项法门专门对付二师姐的离幻魔瞳,小妹不会让二师姐知道这个秘密,小妹……其实是心甘情愿供他们驱使,所以……对不住了二师姐……您莫要埋怨小妹……小妹心里也很苦,很难受……
  只望有一天您得知了真相,能原谅小妹……小妹从来没有背叛天阴门……今后遇上了贼党,二师姐万万小心在意他们破解离幻魔瞳的法门……」
  话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断断续续。祝雅瞳明白她折磨自己多日,又心存死志,即使不对她施加任何手法,她也已油尽灯枯。佛门的圆寂玄而又玄,索雨珊精修佛法,她要自行坐化谁也拦不住。
  「等一等,珊儿,等一等。你……听话……二师姐不想你蒙受不白之冤!你别这样……」祝雅瞳大急,她也没想到索雨珊早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再见一面,此时束手无策。
  「二师姐,对不起……小妹说了谎话还挑拨他人,死后孽镜台前一照,该下拔舌与蒸笼地狱……这是小妹自己做的孽,怨不得旁人。可是……小妹真的是希望天阴门好……二师姐,你们不要再闹争斗了好不好……好不好……你们俩只要在一起,谁也欺侮不了天阴门……答应小妹好不好……好不好……」索雨珊垂下螓首,语声断绝,终于没了声息。
  祝雅瞳泪如雨下,吴征与陆菲嫣惊得呆了。原本想有所得,至少摸着蛛丝马迹。索雨珊虽作恶,可最终孟永淑并非因她而死,也未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吴征并不恨她。不想来此之后居然目睹了一场惨剧,索雨珊安然自尽,全无悔意,里头隐藏的秘密实在让人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若是细想深究下去,更让人觉得恐怖。
  「你别难过了,索前辈既已仙逝,还是早点入土为安才是!」吴征待祝雅瞳哭了一阵才上前安慰道。
  「不!」祝雅瞳恨恨地一抹眼泪道:「雨珊礼佛真诚,当以火葬才是。」
  吴征心中一动,若是索雨珊的确如祝雅瞳所知的持清规戒律,那么火化之后大概率会留下僧人特有的舍利子。当即点头道:「好,我去请柳前辈她们来。」
  请来天阴门几位前辈,唯恐索雨珊还有暗中的同伴,只说她死志已下,见了祝雅瞳之后便即坐化,回天乏力。诸女惊诧莫名,郑寒岚当即落下泪来。柳寄芙虽深恨索雨珊叛门之举,可人死如灯灭,也是悲从心来。
  吴征与冷月玦对视一眼,冰娃娃不与吴征单独相处时总将感情深深藏起,只是两人的目光一碰,尽是深深的恐惧。
  与索雨珊的遗体道过别,柴堆就在小院里燃起,尸身缓缓化作灰烬。待火光熄灭,祝雅瞳亲自收拾骨灰,又从灰烬中取出三枚闪光的晶体,梗着喉咙道:
  「珊儿即使被害,时间也不会太久!狗贼,狗贼!」
  吴征见了舍利子,也确信索雨珊牢守清规戒律,并未因落入贼党之手就放荡形骸。此前的所作所为,说不准真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牺牲心态?百感交集,心中一阵难受。
  收拾好了残局,祝雅瞳闭门不出,连例行对顾盼的指点都免了。吴征无从劝慰,只能让冷月玦在院门口守着。
  回了自己的小院,陆菲嫣正在等候,吴征摇头叹气道:「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乱世之中什么意外都会发生,真没想到索雨珊会这么决绝。」陆菲嫣靠在吴征胸前宽慰道:「贼党现下已是走投无路,三国会盟一订更是瓮中之鳖,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不好说啊。走投无路才显树大根深,不但混进了朝中,连天阴门里都有贼党的内应,简直难以想象。我都在害怕,咱们昆仑派里有没有……我最怕的是,贼党看似节节败退,可是败得也太容易了点,藏得最深的忧无患不知道在筹谋着什么。若是让他赢了那么一次……别摔得万劫不复才是。」吴征忽然对祝雅瞳的忧虑感同身受。无知者无畏,秘密被挖掘得越多,越加觉得恐怖。
  「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把眼前的事情先办好再说。」吴征的推断论据十足无法反驳,陆菲嫣只能柔声安慰他定下神来。
  「嗯。三国会盟现下看来的确是件好事!不如此不足以根除贼党,只希望贼首按捺不住暴露出来。」
  两人偎依温存了好一阵,陆菲嫣在吴征胸口腻了片刻,才催促他道:「快去雁儿那里。去得晚了说不定她又要来怨我不放你走。」
  今夜悄悄溜去韩府过夜,是与韩归雁的幽会之期。吴征郁闷的心情略有好转,哈哈笑道:「好,让娘子独守空闺,为夫先致个歉。」
  「去吧去吧,还在这里羞人干什么。」陆菲嫣双颊绯红地挥手赶人,即使两人恩爱再久再多,她仍和初时一样害羞,一样听见为夫二字就羞不可抑。
  吴征转入韩府后院小巷轻轻叩响了房门,春雨早就打发走了仆人,悄悄放了吴征进府。小侍女两颊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双目仍贼溜溜地偷看不停,暗中窃笑。
  「小姐回来没?」吴征皱着眉头问道。韩归雁似乎受自己的影响颇多,加上掌兵时本就有的「爱兵如子」观念,对侍女不免就放纵许多。这丫头有点没大没小的放肆,对着未来姑爷完全不怕,吴征初来时警告了几回无效,也只好由得她去。
  「还没呢。这几夜都回来得晚。」春雨提着灯笼将吴征领到房间,又窃笑着道:「吴大人还请稍候,婢子告退。」
  吴征来时天色已晚,又候了一个时辰韩归雁踏月方归。好容易摆着架子挨到了后院,才兴冲冲地撒腿飞奔直入小院。吴征等在天井里,看她嘴角含笑,一双长腿有力地蹬踢交错,实在爱煞!可惜这世上没有热裤,那种极致的显露与恰到好处的遮掩若能穿在韩归雁身上,才最显这一双长腿的美丽性感!
  顾不得叹息遗憾,吴征一个猫腰虎扑,抱着纤美的膝弯将女郎抱起,脸庞恰巧埋入她的一双硕乳中央,浅尝深嗅。
  「咯咯咯……咦,你怎么了?」几在一瞬间韩归雁就发现吴征的异常,双手从粉拳擂肩变作柔情一抱。
  「发生了好多好多事,索雨珊认了全部的罪,坐化了!」埋首两座饱满山峰之间,久久不愿抬头的吴征闷声道。
  「你别着急,慢慢与我说。」天阴门这等门派里都出了暗香零落贼党,韩归雁深感事态严重,一时也顾不得春心萌动。
  「此前曾猜测忧无患隐身朝中,也猜测几位重臣颇有嫌疑,尤其是霍中书与迭云鹤,现下看来都可排除了,莽梧山那里来了最新的消息…………祝家主那边压力巨大,总是怀疑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朝她罩过来……索雨珊大包大揽要一力承担,说完就坐化了,遗体火葬后留下舍利子……」吴征沉重地说完,唯独把祝雅瞳的不臣之心隐去不敢说。
  「三国会盟势在必行了啊。」韩归雁也是胸口里闷得慌。
  「嗯,我已经请屠公公帮忙,这一回咱们亲近的人都要去,包括瞿姐姐。若是分散了我生怕会出事!」暗香零落给予吴征最大的压力就在此处,身边的女子太多,无论哪一个失了手都是彻骨之痛。
  「当然要聚在一起最好!去了凉州倒不用再担心什么了,我们有兵有将有高手,忧无患若现身管教他有来无回。」韩归雁一捏粉拳,意气风发!
  「不错!」
  真到了凉州,以雁儿的用兵之能,外加祝雅瞳陆菲嫣等高手在,暗香零落贼党还真不足为惧!即使会盟时有什么变故,韩归雁带去的精兵也是最大的依仗,甚至祝雅瞳所面临的危机自己也能帮得上忙。战场对决,这世间能与怀中女郎摆开阵势一战的绝不会太多。何况她还精擅守御,凉州更是师尊奚半楼的地盘,策应全然不成问题。
  吴征心中一畅,感叹道:「幸亏有你们在!」
  「你这是关心则乱,明明我们占优,为何这样抑郁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知道,我心里总是很不安。可能像你说的一样,关心则乱。」
  「现下安心些没?人家累了……」
  「我帮你沐浴净身……」
  韩归雁心尖一跳,其中的温柔旖旎之处令人脸酣眼热。
  ………………………………………………………………
  会盟之约摆上了朝堂的议事日程,进展很快,来年开春三月于凉州的三国会盟已是板上钉钉。屠冲已事先透露了许多消息,除了庞颂德年事已高不宜远行之外,霍永宁领衔,吴征,韩归雁等上一回出使过长安的悉数都在使臣名单中,只等圣旨颁下。听屠冲说,吴征上一回出使表现亮眼,还与能充当燕秦两国之间润滑剂的祝雅瞳十分相熟,这一回十有八九要接替庞颂德的位置担任副使。
  既要身负重责,吴征也不客气地提出一连串要求,随行人员务必带足。
  转眼过去了十余日,锦兰庄彻底腾了出来,祝家也有条不紊地逐步搬迁入主。
  蒋安和将与祝雅瞳合作开展农桑一事上奏,还得了秦皇好一番嘉奖勉励。
  一切准备停当,入夜时分打开密道,由陆菲嫣与冷月玦看守洞口,祝雅瞳与吴征一同进入密道中。
  上一回进入时匆匆忙忙,这一回则备足了火把。只见长长的甬道尘污深重,墙面亦有斑驳脱落。借着火光,吴征搓了一把土黄色的墙面,心中一跳道:「这是……」忙举头四望,只见整条地道全是以相同的材质打造,土黄色的黏土加固了四面。
  「你还懂这些?」祝雅瞳讶异问道。
  地道的打造并非易事,若无相应的地质结构,就算打挖完了难免不够坚固,时间长了容易垮塌。地宫若由临僖宗主持挖掘少说也是两百来年,至今安然无恙显然用了特殊的方法。
  「恰巧听说过。」吴征摩挲着墙面,越发确信道:「这里四面都是黄土,当是加固用的,里头说不定还有花岗岩支撑。这种黄土用沙子与黏土混以滚煮糯米而出的浓汁搅拌,干透了以后用以打造堡垒寨栅都十分坚固。难怪地道这么久了还没坍塌。」
  「你可真是博学多才。」祝雅瞳运力挥掌朝着墙面一击!她内功深厚足以开碑裂石,这运足内力的一掌下去震得土灰飞扬,在墙上也只留下半个掌缘不到的浅浅掌印,不由咋舌道:「这泥土够硬的,比岩石也不多让。」
  「好厉害!」吴征喃喃赞了一句,不知是称赞祝雅瞳还是临僖宗。
  「进去看看。浮流云上回逃了不知道又回来过没有,我先过去,你稍待会儿。」
  祝雅瞳深吸了口气,取出黄珠戴在额心缓缓踏步前行,一步一顿,每一下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足印。她前行时左右打量,如今灯火辉煌,嵌在墙面的机关清晰可见。只见各处孔洞错落有致,布置得十分巧妙全无死角,上一回冒险
  追击,若不是自己身负绝顶武功不免要着了道儿,可其中几次险而又险地避开致命的绝杀也是心知肚明。
  踏了几个来回,祝雅瞳又返回吴征身边抽出「鎏虹」宝剑道:「顺着我的足印走,若有变故不要乱动听我的号令,我跟着你。」
  吴征可没有她的本事,若是误触了机关未必躲得过去,于是老老实实依言前行,提心吊胆中有惊无险地渡过这一条长长甬道,两人均舒了口长气。
  过了转角火光照不过来,光线昏暗。祝雅瞳先确定了地宫里无人,才又返回多取了火把点燃,把地宫照的通亮。救了浮流云一命的石门落下之后也积了灰土,看来再未打开过。石门大得惊人,想要推开非人力所能为,机关应在门外,要搞清楚非得找准了位置从地面再挖下,现下先不去管它。
  火光照耀下,半人高的玉石门板里六块宝石不规则地摆放着,闪着诡异的红光。吴征凑近了打量,只见一道道沟槽下显是安装了机簧,红宝石刻在沟槽里移动。沟槽横竖各有四道组成一个十六宫格,其中十个格子里刻画了字符,麻麻乱乱。吴征定睛看了片刻全然看不清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画了什么,还觉心浮气躁,头晕目眩,当即甩了甩头不敢再看。
  「这里有迷惑人心的法门,你别盯着看。」祝雅瞳见吴征脸色发白忙出声提醒道:「略略了解一下即可,这里我要用【离幻魔瞳】才看得清。」
  「恩。」吴征定了定神仍觉不适,抹了把额头冷汗,站远了观其全局,只见六颗红宝石面上也有刻画,耸了耸肩无奈道:「我是不成啦,还是你来。」
  「嗯,你帮我守着,我也没多少信心。」
  不是示弱,而是想起神秘而可怕的临僖宗,两人都不由心中砰砰直跳——一个有本事流毒世间两百年的人,留下的秘密该是多么惊天动地!
  祝雅瞳盘膝坐定,垂头手捏法诀调息良久,才抬起头来陡然睁眼。吴征不敢接触【离幻魔瞳】,更不敢打扰她。站在她身后望去,也依稀觉得两道目光有若实质缓缓延伸,轻触玉石门板。
  时间与空气均似在一瞬间凝固,不过片刻时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久。直到祝雅瞳豁然起身,双掌连挥风声赫赫,吴征才惊醒过来。
  那片刻坠落深渊般的失神,不知是十二品高手施展秘法极招,还是这片诡异的玉石门板散发出无穷的魔力所致。吴征汗如雨下,当即坐倒闭目潜运内力相抗。
  祝雅瞳同样汗透重衣,内力到处,身周蒸起腾腾白气。她面容凝肃,又有一丝难熬的痛苦,长发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身上的衣衫却又沉浸如水,显是一身功力全数凝聚于双眸。双掌反反复复掐握着繁复又各不相同的法诀,几将功力提升到极限!
  美妇碎步向玉石门板靠近,又左右游移,间或退上几步。一团乱麻的字迹在魔瞳中渐渐变得清晰,正当凝聚成笔画时陡然又变得纷乱无序。
  美妇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圆睁杏眼,双目瞳孔几乎凝成一点针尖,才艰难地提起宝剑,以剑尖在地下刻画。几字写完,瞳孔忽又像墨迹滴落水中一般扩散,几乎温润了整只眼眸,足下亦不停地变换方位,忽左忽右,忽近忽远……
  吴征全力运功护住丹田,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祝雅瞳哇地一声,竟是吐出一大口鲜血!吴征大吃一惊慌忙收功起身,只见祝雅瞳盘膝坐倒,面如金纸,螓首无力地耷拉着。
  遭逢变故,吴征迅速冷静下来。临僖宗留下的石刻太过诡秘,以祝雅瞳的坚韧一定是运功过度而脱力,且凝聚离幻魔瞳,肝经与胃经带了伤。
  「我来助你运功,你别怕。」吴征柔声问道,只觉此刻的美妇虽拥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却柔弱得令人心疼。
  「嗯,你帮我。」祝雅瞳声如蚊呐,脸上却有满足的微笑,对吴征全不设防。
  能说能笑真是现下最大的好事,吴征心头大定。
  此前因《玄元两仪功》之故,祝雅瞳定时都要与吴征练武测试内力的运行。
  两人之间对彼此的武功都有所了解,吴征按着她背心将内力透入,道理诀内功顺着经脉蜗行,迎着祝雅瞳的内力慢慢融入。那一缕虽虚弱却仍雄浑沉厚的内力清凉无比,像一只小手与吴征的内力对握,吴征竟觉两人之间似有心灵感应,灵魂相连。
  祝雅瞳虽强,道理诀却神奇,吴征对人体的了解更是远远超越这个时代。运功良久,祝雅瞳面色转红,娇弱的身躯正迅速恢复力道。再过了一炷香时分,两人同时收功。
  内伤初愈,祝雅瞳舒展下筋骨,仿佛一场云雨之后的娇弱不堪又恢复了力气,异常地慵懒娇憨。
  「我没事,用力过度罢了,休养个两日就好了。」祝雅瞳撑起身躯甩手踢腿,自查无大碍才觉有异,啊哟一声娇斥道:「转过去!」
  地道里的温度远比外头高,火把的热度又经久不散,两人早早脱了皮裘。祝雅瞳一身大汗淋漓,娇躯饱滋香露几乎一把都能掐出水来,早将里外两层衣物全润得透了,像是衣衫刚从水里捞起就直接穿在身上。
  再好的高手裁缝量身定制的衣物,又怎比现下的更为贴身?那娇躯的婀娜多姿,被绛紫色的贴身里衣遮去的饱满圆隆,湿漉漉披散下的长发,犹如清波芙蓉,让吴征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声断喝将他从发愣中惊醒过来,吴征赶忙回身,欲要为自己辩驳两句居然找不到任何理由,最终无奈道:「你太好看了。我……我抵不住……」
  「哼,你就那张嘴最会说话。」祝雅瞳并未动怒,只警告道:「不准动歪心思,否则……打你!」
  警告之言太过暧昧,两人均觉尴尬。待祝雅瞳披好外袍,两人赶忙去看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刻画下的字迹。
  吴征尚未从刚才的惊艳一幕里回过神来,视线所及又让他惊得呆了!
  「是猜谜语么?叫你来是对了的。」
  祝雅瞳茫然不解的询问声中,吴征一溜折返跑取来一支火把,像是唯恐看花了眼一样在字迹旁揉着眼睛,反复打量。
  「马兜铃,朱砂,雄黄,麻黄,柴胡,石菖蒲,独活,红娘子,火麻仁,附子。这些全是药材呀,什么意思?」祝雅瞳所念的正是在宫格中以诡异的迷惑法门刻画的字迹,这些已让震得吴征头皮发麻。正因其中的雄黄,麻黄,柴胡,附子几味药物是当年坑死杨修明之时,玉茏烟为他制作的毒药里用到的材料。
  「这几个又是什么东西?」六块红宝石上的符号也被祝雅瞳依样画葫芦地描了下来,依位摆好,吴征见了真是天雷轰顶,口干舌燥。
  祝雅瞳全力运功于目,以至于握剑的手都不够稳定,符号更是她见所未见,全然不识,刻画起来难免十分别扭,并不工整。可落在吴征眼里却再也熟悉不过,分明是和他一样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阿拉伯数字「1 ,2 ,3 ,4 ,5 ,6 !」
  他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吭,唯恐心中最大,也是必不能说的秘密透露出半点,但脸上的震惊全数落在祝雅瞳眼里。
  「猜谜我就不会了,你好像看出了什么?」
  「好像……我得去宫中一趟了。」吴征死命让自己平静下来,摩挲着十味药材的字迹道:「这里有四种我杀杨修明时,玉妃用来制作了毒药,效果显著,我才能一击即中!」
  「…………那这些呢?」祝雅瞳对吴征的推断不置可否,她并未接触过玉妃,仅对吴征现下判断与玉妃有关觉得不以为然,最多有点好奇而已。而那几个神秘的数字显然更让她感兴趣。
  「不知道,中原没有,是不是中原之外的什么符号?」吴征捏着下巴胡桩皱眉苦思着沉吟道。
  「有点道理!也或许是临朝祖传的什么密文,忧无患诱我来此有恃无恐,是不是就仗着这一组密文?」
  「中!定是如此,他根本不担心我们能打开石门,就等着我们看清了回去找他,或者求他!宝藏在前,光是好奇心又有几个人忍得住?」吴征恨恨地一挥手,恼怒与惶恐中又有些庆幸的发泄味道:沙雕忧无患,劳资也特么看得懂!
  「就是说据你的推测,忧无患不会离幻魔瞳的法门了?」吴征说看清了回去找他,自是断定了忧无患看不清。
  「石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始终尘封着,忧无患若是看得清早就打开了。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忧无患也去找过玉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玉妃的秘密一定也惊天动地,说不准还掌握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笈。」
  「正是!」祝雅瞳对玉妃少有关注,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经吴征提醒恍然大悟,忧心忡忡道:「忧无患忽然动作频频,会不会是此前一直在等待某种时机,现下时机近了?」
  「很有可能!我即刻去安排进宫事宜,待问明了再来!」
  两人出了密道,祝雅瞳自去沐浴换洗,吴征将地宫中的事情一说,听得陆菲嫣瞠目结舌。冷月玦还是初次听到玉妃一事,眨巴着大眼睛,朝吴征撇了撇嘴角,似是再说:「原来你的胆子早就这么大了。」
  谈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人人心中惴惴不安,吴征更是一夜未眠。次日一早进了宫,早朝散了就往后宫奔去。
  今日当值的还是熟识的皮良朋,吴征塞过银票道:「请皮公公喝酒,下官去找赵公公叙叙旧。」
  「哎哟……我的吴侍郎啊,您现在还自称什么下官啊?让人听见了杂家可吃罪不起。您快去,快去。」皮良朋喜笑颜开,忙给吴征让开了道。
  见了赵立春言明有重大要事,不得不临时去天泽宫一趟。从他严肃的神情赵立春心知事关重大,不敢多问自去安排妥当,待时辰合适了才与吴征一同朝天泽宫逛荡而去。
  「近日天泽宫处没有什么异常么?」吴征剿贼临行前曾郑重嘱咐,虽从未得到赵立春的传信,仍忍不住再行确认。
  「绝对没有,否则小弟早已告知吴兄知道。」赵立春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吴征松了口气,看来忧无患找到玉妃只是个人因由,并非发现了吴征与玉妃之间的秘密,一切只是巧合。
  「吴兄交办的事,小弟始终放在心上,吴兄放一百个心!」
  「有劳兄弟,这一次非同小可,务必盯得紧紧的。嗯,若是有这本事,就是飞了只苍蝇进去也要知道。」吴征不是信口开河的调笑,他真恨不得掌控天泽宫里一切行踪。
  「小弟明白吴兄的意思!吴兄快去快回。」
  踏入天泽宫,宫中已换了个服侍的仆妇,原来那位虽适合也本分,可赵立春为免出意外,已寻机处理了了事!吴征心中虽有不忍她遭受池鱼之灾,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换了他来,为稳妥起见也会这么做的。
  宫里冷冷落落,玉茏烟在后院里枯坐。天气寒冷她也添了件皮裘。虽显老旧,但看着十分厚实保暖。今日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晒得她昏昏欲睡,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像是透明一样,散发出玉质的光泽。比之上回,她身体又见丰腴了些许,看来吴征上一回来访不欢而散后,还是让她放下心来。
  「玉姐姐。」形势比前不同,吴征来此也不再是偷偷摸摸,与她商量的心态口吻。什么微臣之类的礼仪全免了,现下他要的,是完全掌控这一位冷宫妃子,是求也好,是迫也好,总之要逼得她就范。——谁也想不到玉妃居然会在这件事里成了关键的一环,从前吴征对她除了怜惜与色心之外,更多还是为两人的安危计。现下却已扩散到祝雅瞳乃至整个昆仑派的安危。
  被叫声唤醒,玉茏烟吃了一惊,见了吴征面露羞惭之色。忧无患突然到访的惊慌再见吴征之后渐渐落定,思来想去,吴征的好处如在眼前,总觉吴征对她的确是一片真心实意,从前那些情意哪里做的了虚假?又何必费那么多力气作假?
  加上时日一久,天泽宫里安然无恙,她并不蠢笨,终日沉浸于一件事里也想得明白透彻,醒悟是误会了吴征。
  「你来了……」玉茏烟慌忙起身,低着头嗫嗫喏喏道:「你坐。」
  「嗯,玉姐姐居然没有赶我走?」吴征没有打情骂俏的闲情雅致,可对付玉茏烟和旁人不一样,火急火燎地只会吓着她反为不美。且涉及药材的事情玉茏烟珍之重之地交代他不能泄露,显然和她的秘密有关,吴征必须像从前一样耐心,甚至更加耐心才可,以免又吓到惊弓之鸟般的玉妃。
  「我……我……实在对不住……」玉茏烟期期艾艾满面羞红,手足无措。
  「我没有怪姐姐。」吴征一把将她抱紧怀里,放在膝上坐好,见她泪珠已蕴满眼眶,细心替她擦去道:「遭逢大事谁也会心慌意乱,姐姐怀疑到我也是情理之中,谁让天泽宫里就咱们俩呢?挨了一顿骂还真不算冤枉了,哈哈。这段时间我外出剿贼,现下才得了机会进宫来。不是生姐姐的气。」
  「嗯……总之,对不住。」玉茏烟得了安慰心情好转,吴征的话语似有一种魔力,轻易撩拨着她的心弦。
  「天冷了,姐姐有没多加衣物?不要着凉。」吴征掂了掂皮裘,确认了足够厚实仍关切问道。
  「有,赵公公及时给调拨了冬衣,虽不好看,保暖已是足够了,这样就好。」
  玉茏烟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掂着皮裘的大手已顺势从领口钻入,冬日里依然像小火炉般温暖的大手滑过肌肤,却激起一大片酥麻的小粒儿,直至握住一只美乳摩挲把玩。另一只绕着腰肢的手臂一紧,像铁箍一样让她无处可逃。以至于绵软的臀儿被一杆逐渐升起的长枪抵出结结实实的深涡也无可奈何。
  从玉茏烟逃离灾祸开始,耳濡目染与学习的都是迎合,入了宫之后,逢迎的态度更是根深蒂固,何况是她深怀愧疚,芳心可可的吴征?玉茏烟嘤咛一声娇躯酥软,倒在吴征怀里,只盼怀抱自己的大手莫要离开。
  「姐姐放宽了心,身材又恢复如初。这是老天爷的赏赐须得珍惜,以后再不可自己吓自己。」吴征拥着一身火热绵软,柔若无骨触感绝佳,手上渐渐加重几乎像蹂躏一样狠狠掐捏不停。
  「轻一点……」常人说来的娇声讨饶后,都会呼疼一句,以换取怜惜。可玉茏烟却没有!分明是讨饶,配上她甜得发腻的语声,也不呼疼,显得更加顺从,更激起男子的征服甚至蹂躏欲望,以一赏她绝世的凄艳。
  吴征一咬舌尖才让灵台清明,他相信即使就在此时此地要了玉茏烟她也不会抵抗,可吴征不能这么做。这是底线,做人的底线,此时不守或许不会出事,可下一次呢?在外呢?
  「嗯……太过激动了些。」
  放轻的力道让肉体的快意顿减,玉茏烟略觉失望。可吴征的歉然又极为暖心,十岁之后,谁又为她着想?谁又肯不计报偿地听她的话?谁又会因怜惜而放弃对这具玉体的痴迷与欲望?
  玉茏烟双手环在胸前紧紧压着吴征探入胸脯的大手,泪眼又迷蒙:「你真的没有怪我?」
  「不怪是不可能的!被喜欢的人冤枉了还不能生气么?可是我能理解你的苦处。情人之间拌嘴生气,可不都这样吵着吵着,就白头偕老了。」吴征肺腑之言出口本是真心诚意,转念一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赞。语气,时机,含义,用在此处简直绝妙,足以击溃玉茏烟脆弱的心防!
  果然玉茏烟泪珠滚滚垂落,泣不成声道:「你……莫要胡说了……不要犯傻……我不能害你……」
  「已经害了,来不及了。傻姐姐,我们结识于患难,一同闯过险关。哪里还有什么害不害的?」
  「呜呜呜……我身陷皇宫如堕深渊,这里是皇宫啊……呜呜……你又能怎么办?勉强不来的。」
  「我偏要勉强!」
  不能去做的事情,他偏要勉强,玉茏烟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芳心如醉又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地被吴征勾起下颌含住朱唇,舌头粗暴地抵开牙关侵入!
  粘腻又温软的香口嗫喏着收紧包裹,舌尖捉迷藏一样左右摇摆,躲闪之间总能实打实地碰触在一起一尝香润,却怎么也捉不着,捉不牢。勾挑,回环,相合,一触即走,像在逃窜,又像在勾引你追逐。吴征已是紧守本心,还是被她高超的调情技巧激得几乎把持不住。
  好不容易才脱开把自己紧紧吸牢的香口,两人气喘吁吁地相依相偎片刻。吴征柔声道:「我还是不会逼姐姐,但是我希望姐姐的秘密能对我说,若是不说,很多事情我难以判断准确。」
  「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害你!这些事情被你知道了有害无益,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就害不了你了!」柔顺的玉茏烟这一回却是斩钉截铁,半点没有通融的余地。
  「好,我听姐姐的。」
  吴征不再相逼,玉茏烟松了口气,心中又有歉然:「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有,正要与你说一件事!」吴征将僖宗遗藏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听得玉茏烟惊呼连连。最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打开铺在石桌上道:「地宫里的机关上是个十六宫格,里头有这些字样。我想起除掉杨修明时姐姐配的药物有这四味。暗香零落贼党是僖宗布下的棋子,忧无患是僖宗后人也是无疑的!他前段时间来找过姐姐,我虽不明是什么事情,可是多番巧合,这一题我所料当是无差,唯有姐姐能解!」
  玉茏烟从吴征身上跳下以免被打扰了心思,可只看了一眼就心知肚明。她斟酌了一番道:「我幼时捡到过一本药典,杀杨修明的毒药配置之法也是药典里学来的。这里的几味药都有一个共通点,虽能治病医人,却均含有毒性!」
  「嗯,是药三分毒。」吴征听得十分仔细,唯恐漏了一个字。
  「不是那个意思!」玉茏烟想了片刻,小心措辞解释道:「我们常说的是药三分毒,是说药材里各有不同的作用,若是生病了下药治疗,能让人痊愈。可若是没病的时候,这药吃下就是有害的了。」
  「嗯。」这个道理吴征明白得很,谁没病就吃两个头孢来着?小心吃出病来。
  他不敢表露,只是静静等着玉茏烟解答。
  「我说的毒性是,药材里本就含毒,或者说药材的某一部分含毒!若是处理得当不会伤人,若是不懂,那就是毒药。」
  「唔!」吴征恍然大悟,怪不得玉茏烟只向自己要了几味寻常的药材,却能创造出杀死杨修明的良机!
  「譬如马兜铃的汁液,或是独活之心,都有剧毒,混在一起更有奇效……」
  玉茏烟侃侃而谈,其实吴征前世里也曾听说过中药材的毒性,玉茏烟讲得头头是道,他越听越是疑惑!
  「咦,好奇怪了……」玉茏烟指着十六宫格的,玉指连连点了几回道:「倒真的是刚刚好。同样毒性的几味药恰巧是十六样,能把这里填满!」
  「好极,好极!还有六样是什么?」这真是最好的消息,吴征大喜过望。
  「是马钱子,七叶一枝花,火麻仁,雷公藤,乌桕与黄药子。」玉茏烟说一样就指一个空格,六样点数下来,连顺序都完全相同。
  「马钱子,七叶一枝花……」吴征默默记忆得清清楚楚,仍觉不放心,找来一支旧笔就要填上,忽然笔锋一颤想起一件事情来。
  「不对,不对……若是按顺序,似乎不需要这些……找到了这些,与顺序又有什么干系?」吴征搁下笔,面色阴郁,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顺序?什么意思?」玉茏烟茫然不解,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你说的是什么顺序?」
  「是,这六个空格里有顺序在,弄错了怕要出事!」吴征喃喃自语,死死盯着六位药材,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顺序的关联。
  「我看得那本药经很奇怪,这空着的六样药材边上都有序号标注。马钱子是三,七叶一枝花是四,火麻仁是一,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你说的顺序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征痴痴呆呆,旋即笑得跌在地上。他不敢纵身狂笑死死憋着,却前仰后合,满地打滚!
  玉茏烟目瞪口呆地看他失心疯一样一边笑,一边喃喃咒骂:「狗贼,狗贼,你不得好死!」急的扶住吴征道:「你没事吧。」
  「没事……哎哟……我没事,姐姐放心。」吴征几乎虚脱了力气,刚止住狂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在世,可有几分靠点运气;仰首向天,笑问有谁来赠?笑得真,未必能过险阻艰难;若是以诚相待碧血丹心,必得好运回赠。哈哈,哈哈……」
  玉茏烟听他几句音调怪异,似歌非歌的话语,用手抚了抚额头道:「你莫要吓我。」
  「姐姐……哈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一回全靠你了!」吴征腾地
  一跃而起拍去身上的泥污,又将玉茏烟死死搂进怀里道:「我偏要勉强,我定要勉强!等着我!」
  临僖宗以阿拉伯数字,奇怪的药典,还有离幻魔瞳三合为一,才是开启地宫石门的钥匙!少了哪一样都不行!若是有人故作聪明强行推理论断,随意拨动红宝石入十六宫格,不免触动机关,到时候说不准地宫崩塌,玉石俱焚!
  所以忧无患不敢开门!他引诱,也是老老实实地变着法儿求祝雅瞳。至于来问玉茏烟的是什么,玉茏烟依然不肯说,但现下已然不重要了,吴征暂时搁置不去管他。有了那些序号去对应阿拉伯数字,够了,完全够了。
  回了府中找到祝雅瞳,陆菲嫣与冷月玦赶往锦兰庄,将所得一一说明。因为事情太大,吴征不能再等下去,只能编了个借口说从前看过的杂书里见过这些奇怪的数字符号,来自很远很远的西域。当时看见了无法确认不敢说,现下已想得非常清楚了,绝不会错。
  在路边抓了个欺男霸女,横行街市的泼皮流氓一顿老拳下去整治得服服帖帖,又塞了一沓银票道:「乖乖地听话,事情办成了这些都是你的,若是办不成,本官要治你的罪不过是翻翻手掌。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小的誓死以报!」有钱能使鬼推磨,泼皮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笑得嘴都咧到天上去,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跳下去了。
  「很好!刚才教你的,你摆一遍我看看。」吴征官威大发,气势逼人。
  「再摆一遍!」
  「继续,本官没说停不许停!」
  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摆了多少遍,直到天色已晚,冷月玦与陆菲嫣依然守着地道口,吴征与祝雅瞳押着泼皮下了地宫,指着玉石门板道:「一炷香之后,你按方才的摆放方法,把红石头移过去。这里面还有无数金银财宝,到时候,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泼皮已感觉出事情不大对头,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咬咬牙应承了。吴征的风评一向很好,再被祝雅瞳这等美人冷眼瞪了几下,骨头都酥了一半,硬着头皮也要依言去做。
  吴征与祝雅瞳返回地道口又离开小屋十余丈距离以防不测,一炷香时分后地上明显传来一阵震颤。四人不由对视一眼,手心里都是汗水!
  吴征心头扑腾扑腾直跳,颤抖着牙关暗道:「来吧,让我看一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5:56:32

第十三章 祭旗热血彻骨寒颓
  近乡情更怯,吴征罕有事到临头觉得犹豫的时候。一阵风随着地面的微微震颤拂过,像调戏着诸女的发丝,也撩拨着吴征的心头。
  没有坍塌,只有低沉的闷响,祝雅瞳知道大门终被打开,如吴征此前所料,她双目发光地看着锁紧眉头的吴征。这个出生就注定了多舛,甚至见不得光,当面而不敢认的孩子,似乎正凭借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改变着命运,把梦想生生拉近现实。石窟里玄奥的字符,为什么就他看得懂?临僖宗布下的连环阵,原本需要三方一同开启,为何能顶替其中一方?莫非昆仑山上有僖宗的遗藏被他得到了?可看他对僖宗全无了解,要说得到了什么传承实在也说不过去。
  「准备好了么?我们进去吧。」祝雅瞳淡淡发话,不经意地一咬香唇,率先大踏步进入地道。
  一行人鱼贯而入,那泼皮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黑洞洞的眼珠望向玉石门板后诡异而华丽的光辉却尽是贪婪之欲。见吴征等人到来,早已饥渴许久的他跳起来道:「大人,大人,您看,门开了,门开了……」
  「做的不错,我应承你的,自然会答应你!里头的财宝,你能拿多少,拿多少。」吴征回头,见祝雅瞳已张望了一番石室,示意无妨。
  泼皮大喜,还不忘谢恩了两句才狼奔冢突地撞进石室,一阵丁零当啷乱响,也不知撞翻了多少财宝。好一阵才出得门来,又向吴征道:「大人,小的知足了,小的这就走。大人的事情,小的若能声张半句,一道天雷就劈死我!」
  「嗯,揣着不麻烦么?出去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怎么不声张?」吴征看着泼皮衣袖裤管怀里全是各样金玉器具冷笑一声,抛下个空包裹道:「装好了。
  你叫牛进德是不是?」
  「是是,小人叫牛进德。」泼皮一边手忙脚乱打着包裹,一边回话。
  「我方才探听了一下,你父早亡,上有个年逾七十的老母亲,中有个发妻,下还有个十岁大的孩子。你母亲不是坏人,但从小对你太过溺爱,乡间邻里若有了争执总是偏向于你,事后也不教训,才让你不学好长大了也是横行无忌。吃你欺负过的人不少,街头张才平是家老实巴交的人,你多次欺凌不说,还数度辱人妻子。你自家的妻子也劝了你两回,回回都讨一顿毒打,平日里你也没少对他拳脚相加,本官说的对不对?」吴征目光灼灼凶光四射,牛进德面色大变还待争执,吴征已抽出宝剑道:「本官要办一件大事,正缺一颗人头祭旗。至于这些财物我自会交予你家!」
  「噗」地一声人头飞起,血光四溅。吴征待无头尸体软软倒下才挑起人头掷于洞口,深喘了口气大踏步进入。
  火把耀目,玉石门板内的石室竟不下于外头宽广。火光映照下珠玉与黄金发出森森幽幽的光芒,几条长长的人影投在滑溜的石壁上,令人不寒而栗。
  牛进德此前在室内乱翻,料想已无机关,四人对望一眼各自散开探查起石室来。
  多得惊人的金银珠宝摆放在四周,清出中央一片空地。明珠即使蒙尘,再次大白于世时依然耀眼生辉。
  相比于意料之中琳琅满目的财宝,立于内室当中的一座石像更吸引吴征的目光。
  石像朴实无华,用常见的大块青石打造而成,大约是真人的两倍大小。仰视上去石像面容清隽不留胡须,头戴蟠龙金冠以两边的绳索束于下颌,双手后背。
  不知是仓促雕刻而成还是故意,两只眼珠只是略作弧形,依稀能看出直视前方,看不透是犀利还是平和。
  三女在内室里翻找,祝雅瞳眉目渐凝,取了许多簿册在手,回望吴征时见他依然在打量石像。她低头又翻了遍册子,苦笑一声道:「看出什么没有?」
  「有一些,这是宁鹏翼么?」吴征笑得更苦,石像上许多不经意的细节,都让他想起前世的那个世界。比如站立的「领导」姿势,比如大异当世的短发,比如脚下不丁不八的「稍息」。
  「是他,我看过他的画像,一定错不了。」祝雅瞳肯定道,只微一侧目,重又注意起手中书册来。双唇还频频微动,似在默默记忆。
  呼~ ,吴征喘了口气半蹲下身子。石像的足下踏着一方石阶,侧边有一段碑文,至少两百年的时光让碑文蒙上一层尘土。
  吴征将尘土抹净,目光一扫,心头大震!「我们还能有宁鹏翼更详尽的生平么?」
  吴征对宁鹏翼的兴趣十分奇怪,祝雅瞳讶异道:「倒是也有,多是些流传的野史,不可全信。」
  「越多越好。」吴征终于回过神来,解释道:「我现下只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祝雅瞳挥挥手上的簿册扁了扁嘴,压低声音道:「我也想知道,这里头……
  可都是造反的好东西啊。」
  「多少猜到了一点。他的生平什么时候能准备好,我有点心慌。」吴征心慌的时候不少,却从没有就这么当众堂而皇之,一点不脸红地说出来过,堪称失态。
  陆菲嫣与冷月玦看了祝雅瞳手上的簿册,一个个都凝重起来,也没人嘲笑吴征的犯怂之语。
  「今夜……吧。」祝雅瞳不住抿着香唇,罕有地不确定。
  「铠甲,大刀,长枪,弓弩,利箭,铠甲,大盾……」吴征喉头发苦,忍不住瞄向祝雅瞳。
  这道石门要暗香零落,祝家,还有玉茏烟那本神秘的药典一同打开,赠出来的东西可是大手笔。祝家有钱有人,暗香零落掌控着机要,人数也不少,把装备一凑齐……再加上药典里记载的那些容易找着原材料,配置方便的毒药,要闹出点大事来不要太容易。吴征一想暗香零落里那些身手不凡的贼党穿上整齐的衣甲成军,祝家把源源不断的粮米等后勤物资运来,手头大批量的毒药祸害平民引发动乱……即使火把将石室映耀得满室生春,依然不寒而栗。
  祝雅瞳低着头沉思,看不出心中所想。吴征暗叹一口气,她已多次吐露过要支持自己在乱世中寻觅一隅立身的意向。祝家看似巍然,实则在三国的夹缝之间风雨飘摇,随时都有轰然倒塌的危机,且祝雅瞳本事能耐再大也做不了什么。继续做大,三国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根基不稳,则随时有被翻手覆灭的可能。祝家这么多年来不上不下,上,这一条路已走到了尽头死路,也怪不得祝雅瞳想要别辟蹊径。
  这一份诱惑对祝雅瞳而言实在太大了,设身处地,吴征自问也不能不多想。
  可是现下出现让吴征无比恐慌,不仅因当前的形势复杂多变,危机暗藏。也因祝家本就是宁鹏翼一手扶起,还授了离幻魔瞳的绝技。现下看来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宁鹏翼早早就打定了现下的主意。中原裂分为三相互牵制,祝家今后的发展也落入他预料之中,时至今时今日,一触即发。也难怪忧无患动作频频,还好整以暇地布下一切,等着祝家自己踏上唯一的一条路。
  若吴征所料不错,忧无患此前种种不合常理的作为就有了解释。而祝雅瞳,又能否抵抗得住这一份诱惑?此事牵扯太大,连陆菲嫣与冷月玦也不能知晓,吴征不敢在现下提起。此时也才陡然发觉,祝雅瞳连这等秘密都说与他知晓,这又是一份怎样的信任?吴征更不敢去想,若祝雅瞳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日后与她变友为敌,战场相见又该怎么做?
  暂时不为吴征所知的是,这一份诱惑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太多!已有足足二十年!
  在吴征极为复杂的目光下,祝雅瞳回过神来凄然一笑,将簿册交在吴征手中道:「这里的东西先不动了,册子你保管。我们先回去吧。」
  态度模棱两可,吴征心里砰砰乱跳,只怕她做出傻事,也生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若是祝雅瞳下了决心,自己又何德何能去阻止?
  气氛异样,不仅沉重也奇怪。一行人沿路无话回了吴府,吴征将冷月玦送回,又把陆菲嫣送至居住的小院道:「今夜我与祝家主有要事相商,现下还不能说,你若是在场也不好。待日后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给你听。」
  「不必顾忌我,我明白的。」陆菲嫣温柔一笑道:「解开了不少秘密,多少能摸清贼党的脉络,该高兴才是。你也莫要太累了。」
  「我知道,放心。」
  离开温柔乡,吴征步伐深沉返回书房,祝雅瞳已捧着两卷书册在等他回来。
  见吴征眉头深锁肃穆得很,祝雅瞳将书册摆在案上轻笑一声道:「你想先问我话,还是先看书?」
  「还是先看书吧。」吴征摇头道:「我心里很不安。」
  「嗯,你先看看,再想想怎么问我。其实……我也还没想清楚。」祝雅瞳低头在一旁坐下,无力地靠着椅背望天,目光空灵而迷茫。
  「好。」
  吴征强自收起纷乱的心思翻开书册。册中记载着与宁鹏翼有关的一切野史,或许从中能看明白这个人为何要将耗费了半生时光扶起的江山,又亲手打碎,拱手送人。宁鹏翼留下后人延绵二百年至今,又怎能让祝家坐拥天大的好处,他有没有后招?后招在哪里?若能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挖出他包藏的祸心,才能说动祝雅瞳。
  宁鹏翼,临德宗六子,其母臧氏名念茸,因孕封淑仪。然鹏翼未诞,臧氏一族遭难,因而被贬冷宫,及鹏翼生时痴痴呆呆,德宗怜之,两岁时令其师从博士云天瑞,日服教诲,及夜则归冷宫。
  鹏翼渐聪慧明理,然行为难以捉摸,常有怪诞惊人之举。六岁臧淑仪身故,鹏翼迁出冷宫,八岁立为太子……
  宁鹏翼的生平吴征已了然于胸,加上书册里记载的野史,也不能将他神秘的面纱揭开。只是生时痴痴呆呆,还是个失宠的冷宫妃子的孩子。为何两年里能得到皇帝的垂青?为何迁出冷宫之后又在短短两年里从行为难以捉摸的怪诞到被立为太子?从此是好是坏随心所欲,无人能制?
  吴征一抹额角的冷汗,又想起石像脚下的碑文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列位后人:我不喜欢自称为朕,不过母后起的名字我很喜欢。可惜母后自生下我之后身体就不好,去得太早了些。我完成了母后的心愿,为她报了仇,陷害臧家的贼子已死无葬身之地,人生之志足矣。临朝百孔千疮沉疴深重,其势不可挽回,难,难,难。后人若见此碑文,当取我的遗物,善待时机重立新朝。
  这个世界里没有庄子,自然也没有《逍遥游》。鹏翼之名才是他想起这一段往事的原因?碑文中对臧淑仪怀念极深,或许臧淑仪的死给他的打击也很大?
  这人来到这个世界天天都呆在冷宫受人欺凌白眼。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一个路都不会走的小毛孩又能做什么?新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吴征感同身受,那种无法融入的压抑和从前的东西莫名一无所有的愤懑,吴征也曾为此难过了很多年。
  但是吴征是幸运的,一恢复意识就被带上了昆仑山不受人白眼。他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待他着实不错。无论是师门的长辈,还是身边的玩伴。即使因强要修习《道理诀》受了惩罚,同样有好些人从未放弃过他。比起宁鹏翼幼时的遭遇不知好了多少。
  吴征脑海中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禁忌想法:最艰难的日子不会放弃宁鹏翼的,只有臧淑仪一人!这位用心照料宁鹏翼的可怜女人在凄凉的冷宫里与他相依为命,也必然是宁鹏翼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可的人。后宫的妃子姿色自然不用多说,两人在孤寂的冷宫里紧紧相拥,互相取暖,宁鹏翼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肉体的生母不可自拔?记载中一笔带过的获得临德宗认可,背后付出了多少心机和心血?他又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向仇家报复么。
  记载的内容祝雅瞳只会比他更加熟悉。合上书册,吴征向她道:「我也不知和你说什么,你现下是什么想法,能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若是瞒我……」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祝雅瞳若是瞒着他,又该如何?
  「先不说我,其实我更想说说你。」祝雅瞳绕开话题道:「自从那夜碰到忧无患,僖宗的事我了解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你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平和的目光纯净自然,正是准备一场促心之谈的坦然。吴征心头一震,幸好早早就有了准备,不单是为了应付祝雅瞳,而是多年来他一直在准备着,如若有朝一日自己被人看出异样该如何应对。
  「我不如你了解他,不太明白。」吴征皱着眉,似在因祝雅瞳扯东扯西而不满。
  「嘻嘻,很像你。」祝雅瞳轻笑一声,又得意,又揶揄,更有许多难言的意味深长,让人难以捉摸。
  「什么意思?像我?」吴征更加不满道:「这……你莫要开玩笑好不好?」
  「我没有开玩笑。」祝雅瞳摇着头道:「若单论武功,你远远不及他,也比我要差一些。但是修习内家武学,这千百年来能超过我的人至多一掌之数,所以你已经很好。你奇怪的地方和他一样,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有些他有,你没有,比如他创的《太初归真心诀》。有些你有,他没有,比如他只会做文章,且大多与国策论有关,你的诗才可比他强得太多了。但是你们都懂得那些奇怪的符号!如果你不是活生生在我眼前,我都要怀疑这世上真有宿慧这种东西。我说得可有道理?」
  「宿慧?」吴征一愣,眉头深锁迷茫道:「真有什么宿慧么?」
  「我不知道,虚无缥缈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很久了,你的用心我都看在眼里,当不是靠着什么宿慧。」
  「你怀疑宁鹏翼得到了宿慧?」吴征忽然有些懵,宿慧一词击在心里,不免产生许久以来从未深想的疑问:我到底是谁?是前世的孤儿医生吴征,还是今生的昆仑派大弟子吴征?是意识占据了这副躯体,还是这副躯体吸纳了意识!
  「你在想什么?」祝雅瞳观察细致入微,吴征如阴云密布的心事瞒不过她的眼睛。
  「我有些难理解。」吴征摇了摇头将繁杂的心思驱逐出去,直视祝雅瞳的目光道:「你现在该告诉我,到底怎么看待这份僖宗遗藏?」
  「我也不知道。」祝雅瞳低头一默,有些悲怆道:「除了祝家的未来,我还有我想做的事情。僖宗遗藏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放弃。但是我也不想惹怒你,你……重情重义是好事,我不能让你变作个不忠不义的人,更不想与你反目成仇。」
  「那就听我的,忘了这件事好不好?这一份遗藏也只是冰山一角,僖宗不会平白留一份天大的好处给祝家,这些东西最终都是宁家的。忧无患狼子野心,天知道僖宗留了什么反制之法给他?这人,我总觉得这人是个疯子!天下一分为三战乱不休,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吴征口舌打结,理屈词穷,说了一大通猜测,理据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说说你的理由。」祝雅瞳也是满腹疑云,吴征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这么说出来一定有他的独到想法。
  「一个孩子就在冷宫里长大,一定会变得很奇怪的吧。」吴征斟酌着字句,关于宁鹏翼与自己一样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论据无法出口,只能无奈道:「臧淑仪是他的母亲,从小到大只有臧淑仪照顾他。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一定很爱他的母亲,嗯,已不仅仅是母子之爱。他当时虽然是个小孩,说不准已有朦胧的依恋,刻骨铭心的那一种。否则难以解释为何登上皇位之后,又亲手把自家的江山葬送。除非是恨到了骨子里,谁会这样做?他的才能已有明证,不是个颠三倒四的疯子。做出来颠三倒四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恨害他母亲早亡的人乃至整个家族,才会这样胡来……」
  祝雅瞳脸上一红一白万分精彩,愕然的双目像是被什么惊骇到极点的事情吓住了。吴征天马行空般的想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此前想说的话题竟然圆不回来,更古怪的是,吴征的话分明牵强附会,却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更难以辩驳。母子之间若真是复杂到了一定程度,会不会真的产生这种畸恋?祝雅瞳心慌意乱,长久以来没有想过,或者尽量避免去想的事情一件件浮上心头,脑中雷光乱闪,一团乱麻,只得期期艾艾道:「那……临德宗对他也不错……你说的,也太乱了,强词夺理。」
  「德宗对他好,他不在乎呢?他只在乎德宗对臧淑仪不好呢?这不奇怪。若有这么一家人,母亲大着肚子被赶出了家门,孩子出世之后幼时记忆里全是母亲,这个母亲也一定会私下诸多抱怨,很容易影响到孩子的。今后孩子又被接了回去,这些怨气未必能消散。也或者他早已认定了谁是他的仇人,乖乖回家,本就是为了报复呢?如果有人这么对我,我说不定也会喜欢怜惜自己的娘亲,也会报复狠心的父亲。男人很奇怪的,大世家里的公子待自己的奶娘特别好也是寻常可见。」
  吴征越发强词夺理,他发现这些歪理居然神奇地起了作用,祝雅瞳越来越惊愕,越来越躲闪。
  「那……他只是个两岁的孩子。臧淑仪去世时也就六岁……」祝雅瞳的声音居然变得沙哑,不住眨着媚眼躲躲闪闪,惊慌失措得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搓手,一会儿又漫无目的地乱摆。
  「他聪明得不像个人啊,也许真像你说的有什么宿慧呢?」奇招突出,居然有奇效?吴征没有别的理由,只能抓住这一点说下去。想要就此说服祝雅瞳是异想天开,但是有个好的开始总是不错。
  「我……」祝雅瞳偏过头去,贝齿在唇上重重一咬回过神来,板起面容道:
  「你再让我想想,我现下不会答应你什么,但是我答应过你之后,就一定会遵守!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先与你商量。」
  「也好。这么大的事,我本就没打算你能一下子就答应我。」吴征略松了口气,总算没让祝雅瞳继续追问宿慧下去,也至少让她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算是达到了目的。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一歇。」祝雅瞳摇摆着起身又取出一副地图道:「
  这个方才不方便拿出来,现下也交予你保管。」慌张离去时居然脚下踉踉跄跄,虚浮不稳。一心想到:小乖乖不听我的话,他已经不是小乖乖了……他……他长大了……若是,若是像他说的那样对我,我该怎么办……
  吴征不明所以,看了眼地图,只见上面绘制着山川平原,还有三处红点,十余处黑点,下方还有文字的详述,当是其余僖宗遗藏的地点以及保存军中物资之处。他像抛开缠手的毒蛇一样扔在一旁,复又翻开僖宗生平的书册浏览起来,直到夜半三更依然无法平静。
  同是穿越者,自己来前是个医生,宁鹏翼呢?又是什么身份?观他的手段之高,能力之强,胆子之大,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他死了两百年了,世上还存着族裔继承他的遗志,暗香零落一代代地传承下来,总有人趋之若鹜。栾家的反水八成也与他的布局有关。那本《太初归真心诀》又是怎样的功法,能让一个人在十四年的时间里修炼至武道极途。
  在这位前辈的眼里,那双粗疏雕制的双眸,又是用怎样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情绪渐渐焦躁,吴征起身踱步转圈,喉中不断低沉嘶吼。烦心的事情不仅仅是遗藏即将引发的一连串变故,还有一个早已忘怀,也早已平静的事实,究竟我是哪个吴征!
  几次向着地图伸手,几次又缩了回来,终究不敢再看。他尚且如此心浮气躁想一探究竟,也冒出不臣的绮念,何况是祝雅瞳?吴征清楚自己的绮念只是见猎心喜,如此庞大的宝藏面前谁也不能不动心,可自己不会走上那条道路。若是在从前,更是连想都不会去想,大秦有自己的师门,有韩归雁,有陆菲嫣,有顾盼,任谁他都舍不得,不会陷她们于危险的境地。可是今夜的迷茫渐生,绮念也随之如破土的萌芽生长开来,如果我是前世的吴征,我该怎么做?如果我只是今生的吴征,我又该怎么做才好?
  双手撑在面盆两沿,面盆里的浅水在烛光下倒映出面容,双眉斜飞,目若朗星,俊美而耐看。吴征重重戳下一指,内力到处噗地一声,水纹大乱,再也看不清水中人……
  ……………………………………………………
  府院里静悄悄。
  主人房中一灯如豆,轻飘飘的绒被暖和舒适,正盖着栾采晴赤裸的身躯。她蜷缩着假寐,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这个姿势让她感到最为舒服。
  四更天的更鼓响起,栾采晴及时睁开眼来,妩媚一笑。房门被轻轻叩响,她翻了个身舒展开四肢,面朝墙壁哼道:「进来吧。」
  夜半时分出现在妇人幽香满室的私闺,何等香艳旖旎?推门而入的男子颇有狂喜之色,满面通红,强自压抑着目中燃烧的欲念。
  「晴儿,在下依约到来。」
  「很好,还不快过来。」栾采晴双目一眯,窃笑中射出残忍的寒光,待男子走近,自顾自地掀开锦被搭上肩头以灼热的掌心揉捏,又舒服地呻吟一声道:「
  可再重些。」
  「是是是……晴儿好美。」男子加重了力道,肆意品尝着美妇丝缎般光滑的肌肤,丰腻得熟透了的躯体。
  「那可不?不过现下你不能唤我晴儿,要唤我公主!」栾采晴娇憨地笑道:
  「你的手好热。」
  「唤公主……在下当然遵命。晴儿的身子为何这般冰凉?可是难熬酷寒么?
  在下正巧给晴儿暖暖身子。」男子的语言与动作轻佻大胆起来,一双手顺着背脊摩挲。
  「一年四季,人家的身子都是如此。你好像不愿意?唤公主难道不好么?公主要在你的胯下承欢,你是不是好得意?」
  栾采晴毫不掩饰的放荡之言让男子再也忍不住欲火,闷吼着合身一扑。
  似调情,似得意的笑声中,栾采晴又是一个翻身,四肢抬起阻住男子的虎扑,背靠着床沿笑道:「你们男人不都好这一口?人家是不是好有情趣。」
  男子连连挣身却避不开栾采晴的阻隔,无奈地急道:「好公主,在下实在忍不得了。你就行行好给在下一条生路吧?每一回来此都被公主折磨得像要爆体而亡一样……再这样下去,在下真要死了!」
  「好啊。」栾采晴揶揄一笑道:「你回答一个问题,本公主就让你得偿所愿一回!」
  「公主请说,在下无有不从!」
  「嗯,你先躺好不许乱动,人家累了不想使力,也敌不过你。」栾采晴玉手枕着脸颊回忆道:「本公主的面首众多你该知道的吧?男子能风流,女子自然也能,对了,你不会介怀吧?」
  「这个……不会。」男子尴尬地勉强一笑,妒火却冒得腾腾。
  「嘻嘻,你不高兴?心里酸酸的对不?那就好。」栾采晴续道:「此前也不少男子做过本公主的入幕之宾,尤其像你这样英伟的,本公主见了就喜欢,喜欢了就忍不住想要……嘻嘻,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与他们同枕共眠的,可都不是本公主。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福分能与本公主躺在一起。」
  男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公主国色之姿,当得上的,在下心中妒发如狂,倒也不介怀。只恨那些人只贪公主美色,在下和他们不一样。」
  「咦,这么说你很懂我了?那你说说看,本公主现下要问你什么?」
  「额……这个……公主高深莫测,在下还不知。」男子虽被问住,倒也不乏机智,顺势恭维了一句。
  「哦……原来你也还是不知,我还道你有多贴心。罢了,本公主想问你,你家主人一个个地派你们来此接近本公主,反反复复乐此不疲,到底打的什么居心?
  本公主虽玩得开心,也觉有些腻味了,她不腻么?」栾采晴眨巴着媚眼,大是好奇地问道。
  「额……公主误会了……」男子陡然一窒,忙不迭道:「在下待公主一片真心,别无他意。至于公主所言,在下,在下,哎,当时事出无奈不得不为之。及至见着公主惊为天人,在下只想一生一世待公主好,再也不想旁的了。」
  「嘻嘻,你比从前的十来个好,至少不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说假话。不错不错,看来本公主选对了人。」栾采晴开怀娇笑,抚摸起男子的胸膛来。冰凉的小手让男子打了个寒噤,胯下却不由自主地蓬勃胀大。
  「公主能明白在下一片痴心,在下死而无憾。」男子舒了口气,呻吟似地说道。
  「这么快就想死?不急,不急,你还没回答本公主的问题。」栾采晴一只手忽轻忽重地在胸膛乱摸,一只手探至胯下,一把捉住了肉龙。
  「在下……我……在下也不知道……」男子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剧喘着道:
  「在下情愿死在公主的石榴裙下。」
  「嗯?你也不知道?」栾采晴略觉失望,嘟起唇瓣道:「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原来也是一样。」
  男子涨红的脸忽然转紫浑身大颤,牙关咯咯作响,艰难伸手欲要推拒,却动作极慢,嘶着喉咙惨声道:「公主……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死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么?本公主遂了你的意你又不肯,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只懂得骗女孩子。」
  「我……我……为什么……我……没有恶意……」
  「再过六个时辰,本公主就要动身去杀你家那个恶毒心肠的主人,这么大的事。你生得一副好相貌,对本公主又有几分真心,拿你祭旗当然最合适不过。本公主难道错了?」
  「我……我……公主饶命……」
  「难,本来有些舍不得,不过吉时已到啦,她和她的儿子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本公主,只好狠心拿你的人头祭旗,莫要怪本公主。」栾采晴留恋着不舍,又忽然开心起来道:「方才有件事没说完,你家来我府上的都以为尝到本公主的好处,其实并没有。咱们驸马还有个女儿,虽然比不得本公主,到底是个漂亮人儿。祭旗若有一对儿最好,本公主待下一个吉时也会送她上路,你们若是有缘,泉下说不定还能遇着,能不能做一对亡命鸳鸯,嘻嘻,就看你的本事了。」
  男子再也发不出一言,喉间的血洞与胯下被齐根掏去的阳物鲜血迸溅,瞬间又凝寒成冰……
  ……………………………………………………
  世间万事万物,总有些奇妙的感应,吴征睡不着,栾采晴睡了又醒。大秦的皇宫里,天子也没有安歇。
  「陛下,夜已深了……」屠冲忍不住再一次躬身劝诫道。
  「唔,四更天了么?」秦皇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些政务,朕还好。你去拿丹丸来。」
  「陛下,丹丸有百利就有百害……」
  「朕知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秦皇的语声严厉了起来,屠冲无奈,只得取来一只药盒,奉上一颗金色丸药。
  秦皇双目放光,接过之后拍入口中,也不喝水强行咽下。又是闭目养神了一炷香时分,秦皇再睁眼时神采焕发,只是双颊添上一抹病态的殷红。
  「凉州的事,你与永宁商议得如何了?」
  「霍中书为此殚精竭虑,已有所得。这一回,还是先落在韩家身上。」屠冲欲言又止,无奈答道。他虽觉秦皇忧虑吴征太有才能,太过耀眼,今后权柄太重,但并不认可如此急迫地将吴征的羽翼减除。秦皇每回服用丹丸之后,都有些激动,乃至有些疯狂,总是迫切地催促此事。
  「嗯。韩氏一门忠义,也是无妄之灾,你们的分寸拿捏得当了么?」
  「霍中书有些为难。一来也是顾念韩氏忠义,二来也是难办。想要将韩氏一门削官保爵,还需等计量之后,由陛下定夺才可。」
  「那就等明日散朝之后吧,你私下与永宁一同到御书房来。」
  「老奴遵旨。」
  「嗯。你与韩侯一向亲厚,朕的两个儿子都不太成器,为免久后臣强主弱,朕也是不得不为之。你莫要怪朕。」
  「陛下待老奴恩重,老奴怎敢有怨言?江山社稷为重,臣为轻,韩侯也能明白陛下一片苦心。」
  「好,好,好。吴征啊,你可莫要辜负了朕的厚望!」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6:09:25

第十四章 决机于地 欲所何为
  三天后的午时下了朝,即使刻意压制,吴征的眉头仍有若隐若现的阴霾一片。
  朝议上的大事便是定下了三国会盟的日期,依燕皇所求明年开春三月于燕国五原关向凉州一百五十里的饶丘会晤。燕国定的时间,秦国的地点,也算是符合了两国目前在整个中土的地位。这三日来祝雅瞳不时被秦皇召进宫中议事,祝雅瞳思来想去,终究按照栾广江的意思促成了此事。吴征与她商量了几回,终觉真有什么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在凉州摆开军马大大方方地打一架。毕竟到了凉州,吴征作为副使有充分的自主权,韩归雁手中又有大军,摆开车马大战一场更来得好些。
  祝雅瞳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她对韩归雁一向不太满意,对此前的名声始终颇有微词,不想到了此时居然要依托于她。刨去天阴门的师妹们,己方的高手不足,且到了凉州离燕国极近,栾广江既然流露出了对付祝雅瞳的意思,柔惜雪大概率会出现在凉州。到时候师妹们至多是袖手旁观,帮不上忙。昆仑派的高手们未必会听吴征的话,对祝雅瞳倾力相助,如此一来,己方单就高手而言有些势单力薄。
  但韩归雁一定会听!
  薛文杰遣了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长安。而秦国的使节团在一个月的准备期过后也将启程。隆冬时节里远行路途艰难,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紧巴巴的。
  朝政上别无要事,惹起大臣们各个心中存疑的还是秦皇明显不正常的脸色。
  潮红的脸色与虽刻意压制仍十分兴奋的态度,尤其龙目中放着亢奋的异光一片,大臣们俱都有些心慌。整个朝会不时听见秦皇大声说话,而大臣们则大都不敢多言,唯恐惹恼了喜怒无常的秦皇。
  一月后就要启程,吴征要筹备的事情还很多,首要就是玉茏烟。自从打开僖宗遗藏之后,玉茏烟身怀的秘密之大比她胸前两团妙物都要广阔。吴征恨不得把她按在床上,掏心掏肺地把秘密给挖出来。可惜身份的特殊以及敏感的神经让他不敢冒险,徒呼奈何。
  「赵兄,来讨杯酒喝。」
  吴征笑吟吟地进门,惹得神情正不郁的赵立春腾地跳起来,打发一干正被训得狗血淋头的小太监出去,关上了门向吴征拱手道:「吴兄要来怎地不知会一声,小弟好生失礼。」
  「刚下了朝来坐坐,冒昧了。」
  「哪里哪里。吴兄快坐,小弟还要恭喜吴兄又领重责。年前出使长安犹在眼前,这一回吴兄又要远行,待再见面时不知又要多久。小弟先预祝吴兄马到功成!」
  「谢兄弟吉言。都是些苦差事,大冷的天出远门,啧啧。」吴征不住摇头,这一回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却又不得不去。
  「理会得理会得,那一位小弟已安排妥当,日常所需短不了。吴兄放心。」
  吴征历来顺顺当当,出使回来眼见又是大功一件,赵立春更要把牢了,居然「心领神会」。
  「额……哈哈,有劳赵兄帮衬。」吴征一愣呵呵笑了起来,凑近压低声音道:
  「还有件事情,赵兄也要上心。」
  赵立春面容一整道:「吴兄请说。」
  「小弟方才说这一趟不愿意去不是虚言,倒不是推脱懒惰不尊圣命,实是要事都凑在一起,难以取舍。」比起从前冒险去见玉茏烟,吴征更加严肃甚至毫不掩饰紧张道:「那一位身上负着极大的干系,目前所知者加上赵兄也不过一掌之数。第一,无论任何人问起,赵兄只推说不知,即使陛下与屠公公也是一样。第二,小弟总觉近日将有大变故,小弟远行不在京城,若遇急事,不知赵兄可有什么方法暂保那位的平安?」
  「咝~ 」赵立春倒抽了一口冷气,躲躲闪闪着目光,不自然地伸出手去端茶杯,连手都在发抖,十分为难道:「吴兄这话从何说起啊……这……小弟心惊胆寒,吴兄是说陛下……」
  「我实话实说,陛下的身体着实不好,说不准哪日突然就薨了。这件事是小弟一手交办的,届时怕无人照料出了岔子。」吴征深吸一口气道,双眉皱的几乎拧成了一团。
  「呼~ 」赵立春又吐了口长气,抓耳挠腮在房内连连踱步,急得左右为难道:
  「兄弟啊,不是小弟不肯帮忙,这两件事干系实在太大,倘若有人来问又下了手段,小弟未必能熬得住!着实不敢满口应承下来!」
  「原来如此。」吴征心头一阵暖意,赵立春虽是个阉人,于自己相交之时也以利益开始,倒是个言而有信之辈:「我的不是,和赵兄陪个罪。」
  「啧,吴兄说这话就不好,小弟难以承受重托是一回事,和吴兄的关系又是一回事。吴兄将如此要事告知,小弟感激还来不及,哪里来的赔罪!小弟……小弟……有个想法,若是应急倒是还可。」赵立春见吴征露出疑惑之意,连连摆手极为不安道:「吴兄,只是个应急之法未必能成,或许让人看了出来也未可知。
  小弟已是尽力而为……「
  「赵兄肯尽力定然是了不得的办法,快请说说看。」吴征大喜。宫廷里步步惊心,人人未思进,先思退,赵立春这是要把压箱底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吴兄啊……也罢,小弟就舍命陪君子,这一回把什么都赌上了!」赵立春摇了摇牙道:「天泽宫附近原有一处排水道,年久失修已是堵上了。排水道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嘿嘿,不怕吴兄笑话,原本小弟准备危急时刻自用,吴兄既然说了,小弟若遇紧急时将那位藏在此处!只是能否捱得到吴兄回来,小弟实在无法保证。」
  「妙极,妙极!」吴征欣慰地大赞一句。赵立春既然早就准备了后路,内里必然已做了安排。只要能先保住玉妃,一切就都有转机:「里头能过三个月么?」
  「大半年的不成问题,只是日子就苦了些。」赵立春再次压低声音道:「小弟自任此职,又得吴兄吩咐照料那位开始就着手准备,当时借探查为名召集几个匠人挖了个隐秘的洞窟,想找出来可不容易。内里食物清水俱备,若能隐忍,当能存下一条命来。」
  「现下方便去看看么?」吴征心痒难搔,忍不住想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一条后路不知道赵立春又害了多少条人命才做了出来,吴征却生不起半点厌恶之心。
  「可以!小弟这条保命的后路本就是随时可用,吴兄要带那一位一同去么?」
  赵立春打起精神,像去一场决死之行。
  「赵兄大能!」吴征略感意外,即使手头有职责的便利,毕竟是在森严的皇宫里,要完成【随时可用】四字可不容易。
  见吴征有疑惑,赵立春解释道:「这条水道百年前宫中修缮时废弃了不用,另挖了新的水道。小弟也是在此闲来无事偶然间看见记载才得知,也亲自下去探查过。莫说这条水道,就是记载的册子都不知道多久没人翻过,若不是小弟偶然所得,宫中的人当是都遗忘了。至于如何使用,吴兄前去一看便知。」
  「走!」赵立春当机立断,取出个包裹领头带着吴征便走。冷宫一带白日里人迹罕至,午后休憩时间更适合不过。
  两人到了天泽宫,赵立春指着相邻的沐春宫,将包裹递与吴征道:「这里无人居住,吴兄自去与那位换上衣物,带那位翻墙过来,小心在意些,动作要快。
  水道里的味道可不怎么好,吴兄早些提醒那位。「
  「理会得。」
  吴征取了包裹奔入天泽宫,玉茏烟也在牙床上午休,被吴征唤了起来,嘱她换好衣物带她去个地方。
  玉茏烟迷迷糊糊,揉着睡眼晕头转向道:「要去哪儿?你与我一起不成的,被人看见了要糟。」
  「预防万一,保命的地方。」吴征除了外袍,将一件衣物兜头罩好,一副头套暂时拿在手中。
  「唔……」玉茏烟一脸疑惑,拗不过吴征,保命又有足够的诱惑力,起身下床穿起衣服来。
  她慵懒地坐起身体,以臀儿为轴转了小半圈双足踏地,弓背挺胸站起,一袭纯白里衣透着肌肤上玉质光泽与胸脯腿心的三点异色。玉茏烟见吴征看得直勾勾的,面上一红却不躲避,低下头垂落一头青丝,又不是直直落下,而是卡在乳廓两沿被别出两抹弯弧……吴征直抽冷气,捧住了发疼的额头。
  韩归雁,陆菲嫣,冷月玦与瞿羽湘各具特色,玉茏烟也比众不同。奉迎之念已深入她的骨髓神魂,即使身上走光让她一时不适,自然而然的娇羞却不抗拒,散发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欲拒还迎魅力。何况这具娇躯又是如此丰满性感!
  「走吧。赵公公姐姐知道了,在这宫里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他!沐春宫里有一处地下水道已荒弃了的,赵公公打造了一处密室,若遇危险,姐姐可先藏在密室里保命。」吴征一手拉起玉茏烟,一手拿起条绳索向天泽宫院子北面走去。赵立春不敢探查吴征与玉茏烟的实际关系,两人若是太过亲密了反叫他生疑。
  寻了处林木茂密处,将绳索在玉茏烟腰间系好,吴征爬上墙头确认左近无人,又轻轻一挣绳索。内力到处,玉茏烟腰肢一紧,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又将玉茏烟轻轻放下,赵立春才从树后转出身来跪地请安道:「赵立春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玉茏烟面上发窘,已不记得上一回被太监请安是什么时候了,总算还记得从前的威仪,略一思量扶住赵立春手腕道:「赵公公快请起,向来得公公照料感恩在心,一直苦无机会向公公道谢,怎当得起如此大礼。」
  赵立春起身躬着腰不敢看玉茏烟,对这位冷宫妃子还是有些惧怕与担忧,转身道:「两位请虽我来。」
  「赵兄不必如此拘谨,娘娘确实一直承您的情,这一份情意小弟也要报答的。」
  吴征打破尴尬的气氛,轻松向玉茏烟笑道:「娘娘随我们来。」
  沐春宫院子里有一口井,空荡多年的宫廷让井里也落满了残枝败叶,不过取水的木桶与摇轴倒还结实。赵立春指着井中道:「小弟从这里下去接应,请吴兄一会儿照应娘娘下来。」
  赵立春攀着绳索缓缓下降,临近水面时扶着墙面一推,登时推开一道石门,他抬头打了个手势,横着身子从小门里钻入。井中回荡着他的低声:「吴兄速让娘娘下来。」
  吴征将玉茏烟放在桶里,降下绳索,赵立春见了玉茏烟先告了声罪,才半拉半抱将她拽入小门。片刻后吴征顺着绳索壁虎一般滑下,双臂一振游鱼般滑入小门。赵立春见他功夫如此高妙,身法赏心悦目,掩上石门由衷赞道:「吴兄这一身功夫当真让人艳羡。」
  吴征微微一笑,见石门后别有洞天,赵立春点燃一盏烛火道:「这里原本就存留有通路向水道去。娘娘,吴兄,请随我来。」
  洞穴不算小,弓着身子尽可行走,转过两个弯道,便有个一人高,两人宽的通道,想来就是原来宫中的排水道了。虽已废弃了多年不用,腐气全去,仍让人感到气闷,烛火也暗淡了许多。
  「两位请速行,此地不宜久留,身子易不适。」到了这里赵立春说话声音才大了起来,举着烛火当先引路。
  排水道四通八达分支极多,让吴征暗喜不已。就算真有人记得这一处秘密所在,真要找起来花费的功夫可不简单,的确是一处藏身的好所在。赵立春左弯右绕,在一处石壁前停下以手敲击,寻着空洞处又摩挲着石壁扣着裂隙掰开一块石板。三片大石板落下后露出一间密室来。
  三人一同进入密室,赵立春道:「便是这里了。」只见密室中存放着不少食水与风干的肉,还有些干粮,左右各有两进。赵立春点起火把道:「小弟每两月就找机会来换一回食水,干粮干肉倒是不怕坏。若是紧急时水不新鲜,也只得将就喝了。这里挖了气孔连到地面,倒是比外头的排水道要舒服些。」
  「赵兄准备得好细致。」吴征大赞了一声,有了这么一处地方就是最好的退路!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这排水道通向何处?」
  「直入浣花溪里。水道口设了九道精铁大闸,尽数嵌在土里纹丝不动,要借此进出那是不必多想了……」赵立春有些遗憾,若能连通外部才是尽善尽美。  吴征在心中默默记下,道:「既如此,我们速回。娘娘,若有疑难处,记得写明之后在宫里墙砖处藏好,赵公公自会想方设法帮忙。」这一节大家早就心中有数,吴征当着玉茏烟的面重复一遍,是表明两人都是自己最亲近之人,无有隐瞒,全权交托的意思。
  「谢过赵公公与吴大人。」玉茏烟十分乖巧,进入水道后就不发一言,一切听从安排。
  「娘娘言重了……唉,小的将身家性命全数交于两位,还请万万莫要泄露出去。」
  「必然!是你的退路,也是我们的。」
  说话间返回石门爬上井口,赵立春识得眼色先行告退,嘱咐吴征速去速回。
  吴征笑道:「咦,小弟早从赵兄那里离去,这不闲来无事在宫中逛逛开开眼界,既已见过叙了旧,还回去干什么?」
  赵立春恍然大悟,点头离去。
  吴征与玉茏烟翻过院墙回到天泽宫,这一回没人在旁,吴征大喇喇地搂住一抹细润又不失丰腴的腰肢,又是一阵腾云驾雾。比之此前用绳索绑定,坚强温暖的身体在旁,玉茏烟倒觉踏实得多。
  「为什么带我去密室?」玉茏烟心中疑问重重憋了许久,终于得空说了出来。
  「一月之后,我要去一趟凉州,前后怕不得大半年之久。上回宫里来了恶人,我怕姐姐又遇险情,特地托了赵公公照料姐姐。」吴征轻描淡写,实在不忍吓她,至于一些猜测也说不出来。
  「是么……奉了旨意?」玉茏烟迅疾回过身倒水,唇瓣却嘟了起来。比起上一回北战燕国,这一回没有战事,玉茏烟不至于提心吊胆。可两人情义比前已有不同,乍听又要分开许久,心中十分不舍。
  「无可奈何,我也不想去。」吴征眼尖看得真切,从后一把将玉茏烟捉进怀里抱好轻声道:「姐姐舍不得?」
  玉茏烟满面通红,垂头半晌才猫儿般轻哼一声:「嗯。」
  吴征别无他法,正想着宽慰的办法,玉茏烟回身靠在他肩膀道:「这一回是什么事情?可有危险么?」柔腻绵软的臀儿坐实了,在腿上一旋,触感妙不可言,胯间的坏家伙登时挺了起来,将半片臀瓣抵出一个深涡。玉茏烟微微一缩,又慢慢回复坐姿,任由热力丝丝,直透心尖。
  「呼~ 秦,燕,盛三国会盟,共宣讨伐前朝贼党一事。危险倒是没有,小心应付些不要出错,不辱没了国体就是。」吴征撇了撇嘴着实难熬,又不得不咬牙忍着。
  「你真的有本事,莫怪挂念我,办完事早些回来便好。我在宫里帮你焚香祷告,祝你一路顺心。」玉茏烟主动转移了话题,说着说着声音却越发哽咽,落下泪来。
  冷宫一向寂寞,吴征在成都虽到访不多,时不时也是个惊喜,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念想。一旦远行,大半年的日子可就没了盼头。玉茏烟柔肠寸断,又暗暗心惊,自家的心思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前的心如止水已被打破,开始变得渴求起来。
  「姐姐先莫难过,我有话对你说。」吴征扶起玉茏烟的香肩与她四目相对,正色道:「我知道姐姐不愿离开皇宫,现下想带你走也是难上加难。你呆在宫里说安全也安全,比如上一回那个恶人就不敢对你动手。可近来形势微妙,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姐姐切莫和从前一样听天由命,凡事俱不关己!这一带来往的人少,姐姐大可与赵公公多加联络,有些风吹草动也好早作准备!赵公公心思细,料想不久后会送只梯子来,姐姐好生藏好了,若遇危难也不必等他,自去密室里躲避就好。姐姐万万放在心上,今时不比往日,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形势微妙?」玉茏烟见吴征目光灼灼严肃的很,有些惊慌道。
  「上一回来的那个恶人,我猜测是暗香零落首脑!这一回三国会盟要将贼党斩草除根,那个恶人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情来。姐姐与他既有了照面,难保不受牵连,事涉前朝余党,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存任何侥幸之理,总之姐姐万万小心在意。」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呵呵,谁会来刻意于我为难。」玉茏烟苦笑一声,被吴征的热辣目光盯得久了,不由又低下头去。
  那羞态让吴征大为意动,又是好一番搂抱轻薄,实在不敢久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美妇离去。玉茏烟魔怔般跟着直送到宫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泪洒衣衫。
  离了宫城,吴征打马回府。近日来府上每日都关紧了大门,府内却是一派繁忙,明里打点行装的,收拾东西的忙得不可开交。暗地里祝雅瞳也是没一刻闲暇。
  吴征火烧火燎地奔进府中,祝雅瞳听声识人,回头揶揄一笑道:「忙完了?」
  「没工夫与你说笑,快来!」
  招呼祝雅瞳去了书房,吴征将宫中废弃的水道说了一遍,急急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这一条路径倒是可以把玉妃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
  「不知道。」祝雅瞳出神道:「不论怎么说,总要试一试罢?」
  「务必小心在意,万万不可露出端倪啊。」事关重大。这和赵立春在水道中开凿出一间密室不同,要挖掘通道还要掩人耳目,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我当然会了。」祝雅瞳极为不满地白了吴征一眼,似在怪他厚此薄彼,又似怪他居然不信任自己,这点小事还需要交代。
  「额……那是那是。祝家主武功智计天下无双,又算无遗策,嘿嘿,小子多虑了。」吴征尴尬一笑,忙把奉承之言送上。
  「哼,这还差不多。」祝雅瞳撇了撇嘴道:「玉妃是一定要带出宫来的,原本我也有些想法,但是不如这一条好。我让人去试试吧。」
  「好极,好极。」吴征抚掌大笑,又好奇道:「大张旗鼓为免太过张扬,不知道让什么人去合适?」
  「瞧你那模样,哼。」祝雅瞳一撅唇,又得意道:「安排什么人去我已想好了。大张旗鼓?这事情你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不成?当然要大张旗鼓了!」
  「有理!」吴征低头一想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原来要落在他们身上,了不起!了不起!」
  两人一言一语地计议未完,陆菲嫣却急急赶了过来道:「韩老侯爷与雁儿来访,你快去。」
  吴征双眉一颤,韩老侯爷来了?稀客!这位可半点怠慢不得,吴征慌忙赶去前厅,一路小跑又想:不知道韩侯这一回在成都呆多久?若是久居韩府,不知道夜半与雁儿的幽会她让是不让?再一想韩归雁性喜刺激,多半还是要自己过去。
  这一下可真要提心吊胆,刺激得不成了……
  小半年不见,韩克军又苍老了些许,皱纹横生满鬓斑白,不过精神依然矍铄,双目炯炯放光,扫过时仍让人心头一惊。吴征慌忙上前拜见:「见过韩老侯爷。」
  「为什么要加个老字?嫌弃老夫了么?」韩克军声若洪钟震得耳膜发麻,语气倒不见威严,倒似与晚辈调笑。
  「没有没有,韩侯来小子府上,蓬荜生辉,扫榻相迎还来不及,哪敢嫌弃。」
  「掉书袋子就以你有本事!嘿嘿,还不错。」韩克军瞟了吴征一眼,朝韩归雁捋须微笑赞许道。
  「一肚子油腔滑调的本事,哼。」韩归雁板着脸扭过头去,进了吴府一想后院里藏着几只莺莺燕燕,气就不太顺……
  韩侯面前不敢放肆,否则现下已把女郎捉在腿间响亮地打上几下屁股。吴征缩了缩脖子亲手奉茶,寒暄了几句,谦恭道:「不知韩侯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指教就没有,倒有事情要求你赏个脸。」韩克军来前也不露声色,此言让韩归雁露出疑惑。
  「韩侯请说,小子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那也没那么麻烦,听闻你们要去凉州?老夫想随行。」韩克军眯着双目,笑吟吟道。
  「啊?」吴征与韩归雁一同诧异出声,韩归雁急道:「凉州路途遥远,地处荒僻,爹爹去干什么?」
  「求你又没用,又没求你。爹爹求吴大人,怎么,这也不成了?吴大人还没拒绝呢!」
  吴征耷拉着头,迎面就是韩归雁警告意味甚浓的眼色,斟酌着道:「韩侯啊,这个这个……雁儿说得没错,凉州地处荒僻,现下又是酷寒难耐,远行不易啊…
  …韩侯现下当颐养天年,这个这个……这一趟出行就依小子看,也不是必要。
  「
  「你看,就知道要嫌弃老夫老了……」韩克军叹息一声,捋须摇头,意态萧索。其实就是十分不爽!
  「不是。」吴征险些给自己一个嘴巴,没事喊什么老侯爷,给人抓了语病想起来就打两拳,根本还不了手:「小子是真的为了韩侯着想。这……好吧,老爷子,路途颠簸,小子都不想去,圣命难违而已!老爷子为什么想去?」
  「我老了呀。」韩克军终免不了感慨起来:「老夫第一次去凉州,可比你的年纪都要小上几岁。此后征战频繁,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战!早想着趁这两年还能动晃再去走走看看。偏巧甲儿也在凉州领兵,他们兄弟俩驻兵在外,今后想见一面是越发难了。你们既要出使,老夫就动了故地重游的念头。老夫去求霍永宁万一他不答应可有些丢份儿,这不倚老卖老,找你商量来了。你看看再斟酌斟酌,咱们再商量商量?」
  还商量个啥?老爷子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死皮赖脸要跟着了。你不答应他回头就去找霍永宁,说不准还去求见陛下。真要不行,他就带着人跟着使节团,还有人敢赶他走不成。
  「啧。」吴征一个头两个大,瞅瞅韩归雁撅唇,也是无奈道:「去见霍大人那是不成。小子还能带些随从,韩侯一定要去,就委屈委屈如何?韩侯见谅,小子就这么一个要求,丑话说在前面,韩侯若不答应,小子保证韩侯去不成。」
  这位爷要同行,那肯定得在自己眼前供着,哪能怠慢了他?
  「嚯,长本事了?口气倒不小!也成,随从就随从,反正跟着你吃喝不愁,老夫没那么多规矩。」韩克军爽快地答应下来,还轻拍吴征的肩膀示意赞许。
  敲定了此事,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吴征留两人用饭,韩克军却不准:「府中还有些事要打点。雁儿也不许在此,随老夫一同回去。」
  吴征无奈,只得送两人出府,韩归雁落后几步与吴征一阵交头接耳,又在吴征胸口拧了一把,才羞红着脸踢踏着脚步跑了。
  送走两人,吴征呆立在府门口一阵晃神。韩克军非要去凉州,其意既坚又诚,当是和他说的一样。这么着急着要同去,除了见一见大儿子韩铁甲,帮一帮韩归雁之外,怕不是预感自己天年将近,才会不容二话……又一定要带着韩归雁回府,不知是什么缘故?
  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搅得郁闷,吴征再回后院时眉头一展,复又缩起。一月时光看似有些长,实则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正在含笑等候的冰娃娃!离开吴府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这一回却不得不走,而她将要面对的难题,也不比祝雅瞳潜藏的危机要小。
  「玦儿,正想着要去找你。」
  「嗯,所以我在等你。」冷月玦忽闪两下眼眸,一指凉亭道:「今天不太冷,我们去那里坐?」
  「好,你想吹箫?」冰娃娃掌中握着玉箫,向来又爱在凉亭弄曲,吴征当然猜得到她的心思。
  「嗯,很想。」
  两人在凉亭坐好,冷月玦摆好玉箫道:「我先吹一曲,咱们再说。」
  箫音的起始有些低沉,音调的转折却快,冰娃娃修长的手指一抬一按,吴征闭目任由绕梁之音入耳,心头哼唱起《追梦人》……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玉箫离唇,冷月玦道:「不知不觉来了成都近半年,我近来心情好,也爱笑了许多。你说,成都城里记住我的笑容了么?」
  「不知。但是吴府里一定记住了。」吴征心头怜惜,这一回去凉州吉凶未卜,吴征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柔惜雪的师门谕令。至于太子殿下要领衔使节团,那么燕太子也一定会来!届时又如何把可人的冰娃娃留在自己身边?
  「那就好。」冷月玦展颜一笑道:「这一回真要从成都城去凉州荒漠,你当时写词时莫不是未卜先知么?」
  「不是,恰巧而已。」吴征摇摇头叹息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快,我心里乱得很。」
  「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去烦义母大人,只好来找你。你有办法了么?」冷月玦复又恢复清淡面容,仿佛事不关己,只是随口问起。
  吴征知道她不想给自己压力,可这些事情是迟早要面对的,不得不相商。他诚恳道:「还没有妥善的办法。总之我不会让你回燕国和天阴门,你给我些时间,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相信你。」冷月玦偏了偏头,目中露出喜色道:「其实我可以回天阴门,哎,不回怕是不成咯。只要别让我嫁入宫里就成。在你这里自在惯啦,去宫里非得发疯不可。」
  「呵呵。」能让冰娃娃说出这种话,吴征成就感满满,勾着她的发丝道:
  「栾楚廷不会放过你的。若是入了宫,莫说有没有和我这一段情缘,你也会生不如死,至少好几年!其实我一直在想的是,天阴门一贯独立,以你师傅的能耐与志向,为何一定要逼你嫁入皇家?天阴门历代未曾听说过这种事情。」
  「我也很奇怪,义母大人也想不明白。」冷月玦沉吟着道:「天阴门中虽都是女子,历代与皇家走得也近,倒从未听说有皇家逼娶天阴门人之事。这件事…
  …其实栾楚廷也是不断争取,早先还未过分强求。直到我师尊表明将我嫁入皇家后,栾楚廷才咄咄逼人,迫得我无处可逃。「
  「这就是不合常理的地方了。就算你当了太子妃,今后又成了皇后,天阴门一个清心寡欲的佛宗,人丁稀薄,难道还能压得过长枝派去?除非长枝派自行没落了,否则天阴门势力再怎么涨也是不成的。再说了,长枝派没落对燕国而言不是好事,栾楚廷肯定明白的。」吴征瞄了眼冷月玦,不客气道:「都说女人多了是非多。你们天阴门啊,我越接触越发觉得不简单,女人耍起小心思来,可比男人可怕的多。」
  「去,胡言乱语!」冷月玦驳斥一声,却说不出合理的理由,只得闭上了嘴。
  吴征鄙薄地撇了撇嘴道:「索前辈死得蹊跷,里头有多少隐秘还不知道。你别怪我口无遮拦,我就觉得这事情和你师傅脱不了干系。天阴门上下,除了她就是祝家主,其余谁还能让索前辈甘愿一死?总之这里头古古怪怪的,若能让我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你师傅不说话了,你娘亲就不敢多言,栾楚廷总不会强抢民女吧?于他的身份而言,实在划不来。这事情,最终得落到你师傅头上。」
  「打小师傅就对我甚好,只这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冷月玦叹了口气道:
  「你不知道她待我有多好,对我的期望有多高……她尽心尽力的,所以我不相信她会害我。你不要再说这个了,先说到了凉州,你要怎么办才能不让栾楚廷召见我?我不想见到他。」
  「那个倒是简单。」吴征将冰娃娃抱进怀里,鼻尖贴着鼻尖道:「本官到时就下一道禁令,声言你们天阴门在秦国呆的久了,怕有些机密消息被你们得知。
  现下不准你们回国,不准你们见人,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放你们回去。本官这不是刻意为难,总之会善待天阴门人,只是一时半会儿不便放回而已。他就没话说了吧?他若还敢婆婆妈妈地纠缠,嘿嘿,就莫怪本官不客气,好好地让他出一顿糗!「
  冰娃娃展颜一笑道:「那是个好办法。你这个办法和义母大人商议过了吧?
  否则柳师叔她们可不会乖乖听你的话。「
  「祝家主要是不答应,我可一点办法都没。你看,祝家主待你,可不比你师傅差。」
  「嗯。但是她们不太一样。」冷月玦出着神,悠然道:「师尊待我,如同对一个寄予厚望的晚辈,疼爱但不溺爱,甚至对我严格得很……义母大人认我做干女儿就有些奇怪了,我总觉得她……好像不仅仅在怜惜我,有时候她看着我,就像在看……在看……那种目光很奇怪。有温柔,有爱惜,也有不忿与惋惜,我说不上来。但是她对我就宠得多,有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只问我想怎么做……我真的分不清她们谁更好些。嗯,还有一件事,义母大人很久没用那种目光看我了。」
  「那是你该得宠爱。」吴征也说不出所以然,随口赞了一句。被冷月玦一说,顿时也觉得祝雅瞳对冷月玦的喜爱不太像母女之情,至少比较从小看惯了的陆菲嫣与顾盼就大有区别:「你看你自己都这么说,你们天阴门是不是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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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06:13:58

第十五章 北海苍梧 欲滴珠翠
  「咝……」寒风呼号而过,即使吴征内力深厚又穿了足够保暖的皮裘,还是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呵了口暖气搓了搓手,内力到处,寒意散尽,吴征又抖了抖身体,一副嘚瑟模样地离开小院。
  修习武功之后的好处太多,至少比起前世来如今可像是一个【超人】。不论调戏调戏姑娘,还是顺手做做好人都大有益处。不过这一回出行的暗流涌动,武功比起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重要得多!即使上了亭城战场时也不能比。燕皇要对付祝雅瞳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燕国数得上的十二品高手能动身的就有四位,其中有一位成名已久,几乎可与盛国的天下第一高手费鸿曦相提并论。自从祝雅瞳来到成都之后,吴征还没有现在这样惴惴不安的时候。
  所幸的是,锦兰庄密室再也没有人提起,祝雅瞳待他一如从前,也没有要将可怕的想法付诸实施的意思。这段时日来准备出行凉州,祝雅瞳与吴征相处的时光更多,即使到了安歇的深夜,祝雅瞳也要领走一大堆尚待处理的事项,很明显是为了打消吴征的疑虑。
  吴征心存感激与感动,至少祝雅瞳对他的看中与尊重写在了面上。这等人物,也不需要瞒着吴征背地里去做什么阴私事。祝家若真有心要扶植立国,又何必求着吴征?
  这些让吴征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对于祝雅瞳在凉州的危难也更加上心。其实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祝雅瞳一定要去凉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每每问起,祝雅瞳都是一脸调皮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岂不是寝食难安?」
  吴征只能撇撇嘴,如果这也算理由,他现下就该是天王老子,普天下最出色的女子都任他颐气指使。可惜他不是。
  「对了,拙性大师来了信,石室的恢复已有了头绪,那些巧匠颇有办法。」
  在他们这些外行看来,恢复石室大体的原貌简直是无稽之谈。不说被炸得全剩下些碎块儿难以分辨,就算真有本事能像搭积木一样重新拼接起来,又怎么将立体的石室恢复?不重新拼接,想光凭想象就构建石室原本的模样,又压根信不过。
  还是匠人们专业,商讨了许久之后居然拿出个可行之方。他们将原本推断出笋尖型的石室放倒,这样一来底面的面积大大增加。可以将更多的碎石料固定位置,减少之后拼接的难度。在中央空洞处又打造木梯支架,以支撑天顶与两面的石料。恢复的主体方案就此完成!
  有了主体方案,后续的拼接就有了头绪。石室被炸得凌乱不堪,碎石料也难以光凭棱角比对拼接。但是对石匠而言也不是不成。俱工主所言:石料俱有纹理,同一座山上的石料质地也有区别,只要花费功夫细心比对,不是不能做到。
  拙性二话不说加了一倍的酬劳,工主欢天喜地地忙活去了,这项活儿做得好了,足够他享福到老,还能惠及后人!
  「这样么?果然高手在民间!」吴征看了这些奇思妙想,实则非常专业的意见,也不由大赞一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云端】行走,忽略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其实比起他来的那个世界,这片土地的民众们更具专业知识。毕竟非士大夫皆为草芥,他们受到的关注远远不如从前。
  「若能顺利恢复,孟永淑受害的谜团当能解开一大半了。你对她也能有个交代了!」
  「恩!但是还不够,只杀了戴宗昌,忧无患还没揪出来。我答应她要杀尽贼党,给受害的女子一个公道的。」忆及孟永淑,吴征出神了片刻又道:「这世上死不尽的就是坏人与蠢货!只是……只是……若中原一统,王道大昌,坏人与蠢货终究会少些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丈夫当如此!」祝雅瞳欣慰点了点头道:「嘻嘻,只是这话若被你家菲菲听到又要数落你!啊哟,背地里不能说人坏话,一说她就来了。」
  祝雅瞳听风识人,吐了吐舌头,敛容装作无事发生。陆菲嫣皱着眉,远远行来一路进了书房,看二人正襟危坐,纳闷道:「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拙性大师来了信,也在说你贤良淑德,驭夫有道,家中娇妻之典范!」
  吴征终没人忍住,笑出声来。
  「平白无故地消遣人家做什么?」陆菲嫣一撅唇,红着脸埋怨一声,接过拙性的书信,又递过一封书信道:「你的话二师姐已然送去凉州,掌门师兄采纳了你的想法,回信不吝赞美,也着手开始布置了。你先看看。」
  会盟之事落在凉州,奚半楼可有得头疼了,吴征的建议及时送到,也相信奚半楼一定会采纳,闻言欣然一笑接过书信阅览起来。除了褒奖之外,奚半楼还依吴征的意思绘制出细致的规划图形,让他一同参详。书信是林瑞晨整理过的,汇集了昆仑派近日的一些事件。
  若是平日里吴征被褒奖,陆菲嫣定然笑若春花,今日却有些不郁。自然是林瑞晨的信里最后一件事了。顾不凡与陶文诗的儿子顾清铭下了山,近日里刚抵达成都城住在顾家。顾陆两家的婚事已低调处理完毕,一纸休书只在两家里保存,甚至都未宣之于众。他日若有需要再公布不迟,没必要惹出麻烦来。
  陆菲嫣不再关注顾家,可对从前有过口角的陶文诗则怀有芥蒂。吴征将离京大半年,顾清鸣此番下山时机微妙,要说他有取而代之的心理则过分了些。只是吴征不在,手上有些东西被护短的顾不凡交到儿子手上也是理所当然,若是顾清鸣做得出色,就此不还也有可能,依吴征的性子也不会去讨要。
  一想吴征的东西被抢走,陆菲嫣就满心的不舒服。
  「这位师弟还真没打过几次照面!」吴征呵呵笑道,悄悄在桌下勾住了陆菲嫣的足踝以示宽慰与开心。顾清鸣出生时十分尴尬,吴征与陆菲嫣顾盼亲厚,就满月时去见了一回。之后被罚在青云崖畔更是没了资格,待学武有成又着急忙慌地下山赴京。只听说这位师弟天赋出众,比自己当年的修为还要高,不过长辈们评价则是有点「虚高」,根基打得不够稳当,未来的成就还不好说。
  「让他来拜见你,做师弟的不懂礼节,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奇才不成?」陆菲嫣气鼓鼓哼道。
  「会来的,怕是要等个什么时机?说实话顾师叔会弄这些幺蛾子我就不信,但是他的夫人么,呵呵,我可是听说这位师婶心眼儿不大,心机倒是不少,逮着了机会我给你出气!」昆仑派目前平和稳定,欣欣向荣,吴征也有这个自信做好未来的当家人。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会让人来搅局!
  「听说那个小孩入了五品修为?几岁了?」祝雅瞳好奇问道。
  「十三岁入的五品,修的也是【浮云七绝】。」
  「【浮云七绝】再怎么易增进修为,我看盼儿修习时也是稳扎稳打,总是昆仑派高深的武学,怎么样也是利大于弊!这么一股脑儿地往上飞,呵呵,莫不成又是一个刘荣么?」吴陆一心,祝雅瞳也来帮腔奚落了一顿。
  「哈哈……同门之谊,同门之谊,你们这样不好,很不好!啊哈哈……」吴征板起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
  天寒地冻,雪片纷飞,成都城里忙乱着,会盟举办地凉州更是不可开交,作为【地主】的奚半楼已有五天没回过自家的营帐。
  燕秦之战过后,凉州放空了大半个地盘,全员龟缩于三关附近的城邦。奚半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安抚好平民,平衡好利益,凉州渐渐安定下来。这一轮会盟虽是三国之间的盛事,也不可能再去动凉州的根基。
  五原关之外一百五十里的饶丘是一片一望无尽,连绵起伏的小丘。沟壑纵横之间视线看过去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正是三国会盟最佳的场所!——会盟之约虽是一致对付暗香零落贼党,燕秦之间也会刻意保持隐忍不去提起宿怨。可两国争斗已久,谁也不能保证不起冲突。这里的地形正是避免大规模争端乃至混战的好地方,客观上也提醒着三国将兵们冷静。
  奚半楼身为凉州刺史须得保证不出意外,或者说出了意外也要第一时间处置妥善的职责全落在他身上,压力不是一般地大。尤其这一次出使的又有自己的爱徒吴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昆仑派近年来势力又再渐长,责任也大了起来。
  会盟要安全,扎营地盘的严格划分就成了基础,如何合理地分配,还能有个服众的说法是第一步。这让人头疼的事情,还是吴征给了个脑洞大开又相当合理的办法。林瑞晨的加急传书送到时不仅说清了朝中的各项嘱咐,还附带着吴征给的方案——使馆制度。
  「燕,盛两国各划一片相等大小的地方以示公平,称为使馆。使馆方圆之内自会盟使者抵达入驻开始视为两国国土,会盟结束则使馆不复存在。国土不容侵犯!则条理分明,万事皆有法有理可依。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奇思妙想,最难的一件事岂不是迎刃而解?」林锦儿捧着书信舍不得放下。在凉州虽和奚半楼朝夕相处大慰平生,可是两位师姐就再难能见上一面,偶有书信总是视若珍宝。吴征下山之后一步一个台阶让她又是欣慰,又是想念,这一回信中还有吴征的手书,虽然字迹嘛也就马马虎虎算得上工整,也让林锦儿欣喜贪看了一遍又一遍。
  「为夫知道你喜爱他,但是这孩子一定不能过于娇宠,有功必须赏,否则他不高兴,有过也要罚,否则他要尾巴翘上天,越发胆大妄为。」奚半楼捻须微笑,摇头晃脑颇为自得道:「还是为夫调教弟子的本事好。这么个犟驴也能教他走上正路,嘿嘿,嘿嘿,也是大功一件。」
  「吹你的。一年四季没在山上呆几天,还不是靠人家平时多加看顾。」林锦儿啐了一口,也是喜笑颜开道:「他是我们夫妻俩带回昆仑的,自然要教好!夫君你说,征儿历练了两年,是不是已有接掌门派的能为了?」
  「不够不够,还不够!」奚半楼摇着手,见林锦儿一脸不以为然,哼道:
  「你有所不知!若是寻常一任掌门,无功无过,安稳守成,征儿现下是足足够了,不过是等待他修为稳稳提升而已。可他的天资岂止如此?你看看这个使馆,以他的能为当开创昆仑前所未有之局面。现下他还差得远哪。」
  「都是他一人,又有什么差得远的?」
  「慈母多败儿!」奚半楼调笑一句,正色道:「征儿这个孩子我再了解不过,他有个坏毛病,有些懒!不是懒汉的那种懒,而是有咱们这些人撑着,他就乐得清闲,只想着把手中的一摊事情做好,做精!对掌门而言,这是本末倒置!当然也因他做事踏实又细致,眼界也高,旁人做的可没他做得好。现下他还没明白这些道理,根由在于他没准备好承担起一门之主的责任。所以说,他还差得远哪!」
  「也是,不过还是得与他说说。再有一月他就抵达亭城,届时见了面,就算说了没用,夫君也当提点他一二才是。」
  「这些东西,你与他说是没用的,一方面咱们还在,另一方面终究要他自己慢慢体悟才能有所得。不信咱们打个赌赛,为夫与他说这些,他十之八九是嘻嘻哈哈蒙混过关,压根不放在心上!」
  「那……哼,赌就赌!」
  夫妇俩闲聊正欢,杜中天忽然趋近,脸色有些难看道:「掌门师兄,那个…
  …燕国福慧公主栾采晴求见,正在大营等候。」
  「额……」奚半楼略显尴尬,林锦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私入大秦国土怎地无人拦阻,她有什么事?」奚半楼不自然地看了眼林锦儿,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栾采晴身负参与会盟的燕国使者印信,无人敢拦。有什么事求见就不知了,掌门师兄您看……」
  「你去告诉她我正忙,让她在营中等候。」奚半楼精目一眯,让杜中天先去应付,思忖着道:「栾采晴当了使者?还七早八早地赶来凉州?这是何道理?」
  「燕皇遣她为使,会不会存了掣肘你的意思?来得这么早,会不会想要做什么妖?」大事当前,林锦儿顾不得吃飞醋,贤惠得紧。
  这位温柔娴淑的刺史夫人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婉约娇弱,泛起酸来可了不得,现下的模样十有八九已存了较劲比试之心,要先在识得大体上占一回优。奚半楼忍着笑道:「能掣肘我什么?当年那点事情就想掣肘于我?笑话。做妖倒是有些可能,可惜啊,本官的使馆一出,燕国又能玩什么花样?」
  「不错,正是如此!那她来了之后发现奸计不成,定要恼羞成怒,夫君说她会怎么办?」林锦儿越说越是奇怪,连声调都变了许多。
  奚半楼嘴角一抽,强笑道:「那也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不济为夫不去见她,谅她不敢强闯大营!」
  「哼,这算什么办法?那就不是办法。」林锦儿一撅唇,白了奚半楼一眼,又叹了口气道:「人家脾气也发完了,该提醒的也说清了,还是去见一见她吧。
  躲着……不是那么回事,也躲不过去。」
  奚半楼暗舒一口气,对娇妻的酸劲儿生气,却又为她的通情达理,大局为重更加爱惜,携起林锦儿的手道:「对!正是该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夫妇俩忙完了手头活计,黄昏时分并肩骑乘,骏马放蹄飞奔卷起一路烟尘直达大营。营地外孤身一人的女子披着一身白衣,仿佛融入了雪地里,若非手撑一柄纹着嫣红牡丹花的纸伞,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在白狐裘之外,俏生生地,颤巍巍地,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
  杜中天陪在一旁颇为无奈,奚半楼眉头一皱,遣师弟回来已有半日,栾采晴依然等在营门口。身旁摆着的桌椅都蒙上一层白雪,显然并未坐过。
  「福慧公主有礼。」奚半楼瞪了杜中天一眼,向栾采晴拱了拱手道:「本官要务在身,已请公主入营稍些,为何公主还在营门口站立?」
  「不关他们的事情,呵呵,奚刺史莫要责怪属下。」栾采晴收起花伞递与奚半楼道:「虽是相访旧人,本公主身份着实特殊,又不想当一名恶客,在此多等些时日也不妨的。喏,劳烦帮我收好。」
  奚半楼心头微颤,唰地接过花伞递与杜中天道:「替福慧公主保管好,坏了些许,唯你是问!公主,请!」
  一只细嫩小手握着伞柄,一只粗糙大手抓过伞尖,双手虽未触碰,却借着这柄明显有了岁月的花伞握在了一处般,让两人心头一热,又是黯然。上一回她递过纸伞,说出「喏,劳烦帮我收好」时,还是碧玉年华的少女,青春逼人,明艳不可方物。他接过伞时,还是刚过弱冠的青年,英气勃勃,血气方刚。一晃二十余年过去,青年已显老态,常年在凉州的殚精竭虑让他染上些许风尘之色。而少女保养得再好,眼角也添了两抹鱼尾纹,虽是令贵气之色余韵悠长,更增勾魂媚色,可年华终究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迹。
  栾采晴一眯眼,目光扫过林锦儿,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扬螓首道:
  「好啊。我还没有祝贺你们结百年之好,礼物什么的,你未必会要,一番心意似乎足够?」
  「多谢,有此一言,足矣。请进。」
  奚半楼抬手虚引,栾采晴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足入营。两人目光一对,又是黯然,时隔多年,当年发生的事情刻在两人心中,成了抹不去的朱砂痣,可再度相逢,除了唏嘘感叹的黯然之外,别无销魂念想。
  「两位慢聊,公主候了半日想必累了,妾身亲手去准备些茶汤给公主暖身解乏。」入了大营,林锦儿先行告退,低头移步就要离去。
  「奚夫人,当年的事情传得天下皆知,奚夫人真的放心我与尊夫在一起?」
  栾采晴目光空灵而迷蒙,停下手中把玩的香炉凝目问道。
  林锦儿一顿,回身施礼道:「有些事既已发生,不可抹灭,更难回头。妾身信夫君,当然也信公主。其实在长安时公主未曾多加刁难妾身,妾身一直很承您的情。」
  待她掀帘离去,栾采晴悠然神往道:「你倒是好眼光,选了个好妻子。」
  「吃一堑长一智,上一回吃了大亏,这一回自然会选个最好,也最合适的。」
  所谓的吃亏自然不是指与栾采晴的定情,而是彼时云里雾里,处置不当耽误了两人的终生。
  栾采晴面上一红,美眸一横道:「你后悔了?正想问你一句心里话,若是到了今时今日你的见识心性,再回当年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带我走?莫要瞒我,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想了二十多年对不对?可有答案了么?」
  「是,时不时就会想起。」奚半楼捻须叹道:「其实没有答案,多半我还是不会的。不过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定要带你即刻赶回长安,会问个清楚,再寻些更妥善的法子。有些事情,是躲不开避不过去的。」
  「我就猜是如此,其实换你来问我,我也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你走。不过是萍水相逢,凭什么就此定下终身?所以你这么答复我,我也不难过。可喜的倒是咱们见解相同,也不枉了当年一场胡闹,搅得风风雨雨。」
  忆起无法避开的旧事,奚半楼默然,脸上尽是萧索之意。
  栾采晴又笑道:「听说你回了大秦之后性情生变,不再如从前一板一眼。教那个好徒弟的时候有不少趣事传扬出来,可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算是受了本公主的福泽么?嘻嘻。」
  「正是。行事有底线,同样需圆融,更需因材施教,因地因时制宜。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执掌凉州十余年。这些,俱是受公主之惠。」奚半楼起身拱手,算是谢过了。
  「那也不必行礼吧?」栾采晴看着奚半楼清隽却初老的面容道:「你一路护我回长安已足够一生之恩义,我也时常为你诵经祈福。你是个名满天下的英雄好汉,志在家国门派,我也不怪你什么。咱们,谁也不欠谁!」
  「终还是我的错,只是有一件事,小徒在亭城杀了你的孩儿,彼时各为其主,还请多多谅解他。」奚半楼听得心中刺痛,自己终是亏欠了栾采晴的一生。她回了长安之后传出的风流浪荡,又有多少是经此事过后的自暴自弃?这一份爱终究辜负了,既是一生的回忆,也是最残酷的结局,更是难以被宽恕的爱的罪孽。
  「我不骗你,我其实不恨你的徒弟,一点儿也不,狄家的人都是些贱种,于我而言连玩物都算不上,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嗯?」奚半楼愕然抬头,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无数的内容。她不恨吴征,还有些快意,那自然是恨狄家了?连玩物都算不上,那只是不上心,必然还是【玩】过了的。至于【与我何干】,细想那就有些骇人了……奚半楼心中又惊又痛,那些风流韵事传得举世皆知,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嫉妒又郁闷。
  「哈哈。我还当你成佛了呢!原来还是会吃味儿。」刺痛了奚半楼,栾采晴终于得意地放声娇笑起来。
  奚半楼摇头道:「即使有不顺心处也不必为难自己,何至于此啊。你……以你的人才品貌,还怕觅不着如意郎君么?」
  「找不到咯,再也找不到咯……也没什么,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可也舒心。
  最后与你说一句。」栾采晴一按椅靠起身道:「我皇兄在三国结盟一事上别无念想,一心想与秦,盛两国共剿贼党,你不必担忧。但是我来此身负要事,要对付一个与你们无干的人!这一回我栾家倾巢而动,志在必得,也不怕与你说,此人你家陛下同样已在动手!识相的最好老老实实地旁观莫要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言尽于此,算是了结了旧情,就算从前还有些什么人情债还不完,从今以后咱们形同陌路,两不亏欠。」
  「可否说得清楚些?对付什么人要这么大的阵仗?」奚半楼闻言心惊,凝重无比问道。他本身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然也是他欠栾采晴的。栾采晴所言两不亏欠,当然是要他莫要插手来还了。
  「还想多套些话?反正与你无干,约束好你的属下与门人就是了,尤其是你那个宝贝徒弟!对了,那把花伞是你送与我的,现下物归原主。」
  「既已送出,岂有收回之理?」
  「无妨,你若也不想要,随便扔了就是。告辞!」
  「我还没有答应你!」
  「也无妨了,你呀,总想刨根问底,可有些事是不能说的,知晓了也没有半点好处。」栾采晴足下不停走向营帐外,留下余音袅袅道:「我不是怕你插手搅了好事,只是总算有一番恩义在,你是个君子,不想你稀里糊涂丢了脑袋而已,人家说了当年的事不怪你,还总是念着你的好的……」
  风雪之中一袭白裘融于雪色,渐渐地青丝也被白雪所覆盖,再也看不清了…
  …
  林锦儿捧着喷香的肉羹烫进入营帐时,栾采晴已离去多时,只留下奚半楼皱眉苦思,酷寒天里额头依然爬满了冷汗。
  「夫君,栾采晴呢?」
  「走了!」奚半楼双掌青筋暴突,喃喃道:「为何?为何?陛下与燕皇为何要一同对付祝家主,既然如此,祝家主当有所察觉心知肚明,为何她又一定要同来凉州?」
  「对付祝家主?」林锦儿美眸一张,惶急道:「夫君说的什么?陛下要和燕皇一起对付祝家主?那征儿岂不是危在旦夕?」
  「征儿若是置身事外,就没有危险!」奚半楼苦笑一声道:「能让两位国君一同出手的,除了祝家主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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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出使的日子仅余三天,吴府上下的准备俱已停当,就等着誓师壮行。午间吴征下了朝,忙完手头活计在花厅里稍坐歇息。这一趟出行,最不放心的就是玉茏烟,可也涂呼奈何。还好挖掘连通皇宫排水道的事情已在着手置办,初时还搞出不小的动静!
  「这帮蛮子,还是有用。」吴征笑着摇摇头。
  祝雅瞳大驾光临富山别院,饶过了果三结的不敬,一番离幻魔瞳之后又是恩威并施,整治得这位蛮族王子俯首帖耳。祝雅瞳当然不会去信任这帮人,可是让他们帮着做些事,在某些场合倒是十分方便,比如这一回开掘地道。
  浣花溪旁可是风水宝地,多数富庶人家聚居于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凿地道难上加难,用上这帮人就不同了。赵源醒先买下了一片地皮又找上了果三结,请了蛮子来打地基建一座庄园,给予的报酬便是事成之后,庄园的三成归笸箩族所有。
  有了蛮子开路,赵源醒暗中主持协调,纵有反对抗议的声音,终抵不过「民族政策」为先,何况赵源醒约束得极好并未过分打扰邻里,倒也开展得顺顺当当。
  有了保命的路子,吴征也能放心踏上新的征程。秦皇的身体日渐一日地瘦弱下去,两位皇子的动作也越发大胆。太子殿下凭借多年的积威依然远远领先五皇子,秦皇值此关键时刻除非彻底疯了,也不会有撤换的可能。这一回使节团也是由太子梁玉宇领衔,待会盟之事尘埃落定,回了成都就再也无人有异议,五皇子绝无翻盘之望。其实从一开始,五皇子就看不到希望,或许只是单纯被架上高位,用以提醒太子殿下莫要得意忘形的。
  虽霍永宁也要出使,朝中还有胡浩,蒋安和,俞人则,迭云鹤等重臣在,方文辉向来低调,就算真要捧五皇子登基而玩什么花样,其余几位也不会答应吧。
  真要强行这么做还会惹来几位重臣的反感,他们几位一旦目标一致联起手来,方文辉也不是对手。
  局势清晰明了,京中有胡浩照应坐镇也吃不了亏,接下来就专心致志帮助祝雅瞳渡过危机!到了凉州第一件事就是去求师尊助力,有了「使馆」一功,燕秦之战时祝家暗中资助凉州,想来以奚半楼的为人断然不会拒绝。想透了一切,吴征舒了口长气。
  「大人,昆仑派顾不凡携子顾清鸣来访。老奴不敢阻拦,先行一步前来通报。」
  冯管家行色匆匆,来得甚急。他是林瑞晨物色的身边人,对昆仑派上下的关系也略知一二,既效力于吴府,对顾清鸣自然没有好感。
  「我去迎接,你去备好茶水。」吴征撇了撇嘴,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拜访,好会挑时间。顾不凡向来私心重,却不是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重谁,便待谁特别好些。或许在他心里,昆仑派除吴征之外,他的宝贝儿子是当然的第二人选吧。
  「师叔。」
  吴征迎上二人刚要见礼,顾清鸣率先下拜道:「小弟顾清鸣见过大师兄。」
  即使同门行此大礼也太过了,吴征让在一旁不敢受,搭着他胳膊拉起道:
  「两年不见,师弟长得这么大了,何故行此大礼?」
  「月前就来了成都城,听闻大师兄忙碌不敢前来打扰,当先告个罪。」顾清鸣低着头十分腼腆,羞愧道。
  嗤,没创意,早料到你要这么说。吴征心中暗讽,谦道:「这有什么?前几日若来,我还真没功夫招待你们,师叔,师弟,快快请坐。」
  「本来该早些来的,清鸣下了山来成都,第一件事就要拜会你这个大师兄。
  一想你忙碌,特地选在今日吉时,也算是预祝你马到功成。」顾不凡捋须微笑,虽对爱子期望也高,终还是对吴征的能为更加信任些。
  「哪敢劳烦师叔亲自来。」虽不待见顾清鸣,对顾不凡给予门派的拳拳之心,他一向是敬重的:「这一回出使凉州,京中诸多事务又要劳烦二师姑与四师叔照应了,弟子惭愧。」
  「你做得已足够好了!远超师叔所望!昆仑有徒如你,何来惭愧?」顾不凡感叹一声,又道:「京中事务我自会与二师姐处置清楚,你不必担忧。清鸣跟在我身边也正好可学习一二,待你回了京也能搭一把手。」
  「那是当然!小师弟的武功……五品上了?」吴征打量着顾清鸣,见他容貌俊秀,一双眼睛转得十分灵动,面相讨喜,却总让吴征觉得太过机灵了些。吴征自己小时候也机灵,但是他知道自己保有正直的一面,顾清鸣的样子,似是被宠爱太过了,有点压抑不住的放肆,不由暗道一句:师叔总在模仿学习师尊,可惜很多东西他都是学不来的。
  「是,根基还不稳。」顾清鸣脸上一红羞涩道。
  「已经很强了,我当年也没这份本事。」吴征不露喜怒地赞了一句,随口道:
  「京中事务繁杂,咱们昆仑派地位崇高,却也不是一枝独秀,小师弟相机行事即可。」
  「你放心!昆仑有今日的局面,你居功至伟,清鸣做事师叔自会小心在意看着他,不会让他惹下祸端。」
  呼~ 就是怕你管得太多,管出麻烦来啊。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还有个偏心的亲娘。吴征暗叹一声,还好大多事务都交托给了林瑞晨,出不了大乱子。
  「对了,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寒暄已毕,顾不凡正色道:
  「早先师叔与你说过,当择机与太子殿下表露跟随之心。当时你言道为时过早,师叔也不逼你。可如今形势已清晰明了,师叔以为此事不可再拖延,否则他日太子荣登大宝又心怀芥蒂,终是不美。昆仑当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更不可因现下踟蹰不前留有后患才是。此事我已传信掌门师兄,言明其中利害关系,你到了凉州见着掌门师兄,万万用心商议,不可再拖延!」
  呼~ 又是一声暗叹。顾不凡做事的的确确就差了些格局,早年韩归雁被遣去西岭边屯出了事,吴征忧心忡忡时,连陆菲嫣与林锦儿这等妇道人家都明白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只要自己有本事,还怕他外面风吹雨打?也或许的确昆仑派被打压太久谭灿,目前的局面让他欣喜若狂,又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思。
  「是。弟子遵令。」
  随口应付并不能让顾不凡满意,他又道:「你现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弟子……不这么认为。」吴征低着头,还是摇了摇坚定道。
  「为何?太子殿下已是公认的新皇,此番出使凉州更是天赐良机。他日新皇登基,有这一份旧义在平白无故就多些青眼,说不定你就此又能更进一步。犹犹豫豫,不是我辈所为!」顾不凡大惑不解,满以为这一回能说服吴征,不想又被拒绝。
  「弟子没有犹豫,弟子只是不愿这么做。」吴征斟酌着词句,尽可能平缓着口气道:「不是弟子自恃身份,可弟子是陛下的散骑侍郎,不是殿下的。陛下还在,弟子若是太过趋炎附势,容易惹人闲话。自弟子入京之后也明白一个道理,昆仑派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靠巴结与提早抉择的眼光赌来的,而是扎扎实实一步步打下来的。赌,可能赢,也可能输个精光;打,根基才能牢靠!昆仑一脉在朝堂举足轻重,效忠于皇室才是最稳妥的抉择。师叔试想,弟子今日若如此做了,或能博得殿下的欢心。若是五十年后,又有新皇将登基,有了今日前车之鉴,届时的陛下又会怎么看咱们昆仑?弟子也是一心为昆仑计,昆仑历经二百余年风雨不倒,弟子亦不愿葬送昆仑美名。」
  这番话说得十分严厉,一来为了彻底打消顾不凡急功近利的念头,二来值此关键时刻,昆仑上下更需同心一致,尤其也是说给顾清鸣听的!既然下了山入世,做事情就得踏踏实实的,莫要想着钻营借势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师叔始终认为太过可惜。」顾不凡黯然低头道:
  「师叔……好像真的老啦。」
  「不可惜,该是咱们昆仑的,一样都不会少,不必太过着急。急,则根基不牢,未必是好事。」吴征不露痕迹地扫视两人,果见顾清鸣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对吴征的话更是有几分不满。根基不牢,可不说的就是他?吴征心中冷笑,又道:
  「师叔的心意弟子明白,弟子到了凉州定然会与师尊详加参议,师叔放心。」
  「好……好……到了凉州,务须小心在意,出使一事半点岔子都出不得!」
  顾不凡终于放弃了念头,又是殷殷嘱咐起来。
  送走了父子俩,吴征踢着步伐回了小院。午间时分陆菲嫣不敢来,院中本该无人,吴征却眉头一动,只因推门之际,箫音旋起。
  冷月玦一袭湖蓝长袄,外罩貂皮裘衣,风声中箫音幽幽空灵,犹如一座冰雕正坐在亭中,每当玉指轻动,冰雕才仿佛活了过来。
  一曲激昂又潇洒的《笑傲江湖》,吴征在箫音中走近,听她又转婉转低吟的《平湖秋月》,再奏余情无尽的《吹箫人去玉楼空》而突兀结尾。冷月玦玉箫离唇笑道:「好听么?」
  「好听,还能听出你的心声。我总觉你现下的曲艺之精,比起从前可要高得多了。只是为什么突然就停了?」吴征大赞一声,情动时又是怜惜。
  「还有一曲,待会儿来奏。从前无情只有怨,现下知喜怒哀乐,能奏的曲子多了许多。不是我的箫艺涨了,而是情融于曲,才更打动人心。」冷月玦淡淡说着,待说到情融于曲时展颜一笑,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我也听出你心中许多彷徨……」
  「嗯,我在想,这一回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冰娃娃凑近箫管,又奏出《吹箫人去玉楼空》的一段音调,忽喜忽悲道:「照说你这个人毛病很多,又好色花心,实在不是良配。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总会有办法的。」吴征心中有许多猜测,却不敢空口无凭地说出来。只得安慰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回咱们不会分开。」
  「又说好听的来骗人家,你几时有什么预感了?」冷月玦皱起鼻翼轻哼道。
  「真有。」吴征拉起她双手道:「去了凉州风云瞬变,我总觉得会有机会…
  …」
  「不是说危机深重么?」
  「危才好,危中有机,若是一切全然照序,哪里来的机会?」
  「也是……旁的我不管,你莫要冲动强来,若是误了你,我自己心里过不去不说,你一家子那么多人,光咒也咒死我了。」
  「都已当你是一家人,谁还来咒你?呼……其实不单单是你,这一回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说不准我还带一个人回来呢?」吴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咦?还有?果然不是好人!」冷月玦在他脸上一刮道:「我不想什么今后如何,我只想若是不能如何,我该怎么办。」
  吴征心中一动,一把将冰娃娃抱起道:「想出什么了?」
  「若是这一趟不能回来,少说三五年咱们见不着面,那就现下一偿心愿。」
  冷月玦俏脸微红,美眸放光,凑在吴征耳朵边道:「人家要和小鸡鸡先生多说会子话,再让它把我喂得饱饱的,即使三五年不见也能管吃管用……」
  媚目如水,双颊绯红,冷月玦想什么便说什么,直白的话语竟然无比动人。
  吴征皱着眉道:「可惜我只有今日才有空闲……」
  「那就腻上一日,待你没空了才放你走,你可要……卖力些……」
  【第七集完,请看第八集《大雾芦花》】
  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2000 银元!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4/06/27 10:24:01

第八集 大雾芦花 第一章 春梦秋实 崎路难跋
  大雪如鹅毛,室内却既春也秋。
  炭火烧得暖融融的,上好的银丝碳不冒尘灰,铜铸的管道将些许烟熏异味也排出屋外,只留下温暖如春。冰娃娃娇小的身子虽置于冰天雪地里多时,脸上的红霞却并非挨冻的通红,而是羞意与期待的绯红。明媚清澈的双目饱含春水一汪,更将春意浓得化不开。
  可融化的冰雕就有了情感,那双春意融融的眼眸里便再也藏不住心事。担忧,无助,迷茫,在春水之后,凋零萧索的秋意亦在点点滴滴地弥漫。春色越浓,秋意益盛,春闺总是一场易碎的梦,待梦醒来,就要面对寒冬将至的残酷秋实。
  凉州就是两人之间挥之不去的梦魇,无论如何逃避,不敢谈起,进发凉州的日子终究近在眼前。而两人闯下的弥天大祸,在凉州就有一场清算了结,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吴征望着可人的冰娃娃喜忧参半,心中剧痛,痛得薄唇紧抿,双目微眯。冷月玦嘟着嘴与他鼻尖相对轻声道:「傻瓜。」
  「我不傻,只恨自己能为不够!」环着纤腰的手臂箍得更紧,仿佛要将丽人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吴征咬牙切齿恨声道。
  「已经很好了,你也说过,人力有时而穷……」冷月玦柔声道:「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你心情不好……」
  「我想了很多很多,总是没有妥善的办法。不知道要怎么与燕国皇权相抗衡,我的师门不会帮我,也帮不了我,我自己……」吴征锁紧了眉头,黯然道:「只有祝家主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帮我,可是未必就够。」
  「咱们先不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现下不是该好好地爱我么?」
  冷月玦凑近香唇,一口一口,缓慢又清晰地吻着,像一个又一个的印记。然而温柔以待的郎君依然僵直着,没有丝毫回应。香唇吻过他的嘴,他的鼻梁,他的额头,他的脸颊,耐心地一个个刻印着,等待僵直的雄躯复活。
  「不要去想了,我知道你费尽了心思。本来就是我一时冲动,怎会来怪你?」
  吴征忽然动了起来翻身将冷月玦压倒在床,粗鲁地扯开腰带撕去亵裤粗喘着道:「不是来爱你,是要疼你!」
  「呃啊……」娇弱不堪的痛呼声响起,冷月玦死死咬着唇瓣,双眸紧闭,背脊高高地拱起,拧扭的腰肢似在躲避夺命的武器:「疼……好疼……」
  尚未湿润的花户含苞未放,紧窄的花径焉能承受粗大肉龙直入幽谷的侵犯?
  冰娃娃面色发白,额头冒出一片冷汗。吴征竟未怜惜,双手将她手臂压实在床,腰杆死命地发力生生闯入。
  洞口被撑开,兰心深处的小门亦被撞开,粗长肉龙突入时的剧痛仿佛无穷无尽!冷月玦双腿环着吴征腰杆亦是死死地夹紧,似在抵抗,又似在缓解难熬的疼痛。闭目蹙眉,眼角落下两行清泪,转瞬之间,冰娃娃像一只可爱的妖精被大山镇压,凄凄婉婉,再也灵动不起来。
  肉龙将兰心挤得如一团小肉饼之后就不再欺凌,吴征放松冰娃娃被掐出红印的手腕,将她拥在怀中,替她吮去泪痕,轻声道:「很疼么?」
  「疼,比破瓜时还疼得多了。」冷月玦抽泣着倒,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一扁一扁,泪珠儿仍落得断断续续。被吴征压紧时上举的双臂仍未收回,露出左腋疏软绒毛之中一排清晰红印。
  「夫君有时心情不好难免就要发泄,发泄起来可不管青红皂白,做妻子的就要生生受了,你怕不怕?」吴征温柔吻着腋下的印记,又有些凶巴巴地道。
  「做你的妻子和生生受了是两回事。人家现下不是生生受了么?可没挥掌打你!但是人家也没说要做你的妻子!嘻嘻……痒……」腋下麻丝丝的,幽谷里也被灼热炙烤得渗出滑浆,痛感渐能忍受。冷月玦扭着肩膀,躲着吴征甜丝丝,又恶作剧一样的呵痒。
  「就算你不肯嫁给我,也不能让人欺负。若是旁人待你,只怕时不时就不管不顾那么欺负你,让你天天疼着!其实,我也好疼……」吴征抽了口冷气,以冷月玦的娇嫩紧致,干巴巴地硬来着实不好受,对谁都是折磨。
  「那……你是想告诉我,咱们都要记得这份疼痛对不对?」
  「对!一时一刻都不能忘!否则届时不单单是下面疼,心里更疼!不管有多难,我都没放弃希望,你也不许自暴自弃。」
  吴征目光灼灼,冷月玦抿紧了唇瓣死命摇头道:「不会,我现在慌得很,但是我也不放弃。」
  「这么乖,是不是要奖赏你?」
  「要,奖什么?」
  「我下面给你吃?」
  「这时候去下面?呸呸呸,尽胡说!」冷月玦一时错愕,随即回过味儿来,笑得前仰后合。人在笑时胸腹发力,幽谷甬道一抽一抽地,像只小嘴吸嘬着肉棒。
  「那你到底想不想吃?不吃算了!」
  「要!人家贪嘴!可是你方才弄疼人家了,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那我也吃一吃,疼一疼她?」
  「嘻嘻,人家喜欢!慢些拿出来,人家还疼得很。」花肉咬的奇紧,一阵阵的刺痛让冷月玦也无法放松下来。话说回来,即使放松也多不出一根头发丝的容量,只是花肉会更加绵软而富有弹性,不至于如此僵硬抽紧。
  「知道,叫你知道十二品绝顶高手小鸡鸡先生的手段!」吴征握住冷月玦的纤腰,却不抽出,反而向里一顶,又是一旋,搅得兰心阵阵发麻,也让冰娃娃颤声媚吟出口。
  那麻痒钻心,仿佛直透进了骨头里去,酥酥的难以聚力。冰娃娃哼哼唧唧全身瘫软,连媚目都朦胧了起来,嘟着唇胸膛一鼓一陷。不知是被吴征的折腾气着了,还是喘息难以抑制地急促。
  「你这个坏人……」冰娃娃声声皆颤,纤指随着手腕自脐眼向上一滑,抹过酥胸停于峰顶莓尖轻巧拨弄,情动之时的模样别具媚态:「你是还没折腾够么?」
  「润了,可以拿出来了。」吴征嘿然贼笑,腰杆继续打着旋儿缓缓退出。
  「等等,你折腾得不上不下的,现下人家又想吃,又舍不得你出去了怎么办?」
  冷月玦难耐地拧腰,手掌也不自觉地轻抚乳峰。肉红的手指在指缝间露出盈嫩雪肉,艳得难以逼视。
  「是么,我也想吃。玦儿的小嘴妙不可言,想先来一回。」吴征猛然一抽!
  撑胀的满足感变作空虚,大大张开的花径失去了凭依,露出一条空洞,花肉像一张小嘴慢慢闭合,片刻后又合拢成一条沾染着花汁的蜜缝。吴征看得仔细,幽谷内蜜肉的绵密,甬道的崎岖,以及滑腻又起伏的肉芽,无一不令人大起欲念!
  「坏人,坏人!」冷月玦娇嗔不已。吴征今日甚是霸道,想入时不管不顾地强来,想走时又分毫不管她的渴求,说走就走。只是往日总被他照顾得体贴周到,想怎么就怎么,要调情时便调情,想发泄时就发泄,每时每刻都十分称心。今日的别扭中总有各种各样的不满足,又气又急之下居然别有一番情趣!爱郎的挑逗让她做出自行抚慰美乳的动作,这在从前可是从未想过的。
  「嘿嘿,好吃的来了,玦儿再不快些可就……」
  坏坏的调戏让冷月玦一个前扑,活像只扑抓毛球的猫儿。两只小手猫爪般握住肉龙嗔道:「不许跑!再逗人家,人家要生气了!」
  蹙眉撅唇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吴征老老实实坐定不动,捧着冰娃娃后脑按下,柔声道:「快些,我也熬不住了。」
  泛着黑光的粗长肉龙狰狞猛恶,亮晶晶的花汁似在极高的热力之下被满满蒸干。虽已十分熟悉亲近,冷月玦轻咬唇瓣仍被吓了一跳。可不知不觉娇颜已被吴征按在胯间,羞涩与期待的兴奋交杂下,艳丽的酡红已弥漫上美丽的面容。而腥浓的男儿气息入鼻,更让幽谷里一阵收缩,挤出几缕晶亮的细丝。
  脸颊染得通红,冷月玦慢慢凑近,伸出香舌以舌尖小口小口地舔舐着龟首钝尖,不一时便将龟菇涂抹得晶亮。舌尖滚着香唾在棒儿上游走的声音分外淫靡,夹着一股粗重,一股娇羞的喘息,简直难以抵受!
  「啊呜……」一声,冰娃娃张开小口以两片香脂柔唇含住龟菇,香口被撑满的同时双颊陷落,又是深吸一口气!极强的吸力传来,肉龙就此发出因香口强力挤压而搅拌着香唾的声音,一寸寸嗫喏着渐渐没入……
  比起初时的欢好,冷月玦的香口润舌已是纯熟灵活了许多,可她一脸的纯洁与细致认真犹似从前!润口吞咽中香舌同时席卷着肉龙,仿佛在细细品味与感受肉龙的形状与炙热。那张无双妙嘴不仅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感,沉醉于口舌之欲,似被支配的娇媚更让吴征兴奋不已。
  喝喝低沉的闷吼声中冷月玦得意地抬起眼眸,抓住棒根的小手也紧了一紧。
  吴征低头望去,才见她另一手向下低垂,没入腰际不见。吴征一愕,随即会意冰娃娃眼眸的得意里秀眉微蹙,分明是埋怨爱郎负心薄幸只顾着自己爽快,难熬之下竟然不知何时已自家逗弄起花缝,纾解心中情欲。
  吴征歉然一笑,又不乏几分玩味道:「谁在上面?」
  冰娃娃吃起棒儿来十分贪嘴,一刻也舍不得松口,被吴征羞得满面飞红,亮出尖牙在棒身轻轻一咬以示抗议,握住棒根的小手却加了力推倒吴征,含混不清道:「人家……在上面……」
  翻转身体,被吸紧的肉龙在润口里销魂一旋,吴征尚未来得及回味,一只翘翘的小屁股已近在眼前。分开架在胸膛两侧的双腿结实紧致,疏绒覆盖下的花肉细嫩湿滑,夹紧的臀瓣中央一点细孔犹似粉菊。女儿家肌肤上的幽香与花瓣之间的甜腻混在一起,仿佛有磁石一样勾着吴征抬头伸舌,顺着蜜缝结结实实地一舔!
  「嘤咛……」极重的鼻音呻吟给出最直接的肯定。被极强的吸力夹紧的肉棒,在一片温热的润口中忽感一阵极快的冰凉爽滑。香舌灵活又快速地绕着龟菇舔卷勾挑,冷月玦舞动口中香脂点,挑,勾,扫,力道时轻时重,巧妙得像是她手中变幻万方的丝带。
  那吞吐的动作越发激烈,冰娃娃眼媚如丝,吸紧了双颊「波儿」一声将龟菇从口中拔出,唇角还牵引着几线晶丝。旋即改品箫为吹笛,含着小半根肉柱吮至根部,又捧起颗春丸吸进香口。
  唧唧啾啾地又吸又舔,在温暖又香润的口中春丸被拨弄得左右滚动。感受到吴征同时伸直了舌头,像棒儿一样插进花穴里打着旋儿,将花肉里每一颗肉粒的表面与沟缝都绵绵密密地舔个结实,挤出一股一股的花汁涓涌。极大的快意让冰娃娃胸臆大畅,轻哼着温腻香甜的声息,力道适中地吸紧春丸,像糍糕一样从口中拉了出来……
  「玦儿今日好大胆!」压着娇小的丽人在身下,吴征呵着热气逗弄着耳语。
  「你喜欢吗?」冰娃娃缩着脖颈连连躲闪,双腿却缠上了爱郎腰杆。
  「喜欢,还很惊喜,和从前大有不同,新鲜得很!」
  「你喜欢就好。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得闲,今日当然要彻底放纵一回,顾不得
  矜持了。嘻嘻,人家的嘴儿是不是最厉害?」
  「原来如此!厉害,单以技巧而论,比菲菲的还要厉害!也不对,这不单单是技巧吧?」
  「嘻嘻,人家爱吸,自然吸得更好些……」冰娃娃咬着唇瓣,虽觉十分害羞,还是大胆说出心声。
  「差一点点就忍不住射了!现下我来报偿你?」龟首钝尖没一刻停下地刮弄着花缝,蹭来蹭去就是不干干脆脆地入内。只把花浆搅拌得越发丰沛,花唇越发柔腻酥软。
  「嗯,你刚才吃得人家也好舒服,又好难熬……快些进来……待弄得人家爽快一回,想不想射在嘴里?」
  吴征目光一亮!冷月玦的小嘴吸力强劲,喷射时再被她小嘴大力一吸,仿佛魂儿都要被吸了出去,销魂蚀骨,滋味绝佳,忙不迭连连点头道:「好!好!想要!」
  「那你卖力些,嘻嘻!」冰娃娃大是得意,又垂下目光不敢与吴征对视道:
  「妾身满心期待,夫君抽弄穴儿时……不必垂怜……妾身受得住……」
  「来了……」肉棒正抵在会阴处,浆滑的花汁点点滴落,早将花穴口润得滑不留手,涓涓细流更顺体而下,将龟菇染得层层透光晶亮。吴征一用力,不需对准穴口,肉龙朔溪而上没入花唇之间,循着蜜洞一滑而入,就此被紧窄的小肉圈卡得密密实实,仿佛被吸住了一般。
  「唔……嗯……」花径里被大力压迫,每一颗敏感肉粒都像溺了水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求生。冷月玦浑身一紧,又脱力地酥软……
  狭窄的花径不断地一收一缩,黏糊糊的触感却越发清晰。抵抗着异物侵入的花穴纠缠着纠结,一会儿缩得紧紧地难以寸进,似是无法抵受肉龙的粗大蹂躏,一会儿又略微放松,像温暖的怀抱拥住肉棒,许它快些进入。些许苦痛中伴着喜悦欢愉,正如冷月玦蹙紧的眉头,轻咬唇瓣的贝齿,苦闷之中又有极大的快意。
  肉龙缓慢又毫不停歇地侵入,终于在兰心之前的小门扇处挺了下来!
  「还疼么?」
  冰娃娃生得娇小,花径自然也更加紧窄些。此前的粗鲁让花肉饱受蹂躏,多少有些难堪征伐。这一回虽是温柔细致,也还需再适应一会儿。
  「嗯……还有些疼……但是……棒儿填满了里面,也……也很舒服……」冰娃娃红着脸说出坦诚的话语,终又一嘟唇瓣,因羞耻不依地转过了视线。
  「一会儿就更舒服了?」吴征玩味地调笑着慢慢抽送起来,在冷月玦耳边呢喃道:「分明还没有填满……」
  一下,两下,三下……温柔的抽送让冷月玦眉头渐展,樱口微张,花径很快适应了熟悉的肉龙抽送动作,抽时恋恋不舍地缠绕夹紧,送入时又是满满的包裹感。温柔的动作刺激着花穴,让她一阵阵颤抖,樱口里漏出甘美的呻吟声:「那个地方……还有点疼……多弄几次……再……进来……现在好难受……」
  小肉门此前被粗暴地撞开,若再强行进入反为不美。后半截幽谷里有最敏感的深种兰心,疼痛与空虚正是最难过的煎熬。可现下的温柔却让人安心,冷月玦放松胸臆,些许抗拒与紧张也转作沉浸在温柔的快感中,小腰也无意识地一拱一抬迎合着抽送,贪求着快意。
  花径紧缩着,媚肉痉挛着抽搐,还有贪婪的挺腰,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吴征更加兴奋。每一轮抽送都加上些力道,进出渐渐变作翻搅,肉棒的高温更似要将花径融化,更刺激得冰娃娃流连其中,小腰扭得越发激烈,娇喘声也急促得进气少,出气多……
  时机已到,吴征忽然握紧丰满的秀乳,两根食指将乳尖莓珠深深按入乳肉里用力旋压,同时下身一挺!肉棒像夹着一团火焰抵开小肉门冲进幽闭的门户,将正沁出丝丝汁液的冰凉兰心狠狠一撞!
  「啊……」冷月玦尖叫一声,像被长枪贯穿了身体一样弓腰弹起!身体像被融化一样的快感让她如此享受,想要一直持续下去。她双手按上吴征正揉面饼一样抓按美乳的大手,香舌一吐向吴征嘴里渡入呻吟道:「好美……肚子都烧起来了……现下不疼了……夫君请快些重些……奶儿也要紧紧抓着,不能放开……」
  佳人的倾心诉说与软语相求就是最好的春药!
  吴征发力抽出肉龙,龟菇沟壑即使在洞口紧窄的小肉圈里也没有停留。原本满足饱实的花径顿时凭依,冷月玦娇声呼唤,空落落的难耐几将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小腰扭拧得几乎气急败坏!
  正焦急时,肉棒猝不及防地凑近,准确地寻着洞口重重闯入!这一下又是毫无停滞,盘根错节的肉龙磨过敏感的花肉,撞开小肉门,直采兰心!强猛的撞击力道摇晃着冷月玦整个娇躯,只剩被牢牢握紧的双乳纹丝不动!
  这一回之后就是密密频频地抽送,肉棒每一次都整根退出,旋即又撞进最深!
  兰心被不间断地猛烈耸顶,肉壁被大幅度地激烈摩擦,火辣辣的快意让冷月玦几乎麻痹。可越是麻痹,快意却越是清晰!
  「好难受……又好舒服……」每当兰心被采撷,酥酥的麻痹感便蔓延全身,直达指尖!冷月玦娇喘连连,呜咽着松开了小嘴,只能抱紧吴征的脖颈闭目低呼。
  肉棒撞击着腿心深处,被蹂躏的感觉分明有着苦痛,花径被猛烈撑开的压迫更让身体颤抖得停不下来。苦痛与难熬居然也令人感到舒畅!矜持也好,害羞也罢,在今日都不重要了!冰娃娃放开胸臆,只想把所有感受都说出来,让爱郎知道她的每一分欢喜与难熬。
  兰心颤抖着,花肉蠕动着,随着肉棒大开大合地抽送越发激烈地回应!不停娇呼痴缠的不仅是冰娃娃,每一下花肉的痉挛都让肉棒更加火热,每一下兰心颤抖着扫在龟菇马眼上都让吴征闷声呼喝!
  快意不仅在被抽送的花径,吴征的索求更多也让冰娃娃心里滋生起巨大的满足感。柔嫩的兰心像被当作了一枚蒜瓣,正被一只巨杵大幅度捣弄。回应的颤抖亦让肉棒的最敏感处像被香舌一样的舔舐——以绝妙的力道与角度!
  无可忍耐的快感让吴征加速抽送,也让冷月玦死命扭起小腰。肉棒终于不再离体而去,而是密密频频地小幅度抽送,不住啃吻着兰心。
  没了快意的间歇,两人俱进入了奇妙的状态里。兰心蠕动着,舔扫着,卡在小肉门里的龟菇膨胀到了极限,焕发出一股略带透明的暗红光泽。而兰心幽穴里蠕动感急剧增加,快意的巅峰刺激着兰心蕴含的花汁一汩汩地倾泻激射!
  共同的快感,互相的索求,冷月玦在吴征耳边激烈地尖声呼唤:「吴郎……
  吴郎……人家到了……到了……泄出来了……」
  女儿家的愉悦与欢喜化作最直观的汁液溪流,与紧紧缠绕再不放松的花肉夹缠。激烈的刺激浇淋在龟菇上,被抽送搅拌成咕叽咕叽的淫靡水声!抵达终点的冷月玦片刻失神,又被小腹深处再一次的鼓胀膨大惊醒。只见吴征呼喝连连,双目赤红,抽送的动作极端快速凶猛,被他握紧的双乳更是传来了刺痛感。
  感受到吴征也到了快意的巅峰,冷月玦贪恋地扭腰,又急急道:「别……别……快拿出来……到嘴里……人家想吃……」
  「呃……」吴征一声低吼,亦是恋恋不舍地拔出肉龙起身,急不可耐地将龟菇压在冰娃娃的如花唇瓣上。
  冷月玦轻吟一声吐出香舌绕着龟菇一轮舔洗缠绕,才啊呜一声将棒儿含了进去。
  被爱郎骑在脸上,男儿的雄烈味道一股被征服的柔顺与喜悦弥漫心头。冷月玦强撑着酥软的娇躯将螓首一抬一抬,舌头不停歇地舔弄着肉棒上每一分痒处,穷追不舍!棒身被卖力地侍奉舔得像要沸腾起来,吴征已是死死地抓住床面,可冷月玦却不甘如此而已,香舌像一面软床托举着棒身下沿,一点一点地将肉棒深深吞入。
  窒息与压迫感让喉间十分难受欲呕,冰娃娃忽闪着泪水盈满眼眶的媚目,坚定地吞入,吞入。肉棒顺着腻滑的甬道被全根吞没,直抵一团柔软嫩肉时,再也忍不住颤抖地激烈喷射起来!
  释放而出的强烈奔流让吴征沉醉于喷射的快感里,却让苦闷的冷月玦被呛得剧烈咳喘起来!喉间嫩肉的挤压让吴征舒爽无比,也让冷月玦十分难受。正是这剧烈的反差让快意释放得更加畅爽!
  喷射的精液快速灌满冷月玦的小嘴,无法呼吸的丽人一口一口地呛咳着,待吴征喷射完毕,点点精液都从秀鼻里呛了出来,加上唇角边的漏出,充血红亮的樱口边上全是白浊,异常淫靡……
  吴征脱力地喘着粗气,还不忘将慵懒的冷月玦拥进怀里,用备好的方巾帮她擦干净面庞。冰娃娃虽是幽怨地呜呜连声,却张开樱口向吴征一亮,除了实在容纳不下溢出嘴角的精液之外,竟然全数被她吃得干干净净。闭口时喉间还有个明显的吞咽收缩,一副意犹未尽的馋嘴模样。
  「舒服了?满意了?」冷月玦皱着眉嘟着嘴,埋怨之外亦有得意之极!吴征这一回射得时长亮大,定然是前所未有的刺激才能如此。
  「呼~ 太刺激,太爽快了~ 」吴征大喘一口气感叹道。冰娃娃少有予取予求,更多的时候还是只贪欢她自己的喜好。深喉对女子可并不美妙,看她此前的呛咳与眼角尤挂的泪水就明白,今日这一回可谓曲意逢迎,让吴征一尝前所未有的欢好巅峰,心中可不仅仅是感激,爱怜之心更甚从前。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咳咳。」冷月玦缩在吴征怀里轻声道:「你不用心怀歉意,我自愿的,你舒服,我也很欢喜。从前总是你照顾我许多,任着我使各种各样的小性子,这个喜欢,那个不许,今日我也委屈一回,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样么?可是你难受得很,今后不可!欢好之事总要一同快美才是最好。」
  吴征拨弄着冰娃娃的长发,轻拍背脊助她顺气,心中越发怜惜。
  「你怎知我不快美?」冰娃娃目中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又埋入吴征胸膛忸怩不安道:「方才虽是难受……可我觉得……嘻嘻……也无不可……好奇怪的感受……」
  「那就是骨子里的贪嘴了……」吴征大乐,不想冰娃娃还有这么奇特的癖好。
  「人家也不知啦……反正,早都与你说了莫要怜惜,人家受得住。你不会…
  …嫌弃人家浪荡吧?」
  「怎会?玦儿向来有一说一,我喜欢得很。发起浪来别有风情,滋味绝妙,嘿嘿……」
  「哼!知道就好!可是,你还是个坏人,厚此薄彼,待人家不够好……」
  「啊?还不够好?我对你就快听之任之了,还要怎么好?」吴征大声叫起屈来,他待冷月玦倒是真心实意,从来没敢怠慢过,看冰娃娃气鼓鼓的模样,怕是真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冷月玦板起的俏脸忽然飞红,躲闪着目光道:「你对陆姐姐更好,待人家就差了些,哼,你就是,你就是!」
  「喂喂喂,这就冤枉我了。你们性子不同,疼爱起来当然也有不同!可我一片真心向红日,可没轻慢于你。我要是能把心掏出来……」
  「噗嗤……谁要你掏出心来,血淋淋的能好看么?掏出……掏出……嘻嘻…
  …掏出小鸡鸡先生来还好看些……」冷月玦缩了缩香肩,越说越是觉得羞人,最后犹如猫叫。
  「那不是也掏出来了嘛,你看,又这般大了。」歇了好一会儿,佳人娇躯在怀,肉龙复又昂扬狰狞,展露凶相。吴征忽然醒悟,女儿家私房话儿里少不了互相比较,以冰娃娃的「求知欲望」,肯定也少不了欢好的话题,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一皱眉道:「你跟菲菲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哼……总之你不好……陆姐姐说……哼……你每回都要采她后庭……哼…
  …你就从来不与人家试试,你就是偏心,就是不好,你就是!你就是!」冷月玦嘟起红唇,虽然声音越来越小,气鼓鼓的劲儿却是十足十。
  「额……这个这个……我……额……」冰娃娃身躯娇小比不得陆菲嫣这等熟透了的美妇,于房事也是刚破身不算久,了解不多。吴征怕吓着了她不敢提,纯是关心体贴之意。怎么就变成了厚此薄彼?吴征哭笑不得,百口莫辩。心中对迭轻蝶又是一顿腹诽,若不是在旁观了她那一场浪荡春戏,冰娃娃怎会懂得这些?
  再一想冷月玦向陆菲嫣问起此事,也不知面上着实害羞的师姑又是怎生模样,定然有趣得很,不由心中一荡。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你是不是不够喜欢我?」冷月玦一下一下拧着吴征大臂,埋怨连连。
  「我怕吓着了你,哪是不愿?求之不得好不好。」一想冰娃娃细小的粉菊,吴征哪里来的抗拒之心?求之不得可是最真的想法。
  「你这人说话不尽不实,不来睬你,人家去问小鸡鸡先生。」冷月玦滑出宽广的怀抱,在吴征腿上一手支起下颌一手捉住肉龙。
  「不是小,是大!」吴征眉头紧皱,不满地纠正道。
  「哼,这么点?早着呢!」冰娃娃像个正施展法术的小妖精,一口一口向龟菇吹着如兰仙气,吟唱着道:「大……大……大……嘻嘻,这样还差不多。」
  热热的呼吸拂来,麻痒感让肉棒又大了一圈,冷月玦凑在棒身上嗅了一口道:
  「小鸡鸡先生,方才吸得你舒不舒服呀?」
  「当然舒服,冷姐姐的嘴儿最舒服了!」冷月玦一人分饰两角,闷着声音自问自答,一边还动了动棒根,让肉龙频频点头。
  「嗯嗯,这样才对,不像有些人口是心非。」冰娃娃又是吐舌一卷以作嘉奖问道:「那冷姐姐想试试后庭之戏,你肯不肯呀?」
  「当然肯,冷姐姐的……的……哼……」说到这里,羞涩得再也说不下去,恨恨咬牙一拍吴征嗔道:「坏人,人家不懂怎么办,你来教人家……」
  吴征正以手遮眼,无言以对,闻言哭笑不得道:「戏唱完了?」
  「你说的西游记不是有个如意金箍棒么?人家试试怎么了?可不是变大了么!」
  冰娃娃振振有词,居然有几分道理。
  吴征一跃而起闷吼道:「不错,就是如意金箍棒,正好收服你这个小妖精!」
  「哼,是小妖精缠上了你,让你再也躲不开,甩不脱!」冷月玦扑进吴征怀里,在胸膛咬了一口,轻声细语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又有些害怕了……」
  手指钻入臀瓣,在狭窄的后庭周围打着旋儿,吴征也柔声道:「后庭不比前花。花穴儿生来就是交合欢好的,不久就能适应品出快美。后庭却不是正道,疼起来可不得了,须得十分耐心才行,你也要尽力放松才能适应。若是弄得不好,恐要伤了。」
  「被你说得那么可怕……迭轻蝶可受用得很,陆姐姐也说她喜欢,人家不管,反正你不能弄疼人家。」冰娃娃发起小性子来也是不可理喻,吴征压力颇大。
  「那……我肯定舍不得弄疼你,只是,你一定得听话。」
  「人家什么时候不听了?」手指的缠绕打圈让冷月玦分外羞耻,娇羞未开的后庭却没有想象中的不适,拂过洞口的麻痒感还甚是受用。冷月玦声音越发娇柔,臀瓣也一收一缩起来。
  享受着冰娃娃奇妙的身体反应,吴征持续地爱抚着后庭四周将她仰面朝天地压倒,又推举起一双美腿道:「自己抓牢,想不想看?」
  「你是想吃穴儿么?想看。」冰娃娃俏脸透红,却又舍不得春色,自发抱紧膝弯压向床面,将胯间羞处仰天大展。
  「越动情越好,当然要好好地吃一会儿。」吴征以舌尖挑拨着疏绒,呼喝的热气喷在幽谷,两片肉脂连同被不断抚慰的后庭都一收一缩起来。
  「交给你了……莫要……怜惜……人家也洗得干干净净,莫要嫌弃……」冰娃娃喘息渐急,难耐不已,舌尖来回舔着,润泽着发干的唇瓣。
  「好像很敏感?」吴征逗弄着小洞口,一张一张的穴口仿佛一只紧致逼仄的小嘴。趁着张开时探入一点,旋即就被吸紧咬合。菊穴口的敏感不逊花心与肉蒂,惹来冰娃娃一阵激烈的抽搐与呜呜悲鸣。
  「好像是……好奇怪……跟穴儿不一样……可是……可是……唔……不能再进去了……」干燥的后庭随着手指的探入越发紧缩,被撑开时刺痛与刺激一同袭来,让冰娃娃大是紧张起来。
  「不润一润可不能进去。」吴征嘿嘿一笑,舌尖抵牢肉蒂儿挑拨逗弄起来。
  酥麻麻的电流涌起,与后庭处的奇妙刺激前后呼应。吴征空着的一只手也袭上冷月玦的美乳,左右揉搓,时而又夹玩着乳尖莓珠。花穴上方粉红色的珍珠被舔得湿湿滑滑,勃胀无比,菊穴口密布的褶皱发着火烫的高温,嫩肉的温暖紧致比幽谷还要更甚几分,却本能地抵抗着异物的侵入。
  全身敏感点都被一起玩弄,冷月玦禁不住呼唤起来。尤其隐秘的后庭被浅浅地探入,虽只一点点,可是那无法形容的酸胀与酥麻,也迸发出一股股的电流,透向幽谷,漫向乳尖,将全身上下都联系起来,彼此呼应。
  不知不觉中,腻滑的花汁已润透了吴征逗弄后庭的手指,再被手指一点点地挤入菊穴甬道。干燥的菊庭变得润滑,嫩软,几乎毫不费力,后庭里强劲之极的吸力便将手指吸了进去。被撑开的小洞口与幽谷仅有一层薄薄的肉膜相连,亦引发幽谷里不停地蠕动,渗出更多的花汁。
  「疼么?」眼见指甲盖已被吸入,小如米粒的菊穴也被撑出一个圆洞,吴征柔声问道。
  「有点疼,呜呜呜……还能抵得住……怎么这么奇怪……」菊花穴正被手指轻轻地搅动着,每一下都让冷月玦漏出压抑不住的娇喘,仿佛混合了悲鸣与甜吟的仙乐。
  「玦儿尝着味儿了……」
  「这么快吗?那种地方……呜呜呜……我怎么……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冷月玦呜咽着,不知是最羞耻的后庭被探入,还是口中的吟唱分外媚人而让内心无比羞涩。
  她能感到紧致的后庭正不断地放松,收缩的幅度越发增大,手指的搅动也快速顺畅了许多。而本以为会是一道难关的菊穴洞口正贪婪地吮吸着,放松时有一股畅爽,夹紧时更有一股快美的刺激。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刺麻的快感让她又像哭又像笑,一颗芳心慌乱不已。
  吴征忽然拈紧一颗乳尖一旋,同时加快了粉红肉蒂儿的舔舐!极端强烈的刺激袭来,冷月玦身体大幅度地扭动抽搐,猛地一抬翘臀将肉蒂儿送入吴征口中,黏黏糊糊的馨香花汁溢得吴征满口。而后庭洞穴不知不觉间已容纳入了一个指节!
  「好奇怪……好奇怪……呜呜呜……进来了……那里……好麻……比穴儿还麻……」
  嘤嘤啜泣声中,吴征的手指要被一股紧箍之力夹断似的,忍不住翻搅抠挖起来。舌头与手也没有放松,密密频频地点扫勾挑着敏感处。
  冷月玦花汁涟涟全身脱力,居然迅速抵达快美的巅峰,娇喘不停中呢喃道:
  「被撑开了……好羞人……」
  「还没呢!」吴征翻过娇小的身躯压上,轻含耳珠道:「滋味可美?想不想试试?」
  「想……唔……进来试试……哼……人家现在空空落落的,好难熬。」
  「屁股翘起来。」
  「嗯唔~ 」不依的抗议声中,冷月玦以膝跪好,高高翘起粉润润的浑圆美臀。
  被花汁浸染的后庭凉飕飕的,又心知即将被一根更大,更烫的可怕肉龙侵犯,不自觉地一张一缩。缩时犹如一朵含苞未放的小雏菊,张时又露出粉色媚肉,诱人一探深幽,一品其味。
  将「天香膏」在菊穴与肉棒上涂抹得亮亮滑滑,吴征难以克制心中的冲动站立在冰娃娃身后。肉棒钻入臀沟抵住后庭,双手环攀着胸前美峰,吻着她丝缎般的背脊轻声道:「尽量放松,我会慢慢的来,你别怕,一怕就紧了,恐会伤着。」
  「人家知道了……可是……怎么能不怕……」
  「玦儿方才不是厉害得紧么?」
  「现下不一样了,好像,会很痛,啊……」
  吴征说话时,龟菇不住摩擦揉搓着菊穴洞口,借着冷月玦说话分心的良机,肥大的龟菇先前一挺!菊穴此前已被抚慰得柔软,天香膏又润滑无比,冷月玦只感身体猛地被撑得几乎裂开,剧痛与胀满的饱实感一同袭来,顿时将一声尖叫卡在了咽喉,浓浊的呼呼喝喝声怎么也叫不出来。
  吴征一突即止,一边感受着密密层层的嫩肉带来的强劲紧箍力道,一边按揉着美乳等待冰娃娃适应柔声道:「别怕,放松,放松。」
  「好……好疼啊……呜呜呜……人家不要了……求求你……」冰娃娃泪珠急涌,总算还记得吴征的吩咐,溺水的天鹅般大口大口地呼吸,尽力放松着火辣辣的菊门。
  「出不去了……卡住了……」吴征半哄半骗,牵着冷月玦的手按在花肉上道:
  「摸一摸自己,一会儿就好了。」
  「要多久嘛……臀儿都要……裂开了……好烫……」冷月玦啜泣着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哀鸣着告饶,一边磨弄着花肉缓解剧痛。
  「很快的,我现下不会动!等你不疼了再来。」
  又是全身上下的敏感带同被抚慰,冰娃娃如坠火炉,暖洋洋的舒适快美里,又有难熬的疼痛胀裂。天堂与地狱之间,几乎被催逼得疯了。可吴征不停地软语相慰,胸前美乳被他抱捧着揉搓,幽谷里的敏感又有自家手指的挑弄,只得深深喘息,一点一点地熬下去。
  快美与疼痛两相抗衡,奇妙的是因剧痛而麻木的菊蕾渐渐恢复了知觉。肉龙腾腾的热力正顺着菊蕾扩散至幽谷,麻痒难当,寒毛直竖。热力一点点地挑起骚痒浮现心头,冷月玦的悲鸣声里渐渐夹杂起些许娇媚的轻哼。
  「可好些了么?」
  晕晕迷迷间,冷月玦晃着螓首道:「不知道……」
  「可是这里又好湿了呢……」花汁正从蜜裂里溢出,不断滴落,冷月玦才惊觉自己逗弄花肉的手指已动得迅速而巧妙,一勾一挑,下下命中敏感点。
  「那……现下怎么办嘛……」冷月玦急得快哭了起来,后庭里虽已放松了不少,仍是紧致非常,夹得龟菇难以动弹。
  「放松些别怕,我再进去一点,最紧的就是洞口,进去了就好了。」
  「真的?」冰娃娃将信将疑又别无选择,若是膨大的龟菇真要生生地拔出来,以菇伞处粗巨真是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了。
  「嗯,真的可以再进去些了。」
  「还是你来……」冷月玦嘟着嘴万分委屈,简直像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吴征。
  「身子起来些,这样更放松些。」
  冰娃娃四肢跪地,娇俏的美臀高高抬起,清晰地展示着正被肉龙侵犯的菊蕾。
  那春色几让吴征发狂,不受控制地抓住丰美的臀瓣,将肉龙又送入寸许。
  正如吴征所言,龟菇彻底没入菊庭后胀裂的疼痛消减了不少,冷月玦大大地松了口气。可龟菇仍是满满地占据了后庭甬道,至羞之处被占有的怪异感觉还是让冷月玦娇羞不已。更奇妙的是,肉壁的触觉虽不像菊蕾洞口处极端的刺麻,可压着隔开幽谷的那层薄薄肉膜,让花径里也被热力蒸压,冷月玦居然有了让吴征快些抽送几回的冲动。
  「哼哼……慢些……慢些……好麻呀……怎么好像……进到肚子里来了……」
  「进去一半了……」
  「什么……这么多了?」
  「玦儿好厉害,里面又热,又紧,舒服得很。现下不会那么疼了吧?」
  「好……好些了……我……我尽力放松些……你先拿出去好不好?」
  「好,先试一试。」
  吴征窃笑着缓缓拔出肉龙,龟菇卡着紧窄肉壁抽离,让冷月玦娇喘出沉闷难熬的呼声。抽动的肉棒仿佛搜肠刮肚一般,几乎剜出了五脏六腑,胀痛,酥麻,还有极度的充实感,汇聚成一体,竟然唤醒了奇妙的快意。
  「啊……啊……」冰娃娃娇哼呼唤着,好容易等到龟菇又退在洞口,巨大的胀裂疼痛再度袭来,不由一阵慌乱惊呼起来:「别,别动……好疼……」
  「太紧了……出不来……」
  「呜呜呜……你坏死了……怎么办嘛?」
  「已经柔软了许多,不如再抽送几回?」吴征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大乐。
  「你就是故意的,这样哄骗人家……呜呜呜……别……别卡在那里……」
  「好的……」吴征也几乎憋到了极限,终于可以在紧窄逼仄的后庭里缓缓进出抽送,不由长舒一口冷气。
  抽送的肉棒不停地跳动着,一点一点地勾引出快美的欲望。徐徐抽出胯下的肉棒,直到快到菊洞口时,再慢慢的插回,慢条斯理又恣意轻薄。翻搅的肉壁不停地蠕动,紧窄的菊蕾也越发柔软,越发能承受渐渐激烈的抽送。
  冷月玦嘤嘤呜呜,已不知身处何地。疼痛消减之后,快意迅速蔓延全身,她一时忘了让吴征抽离肉龙,反而在每一次龟菇即将抽出时夹紧菊蕾,不肯放它离去。那股胀满的畅爽滋味居然极为诱人,越尝越是食髓知味……
  待得吴征奋力一挺腰,小腹啪地撞击在冷月玦的翘臀上,肉棒尽根没入,让冰娃娃一声尖叫,两人俱爽。那菊穴大力地缩紧蠕动,夹得吴征通体舒泰,而冰娃娃不知何时又将纤指探入腿心,正逗弄着花肉寻求快意的巅峰。
  「玦儿可舒服了?」
  「嗯……怎么连穴儿里也有感觉了……这样……嗯嗯嗯……抵着花心了……
  你……莫要停下……」激烈的突刺带来刺激的快感,菊蕾被不停的抽送翻搅而痉挛。冷月玦不由扭摆起小腰,迎合着肉棒的捣弄。
  美乳被冲击得摇摇晃晃,可人的莓珠高高立起,身体被一次又一次地贯穿。
  冷月玦清晰地知道菊蕾分明比刚破时还夹得更紧,可娇喘的呻吟中已全没了苦痛难熬。阵阵绝美的快感波涛汹涌奔流,将她一次次地淹没。
  吴征汗如雨下,肉棒被密密层层的嫩肉收缩咬紧,难以言喻的美妙。尤其大开大合的抽送让龟菇顺畅地撑开菊蕾,又再度突入,那一圈紧窄嫩肉让他几欲疯狂。他紧紧捧着丰美翘臀助力前后扭腰,小腹啪啪地狠命撞击!
  菊蕾被每一轮抽送磨得酥痒无比,越是酥痒越是渴求,一轮又是一轮欲仙欲死地轮回着。极致的酥痒入骨在两人身上一同爆发出来。冰娃娃尖叫着,手指已完全探入幽谷里,抵着粗糙的小肉粒死死按揉,挺翘丰满的美臀被挤得像一团面饼,肉棒已尽数没入后庭全然不见。
  抵死的缠绵之中,酣畅淋漓的快意释放,精液喷涌,花汁倾泻,魂飞魄散…
  …
  「好烫……都……射到肚子里来了……啊啊啊啊……」冷月玦翘翘的小屁股贴在吴征小腹上死命地旋磨,泄得死去活来……
  脱了力的两人紧紧相拥,冷月玦疲倦之极,再也睁不开眼来,呢喃着道:
  「人家现下都是你的了……」
  「我不会负了你……」
  「我信你,无论多难,我也不会放弃……好累,人家睡一会儿……醒来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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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像水流,总在不经意间远去,一转眼三日便过。成都城外「秦」字旗帜时翻时卷,被朔风吹得猎猎飞舞。大秦使节团整装待发,这一行出在隆冬,归时或许就是入夏。踏着坚冰前往凉州苦寒之地,沿途并不轻松。
  秦皇亲至城外为使节团壮行,还特地向一同去凉州的韩克军豪饮了三大杯,颇有壮怀激烈,挥斥方遒的洒脱豪情!只是吴征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益发亢奋的精神头儿,还有不受控制的情绪着实担忧。前日里他将昆仑派在京中的事务都交到了林瑞晨手上。朝中又有胡浩坐镇,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一念至此,才略略放心。
  「皇儿此去路途遥远,朕预祝皇儿旗开得胜,一展骥足!」秦皇声若洪钟又夹带着嘶哑,满面红光地拍着梁玉宇的肩膀哈哈大笑。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望!」梁玉宇意气风发,对秦皇的过于亢奋又有难掩的窃喜之意!忙低头躬身施礼,做足了皇子的本分。
  「好好好!」秦皇连赞三声,又颁下许多赏赐,使节团才纷纷跪拜之后,踏上征程。
  梁玉宇领衔,霍永宁陪同左右,韩归雁领军开路翼护,吴征则负责在最后压阵。出行的使臣们都带了不少随从,早早编入队列中。使臣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文官,虽有车马随行,天寒地冻里行程着实缓慢。
  梁玉宇已有多年未曾独自领衔,豪情大起。成都城之外地势平坦,官道宽阔,梁玉宇举着鞭捎指着一望无尽的路途向霍永宁道:「霍大人是否有兴趣随孤王奔行一程?」
  霍永宁亦是展颜一笑道:「天寒地冻,殿下保重,殿下幼年时骑术便已十分精妙,下官也不敢比。」
  「时节虽酷寒,孤王心中却是一团烈火!霍大人既不愿,孤王先行一步,在驿站等候便是!」梁玉宇说完大喝一声,扬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胯下龙驹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霍永宁苦笑地摇摇头,回首吩咐道:「本官去陪同殿下,你们与韩大人,吴大人说一声压好了阵!」一夹马腹,远远追了上去。
  六骑骏马扬起烟尘滚滚,转眼奔行了五六里地,霍永宁落在梁玉宇身后两丈之地,只见梁玉宇扬手一辉,四名护卫拨转马头四散而出,将梁玉宇与霍永宁围在远行,远远戒备。甲衣鲜亮,刃闪寒光,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梁玉宇放缓马儿等霍永宁赶上,回身微笑道:「霍大人,先前一晤得奉指教,受益良多,孤王还没有机会谢大人一声。」
  「殿下言重了,下官不敢。」霍永宁在马上欠身,与梁玉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父皇的身体是怎么了?孤甚是忧虑。」梁玉宇换上一脸愁容,信马由缰。
  「陛下为大秦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下官也十分担忧。近来陛下做事也着急了些,怕是,唉……为臣属而不能替陛下多多分忧,下官惭愧。」霍永宁愁眉深锁,痛心地摇头。
  两人云山雾罩地一问一答,马儿渐至人烟稀少处,梁玉宇才道:「霍大人让孤王韬光养晦之策绝佳,此行能领袖群伦一会天下豪杰,正是霍大人的恩义!此番功德,孤王绝不敢忘。」
  「微臣谢殿下恩典。江山传承,历朝历代不能避免,殿下人中之龙超群绝伦,下官也是做该做的事而已,岂敢居功。」
  霍永宁的谦逊让梁玉宇十分满意,大有深意地问道:「霍大人看此行难不难?
  可有准备?」
  「皇恩深重,下官不敢有懈怠。此行难,难在会同燕,盛两国,要以威仪服众难。殿下务须做好准备,张圣杰自甘堕落就罢了,栾楚廷此人不显山不露水,可以下官看他英华内敛,不仅武功极强,为人处世能屈能伸,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当然,下官会助殿下渡过难关,扬名立威!」
  梁玉宇大喜,以长鞭指着四周道:「好!梁家的江山内有两川,沃野千里帝王之资,外有凉州,牧马之地以为门户,哪里输与他燕国?栾楚廷久后必为大秦与孤王的死敌,这一阵不能败!霍大人,你说是不是?」
  霍永宁哪里还听不出梁玉宇话中的意思?他左右张望一番低声道:「大秦的国运全系于殿下一身,非殿下之能不足以坐镇!」
  「哈哈哈!」梁玉宇放声长笑道:「孤得霍大人之助,如鱼得水也!此行即使大获全胜,不能比霍大人忠心之万一!」
  秦皇若是驾崩江山改朝换代,朝中最为难受的就是霍永宁与屠冲二人!
  屠冲久侍秦皇,梁玉宇幼时没少受他刁难与严加管教。虽是秦皇授意的,可难保梁玉宇心中不记恨。且屠冲年事已高,若是新皇登基,自然有他的贴心人。
  屠冲还想保住执掌后宫的高位难上加难。
  霍永宁向为孤臣忠心事主,虽比屠冲好一点,也是朝不保夕。屠冲得罪的人可远远没有霍永宁多!若是新皇不再对他青眼有加,转瞬就是个没人管的孤家寡人!
  秦皇扶五皇子与方文辉上位,旁人未必看得透其中深意,身为太子的梁玉宇却再也清楚不过:父皇年事已高,渐感天年将近,五弟上位就是给孤的最后一次考验!能过则一路坦途,若是稍有差池,说不定会让父皇动摇念头。这在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
  梁玉宇急需更多的支持,秦皇对他的管束也略有放松,暗暗鼓励他寻找培植自己的势力。昆仑系不好动,青城系也不好动。梁玉宇也乐得见他们继续争斗下去,打心眼里不愿对哪一方有太多的偏向。且这两支势力早与大秦的国运绑定在一起,谁是皇帝,他们就会忠心地支持谁。
  剩余的方文辉是动不了的,蒋安和与青城昆仑一样,不必有太多动作,屠冲他不敢找,唯恐触怒了秦皇,剩下的就只有霍永宁了。
  私会的结果让梁玉宇十分满意!霍永宁对五弟梁俊贤的不屑溢于言表。的的确确,半道出家要争皇位的皇子,哪里比得过被一路栽培扶植的太子殿下?梁俊贤稍有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竟然真的铁了心要与太子一争高下,不是作死是什么?
  韬光养晦的建议也让梁玉宇恍然大悟!值此敏感时刻,于梁玉宇而言,无过比有功要重要得多!只要无过,皇位迟早都是他的。而明面上的韬光养晦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又怎敢孤注一掷,抛下他这位正统的皇位接班人,而去偏向五皇子呢?以不变应万变,正是最佳选择!
  梁玉宇心底对屠冲肯定是有意见的,也绝不会再用,否则身边更为贴心的舒和通怎么办?但他对霍永宁也绝无意见,至少在他老去之前,这位大才于江山而言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此行即使大获全胜,不能比霍大人忠心之万一这一句可不是虚言,也相当于给了霍永宁一个庄重的承诺。
  「殿下大恩,微臣没齿难忘。」霍永宁也及时给予了回应,君臣一心。
  梁玉宇喜得贤才相助,志得意满,忽然又笑道:「听说孤王那五弟有找过霍大人?」
  「有的。」霍永宁无奈地摇头笑道:「下官不能拦着五殿下,也是别无他法。」
  「霍大人可曾与他面授机宜?」梁玉宇笑得更加心满意足。
  「下官斗胆实言,避之唯恐不及,哪还能见个面?下官让管家答复:殿下自重。五殿下这才知难而退,之后再未来下官府上。」
  「哈哈哈,霍大人说的极是有理,孤王亦深表认同,哈哈哈……」
  ……………………………………………………
  吴征策马随着队伍前行,为免这一干莺莺燕燕的随从太过引人注目备下了足够的马车,只是这一列九辆马车成排,也着实有点招摇。
  走了半日看看时辰近午,祝雅瞳在马车里呆的气闷,索性也跨上马儿与他并肩前行。
  「一直看我干嘛?有话就说!」
  吴征揉着下颌新长出的粗硬短须,沙沙作响,这一路不时偷眼瞧瞄祝雅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祝雅瞳被他纠结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一脚踢在【宝器】
  的肚子上。惹得【宝器】不满回头,又不屑地打个响鼻。
  「一肚子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说说,我又不会打你。」
  「啊?不会打我,我最近被打得还少啊?打了小半年眼看着就要被你一路打上十品了……你不打,我还难受。」吴征摇头晃脑地耍嘴皮子。祝雅瞳对吴征的武功可半点没放松过,成天跟十二品高手对练,被打得惨兮兮是不消说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那不叫打,否则你还能坐在马儿上?快说吧,虽然本夫人已经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那倒也是……对啊,你都知道我要问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因何明知有莫大的危机,你还非要去凉州不可?趋吉避凶,不才是最好的选择么?」困扰吴征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他打心眼里不愿祝雅瞳身犯险地。虽有韩归雁相助,可险地毕竟是险地,不踏入才是最稳妥的方法。吴征实在想不通祝雅瞳押上身家性命地赌上一把所为何来。
  「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你已经深有体会了吧?」祝雅瞳眉头一皱,面不改色道:「凉州虽险,在我看来却是渡过危机的最佳之地。」
  「我不明白……」吴征叹了口气道:「以你的身价而言,躲过这一回再徐图
  进取才是最佳的途经。何必要这么激进?凉州虽有强援,我觉得在成都才是最佳之地。」
  「我也想告诉你,可是现下不能对你说。」吴征的忧心忡忡祝雅瞳看在眼里,甜在心里,笑吟吟道:「我也做了许多准备,祝家也不是好惹的,谁想来咬一口,保管得崩碎一嘴牙不可。哎,其实你应该也猜得到,我还是想利用那一批军资,祝家……未来的出路只有这一条。」
  吴征有些泄气,设身处地,祝雅瞳是不会仅凭自己三言两语就放弃的,无奈道:「我没记错的话,五原关之外有一处埋藏军资的地点吧?我拦不住你,那也不必现在就非去凉州不可啊。权力也好,家族的出路也罢,真的比面前的险关还要重要么?」
  「你担心我,我很开心。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权力?家族出路?
  这些真的不急,我急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些人已把我逼得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我也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我要的权力,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些,看重这些,而是我需要这些权力来帮忙!否则……我怕是坚持不下去了……」祝雅瞳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又有十足的歉然与凄然。
  吴征感觉怪异,却又说不出其中的道理。祝雅瞳的话语之重更让他悚惧!坚持不下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她到底是选择了一条如何艰难的路啊?
  「只消不连累身边人,我会尽力帮你。只恨我能耐不大,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吴征连连摇头有些意兴阑珊,豪情壮志与不服气之类的意志力,在高山般的权势压迫下,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有这份心就很好,嘻嘻!」祝雅瞳展颜一笑,又鼓励道:「若真有一天你要面对这些,不必去害怕它。你很聪明,也很强,等你到了十品修为,摸到了十一品的门槛,再对十二品有所体悟,你的眼界,见识,心态,甚至勇气都会有大不同。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厉害!我从没见过那么了不起的小家伙,嘻嘻,除了我自己!」
  「额……真的?算了算了,跟你比,那是拍马也追不上,能吃着灰就不错咯。」
  吴征打个哈哈驱散阴霾,双腿在马腹一夹:「走吧,我们去渡过危机的最佳之地,看看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要来作乱!」
  前途的险关难测,险路难跋!吴征一路上细细品味祝雅瞳说过的话,期望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能更明白她的心意,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燕国对祝家的压力已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祝雅瞳赶来成都虽说别有所求,里头未必没有逃避的意思。燕皇栾广江有霸者之姿,皇威浩荡,上一回发动燕秦之战也是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兵对决。这一回祝雅瞳无可奈何地前往凉州,或许在燕皇与祝雅瞳之间也有心照不宣之处?在他看来难以理解的阴谋,与二人而言却是一场阳谋?燕皇画下了道儿,被拿捏了痛处的祝雅瞳就不得不去应战?
  一念至此满心的不痛快!燕皇的真龙之姿他见识过,抛开狭隘的私心,这个天下最能配得上祝雅瞳的必然是文武双全的他,也只有他!
  两人明面上不可能走到一起。燕国皇室不会容纳势力如此庞大的祝家,否则祝家的子嗣必然走上外戚夺权这一条路。祝家也不会拱手献出家业,遗祸子孙。
  可暗地里有没发生过什么呢?今后独自立国可说是祝家想要保持独立的唯一出路,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栾广江与祝雅瞳如生死仇敌,针锋相对?更让祝雅瞳至今独身一人,孤苦伶仃。若不是这些原因,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那些心照不宣与祝雅瞳不肯说出实情又从何而来?
  吴征恨恨地一挥马鞭,不慎抽在【宝器】的臀上,惹得那马儿吃痛回头,又是朝主人不满地瞪了一眼……评分完成:已经给 林笑天 加上 1000 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