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第十四章:汉水决战
朝阳初升,襄阳城内的喧嚣渐渐平息。
这座雄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持续整夜的骚乱,背后竟是蒙古汉将刘整精心策划的阴谋。
就在昨晚蒙军主力对汉水防线发起猛攻之际,潜伏在襄阳城内的蒙古细作也同时发难。
那些早先入城的难民中,竟隐藏着数百名蒙古精锐。
他们分散在城内各处,趁夜色掩护,四处纵火。
钟鼓楼、粮仓、军械库等重要建筑皆成目标。
顷刻间,襄阳城内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范文虎虽率军连夜清剿,最终平息了骚乱,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已然达成了蒙古细作的目的。
精心策划的破坏成功扰乱了襄阳守军的部署,汉水防线的兵力调动因此受阻,给蒙军创造了可乘之机。
汉水之滨,杀声震天。
郭靖趁着短暂的空隙,忙用衣袖擦去眼角的血迹,顿觉视线清晰。
郭靖环顾战场,心中不禁一阵欣慰。
这支由各派武林高手临时组建的义军,虽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怀绝技,战力非凡。
但见丐帮弟子在鲁有脚带领下,盘龙棍和打狗棒法齐出,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杀出一片血路。
不远处,全真教弟子结成北斗七星剑阵,剑光闪烁,攻守兼备,令蒙古兵难以近身。
再看那边,少林僧人拳风呼啸,五岳剑客剑如惊电,威势惊人。
郭靖目光所及,处处可见各路好手或轻功腾挪,或奇门兵器齐出,各展神通。
这支义军虽寡不敌众,却凭借精湛武艺和默契配合,一时间竟将蒙古大军阻于汉水之滨。
战场中央一个矮小身影引人注目。
定睛一看,竟是「老顽童」周伯通。
他双手各持一支夺来的长矛,身法诡异,在敌阵中穿梭自如。
「哈哈哈!蒙古小儿,来抓我啊!」周伯通大笑着戏耍敌军,动作飘忽不定,令蒙古兵团团围住却无可奈何,阵势大乱。
一夜酣战,郭靖心弦紧绷,未敢稍有懈怠。
眼见周伯通于敌阵中穿梭往来,如入无人之境,郭靖心头不禁略宽。
然则,正是这片刻的松懈,疲惫与内伤齐齐涌上,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几欲跌倒。
就在此时,身后忽传来一声悠远清亮的佛号:「阿弥陀佛!」那声音如晨钟暮鼓,在郭靖耳边回荡,涤荡他疲惫的心神。
郭靖心中一喜,知是一灯法师驾临。
老僧微微一笑,轻声道:「靖儿,你且安心运功调息。」话音刚落,郭靖便觉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力,随着这轻柔的话语,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体内。
这股内力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他体内游走,抚平了内伤的痛楚,调和了紊乱的气息。
郭靖心中暗惊,知晓这是一灯大师以音传功的绝世神通,郭靖急忙盘膝而坐,运转内功心法,引导这股温和内力在体内周天运行。
随之一灯而来的朱子柳与泗水渔隐如离弦之箭,杀入敌中,二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
转眼间,已杀出一条血路,留下一地哀嚎遍野的敌军。
一灯大师见郭靖入定,微微颔首,从容踱步向前。
面对喊杀震天的战场,老僧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低声诵起经文。
梵音骤起,如佛陀慈悲普度。
蒙古兵将恍惚间仿佛看到金身佛陀,不由得心神摇曳,动作迟滞。
前排士兵更是骇然失色,争相后退。
反观义军将士,如获神力,士气暴涨。
虽然人数仅有数百,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借助有利地形,对成千上万的蒙军发起了猛烈攻势。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纷飞。
蒙军虽众,却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这支小股精锐竟然压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一时间竟扭转了战场局势。
郭靖目睹此景,胸中热血奔涌,恨不得立即提刀冲入战阵,与敌厮杀一番。
正当他跃跃欲试之际,心头忽有异动,犹如微风拂过湖面。
略一沉吟,猛然想起先前瞥见的白衣倩影,连忙四下张望。
只见汉水之滨,那白衣女子身姿曼妙,恍若惊鸿,剑光闪烁间,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纵使身陷重围,亦是进退自如,蒙古兵卒,根本无法近身。
在她身侧,一位黑衣才俊紧随左右,时刻护卫。
只见他剑法凌厉,招招直取来犯之敌,与白衣女子的飘逸灵动相得益彰,阴阳相济。
这黑衣青年身形挺拔,早已褪去昔日青涩,愈显英姿勃发。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在为她开辟一方净土,让她在乱军中依旧从容自若。
多年未见,这对璧人,已是人中龙凤,郭靖不禁感慨万千,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正自思忖间,忽闻身后河堤上战鼓雷动,声震四野。
郭靖循声望去,但见河堤之上,宋军士卒一字排开,旌旗招展,杀气直冲云霄。
禁军统制李文忠高举令旗,一声厉喝:「放!」刹那间,万箭齐发,箭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汉水中正欲渡河的蒙军顿时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水,哀嚎声响彻河面。
水面顿时被染成一片殷红,无数蒙古兵士挣扎着沉入水中。
蒙军主将刘整见势不妙,当即传令鸣金收兵。
霎时间,南岸蒙军在水师掩护下,鱼贯撤回北岸。
敌军既退,南岸宋军众将士无不如释重负。
然则举目四望,但见樊城渡处狼烟未散,岸边水寨已是一片狼藉。
那些昔日坚固的栅栏木墙,如今尽数倒塌;码头船坞,亦是残破不堪。
汉水之上,处处可见战船残骸,那引以为傲的水师,竟已十不存一。
樊城渡水寨覆没,宋军赖以控制汉水的凭借,至此已是付诸东流。
水寨不存,水师覆灭,这汉水天险,已成了虚设。
蒙军此番退却,实是弃卒保车之计,他日再欲渡江,已是探囊取物。
蒙古汉将刘整此计巧妙绝伦,环环相扣。
先令蒙古水师佯攻樊城渡,虚晃一枪;同时命完颜察罕猛攻上游滩头驿,目的仅在调走宋军水师统领张世杰。
刘整深谙兵法,欲破汉水防线,必先除去张世杰,不惜以完颜察罕部为饵,制造蒙军主力进攻假象。
果然,张世杰急率主力北上救援。
然而,刘整这盘棋远未下完。
他早已暗中调遣阿术率领一支精锐骑兵,悄然绕道汉水下游。
这支骑兵星夜兼程,避开宋军耳目,成功渡过汉水,并在拂晓前抵达樊城渡,突袭宋军水师后方大营,宋军水师猝不及防,腹背受敌,顷刻溃败。
刘整这招「声东击西」与「迂回包抄」相结合的战术,不仅打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更是彻底粉碎了宋军苦心经营的汉水防线。
细究刘整这一计谋,与蒙古军队历来擅长的战略战术,可谓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蒙古大军南下,乃是秉承成吉思汗以来的军事传统,再次施展其闻名天下的「斡腹」之策。
这一战术源于蒙古人在草原上围猎的经验,后被巧妙地运用到战场之上。
昔日攻金之时,蒙古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强攻,牵制金兵主力;另一路则长途奔袭,借道南宋,迂回包抄,此举使金国首尾难顾,最终土崩瓦解,斡腹之策可谓成效显着。
如今,面对南宋赖以为屏障的京湖防线,蒙古大军故技重施,再次祭出这一克敌制胜的法宝。
他们分兵三路:东路军直取荆湖北路重镇鄂州;中路军对准襄阳这一京湖门户;西路军从大理国入广南西路(广西),意在后发制人。
西路军绕道西南,非为分散宋军注意力这般简单。
待其攻克广南西路,便可长驱北上,直入潭州路(湖南)。
彼时,他若向东进,可在南宋腹地肆意驰骋,搅乱宋军后方;若向北进,则可策应东、中两路大军,形成三路夹击之势。
无论如何,都将在宋军腹地掀起滔天巨浪,使南宋腹背受敌。
这便是蒙古人惯用的「斡腹之计」——避实就虚,攻其无备。
一旦得手,宋军腹背受敌,引以为傲的江淮防线恐将不攻自破。
这条以长江为天险、以京湖为屏障的防线,正是南宋赖以抵御北方铁骑的最后一道坚固壁垒。
此时此刻,汉水防线已然告破。
宋军不得不放弃这条赖以为屏障的防线,退守襄阳城内。
至此,更为残酷的襄阳保卫战,既将拉开序幕。
夜幕低垂,襄阳城西白马寺内,万籁俱寂,唯余香烟袅袅,钟声隐隐,更显禅意幽深。
寺内后院,一稚龄沙弥手擎油灯,引郭靖、武三通二人穿行于曲径回廊之间。
三人足音轻缓,唯恐扰了这方清净。
行不多时,至一僻静禅房前,房内灯火如豆,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小沙弥躬身而退,郭靖上前叩门,轻声道:「晚辈求见一灯大师。」门「吱呀」一声开,泗水渔隐现身,拱手道:「郭大侠,武师弟,有失远迎。
师父正在内堂等候。」
泗水渔隐引领二人步入屋内,眼前是一间朴素的禅房。
屋内光线柔和,角落里一盏青铜油灯静静燃烧,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正中蒲团上端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正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灯大师。
郭靖心中肃然,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郭靖见过一灯大师。」武三通紧随其后,向一灯跪下叩首:「弟子给师父请安。」一灯微笑着抬手示意:「两位请起。」
随即指向旁边的蒲团,「坐吧。」
朱子柳起身让出位置,为郭靖、武三通各斟了一杯清茶。
四人分主客而坐,茶香袅袅,在这宁静的禅房中缓缓弥漫开来。
一灯大师初至襄阳,郭靖原本打算将大师请到府上暂住,以便朝夕相处,共商抗敌大计。
然而,一灯大师素来喜好清净,即便在这种危急时刻,也不愿改变其恬淡本色。
襄阳城中虽只有一座白马寺,却也幽静雅致。
一灯大师欣然选择在此安居。
郭靖虽心有遗憾,却也深知大师性情,遂不再多言。
郭靖今夜来访,原为探望一灯大师这位长者,兼为今日汉水一战得大师援手,心中感激,不便言表,唯以此一行,致谢恩德。
几人围坐畅谈,话题却不经意间转到了当日汉水防线被破一事。
提及此事,郭靖心中不禁愧疚万分。
汉水防线被蒙军突破,他身为襄阳守将,自觉难辞其咎。
言谈间,郭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落寞,眼中也闪过一丝自责之色。
一灯大师见郭靖神色黯然,微微一笑,慈祥地说道:「靖儿,兵凶战危,胜负难料。今日汉水一役,虽有损失,却未伤及根本。襄阳城高墙厚,更有你这等忠义之士坚守,大局未失,何必忧心过甚?」
顿了顿,大师又道:「天下英雄豪杰,谁能保百战百胜?是胜是败,皆是学问。
胜则能鼓舞士气,败亦可汲取教训。
靖儿勿需太过自责,还是想想如何固守襄阳,才是正理。」郭靖听了一灯大师的开导,心中稍安。
他恭敬地说道:「大师教诲极是。只是弟子愚钝,未能尽心尽力保住汉水防线,实在惭愧。眼下蒙军势大,襄阳危在旦夕。弟子斗胆请教,往后我等该如何抵御蒙军?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郭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和期盼,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他深知一灯大师智慧超群,希望能从大师那里得到指点,以便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有所突破。
一灯大师听罢郭靖的请教,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靖儿,老衲一介出家人,于兵法韬略实在不甚了了。这等军国大事,应当问你那聪明绝顶的夫人才是。
说起来,蓉儿素来足智多谋,怎么今日一整天都不见她的身影?」提到黄蓉,郭靖面露难色,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道:「蓉儿早已离城多日……」
一灯大师闻言,慈眉微蹙,目光深邃地看着郭靖,似有所悟。
他略一沉吟,目光转向屋内三人,三人见状,心领神会,悄然退出。
转眼间,禅房内只剩下郭靖与一灯大师二人。
沉吟片刻,一灯大师轻声问道:「蓉儿为何在此危急时刻离开襄阳?」郭靖答道:「大师,蓉儿临行前留下一封书信。」说罢,将信中内容一一道来。
一灯大师听罢,面上并无异色,只是双目微阖,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慈祥地望着郭靖,语气平和地问道:「靖儿,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要对老衲明言的?」
听罢,郭靖心中一动,抬头望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只见他目光如炬,深邃平和,仿佛已将一切洞悉。
郭靖不禁想起自己的岳父黄药师和恩师洪七公,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
一灯大师与黄药师、洪七公齐名,皆为当世武林泰斗。
郭靖向来对这等前辈心怀敬仰,此刻更是将一灯大师视若亲近长辈。
他略一沉吟,心道:「大师智慧通达,何必有所隐瞒?」当下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大师明鉴,弟子确有一事相告。」
郭靖深吸一口气,将近来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三神器」之事,以及弥勒教主于凤年告知他的详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语气时而凝重,时而疑惑,将那些纷繁复杂的传言和自己的困惑娓娓道出。
说到与黄蓉因此事起的争执时,郭靖不禁眉头紧蹙,声音中不觉带了几分苦涩。
「大师,这『三神器』之说,弟子实在难辨真伪。既担心蓉儿被人蒙骗,又怕自己孤陋寡闻,误解了天下大事。还望大师明示。」郭靖说完,恭敬地看着一灯大师,目光中既有对长辈的敬重,也带着几分迷茫与期盼。
一灯听罢,双目微阖。
片刻后,他睁眼望向郭靖,平静道:「万法缘起,皆有其因。执着有无,不见实相。」
郭靖闻言,不由得一怔:「大师,此话怎讲?」一灯微微颔首,目光深远,仿佛回忆起往事:「老衲年少之时,曾在天龙寺藏经阁偶然得见一卷奇书。
此书隐于重重经卷之中,鲜为人知。
其中有载,便提及这『三神器』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继续道,「书中言道,『三神器』乃天地灵秀所钟,每五百年现世一次。非凡俗之物,亦非常人可妄加揣测。」一灯话音方落,郭靖顿时心头一震,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撼,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这『三神器』当真存在?」
一灯慈祥一笑:「佛经记载,必有其因。然而,万法皆空,有无之间,又岂能轻易断言?靖儿,你是聪慧之人,遇事多加思量,自能明辨是非。」郭靖听罢一灯大师之言,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低垂着头,眉头紧蹙,心中翻腾不已。
倘若「三神器」当真存在,蓉儿种种异于常人之处,岂非都有了缘由?她那聪颖绝伦的智慧,倾国倾城的容貌,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嘴角含笑的神韵……还有那夜温存,蓉儿的眉目含情,举止间那股说不尽、道不明的诱人之态……郭靖心头一震,忽又想起在竹林中碎布,于凤年的「此处仍有异香残留」……
种种迹象交织在心头,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的思绪牢牢缠住。
郭靖只觉得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心底翻腾,却又不敢细想,不愿相信。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真相的渴求,又有对未知的恐惧。
一灯大师见郭靖神色复杂,轻叹一声,慈祥而严肃地说道:「靖儿,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之理。蓉儿智慧超群,心思缜密,她所作所为,必有深意。你与她患难与共,更应彼此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郭靖,继续道:「然而,眼下国难当头,蒙军压境。
你身为襄阳守将,更应专注战事,不可为儿女私情乱了心智。」一灯大师说完,目光如炬,语重心长地道:「待到战事平定,自有时间与蓉儿坦诚相见。如今,当以大局为重。」
郭靖听闻一灯大师的言辞,心中如遭雷霆震荡,久久不能言语。
沉吟片刻,郭靖抬起头来,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师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待到战事平定,必会与蓉儿详加言明。如今,唯有守土尽责,护我襄阳不失。」一灯大师目光中透出几分赞许,轻轻颔首,道:「你心中有此大义,正是国家的栋梁。
去吧,前路虽险,因果自有定数,守住本心,方能迎难而上。」郭靖起身肃然道:「弟子谨遵教诲。」说完,他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夜幕低垂,襄阳城内一片寂寂。
郭靖独自骑行,缓缓行于回府的街衢之上。
马蹄声声,踏碎一地月光。
郭靖神游天外,浑然不觉周遭事物。
直至城头火把明灭,忽而惊醒。
抬首望那一簇簇照亮城头的火光,郭靖默然良久,喃喃自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此时此刻,守土卫民,方是要务。」思及此,郭靖神色一凛,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汉水沦陷后,蒙古大军迅速在对岸安营扎寨。
短短数日,汉水上已架起数座浮桥,铁骑辎重源源不断涌向襄阳。
城外十里,蒙军连营结寨,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营中工匠昼夜不息,搭建营帐,竖起箭楼了望台。
粮草堆积如山,军械闪耀寒光。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庞大的攻城器械:巨型投石机、高耸的攻城塔,还有数不清的云梯、冲车。
蒙古斥候四处探查,为攻城做最后准备。
襄阳城危如累卵,将士却只能按兵不动。
宋军不善野战,唯有倚仗坚城固守,方可抵挡蒙古铁骑。
纵使眼看蒙军在城外耀武扬威,将士们也只能强压怒火,紧闭城门。
如今汉水防线失守,襄阳成孤城,援军难至。
唯有凭借坚城,以逸待劳,方能与蒙军周旋。
三日后,蒙古大军对襄阳城发起猛攻。
天刚微明,投石轰城,巨石如雨。
继而骑兵驰骋,攻城塔徐进,步卒填河架梯。
喊杀声震天,箭矢如蝗,双方奋力相搏。
日头渐高,蒙军几番攻退,终于有一队士卒攀上城头。
然而,郭靖、杨过、周伯通等高手早已严阵以待。
这些武林豪杰各展绝技,如神兵天降,瞬间将攻上城头的蒙军一扫而空。
蒙军虽前仆后继,却始终难以站稳脚跟。
武林高手武艺超群,非寻常士卒可敌。
加之城墙狭窄,蒙军人多势众反难施展。
日落时分,蒙军主将刘整见伤亡惨重,只得鸣金收兵。
蒙军见强攻无果,遂改变策略,改为围城之计。
只见蒙军撤出攻击范围,在城外十里处筑起高大的围墙,内有壕沟,外有鹿砦,将襄阳城团团包围。
城内城外,俱成一座牢笼。
蒙哥大汗下令严防死守,断绝襄阳与外界一切联系。
粮草辎重源源不断从后方运来,显然是打算以逸待劳,慢慢耗尽襄阳的补给。
就这样,襄阳城陷入了持久的围困之中。
城内城外,杀机四伏,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就此展开。
襄阳城被围月余,处境日益艰难。
粮草渐少,军心不稳,百姓怨声载道。
郭靖虽竭尽全力调度,却也难以扭转颓势。
城外蒙军严防死守,不使一粒粮食入城。
同时,他们不时小规模进攻,消耗襄阳兵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襄阳城如同困兽,难以挣脱重围。
围困襄阳一月有余,天气渐寒。
这日夜里,冷风扑面,凛冽刺骨。
子时刚过,蒙军突然行动。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火把如群星闪耀。
投石机率先发动,巨石如雨般砸向城墙。
紧接着,攻城塔在火把掩护下缓缓推进,云梯架起,密密麻麻布满城墙。
襄阳城头战火熊熊,蒙军四面围攻,喊杀声震天动地。
东门乃敌军主攻之地,战况最为惨烈。
但见禁军统领李文忠手执大刀,指挥若定,将士用命。
郭靖则一柄钢刀使得出神入化,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蒙军攻势甚急,源源不断攀上城头。
郭靖见状,长啸一声,刀锋一展,登时幻出万道刀光。
但听得一阵惨呼,涌上城头的蒙军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这一记神来之笔,为守军赢得了片刻喘息。
战至数个时辰,东门城头已是尸山血海。
郭靖与李文忠奋勇杀敌,然蒙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一批倒下,又有一批填补。
守军虽然士气高昂,却也渐显疲态。
郭靖手中长刀如飞,连环几刀,将眼前涌上城头的几名蒙古士兵尽数斩倒。
他稍稍喘息,目光一扫,只见不远处李文忠正与数名敌军缠斗。
就在此时,郭靖眼角瞥见一抹寒光闪过—— 一名蒙古士兵悄然攀上城头,手握钢刀,正要从李文忠背后偷袭。
郭靖眼疾手快,右脚猛然踢出,将地上的一柄长矛直接踢飞。
长矛破空而去,发出一声尖啸,瞬间将那名偷袭的蒙古士兵钉在了城墙上。
李文忠听闻身后异响,回头一看,郭靖已经飞至他身旁,手中长刀如电,瞬间将他身前的敌人尽数斩杀。
李文忠还未来得及道谢,郭靖已转身投入新的战斗。
转眼间,城头上的敌军都被清理干净,然而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遍地横尸,不少熟悉的面孔永远地倒下了。
郭靖和李文忠相视一眼,眼中既有胜利的欣慰,也有深深的悲痛。
李文忠喘息片刻,眼看城下黑压压一片,低声道:「贤弟,怕是要守不住了。」郭靖凝神立于城头,眼中精光闪动。
沉默片刻,说道:「襄阳城在,郭某便在。今日之战,当以死守!」郭靖巍然而立,背脊挺直,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寒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李文忠转身面向郭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声音洪亮而坚定:「贤弟,你我兄弟共赴生死,至此方休。今日能与你并肩作战,文忠纵死亦无憾矣!」城头警讯四起,喊杀声震天,又一队蒙古兵卒如蚁附膻,攀城而上。
郭靖沉声道:「来了。」
李文忠提刀在手,厉声应道:「好!杀!」
话音未落,大批蒙古兵卒已如潮水般涌上城头。
郭靖与李文忠二人同时出手,郭靖长刀如龙,势大力沉,李文忠大刀挥舞如风,凌厉无匹。
顷刻间,冲在最前的数名蒙军应声而倒。
城头顿时陷入混战,襄阳将士与蒙军短兵相接。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此起彼伏,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墙,然而更多的蒙古兵卒仍在源源不断地攀援而上。
东方渐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郭靖长刀挥落,又一名蒙古兵应声倒地。
他喘息未定,抬眼正好撞见初升的朝阳,耀眼的光芒使他不由得抬手遮挡。
那红日从远处的鹿门山巅缓缓跃出,金光洒遍山川,就在这时,黄蓉临行前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郭靖心头一震,忙凝神望去。
果见鹿门山顶隐约有物事闪烁,犹如天际一点寒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细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山巅之上,一骑当先,白马素裘,银枪在握。
那人英姿飒爽,身后披风随风飘扬,恍若一面迎风招展的战旗。
凝神细看,不是他的妻子黄蓉,还有谁?
陡然间,只见黄蓉胯下白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这嘹亮的马鸣声震荡山谷,犹如一声号令。
霎时间,但见左右山巅之上人影晃动,铁骑如潮,涌现而出。
铁骑一字排开,旌旗招展,刀光闪烁,煞是威风。
再看那铁骑,连人带马都裹在厚实的铁甲之中。
铁甲上泛着寒光,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郭靖不由得脱口而出:「铁浮屠!」
「铁浮屠」是当年金国着名的重装骑兵部队,由完颜宗弼(金兀术)统领。
这支部队人马俱披重甲,形成了坚不可摧的攻防体系。
铁浮屠的名字来源于「浮屠」,意指佛塔,形象地比喻其骑兵如同铁塔般巍然不动。
铁浮屠的甲胄结构复杂,厚重的铁甲覆盖骑士与战马,使其防御力极强,几乎刀枪不入。
「铁浮屠」虽已成往事,但其威名犹存。
此时山巅上列阵的这支重甲铁骑,乃是忽必烈麾下的精锐,由完颜胤忠统领的飞鹰军。
这支劲旅不仅传承了铁浮屠的精髓,更融入了蒙古骑兵的灵活机动,可谓集重装与轻骑之长于一体。
此时,鹿门山巅之上,飞鹰军铁骑整齐列阵,重甲在朝阳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郭靖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明悟,显然这支重装铁骑已经被黄蓉成功策反。
他不禁对黄蓉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自赞叹:「蓉儿这一手,当真是高明绝顶。」就在郭靖惊叹之际,山巅上的黄蓉突然有了动作。
但见她手中长枪猛然挥出,如银龙飞舞,直指山下敌军。
霎时间,山巅上一片轰鸣,铁骑如同山洪暴发般奔腾而下。
但见铁甲森森,马蹄如雷,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朝着蒙古大军席卷而去。
蒙古大军顿时警觉,号角声响彻战场。
蒙军后方一名万夫长迅速下令:「列阵!挡住他们!」后方侧翼蒙军迅速重组,前排兵士将厚重的盾牌竖于身前,连接成一面坚实的盾墙。
盾墙之后,长矛手挺矛而出,矛尖直指山坡。
后排弓箭手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黄蓉见状,柳眉倒竖,娇叱一声:「冲锋!践踏他们!」重甲铁骑得令,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大地都为之震颤。
蒙古弓箭手急忙放箭,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大多被高速冲锋的骑兵闪过。
霎时间,铁甲重骑已如滚滚洪流般冲至敌军阵前。
蒙古长矛手齐声呐喊,将手中长矛疾刺而出,意图挡住这雷霆万钧之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但见黄蓉胯下白马猛地一跃,竟似生了双翼,凌空飞渡。
那白马四蹄翻飞,竟轻轻巧巧越过重重盾墙与森森长矛,直如天外飞仙,令人叹为观止。
紧随其后,大批铁骑也纷纷腾空而起,人马如龙,如同一道汹涌的波涛,狠狠地拍击在蒙古军阵之上。
盾墙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长矛阵型也被彻底打乱。
此时,蒙军后方已然大乱,飞鹰军如虎入羊群,来回冲杀,搅得蒙古军队阵脚大乱。
前方攻城的士兵虽仍奋力攻打,但后方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战马嘶鸣震天,令他们心神不宁。
守军见状,士气大振,趁机发起反攻,箭如飞蝗,刀锋如雨,将攻城的蒙古兵纷纷击落城下。
郭靖站在城头,见敌军攻势已然松动,便对李文忠说道:「李兄,机不可失,随我杀出去,合击敌军!」
李文忠豪情顿生,朗声答道:「正合我意!」
襄阳城东门大开,郭靖率军如猛虎下山,凶涌而出,直扑蒙军。
蒙军已被后方突如其来的铁骑冲击得心神不定,进退失据,此时又遭到襄阳守军的反扑,顿时腹背受敌,陷入一片混乱。
蒙哥立于高处,眺望战场。
原本胜券在握的襄阳之战,竟在转瞬间风云突变。
他眼看精心策划的攻势如沙堡般崩塌,胸中怒火翻腾。
「怎么回事?」蒙哥厉声质问身旁的将领。
那将领面色凝重,回禀道:「大汗,那支突袭的骑兵,乃是忽必烈王爷麾下的飞鹰军。」
蒙哥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对这支骑兵没有印象。
「飞鹰军?」他沉声问道。
那将领见状,连忙补充道:「回大汗,就是完颜胤忠统领的那支重甲骑兵。」蒙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怒气更盛。
「原来是他们!」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竟敢背叛大军!」话音未落,蒙哥已然拔出腰间弯刀,厉声喝道:「亲军护卫听令!随本汗亲自讨伐这支叛军!」
只见蒙哥银盔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率先冲出。
他身后的亲军护卫如潮水般涌动,紧随其后。
这支精锐骑兵平日里都是蒙哥的贴身护卫,个个骁勇善战,此刻在蒙哥的率领下,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向那支叛变的飞鹰军。
蒙哥马上,手中弯刀高举,指向远处的黄蓉,厉声喝道:「擒贼先擒王!随我先拿下那个女子!」
飞鹰军正在蒙军后方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士气正盛。
忽然间,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从侧翼传来,只见一支银光闪闪的骑兵如同利箭般直扑而至。
「是蒙哥大汗!」有人高声惊呼。
飞鹰军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不免为之一惊。
黄蓉见状,立即挥枪高喝:「列阵迎敌!」
转眼间,两支精锐骑兵已如两股洪流般狠狠撞在一起。
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此起彼伏。
蒙哥亲军仗着气势汹汹,一开始就占据上风;飞鹰军虽然久经沙场,却因人数劣势而逐渐感到压力。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刀光剑影中,不时有人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蒙哥与黄蓉各自率军,在阵中来回冲杀,屡次短兵相接。
这场恶战瞬间将战局推向白热化。
原本已显颓势的蒙军主力见大汗亲自率军迎敌,士气为之一振,纷纷集结重整旗鼓。
飞鹰军仅有三千余骑,虽是精锐中的精锐,却难以抵挡蒙军的人海战术。
随着蒙哥亲自加入战场,局势急转直下。
蒙哥大汗身先士卒,亲自冲杀在前,激励着麾下将士。
蒙军主力在大汗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开始全面反扑。
蒙军的反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们调集了约一万骑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之势,意图将飞鹰军彻底吞没。
蒙哥亲自率领主力,直指黄蓉所在的位置。
飞鹰军的处境愈发艰难。
蒙军的包围圈逐渐收紧,飞鹰军的伤亡不断增加。
黄蓉的白马上已沾满鲜血,她的面容因疲惫和担忧而显得格外凝重。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震天动地。
飞鹰军将士奋勇杀敌,但已显疲态。
蒙军的优势愈发明显,飞鹰军的溃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汉水岸边,战况已然发生了巨大转变。
「大汗亲征」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迅速在蒙军中扩散开来。
尽管隔着滔滔汉水,蒙哥大汗亲临前线的影响依然深刻地影响了这边的战局。
原本节节败退的蒙军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士气立刻为之一振。
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名蒙古将领高举弯刀,用蒙古语高呼了「为了大汗,为了帝国」的口号,周围的士兵纷纷响应,喊声震天。
郭靖与李文忠率领的襄阳守军,原本气势如虹的出城攻势很快就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蒙军不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他们的骑兵开始了猛烈的冲锋,弓箭手的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
襄阳守军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不得不转为防守姿态。
郭靖虽然身先士卒,在前线奋勇杀敌,他的「降龙十八掌」威力无穷,每一掌都能击退数名蒙军。
然而,即便是郭靖这样的高手,也无法同时出现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蒙军的反扑来势汹汹。
他们采取了分散突击的策略,在襄阳军的防线上寻找突破口。
襄阳守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突然爆发的蒙军,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不绝于耳。
原本占优势的襄阳军,此刻已经陷入了被动。
他们的攻势受阻,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溃退的迹象。
局势对襄阳军来说已经十分不利,而情况很快变得更加糟糕。
随着金轮法王及他的两个徒弟霍都王子与达尔巴突然加入了战场。
这三位武林高手的出现,无疑给本就处于劣势的襄阳军雪上加霜。
金轮法王以其高深的武功和诡异的密宗法术,给襄阳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霍都和达尔巴则如同两把利刃,在襄阳军阵中来回冲杀,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是郭靖和李文忠这样的高手,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襄阳军不仅要应对士气高涨的蒙军主力,还要面对这几位强敌的威胁,处境变得愈发艰难。
烽火连天,喊杀震地。
襄阳城外的这场大战,眼看就要倾覆天下格局。
正当郭靖、李文忠等人陷入重围之际,忽听得一声长啸,穿云裂石,震得四野皆惊。
郭靖抬头望去,但见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凌空而至,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顽童」周伯通。
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如一阵旋风般卷入战场,顷刻间便将数十名蒙古兵掀翻在地。
「哈哈哈!郭小子,老顽童来也!」周伯通一边大笑,一边施展出匪夷所思的「左右互搏」之术,双手分别使出截然不同的武功,令敌军眼花缭乱,难以抵挡。
紧随其后,又见两道身影如一对比翼双飞的仙鹤般轻盈落地,正是「神雕侠侣」杨过与小龙女。
杨过手持君子剑,剑势沉稳大气;小龙女则使出玉女素心剑法,剑招轻灵飘逸。
二人剑法相辅相成,宛如一体,所到之处,敌军纷纷避退。
朱子柳和泗水渔隐也加入战场。
朱子柳手持判官笔,笔走龙蛇;泗水渔隐挥舞双桨,桨法精妙。
两人武功各具特色,却都融合了一灯大师心法,招式凌厉,顿时在蒙古军中掀起腥风血雨。
尽管有这些武林高手的加入,战局却并未立即扭转。
蒙古大军人数众多,训练有素,面对突如其来的劲敌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斗志更盛。
金轮法王见状,手持金轮,大喝一声,率领霍都和达尔巴冲向前线。
三人武功高强,很快就与郭靖、杨过等人战作一团。
战场上烟尘弥漫,喊杀声此起彼伏。
襄阳军虽然因高手助阵而士气大振,但蒙古军的顽强抵抗使得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刀光剑影中,胜负仍难以预料。
襄阳城下的战斗虽然陷入胶着,但汉水对岸战场的局势却已危在旦夕。
自蒙哥大汗亲自披甲上阵以来,那边的战况便一直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蒙哥大汗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率领蒙古铁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在他们的猛烈攻势下,援军节节败退。
即便是飞鹰军这等精锐,也难以抵挡蒙古大军的铁蹄。
经过一番激战,这支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兵如今已折损大半。
幸存者仍在苦苦支撑,但已难以扭转战局颓势。
正当此时,一匹白马突出重围,马上端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黄蓉。
蒙哥大汗眼神一凛,认出了这个令人棘手的对手。
他一声呼哨,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直取黄蓉。
刹那间,两骑相逢。
黄蓉手持一杆银色长枪,枪尖寒光闪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她凭借着绝顶的武艺,枪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直取蒙哥要害。
银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似燕子穿林,招招狠辣,势势惊人。
然而蒙哥大汗岂是易与之辈?他骑术精湛,马下如山,马上如飞。
每每在黄蓉的凌厉攻势下,都能巧妙地借力打力,化解危机。
蒙哥的身形与马匹浑然一体,随着战马的奔腾起伏而进退自如,让黄蓉的银枪总是差之毫厘。
交手数十回合,蒙哥抓住机会,突然一个马下腾挪,避开黄蓉的进攻。
紧接着,他猛地反身,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扬起。
黄蓉一时不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她虽急忙稳住身形,却已失了先机。
蒙哥趁势挥动马鞭,狠狠抽向黄蓉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黄蓉吃痛,手中兵器脱落。
还未及反应,又是一鞭抽来,正中腰间。
这一下力道极重,黄蓉再难稳住身形,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她在地上连滚几圈,勉强站起,却已狼狈不堪。
蒙哥大汗居高临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又很快被凛冽的杀意取代。
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他有丝毫怜悯之心。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蒙哥大喝一声,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那战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意,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向黄蓉冲去。
马蹄翻飞,激起阵阵尘土,眨眼间已逼近黄蓉身前。
黄蓉见状,心知此刻正是生死攸关之际。
她双目一凝,身形一矮,闪电般抄起跌落在地的银枪。
女侠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已看破生死。
「咄!」
就在蒙哥战马即将撞上的刹那,黄蓉猛然一个转身,腰肢如灵蛇般扭转。
她那银色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殊死一搏的回马枪!
「噗嗤!」
枪尖准确无误地没入蒙哥胸口。
蒙哥大汗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显然没料到黄蓉还有如此后着。
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可蒙哥的战马去势未止,仍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黄蓉。
「砰!」一声巨响,女侠猛然被撞飞,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坠入汹涌的汉水之中。
「哗啦」一声水响,转眼间,女侠的身影就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岸边众人只见一抹白影在波涛中若隐若现,眨眼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蒙哥大汗也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大汗!」蒙古将士们发出惊恐的呼喊。
眼见主帅落马,几名亲兵如飞般冲上前去。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蒙哥扶起,只见大汗面色惨白,胸前的长枪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颤动,鲜血不住地从伤口涌出。
「快!护送大汗离开!」一名将领高声下令。
几名亲兵架起蒙哥,迅速向后方撤去。
蒙哥的双眼紧闭,已是昏迷不醒。
谁也不知道,这位叱咤风云的蒙古大汗是否还能挺过这一劫。
战场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蒙古军中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战局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十五章:生死险途
话说黄蓉跌入汉水后,顷刻间便为湍急河流所裹挟。
冰冷水流灌入口鼻,剧痛与窒息齐袭,令她无力挣扎。
只觉身子随波逐流,转眼间已远离战场。
意识渐渐模糊,黄蓉心知难以支撑多时。
此际生死一线,脑海中却浮现出郭靖的面容。
「靖哥哥,」
黄蓉心中暗道,「蓉儿恐怕要失信于你了。今生再难相见,你定要保重,照料好我们的孩儿……」
正当黄蓉即将昏厥之际,朦胧中似见一道人影破水而入,身形矫捷,游动如飞,转瞬已至身前。
黄蓉勉力想看清那人面目,可眼前已是一片昏黑。
就在她将坠入无边黑暗之时,忽觉一双有力臂膀将她紧紧搂住,奋力往水面拖去。
「靖哥哥?」这个念头方一闪过,黄蓉便已失去了知觉。
蒙古大营中,一片愁云惨雾。
中军大帐内,蒙哥大汗卧榻而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帐外众将焦急等候,不安与恐惧之情,几欲溢于言表。
忽听帐内一声哀嚎,声震四野:「大汗驾崩了!」众将闻言,如雷轰顶,一时间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正自惶恐间,却听得一声暴喝:「肃静!」
循声望去,见一老者缓步而出。
此人乃阿鲁台王爷,蒙古察合台部首领。
如今蒙哥大汗身故,他的话语在军中最具份量。
阿鲁台须发皆白,年过古稀,却目光炯炯有神,威严不减。
他环视四周,沉声道:「诸位!大汗驾崩之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若消息传开,我军上下必定军心大乱,后果不堪设想。」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众将领闻言,无不肃然起敬。
作为察合台部首领,阿鲁台在军中素有威望。
他继续道:「眼下正值襄阳攻势关键之际,我等更应团结一心,不可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彰显出阿鲁台王爷多年积累的智慧和远见。
众将领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显然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深怀敬意。
阿鲁台说完,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汉将刘整,沉声问道:「刘将军,依你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刘整躬身一揖,恭敬地道:「王爷明鉴。依卑职之见,当务之急有二:其一,应当立即派快马前往鄂州战场,将此事禀报忽必烈王爷,由他定夺大局;其二,我们需严加防范,确保大汗驾崩之事不致外泄。」阿鲁台王爷听罢,颔首道:「刘将军所言甚是。传令下去,即刻派出三名最精锐的骑士,星夜兼程前往鄂州,务必将消息安全送达忽必烈王爷手中。」刘整接着道:「另外,我们还需做好以下几点:加强军中巡查,严禁士兵私下议论;密切关注襄阳城内外动向,防止敌军有所察觉;同时,应当暂缓大规模进攻行动,以免节外生枝。」
阿鲁台王爷听罢刘整之言,双目微眯,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刘将军,你这是要我蒙古大军退兵?」刘整拱手一揖,沉声道:「王爷明鉴,非是末将狂妄。只是如今形势有变,不得不思虑周全。」
「哦?」阿鲁台王爷挑眉,「你且细说。」
刘整深吸一口气,字字珠玑:「王爷,大汗已然驾崩,此事终有泄露之日。
若是强攻襄阳,不但难以得手,反倒可能把我军置于险境。」他顿了顿,继续道:「一旦消息传开,我军必然军心动摇,而宋军却会士气大振。若是他们趁机反攻,我军损失恐怕难以估量。」阿鲁台王爷目光如电,紧盯刘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刘整毫不退缩,直视王爷:「末将以为,当速速撤军。既可保全实力,又可为日后图谋留有余地。」
阿鲁台王爷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急智过人的刘整。只是撤军之事,如何向众将交代?」
刘整早有准备:「可宣称军中突发瘟疫,不得不暂撤。既可解释撤军之因,又可为大汗之事提供遮掩。」
阿鲁台王爷听罢,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虽不愿承认,却也明白刘整所言确实是当前最稳妥的策略。
片刻沉默后,阿鲁台王爷猛地转身,双目中迸发出一股怒火:「若非那黄蓉贱人暗算大汗,何至于此?」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满是恨意,「此仇不报,我蒙古儿郎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将,沉声道:「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黄蓉缉拿归案!」
顿了顿,又补充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众将闻言,无不精神一振,纷纷应声:「遵命!」战火初歇,硝烟渐散。
汉水两岸,蒙军突然撤退,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宋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警惕四顾,更多的人则瘫坐在地,疲惫不堪。
「蒙古人真的退了?」一名年轻士兵不敢置信地问道。
「莫非是诈退?」另一位老兵皱眉猜测。
几名宋将骑马巡视,高声喝令:「都打起精神来!不可掉以轻心!」渐渐地,欢呼声平息,警惕之心更盛。
宋军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同时派出斥候追踪蒙军动向。
尽管胜利在望,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除了血腥味,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不安。
没人知道蒙军为何突然撤退,也没人敢断言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就此结束。
在这片喧嚣与紧张交织的战场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焦急地四处奔走。
郭靖脸上沾满尘土,衣衫被鲜血浸透,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蓉儿。
他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来回搜寻,目光扫过每一具尸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从正午到日暮,郭靖跋涉了整个战场,却始终未能寻得黄蓉的踪迹。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忽见一名士兵倚在树边喘息。
郭靖定睛一看,从其服饰上辨认出是飞鹰军的一员。
郭靖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兄弟,你可曾见着我家夫人?」那飞鹰骑士勉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郭大侠,我好像看到郭夫人她……」
郭靖心头一震,急切地追问:「你看到蓉儿了?她在哪里?」士兵艰难地说道:「我看到郭夫人与一名蒙古将领激战,但忽然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细节,「她被那将领的战马撞击,跌入了汉水中。
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听闻此言,郭靖如遭雷殛,只觉天旋地转,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强自镇定,踉跄着来到河岸边,目光随着滔滔南下的江水远眺。
「蓉儿……」郭靖的呼唤几不可闻,心中却翻江倒海。
他恨不得此刻就纵身入水,顺流而下寻找爱妻。
然而,远处蒙军大营的点点篝火提醒着他当前的危机尚未解除。
夜幕低垂,寒气袭人。
郭靖疲惫不堪地步入府门,戎装上犹带战场硝烟。
自襄阳一役以来,今日方得归家。
目睹庭院萧条,郭靖不禁怅然若失。
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已成追忆,如今只剩一片冷清。
他缓步行至院中,四下张望,每一处熟悉的景致都勾起无限思绪。
久经沙场的英雄,此刻却觉心中空落。
郭靖伫立良久,任凭夜风吹拂,似要吹散心中的郁结。
然而,越是身处故地,思念之情越发汹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管家武三通闻讯匆匆而来,恭敬地上前欲为郭靖脱去血污的外衣。
郭靖却轻摇手,低声道:「不必劳烦。」
武三通见状,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郭靖略一沉吟,便转身朝后花园行去。
他脚步沉重,却坚定,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武三通望着主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叹息,目送郭靖渐行渐远。
深秋的后园已失去了往日的繁盛。
落叶铺满小径,光秃的枝桠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几株还在坚持的菊花,零星点缀其间,更显得园中寂寥。
郭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住,目光穿过萧瑟的园景,落在远处那座二层小楼上。
闲云居在这萧条的景致中愈发显得孤寂,雕栏画栋,飞檐翘角,无一处不凝聚着蓉儿的心血。
昔日灯火通明的楼阁,此刻却是一片漆黑。
郭靖凝视着那熟悉的轮廓,思绪纷飞。
曾几何时,他们在檐下品茗论道,共赏明月;也在廊下促膝长谈,共度良宵。
如今景物依旧,人却已不知何处,郭靖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闲云居中的点点滴滴,此刻在郭靖脑海中纷至沓来。
仿佛又见蓉儿倚窗而立,又闻其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回荡。
这般情景,既真切又遥远,令人心痛。
郭靖就这般伫立良久,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份思念,这份痛楚,永远铭刻在心底。
夜风袭来,带着几分凉意。
郭靖深吸一口气,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闲云居上移开。
思绪万千,却终究无法改变眼前的空寂。
正欲举步离开,忽闻一声轻叹,似有若无,如梦似幻。
这一声叹息轻若蚊蝇,却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直透心底。
他猛然顿住脚步,循声望去。
但见后园凉亭中,一抹淡淡的身影若隐若现。
凝神细看,只见那身影婷婷袅袅,宛若仙子临凡。
月华如水,洒在那人身上,更显得肌肤胜雪,清丽绝伦。
夜幕低垂,岘山深处一处隐蔽的山坳中,黄蓉缓缓睁开双眼。
全身剧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本能地想要起身,却因伤势未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郭夫人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黄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中慢慢走近。
黄蓉强撑着坐起身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但见自己身处一处简陋的草棚内,四壁萧疏,唯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阁下是……」她开口问道,声音因虚弱而沙哑。
那人走近,递上一个水囊,月光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郭夫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
黄蓉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完颜胤忠的面容。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如何策反此人,令其率领飞鹰军加入襄阳一方。
如今眼前只剩下他一人,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黄蓉策反飞鹰军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谋。
她让郭靖在襄阳军议时提出一个看似无心的建议: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
这个提议表面上是为了加强襄阳的防御力量,实则暗藏玄机。
然而,组建骑兵的关键在于马源。
郭靖在军议中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声称已有了可靠的马源渠道。
果然,这个消息很快传入蒙军耳中。
蒙古方面闻讯大惊,立即展开严查。
他们尤其关注可能与宋军有染的异族部队,对以骑兵着称的飞鹰军更是格外警惕。
蒙军上下的猜忌之心与日俱增,完颜胤忠的处境也日渐艰难。
完颜胤忠身处漩涡之中,如芒在背。
这马源之事,犹如利剑高悬,令其夜不能寐。
黄蓉见机而动,以此为契机,巧施连环计,终使完颜胤忠倒戈。
「完颜将军……」黄蓉轻声唤道,目光中既有感激,又带着几分歉意。
她接过水囊,轻抿一口,只觉喉头火烧般疼痛。
「襄阳……如何了?」
完颜胤忠叹了口气,缓缓道来:「郭夫人,你那一回马枪,想必已令蒙哥大汗身负重伤,若非致命,也必元气大伤。」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敬佩,又道:「蒙古大军倚仗蒙哥亲征,如今主帅受创,军心必然大乱。依在下之见,他们不敢再恋战襄阳,撤军恐怕只是时日问题。」
听罢完颜胤忠之言,黄蓉不禁陷入沉思。
她的思绪飘回汉水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回忆中,自己长枪刺向蒙哥的一幕清晰如昨。
那一击快若闪电,准如飞星,枪尖没入蒙哥身躯的瞬间,黄蓉分明感受到一股透骨而过的力道。
细想之下,黄蓉越发确信:那一枪,已然取了蒙哥性命。
虽不愿轻易妄下定论,但以她的武学造诣和实战经验,蒙哥能在那一击下幸存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光芒,语气坚定道:「当时枪尖入肉,透骨而过。以我习武多年的经验,蒙哥绝无生还可能。」
话锋一转,黄蓉秀眉微蹙,神色间多了几分忧虑:「只是,蒙哥一死,蒙古人必然震怒。以其凶悍本性,定会不惜代价为其报仇。」她稍作停顿,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续道:「此刻蒙古方面只怕已然派出追兵。他们行事向来迅疾如风,恐怕早已四处搜寻我的踪迹。」完颜胤忠听罢,神色沉稳地说道:「郭夫人请放心。在您昏睡之际,我已仔细查探过此处环境。这山坳位置隐蔽,四面环山,树木茂密,寻常人难以发现。」黄蓉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还是谨慎地道:「完颜将军考虑周全,我自是感激。只是蒙古人中能人异士不少,我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完颜胤忠点头表示赞同:「郭夫人所言极是,我会继续保持警惕。」得到保证,黄蓉开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内力。
只见她面色渐渐红润,原本苍白的脸庞开始恢复生机。
她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体内的淤血被缓缓化解。
完颜胤忠静静守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黄蓉身上。
月光如水,柔柔地洒在黄蓉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只见黄蓉肌肤胜雪,莹润如玉,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秀眉微蹙,朱唇轻启,一派祥和宁静之态。
入定运功的黄蓉,较之平日更添几分仙气飘飘的韵味。
完颜胤忠看得如痴如醉,目光在黄蓉脸上流连。
他的视线从黄蓉的眉眼扫到朱唇,又从纤细的脖颈滑到优雅的肩线。
尽管四周寂静,他却仿佛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完颜胤忠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眼前这幅绝世佳人入定的美景。
夜色如水,山谷中一片静谧。
微风轻拂,草木摇曳,远处的山峰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山间的静默仿佛凝固了时间,连流动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凉意。
穿过山谷,月光逐渐洒满大地,视野也随着地势的变化而开阔。
远方,襄阳城的城墙已然矗立在天地之间,灯火零星,汉水蜿蜒环绕。
白日里的激战声仿佛仍在空气中回荡,但此刻,城内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的厮杀、呐喊和刀枪碰撞声在夜色中沉寂,只有零星的灯火依旧在城墙上闪烁,仿佛守城的将士们无言的坚守。
郭府后花园中,明月高悬,清辉如纱,细细密密地笼罩着整座后园。
白日的喧嚣此时消散殆尽,宁静笼罩了整个府邸,仿佛这场夜色与白日的激战从未相交,独留静夜长存。
凉亭处,杨过与小龙女并肩而立,目光追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池水微漾,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映照着他们心中的万千思绪。
自绝情谷底重逢后,杨过与小龙女原本打算在此隐居,与世隔绝,永不再涉足江湖纷争。
谷中清幽,似与世隔绝的桃源。
小龙女性情淡泊,心中无牵无挂,只愿与杨过共度余生。
然而,杨过终究不是能静心隐退之人,他虽与小龙女厮守心愿已了,但内心深处的豪情仍未熄灭。
杨过心中思忖再三,终于提出了离开绝情谷的想法。
他意在游历江湖,若觉外面世界不如意,随时可重返此地。
小龙女虽素来淡泊,不愿涉足尘世,却也不欲违背杨过心意。
两人离开绝情谷后,江湖风云突变的消息不断传来。
蒙古大军南下,襄阳告急,郭靖正率众死守城池。
杨过闻讯,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虽然与郭靖之间曾有些误会,但在这国家存亡的危急关头,一切个人恩怨都已显得微不足道。
郭靖待他有师徒之情,此时襄阳危在旦夕,杨过岂能袖手旁观?
杨过虽常游离于江湖之外,但郭靖的为人和襄阳的处境,都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两人毅然踏上前往襄阳的征程,决意加入这场保卫襄阳的战役。
「天凉了。」良久,才听得小龙女轻轻开口,声似细雨落花。
小龙女的寡言,源于她多年独居绝情谷底的生活。
在这幽深寂静的山谷中,她鲜少有机会与人交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世界里只有山石花草,和偶尔作伴的玉蜂。
没有喧嚣,没有纷扰,也没有日常的寒暄和交际。
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地塑造了小龙女寡言的性格。
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用最简练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
杨过转头看向小龙女,见她眉目如昔,白衣在月光下如霜雪般洁白,清冷出尘。
只是她眉宇间,那丝不经意的淡淡忧愁。
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心中涌起万千情感。
杨过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道:「龙儿,回去吧。」小龙女望向杨过,轻轻「嗯」了一声。
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声轻响,一抹浅笑,宛如春风拂面,驱散了她眉间的一丝愁绪。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
花园中花影绰绰,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时光仿佛在此停驻,万籁俱寂,唯有两颗心在无声地互诉衷肠。
翌日清晨,山间密林中树影婆娑。
黄蓉与完颜胤忠两道身影时隐时现,正向襄阳方向疾行。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势如破竹。
黄蓉眉头一皱,当机立断道:「快,藏起来!」两人迅速隐入路旁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须臾之间,一队蒙古骑兵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待骑兵走远,黄蓉才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些蒙古兵来得真快。」完颜胤忠皱眉道:「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黄蓉闻言,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襄阳恐怕是回不去了。
蒙古人显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若是硬闯,只怕凶多吉少。」完颜胤忠皱眉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黄蓉眼中精芒一闪,轻声道:「蒙古鞑子定然认定我们会回襄阳。」完颜胤忠闻言一怔,旋即恍然:「郭夫人的意思是……」黄蓉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些鞑子必定在我俩回襄阳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此时若往襄阳去,岂非自投虎口?」略一沉吟,又道:「如今之计,唯有南下,方可打乱敌人部署。此路虽险,却是我们避开追兵的唯一生机。」
完颜胤忠听罢,不禁暗暗佩服黄蓉的机敏。
只见他双眉紧蹙,沉声道:「郭夫人说得有理。
只是这一路南行,山高水远,不知何处可容身避难?」黄蓉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反倒能化险为夷。」说罢,两人迅速整理行装,趁着晨雾未消,悄然向南潜行而去。
身后,晨光渐渐撒落在空无一人的林间小道上,唯有几许尘土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匆匆过客。
战争打响时,蒙古大军不仅将襄阳团团围住,更占领了方圆数百里的广大地区。
北起南阳,南至江陵,西抵夷陵,东达安陆,整个荆襄地区都落入了蒙军掌控之中。
汉水沿岸的诸多城镇,如樊城、枣阳、随州等,无一幸免,尽皆沦陷。
蒙军更是长驱直入,将战线一直推进到了长江北岸。
这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仅切断了襄阳与外界的联系,更是将整个荆湖北路都纳入了战争的漩涡之中。
宋朝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岌岌可危,朝廷的影响力几乎荡然无存。
在这样的形势下,黄蓉与完颜胤忠的处境变得愈发危险。
他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追兵的威胁,更是一片被敌军占领的广袤土地。
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险境,每一刻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而她击杀蒙哥的壮举,虽然暂时挫败了蒙军的攻势,却也让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整个蒙古帝国,使黄蓉瞬间成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杀的目标。
在返回襄阳的途中,当黄蓉第一次遭遇蒙古骑兵时,局势的严峻程度豁然呈现在她眼前。
这些骑兵装备精良,行动迅速,显然不是普通的巡逻队伍,而是专门为她而来的精锐追兵。
黄蓉瞬间意识到眼前的困境。
蒙军显然已经控制了通往襄阳的各条要道,她与完颜胤忠此时若要直接返回襄阳,无异于自投罗网。
襄阳城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边。
黄蓉在策反飞鹰军的过程中,不仅深切感受到蒙古大军的滔天声势,更是对蒙军的部署了如指掌,凭借她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经验,黄蓉已在心中勾勒出一条最为安全的逃生路线——向南。
这条路虽然危机重重,却是避开蒙军耳目、突出重围的唯一选择。
林中光线昏暗,枝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
黄蓉和完颜胤忠踩着湿滑的落叶,攀过倒伏的朽木,不时还要钻过低矮的灌木丛。
这等艰难路途,饶是武功高强如他们,也不免气喘吁吁。
忽听得天际传来一声长啸,划破林间寂静。
黄蓉猛地抬头,透过繁密的枝叶,隐约看见高空中盘旋的一个黑点。
「糟了,」黄蓉低声道,眉头紧蹙,「是海东青。」完颜胤忠也抬头望天,神色凝重道:「看来蒙古人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们。」黄蓉点头,快速道:「这海东青目力过人,怕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说罢,两人不顾满身划痕,继续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穿梭,只求能甩开那空中的「眼睛」和随之而来的追兵。
海东青是蒙古族传统上非常珍贵的一种猛禽,常用于猎鹰活动。
这种鹰不仅可以用于狩猎,追逐猎物如野兔和鸟类,还被用来作为信息传递的工具。
海东青速度极快,飞行能力卓越,因此在蒙古人的游牧文化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也是身份的象征。
特别是在战时,蒙古人会用驯鹰来传递信息。
林间回荡着二人急促的喘息,时而夹杂着衣衫被荆棘撕裂的声音。
头顶不时传来海东青的尖啸,每一声都如同催命符,逼迫他们加快脚步。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犬吠,如同一记惊雷炸响。
紧接着,犬吠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眨眼间已将四周包围。
黄蓉与完颜胤忠心中一凛,这才惊觉自己远远低估了蒙古人的追踪能力。
方才的奔逃非但未能甩脱追兵,反而像是自投罗网。
天上地下,已是处处危机。
犬吠声骤然逼近,林木间窜出两只体型硕大的猎犬,獠牙毕露,双目猩红。
一只直扑黄蓉,另一只则向完颜胤忠袭来。
黄蓉身形一闪,那猎犬扑了个空。
畜生在地上一个翻滚,转瞬又扑上前来。
黄蓉不敢怠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凝神聚气,一股劲力自指尖迸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粒小石子破空而出,正中那猎犬额心。
猛犬哀嚎一声,应声倒地,再不能动弹。
完颜胤忠面对另一只猎犬,手中佩刀出鞘,寒光乍现。
刀锋如电,自上而下劈出。
猎犬在空中无法躲避,被这一刀自头至尾劈成两半,重重摔在地上。
黄蓉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由分说地拉起完颜胤忠的袖子,朝一侧疾奔而去。
两人在密林中你争我赶,枝叶扫面,荆棘划衣,却已顾不得这许多。
转瞬间,密林渐疏,眼前豁然开朗。
黄蓉与完颜胤忠跃出树林,但见面前是一条宽阔大道,远处隐约可见汉水滔滔。
刚冲出密林,身后树丛猛然晃动。
转瞬间,三只体型魁梧的猎犬如离弦之箭般跃出,凶狠地朝他们扑来。
完颜胤忠反应迅速,长刀已握在手中。
他箭步上前,挡在黄蓉身前,迎向那三只飞扑而来的畜生。
刀光乍现,寒芒四射,只见一片白光闪过。
转眼间,三只猛犬已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虽然解决了这些畜生,却也耗费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已是尘土飞扬。
黄蓉脸色一变,急声道:「不好,追兵来了!」眼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黄蓉与完颜胤不得不立即继续逃命。
他们在宽阔的大道上奋力奔跑,身后马蹄声如雷,越来越近。
此刻的他们,宛如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却又不甘就此认输。
两人你争我赶,只求能在这生死追逐中寻得一线生机。
双腿终究比不过四蹄,转眼间追兵已如影随形。
眨眼之际,当前两名蒙古骑士如疾风般掠至黄蓉与完颜胤忠两侧与他们并驾齐驱。
二人目光一触,心意已通。
此刻已是退无可退,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决然。
完颜胤忠微一点头,黄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霎时间,二人已将心一横,准备在这生死关头拼死一搏。
左侧骑士突然伸手,意图抓住黄蓉的后领。
紧要关头,黄蓉身形一矮,险险避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趁骑士收手之际,黄蓉左手如电光般扣住对方的手腕,右手同时迅猛劈向其臂弯。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骑士手臂一麻,整个人失去平衡。
黄蓉顺势一拉,将其拽下马来,自己则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马背上。
另一边,右侧骑士正要挥鞭抽向完颜胤忠。
黄蓉见状,腰身一扭,手腕一抖,数枚金针破空而出。
那骑士仓促抬臂格挡,虽避开要害,却也失去平衡。
完颜胤忠抓住时机,箭步上前,左手扣住马鞍,右手抓住骑士衣襟。
一股大力传来,那骑士被拽离马背,完颜胤忠则借力翻身上马。
刚坐稳马背,猛然感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生死一瞬,他本能地俯身贴向马背,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刀贴着他的后背掠过。
若是慢了半分,只怕已被拦腰斩断。
那蒙古骑士见一击不中,毫不迟疑,长刀回转又是一记横劈。
完颜胤忠不及多想,左手紧扣马鬃,右手持刀猛地反身。
那骑士长刀已然劈下,完颜胤忠不退反进,刀锋斜撩,架住对方刀势。
两刃相击,火星四溅。
相比之下,还是完颜骑术更胜一筹,只见他趁势欺身,刀锋一转,迅猛刺出。
「噗」的一声,刀尖已没入骑士胸膛。
那骑士身子一歪,重重摔落马下。
完颜胤忠解决对手后,急忙回首寻找黄蓉。
只见她正陷入两名骑士的围攻,处境岌岌可危。
完颜胤忠心头一紧,当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朝黄蓉所在疾驰而去。
长刀横扫,直取黄蓉右侧那名骑士。
那骑士被迫转身应对,顿时分散了注意力。
黄蓉压力骤减,立即抓住机会。
她身形一展,使出落英神剑掌。
但见她双掌翻飞,掌影重重,宛如万千花瓣纷飞,招式看似轻柔,实则凌厉无比。
左侧骑士猝不及防,只觉周身被一股柔韧却不可抵挡的劲力笼罩。
仓促间想要躲闪,却已避之不及。
「砰」的一声闷响,那骑士被击中胸口,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机不可失,完颜胤忠长刀一挥,将另一名骑士劈于马下。
转眼间,最先追至的蒙古骑兵已被解决。
黄蓉与完颜胤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
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身后蒙古骑兵呼啸而至。
黄蓉与完颜胤忠并肩骑马急速前行,耳边尽是风声与追兵的呐喊声。
完颜胤忠目光一扫,见马鞍侧悬着一副长弓箭囊,眼中精光一闪,探手抄起。
他双腿夹紧马腹,身子略略后转,将腰背之力贯注于臂上。
但见他弓开如满月,羽箭搭上弦时,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正中当先一名追兵咽喉。
那骑士连哼都未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栽于马下。
完颜胤忠连珠箭发,一气呵成,转眼间又有两名追兵中箭落马。
黄蓉看得暗暗称奇,赞道:「好箭法!」
完颜胤忠不答,又是两箭齐发。
这两箭一左一右,将追兵阵型打得大乱。
只见那些蒙古骑兵纷纷勒马后退,生怕再中神箭,再不敢贸然紧逼,只得远远吊在后头,始终与黄蓉二人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
岂料这一耽搁,反倒让黄蓉与完颜胤忠得了喘息之机。
两人见状,更加卖力,胯下骏马似离弦之箭,疾若奔雷。
转眼间,竟已将那队蒙古骑兵远远甩在身后,只是,头顶那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却始终如影随形。
黄蓉抬头望去,只见那只海东青依旧在高空盘旋,如同一柄悬而未落的利剑,紧紧锁定着他们的行踪。
「这畜生当真难缠,」黄蓉蹙眉道,「它一直在上空,就算跑得再快,也难逃追兵的眼线。」
完颜胤忠闻言,眉头一皱,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但见完颜胤忠仰首望天,目光如电,瞳孔微缩,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海东青。
须臾间,他气沉丹田,猛地拉满弓弦。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直冲云霄。
那海东青似乎察觉危险,急忙想要闪避,却已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哀鸣,海东青应箭落下。
黄蓉眼见那海东青一头栽落尘埃,心中不禁一荡。
那情景,竟与当年在蒙古大漠何其相似!当年,靖哥哥也是这般弯弓射雕,神射无双,百步穿杨。
她微微侧目,只见完颜胤忠收弓回鞘,英姿勃发。
一瞬间,往事与现实交织,黄蓉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郭夫人,」
完颜胤忠见她神情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黄蓉回过神来,掩饰道:「没什么。」
她轻轻一夹马腹,催促道,「我们快走吧,莫要被追兵赶上。」两骑并驱,踏破尘埃,顺着汉水流向奔驰南去。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远方起伏的丘陵间。
滚滚江水在远处奔流不息,与他们的逃亡方向平行,仿佛是这对亡命之徒的无声向导。
天际间,一缕轻烟在阳光下袅袅升起,无言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待续】
第十六章 荆山夜战
秋末的汉水,愈显萧瑟。河面上雾气氤氲,风过处激起层层涟漪。两岸尽是战火留下的疮痍,断垣残壁间偶有乌鸦盘旋,更添几许凄凉。
蒙古大军虽已退至北岸大营已逾一日,然城中将士却丝毫不敢松懈。吕文焕、郭靖等人立于城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汉水对岸,试图从敌营的一举一动中窥探端倪。
众将士心中沉重,昨日一战虽暂解襄阳之危,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黄蓉率领的援军在激战中损失殆尽,黄蓉本人亦不知所踪。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令在场众人愁眉不展。郭靖更是心如刀绞,既为襄阳暂得喘息而稍感宽慰,又为爱妻安危忧心如焚。
可襄阳安危系于一身,蒙军虽暂时退却,却仍驻扎北岸,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身为襄阳守将,郭靖明白此刻不能贸然离城。他只得强自按捺内心的焦躁,与众将一同严阵以待,密切关注着对岸敌军的一举一动。
只要蒙军大营尚在,襄阳就一刻不得安生。
正午时分,襄阳城头一片萧瑟。北岸蒙古大营虽近在咫尺,却不见丝毫动静,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众位将领连夜值守,个个面露倦色。吕文焕确认暂无危险后,这才允许诸将轮流歇息。众人纷纷告退,只留下几位心腹继续警戒。
郭靖心系黄蓉,久久不愿离去。张世杰则因未能及时率水师驰援襄阳、而心中愧疚。此刻他留在城头,既为密切关注敌情,也想在这战后尽一份自己职责。
在汉水战役时,张世杰率水师精锐北上,意图阻击蒙军完颜女真部。不料天意弄人,他虽击退完颜部,待他回军之际,樊城渡早已告破,汉水防线尽失。此时水师兵力单薄,贸然回援,不但无济于事,反可能尽折精锐。
然而,张世杰并未就此离去。蒙军重重包围襄阳,欲断其粮道水源。张世杰率这支残部,在汉水上游来回游弋。每遇蒙军筑坝截流,他便率部突袭,以寡击众,屡建奇功。正是这支神出鬼没的水师,在重重包围中为襄阳辟出一线生机,使得城中水源始终未断。
战事稍缓,张世杰趁此良机回援襄阳。郭靖望着这位久经沙场的水师统领,心中不禁感慨。张世杰虽未能亲临主战场,却在暗中屡建奇功,为襄阳守住了一线生机。
「张将军,这些时日,你在上游牵制蒙军,为襄阳保住了水源,实在是功不可没。」郭靖诚恳地说道。
张世杰闻言,连忙摆手道:「郭大人过誉了。末将不过尽绵薄之力,何足挂齿。倒是令夫人黄帮主,智勇双全,竟能在危急关头搬来援军,一举击退蒙军,解襄阳之危,实乃天降神兵啊!」
郭靖听到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又露出自豪之色:「蓉儿向来机敏过人,此番能解襄阳之危,也是她尽了全力。只是……」
张世杰似乎察觉到郭靖的忧虑,轻声道:「郭大人放心,黄帮主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
郭靖听出张世杰话中安慰之意,心中感激,却也明白此刻多言无益。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城头寂然,唯有秋风萧瑟,卷起阵阵落叶,飘向远方。城下汉水奔流不息,波光粼粼,一路南下,蜿蜒百里。江畔芦苇随风起舞,江面上偶有渔船点点。暮色渐临,水天相接,晚霞如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远处,荆山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山势连绵如卧龙,静静伏于大地之上。荆山位于楚地西部,古称南山,乃楚地名山之一。相传楚国贤士伍子胥曾游历荆山,以筹划大计;秦代和氏璧亦在此地出土,留下卞和献璧的千古佳话。卞和三次献璧于楚君,历经怀疑,双足皆断,终以忠诚证其宝玉之真,荆山自此声名大振,璧玉传奇流传至今。
昔日楚国大夫屈原于《九歌·山鬼》中描绘楚地山川,虽未明言荆山,然其中深山幽谷之景,与荆山风物颇为契合,令人遥想这片山川深处的神秘气息。
荆山自古为兵家要地,《史记》载楚国凭此险峻地势以御外敌,地理之利多次在战事中发挥关键作用。夜色中的荆山,仿佛饱经千年风霜,既见证了楚汉争雄的烽火,也目睹了秦王逐鹿的喧嚣。山风拂过,仿若低吟那些沉寂于岁月深处的往事,将那段壮阔而悲怆的历史轻声道来。
银月高悬,荆山如墨浇洒。万籁俱寂中,唯有山风轻拂林梢,沙沙作响。古老的山脉仿佛沉睡的巨兽,静默而神秘。
密林深处,黄蓉与完颜胤忠并辔而进,忽见前方峭壁下藤蔓纷披,隐约露出一座古朴山门。黄蓉眼中精光一闪,向完颜胤忠递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翻身下马,牵着坐骑,小心翼翼地向那隐蔽的山门行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朽木门扉,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映入眼帘。黄蓉与完颜胤忠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迈入院中。但见月色如水,洒满庭院,衬得满地荒草更显萧瑟。庭中一口枯井孤零零地矗立,井台上厚厚的青苔宛如翠毯铺就。
安置好马匹,两人缓步踱向正殿,殿前石阶已有多处断裂,杂草从缝隙中钻出。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烂枯朽的气息。殿内一片昏暗,唯有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在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正中一尊石刻道君像巍然而立,虽历经风雨侵蚀,仍不减其庄严气象。两旁神龛早已倾塌,哪里还有香火供奉的痕迹。黄蓉踱步殿中,不觉心生感慨,低声道:「这道观只怕已废弃了几十年,再无人来祭拜了。」
完颜胤忠点了点头,目光却不住在四下搜索,似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忽听殿角一阵窸窣之声,却是一只老鼠受了惊吓,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黄蓉轻拂衣袖,荡起一片尘埃。她蹲下身来,利落地取出火石,须臾间便将几根干柴点燃。火光乍起,驱散了殿内的阴霾。
「今晚且在此处歇息,」黄蓉一边添柴一边说道,「待明日天明,再作计较。」
火光跳动,映照在黄蓉俏丽的脸庞上。但见她一袭淡黄色紧身短袄,外罩淡黄色披风,虽历经奔波,却仍是姿容绝世。那短袄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段,更显得英姿飒爽。披风随风微动,更添几分灵动飘逸之态。
乌发如瀑,虽经奔波略显凌乱,却更添几分野性风姿。几缕青丝俏皮地垂在额前,衬得玉面生辉。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中,智慧与灵动齐放,叫人见之难忘。
黄蓉蹲在火堆旁,纤手执着一根树枝,枝上穿着一只肥硕的山鸡。这山鸡乃是二人适才穿林越涧时,黄蓉顺手擒获。只见她不时翻动烤鸡,动作娴熟利落。火光映照之下,她浅浅笑靥如春花绽放,映得双颊生晕,愈显俏丽。
完颜胤忠双目似望穿秋水,直勾勾地朝黄蓉看去。自相识以来,这般光景不知重演几回,偏生每逢目睹,仍觉欣喜若狂,恍若初见。
只因黄蓉那绝世风姿,饶是看遍千回,依旧令人魂牵梦萦,心旌摇曳。完颜胤忠心下明白,这般无礼觑视,实是不该。奈何情根已种,难以自拔,那份难言的爱慕之情,总似拈花惹草,牵引着他的目光,步步难离。
这般偷眼觑她的习性,不觉间竟成了难戒之瘾。完颜胤忠暗自叹息,只道是:「 美人如玉,岂堪看煞英雄汉。」可那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倩影,似那扑火的飞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林间寂静无声。火堆旁只闻烧鸡油脂滴落的「噼啪」轻响,香气四溢。黄蓉正添着柴火,忽觉背后一道灼热的目光。螓首微转,只见完颜胤忠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黄蓉何等聪慧,自然看透完颜胤忠心中郁结。只是对这般情状,她心如止水,不起波澜。纵横江湖多年,她早已见惯世间种种,喜怒哀乐,皆付笑谈。完颜胤忠虽为金人,却能为她背叛蒙古,舍弃权势,此中深意,她岂会不明?
黄蓉嘴角不觉微扬,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她望向完颜胤忠,柔声道:「完颜将军,有何高见?」
听得黄蓉这般一问,完颜胤忠猛然惊觉,方才自己竟是如此失态。一时间面上一红,心下慌乱,却又不好躲闪,只得强自镇定,开口道:
「郭夫人,辛苦了一日,该歇息才是。这添柴的粗活,让在下代劳便是。」
正说着,完颜胤忠便要起身去添柴。黄蓉见状,莞尔一笑,素手轻摆,示意他不必动作。
「完颜将军此言差矣,」黄蓉嫣然一笑,纤手轻巧地翻转着架上的烧鸡,「这等小事,哪里当得上'粗活'二字?再说,我黄蓉却也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之辈。」
说着,眼波流转,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既显江湖儿女的洒脱,又不失大家闺秀的典雅。
闻言,完颜胤忠半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烤得金黄的山鸡上。他轻咳一声,似乎想掩饰方才的尴尬,却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嗅着诱人的香味。
烧鸡香气弥漫,正是火候。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纤手轻巧地将金黄酥脆的山鸡自火上取下。步履轻盈,行至完颜胤忠身侧。
「将军,尝尝这野味如何?」黄蓉浅笑盈盈,素手轻拈,将烧鸡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完颜胤忠。
完颜胤忠接过,只觉掌心微烫,鼻端香气扑来,不由得食指大动。黄蓉在他身旁坐定,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完颜胤忠心头一跳,呼吸不觉一滞。
黄蓉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浑然未觉二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她巧手撕下一块鸡肉,举止优雅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完颜胤忠腹中饥火正炽,见黄蓉如此坦然,也不再拘束,提起鸡肉便大快朵颐起来。两人就着月光,默默用餐,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倒也显得温馨自在。
然而,这份宁静中却暗藏波澜。完颜胤忠一边咀嚼着香嫩的鸡肉,一边不禁回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变故。他的目光在黄蓉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们还是敌对的双方,如今却成了同样的落难之人,一同在这荒山野岭中逃命。这番际遇,当真是世事难料。
完颜胤忠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鸡骨。黄蓉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询问。完颜胤忠摇摇头,示意无事。可他的心绪,早已飘回到一个月前那个命运转折的夜晚。
月余之前,黄蓉巧施离间之计,致使蒙军内部疑云密布。完颜胤忠身为当事之人,在蒙营中如履薄冰。忽必烈对这位金人将领的猜疑已暗生根,只是眼下正值征伐之际,暂且按下不表。然而,完颜胤忠心知肚明,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待战事一了,清算之日必将来临。这般危局,令他日夜惶恐,如坐针毡。
正当完颜胤忠陷入绝境,几近崩溃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帐中。黄蓉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重重把守的蒙军大营,为这位处境艰难的将领带来转机。
那夜,月光如水,映照着黄蓉清丽绝伦的面容。她的突然出现,宛如黑暗中的一道光芒,给了完颜胤忠无限希望。黄蓉晓以大义,道明利害,她的智慧和胆识,远胜过完颜胤忠平生所见的任何人。
完颜胤忠望着眼前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心中顿生敬仰之情。黄蓉此行所冒的风险,以及她对局势的深刻洞察,都深深震撼了这位金人将领的心灵。就在那一刻,完颜胤忠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抉择。
完颜胤忠的内心挣扎,黄蓉再清楚不过。她深知,他背叛蒙古的决定,表面上看似迫不得已,实则暗藏着一份难以言明的心意。正是这份微妙的情愫,成为了她离间计中最为致命的一环。
回想起自己如何巧妙地利用了完颜的这份心思,黄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她成功地策反了这位金人将领,却也让他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黄蓉轻叹一声,目光投向殿中央熊熊燃烧的火堆。跳动的火焰在她和完颜胤忠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出两人各自心事。
「完颜将军,你……可曾后悔?」黄蓉轻声问道。
完颜胤忠听得这一问,不由怔了怔。火光映照下,他那刚毅的脸庞上,双目透着一股决然。
望着跳动的火焰,他开口说道:「想我堂堂完颜之后,却在杀我金国的仇人帐下为将,这些年来,日日夜夜,心中滋味难言。」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凛:「今日之事,纵然让我重来,我也会如此选择。与其戴着面具屈膝偷生,不如轰轰烈烈死个干净。」
这番话虽是慷慨激昂,但黄蓉听在耳中,却不由得黯然。她轻叹一声道:「完颜将军如此豪气,倒叫我这个连累你的人心中愧疚。」
完颜胤忠望着黄蓉那张秀美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笑道:「说这些做什么?能与郭夫人这般才智无双、倾国倾城的奇女子一起逃命,就算今日死在这里,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呢。」
黄蓉听他话中调笑之意,柳眉一挑,俏皮地道:「完颜将军满口说死,也不知道忌讳。要死你自己死好了,我才不死呢!」
说完,黄蓉掩嘴轻笑,明眸中闪动着顽皮的光芒。完颜胤忠看着她这般娇俏模样,一时心神荡漾,脱口而出:「郭夫人,你曾说过……」
「嘘!」黄蓉突然正色,纤指抵在朱唇前,打断了他的话。
院中那两匹骏马忽地嘶鸣起来,马蹄急促跺地,显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树梢上一阵簌簌之声,几只夜鸟惊起,扑棱棱地飞过殿顶,发出凄厉的叫声。
完颜胤忠心中一凛,低声道:「郭夫人,不对劲。」
黄蓉屏息凝神,隐约间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黄蓉和完颜胤忠迅速起身,警惕地看向敞开的殿门。只见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门槛,稳稳地落在了殿内。
月光从敞开的殿门倾泻而入,与火堆的光芒交织,将三人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晰。当先一人高鼻深目,满头金色卷发,身上珠光宝气,手中握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左侧一人面容僵硬,宛如僵尸,手持一根乌黑的哭丧棒;右侧则是一个来自天竺的异域高手,手中盘着一条蛇形铁鞭,目光阴冷。
黄蓉瞬间认出了这三人——正是忽必烈的得力干将:尹克西、潇湘子和尼摩星。她心中一沉,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尹克西那双深陷的眼睛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最后定在了黄蓉身上。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想不到你们竟能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藏身,当真是令我等好生费心。黄帮主,你杀了大汗,罪无可赦,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潇湘子阴森森地接口道:「完颜胤忠背叛大汗,叛国投敌,罪该万死。」
黄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轻声道:「我等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只要问心无愧便是。至于你等要如何,且看本事便是。」
虽是这般说着,心中却也一凛。这三人的武功她是再清楚不过,此时三人联手而来,情势当真不妙。她凝神戒备,一边暗暗思忖如何脱身,一边目光警惕地盯着三人。
「要杀要剐,冲我来!」完颜胤忠一声断喝,拔刀在手,挡在黄蓉身前,脸上尽是决然之色。
尹克西那满是金发的脑袋微微一晃,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功夫,也想护她周全?也罢,既然你执意找死,那就先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三人已各展绝技,向殿内二人疾冲而来。
「且慢!」黄蓉从完颜胤忠身后踱出。
这一声清脆悦耳,三人果然身形一顿。黄蓉趁势又道:「三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奉命办事。不知可有商量的余地?」
黄蓉心知这三人武功高强,若是动手,自己虽有几分本事,却也难敌三人联手。加之完颜胤忠武功平平,更不能与他们硬拼。
尹克西目光一凛:「大汗驾崩,岂是儿戏?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讨价还价!」
「那也未必。」黄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不慌不忙地道,「三位何必这般急着动手?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商议。」
她这一笑,明眸善睐,风姿绝世。三人本是来势汹汹,此时见她这般风采,不由得都怔了一怔。尤其是潇湘子,更是看得痴了,竟忘了还要动手。尼摩星更是下身有了反应。尹克西虽然心中也为之一荡,却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尹克西的话虽然冷硬,语气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黄蓉闻言,身子轻轻一扭,露出一段纤细的腰肢。她凤目含情,朱唇微启,叹道:「尹大侠何必说得这般生分?」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娇嗔,「我虽是女流,却也知江湖上下,最重情义二字。三位既是奉命而来,想必也不愿做这等不近人情之事吧?」
说话间,她若有若无地整理着衣襟,玉颈微仰,酥胸半露,一颦一笑都透着说不尽的风情。
说到这黄蓉的媚态,却不是那等刻意为之的狐媚子性儿,实在是生来就带着这股子魅力。她那双秀目儿顾盼生辉,眉梢眼角都透着说不尽的风情,莹润的粉面上总是噙着淡淡的笑意。那一段杨柳细腰,不盈一握,行动时轻轻摆动,自有一番韵致。胸前一对玉兔儿颤巍巍地随着身子轻颤,更显得说不出的妙处。
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偏生又似那传说中的三神器一般,与生俱来的媚态更是胜似天生尤物。她若是存心撩拨起来,管你是英雄豪杰还是禅门高僧,怕是都要神魂颠倒。便是那正直不过的郭大侠,不也曾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此刻她不过略施小计,那潇湘子早已魂不守舍,便是那素来清心寡欲的尼摩星也忍不住频频偷眼儿瞧她。连最是沉稳的尹克西,看她时也不觉带了三分痴意。这哪里是寻常的美人儿,分明是个不知不觉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黄蓉见三人神色恍惚,知是时机已到,便暗运内力,以传音入密之法,轻声传入完颜胤忠耳中:「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先走!」
却不见完颜胤忠有何动静。转头看去,却见这蒙古将军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一副痴迷模样。黄蓉见状,不由得暗自恼怒。她素知这蒙古将军对自己心怀爱慕,只是眼下性命攸关,哪里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下秀眉一蹙,又暗运内力传音道:「你看什么?!」语气中已带了三分嗔怒。
完颜胤忠这才如梦初醒,一张脸涨得通红,显是方才失态,自觉羞愧。黄蓉见他这般模样,只怕方才入迷之时根本没听清自己的话,连忙又运起内力传音道:「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先走!」
不料完颜胤忠非但没有退去,反而昂然向前一步,挡在黄蓉身前,对着三人朗声道:「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位弱女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冲我来!」
黄蓉见完颜胤忠这般不知死活,心中暗骂:「这个榆木疙瘩,真真是不识好歹!我好意让他先走,他倒要在这里逞英雄,这下该如何是好?」
三人恍如大梦初醒,各自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潇湘子那僵尸般的面容上竟也显出一丝惊惶,暗自思忖方才那般失态实在蹊跷。尼摩星微微皱眉,这位来自天竺的瑜伽大师引以为傲的定力竟在顷刻间被破,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尹克西忽地一拍大腿,那满头金色卷发随之晃动,高声道:「定是这黄蓉使了什么妖法,否则我等怎会如此失魂落魄?」话音刚落,尹克古立刻沉声道:「别再迟疑了,快动手!再让她施展妖法,咱们就完了!」另外二人闻言,顿时醒悟,脸上都露出恍然之色。三人对视一眼,方才的迷醉瞬间化作凛冽杀意。
尹克西率先出手,手中金龙鞭突然暴起,鞭身在空中宛如一条金龙腾空,直取黄蓉左肩。这一鞭暗含阴狠劲道,若是被卷住,只怕顷刻便要皮开肉绽。
黄蓉见状,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使出打狗棍法中的「拨草寻蛇」,轻巧地点向那金龙鞭的尖端。这一棍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实则暗含玄机。棍尖方一触及金龙鞭,便即变招,棍身斜挑,正是打狗棍法中的「棒打双犬」。这一招一挑一打,虽然化解了尹克西的攻势,但黄蓉却感到一股大力透过金龙鞭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尹克西冷冷一笑:「黄帮主果然名不虚传,那就让我领教领教您的打狗棒法!」话音未落,手中金龙鞭已幻出数道金光,正是他成名绝技「黄沙万里鞭法」。但见鞭影重重叠叠,宛如万里黄沙席卷而来,将黄蓉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黄蓉暗叫一声:「厉害!」知道对方功力深厚,不敢硬接,只得脚步轻移,一招「斜踏恶犬」,身形斜斜闪过。但尹克西的鞭法实在了得,黄蓉刚闪过这一路鞭影,那金龙鞭已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逼得她不得不以棍招架。
「啪」的一声巨响,黄蓉但觉虎口发麻,心知尹克西内力深厚,若是硬拼定然吃亏。当下变招如风,使出打狗棍法中的「恶犬绕门」,木棍挥舞如车轮般急转,逼得尹克西那漫天鞭影也不得不暂缓攻势。
尹克西见一时奈何不得黄蓉,当下更运内力,只见他手腕一抖,金龙鞭竟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鞭梢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这一招「金沙回旋」,乃是他鞭法中最为精妙的变化,专破对手守势。
黄蓉见那金龙鞭来势诡异,急忙使出「狗急跳墙」,木棍带着破空之声由下而上斜撩。这一棍来得又快又狠,尹克西措手不及,金龙鞭竟被挑得偏离了方向。黄蓉得势不饶人,手中木棍连环进击,一套「五犬夺食」使将出来,招招不离尹克西要害。
尹克西连退数步,脸色微变。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一时间竟被黄蓉这看似普通的木棍逼得手忙脚乱。正在此时,一道阴寒之气从黄蓉左侧袭来,却是潇湘子看出尹克西落入下风,手持哭丧棒无声无息地欺近,这一棒直取黄蓉后心要穴。
猛觉背后生寒,黄蓉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横棍护住后心。「砰」的一声闷响,那哭丧棒上阴寒之气直透木棍,几欲脱手。潇湘子这一棒力道之重,内力之阴寒,较之尹克西竟还要更胜一筹。
黄蓉知道不妙,急忙纵身前跃。不料那股阴寒之气竟如影随形,始终紧随其后。情急之下,黄蓉反手一招「恶犬噬人」,木棍携着呼呼风声横扫而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潇湘子的哭丧棒果然被带得偏离了方向。
眼见黄蓉暂得先机,尹克西已卷起金龙鞭,幻出万千鞭影,竟与潇湘子一前一后夹击而来。黄蓉一边要提防背后潇湘子阴毒的棒法,一边还要应付尹克西诡谲多变的鞭法,已是险象环生。
此时,完颜胤忠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提刀便要上前相助。不料一道寒光疾闪,尼摩星的铁鞭已如电光般刺向他的咽喉。完颜胤忠慌忙举刀招架,「铮」的一声巨响,虎口已是一阵发麻。
尼摩星冷笑一声:「你个叛徒,还敢插手?」说罢,铁鞭猛然挥出,速度快如闪电,直刺完颜胤忠的小腹。完颜胤忠见状,慌忙举刀挡住,谁知铁鞭在半空中猛然一转,角度突变,狠狠砸向他的肩膀。
「砰!」一声闷响,完颜胤忠的右肩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刀势也随之滞缓。尼摩星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手中铁鞭连环攻出,招招凌厉,逼得完颜胤忠步步后退,难以招架。每一次鞭影带来的冲击,都如同重锤击打在他的身上,衣衫被撕裂,露出淤青的皮肤。
黄蓉余光瞥见完颜胤忠连连中招,心中焦急,可尹克西和潇湘子的攻势一波紧似一波,她就是想要相救也是分身乏术。当下也不及多想,手中木棍忽地一转,使出桃花岛绝学落英神剑。这套剑法本是黄药师所创,讲究轻灵飘逸,剑招看似无章可循,实则暗含玄机。此时黄蓉以棍使剑,那木棍竟宛如三月桃花,时而如狂风中的落英四散,时而又似春雨后的花瓣纷飞。
尹克西和潇湘子见黄蓉手中木棍使得仍是横扫直击,还道是打狗棍法的变化,当下依着先前的方式应对。哪知黄蓉这看似简单的一招,实则已暗含桃花岛剑法的精要,木棍在空中突然变了方向,宛如春风拂过,轻描淡写间已点中了尹克西握鞭的手腕。
尹克西一声闷哼,手腕一麻,金龙鞭登时慢了半拍。潇湘子见状,哭丧棒带着阴寒之气直取黄蓉后心。不料黄蓉这一记虚招,正是为了引他上当。但见木棍回旋,竟似缓实疾虚,潇湘子这一棒虽然力道十足,却扑了个空。还未等他变招,黄蓉的木棍已如点花拂叶般轻轻掠过他的膝弯。
潇湘子一个踉跄,攻势登时为之一滞。两大高手都没料到黄蓉这突如其来的变招,一时间竟都吃了暗亏。
趁着两人后退一刹那,手中木棍一转,剑意骤现,如流水般婉转袭向尼摩星后心。
尼摩星正自得意,蓦地感到背后生风,急忙转身,铁鞭横扫。然而黄蓉早有准备,棍势突然一变,如暴雨打落桃花般,纷乱多变,棍影重重,令人难辨虚实。尼摩星虽然武功高强,但对如此诡异的棍法措手不及,鞭势不由得微乱,无法精准招架。
就在他招式露出破绽的一瞬,黄蓉眼神一凛,迅捷地出脚,猛踢在尼摩星胸口,力量之大,将他踢得倒飞出去,踉跄不稳。
「你伤势如何?」黄蓉回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完颜胤忠衣衫染血,脸色苍白,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勉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就在此时,尹克西和潇湘子已然逼近,一个挥动金龙鞭,另一个舞起哭丧棒,两人一左一右地向黄蓉夹攻。
“你快走!”黄蓉一把将完颜胤忠推开,迅速转身,迎向尹克西和潇湘子的夹击。
一招「春风拂柳」,轻巧地荡开尹克西的鞭影,紧接着以「柳暗花明」之势横扫,将潇湘子的棒法逼退。
二人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接踵而至,黄蓉步步后退,却不曾慌乱,每一次棍影划出,都精妙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尹克西冷笑一声,金龙鞭猛然一抖,鞭身如灵蛇般扭动,直向黄蓉腰间卷去。黄蓉脚踩莲花,身形疾转,险险避开鞭势,但潇湘子的哭丧棒却在此刻已从另一侧突袭而至。黄蓉侧身闪避,棒风擦过她的肩头,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黄蓉秀眉轻蹙,知道再拖下去,体力不支终将难以抵挡。棍法骤然一变,内力灌注棍端,猛然一招「落花流水」,木棍划出一道流光,直击潇湘子胸口。潇湘子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攻,慌忙格挡,却被震得连退数步。尹克西趁机出手,金龙鞭从空中直落,黄蓉迅速回棍格挡,鞭棍相交,发出一声巨响,劲风四溢。
转眼已过数十回合,战况愈发激烈,黄蓉虽巧妙应对,但已渐显力竭。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尼摩星手中的铁鞭犹如毒蛇般突然袭出,直取黄蓉的后心,快如闪电,劲力凶猛无比。眼见这一鞭避无可避,黄蓉心中一紧。
突然,一声大喝震荡四野:「住手!」声音未绝,但见完颜胤忠一个饿虎扑食,身法虽然不甚精妙,却把一个「快」字发挥到了极致,尼摩星竟是一时不备,被他扑得一个踉跄,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趁着倒地之际,完颜胤忠顺势一滚,已将尼摩星压在身下。这位沙场宿将深谙搏斗之术,双膝死死夹住对方腰身,一记沙包大的拳头便朝着尼摩星面门砸去。尼摩星慌忙举臂格挡,「砰」的一声闷响,虽挡住这一拳,却也震得手臂发麻。
完颜胤忠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拳轰出。这些年在战场上的搏命经验此刻尽数施展开来,拳拳到肉,虽然毫无章法可言,却也令这位天竺高手一时无法施展绝技,只得连连招架。
正当完颜胤忠挥出又一记重拳时,忽然,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被踢飞出去。原来尹克西见尼摩星陷入不利,趁机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完颜胤忠的肋下,将他踢飞出去。
完颜胤忠在地上一个翻滚,便欲借势站起。不料刚一提气,只觉腰间如同火烧般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双腿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将地上尘土都染得斑斑点点。
原来方才尹克西那一脚,暗含了七成功力。这一脚不但将完颜胤忠踢飞,更震伤了他的内腑。完颜虽是百战沙场的悍将,但终究不通内功,这一下已是伤得不轻。
尼摩星狼狈爬起,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堂堂天竺高手,竟被一个不通武功的莽夫压在地上,任他拳打脚踢,这等奇耻大辱,令他几欲发狂。
「你这叛徒,今日便叫你身死当场!」尼摩星咬牙切齿,铁鞭一抖,竟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显是这一击已含了十成功力,要将完颜胤忠毙于鞭下。完颜胤忠此时内伤沉重,眼见这夺命一击已至,却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无。
黄蓉见完颜危急,情知不好,当下一招「暮春落英」,将潇湘子的哭丧棒荡开,顺势将手中木棍掷出。那木棍在空中竟连转几转,来势之疾,劲力之猛,直如流星赶月。尼摩星不得不侧身避让,铁鞭招数也被迫一收。
趁那空当,黄蓉已如燕子般掠至完颜胤忠身前。「完颜将军?」她焦急问道。完颜胤忠想要说话,却觉胸腹一阵翻腾,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强撑着朝黄蓉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完颜将军!完颜将军!」黄蓉轻声唤道,但见他紧闭双目,面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黄蓉心中一阵歉疚。
「郭夫人,我等敬你是女子,方才已是放了三分力气。你一人之力,如何是我们三人对手?更何况还要护着这个受伤的。不如就此随我等去见王爷,倒也免得这位将军白白送了性命。」尹克西嘴角含笑,语气却是冰冷。
黄蓉站起身来,月光映在她秀美的面庞上,虽是面带倦色,却更显得清丽脱俗。但见她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神色中透出一股决然之意。
尹克西冷冷一笑,手中金龙鞭已然扬起。潇湘子和尼摩星更是目露凶光,三人就要一拥而上。
便在此时,一声清啸如洪钟大吕般从远处传来,竟震得三人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第十七章 月下惊闻
月上中天,荆山深处,一座废弃已久的破道观隐于夜色之中。殿宇倾颓,瓦片零落,草木杂生,四周寂寥无声,唯有寒风时而拂过,带起几许萧索之意。殿角蛛网如银丝,月光下若隐若现,随风轻摇,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流转。顶梁残破,月辉透隙而入,映照出一只小蜘蛛缓缓游走,悠悠织网,恍若不闻这世间的荣辱恩仇。荒废道观,历尽沧桑,唯残墙断瓦诉尽昔日繁华。
殿角一隅,完颜胤忠缓缓转醒。月光透过破损的殿顶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这间破旧道观。
他想撑身坐起,肋下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似是移动,痛得他额上沁出冷汗。待稍稍平复,才注意到周遭之事。
殿内火堆微弱,显是重新生过火,此时已然将熄,想必自己昏睡已久。转头看时,见身下竟是用几根粗木棍搭成的简易木床,上面铺着一张从马背上取下的蒙古毡毯。身上的伤处也缠上了白布,隐约能闻到药香,想是敷了上等的金疮药。
他闭目沉思,回想昏迷前的情形。依稀记得自己在断了肋骨后便支撑不住,而黄蓉仍在独自应对尹克西等三人。那三人武功精纯,配合默契,黄蓉纵使武艺高强,以一敌三也是险象环生。他昏迷前最后一眼,还见黄蓉已显疲态,只怕早已不敌。
想及此处,完颜胤忠不由心头一紧,不知道黄蓉此刻可安好?正自担忧,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你醒啦。」黄蓉声音柔媚。但见她款款而来,玉靥生春,眸中虽带着几分困倦,眼波流转间却又带着一股醉人的娇态。
黄蓉来到完颜胤忠跟前轻声道:「怎样了?还疼得厉害么?」声音轻柔婉转。随即,俯身查看他的伤处,纤手轻轻掀开他的衣襟,「适才已替你上过药,过些时候应该会好些。」
她身子微俯,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竟不似寻常女子身上的脂粉气息。完颜胤忠心中一动,这清雅的香气不像凡间所有。
强忍着肋下剧痛,完颜胤忠开口问道:「那三人……」话未说完,便觉肋骨一阵剧痛。那三人武功了得,配合默契,黄蓉独自一人如何应付?此时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都打发走了。」黄蓉淡淡一笑,在火堆旁蹲下,轻轻添着柴火,语气平静,似是不愿多谈。
「可是……」完颜胤忠还想说什么,肋下又是一阵剧痛,「他们既知此处……」
「这里很安全。」黄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你身上有伤,还是好生休养几日要紧。」
添完柴火,黄蓉回身见完颜忍痛支起上身,不由轻声道:「夜深了,你安心睡吧。」
「躺下。」她来到他身边,小心托住他的后心,动作轻柔,生怕碰着伤处。待他躺定,又细心地替他掖了掖毯角,这般温存体贴,竟似妻子照料丈夫一般。
完颜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心中不禁一荡。
「郭夫人……」完颜胤忠声音微颤,目光中带着几分炽热。
黄蓉轻轻摇了摇头:「你身上有伤,别胡思乱想。」话语虽是拒绝,语气却异常温柔,「好生歇着吧。」
说完,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毡毯上躺下,纤手轻拉毯子,掩住曼妙的身姿。回过头来,朝完颜嫣然一笑,那双秀美的眸子在火光下波光流转,透着说不出的妩媚。
荆山深处,一轮明月悬空如盘。山石嶙峋间,两条人影蹒跚前行,背影萧索。
走在前头的是尹克西,面色苍白。后面的尼魔星背着昏迷的潇湘子,那向来威风凛凛的身形此刻佝偻着,脚步虚浮,衣衫上点点血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尼魔星气喘吁吁地道:「就这样……走了?」似是心有不甘。
「你还想怎的?」尹克西冷笑一声,「难道回去送死不成?」
想起适才那一幕,他心中又是一寒。那等骇人的内力,自己纵横江湖多年也不曾遇见,偏偏潇湘子性子刚烈,竟是不信邪地冲了出去,这一去不要紧,转眼就被打得飞了回来,直接昏死过去。
尼魔星一把将昏迷的潇湘子放在一旁,自己也瘫坐在地,气喘吁吁地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尹克西环顾四野,但见山林茂密,想来已然走出甚远,便道:「暂在此处歇息吧,待天亮再作打算。」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靠着树干闭目调息。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啸叫,更衬得这山谷寂静。三个武功高强的蒙古好手,却在一夜之间落得如此狼狈,当真是世事难料。
再说那破旧道观之中,月色依旧清冷。
完颜胤忠辗转难眠,适才种种在脑海中翻来覆去:黄蓉身上那股异香,蒙古三杰的离奇消失,还有她那说不出的笃定自若……这些疑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殿中火堆已然将熄,映得人影晃动,更添几分神秘。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衬得这山野愈发清幽。他转头望去,但见黄蓉在月光下安然入睡,不觉又是一阵恍惚。
接下来的两日倒也平静。黄蓉每日为完颜更药,时不时还要替他擦拭身子,当真是体贴入微。她那般温柔周到的举止,哪似平日里的黄帮主,倒像个贤惠的娘子一般。断裂的肋骨虽说短时日难愈,但黄蓉所用的药却颇为神奇,才两日功夫,完颜便觉疼痛已然减轻了许多。
完颜胤忠心中虽有疑问,但见黄蓉每每轻描淡写,问多了还惹她生气,便也不好再问。这破庙清静,远离尘嚣,黄蓉又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她为自己换药时的专注神情,喂食时的温柔体贴,完颜胤忠心中便觉一阵甜暖。他暗自想道:若能与她就这般过下去,便是在这破道观中度过余生,又有何憾?
这日夜深,完颜胤忠蓦地从梦中惊醒。借着月光望向黄蓉的毡毯,却见空空如也。心中一动,强撑着坐起身来。这两日调养,伤势已不似先前那般剧痛,倒也勉强可以行动。他一瘸一拐地向殿外走去,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不安。
走出院门,但见前方树林笼罩在月色之中。略一沉吟,便向前走去。
林中寂静,只闻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走了片刻,忽闻远处一阵窸窣声响,隐约间似有人声,却又听不真切。完颜胤忠循声望去,见一株古树巍然挺立,枝繁叶茂,在月色中投下大片阴影,那声音正是从树后传来。
他缓步靠近,声音渐渐清晰。时而婉转低吟,时而轻声呢喃,偶尔还夹着几声轻笑,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撩人。一缕异香随风飘来,萦绕鼻端,他心中一动,这不正是那晚黄蓉归来时身上的气息吗?
正自思忖间,那令人心神摇曳的声响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反倒比方才的声音更令人心惊。他不及多想,忙闪身掠到一旁树后。这一下动作太急,牵动了肋下伤处,痛得他几欲昏去。他强自忍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动了树后之人。
完颜胤忠屏息贴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古树后又传来窸窣声响,隐约有低声细语传来,声音虽然模糊,却像是有人在私语。
「我该回去了,若是他醒来不见我,怕会寻到这里。」这轻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敲在完颜胤忠心上。那绵软婉转的声音,除了黄蓉还能是谁?
对面传来一阵低语,声音低沉,显是个男子。不同于女子清亮的声调能穿透夜色,男子的话语被风一搅,便听不真切了。
完颜胤忠心中疑窦丛生,这深夜寂静之中,黄蓉为何会在此处与人低声交谈?那低沉男声……莫非竟是郭靖?若果真如此,蒙古三杰被击退、黄蓉得以安然无恙,便也说得通了。只是,郭靖乃黄蓉夫君,若是他亲至,黄蓉为何却从未提及分毫?
一丝不安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他紧贴树干,连呼吸都不敢过重,只觉得伤处隐隐作痛。树影婆娑间,月光似乎也变得格外阴冷。
「你莫乱讲,」黄蓉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三分无奈,「完颜将军为人正直,又救了我性命,我自是感激他。可我心里,从来都只有靖哥哥一个人。」
对面传来含糊不清的低语声,完颜胤忠竭力想听清,却始终捕捉不到具体的内容。不过,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苍老的气息,令他愈发笃定,那人不是郭靖。
「罢了罢了,」黄蓉语气中添了几分淡淡的愁绪,「他待我真诚,我自以诚相待。你莫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几句话传入完颜胤忠耳中,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朋友罢了,这些日子的痴心妄想,当真是可笑。转念一想,她心里只有郭靖一人,却在这深夜时分,与他人私语?这般遮遮掩掩,却是为何?肋下的伤处隐隐作痛,心却比伤口更疼。
「你这话说得好生无理,」黄蓉嗔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心虚,「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待你好些,也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也是情理之中。」
片刻后,黄蓉娇嗔道:「你再这样,我可要回去了。」
树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似是有人在推拒。「不要——唔……」黄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封住了檀口。随即响起细密的水声,如唇齿厮磨,时而轻柔吸吮,时而缠绵悱恻,在这夜色中格外撩人。完颜胤忠只觉胸口发闷,说不出是因为伤痛,还是心中郁结。
那细密的水声愈发缠绵,夹杂着黄蓉压抑不住的轻吟,在夜色中愈显暧昧。片刻之后,响起黄蓉含着几分嗔怨的低语:「魏老……」声音绵软,带着说不尽的娇媚。
那一声「魏老」传来,完颜胤忠心头一跳,随即一阵苦笑。其实从那苍老沙哑的声音,他隐隐猜到是那人是谁,只是一直不愿往那处想罢了。
思绪不由得回到与魏老相处的日子。起初,魏老只说是替人采买战马。但相处日久,完颜胤忠渐渐觉出端倪:魏老虽是一身惊人武功,言谈举止间,倒与江湖中人不差,谈及交易细节,更是照本宣科,这不难让人想到他背后另有高人指点。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完颜胤忠故意问起他背后之人时,魏老推脱不过,终于道出实情。
「老朽服侍的这位主人……」那夜魏老望着月色,眼中泛起一抹异样的神采,「是位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她秀外慧中,聪慧绝伦,天下间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怕是一个也无。」说到这里,魏老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这些年来,夫人的身段愈发丰腴了,尤其是那里……」魏老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痴迷,仿佛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之中。当时完颜胤忠虽觉蹊跷,却也未曾多想。如今想来,这话中的亲密之意,却教人心中一阵苦涩。
树影深处传来魏老刻意压低的声音,只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低语,像是在耳边呢喃。
「不行……」黄蓉轻声拒绝,「这里太冷了。」虽是推拒的话语,语气却不似真心。
紧接着,衣衫摩挲的细碎声响起,仿佛那双手正不紧不慢地在丰盈处揉捏起伏,随之而来的,是黄蓉微微急促的喘息,几声轻颤的“嗯~”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声音虽低,却带着难掩的媚意与娇怯,似是欲拒还迎,却又带了些许甘愿的顺从。
那隐隐的揉捏声伴随着她断续的娇吟,愈发缠绵,时而轻轻抽气,时而压抑不住地溢出一声细碎的低吟。那隐约的娇喘与窸窣声在夜风中荡漾开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情动之意,教人闻之便心神摇曳,仿佛亲眼见着一场缱绻的纠缠,旖旎不可言状。
片刻后,又听到魏老低语了几句,声音虽然含混,但「大」字却格外清晰,似是看到了什么而发出的赞叹。
「你这个老坏蛋……」黄蓉声音娇滴滴地嗔道,话音未落已转作一声销魂蚀骨的轻吟。但闻一阵衣衫揉搓之后,便响起咂咂吮吸之音,如久旱之人贪饮甘露,紧接着便是黄蓉按捺不住的娇喘,似要人命般撩人心魄。
完颜胤忠只觉胸口发闷,心痛如绞。这般暧昧的声响,让他再不能自欺——原来黄蓉与这魏老竟有这等苟且之事!想她平日端庄贤淑,谁知暗地里竟是这般放荡。愈想愈觉心中难受,一时竟分不清是伤口作痛,还是这万般失望刺痛了心。
那吮吸声持续不断,似饥渴的婴儿贪食奶汁,却又比婴儿更热切几分,夹杂着黄蓉难以自抑的轻吟,在这幽静的夜色中叫人心头发痒,骨头发酥。声音忽然一顿,须臾又起,只听黄蓉媚声娇喘道:「你这个贪心的老儿,可要了我的命了……」
话音未落,黄蓉突然一声欲断魂的媚叫:「哎呀……那儿可使不得……」声音转作一声销魂蚀骨的娇吟。只听得一阵细微的濡湿之声,黄蓉声音已是柔若无骨:「那儿……不要……啊……」呼吸声如兰似麝,一声声娇喘撩人心魄。
那声声呻吟渐渐转急,黄蓉声音颤抖得厉害:「啊……慢些……妾身受不住……」话中带着难以自持的媚意。只听「咕叽咕叽」的水声急促起来,随即黄蓉一声惊叫:「那处……太……」声音陡然拔高,又倏地收住,化作一阵如泣如诉的轻吟,似要人的性命,好半晌方才平复。
静静听着那边的动静渐歇,完颜胤忠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第一次见到黄蓉时,是在那次秘密的购马谈判中。她明眸善睐,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一番巧妙周旋,竟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也不觉折服。后来她为了说服他投效宋朝,竟不顾性命危险,只身深入蒙军大营来寻他。那时的她,既有过人的胆识,又不失女子的柔美。这段日子里她为他疗伤,无微不至地照料,举止温柔,让他不知不觉间已沦陷其中。
他曾以为,这就是真实的黄蓉,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为此,他日日思念,夜夜难眠,甚至不惜背叛蒙古,只为能追随在她身边。可如今,深夜月下的一切,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黄蓉。她也会娇喘媚啼,也会沉沦情欲,也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这般反差,却让完颜胤忠心中豁然开朗——人岂能只有一面?那个智慧果敢的黄蓉是真的,温柔体贴的黄蓉是真的,眼前这个放浪形骸的黄蓉也是真的。她不是神,不是仙,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罢了。自己一直执着的,不过是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瑕的黄蓉。可世间,又哪有真正完美的人呢?
夜风拂过,凉意袭来,肋下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完颜胤忠轻轻一笑,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或许正是这份明白,让他的心反而安宁下来。
正要撑着身子站起,准备悄然离去,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竟是连脚也抬不起来。
夜风骤停,万籁俱寂。
周遭一片死寂,树叶纹丝不动,月光亦黯淡了几分,仿佛整片密林都被一只无形巨掌扼住咽喉,连空气都凝滞了。
虫鸣鸟叫声戛然而止,唯有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这寂静之中,却潜藏着一股凛冽杀机,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完颜胤忠只觉这股压力愈来愈重,仿佛千钧巨石压顶,全身骨骼几欲碎裂。他想出声提醒树后二人,却发现连喉咙都被这无形的压力扼住,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就在他几乎窒息之际,忽听一声长啸,这啸声裹挟着一股惊天动地的内力,瞬间震散了那可怕的压迫感。完颜胤忠心头一松,双腿却已经软得几乎站立不住,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他扶着树干,只觉冷汗涔涔而下,方才那一瞬间的压力,竟如万丈深渊般可怕。
一声轻呼,声音婉转,依旧带着方才的柔媚,转眼却已夹杂几分惊慌与羞怯。随即,黄蓉从树后踉跄而出,月光洒在她高挑婀娜的身姿上,青丝散乱,面颊晕红,胸前衣襟半敞,原本紧束的衣物已滑落,露出大半浑圆饱满的乳房,皓白如玉,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黄蓉步伐凌乱,双眸含羞带怯,似有余惊未消,气息轻喘,眉宇间仍残留着方才亲昵时的旖旎余韵,虽狼狈却难掩几分动人的风情。
黄蓉方才稳住身形,忽听得林中传来一阵怪笑之声,那笑声飘忽不定,忽远忽近,似是从幽冥地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初时,那笑声低沉喑哑,犹如鬼魅低语,细若蚊蝇,几不可闻。随即,笑声渐高,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厉鬼哀嚎,又似无数怨魂在林间游荡,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那笑声断断续续,时而低沉如闷雷滚滚,时而尖锐如钢针刺耳,仿佛有人影在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步步紧逼,令人心惊胆战。笑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似嘲弄,似讥讽,又似充满无尽恶意,阴森森的气息如同冰刃一般,直刺黄蓉心扉。
便在这阴森可怖的笑声中,只见魏老缓缓自地面升起。他脚下未动,整个人却如一片枯叶般飘然而上,周身渐渐泛起一圈淡青色的光晕,宛若仙人御风,端的是玄妙无比!这正是内力臻至化境,返璞归真的异象。
魏老邪本是面容枯槁,老态龙钟,此时却如返老还童一般,鹤发童颜,身形挺拔,衣袂无风自动,须发飘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们快走!」魏老声若洪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正惊诧间,一阵香风掠过,衣衫尚未整理妥当的黄蓉已飞身而至。她玉手一挽完颜胤忠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走!」
带着完颜胤忠,黄蓉脚下如风,身姿如燕,纵横于密林之间,月光时隐时现,树影婆娑。耳畔那诡异的笑声仍若有若无,时远时近,仿佛在林中回荡。随着她加速奔行,那笑声终于渐渐被抛在身后,逐渐消失于夜色深处。
「蓉儿!」 郭靖猛地坐起,只觉背心一片冰凉。
晨光已从窗缝中透了进来,书房静室中的铜灯早已燃尽。
沈红玉柔声道:「又梦见姐姐了么?」她素手轻轻抚上郭靖的后背。这些日子来,郭靖总在梦中惊醒,口中唤着「蓉儿」二字。
郭靖默然不语,此刻内心翻涌的担忧却是怎么都按捺不住。这些日子的梦境支离破碎,时而见蓉儿笑靥如花,时而又见她面带忧色,欲言又止。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心中沉甸甸的。蓉儿的事虽然令他牵挂,但此刻襄阳安危更是当务之急。汉水北岸的蒙古大军按兵不动,不攻不退,实在令人生疑。襄阳虽是重镇,但终日笼罩在铁骑的阴影之下,难得一日安宁。
「我去城头看看。」郭靖低声道,语气中已没有方才的彷徨,转而带着一股凝重。
沈红玉麻利地为郭靖除去寝衣,取来官服,替他穿戴整齐。又端过铜盆伺候郭靖洗漱,举手投足间既干练又体贴。
郭靖默默任她服侍。整理妥当后,从铜镜前起身,大步出了静室。晨光已渐渐透进廊檐,染白了书房中的一片天地。
才刚踏出府门,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骑飞也似的奔过街角,那人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大喊:「大喜!蒙古大军撤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在街巷间久久回荡。
这一声喊出,如同打破了晨曦的宁静。各家窗户纷纷亮起灯火,有人探头张望,有人急急推门而出。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叫喊声、脚步声、说话声此起彼伏。远处又传来几声类似的呼喊,想是这个好消息已在城中传开了。
一时之间,这清冷的襄阳城竟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郭靖不及多想,展开轻功,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已如飞燕般掠出数丈。他脚不停步,起落之间,已穿过几条街巷,直奔城头而去。这一路上,只觉风声在耳畔呼啸,身后热闹的街声已被远远甩在后头。
城头之上,李文忠正背手立在女墙边,见郭靖来到,急步迎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贤弟快来看,蒙古大军当真撤了!」声音中难掩兴奋,连日来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郭靖快步走到城墙边,俯瞰汉水北岸。只见那里帐篷依旧,旌旗未动,乍看之下与昨日无异。可仔细观察,却觉出几分异样来——营地里静悄悄的,不见往日士兵来回走动的身影,也听不到平素刀枪撞击的铮铮之声。
原来蒙古大汗已然驾崩,汉将刘整深恐宋军得知消息后反扑,早在旬日之前便已暗中筹划撤军。先是护送大汗灵驾北返,又令大军分批秘密撤离。剩下的数千人马仍在营中操练,每日刀枪剑戟,金鼓齐鸣,做出兵强马壮、即将攻城的架势。待到主力尽数撤离,这最后的一支人马也在昨夜悄然离去,只留下空营在此,给襄阳百姓做了一场晨间的惊喜。
这时,派出的探马已奔到蒙营中,只见他们策马来回穿梭,挥舞着手中令旗。城头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将士们互相击掌相庆,有的抱在一起又蹦又跳,有的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蒙军撤啦!」「我们守住了!」「襄阳保住了!」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听着身后震天的欢呼,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已在城中此起彼伏,郭靖心头却是一片沉静。这些时日来为着襄阳安危,日夜担忧,连梦中也不得安宁。如今蒙军撤退,城中众将士足可支撑,他总算可以放下这片责任。只是一想到梦中蓉儿的身影,胸口又是一阵发紧。
他遥望着天际,神色坚毅。世间之大,他郭靖就是走遍天涯,也要寻得蓉儿下落。
【待续】
第十八章 天命伏逆
晨雾缭绕,时光凝滞。荆山深处,草木凋零,一片清冷。断枝残木间,一袭破损的黑袍斜倚古树,苍老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疲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是身躯的伤痛,更像是灵魂深处的耗竭。
露水打湿了他散乱的白发,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紧闭双目,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脚步声在晨露中轻响,由远及近。
「受天命而载阴阳,承生灵以归长生。」空谷般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惜……」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中仿佛有无数未尽之意。晨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地上打着旋儿。
「明珠蒙尘,终究可惜。」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幽幽叹道。
黑袍人始终未动,仿佛已经与这荆山的枯木成为一体。只是在那轻轻的话语落下时,他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或许只有清晨的露水,才懂得这一刻的寂寥。
脚步声止住,一道身影已然立在他的身前。
「魏长风,你令老夫太过失望。」
魏长风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却终究未睁。一阵山风拂过,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三神器天命使然,你不取,旁人自得。」
声音渐远,一片枯叶无声坠地,碎作尘泥。
*** 朝阳初升,晨雾散尽。
荆山绵亘起伏,群峰迭嶂,苍翠尽褪,唯有一片萧瑟。山势向南渐低,远远望去,与天际相接。
深秋的阳光下,层林尽染,落叶纷飞。再向南去,山势被长江截断,江水浩荡,直奔东去。顺江而下,行得数十里,隐约可见一座城池巍然。
江陵(湖北荆州)雄踞长江北岸,南接江水,北眺荆门。数百年来商贾云集,舟楫往来,自是繁华。只是战云压城,城中已不复往日太平景象。码头上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萧肃,街巷中往来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
城东聚德堂内,青砖黛瓦,古朴庄重。这丐帮江陵分舵虽不显气派,但却自有一股江湖中人的沉稳气度,屋内陈设简朴却不失考究,透出一股严谨的作风。
堂内,黄蓉正与分舵舵主沈展鹏说话。沈展鹏五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几道刀疤,却不显狰狞,反添了几分江湖气。
「帮主,您这一来,可是让老沈我吃了一惊。」沈展鹏说话直来直去,「不过您放心,分舵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黄蓉点点头:「沈大哥,辛苦你了。」
「哪里话,都是应该的。」沈展鹏略一迟疑,「那位公子……」
「请了大夫?」
「是。请的是城中老字号『回春堂』的钱大夫,医术最好,人也最稳妥。」沈展鹏答道, 「我已经打点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概不问。」黄蓉微微一笑,走到窗前。院中那棵老槐树已有百年,枝桠虬曲,树叶零落,更显出几分沧桑。
她凝望片刻,忽觉一阵倦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夜未眠。
「沈大哥,那就先这样吧。」
「是,帮主请歇息。」沈展鹏躬身告退。
待沈展鹏离去,黄蓉这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低头看看衣裙,满是露水和尘土,连袖口处都沾了血迹。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方踏进内院,便见一位大夫自里间走出。黄蓉迎上前去,柔声问道:「钱大夫,家兄伤势如何?」钱大夫闻声抬头,但见眼前佳人,容颜绝世,气质清雅,一时竟看得痴了。
黄蓉见他失态,掩唇轻咳一声,提醒道:「钱大夫?」钱大夫如梦初醒,面上一红,忙拱手道:「啊,夫人恕罪,在下失礼。令兄伤势……伤了两根肋骨,内里也有些震伤,需好生将养些时日。」说罢,慌忙整理药箱,掩饰窘态。
黄蓉略略靠近一步,关切道:「可有大碍?」
大夫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道:「静养便可。这是药方……」说罢,递上药方,匆匆告辞。
目送大夫离去,黄蓉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钱大夫想来也是个未经世事的,竟被她几句话撩拨得如此失魂落魄。她收敛心神,转身向完颜胤忠卧房走去。
行至门前,莲步却不由自主地迟滞了几分,踌躇片刻,终是轻启朱扉,步入房中。
房内昏暗静谧,恍若时光停滞。完颜胤忠躺卧榻上,气息绵长,眉宇间犹带病容,紧闭双目,面容安详,却难掩倦色。黄蓉立于一旁,凝眸注视着他微蹙的眉心,心湖泛起涟漪,思绪万千。
静静端详片刻,终是默默转身离去。门扉轻掩,房内重归寂静。昏暗之中,完颜胤忠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眸,怔怔望向帐顶,神色怅然。恍惚间,那轻柔的脚步声,宛如梦中幻影,转瞬即逝。
人世间总有些事,任凭如何聪明机巧,终究难以周全,甚至百般挣扎之下愈显无力。便是黄蓉这般机敏聪慧之人,此刻也如同笼中之鸟,纵有千般妙计,却难以脱身。那些寻常的是非曲直,她素来自有一番巧辩,然而私密之事,一句多言便是多一分错。聪慧如她,才更懂得言多必失的无奈。
世人常如此,心中怀着愧疚,往往越是遮掩越显拙劣,那被窥破的羞愧便如萦绕心头的阴影。于是,有人假装不知,有人笑语掩饰,然而那愧疚却未曾随遮掩而消减,反而如沉石般深陷心底。世上许多难解的事并非困于过程,而在于自我对抗一场无形的煎熬,也许比事本身更为折磨。
对黄蓉而言,最难的不是片刻的尴尬,而是未来如何自处。她素来心高气傲,行事光明磊落,却不料一生中竟有这般隐秘缠身的难言之隐。此时此刻,她唯有默默承受那愧疚和无奈的翻涌,任其在心头流转。
黄蓉正自出神,只听廊下脚步响处,一个丫鬟在门外轻声道:「夫人,水已备好了。」
「进来罢。」黄蓉回过神来,柔声道。
两个丫鬟这才各自提着两桶热水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屏风后木桶。年长些的轻声道:「奴婢试过水温,正好。」
「嗯,你们去歇着罢。」黄蓉语气温和。
丫鬟们轻轻掩上房门退下。她这才转身将门闩好,缓步行至屏风后。素手轻解罗裙,衣衫飘落,玉体横陈,轻移莲步迈入浴桶,缓缓坐下,温热的水波这才漫过玉体。
倚在桶沿,玉手轻捧清水,洒向酥胸。指尖不经意掠过那一点朱樱,不觉轻颤。昨夜旖旎顿时涌上心头:那老者不近女色,却对她这对玉兔如获至宝,俯首在她胸前,神态说不出的痴迷。每当他含住蓓蕾细细品味,她便不知怎地心生怜惜,轻抚他的白发,另一手托着浑圆往前送,就如真要喂他吃奶一般。
想到此处,她既羞臊又暗自欢愉:堂堂丐帮帮主,竟被这般老态龙钟的人儿弄得意乱情迷。可转念一想,心头一紧。魏老虽贪恋她的温存,临行前,最后望她一眼时,眼底那份凝重,让她想起上次他重伤归来时的模样。
从前总以为这位老者天下无敌,直到那次见他带伤而归,才知天下间竟有能让他如此狼狈的对手。这一次,从他临别时的神情看来,想必又遇到了那个神秘强敌。上次他虽负伤,终究平安归来,可这一次……她不敢再想下去。方才那点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温热的水渐渐变凉,黄蓉从思绪中惊醒。方才起身,那光润的玉体上水珠滚滚而下。取过一旁架上的白布,细细拭去身上水渍,又把那湿漉漉的青丝略略擦干。
行至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仔细梳理云鬓。镜中照出自己,虽是那般明艳照人,眼底的神采却不似从前。想起方才完颜胤忠装睡的情形,她不禁微微苦笑,这般心照不宣的局面,却不知要如何收场。
待得青丝梳好,她这才取过亵衣穿上,又将那一对浑圆裹好。系上罗裙时,腰间束得颇紧,更显得前凸后翘。虽还有许多难言的心事,却也只好暂且搁在一边,还有要紧事等着去料理。
这几日一路奔波,好在逃至这江陵分舵。完颜胤忠身负重伤,如今卧榻难起。她一直心系襄阳,却想起昨夜那一场遭遇,心头不禁一阵发寒。那股阴森可怖的气息,竟是她平生仅见。眼下这分舵虽还算安稳,可外头只怕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又想起那般难堪的事被他撞见,心中愧疚难当。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既然他因她而伤,留下好生照料才是本分。思来想去,不如暂且安顿下来,待他伤势好转再作计较。至于襄阳那边,她打算先修书一封,将眼前处境告知郭靖。
「有人在外头吗?」黄蓉轻声唤道。门外应了一声,进来一个丫鬟。「去取些笔墨纸砚来。」丫鬟领命去了,不一会便将文房四宝布置停当,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黄蓉在案前坐定,凝思片刻,这才提笔疾书。书毕,她将信折好,想起昨夜那神秘高手,竟能在江湖上不露半点风声,此事非同小可。她将信放入怀中,起身往外走去。
且说前厅之中,沈展鹏正与一位客人说话。但见那人身量不高不矮,面色白净,留着一撇八字胡须。
他身着锦袍,腰悬软剑,举止间带着几分轻浮。两人说得正热切,只听得脚步声响,沈展鹏抬头一看,忙起身道:「帮主。」
黄蓉进得厅来,见了这陌生男子,不觉微微蹙眉。只见那人嘴角噙着说不出的笑意,一双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沈展鹏忙介绍道:「这位是衡山派的白连生白兄。」白连生闻言起身,拱手道:「久仰黄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油滑,带着几分刻意的恭维。
「白连生?」黄蓉还了一礼,听了这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展颜一笑道:「白兄过誉了。」虽是客气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之色。
她看了看沈展鹏,轻声道:「沈大哥既有贵客,我便不打扰了。」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出得大厅,她脚步一顿,总觉得这白连生来历蹊跷。
「帮主请留步。」身后传来沈展鹏的声音。
转过身来,见沈展鹏快步赶上,神色恭敬,低声道:「帮主有何吩咐?」黄蓉反倒问起:「这白连生来此,所为何事?」沈展鹏答道:「原是要去襄阳助战的,只是来得晚了些。」顿了顿,接着又道:「他与在下早年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路过江陵,特来叙旧。」说这话时,沈展鹏神色坦然,不似有什么隐瞒。
襄阳告急。江湖豪杰闻讯,纷纷慷慨赴义,前往襄阳支援。只是各门各派路途远近不一,抵达时间亦有早晚。黄蓉一行人进江陵城时,便见城中处处是携带兵刃的江湖人士,想来也是如此,是以沈展鹏之言倒也并无不妥。
黄蓉微微颔首,道:「原来是沈大哥的旧识。」语气虽平静,心中却存疑虑。她略作沉吟,将昨夜之事简述与沈展鹏,隐去与魏老的私情,只提及那神秘高手,叮嘱他务必谨慎提防。沈展鹏躬身领命,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黄蓉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与沈展鹏,道:「烦请沈大哥派人将此信尽快送往襄阳。」沈展鹏接过信笺,郑重道:「帮主放心,在下即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嗯,你去忙吧。」 黄蓉淡淡说道。
沈展鹏躬身应是,退了下去。黄蓉则转身去安排煎药事宜,并将完颜胤忠的用药细细叮嘱了一番。
诸事安排妥当,黄蓉这才回到房中。一日未曾合眼,此刻倦意袭来,竟如潮水般汹涌,难以抵挡。她斜倚床头,本欲理清纷乱思绪,却不想眼皮沉重,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黄蓉沉沉入梦,梦境如烟雾缭绕,她又回到那四面环山的幽谷。清澈的水潭静静躺在谷中,四周的景色如同上次般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她缓步走近水潭,心中涌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水面波光闪烁,那男子再次出现在黄蓉眼前。只是,这次她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朦胧中只觉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黄蓉心中不禁一动,脸颊微微泛红, 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人在水中相偎,男子轻揽其纤腰,温存缱绻。指尖轻抚过处,惹得黄蓉玉体微颤,檀口微张,吐气如兰。
那般亲昵之态,直教她魂消魄散,芳心似小鹿乱撞,一时间竟忘却了羞怯,任凭他温柔爱抚。
二人似醉似痴,缠绵悱恻,你侬我侬。水波荡漾间,唯闻低声呢喃,时有娇吟轻叹飘散。黄蓉觉周身酥麻,如坠云端,一双玉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颈项,任那情潮起伏,沉醉于这般旖旎春光之中。
正当她沉浸于这般销魂蚀骨的温存之际,那男子身影却渐渐淡去,如一场春梦般消散。黄蓉只觉得满腹相思,愁肠百结。这一番云雨之欢,竟似镜花水月,教人徒添惆怅。
忽然,四周山壁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与她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尽是阴影与惩戒,目光中夹杂着不解与审视。
父亲黄药师的严肃、丐帮弟子、还有那些曾与她携手并肩的好友,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与愤怒,仿佛在质问着她的秘密与背叛。
黄蓉羞愧难当,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压迫之下,猛然惊醒。她大口喘着气,一颗心怦怦直跳。
方才那些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静坐片刻,渐渐平复心绪,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咚咚」两下,敲门声极为轻缓,仿佛怕惊扰了她。随即传来一声柔和的呼唤:「夫人?」
「何事?」黄蓉急声应道。
「该用膳了。」
黄蓉略一迟吟,方觉腹中饥饿,便道:「进来吧。」房门轻启,丫鬟端着食盒款步而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屋内昏暗,丫鬟便随手点亮了烛火,微黄的光晕随即溢满室内,映得黄蓉的面容更显几分娇媚。
「现在什么时辰了?」黄蓉缓缓问道。
「已是戌时,夫人已歇息了许久。」
黄蓉轻轻颔首,片刻后又问:「完颜公子那边可送去了?」
「已送去了。」丫鬟低声答道,「只是他说没胃口,一口未动。」黄蓉轻轻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待丫鬟福身退下,房中重归寂静。她望着桌上的饭菜,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慢慢用起膳来。
方才梦中的人影却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父亲那失望的目光,师父的深深叹息,女儿的哭诉……一个个都那般清晰。
突然,一个身影在她脑中猛地闪过——田百胜!
想起田百胜临死前留下的那张字条!猛地站起身,手肘碰得碗筷叮当作响。字条上分明写着「白连生」三字!
黄蓉心头骤然一沉,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仿佛四周的空气也透出几分森冷。
意识到情势危急,心头一凛,暗道:「此地不可久留!」她立刻快步向门口走去,忽觉胸口一阵燥热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按住心口,心中暗道:「莫非是……」随即抬手掐指一算,神色倏然一变——时间不对!
寒意如刀般刺入心底,黄蓉瞬间明白过来:「有人在菜中下药!」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黄蓉勉力抬头,只见一道人影闪身而入。
「黄帮主这是怎么了?」白连生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中满是狡黠的寒光,「可是浑身燥热难耐了?」
「你……你下了什么药?」黄蓉咬牙质问,身体发软,连站立都极为困难。
「不过是些助兴之物罢了。」白连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目光淫邪地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黄帮主风姿绝世,如此美貌动人,今夜便让我好好‘领教’一番。」
「无耻!」黄蓉怒声低喝,想要反抗,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之力都失去。她眼睁睁看着白连生伸手拉住她的衣带,轻轻一扯,衣衫滑落,一对玉兔顿时跃然而出。
「啧啧,这身段,果然是绝色。」白连生伸手抚上她的酥胸,指尖在两点嫣红上流连揉捏,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目光更显得邪佞。
她面若桃花,被那手指撩拨得心神荡漾。那厮指法甚是了得,每每拨弄,便似撩拨琵琶,引得她魂不守舍。
只见他手指在幽径间来回穿梭,时而轻点,时而深入,惹得她娇喘连连,媚态横生。那处早已泛起涟漪,随着指尖动作,不时传出滴溜溜的水声,端的是销魂蚀骨。
「黄帮主,你这儿咬得我手指真紧啊,」白连生邪笑着抽出沾满蜜液的指尖,在她面前晃了晃,低声道,「瞧瞧你流了多少水,这么敏感,莫非平日里自己也常常寻些乐子?」泪水从黄蓉眼角滑落,身子在药性折磨下愈发无力。白连生见状更觉兴奋,俯身欲吻,她拼命转头闪避,却被他牢牢扣住下巴,动弹不得。
「噗嗤」一声,一把匕首插入白连生后腰。白连生吃痛,回头一看,只见完颜胤忠手持刀柄,脸色苍白地站在身后。
「找死!」白连生暴喝一声,身子未转,左手已如毒蛇般反手扣住完颜胤忠咽喉。完颜胤忠本就身负重伤,此时出手偷袭,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反抗?只觉咽喉剧痛,顷刻间被他掐得面色发紫,双目凸出。
白连生目光冷厉,手上用力,完颜胤忠登时失去气息,眼神涣散地瘫倒在地。那一刀虽刺中要害,却因他重伤在身,未能深入,仅划破皮肉,鲜血渐渐浸透衣衫。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这点能耐也敢坏我好事?」白连生厌恶地将完颜胤忠踢到一旁,冷笑着拔出匕首扔开,手指连点,迅速止血。转身看向黄蓉时,见她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心中更是一阵快意。
他邪邪一笑,大手一探,已将黄蓉抱起。她虽欲挣扎,却浑身酸软,如同棉花般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觉他掌心火热,更令她娇躯发颤。白连生将她放在软榻之上,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罗裙。
顷刻间青丝散乱,玉体横陈。只见她胸前双峰浑圆饱满,如玉兔新月,盈盈欲滴。两点朱樱已在药力催动下高高挺立,更显得分外诱人。见她这般媚态,白连生欲火如焚,三两下解尽衣衫。分开她修长玉腿,只见那片幽谷芳草萋萋,一泓春水涟涟,两片花瓣娇艳欲滴,早已春潮泛滥。
「小浪蹄子,想要就求我。」白连生正待长驱直入,忽闻脑后风声劲急。原来完颜胤忠竟在此时醒来,挣扎着爬起,抄起楠木圆凳,拼尽全力向他后脑重重砸下。
「砰」的一声闷响,白连生登时眼前一黑,重重栽倒。
黄蓉一阵晕眩,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被白连生压在身下!这厮昏迷不醒,沉重的身躯压得她难以动弹。二人肌肤相触,一股热气袭来,教她羞愧难当。黄蓉挣扎欲起,却浑身乏力,半分也使不上劲,心中焦急万分。
完颜胤忠忍着伤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将白连生的身子推到一旁。只见黄蓉玉体横陈,一条纤腿微曲,雪白的玉足轻搭在软榻边缘,另一条玉腿随意地伸展着,这般姿态虽是无意,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韵。
完颜胤忠看得呆了,心头一热,下身竟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黄蓉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羞愧难当,忙用一只玉手遮住那片泛滥的幽谷。
「别……别看……」声音中带着几分媚意,「我们……得快些离开……」完颜胤忠闻言回神,强忍心头悸动,扶她坐起。那具玉体不堪轻扶,柔若无骨,惹得他掌心生热。忙又取来外衫,为她披上,扶着她下床,谁知她双足刚落地,便软软倒在他怀中。温香满怀,玉体紧贴,完颜胤忠只觉下身已是一柱擎天。
「此地不……不宜久留……」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媚意。
完颜胤忠知事态紧急,强忍欲火,搂着她纤细腰肢。两人一个重伤在身,一个药力难消,跌跌撞撞出了房门。借着朦胧月色,沿着回廊寻到后院小门。不一会儿,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中,那缕异香渐渐消散。庭院重归静谧,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余远处长江浪涛声声,在夜色中不住回响。
*** 暮色渐浓,夜风萧瑟,丝丝凉意侵骨。荆山深处,断枝残木间,一袭破损黑袍,斜倚古树。
远处传来细微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光下,一个魁梧身影已来到近前。那人站定,打量着眼前这具尸体般的身影。
尸体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竟带着一丝欣慰。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是从地底传来。
郭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听他这般称呼,又见他一身黑袍,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姓魏?」老者望着郭靖,默默颔首。
郭靖曾听黄蓉提过这个名字,却始终未曾谋面。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怀疑黄蓉与人有私情,而眼前这人,便是最大的嫌疑。此刻见了,心中杀意顿起。可见他这般形容,就如一具僵冷的尸体,倒让郭靖心头那股怒火消了几分。
他仔细打量这老者时,却又不免生出几分疑虑。那满头白发,那苍老的面容,分明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莫说与蓉儿相差两辈,便是论年纪,也足可做她爷爷了。这般人物,又怎会……郭靖心中狐疑,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你与蓉儿……」郭靖声音沉重,欲言又止。
秋夜的寒风掠过山间,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老者静静地望着那飞舞的落叶,眼神迷离,仿佛透过这片刻的时光,看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老奴与夫人……」话音微顿。「确有私情。」那声音宛如来自幽冥。
郭靖闻言,身躯一震。多少日来的疑虑,在这一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意,笼罩全身。他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这形如枯槁的老者,冷如寒冰。
「你不怕我杀了你?」
老者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沧桑。他微微抬头,望向天际那轮明月,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预言:
「三神器者,为苍生回阳。」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肃穆,与方才的衰老判若两人。「这是天命……」老者话音未落,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子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八年前……老奴找到夫人之时……」他低喃着,浑浊的老眼望向远方,仿佛要透过无尽的黑暗,寻回那段逝去的时光。他的声音,沧桑而颤抖,像一曲古老的歌谣,在寂静的夜里缓缓响起,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哀伤。
风起,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老者的叹息,又像是命运的低语。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老者的身影拉得细长,仿佛要将他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天地间,唯有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泣如诉,将一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那声音中,饱含着深情,饱含着无奈,更饱含着对命运的抗争。
*** 江陵分舵内院,一间厢房之中,香烟袅袅,帷幔低垂。地上锦被狼藉,茶盏倾倒,桌上犹自残留着点点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异香,令人闻之不觉心神荡漾。
白连生脸色铁青,正自理着凌乱的衣衫。沈展鹏带着数十名丐帮弟子涌入房中,个个手持兵刃,神情中带着一股子拼命的意味。
「现在才来?」白连生冷冷道。厢房中还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幽香,闻之令人心神微醺。
沈展鹏脸色尴尬,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道:「白兄不是说办事时,我等不得进后院半步?」白连生听出他话中讥诮之意,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道:「这要是办砸了,你们这些人,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沈展鹏敛起笑容,正色道:「属下早已布置妥当,那完颜胤忠身负重伤,黄蓉又中了白兄的『销魂散』,谅他们也逃不出江陵地界。」略一沉吟,又道,「国师那边……」
「无妨,」白连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拿到三神器,国师那边,自有说法。」
*** 分舵后院的围墙外,紧贴着一座破旧的宅院。就在后门不远处,两堵高墙自然形成一条窄缝。一堵墙上爬满了年久的老藤,夜里望去,窄缝里黑洞洞的,就像墙角常见的阴影一般,路过的人扫上一眼也不会多想。
一队丐帮弟子举着火把,从墙外匆匆掠过,火光照亮了夜色中的砖墙。片刻之后,又是一队人马由远而近,说话声渐渐清晰。
「分头去搜,他们伤得都不轻,跑不远的!」
「是,舵主!」
众人散去,沈展鹏站在院墙下,身后就是那道夹缝。正在这时,一名弟子从院内快步走来。
「舵主,您看……」那弟子手里拿着几件衣物,「这是在帮主房里找到的。」沈展鹏接过一看,是黄蓉的中衣和抹胸。他冷笑一声:「这般说来……」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沈展鹏冷笑一声,转身对众人道:「仔细给我搜,既然她现在就披了一件外衫,兴许……」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兄弟们还能看看帮主的风采。」众人闻言,个个眼中精光闪动,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
狭窄的夹缝中,黄蓉和完颜胤忠紧紧贴着墙壁,屏息凝神。沈展鹏等人的谈话声清晰可闻,完颜胤忠心中焦躁,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黄蓉。
月光透过藤蔓缝隙洒落,本该是清冷的光辉,却照出黄蓉一身异样。她周身隐隐有火光流转,宛如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此刻这位运筹帷幄的丐帮帮主咬紧嘴唇,双手紧攥衣襟,竭力忍耐着什么。
完颜胤忠看得呆了。汗水打湿的衣衫紧贴在她身上,映出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曲线。晶莹的汗珠从雪白的颈子滑落,消失在半掩的衣襟中。那张平日清冷的俏脸此刻带着一丝媚态,微启的樱唇和轻蹙的黛眉让人心神不宁。一双明眸中泛着水光,看得人心头发烫。
「咦?这是什么香味?」
「像是脂粉香,莫非……」
黄蓉闻言,猛地睁开双眸,眼中精光一闪,竟似寒星乍现。她霍然转头,看向完颜胤忠,目光中闪过难掩的挣扎与痛楚,带着几分隐忍的嗔怒,却在深吸一口气后透出决然。
完颜胤忠心头一震,尚未及反应,便见黄蓉俯身下去,动作迅疾如电,一把解开他的裤带。那物事骤然跳出,犹带温热,黄蓉竟毫不犹豫,张口便吞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完颜胤忠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他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黄蓉温软的小舌缠上那巨物,一手轻握粗大的茎身套弄,一手抚摸他的大腿。她将那硕大的龟头含在口中,舌尖不住在马眼处打转,时而深深吞入,时而浅浅吮吸。
外面人的说话声近在咫尺:「好像是从这边来的……」黄蓉充耳不闻,将那肉棒吞得更深,直抵喉头,来回吞吐。一手快速套弄露在外面的部分,另一手轻揉两颗饱满的囊袋。完颜胤忠只觉那温润小舌不断舔弄,被湿滑紧致的口腔包裹着,每一次吞吐都让他欲仙欲死。
「进去看看。」
一名丐帮弟子抽出腰刀,钻进夹缝。他摸着墙壁向里走,月光被藤蔓遮住,里面漆黑一片。正走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他心中一动,握紧腰刀,放轻脚步向前摸去。
完颜胤忧已经到了临界点,却听得那人越来越近。丐帮弟子伸手拨开藤蔓,月光照进来。
「有人!」他刚喊出声,完颜再也把持不住,身子猛地一颤,滚烫的精元尽数喷出。
黄蓉香腮涨鼓,口中盈满滚烫的阳精。她缓缓站起身来,玉面微扬,樱唇紧闭。只见她喉头轻滚,将那满口浓精咽下。待最后一滴入腹,她倏地睁开双眸,眼中寒光一闪,凌厉逼人。
完颜胤忠尚未从方才的缠绵中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人影一晃。「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骨骼碎裂的声响。「有……」他身后的丐帮弟子话未出口,便已气绝身亡。完颜胤忠大惊失色,慌忙提起了滑落的裤子。
夹缝外兵刃交击之声骤然响起,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快拦住她!」紧接着,一连串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很快归于沉寂。显然,那些试图阻拦黄蓉的丐帮弟子,都已命丧黄泉。
完颜胤忠战战兢兢地从夹壁中探身而出,只见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具丐帮弟子的尸体,死状凄惨。有的喉咙被利刃割断,有的胸口被贯穿,鲜血顺着石板缝隙蜿蜒流淌。
黄蓉拔出插在沈展鹏腹部的钢刀,刀尖犹自滴着血。她玉背挺直,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转身之际,裙摆飞扬,露出雪白的长腿。一滴鲜血溅落在胸前,更衬得肌肤胜雪。
她望向完颜胤忠,眸中寒意犹存:「我们走。」说罢,飞身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跃上墙头。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两人身影却已消失在夜色之中。院中只余几具冰冷的尸体,和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惨烈一幕。
*** 月光如练,透过残破的道观屋檐洒入殿中,凄冷如水,将堂中一切笼上一层苍白之色。郭靖卓然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握一卷古籍,神情凝重,目光如炬,凝注前方。
只见殿内疮痍满目,栏杆残折,瓦砾散乱,香案倾颓歪斜。墙上刀痕掌印纵横交错,显然曾历经一场惊天恶战,刀光剑影似在眼前浮现。耳畔似有老者遗言低语,往事如风涌入心头,郭靖不禁心绪百结,难言悲愤。
天地生三神器,乃天机造化之大成。其一载灵阴以承世间幽冥,泽被万物;其二蕴真阳以归本源,流转生机;其三通生死以成大道,贯阴阳之脉,度化众生。神器应天命而生,性合阴阳至理,孕万灵之气,藏身人世以护九州,普济黎民,赐生灵以无尽生机。
神器在则四时和顺,风雨咸宜,山河稳固,万物各得其序;若逆天命而行,乾坤逆乱,阴阳倒错,九州万物皆沦于混沌,天道不复其常。
神器者,天赋阴德,承天阳之精。一阳不足成机,二阳方启其道。神器含天地阴阳之真,必循生化之道,普渡众生。天机既显,缘结必散;大道流转,阴阳和会,返于自然之常,复天地之序。
神器逆天而行,三界裂崩,业火焚身,形神俱灭,沉沦无间。万劫不复,道消业长,永失天机。
神器之命,应天而生,行化阴阳,方成大道。
「一阳不足成机,二阳方启其道。天机既显,缘结必散……」郭靖反复咀嚼着这些字句,渐渐明白了其中深意。
夜风穿堂,枯叶盘旋,月影摇曳,更添萧索。良久,他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
三神器降世化形为人,至二十四岁时天机初显,玄门自启。此器乃天地造化之至宝,其玄门为阴阳交汇之所,承载天地至理。男子体内皆蕴一缕先天真阳,若再引入他人之阳气入体,便能开启天机。从此玄门大开,再难为一人独守,需广纳天下阳气,方能通达天地造化之奥义。
一旦此道开启,便不可动情牵念,否则情系之人必将化为尘土,悲愁难言。若执意违逆天命,则业火燃身,形神俱灭,无一幸免。
彼时,魏长风寻得黄蓉踪迹。两人遂依借他法以纳阳精入体之策,意图以此缓解天罚之威,暂全其与郭靖之情。每逢月盈之夜,便是布道之时,否则轻者业火焚身,重则形神俱灭。
魏长风以道法助黄蓉调息归元,引阳精入体,冀以天地真气化解天命之禁,暂得安然。然而,此法虽可暂免天谴,却终究未能彻底扭转天命,反似步步临险,稍有不慎即将万劫不复。
八载匆匆,二人以此权宜之策相持,虽未能脱尽宿命之缚,终也得几分安宁。只是此法如抱薪救火,所能支撑几许,亦是未卜之数……
【待续】
第十九章 情乱悲歌
话说宋室南渡以来,北望神州,江山半壁。
虽有豪杰如岳武穆、韩世忠等忠臣义士前仆后继,然终难挽狂澜于既倒。
及至开庆元年,蒙古铁骑席卷中原,大汗蒙哥亲率精兵南下,直压宋境,四处烽烟,恰如天际惊雷,震慑神州。
谁料天意弄人,就在这干戈铮铮之际,蒙哥竟溘然长逝。
其弟忽必烈闻讯,不得不暂罢战事,率军北还,与阿里不哥角逐汗位。
转眼间,刀光剑影尽数北去,留得南宋一片清平。
这本是天赐良机,理当厉兵秣马,修城备战。
奈何宋廷上下,但求苟安,朝中权臣钩心斗角,后宫嫔妃醉于脂粉,一派歌舞升平,竟似那杯中之物,愈饮愈醉,直教人忘了塞外胡马嘶鸣,只道这太平能过万年。
这股纸醉金迷的风气,自朝廷蔓延至市井,倒教人心浮躁,尽想些不切实际的痴梦。
恰在此时,江湖中传出「三神器」的说法,更是搅得人心躁动。
这三神器虽无人亲见,却在茶楼酒肆中传得有鼻有眼:说是三位绝世佳人,生得倾国倾城,不只引得那些轻浮子弟神魂颠倒,便是些正经人家的公子也暗暗关注;又说这三位佳人身怀异术,可与人双修大道,既有宵小之徒垂涎,也有名门正派的高手暗中打探,只因这武学之道,谁人不想更进一层?更有谣传习得此术可得长生,引得那些游方道士和武林前辈纷纷动心。
这三神器的传说愈演愈烈,倒似一面明镜,照出了人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说也奇怪,这天下间,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情,有人为义。
可这「三神器」之说,竟能教得各路人马都动了心思。
究竟是世道太平,让人心思活络,还是人心难测,本就充满贪欲?
可叹这世间,一颗微尘便能搅动一池春水,一缕浮名就能迷惑千古侠心。
眼看着这传言如野火般蔓延,只怕那刚褪去的战火硝烟,又要被人欲的烈焰重新点燃。
书接上回:
夜色未散,江陵城西的天际仍笼罩在浓重的墨色之中。
破败的土墙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蜷缩着身子,枯草和破麻袋裹着他瘦小的身躯,聊以御寒。
寒露将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死寂。
两道人影掠过巷口,一人搀扶着另一人踉踉跄跄向前行去。
风中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还未等小乞丐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那两道身影已消失在夜雾笼罩的巷陌尽头。
正欲合眼再睡,巷口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七八个丐帮弟子手持竹棒匆匆奔过,身影转瞬便没入昏暗的巷陌深处。
两番惊扰,睡意全无,肚中饥饿更甚。
想起今日是丐帮每月初一的施粥之期,便匆匆起身,盘算着早些去或许能排在前头,免得又受那些老乞丐的气。
适才这番动静,心中疑惑:莫非丐帮出了什么事?不如趁着领粥的机会,顺便打听打听。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朝着城西丐帮分舵走去。
丐帮江陵分舵坐落在城西一处大宅院,表面看来与普通大户人家无异。
舵主携家眷居于内院,几位管事带领帮众在外院处理事务,一应事宜皆按规矩井然有序地进行。
提起丐帮,世人常以为街头巷尾的乞丐皆是帮中人士。
其实不然,就如同官府衙门里有正式官吏,也有临时雇工一般。
这偌大的宅院里住的都是帮中正式弟子,他们虽以乞丐身份行走江湖,但那些真正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可怜人,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些街头乞丐就如同帮中的外围人员,虽不是正式弟子,却也与丐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丐帮每月施粥济困,时常接济他们,久而久之,这些人便如同临时帮众一般,为帮中效力。
他们虽不能习武,不知帮中秘密,但遍布城中各处,耳目灵通。
丐帮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江湖上建立起了一个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
这些街头乞丐虽不是正式帮众,却感念帮中恩情,城中但有风吹草动,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比起其他门派刻意打探消息,这种自然形成的信息渠道反而更加可靠。
因此丐帮虽然向来低调行事,却对江湖各方动态了如指掌,甚至连一些官府衙门都要倚重他们打探消息。
小乞丐沿着墙根摸到丐帮后门,转过巷角,眼前景象却令他心头一震,只见五六名丐帮弟子聚在一处,神色惊惶,却又掩不住满腔怒火。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正缓缓渗入尘土,触目惊心。
正想转身溜走,却瞥见丐帮后院走出数人。
这些人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一看便知不是丐帮中人。
那些丐帮弟子见了来人,不但没有丝毫戒备,反而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这诡异的场面让他心中疑惑顿生: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何丐帮弟子对他们如此顺从?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不由自主地缩到一堵断墙后,探头张望。
但见那些黑衣人与丐帮弟子低声说话,似在商议要事,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中,隐约听到「三神器」三字。
正在他暗自琢磨之际,变故陡生!寒光乍闪,几名黑衣人出手疾若闪电,招招夺命。
不消一眨眼,那些丐帮弟子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眼见这些黑衣人如此心狠手辣,小乞丐悄悄后退,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身后一块碎砖,被他脚底一碰,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轻微的响动,这轻微的响动,在夜深人静中格外刺耳。
「有人!」一声厉喝,小乞丐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吓得动弹不得。
一名黑衣人抽出钢刀,朝他藏身之处急速逼近。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自巷口掠过,墙角的枯草瑟瑟作响。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诵经声:「南无血盆经,血染青天,魂归地府……」
「什么人?」黑衣人警觉地抬头。
黑暗中,一道人影从巷口摇摇晃晃地现出身形。
那人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一边踽踽而行,一边喃喃自语:「血债……
血债……终要血偿……」
「装神弄鬼!爷们儿岂是吓大的?」黑衣人亮出钢刀。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稍安勿躁。」众人回头,只见两道身影从后门缓步走来,左边的金发碧眼,右边的皮肤黝黑。
正是尹克西与尼摩星,至于那个装神弄鬼的,除了潇湘子还能有谁?
黑衣人见是三人,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尹克西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冷冷道:「天快亮了,还不快收拾干净?」
黑衣人领命,忙着收拾地上的尸体。
将死者一具一具地往院中搬运。
最后一具尸体被他们粗暴地抬起,随手往死人堆上一扔,「啪」的一声重响。
那人头颅歪向一边,正是舵主沈展鹏,眼睛依旧睁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夜色沉沉,月光冷冷洒在院落之中,映出一片惨白。
微风吹过,带起一丝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向远处,仿佛跨越时空,唤醒了深眠中的人。
沈夫人忽地一声轻呼,从眠榻上惊醒。
她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涔涔,心头一片凄凉——梦中那血腥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丈夫倒在血泊之中,面色惨白,死不瞑目地望着她,仿佛要向她诉说什么。
沈夫人颤抖着抬手擦去额间冷汗,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仿佛那可怖的梦境即将成真。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唤道:「展鹏?」没有回应。
她伸手去摸身边,床铺早已冰凉。
「也不知他这一夜又在何处忙活……」沈夫人轻叹一声,披衣起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沈夫人倚窗而立,丰腴的身段勾勒出妙曼的剪影。
谁能想到这个风韵犹存的美妇,竟与沈展鹏相差二十载春秋。
三年前,为躲避仇家追杀,夫妻俩辗转至江陵,不想丈夫还是未能逃过病痛的折磨。
她守着他的病榻,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消瘦,最终带着遗憾离世,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孤苦伶仃。
正是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沈展鹏待她照顾有加。
这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用他特有的成熟稳重,慢慢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婚后日子虽称不上富贵,却也其乐融融。
沈展鹏待她极好,帮中大小事务都与她商议。
她也颇有几分见识,常为丈夫分忧解难。
两人虽是夫随妇唱,倒也似那真正的恩爱夫妻一般。
可自从那白连生到来后,一切都变了。
丈夫开始对她欲言又止,那些从前常常与她商议的帮中要事,也不再提及。
每次那白连生来访,她总觉得此人眼神阴鸷,说话时还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她。
那目光令她不寒而栗,仿佛毒蛇在暗中窥视猎物。
有时她撞见丈夫与白连生密谈,两人见她来,立刻收声。
她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好多问。
只是每每看到丈夫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愁绪,心中便隐隐不安。
窗外,院中的青石板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远处传来几声寂寞的更声。
月色正浓,给窗前的梅枝镀上一层清冷的银光,花影斑驳,如同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正当沈夫人出神之际,屋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夫人……」一声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沈夫人秀眉轻蹙,「这个时辰……」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责意。
「有要事相告。」那声音低沉而克制。
「在外稍候。」她淡淡道,语气中却藏着一分温柔。
待那脚步声渐远,她对着铜镜稍作整理,掩了掩半露的酥胸,又拢了拢散落的青丝,这才施施然向外走去。
一盏孤灯在外厅中摇曳,灯影在墙上起起落落。
月光从敞开的窗棂斜斜洒进来,与那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给这前院的偏厅平添了几分清冷。
邓百川立在那里,身形挺拔,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的人。
这个丐帮七袋长老,如今虽是分舵副舵主,但那一身英气却丝毫不减当年。
灯光下,他微微泛白的鬓角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沈夫人莲步轻移,步入厅中。
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丰腴的身影在灯火辉映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与风情。
「这般深夜来访,邓舵主有何贵干?」她轻启朱唇,语气平和中透着一丝疑惑。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微微抬起,目光清澈而淡然。
邓百川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夫人可知我今夜为何而来?」
「邓舵主但说无妨。」
沈夫人微微一笑,笑容恬淡中带着几分疏离,「若是帮中要事,妾身自当转告舵主。」
灯影摇曳,她的秀美容颜在明暗交错间更显动人,仿佛一朵绽放在夜色中的幽兰。
邓百川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她的面庞,喉结微微滚动:「过了今晚,这分舵便要易主了。」
沈夫人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她紧了紧衣袖,语气略显凝重:「邓舵主此话何意?」
他缓步上前,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沈夫人,其实你我之间,有许多话尚未言明。」
他靠得更近,呼吸间带着一丝压迫感。
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隐隐透出内心的狂热。
远处传来隐约的响动,却无人留意。
沈夫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
「邓舵主,请自重。」
突然,邓百川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沈夫人惊呼一声,奋力挣扎,却被他牢牢钳制。
「邓百川,你这是何意!」她厉声喝道。
邓百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语气低沉:「夫人,何必装作不知?今夜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另一只手已经搂向她的纤腰。
沈夫人又羞又怒,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她怒斥道。
趁他愣神的瞬间,沈夫人迅速挣脱,转身朝内室跑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心脏怦怦直跳。
月影潋滟,邓百川站在门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嘴角反而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后院中,丐帮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们追敌无功折返,才离开片刻,院中的形势就已天翻地覆——横七竖八的尸体比他们离开时多了一倍,五个留守的弟兄也都倒在血泊之中。
月色惨淡,寒风习习,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阴风骤起,自墙角掠过。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渗人的诵经声:「南无血盆经,血染青天,魂归地府……」
「什么人!」
话音未落,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黑暗中,一道人影突然显现,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摇摇欲坠地朝他们走来,口中犹自喃喃:「血债……血债……终要血偿……」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寒光乍现!数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欺至身前。
刀光疾掠,血花飞溅!丐帮弟子连惊呼都未发出,便已齐齐栽倒。
转眼间,院中又添八具尸体。
「这帮乌合之众,不过如此。」黑暗中,尹克西的身影缓缓现出,他踱步走到场中,冷笑道,「等天亮之后,江陵城里怕是又要传出一段故事了。」
忽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问道:「白连生呢?」
黑衣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尹克西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嘿,说谁呢?」话音未落,就见白连生从前院方向踱了过来,衣衫不整,满面春意。
尹克西见状,眼神暗中透着几分不屑,似乎对白连生这等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要说这白连生的来历,却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月公案。
此人确是衡山派弟子,一手剑法使得精妙,本该是派中栋梁。
谁知此人本性淫邪,居然勾引掌门夫人,行那苟且之事。
那日恰被掌门撞见二人云雨,一时间衡山派上下大哗,这厮便被逐出了师门。
此事已是十年前的旧事。
这白连生无颜在中原立足,一路北上,投靠了蒙古。
那日丐帮弟子田百胜到北地接收战马,不料遭了埋伏,这一切都是白连生的手笔。
田百胜虽然侥幸逃脱,却也是将死之人。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南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心中唯有一念——临死之际也要为帮主尽最后一点力。
便用鲜血在纸上写下「白连生」三字,作为最后的交代。
当初黄蓉在那血书上见到「白连生」三字时,虽然显是个人名,却也仅此而已。
这等匆匆写就的血书,连一个字都未留下更多说明。
事后她也曾让人打探,却是杳无音讯。
更何况后来为了三神器之事,搅得她心神不宁。
时日一久,这三个字便也淡出了记忆。
以至于,听到这名字,心下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直至梦中,她又与那人缠绵相拥,正沉醉于情愫交融之时,梦境却忽然生出异变。
醒来时,她心中尚存余悸,脑海中回荡着梦中残存的情景,田百胜的身影随之浮现。
回想起当初血书上的「白连生」三字,她顿时恍然,心底一片清明。
再说这白连生,见了黄蓉后便起了歹念。
他不但给黄蓉下了春药,为图一时之快,自己也服了几分,不料却被完颜胤忠搅了局。
这药已经入腹,事未能遂,憋得他如火烧心,难受异常。
当时,白连生满腹邪念,正寻思着找个女子发泄一番。
趁着沈展鹏带领丐帮众人追赶黄蓉,他便如饥饿的恶狼般悄然溜向前院。
这前院本是沈展鹏的住处,白连生踏入院中,脑中不禁浮现起沈夫人的模样,心中不觉一荡。
那沈夫人虽然比不上黄蓉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三十出头的年纪,虽失了几分青春娇嫩,却多了一股成熟韵味。
眉眼含情,身段婀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温柔款款,端庄中又藏着说不出的媚意。
此刻夜深人静,四下寂然,忽听前方房中传来低低的声响,似有隐约喘息之音。
白连生听得这声响,不由得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那厢房门虽然紧闭,却透出一线微弱的光亮,隐约还有些细碎声响。
他心中一动,蹑手蹑脚地凑近门边,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借着月色向内瞧去。
这一瞧,不由得呆住。
只见沈夫人正半倚在床沿,一手撑着锦被,娇躯微仰,春色毕现。
那月白绸衫半褪在肩,露出雪白酥胸,下身春光大泄,玉腿微颤,任邓百川跪在腿间,舌尖翻搅着那片娇嫩,惹得她媚眼如丝,口中不住地发出低低呻吟。
那处肉瓣已是娇艳欲滴,中间一条肉缝微微张开,春水涓涓而下,染湿了身下锦被。
「嗯……嗯啊……」沈夫人娇躯轻颤,一手扣住邓百川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另一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自己挺立的乳尖。
檀口微张,吐气如兰:「不……不可……停下……」她眼波迷离,春情难抑。
只见邓百川舌尖在那粉嫩的蓓蕾上来回拨弄,时而轻轻吮吸,时而用舌尖快速颤动,惹得她纤腰不住扭动,将那湿润的花心往他口中送去。
「滋滋」水声不绝,伴着她甜腻的呻吟,春情愈浓。
她玉手紧紧抓住床沿,娇躯如波浪般起伏,香汗淋漓。
一阵强烈的快感袭来,她浑身一颤,身子猛然绷紧,一声娇吟从唇间溢出:
「啊……」快感如电流般流遍全身,令她不住地颤抖。
在这连绵不绝的快感中,她缓缓向后仰倒,瘫软在床榻上,修长的双腿无力地垂落床沿。
她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娇躯微微颤抖,双眸迷离地望着屋顶。
这般销魂的滋味让她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觉浑身酥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邓百川扶起她的玉腿,轻轻推向两边,直至双膝几乎触及床面。
这个姿势让她最私密的春色完全展露,蜜穴中还在不住地流出晶莹的花露,泛着诱人的光泽。
「自己扶住……」他柔声引导着她的玉手,轻轻搭上膝弯。
她羞怯地咬着朱唇,却顺从地将双腿拉得更开,胸脯因为这个姿势挺起,樱红的蓓蕾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诱人。
她白皙的腿根处满是晶莹的蜜露,那片春色在这个姿势下一览无余。
稚嫩的花瓣因为情动而微微肿胀,中间那条缝隙泛着水光,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她微微偏过头去,却又忍不住从眼角瞟他。
见他目光炽热地在自己最私密之处流连,不由得芳心一荡,花径深处又涌出一股暖流。
邓百川看得心神荡漾,探出两根手指缓缓插入那湿润温暖的甬道,指腹轻轻摩挲着敏感的内壁,感受着嫩肉的颤抖……
「啊……」她娇躯一颤,蜜穴又是一阵收缩,淫液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
邓百川见她这般敏感的反应,手指的动作却未停歇,反而加快了抽送的频率。
「啊……等一下……」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香肩轻颤,却仍乖乖地扶着双腿。
那温软的媚肉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一阵阵收缩,带出更多的蜜液。
「滋滋」的水声愈发急促,她纤腰本能地扭动着,在这销魂的快感中失了分寸。
他手指如疾风骤雨般在那蜜穴中翻搅,每一下都准确地击中那处娇嫩。
「不行……啊……」她声音都变了调,玉体绷紧,一双玉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膝弯,雪白的酥胸急促起伏。
蓦地,邓百川抽出手指。
她蜜穴一阵剧烈收缩,一股温热的清泉从深处喷涌而出,洒在他手上,顺着她玉腿内侧蜿蜒而下。
她浑身痉挛,连脚趾都蜷缩起来,香汗淋漓,檀口微张,已是说不出话来。
「好多水……」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片春色,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她的蜜穴还在微微张合,淫液沾湿了大片床单,顺着股间蜿蜒而下。
她羞得别过头去,玉手却仍乖乖地拉着双腿,保持着那羞人的姿势。
灯光下,她浑身泛着粉红,香汗淋漓,一副沉醉的模样。
「你说,是不是越来越敏感了……」他故意在她耳边低语,手指还不老实地在她湿润的花瓣上轻轻划过。
「啊……」她娇躯一颤,瞪了他一眼,眼波中却满是媚意。
邓百川直起身子,开始解开衣衫。
女人缓缓放下一直扶着的双腿,调整身子将头转向床的里侧。
那对修长的玉腿刚经历过激烈的高潮,还微微发颤,轻轻并在一起。
秀发散落在枕上,玉体微微舒展,一双秀目含情默默地望着他。
邓百川单膝跪上床榻,火热的身躯慢慢压了上来,轻轻吻住她的朱唇。
女人微微一颤,随即便沉醉在这个缠绵的深吻中。
他舌尖在她口中轻轻搅动,惹得她发出一声声低吟。
一边吻着,他的手也不闲着,在她玉体上来回抚摸,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阵酥麻。
她玉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香舌也轻轻回应。
两人唇舌交缠,呼吸渐重,春意渐浓。
他的吻渐渐下移,沿着她修长的玉颈一路吻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点点嫣红。
最后他张口含住她一边玉蕾,另一手揉捏着另一边丰润的酥胸。
他时而用力吮吸,时而用舌尖快速拨弄,时而又用牙齿轻轻啮咬,惹得她娇躯颤抖,口中逸出阵阵销魂的呻吟。
那对玉峰在他唇舌的挑逗下,愈发坚挺,乳尖更是硬如珍珠,泛着诱人的红晕。
沈夫人看着伏在胸前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过了今晚,这分舵便要易主了」,这句话在脑中回荡。
而此刻他的唇舌却在自己玉峰上来回挑逗,时而用力吮吸,时而用舌尖拨弄,时而又用牙齿轻咬,惹得她不住地娇躯颤动,口中逸出阵阵动人的呻吟。
那对玉峰在他唇舌的挑逗下愈发坚挺,乳尖已是红艳似珠。
邓百川终于抬起头来,那两颗玉蕾已被他吮吸得红肿挺立。
他粗重地喘息着,那雄伟之物已是胀得发紫,对准她娇嫩的花径,正欲挺身而入。
女人却伸出玉手,轻轻覆在那一片春色上。
那儿早已湿透,花瓣微张,似不住地轻轻翕动,仿佛在暗暗迎合,蜜液更沾湿了她的手心,她却依旧不肯放下,眉眼间含着一抹矜持的娇态。
他愣在原地,欲火中烧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解地望向她。
只见沈夫人玉颊挂泪,哽咽道:「他……真的死了?」
「是。」他沙哑着嗓子应道。
沈夫人微微摇头,泪珠无声滚落,声音如泣如诉:「为什么……为何要如此?」
「为了你。」他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深情。
她静静凝视着他,泪水悄然滑落,眼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嗔怨与哀愁。
轻抿朱唇,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无奈,许久方才轻叹一声,柔声道:
「你又何苦……这副身子,早已是你的了。」
邓百川俯下身来,轻吻她的眼角,「我不要只在夜深人静时才能见你,不要躲躲藏藏地偷欢。我要你完完全全、光明正大地做我的人。」
女人微微一颤,似是被他话语中的执着触动,目光避开,唇边浮现一抹苦笑,眼眸中透出几分挣扎与无奈。
「这些年,每次看你站在他身边,我心里都在滴血。
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他的声音轻柔,眼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沈夫人静静凝视着他,眸光微颤,仿佛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了那一丝久违的温暖与慰藉。
她轻咬下唇,欲言又止,终究叹息一声。
邓百川伸出手,轻轻将她凌乱的青丝拨到耳后,露出那张泪痕犹在的美丽容颜。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你真美……」
声音中带着无限怜惜,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这些年,我看着你,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美。」
四目相对,女人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看到了那掩不住的深情与眷恋,看到了多年来无数次偷欢时的宠溺与怜爱。
玉手离开腿心,柔情款款间,那片春色悄然展露,花瓣微微颤动,蜜液晶莹,犹如晨露般莹润,在昏黄的灯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似在静静等待他的温柔到来。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朱唇。
这个吻绵长而温柔,与方才的狂热迥然不同,仿佛蕴藏着他心底最深的怜爱与不舍。
她闭上眼,轻轻回应,玉臂悄然环上他的脖颈,将自己融入他的怀抱中。
唇瓣相触,如蜜般甜腻,如花般芬芳。
四唇相依,她樱唇轻启,任他温柔探索。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绵绵情意在唇齿间流转,邓百川的身子也慢慢挪正。
女人搂着他脖颈的玉臂,也缓缓滑落至腰间。
轻轻用力将他往下压,樱唇里溢出甜腻的呻吟。
那火热的欲望抵在湿润的花径口,感受着她的温软。
他腰身稍稍用力,粗大的顶端撑开娇嫩的花瓣,缓缓没入那片温暖。
「嗯……」她娇躯轻颤,蜜穴不由自主地收缩,唇齿间漏出一声轻吟,却又被他温柔的深吻吞没。
粗大的欲望一寸寸撑开娇嫩的媚肉,直到完全没入那片温暖。
两人皆是一阵颤栗,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他也将她抱得更紧。
那处紧窄的甬道温暖湿润,嫩肉紧紧包裹着他,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收缩。
邓百川轻轻磨蹭了几下,在她耳边柔声道:「疼吗?」她摇了摇头,玉腿不知不觉分得更开。
他开始缓缓抽送,每一下都既温柔又坚定,次次都顶到最深处。
「啊……」她轻声呻吟,蜜穴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收缩,涌出一波波春潮。
他低头含住她胸前的玉蕾,舌尖轻轻拨弄,下身的动作渐渐加快。
她香肩微颤,手指插入他发间,呻吟声也愈发甜腻。
「啪啪」的撞击声和着「滋滋」的水声此起彼伏,她压抑的呻吟声也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甜腻。
这般销魂滋味让两人都沉醉其中,只想索取更多。
邓百川忽然停下动作,轻轻抽离她的蜜穴。
他温柔地将她翻转过来,沈夫人会意地撑起玉体,跪趴在锦被之上。
她香肩低垂,青丝散落,纤腰轻轻下塌,将那浑圆的玉臀高高翘起。
这个姿势让她感到几分羞怯,那片春色在身后一览无余,湿润的花瓣微微张开,一张一合间吐露着晶莹的蜜液,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邓百川看得心头一荡,忍不住在她雪白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啊……」
她轻呼一声,扭过头看他:「你坏……」那媚态勾人的神情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这屁股又白又大。」他又是一巴掌拍在她泛红的臀瓣上。
她闻言,将上身趴得更低,故意撅起雪白的圆臀轻轻摇摆,「这般……可合你心意?」她回眸暗送秋波,惹得他心头一荡。
双手抚上她滑腻的丰臀,轻轻揉捏着,感受着掌下柔嫩的触感。
时而分开,时而又捏成各种形状。
她被他这般亵玩,又羞又臊,却又莫名地感到一阵酥麻。
他俯下身去,轻轻啃咬她粉红的臀瓣,留下点点嫣红的痕迹。
他的唇舌渐渐下移,来到那朵娇嫩的菊花。
湿热的舌尖在那处轻轻画圈,时而浅浅戳刺,惹得她娇躯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他继续向下,含住那片泛滥的春色,舌尖在花瓣间来回拨弄,时而快速颤动,时而用力吮吸。
「啊……」
她再也压抑不住,甜腻的呻吟声从唇间溢出,纤腰不自觉地扭动,将那蜜穴往他口中送去。
直到她春潮泛滥,蜜液横流,他才起身扶住她的纤腰,火热的欲望抵在穴口,缓缓没入那片销魂之地……
「啊……」她轻吟一声,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得格外深入。
他缓缓抽送起来,每一下都深深没入,囊袋拍打在她的腿心,发出「啪啪」
的声响。
她娇躯轻颤,玉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青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俯下身来,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探到她胸前,揉捏着那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玉峰。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顶得她娇喘连连。
那对玉峰在他手中揉捏得越发坚挺,身下的快感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啊……啊……」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蜜穴剧烈地收缩起来,一股温热的春潮喷涌而出。
「起来……」邓百川在她耳边低语,就着相连的姿势轻轻拉起她的腰肢。
「不可……」她轻声嗔道,高潮后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却抵不过他的坚持,只得随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他带着她离开床榻,她一时找不到支撑,本能地向前伸出玉手,扶住了不远处的梳妆台。
这个姿势让她的身子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青丝垂落,香肩半露,纤腰深深地塌下去,翘起的玉臀紧贴着他的小腹。
他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探到前面,握住她晃动的酥胸,又开始大力抽送起来。
门外,白连生看得心头狂跳,体内涌动的春药愈发难耐。
房内不断传来女人压抑的呻吟,和着「啪啪」的撞击声,「滋滋」的水声,春色无边……
梳妆台前,她身子已经软得不行,几乎要支撑不住。
邓百川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探到前面,握住她不住晃动的酥胸。
镜中倒映着她潮红的俏脸,微张的朱唇间不断溢出甜腻的呻吟。
「看看你有多美……」他在她耳边低语,下身的动作却愈发猛烈。
她羞怯地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下的快感越来越强烈。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胸前的樱果,惹得她又是一阵颤栗。
「啊……啊……」她声音都变了调,蜜穴不住地收缩,一波波热流从深处涌出。
他也感到她愈发紧窒,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在一声低吼中,与她一同到达了极乐之巅。
她瘫软在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她,轻吻着她的香肩。
她微微侧转过螓首,香腮依旧泛着红晕,眼中春意未消。
他望着她迷离的眼神,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她的朱唇。
两人唇舌交缠,这个吻温柔而绵长,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眷恋。
良久,他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轻声道:「帮我清理……」她羞怯地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疲软的欲望滑离了她的蜜穴,一股温热的白浊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她俯下身子,跪在他双腿之间,玉手轻轻握住那沾满欢爱痕迹的肉棒,小心地含入口中。
舌尖温柔地舔舐了许久,终于将那肉棒清理干净。
她缓缓站起身来,对上他深情的目光,故意张开樱唇,让他看清口中浓稠的白浊。
然后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喉咙轻轻滚动,将那浊液一点点咽下,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
他看得心中一动,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相拥着回到床榻躺下。
她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她则将玉手搭在他胸前。
两人沉浸在这温存缱绻中,连那不知何时无声开启的房门,送进的一丝凉意,也未能惊醒这对沉醉的情人。
贪春琐事本是风月,却难掩这一对男女的情深意重。
他们在这春意绵绵的夜色中缠绵悱恻,却不知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这一场欢好,终究只是刀光剑影下的昙花一现。
后院中,尸体已经被收拾妥当。
尹克西见白连生姗姗来迟,冷冷地说道:「黄蓉呢?」
「大国师已经出手,」白连生脸上露出阴笑,「就凭那个娘们,还能逃得出大国师的手掌心?」
「但愿如此。」尹克西皱了皱眉,「天快亮了,该收尾了。」
片刻之后,火光突起,熊熊烈焰在夜色中窜起,瞬间便将整个后院吞噬。
火舌舔舐着房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浓烟滚滚直冲夜空,遮掩了所有挣扎与喧嚣。
烈火中,丐帮分舵陷入一片火海,帮众的尸身横陈四处,静静地躺在火光照耀下,仿佛一切都已归于沉寂,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
而在火光尚未起时,沈夫人正深陷情欲的迷雾中,殊不知身外早已风起云涌,变数暗藏。
她心中的秘密、情与欲的纠葛,与丈夫的惨死和这突如其来的毁灭一同掩埋在烈焰中,成为江湖中无人知晓的过往。
江湖险恶,世事如烟,情与仇在命运的烈焰下终将燃尽,唯余一片余灰。
江陵城的清晨,被一场大火惊醒。
但见火舌冲天,黑烟翻滚,远近百姓纷纷赶来救火。
眼看这丐帮分舵在烈焰中渐渐倾塌,待得火势渐熄,唯余几根焦黑的房梁兀自矗立,四周烟气袅袅,一片狼藉。
官府得讯后,立时派重兵封锁现场。
这丐帮虽说不是官面上的机构,但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却是响亮,一处分舵被毁,其中牵连,岂是小可?
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偏又赶在这等多事之秋。
坊间议论纷纷,或说是胡人细作所为,或说是帮中火并,更有人说是江湖各派争夺地盘。
三人成虎,流言四起,倒也难怪,这江陵向来是南来北往的要道,丐帮分舵在此地位超然,今日被毁,背后必有缘故。
更有人把近来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三神器」一事,也与这场大火牵扯在一起,当真是扑朔迷离。
却说当日午后,江陵城正是人来人往最是热闹的时候。
一匹枣红马疾驰入城,马上骑士身躯魁梧,气宇轩昂,正是郭靖。
自襄阳一战后,黄蓉不见踪影,直到昨日在荆山,终得她的消息。
郭靖思忖着江陵设有丐帮分舵,以蓉儿的处境和性子,定是来此寻求援手,是以星夜赶来。
郭靖寻了一家茶馆歇脚,将马拴在外面,信步走了进去。
店里几张方桌旁挤满了茶客,都在谈论清晨那场大火。
「这火来得蹊跷……」
「可不是,一夜之间,丐帮分舵就这么没了……」
「嘿,我听说昨晚上打更的看见一个美貌妇人从那边过……」
「丐帮分舵、美貌妇人」八字入耳,郭靖心头猛地一跳。
莫非是蓉儿?丐帮分舵无端起火,又有美貌妇人在内,这般巧合岂能不叫人生疑?此时,便觉坐立不安,茶水也索然无味,当下放下铜板,大步出得茶馆,翻身上马,沿街往西城急驰而去。
郭靖来到丐帮分舵失火的现场,取出襄阳巡佥腰牌。
守卫的衙役见是外府官员,不敢怠慢,连忙引了一名捕头出来相迎。
「在下襄阳巡佥郭靖。」
那捕头连忙作揖:「原来是郭大人,小人姓曹。」这曹捕头生得矮小精瘦,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曹捕头,死者可验过身了?」
「正在验。」曹捕头道,「仵作初步查验,这些人都不是被火烧死的。」
「哦?此话怎讲?」
「都是刀伤。」曹捕头压低声音,「仵作说是先被杀死,然后纵火。我们搜遍了整个院子,一共找到十六具尸体,都是男子。」
「可认得出是何人?」
「火势太大,面目难辨,只认出了分舵主沈展鹏。」
说到这里,曹捕头迟疑了一下,「倒是舵主的夫人,没在这些尸体中。」
郭靖点点头,在院中四处查看,但见断壁残垣,一片焦黑,早已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曹捕头见郭靖是外府官员,言语之间颇有推脱之意:「郭大人,这案子本地衙门自会查办,您看……」
郭靖虽知此事不简单,但既是外府官员,也不便多问,只得点点头告辞。
离开丐帮分舵的遗址,郭靖心中疑云未解。
火起无端,尸体遍地,而分舵主的夫人竟无踪影。
这一连串的巧合如乱麻一般缠绕在心头,令他难以释怀。
丐帮分舵突遭灭门之祸,背后究竟是何人操控?
又有何阴谋在暗中潜伏?
江湖波诡云谲,杀机四伏,且不论此事与蓉儿是否相关,这股暗流的涌动,显然已然越过襄阳,渗透至整个武林。
郭靖不禁暗暗心惊,他虽离去,心中却更添疑虑,隐隐觉察到,这次的劫难,恐怕远非丐帮一门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