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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梦境x遗忘
月影婆娑,海潮涨落,波涛轻拍礁岩,隐隐约约,是大海在呢喃。
侠客辗转反侧。梦如潮涌,变幻流转,淹没他的口鼻,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如同巨人俯视着自己,抬手一个巴掌袭来。“你以为会有人爱你?”拳头落在身上。“你配吗,你?”脚踹过来。“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男孩抬手想要格挡,奈何身体太瘦小了。拳脚落在身上发出闷响。好痛。
有人跪在身前抱住他,护住他。身上有劣质的肥皂味。金色的长发,是妈妈。
她说:“忍一忍,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
男孩乖乖点头。
无法预知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何时会来袭。他蜷缩在黑暗中忍耐,慢慢地习惯了疼痛。
有人站在他身前,张开手臂想要阻挡攻击。黑色短发,脏兮兮的白色短袖,瘦小却坚挺的背影。
他说:“叔叔,您这样是不对的!”
黑发男孩朝他伸出手,说:“你傻啊!干嘛这么忍着?来,逃走吧。”
“可是,去哪呢?”
“跟我回家,教堂会收留你的。”
“可是,我妈妈怎么办?”
“那……带上她一起。”
“可是,她不想离开他。”
“那就别管她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男孩的灰眸闪闪发亮,手还伸着。
有些机会不抓住就再也没有了。
侠客握住他的手,义无反顾抛下了残破的家。
是啊,早就抛下了。
后来还杀了父亲,为什么他们却又要在这时出来骚扰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静?
死亡不是终结吗?为什么他们要涌现,挥之不去,还似乎在变得如影随形?
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孩战在金碧辉煌的教堂门口,笑眯眯的,张开手臂欢迎他的加入。
心中暖暖的。他走向前,想说,好久不见,萨拉萨。想拥抱她。
相触那一刻,女孩碎裂成一块一块的血肉。
不要!不可以!
他发不出声。
有双看不清属于谁的大手,将萨拉萨的碎尸塞进黑色塑料袋里。
他咬紧牙关,想要辨别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黑暗中的身影清晰起来。娃娃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碧色的眼睛冷酷无情,逐渐弯成小月牙。
“侠客?侠客。”乌奇奇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像重获新生的溺水者,侠客按着胸口,粗喘着气。慢慢缓过来,他闷闷不乐说:“我好累,不想睡了。”
躺在房车里,乌奇奇轻拍他的背。“好啊,我陪你。”
“嗯。”侠客将头埋在她胸口。“奇奇,你会陪我多久?”
她呼吸一顿,轻声说:“很久很久。一直一直。”
“……真的?”
“真的。拉钩。”
虽然侠客不觉得拉钩能有什么用,但乌奇奇极为认真地让彼此小指末端勾在一起,那一刻羁绊仿佛有了实体,像有红线缠在了一起。
红色的线——染血的蛛丝。
双手摇摇晃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拇指按在一起。
继续牵着手,和她十指紧扣,侠客撒娇:“给我讲个故事吧。”让我忘记那些梦吧。
“好啊,我这有一箩筐,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于是乌奇奇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刚穿越到小精灵世界时的种种事迹,和小智与皮卡丘的相遇,跟大木博士一起研究精灵的日子,充当博士和精灵的翻译官。和朋友踏上旅程、周游世界、结识火箭队的事。
“对了,卜卜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朋友,叫[卡比兽],给你看。”乌奇奇通过凝聚窗外的沙子,构建出卡比兽的外貌。
“哇,简直一模一样!”
她吐出的话像蛛丝,一句句,一条条,编织在一起,横七竖八覆盖住那些需要被遗忘、还不想面对的梦境。
浪潮退去。晨光伴着微风偷偷溜进敞开的车窗。
侠客深吸一口咸咸的海风,拉开车门,回头对赖在床上不想起的乌奇奇咧嘴笑:“比比谁能抓到最大的鱼做早餐吧。”
她果然来了精神。借着一个鲤鱼打挺,冲出房车,把凌乱的头发束成包包头。“先比谁能跳进海里溅起最大的水花!”
“不如也比比谁能最先跑到海里,不许用念和魔法!”
“不公平,你腿更长!”
“别找借口了。”摇摇领先的侠客用手掌比划出比她还矮两厘米的身高。“你怎么不说阿飞也是小短腿。”
“气死我啦!你等我练好体力!!”乌奇奇张牙舞爪在后面追。
受到惊醒的海鸟一哄而散。
二人的笑声传得很远。
(五十一)吃醋x回家
伊卡洛斯。距离流星街最近的繁华城市。街道上电车和自行车交错穿梭,叮当作响。
房车停靠在废弃家具回收点。乌奇奇在其中挑挑拣拣。三条腿的书桌、灯罩破损的台灯、长臭虫的床垫,形态各异的废品统统被她装进房车里,这些都是她准备放在基地卧室里的。“反正我能修好,干嘛要浪费?”她说。
侠客仰天长叹。好不容易从流星街闯出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大盗,如今又沦落到捡破烂了。跟着流浪汉,生活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乌奇奇心心念念想要个照片打印机,打算把旅行中拍摄的照片贴满卧室的墙面。废弃回收点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物件,于是他们动身去购物中心。
商场门口,一位真正的流浪汉卷着铺盖躺在路边,乌奇奇悄悄将之前从一个小偷身上顺来的钱包放在他破了个洞的帽子里。
走入喧闹的商场,她不禁感慨道:“有些地方治安太好了,小偷不够多,有候我好几天都没人可以打劫。黑帮也不算发达。”话音一转,又是一声叹气:“有些地方治安太差了,连小偷的生活都不容易,我都不好意思抢他们。本地黑帮为老百姓做的事比政府还多。”
侠客愣愣眨眼,摇摇头说:“我看你才应该叫侠客这个名。想要劫富济贫是吧?好办。”他抽出手机搜索。“喏,这么多有钱人,随便选。或者去富豪区转一趟,入室偷窃也行。”口气随意到如同在菜市场买菜。在侠客看来,只要奇奇玩的开心,怎么折腾都行。
乌奇奇看得眼花缭乱,她有些犹豫:“可是怎么分辨他们的钱是不是辛辛苦苦赚的呢?”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侠客趴在购物车上笑到不能自已。“哎哟哟,宝贝,你太可爱了。放心吧,除非是中了彩票,真正的有钱人没一个不是靠剥削别人得来的财富。甭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杀、咳咳,抢就是了。”
“是这样吗?好吧,你是专家。”乌奇奇打着坏主意,把打印机搬进购物车中。
日后的富豪们有难了,他们会深刻体验到‘乌贼’这个响当当的大名里的‘贼’字是何寓意了。
“天啊,侠客,你看!”路过一家厨具店,乌奇奇惊叫出声,指着门口的宣传产品。
【美食猎人门琪的最新产品——能制作308种饮料的机器,你值得拥有?】
“这不是那谁的女儿?”想到那位厨师长,侠客轻笑一声。
“嗯,曼缇雅的。让我看看能不能做出珍珠奶茶,呜呜,好想念!在阿拉伯的这一路都没奶茶店,饥渴难耐。”乌奇奇迫不及待扫过列出来的饮料,激动攥住侠客的手。“找到了,真的有!买买买!!”
“行行行。”侠客翻看说明书,自言自语:“所有饮料竟然都是同一款粉末调制出来的,嗯……怎么做到的呢?回去研究研究。”
路过书店,乌奇奇走不动道,每一本新出的书都看起来很有意思。她抽出一本,读背面的简介。“嘻嘻,你看!犯罪纪实小说,关于幻影旅团的!”翻到中间,有分析他们纹身意义的章节,有分析他们已知案件的解析。“……受害者尸体悬挂在门口,套索是自己的肠子。”她吞了吞口水,默默把书放回去。
侠客点评:“虽然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但一听就能知道是谁的手笔。买买买,看看犯罪心理学家和警方是怎么分析的。”他把书放进购物车里。
穿越人群去收银台的过程中,一个女生很勉强地踮着脚尖,努力想要够到最顶层的书籍。
原本视而不见的侠客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借此可以逗逗奇奇。他替女生取下厚重的大部头的书,笑容和声音都很温柔,“是这本吗?悲惨世界?很少见到这么有品位的女生了。”
女生抬眼看到高大帅气的男子,脸颊顿时变成粉红色,点点头,道谢。
侠客余光看到乌奇奇都没注意这里,而是又拿起一本书在阅读简介。他清清喉咙,微微歪头,对女生说:“想要谢我,不如让我请你喝杯咖啡?”他不断瞥向乌奇奇。
乌奇奇终于有了反应,抽出一秒看他一眼。“我在这等你,帮我也买一杯。”
“…………太过分了!你到底会不会吃醋啊!!”
听到侠客的埋怨,明白真相的女生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愧,脸更红了,抱着书急忙离开。
乌奇奇反过来指责侠客:“太过分了,利用别人的感情!”
“切,我调戏别人又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吗?”他刻意低下头,拉近二人距离。
她噗嗤一笑,推开他的脸。“怎么可能忘,总是出言性骚扰我跟飞坦。”
“你明明也在不断回应。”
乌奇奇缩缩肩膀。“也对哦,我也是个沾花惹草的人。”
他恍然大悟。“双方都不忠,所以你才不吃醋吗?”
“算是吧,在我看来,世上有那么多好女孩,你喜欢上别人也理所当然啊。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也会喜欢~!”那个女生慌张地在结账,乌奇奇冲她的背影一笑,说:“那本《悲惨世界》确实很好看,有品位。”
“什么悲惨世界?”愣了愣,侠客才拍脑门想起来。“我瞎夸的,听都没听过。”
乌奇奇极其无语。
“总之,你不吃醋,我可是很爱吃醋。你喜欢的人我可不一定喜欢。”侠客噘嘴,手抵着书架壁咚她。“你这情人也太慷慨了。”
乌奇奇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人,当然会有好多好多人爱你呀!”两个好多还不够,她又加了几个,还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如果有我给不了你的东西,我希望你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突然安静,书店里的人语、脚步和书页翻阅声都消失。他怔住。这样奇怪的话语怎么会比‘我爱你’还让他不知所措。侠客抿了抿嘴。“真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笨蛋。”
她傻乐呵。
两人逛商店,喝咖啡,买买买。
大丰收之后,满载而归的房车再次吭哧吭哧上路。
副驾的乌奇奇脚腕交叉踏在仪表盘上,随颠簸的路面和音乐摇摇摆摆。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1993年11月10日 5:31PM
飞坦:人呢 难得是阿飞主动联系唉!
飞坦:还跟侠客一起?
这一个月以来乌奇奇总共给飞坦发过三条消息,一个是问问看人鱼姑娘怎么样,一个是发了张和侠客的自拍照,就算是没挑明但告诉他二人的事了吧。最后是一张她啃着小鱼干,在海边比心的照片,配字是“下次一起来吧!”。发出去都是已读不回。
乌奇奇:嗯嗯!抱抱蹭蹭。你呢,还跟团长吗?
飞坦:你们做了没 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卧槽,吓到手机弹飞了,撞在挡风玻璃上。乌奇奇立马想到那次坦白她和库洛洛的事情,之后被按住猛干,差点整个拳头捅进来,这次会不会被干掉?能不能装没看见,不回消息?就这么办,反正他总不回她消息!
见她张皇失措,侠客瞄到信息,笑得很灿烂。“跟他实话实说,说每天都做到腿软。”
“……拒绝。我很珍惜生命的。”
手机又在震动。
飞坦:呵呵 把乌奇奇魂都吓没了。大哥!!您一呵呵起来太可怕了!!
乌奇奇:【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表情包】
乌奇奇:【狗腿的大哭求饶表情包】
乌奇奇:我错了 飞坦:错哪了?
可恶,下意识地道歉仅仅是为了保命啊!冷静下来,乌奇奇寻思我也没错啊!飞坦曾亲口说过,我可以随便玩侠客。于是她理直气壮起来。
乌奇奇:因为没带你玩?
飞坦:很好 飞坦:你说的 啥?她重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手机又差点飞了,这话有歧义啊!不是故意啊!!!原意是想说‘没带你一起旅行’。苍天可鉴!!!不,不对,冷静,乌奇奇,你已经睡过三个这么牛逼的人了,怎么还可以这么怂!不能露怯!
乌奇奇:【怒拍桌子】
乌奇奇:很好!
乌奇奇:咋地!
乌奇奇:谁怕谁!!!!!
感叹号绝对没有暴露她的虚张声势。
飞坦::)
乌奇奇:呜呜呜,我错了 强者要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飞坦:在哪?
乌奇奇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就说伊卡洛斯吧,刚好过一小时就开出城了,真机智!或者直接撒谎好了。
飞坦:别想骗我。会死的更惨 权衡说真话与撒谎的利弊,她决定老实交代,她不想肠子被抽出来当成套索用……
磨磨蹭蹭打字。
乌奇奇:快到家了………………
飞坦:啥?在哪?
乌奇奇:基地啊 短信停在已读状态。
乌奇奇抱住手机,惨兮兮看着侠客。“妈呀,阿飞要杀回来了,救我!!”
“活该,谁让你跟他说的。不如咱们改道去开罗吧?”说完,侠客想了想,摇摇头回绝自己。“完了,我应该是第一个被干掉的。咱们自求多福吧。”
这时,车吭哧两声,发出悲鸣,断了气。油灯指针指向零。四周是荒芜的沙漠。
侠客打了个响指,指着外面。“你惹得情债,好好检讨一下,给我下去推车。”
百口难辩的乌奇奇乖乖呼唤漫天飞舞的土元素,推动房车。其实她忘了,侠客也是这场情债的共犯。
这位共犯把司机座椅往后一滑,放倒靠背,慵懒躺了下来,掏出小恶魔手机。 1993年11月10日 5:45PM
侠客:(?_?) 老大,帮忙拦一下阿飞呗?我还没过够二人世界!
伟大领袖:已经帮你拖延很久了。
伟大领袖:芬克斯闹着,跟着一起走了。
侠客:好嘞,这下不管发生什么至少还有目击证人 侠客:如果我挂了,记住绝对是飞坦下的黑手!!
收到回复,屏幕那端的库洛洛笑了笑,将打出来的一句‘她还好吗’删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当然知道她挺好的,今天下午乌奇奇才刚发了一本书的照片过来,配上窃笑的表情,竟然是关于幻影旅团的。
上次做完任务,分开不久后就看到网上有几条消息声称悬赏犯已坠机死亡,那时库洛洛心跳漏了两拍,转念一想,他大致推理出发生了什么事,消息也可能是想要摆脱追击的侠客本人散播的。库洛洛便松了口气,她当然不会出事的。
“团长,你不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她吗?”派克诺妲逗弄着鱼缸里的小人鱼问道。
临时霸占了别人的房子,在书房渡步的库洛洛步伐慢了一拍,满屋的书籍他不知该读什么。轻描淡写地回答:“看她做什么?”
派克诺妲斜着身子和眼眸打量这位揪揉自己刘海的大男孩,有些难以置信,她轻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灰眸直勾勾注视她,男子一言不发。派克诺妲垂下头,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五十二)装修x女巫
“到家啦!!“伴随着欢呼,乌奇奇奔进属于他们的山洞基地。许久没人居住,部分地方已挂上了蛛网。
侠客先查看基地的防守系统、太阳能板、储水系统等等,并把途中买的各种新设备安装好。
比起侠客有条有理的步骤,乌奇奇要混乱得多。杂物、家具四处飞舞,卧室随着她的调整,一会一个大变样。
打印机放在了侠客屋里,电子产品默认都是他的。门口,乌奇奇伸脖子查看,满墙的电脑屏幕闪烁着不同信息,令她晕晕乎乎。她把打印好的照片整理成一摞,然后在桌上给他放了一杯草莓冰沙。门琪的饮料机是个好东西!另外,现在的侠客什么都要草莓味的。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音响连上手机,跟着音乐又唱又跳,把最后的摆设贴好。
很快,一面墙被她旅途中遇见的动物与人像照覆盖了:飞逝马白云、嗜血鼠小红帽一家、沙虫、在游戏厅和文静与小周互相开枪、下棋的爷爷、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街头聊过天的流浪汉、曼缇雅在厨房里指挥做饭、侠客拍的她和卜哈剌在海里游泳捕鱼。一路上侠客帮她拍了好多照片,比二人的合照还多。有张她和飞坦的合照,他在翻白眼,看起来像是故意做了个鬼脸。和飞坦侠客的三人合照只有一张,就是在侠客送她手机之后拍摄的第一张。
此外还有陌生人、物品、风景照等等,只要她觉得有点意思的东西都会拍下来。
侠客敲门走进来,对着照片墙吹了声口哨,一眼就看到了他和飞坦与奇奇的三人合照,是刚把手机送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秀恩爱,而现在嘛——哼哼。
他扑倒在床上,抱住蜘蛛玩偶,听她高歌一曲,献上掌声。“安可,安可!”
她鞠躬致谢,高高举起双手,撕心裂肺嚎了一首浪漫情歌。
表演完毕后,侠客揉揉耳朵。“看来你会喜欢飞坦听的音乐。”
“什么?!他会听流行情歌??”乌奇奇蹦上床,挨着他躺下,抢过他手里的玩偶抱枕。
没了抱枕,侠客转手搂住她。“你哪是唱情歌啊!分明是鬼哭狼嚎的死亡重金属。那小子有几次折磨人的时候开着这种音乐,那个被虐的人嘶吼着被飞坦按照节奏一刀一刀割开。后来他来了句……”侠客学着飞坦阴冷的说话方式:“算了,听不到他尖叫了。”
乌奇奇哭丧着脸:“一定要讲这么恐怖的睡前故事吗?强烈申请重来一个。”
“我想想。那……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发现自己的王后不忠,跟奴隶搞起来了,就把她斩首了,然后他发现哥哥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淫乱,把她也咔嚓了——”
“等等,等等,这故事别有深意吗?听得我脖子凉飕飕的……”说着,乌奇奇摸摸发凉的后脖子。“而且你偷懒,这个是《一千零一夜》吧?”
“那就不讲故事了,做点助眠的事情吧。”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 接下来的几天,侠客不是在做饭就是在用电脑。连自由行动时间他都时刻注意着有哪些情报适合旅团:观察世界局势、看哪里有战争、有可以捞一笔的地方、哪里有遗迹的迹象、这世上又有什么新出现的宝物,把有用的消息再转给团长。他还要定期管理投资项目、洗钱。看到新的通缉犯,他会替奇奇存下来。
有一条新闻让侠客挑了挑眉头,他记得这位是奇奇曾‘逮捕’的伦敦黑帮大佬,竟然要开庭了。那边的司法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快了?他随手存下链接之后就将其抛之脑后。
早上侠客会给她准备好午饭,她背着满满一大包的吃的,跑到沙漠中锻炼,直到晚上才回来,耷拉着舌头,拍着瘪下来的肚子,喊好饿好饿,饭呢!
比起吃饭,侠客更爱眯着眼看她吃,哪怕侠客认为自己烹饪水准遥遥落后于曼缇雅或卜哈剌,但她还像只小仓鼠一样,恨不得把所有饭都塞进自己嘴里,仿佛这是世上最好吃的美食。
新人厨师的创意无限,每天尝试不同内容,不时也会出现令人恐惧的黑暗料理。每次他都会摸摸自己的下巴,在菜谱书上涂涂写写。乌奇奇会把人类吃不了的丢到沙漠里喂虫子。
饭后他们会漂浮在绿洲中,乌奇奇会跟他说今天干嘛了。提到流星街,侠客话就变得很少,眼神也飘忽,像是在看远方,后来乌奇奇就不提了,变成问侠客你今天看到什么趣闻?
在湖水中休息过后,她拉着侠客打架,美其名曰要锻炼他,避免以后遇见金那种水平的敌人时再被揍爆。侠客自暴自弃说再怎么锻炼也没用,我的上限就到这了。乌奇奇说不试试怎么行!然而只要她用魔法,侠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觉得她是在公报(床上的)私仇,只是想找机会揍他。
挨揍之后,二人躺在床上,她看书,他抱着笔记本,直到她迷迷糊糊赖在他怀里睡着。
周而复始。
乌奇奇都佩服自己的忙碌,自从加入了旅团,心中似被点燃了发奋图强的欲望。
有太多事情做,睡眠时间在减少,虽然还到不了侠客熬夜的水准,但她有冥想可以帮助自己恢复精力,真不知道侠客是靠什么在撑着,意志力吗?
其实侠客只是懒得睡,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她老提到流星街,害得他奇奇怪怪的梦多了起来,他便暂时放弃睡觉。
———————— 一大早,她背着一整包吃的,踏入沙漠,锻炼精神力和土元素的运用。
在沙丘上赤着脚,沙子像传送带一样顺滑,卷着她往前冲,看起来像在冲浪。日出前或者日落后的沙丘温度宜人,不会很烫。脚缝间填满沙子,仿佛自己也是大漠中的一头野兽。
脚下沙地忽然松动,是崩塌的前兆,乌奇奇在被吞噬前跳开。一条沙虫张开圆形的两米宽血盆大口,满嘴獠牙从沙中跃出。
“咦?又是你。”她紧了紧双肩包的袋子。
“吼?”沙虫困惑。
“好久不见,上次是我离开基地前了。你已经三次想吃我了,每次都被我暴打了嘛。我记得你缺了二十五颗牙齿。还有腰……大概是腰吧,这里有块旧疤。”
沙虫低吼一声,犹豫要不要进攻。
她挥挥拳头。“小心点,我最近吃的都是沙虫肉。”
“吼呜——”它扭头缩回沙丘里。
她笑笑,从包里掏出白鹮肉干,丢到地上并跺两脚,说:“你是饿了吧?给你塞塞牙缝。”
后来,她出门总会给它丢点吃的,一回生二回熟,二者便成了一起打洞、滑沙的伙伴。怕侠客把这位小伙伴杀来吃了,乌奇奇便说不吃它们了。磨刀霍霍的侠客嘀咕:我好不容易才想出处理沙虫肉的好办法,喂,你可别什么动物都结交,不然就没肉吃了。
在沙漠里的训练内容,不是练习土元素滑沙,就是乘着风翱翔——要把速度提升到不会被别人追上,不想再经历无法逃脱的被动感。
飞着、跑着,她总会情不自禁回到熟悉的地方——生机勃勃的废墟。
流星街国土面积六千平方公里,随着新运输的堆填垃圾而慢慢扩张,又随着居民们的清理与回收而缩小。严谨来讲,称不上‘国土’。V5一方面不承认这里的存在,一方面又依赖流星街解决人类制造的过多垃圾。
流星街也明白自己被遗弃的身份,所以从不称呼自己为‘国家’,而是蔑称‘街’。而‘街道’,同时也有大家都是邻里的意思,居民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加上有宗教信仰,彼此都是弟兄姊妹。有意思的是,因为缺乏资源,人们打起架来也毫不含糊。
这几个月以来,乌奇奇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她看见多数发达国家的居民不会多加思考自己每日丢掉的垃圾会流向何处,似乎垃圾桶是哆啦A梦的反向百宝袋,丢进去就会有魔法使它们凭空消失。许多人甚至还厌恶、看不起施展魔法、处理垃圾的清洁工人。着实令人费解的现象。
在来到流星街之前,她也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亲身所见流星街的居民是如何分解垃圾并从中提取自己日常生活所需,她深感佩服。
非洲本身就是被无视的大陆板块,流星街的存在加个‘更’字。有源源不断的垃圾流向无人问津的非洲,各大国家会约定成俗,用卡车或飞艇把垃圾再转移至流星街,如同施了魔法,只要把垃圾丢在这,很快就不见了!
垃圾成山,包围这里,不注意的卡车运输司机发现不了山后边有人居住,大概也难以想象吧。
实际上,流星街是世界最大的回收站,只是无人知晓罢了。若不及时处理,流星街便会被垃圾、疾病等掩埋,这也算是居民们被迫无奈的举动。
对乌奇奇来说,这里是多好的场景练习回溯术呀!久而久之,许多流星街的居民都认识这位有特异功能、能修复任何物品的女士了,称她女巫。乌奇奇相当中意这个绰号,巫和乌,谐音。不懂念能力的人称她为神迹创造者。乌奇奇可不敢接下这个神神叨叨的称号,强调这是女巫的魔法。
有不长眼睛的人想要捉拿她,占有这种能力。这是多好的机会练习打架呀!久而久之,大家知道女巫不好惹,对她多了几分敬畏。
水系魔法也有机会得到锻炼,凝聚成枯井里的水,分发给居民喝,进一步巩固了会运用神迹的女巫身份。可惜她的能力远不足以净化流星街浑浊的河流。或许继续锻炼下去,终有一天能成功。
乌奇奇走访郊外与城内。城内明显更宜居,虽仍面临困难,如水源短缺,但至少比外围干净得多,也更像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听说是有黑帮的经济支援才能发展到如此地步,幻影旅团是其中一股势力。大笔钱需要花在采购食物上面,因为流星街土地贫瘠,无法自产粮食。
可惜回溯术无法修复腐烂的食物,正如它无法修复活物、复原伤口,这并非一个治愈的能力,也绝非五饼二鱼的神迹。
流星街不拒绝任何人,但听说想从荒凉的郊外搬进安稳的城内有长老会制定的繁琐流程。住在郊外仍有一定生活保障,比如可以享用清洁团队、医疗团队、参加教堂等服务。
形势复杂错乱,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的。乌奇奇想,或许是钱不够用,所以才无法顾及到每一位居民,尤其是郊外的。她决定需要帮团长多抢点!
典型的流星街思维方式:用蛮力解决问题。
(五十三)第一x第三
回到郊外的第十区,这里是她初来乍到与飞坦、老鼠、麻雀和星星相识的地方。
“蕾卡奶奶!”乌奇奇蹦到一位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穿着时尚的老妪身前。
“哎哟,丫头回来啦?”蕾卡直起身,微着驼背,激动地将双手合十交握在胸前。“让我看看,嗯,胖了点,看来那小帅哥对你不错。”
“他嘛……嗯,很好~”排除飞坦恐吓人的时候……乌奇奇把午饭分给蕾卡,并说:“一起吃点吧。我看到街上孩子们穿着您做的新衣服了,真好看!”
蕾卡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得意,“来,奶奶给你也准备了几套。”她蹒跚着步伐,从自己居住的棚中拿出铁质铠甲和塑料亮片公主蓬蓬裙。“孩子们非觉得你适合骑士装,我却觉得还是小公主适合一点。”
“哇!”乌奇奇眼睛冒光,麻利穿上几节铠甲,把闪亮的蓬蓬裙裹在腰间,将两套风格不同的服装合二为一,并笑嘻嘻转了个圈。“好看吗?”
蕾卡开口笑时,色号不匹配的粉底陷进满脸皱纹中,并露出几颗豁牙。“美极了!”
乌奇奇比耶,把头盔罩在脑袋上,咔哒一声扣紧面甲,透过一丝细缝打量蕾卡残破的住处。
吃完早饭后,乌奇奇问蕾卡:“奶奶,您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
蕾卡表情困惑。“离开?我颠沛流离,逃亡半辈子,好不容才找到这里,为什么要走?”
“逃亡?”换成乌奇奇不解。
“难道你不是吗?哦,你是被丢弃在这里的?确实,被抛弃到这的人会更希望离开流星街,回归那个世界。”老妪扇着乌鸦羽毛做的扇子,分析道。“郊外居住的人,无非两种身份,一种是犯了罪的社会渣滓,另一种是被丢弃在这的人,通常是老弱病残、傻子或疯子。倒霉的是那些出生在这的后代。”
乌奇奇瞪大眼睛,张大嘴,呆愣愣的。“啊?!这这这、那您犯了什么罪?”
老妪不回答,只是笑着摇头:“逃,也是想逃离过去。无论如何,再破再烂,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外面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乌奇奇表示理解,并豁然开悟:“真是没想到,怪不得大家都这么能干架!既然不想离开,那至少让我帮您把房子弄得好住一点吧!”正在规划该如何用土系魔法加固这个铁皮棚子,被蕾卡打断—— “别。太好会被人抢走。我就是要让这里破破烂烂的。”
对哦。好的东西总是引人争夺。他们幻影旅团不就干这行的?乌奇奇抿嘴一笑:“那我把周围的房子都弄好看点,怎么样?这样谁也不会觉得您家特别了。”
蕾卡慢悠悠挥动羽毛扇,面色温柔。“好孩子,你把第十区整理好了,那么周围的街区呢?其他地区呢?”
“那就都大翻修嘛!”她无所畏惧地双手叉腰,显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呵呵呵,你的好心奶奶领了。枪打出头鸟,我宁可继续住在这破棚子里,也不愿意去过那种担心什么时候家会被抢走的日子。”褶皱的手轻拍少女的。“能在晚年找到一处容身之地,我每天都为此感恩。”
“这样辛苦的生活,您感到满足吗?”
“……谈不上满足,但我该知足。”
乌奇奇环视周围,野孩子们在贫苦中四处撒欢,大人们聊天拾荒,彼此扶持,寻找可用之物,偶尔大打出手,死了人大家见怪不怪。这座城市有自己的节奏,诚如库洛洛曾经所说,他们和死亡是共存的。
“真希望有一天,人们可以过上不必担心家会被霸占的日子,有充足的资源,再也无需你抢我夺。”只是这资源该从何处来?是否要从别人手中掠夺过来?那不依然是你抢我夺的恶性循环?该如何打破?
一向乐观的她难得对未来感到些许茫然,愁眉苦脸。而且倘若这里收留许多流亡的罪人,是否很多人有悬赏金?要抓起来吗?不对不对,蜘蛛们也是有悬赏金的,她才不会把自己朋友抓起来。那就老样子吧,看不爽的考虑上交换钱,朋友当然得护着。
“真是个美好的愿望。”老妇人边叹气边笑。“但是啊,孩子,别想太多,给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负担。你已经为我们做很多了。”
“这里也是我家啊。”乌奇奇耸耸肩。“只是顺便而已,全当锻炼。而且偷偷告诉您,我不光是罪犯,也是通缉犯哦!”
“是吗?”蕾卡拿扇子掩住嘴角,咯咯笑。“你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戏法,还能随便出入流星街,一定很了不起。你是哪个帮派的?第十区的斧头帮?”
第一次,乌奇奇心中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在膨胀,在这里,她可以昂着头,骄傲地说:“我是幻影旅团的。”
对着错愕到连扇子都从手中滑落的蕾卡,乌奇奇调皮眨个眼:“谢谢奶奶送的衣服,我可以当作战服穿。”
穿着银光闪闪的骑士服装,乌奇奇踏着铁靴在街道上巡逻,把侠客给她准备的食物发给小鬼头们,还跟他们哼哼哈嘿比武过招,拿着纸板剑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用魔法,她轻松稳赢;不用,她会被孩子们揍到嗷嗷叫,不是装的,因为流星街的小孩们下手不知轻重,招招致命。乌奇奇只能吞下苦水安慰自己,多好的机会锻炼抗揍的能力呀!
没穿护具的腰部挨了一拳,乌奇奇揉着腰,走在街上,四处都是废弃材料搭建的棚屋,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倒。她偷偷施展法术,力所能及地将房屋加固,并确保装修不被察觉,避免他人的觊觎。
麻雀居住的小屋也得到了魔法加持。地上仍插着在风中旋转的向日葵小风车。
乌奇奇吹动风车,再把一些吃的、用的堆积在小屋旁边,没去打扰屋内修炼的人,哪怕她很想推门而入。早已答应过会等麻雀变得更强大,在外面相见,乌奇奇决定遵守约定。
一顶蓝色帐篷上挂着【图书馆amp;教室】的牌匾。消瘦的男子手握一本书坐在摇椅上,轻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他乏力地睁开眼。
“阿凯!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饿肚子了?”乌奇奇关切地从包里掏出剩余的零食,一股脑都给了他。
醒过来的阿凯下意识捂住自己胳膊上布满针眼的静脉,摸到长长的衣袖才反应过来已是深秋,自己正穿着毛衣。他轻咳:“是小乌姑娘啊。怎么又回来了?”
“在外面痛快玩了几个月,回来看看。”乌奇奇捏捏他瘦骨嶙峋的腕子,担忧地说:“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阿凯抽回手,抱着胳膊,浅笑:“旧疾而已,没多大事。倒是你,状态看起来更好了,容光焕发。”
“是吧?我过得可滋润了!”开玩笑夸耀完,乌奇奇不放心,今天第二次问:“你的病这里治不了吗?要不要跟我离开,出去瞧病?”
“出去?”阿凯仿佛听到了可怕的话题,重重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急忙摇头。“不不,我不要回去,还是这里好。”
又被拒绝了。跟蕾卡奶奶聊过之后,到也在意料之中。“那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次回来带给你。”
“需要的?”阿凯喃喃重复,嘴唇几番轻轻张合,化为一声苦笑:“没有了。都不在了。”他突然想再闭上眼,将极乐刺入自己静脉,回到那个愉悦的地方,这大概是他需要的,但居民们不给他时间,陆续入座,好不热闹。狄更斯的阅读小组马上要开始了——部分居民已把这间图书馆当成娱乐厅。在没有电视机的地方,大家发现听书做消遣也不错。
乌奇奇安静听了会,念书时的阿凯精神抖擞,语气抑扬顿挫,和刚刚蔫了的状态判若两人。乌奇奇悄悄不辞而别,反正还会再回来。
离开时,砰一声,一粒石子击在铠甲上。
“你怎么还没死?”身后传来瓮声瓮气的质问,似乎死亡才该是乌奇奇的正常状态。
感受到攻击却没有躲避,乌奇奇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她惊讶转过头。一头棕色卷发的小男孩倔强地瞪着她。
“嗨,馒头!你又在散播我的死讯吗?”上次和库洛洛回来纹身时也是这样。她蹲下身,与小男孩的视线齐平。“怎么会这么想?”
“你消失这么久,肯定是死了。”馒头坚定地说。
“跟上次一样,我就是出门玩了一圈。”见小孩眼中存着浓浓的不信任,乌奇奇笑说:“我现在回来了,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然后呢?还是要走的吧?那你回来干嘛?”不买账的馒头向后退去。
“因为我很喜欢这里,很喜欢你们,所以回来。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以我才离开。”乌奇奇像引诱儿童的怪阿姨,勾勾手指,撇嘴一笑说:“要不要跟我走,去看看?”
男孩再次朝她丢了一颗石子,然后拽下眼皮,大喊:“才不要!这里是我家!干嘛要走?”说完腾腾跑开,在拐角处,他回头有些犹豫地喊:“喂,下次,如果你还回来,多带点吃的。”
面对今日第三次的拒绝,乌奇奇无奈敬礼,大声回:“遵命。”
男孩踌躇片刻,最终拉扯着稚嫩的小脸又做了个鬼脸,消失在垃圾堆后面。
乌奇奇手脚并用,慢慢攀上一座垃圾山,感受着身下的种种废弃物品从山上零散滚落下去,如同沙丘上粗燥的沙粒。
站在顶端眺望,视线落在远方。 有男人捡起烟蒂,在破旧的衣服上擦拭,衔在嘴里,划开火柴,点燃,吸几口,短短一节的香烟就灭了。
撒野疯玩的小孩很多,不知道是谁在养。死得多,生得多。贫困地区似乎都这样。
在不宜居住的地方,有一群人把这里称之为家。
———————— 基地洞口外,乌奇奇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掏出手机。 1993年11月17日 10:59PM
乌奇奇:老大,咱家郊区住的那些罪犯是怎么回事?
对方没有回短信。意想不到的来电显示令乌奇奇发了两秒钟的呆。她划开闪烁的屏幕。“呃,喂喂?”
“什么事?”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乌奇奇抬头对着在空中缓缓挪移好远的月亮东一句西一句交代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库洛洛久久不语。听筒里沙沙作响,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沙漠的风。
他轻笑:“垃圾场里装满垃圾,有何不对吗?”
“……什么垃圾场。明明是避风港。”
风沙又刮起,淹没了电话那端的沉默。
(五十四)贪得x无厌
侠客眼疾手快地捉住一只沙鼠,揪住它长长的尾巴,拎到沸腾的汤锅上方。“奇奇,管好你的小宠物,不许再来我的厨房捣乱,否则我要把它加进我的菜单里了。”说完,他把吱吱乱叫的小老鼠丢给了乌奇奇。
乌奇奇低声责怪它:“啧,都说了,别在他在的时候闯进来!你等晚点再来偷东西呀。”她向侠客敬礼:“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厨师长!”她轻轻推了推肩膀上的老鼠。“对不对?”
它发出一声胆怯的唧唧声,还举起一只前爪保证。
侠客握着寒光闪闪的不锈钢汤勺,哼了一声。沙鼠又唧唧叫,赶紧溜进了墙角一个洞里。
汤锅卟噜卟噜冒泡。肉菜翻炒声刺啦刺啦。
“唷!什么味儿这么香?”
转过身,乌奇奇目光落在开口说话的埃及法老装扮的高个男子身后。像上了发条一样,她整个人弹过去,扑到他怀里。“阿飞!!!!你回来了!好想你。”亮晶晶的眼中满是欢喜,全然忘记自己之前有多怂。
金色眼眸也对她闪烁。
“要不要这么直接无视我?”芬克斯嘀咕,把金光闪闪的眼镜蛇头饰丢到座椅上。
侠客无奈地摇头,唉,奇奇是个喂不饱的贪吃鬼。正想着,一双毒蛇般的金眸锁定他。侠客立马拿汤勺这种无法防身的厨具指着飞坦,威胁道:“揍我就不给晚饭吃!”穿着粉色小兔围裙看起来没什么震慑力。
“呵呵呵——”飞坦摘下身上的乌奇奇,活动着脖颈走向侠客。
“靠——以德报怨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可都是我陪着奇奇呢。你看这照顾的,都长膘了。是我在付出精力灌溉——哎哟——哎哎,不能因为我比你帅你就打我这张迷人的脸,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啊——”
乌奇奇默默接过侠客被按倒在地后高高举起的汤勺。
芬克斯很自觉地打开冰箱,拿出啤酒进入看戏模式。
劈啦啪啦。盘子、碗、柜子、能碎的几乎都碎了,侠客好不到哪去,至少他记得紧护命根子。
乌奇奇迅速把炉子上的食物抢救下来,放在餐桌上,给了芬克斯一个紧紧的熊抱。“好久不见,阿芬。”
“别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想挨打。”话虽这么说,被搂住的芬克斯却没有推开她,而是大力拍了拍她后背,说:“来来,咱们先吃着!”并递给她一瓶啤酒。
芬克斯扒拉几口饭,大口啃着蝎子串。“啧啧啧,这是一边倒的血虐啊,你不去救救侠客?”
“我怕这个时候介入他会死得更惨。还是说我应该扑在他身上说……”乌奇奇伸出手,阻拦二人,尽量发挥自己最柔弱的声音,娇滴滴喊:“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为我打了~!!”
三个在场的男人被这浮夸的演技激发出一阵恶寒。
芬克斯猛喝了口酒,压压惊。“擦,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飞坦从磁铁刀架上拿下一把刀,转手冲着乌奇奇丢去。
“对自己女人太狠了,这是报复她的背叛吗?”芬克斯已然开启解说员模式。
乌奇奇吸气收腹,菜刀擦身而过,噌一声插入桌子。她抬头挺胸。“哈哈哈,没事,我现在反应可快了!”
轮到侠客伸出手,做出阻拦飞坦的动作,大喊:“住手,不许伤害我的菜刀!我可不要上面沾到人血。”
总结:此刻,这屋里没一个正常人。
最后踹了侠客屁股一脚,飞坦整理斗篷,拉下面罩坐在乌奇奇身旁,夺过她手中的啤酒和肉串,送进自己嘴里。
饱受折磨的侠客擦去鼻血,心里头骂道哇靠,这小子下手真黑,明面上除了鼻血没有外伤,但是内脏受损了,看来今后真的需要好好锻炼,以防被队友揍死。他气虚地嚷嚷:“你还有脸吃我准备的食物!至少先去洗个手,别弄脏我的饭。”
然后委屈巴巴伸出手说:“奇奇,我好痛,要亲亲抱抱。”
芬克斯差点呛死,米饭喷了坐在对面的飞坦一脸。飞坦嘴角抽搐,都忘记要揍人了。
乌奇奇满脸黑线,扶起侠客。“你真是找死啊,阿飞好不容易放过你了,你还要继续调戏他。”
芬克斯狂拍桌子,把餐具和碗都震起来了。“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副德行的侠客,你谁啊!笑、笑到肚子要炸了。快,亲一个,亲一个~”
侠客响应挑战撅起嘴,乌奇奇脸上的黑线更多了,她用手捏住他的嘴唇。“封印!”
起哄的芬克斯拦住对面刺过来的竹签,怪叫着托起几盘食物跑去游戏厅避难。
飞坦放下竹签,慢慢用指甲哒哒敲着桌子,盯着乌奇奇。
只剩三人,气氛凝重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她咽了口吐沫,左看右看,语气真挚说:“那个,我我我我,刚才的话是半认真啦……我很喜欢你们!不对,是超级喜欢,好爱好爱。所以,我们怎么才能和平共处呢?”
飞坦被突如其来的告白说愣了,像是掩饰什么,恶狠狠道:“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世上最大的白痴吧?”
侠客捂着肚子,不知是想笑还是因为痛。“别这么说,她若是白痴的话,喜欢她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谁喜欢她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绿眼珠转悠。“哦~太好了,你不喜欢,我自己来。”说罢,侠客勾着乌奇奇的脖子走出厨房。
飞坦僵坐在椅子上,乌奇奇傻笑着拉住他的手,说:“走吧,找芬克斯去。咱们好久没一起打游戏了。来几把猎者荣耀?”
飞坦薄唇抿成一条线,带着几分踉跄被她拖着走。好烦,乌奇奇跟侠客这俩人到底怎么能嘚吧嘚吧说出这些话?好烦,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来?憋得越久,越说不出来,是有刺卡在喉咙吗?有侠客做示范,飞坦更觉得压力山大,烦到他勒紧了握着的那只小手,乌奇奇闷哼一声,他急忙松了劲,心想她不是历练了三个多月,怎么还这么脆?
路过乌奇奇半掩着门的卧室,狭长的金眸瞪大,墙上贴着那么多她和侠客的照片,两个人都是眼睛笑没了的状态。竟然也有几张自己和她的照片,虽然戴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也能看出笑意。
“飞坦。”乌奇奇反捏了一下他的手,对发呆的他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感受得到。”
飞坦张了张发干的嘴巴,哦了一声。声音也干巴巴的。
“感受到什么了?”芬克斯叼着最后一串烤蝎子,从宽敞的游戏厅探出头问道,然后吸溜吸溜喝汤。
乌奇奇掐指一算。“感受到是时候开黑了!”
遍体鳞伤的侠客瘫在沙发上,掏出智能手机——他有无数台手机,小恶魔是最原始的,也是唯一和他念能力挂钩的,只不过太古旧,玩不了新出的触屏游戏。其余多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报废,省得被追踪。
乌奇奇离他很近,坐在地上,侠客的脚刚好搭在她腿上,她毫不在意,飞坦却看着有些碍眼,以前她都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哼,喜新厌旧的臭女人。乌奇奇察觉到他的目光,屁颠屁颠凑到跟前,切,她真好意思,飞坦习惯性地揪住她脸蛋。
换成侠客看着他们了。出乎意料,侠客并没有醋意,只觉得好笑,他这位队友发展到现在还这么傲娇和别扭,再这样下去自己真能把奇奇抢走吧?为阿飞捉急,真可怜。就大发慈悲把奇奇分给他一些吧,就一些些。
最开心的非芬克斯莫属,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八卦。比电视里的肥皂剧好看多了!更何况对象是他的两位好兄弟,太炸裂了!
手机游戏恢弘的开场音乐响起,四人同时将这些琐事抛之脑后,都想争夺第一。
《猎者荣耀》是一款5对5的团队战略游戏,玩家通过击杀怪物或敌方获取经验和金币。游戏的目标是一路推进,摧毁沿路的障碍物,攻陷敌方基地,这需要玩家之间的紧密配合。
四人玩这款游戏的方式既不合作,也没啥战术,反而更像是互相较劲,每个人都以在得分上胜过队友为目的胡乱抢人头。
“啊啊啊混蛋,你走开!”乌奇奇急得踹了飞坦一脚,还是晚了,角色挂掉。“可恶,为什么不能攻击队友。”
飞坦回敬一脚,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杀了队友。”
等复活的乌奇奇咬牙切齿:“明明是侠客在不断送人头,让对方经济越来越好!还有你,只会抢人头!”
侠客哼哼唧唧:“这世上有没有同情心了?我刚挨了一顿揍,估计被打出脑震荡了。”
“别找借口掩饰你们菜的事实。抢人头也是实力。”飞坦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时,芬克斯得意地欢呼:“完美!三连杀~ 你们仨继续吵之前先把欠我的俯卧撑做了!第二名,一百个,有请吧,阿飞。”
比起微不足道的惩罚,飞坦更不爽第二名的身份,因为输了要被赢的人坐在背上,蠢死了。
芬克斯得意洋洋盘腿坐在飞坦身上,乌奇奇生怕飞坦的小腰折了。然而三十秒过后,飞坦就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需要做一百五十个的第三名——乌奇奇目瞪口呆地问:“啊?这么快,而且你刚刚没用念?”
“废话。”飞坦说。
“这还需要用念?”芬克斯左右伸腿拉筋,活动筋骨。“来吧,小乌,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个屁啊!!”乌奇奇和侠客异口同声喊。
碍于旅团成员对于赌注的认真态度,乌奇奇还是平趴在地上。规则是不能用念。她面色狰狞,呼哧呼哧挣扎了好久,本人仍纹丝不动被压在地上,最终她无奈说:“芬克斯大哥,你好沉啊。”
“不是吧?”
“不是吧!!”
轮到飞坦和芬克斯异口同声。
只有侠客早就料到:“不用念能力的奇奇就是个战斗力负一百的渣渣——来自身为战斗力负五的我的中肯评价。即使没有秤砣芬克斯,她也做不了一百五十个俯卧撑。”
“我还没被压到断气就不错了。”她反驳,开始呼吸不顺,八十多公斤集中压在背上简直是受刑。
‘压’这个词配上她粗重的喘气声让某两位男士注视她的眼神愈加不善。
芬克斯急忙躲开炽热的漩涡,嘟囔:“拜托你们别胡乱发情。”
侠客扇手驱赶他。“看得出来的话,你倒是快走啊,别妨碍我们了。”
“咳咳咳!”此话吓得乌奇奇立即埋头做起俯卧撑,试图转移所有人注意力。从有几分玩笑之意,逐渐变成想要证明自己。她铆足劲,一口气完成七十个,后面二十个越来越吃力,胳膊变成颤巍巍的面条。
芬克斯替她捏一把汗。“行了行了,休息一下,凑合做到一百个就成。”他转向侠客催促道:“到你了,两百个。”
最后十下,乌奇奇每次都要使出洪荒之力,在咬牙切齿中终于做满一百,与此同时,患有内伤的侠客也背着芬克做完了两百次。
“变态啊!这么轻而易举?”乌奇奇叹道。
“还好。这个赌注目跟俯卧撑无关,纯粹是膈应人。”侠客甩下芬克斯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机。“我记得小时候芬克斯你跟窝金比,记录是多少来着?几万次吧。”
当事人挠挠头,说:“好久之前了,忘了。”
除了再吐槽他们变态以为乌奇奇不知还能说什么。她胳膊肌肉抖得厉害,握不牢手机,第二局猎者荣耀的战绩惨不忍睹,光荣倒数第一。
芬克斯只凭双手食指戳地,做完一百五十个。轮到她,芬克斯说:“你就算了,别勉强了。”
侠客半开玩笑地埋怨:“凭什么,阿芬,你偏心。加油奇奇,你可以的。”
乌奇奇伏在地上,点头道:“愿赌服输!”虽然习惯被飞坦压在身下,但是作为负重还真没试过……好在飞坦放她一马,并没有理她,而是开了局新的游戏自顾自的打上了。
一十。二十。她暗骂自己干嘛要逞强。才刚开始就感到累了。这个状态两百下是不可能的。就做到一百个吧。一会打个哈哈,耍耍赖皮,没人会较真的。
三十。四十。她想到飞坦的攻击特点是速度快,但他的力量并不逊色。侠客爱自我吐槽战斗力负五,但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也有余力。他们是怎么练就到如今的实力呢?
五十。六十。她想到库洛洛在沙漠中锻炼的身影。总是穿得干干净净的一介书生赤着上身,浑身是汗,扶着双膝喘气,刘海黏在头,汗水滴在沙地中。他明明只是个出谋划策的首脑,都没见过他打架,何苦拼命锻炼呢?
七十。好累。休息一下吧。等等,一开始的决心可是要做满一百个的。
八十。最近自己很努力了,休息一下没事吧?多久了,她好像一直是这样,懒懒散散的,得过且过。大概就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掌握不了同时掌控两种元素。如果换成是阿飞或者团长拥有自己的能力,他们会怎么锻炼呢?
九十。加油加油,快到了。
一百!好了!
好了……吗?
这样就够了吗?
乌奇奇锁住肌肉发胀的胳膊,撑起身体,然后缓缓降下去,离地面只剩几公分了。只要放松,就可以懒洋洋趴倒在地上,继续插科打诨、打游戏。没有人逼迫她要做满两百个,俯卧撑的‘惩罚’只是每局游戏之间的调剂品。
但是,如果现在放松,内心深处有种会不想再追的感觉。会想就此沉溺在舒适区。
慢慢地,她勉为其难将自己撑起来。
再来一下,再一下。
一百一十。二十。速度越来越慢。好痛。连呼吸都费力。
“行了,再这么倔下去你肌肉要严重撕裂了。”侠客皱起眉头提醒道,却没有扶她起来。
芬克斯咬着烟,看她做完第一百三十下,四十下。“不错嘛。挺有毅力。配得上蜘蛛的称号。就是体能太差了。”
不知道挣扎多久,乌奇奇眼前阵阵发黑,甚至感觉弯曲成直角的手肘骨头就要戳穿皮肤。痛。累。这时,一只冰冷的手隔着宽松的短袖贴在她肚皮上,将她撑起来。
“核心塌陷,动作变形了。就差十下,好好做完。”飞坦坐在她身旁命令道。飞坦还记得她在体能训练上总爱投机取巧,能偷懒就偷懒,现在的这个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每当他说‘不行,动作不标准,重来’时,她就乖乖调整姿势重来,若是从前,估计或许已经晕过去,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懂怜香惜玉的飞坦硬生生让她共做了二百五十个俯卧撑,把上一局没做完的也补上了。
半死不活的乌奇奇趴在地上,一根手指也抬不动。飞坦拦腰抱起她,侠客在后面大喊:“喂喂,不许趁人之危偷吃我家奇奇!”
“什么就你的了?”飞坦不耐烦斜斜瞥了他一眼。
抱回卧室时,她已经挂在飞坦身上开始打呼了。些许迟疑后,飞坦把黏糊糊的乌奇奇塞进被子里。
他正要起身去趟卫生间,半梦半醒的乌奇奇用脑袋顶在他大腿外侧,蹭了蹭,呢喃:“累死了,侠客~唔,我想飞坦了。”
真是没见过比她更贪得无厌的人了。于是飞坦躺在她身边,合着衣裳未合上眼,黑着脸憋了一夜——可别低估蜘蛛的忍耐力。
二人走后,游戏厅里的芬克斯点燃齿间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话说,你们三个,什么情况?”
侠客侧头,眨了眨眼。“你亲自跟过来不就是想看看?你觉得呢?”
“看花眼了,还是不明白啊!”
食物和酒水都被大家吃喝干净了。侠客把空盘子摞起,说:“因为你想的太复杂了。以前我也是。今天看到飞坦我发现很简单,我们都喜欢她,若非要争出胜负,总有人会不爽,那现在这样的平手局面不是很好?”这番话也算是自我安慰,事实是,侠客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匪夷所思。芬克斯感叹:“你们疯了。”
侠客面色无辜,反问:“你觉得这比我们一直以来的胡作非为还疯狂吗?”
“你要这么对比的话……”芬克斯抓抓头发,又深吸口气,才将烟灰弹在碗中。“好吧。你们也都是大孩子了,轮不到我说什么。但如果有天小乌危害到旅团、分裂整只蜘蛛,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打不过她的。”侠客狡黠一笑。“而且,放心,我、团长跟阿飞都不傻,我们和你一样,最在意的就是旅团。”
“我会打不过她?!——啥,你刚刚说‘团长’??”
“什么?你听错了吧。”侠客装糊涂。
“我分明听到了!!清清楚楚!”芬克斯的烟头掉到了裤子上。他拍灭火星子,连连感叹:“这世道乱套了。乱了乱了。”
(五十五)开黑x游戏
接下来几天,乌奇奇两条胳膊都报废了,只好卖力拉伸与修养。这种状态下,痴迷游戏的她坚持不懈用风元素控制抬不动的双臂操作手机,或者直接操作鼠标、手柄,顺便借机练习精准的操控力,以后若是骨折就靠这招了。
玩游戏成瘾的少年少女们接连换了好多款,从手游、游戏机、到PC端。手边常常是几杯奶茶和啤酒。几个人骂骂咧咧,互相嫌弃对方。唯有侠客会称赞:“哎呀,奇奇真厉害。”仅限于她角色死亡时或者她拖累团队时。
她和侠客的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天,四人又打开猎者荣耀。
“卧槽小乌,你至于吗?闪现和大都交了,就为了抢我人头??”
“值了!木哈哈,第一滴血我收下了。”
“嘁,白痴,抢到就死了,有什么意义。”
“你们俩干嘛不说侠客?他根本就在偷懒。”
“我在忙着欣赏画质,这几年科技进步真快。你看,我用丢雪球技能之后,这个角色的裙摆会飘起来,走路时还会留下叁秒钟的白雪脚印。”
在他们七嘴八舌时,游戏消息窗口跳出一行字。
【米米爱初音:吗的,你们这帮啦~极小学生,不会玩回家找你吗喝奶去】
侠客笑眯眯地打开语音,语速极快却不带脏话地将对方损了个狗血淋头,对方骂不过,在怒退之前留下威胁:【米米爱初音:你们等着!!】
“真不长眼。是你等着才对。”侠客随手就是一个举报,再顺着网名、注册邮箱等把网友的个人信息挖掘出来,转交给芬克斯和飞坦。
如果没有侠客在,一般是芬克斯出面破口大骂,后果是被禁言。飞坦在这方面从来不费口舌,等闲来没事做时会顺着网线去揍网友,猪队友太多了,揍不完,更常见的是,猪队友在身边——因画质和科技而神游的侠客、非要使用音乐猎人的法师角色做辅助的乌奇奇、不论玩什么都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线的芬克斯。在飞坦看来,人人都是猪队友,只有自己会玩。
每局游戏蜘蛛团队得分都比敌人高,但人杀得再多也没用,多数情况下敌人仍会凭借推翻他们的基地而获得胜利。因为是五对五,所以队伍里总有一个陌生网友成为队友,需要遭受他们四个毫无默契地摧残。
在混乱之中,又一位陌生队友再次怒退游戏。
“各位给点力行不行?我们都连输十把了。”乌奇奇翻开通讯录,提议:“总差一人,不如我们再叫上一位团员。”
侠客不抱希望。“游戏小群只有我们四个是有原因的。他们就爱玩牌,对电子游戏不感冒。”
发出去的消息果然石沉大海,唯有富兰克林及时回复说一起玩,但只打了一局就遗憾说自己的手太大了,没法操作。乌奇奇整场游戏都在和这位素未谋面的手足聊天,他说没事,很快就会见面的,圣诞节大家会回流星街聚餐。对此万分期待的乌奇奇在日历上用爱心标注这一天,还有一个多月。
道别富兰克林后,乌奇奇异想天开说:“对了,还有一位候选人呢:团长!”
大家表情诧异。芬克斯光溜溜的眉头挑得老高,都要到发际线上了。
拨通电话的嘟嘟声响起。她意识到自己从没和库洛洛一起玩过任何东西,不论是打牌、打架、打赌还是打游戏(由此可见,旅团的兴趣爱好都是‘打’字开头的)。
四声过后。“什么事?”声线一如既往清淡。
莫名的,乌奇奇却觉得他接起电话时是在浅浅地微笑,所以她也笑着说:“嘿,老大!有空开黑吗?我们这里还差一个人。”
“开黑?”
“就是一起打游戏啦,手机上的。”
短暂的停顿。“好啊。”
“真的假的?!”芬克斯兴奋大喊。“快快,备好粮食。”说罢,他赶忙从橱柜中取出大包小包的零食。
侠客也用饮料机泡了杯草莓奶昔,给奇奇冲了奶茶,又从冰箱中拿出一打啤酒,丢给芬克斯。坐在沙发上,他摩拳擦掌,朝话筒喊:“等老大carry我们走向胜利!”
“有团长在,稳赢还有什么意思?”飞坦掰开啤酒的易拉环。
库洛洛有些头疼团员对他的信任。“我说,这可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款游戏。”他趁下载时阅读游戏介绍。
第一局光荣败北。第二局,一番激烈角逐后,反败为胜。第叁局,打到对面早早认输。第四局第五局皆是如此。
只有四人时,谁也不服气,不愿听彼此的(侠客倒是听乌奇奇的,但经不住她老把二人带进坑里)。随着团长的加入,四位一直掐架的人在他的指挥之下发现这个游戏原来很简单,如鱼得水。
不论他们选择什么角色、搭配什么技能、武器、跑到哪个位置,库洛洛都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指令。
乌奇奇对着获胜的屏幕瞠目结舌。“这这这,你不是说没打过吗!?”
“我看了说明。介绍得很详细。本作游戏的目标、角色的种类、攻击方式、武器。各种角色的数值和技能展示、怪物的刷新时间——”
晕乎乎的乌奇奇点开新的一局。“哼哼,来吧,这次看你怎么办。”她不顾一切乱冲、送人头,无视库洛洛。而库洛洛只是从容地补上她的位置。
“团长加油哦。”侠客会心一笑,切换回之前的浪荡模式。
“哎呀辛苦你了团长。”芬克斯说完也单飞。
飞坦跟在库洛洛的角色身边,怎么捣乱怎么来。
发现没人听他的,库洛洛不再说话,只是认真打游戏。他竟能独自配合乱来的四人,在战场上穿梭,抓到关键时刻出手,让他们的惹是生非变成配合战。
“神了!这都行?”乌奇奇目瞪口呆,好吧,那就让人物呆着吧。这下再看你怎么办。她从侠客怀中夺过蜘蛛玩偶,再朝芬克斯挤眉弄眼,悄悄说:“咱谁都别动。”
“有你这种捣蛋的家伙,团长太不容易。”说着,他丢给每人一罐啤酒。
四人的角色在屏幕里静止不动。库洛洛的小女孩角色在画面中兀自跑来跑去。
“我看团长乐在其中,1V5啊啧啧。”侠客试图从乌奇奇怀中抢回抱枕。
她拍开他的手。“咦?我们原本不就是想要获胜的吗?但是赢得莫名其妙……我好像懂了飞坦说的,有团长一起打反而无聊了?胜利太简单了。”乌奇奇翻看游戏记录,四连胜。最佳选手(按照游戏战绩打得最好的玩家)每次都不是库洛洛,而是跟从他指挥行事的他们几人之一。差不多是团长动动嘴皮子就赢了,和他布置旅团任务时的状态差不多。
“等一下!莫非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不找团长打游戏吗。”乌奇奇眼巴巴瞅着他们叁个。
侠客回她一个‘你才发现’的眼神。“任何能被计算的步骤都会被他算计在内。”
飞坦点头。“只有运气类游戏能赢过他。”
“毕竟是我们团长啊!”芬克斯举起啤酒罐敬了不知在何方的男子。
叁个人聊天时,局势越来越糟糕。
库洛洛的小女孩战到最后,手中的火柴被斩断,娇小的身子倒在基地门口。
——DEFEAT—— “竟然输了!!”芬克斯拍沙发叫道,不敢相信。
“嗯,毕竟是团体合作游戏。”库洛洛波澜不惊地说。
飞坦评论:“经济从一开始大幅度落后,角色能力冷却周转不过来。能撑五分钟很不可思议。”
“团长只能撑五分钟吗?好短。”芬克斯被自己的笑话逗到狂笑不止。
“这个要问奇奇。”侠客一本正经说道,和飞坦同时看向她。
她呛住,骂了句靠,咳到啤酒从鼻孔里喷出。芬克斯先是惊到下巴恨不得脱臼,然后捶地笑到不能自已:“快说,团长技术怎么样?”
乌奇奇竖起两根中指,平分给叁个猥琐的人。“不如你自己问他?”
芬克斯哪敢啊,他顶多是口嗨一番。
好在团长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叹了口气说:“你们继续玩吧,我先下了。”
乌奇奇叫住他:“等等,团长团长,难得跟你一起,再来最后一把好不好?这次你不要指挥了,就随便玩玩吧。”
他没回话,只是点击‘开始’。
“耶!我要ADC!”乌奇奇嘴上先抢占角色。
“凭什么?”飞坦眉头一皱,细眸一瞪,把喝光了的啤酒罐捏烂,丢向她,比乌奇奇先一步点选了ADC——这类角色是游戏中输出最高的,同时也是血最少,最脆皮易死的。
游戏有几十个角色,分别属于五种职位,一般来说大家会配合彼此的选择,确保不重样。放飞自我的乌奇奇选了用弓箭的赏金猎人,和飞坦的幻兽猎人在ADC的职责上重迭了。
侠客选了病毒猎人——善用毒素做武器的法师。他丢下一瓶毒药,落在敌人脚下碎成一团绿色毒物。一旁埋伏在草丛里的库洛洛是辅助,他操控美食猎人投出一道失败菜肴,降低敌方速度,二人联手将敌人斩杀。
——第一滴血—— 开局两分钟,第一个人头到手。
库洛洛引着角色去找芬克斯舞着两把战斧的遗迹猎人。库洛洛用锅不断近距离殴打敌人,对方残血时隐身想要逃走。
“这个游戏的许多技能,变成念能力会挺好用。”库洛洛丢出手中的锅子,凭借合理的猜测,砸中隐身的敌人。“隐身、能力封印、携带队友传送等。复活这种常见的游戏机制也是。”
“我会留意的。”侠客应道。
芬克斯补充:“游戏策划不是能力者,估计单纯是想象力旺盛。我跟飞坦去总部看过了。”
乌奇奇佩服他们能从游戏扯到土匪生涯。多可靠。
中路。十个角色逐渐聚在一起,局面混乱。
“杀啊啊啊啊——”乌奇奇激昂地戳着屏幕喊道。过于得瑟的她孤身一人拉弓放箭,冲入敌方阵营,果断被群殴。“啊啊啊——救我!”
“安息吧,奇奇,复活后你还是条好女人。”侠客安慰道。
“傻逼!”芬克斯大笑,刻意等她挂了,去她的尸首上蹦了两下,扭扭屁股。
“嘿呀!吃我的抱枕头槌!”乌奇奇挥舞着玩偶,颇有跟芬克斯真人PK的架势,但被飞坦面不改色揽住腰,抱在怀里。“过来,别闹。”他说。
侠客抬眼看他们,眼色渐浓。飞坦嘴角勾起,回他一个挑衅的表情。身为男人,芬克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尚未意识到大祸将要临头的乌奇奇急赶慢赶跑回中路,生怕错过白热化的战役。
对面的人似乎也杠上了,没有人按照游戏原本目的去推塔,变成角色间的大乱斗。
“开大了,上!”芬克斯的斧头完美击中对方叁人,劈开敌方阵营。“借着这个气势一波推了!”
“冲冲冲~”乌奇奇侧靠在飞坦身上,角色紧随其后。
五人站在敌方被摧毁的基地前,屏幕上缓缓展开一条喜庆的红色横幅。
——VICTORY—— “赢了!”她把手机抛到空中。“团长就像我们的粘合剂。”排除她自己作死的时刻,哪怕这局仍旧打打闹闹,角色是乱选择的,大家却能流畅地彼此支援、呼应。“刚刚这把太好玩了~下次再一起吧?”
“好,下次再约。晚安。”库洛洛挂掉电话。他话音轻而有力,宛如优雅的黑夜在亲自跟你道晚安。
侠客和飞坦同时锁上手机屏幕。咔哒一声。过后是安静。有暴风雨在酝酿。
气氛被芬克斯的嗓门惊扰。“想不到团长会加入,下次试试打牌也叫上他吧!”他躺倒在地上,大伸懒腰,随后翻个身,趴在地毯上扫视沙发上的叁人,贱兮兮地明知故问:“接下来干嘛?”
“干,嘛呢……”侠客缓缓重复道。他坐到乌奇奇左侧,揽住她肩膀,飞坦还搂着她的腰,坐在右侧。侠客侧头在她耳边问:“呐,奇奇,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好了吧?”
乌奇奇突然觉得沙发太小,好热。没骨气地缩起发痒的脖子,抱紧怀中的蜘蛛玩偶,她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咳咳咳,感觉还是有点难受。大大的不好!”她咳的像得了肺痨一样,用胳膊肘努力顶开身边挤过来的两个人。靠这么近是要怎样啦—— “难受?那来让你感觉好点吧。”飞坦声音沙哑,平铺直述。
“啥,怎么个好?!”受惊的她刚要蹿起来,被他们按住。
“卧槽,限制级画面终于要开始了吗?……我去拿爆米花!”芬克斯窃笑。
飞坦冷眼如刀。“你是想趁自己能走时走,还是我让你滚?”
芬克斯噘嘴卖萌。“不带我玩了吗?”
冷气大开,寒气逼人。
芬克斯拎起最后一罐啤酒,忙说:“好嘛好嘛。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享受。打游戏记得叫我。”
“别走啊芬克斯!”乌奇奇僵在原处,勒着玩偶干瞪眼。“我们做了这么多日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要抛下这份情谊,见死不救吗?”
侠客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绕弄,笑意盎然。“你要留阿芬下来观看我也不介意。”
见她瞬间吓破胆的模样,飞坦故意改口说:“你要让他加入也行。”
这回换成芬克斯先认怂:“哥,饶了我吧,我走还不行吗?我可没侠客的贼胆,沾染你女人。”他敬礼。“保重啊战友,希望你能熬到圣诞聚会,别死太惨。”
“啊喂!!喂……”瞧见芬克斯这个挡箭牌真的弃她而去,心虚的乌奇奇声音弱了许多,不敢呼吸,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轻微颤抖着的身体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禁锢住。
“抖什么?”飞坦轻抚她脸颊问,关怀中尽是不怀好意。
一只宽大的手掌抚上她大腿,隔着衣料也能感到侠客炙热的温度。“害怕?”他边问边向上摸索。“紧张?”沿着她胯骨的弧度绕到她圆润的臀部画着圈抚摸。“期待?”
她夹紧双腿,不知所措摇摇头。心跳乱了,分不清。
“是你之前亲口说的。”侠客舔了她耳垂一口,往耳中吐息:“喜欢我们,就要负责把我们两个都喂饱哦。”
侠客向上拉扯发丝,将她的脸抬起,低头吻住吃惊的嘴巴,舌头毫无阻力地探入她口中。
另一边是飞坦暗藏危险的轻笑声。“你这么贪得无厌,两个一起吃,做得到吧?”他吻上她侧过去的脖颈,轻咬吸吮。不再满足于只是亲吻她的肌肤,飞坦扭过她的下巴,含住微微肿胀的嘴唇。
空气中凝聚的欲望蓄势待发,浓厚到可以尝到。口中的唾液,是谁的味道?交缠在一起的又是谁的舌头。一会侧头望进飞坦微眯的金眸,一会被拉扯着跌进侠客深情的碧眼。或许迷离会传染,她很快就沉醉其中,想要他们更多地触摸自己,极度渴望他们,正如他们眼中也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情欲。
头脑浑浑噩噩,她的呻吟声泄出。怀中的蜘蛛玩偶落在地毯上,无声弹了两下。乌奇奇捏住二人的衣角,暗哑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给我……”
给我。让我也把自己交给你们。
侠客用拇指擦去唇边的银丝,笑说:“嗯,来玩属于我们叁个的游戏吧。”
(五十六)要死x要活
一起合作捕到猎物的两匹猛兽,你争我夺,瓜分她被牢牢按进沙发里的肉体。
若是飞坦把玩她的腰肢与臀部,侠客就捏揉她的乳房,反之亦然。满身都是他们掐出来的红色指印。
谁和她接吻,另一人就去吃她的乳肉。左边是侠客的,被他嘬出一颗颗深红色的草莓印迹;右边是飞坦的,他含住整个乳尖吸吮舔咬,松开时还喜欢抽乳房一巴掌,惹来她吃痛的娇喘。
“下手真狠。飞坦,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侠客责怪道,点了点她再次被释放的乳尖。“可怜的小奶头,肿得不像话。”他俯身去亲吻红彤彤的酥胸。
刚被飞坦蹂虐过的部位又被侠客爱惜地含在嘴里,舌尖轻抚她的敏感。她扭动上身,想要摆脱难以忍受的快感,求饶:“不、不行了。”
飞坦挑起眉头,捉住她下巴,望进已经泪汪汪的眼眸,饶有兴味地嗤笑一声:“才刚开始吧?”
“可是已经要疯了,怎么办……”与其说在回应他们,不如说乌奇奇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拼命抓住他们的手臂,无法顾及指甲有没有划伤他们。
“没事没事,乖。摸这里。”侠客出声安抚时,引领她的手,放到鼓鼓囊囊的裆部。
“啧,不教你就不会吗?”飞坦效仿侠客的举动,有些急躁地把自己裤子拉低,直接将她的手放在那根迫不及待的性器上。
两只手中各握住一根滚烫的阴茎,她才直观意识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处境,何谓叁个人的游戏。
“奇奇明显吓傻了。”侠客替她反驳,又耐着性子问她:“宝贝,还记不记得安全词?”夲伩首发站:y ehu a4 .c om 这句关怀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她诺诺点头。
飞坦眉头蹙起,疑惑,没有多问,只是捏揉着右边的乳房,盯着侠客等他解释。
侠客把左边的拢进手中,说:“只要她说出‘草莓’这个词,就代表不舒服,我们需要停下来,其余时间的求饶,一律当成情趣对待。”
飞坦哦了一声,问:“那要是她嘴里含着鸡巴说不出话呢?”
乌奇奇捂住绯红的脸,真是够了!而且这两个人分明是在一边聊天一边比赛谁能把她的胸挤弄成奇形怪状,太过分了,但这无声的抱怨毫无气势,反倒化成妩媚的叹息。“哈、嗯……”
“好问题。”侠客轻轻揪住她乳头搓揉,配上她的轻声呻吟,有助思考。“设一个安全手势吧,比耶怎么样?记住了没?”
她应该是点了点头,因为侠客已经在继续了。他捞起她的小腿,扯下一边的裤管,说:“这次你好像没心思帮我们撸,跳过这个步骤吧。”
飞坦扯下另一边的。
衣服一件件被他们脱去,二人难得这么默契,速度之快应该用‘剥’这个字眼。
身上只剩一条形同虚设的内裤,遮挡着最后一处禁地。
她坐在中间,双腿一左一右搭在身旁二人的腿上,下肢被迫呈现半敞开的姿势,内裤上已有一片肉眼可见的深色水渍。
“真骚。”飞坦把内裤压进她的穴缝中,手指沿着阴唇上下滑动,在感受她的形状。阴蒂在摩擦下逐渐隆起。他收回手指,上面已沾满晶莹剔透的淫水。“隔着内裤都有这么多。”
她半捂着脸,不知羞涩的视线能看向哪,下面还在越来越湿。
“因为奇奇是水做的。被欺负到泫然欲泣的样子真可爱。”侠客拨开内裤,双指挤进层层迭迭的贝肉,缓缓抽插,害得她立马拱起腰身,仰头大口喘气。早已熟悉她的身体,一下就找到最敏感的内部,灵活的手指在里面勾弄,恨不得把她魂给勾了出来。
“啊!”她舒服到腿在颤抖,高潮时,余光恍惚看到飞坦直勾勾盯着她。
上扬的薄唇角流露愉悦的心情,半眯的眼眸中饱含压抑着的性欲,随时将要喷发。
飞坦的全神贯注令她下体咕咚产出一团粘液。
侠客抽出指头,赞叹:“原来还能更湿啊?你看,沙发都浸满你的性液了。”
“这算什么,还没喷呢。”飞坦提着她胳膊,说:“起来,跪好。”
乌奇奇毫无反抗的余地,听话跪在沙发前。如果飞坦松手,她恨不得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这倒不是一次高潮导致的,而是两个男人带来成双成倍的快感迭加在一起,谁受得了?
她被摆出面对着侠客的姿势,手扶着他张开的大腿内侧,眼前就是他直挺挺的肉棒,前端已经渗出透亮的前列腺液。通过仰视的角度去看侠客,配上胸口处狰狞的蜘蛛纹身,显得格外有男子气概,微翘的嘴角和弯弯的双眼带着一丝邪气。
身后,飞坦的阴茎沿着穴缝摩擦,缓缓滑至阴蒂处,蹭一蹭,又缓缓退回穴口,顶一顶,却不探入,吊在空中的快感总是戛然而止,他折磨人的手段着实高超。
这两人确实过分,之前一起吻她、搓揉她乳房时不断让快感淹没她,现在又拖延着时间,不给那最极致的释放。
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赤裸的背上,近几个月的历练让她身材充满力量,每一条曲线都是刚刚好诱人的弧度。平时古灵精怪的少女此刻跪在侠客身前,腰肢被飞坦钳住,臣服于两个男人,显得柔弱不堪,急需被蹂躏。
“唔、混蛋,不要玩弄我了,快点嘛。”她催促道。
她一抬眼,呢喃:“侠客。”
一回眸,轻唤:“飞坦。”
视线和她交汇那一刻,飞坦和侠客眼睛都直了,再也按耐不住。两个人的喉结滚了滚,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在瞬间达成某种共识。
方才一直在身后折磨她的性器抵住穴口,一寸寸挤开淫穴,蛮横冲进体内。也不等她适应,就快速抽插起来,一下下又狠又重地顶在宫口,仿佛一匹失控的野兽。
“天呀——”慌神的乌奇奇还未来得叫完,就被侠客扣住头皮,用力向下按去,小嘴被粗大的阴茎塞得满满当当,青筋围绕的柱身在口中搏动,咸咸的性液在口中扩散。被飞坦操着的小穴发出扑哧扑哧声,淫水四溅。那声淫叫噎在喉咙里,变成小奶猫般的呜咽声。
飞坦一会抓着她的腰,一会抓她的屁股,怎么能固定住她按着操怎么来。偶尔给她屁股来上一巴掌。
要不是前面有侠客挡着,她一定会被飞坦撞飞。
一个多月没有交合的身体彼此渴望着对方。
飞坦在身后每一次不留情地撞击都会让口中含着的鸡巴顶到深处,喉咙火辣辣的。她扒着侠客的大腿根,头前后摆动,眼角泛出泪液,有犯呕的感觉。侠客见状压抑着欲火,把自己抽出来一些,给她喘气的空间。
“骚货,两根鸡巴能满足你么?”飞坦是怎么做到语气阴冷,却说出火燎火燎的话语?
“唔唔——”她好想大声浪叫,呻吟他们的名字,说嗯,慢点,不行了,天啊,你们要操死我了,可是侠客捉住她的头发不松手,逼她吞吐他的阴茎。她口的毫无章法,小牙还剐蹭到几次,男人抽一口冷气却不放过她。唾液从嘴角溢出,沿下巴滴落到柱身上,再随脖子的弧线向下流淌至连连晃动的乳房。想叫叫不出的痛苦化成情不自禁的泪水,叫人看着楚楚可怜。
侠客腾出一只手,裹住像果冻一样晃个不停的酥胸。“操,太性感了,真是个尤物。”
飞坦的巴掌清脆地击在她屁股蛋上。
“呃——”触电似的,快感从下腹直冲大脑。颤抖的小穴绞住肉棒,一缩一缩。
飞坦攥着她的腰,额角青筋爆出,嘴角紧抿,闷哼一声,阴茎抵在宫颈口一动不动,灼热的精液汩汩喷洒进体内,久久才停止射精。
她被抛到轻飘飘的云端,尚未缓过来,侠客拍拍她被阴茎撑起的脸颊,说:“到我了。”肉棒拔出来时发出吸吮时特有的啵一声。
两个男人利索调换位置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他们曾经剑拔弩张的关系。
双眼婆娑,乌奇奇瞪着大剌剌张着腿、双手搭在沙发后面,坐在她身前的飞坦,又扭头望向跪在身后准备插入的侠客。喉咙被操得沙哑,她哭丧着脸说:“喂!你、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打得要死要活?”
飞坦坦然说:“现在目标变了,是要把你操到要死要活。”
合着她成了使二人统一战线结盟的‘共同敌人’了??
侠客轻抚被飞坦揍到艳红的臀瓣,笑着说:“是啊,谁让我们都喜欢你呀。”
飞坦沉默不语,眼中波涛暗涌。
情话将小脸晕染成动人的红色。
飞坦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命令道:“张嘴,给我舔干净。”
近在咫尺的阴茎上沾满彼此浓稠的淫液,乌奇奇伸出舌头,沿着柱身轻舔。咸咸的腥味,独属于性爱的滋味,在情意正浓时,极其香浓诱人——也可能是她天性淫荡。比如她明明还在恍惚,但舌尖却能灵活的舔舐肉棒,听到肉棒主人的粗重喘息,她下意识舔舔嘴唇,张口含住龟头细细品尝。
侠客托起她的臀部,属于飞坦的白色精液从肉穴中滴淌出,像粉嫩贝肉里奶白色的珍珠。他拨开小穴窥探,羞得乌奇奇夹紧阴处,殊不知这样反倒是把精液挤了出来。侠客深吸一口气,把性器对准一团糟的小穴,心想凡事都有第一次,便猛地挺腰,硬邦邦的鸡巴深入体内时,把更多白浊拱了出来。
“操……”侠客低声骂道,抽插时的视觉效果让他红了眼,忍不住地大开大合摆动胯部。那些精液飞溅出来。
飞坦见到侠客失控的模样、乌奇奇被自己干完又被另一个男人拉着猛干,也深受刺激。
于是身前身后的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推搡她,两张小嘴里都被塞满,争先恐后要挤进温热的体内。
她无助地想要将他们的暴行推开,却被侠客捉住手腕,反扣在后腰,这下更是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头还被飞坦按住,口鼻中、空气中都充斥着淫靡的色香味。
粗喘着气,飞坦语气轻佻地问:“爽么?”
一时之间,不知这个问题是针对谁的。侠客抬头,对上一双充满玩味之意的金色眼眸。
“好爽呢。”侠客眯着眼回答,指尖抚上她的脊背,沿着椎骨一路摸到尾骨,幽幽说:“塌陷的小腰上沾满汗水。撅起来的屁股上全是掌印。欲求不满的小穴紧巴巴吸附肉棒,不论挨多少操都咬这么紧。听得到每次进进出出抽插的声音吗?……要把阿飞的精液都帮你捣出来才行。看,都流到你大腿上了。”他用食指贴着肌肤向上一滑,勾起性液,涂在她颤栗的后背上。
乌奇奇加大的呜咽声暴露了她的兴奋。飞坦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
侠客也把自己说亢奋了,改为完全抽出,再凿进深处。“乖乖,你喜欢在被我操的时候含着飞坦的肉棒吸吗?你知道自己高潮了几次吗?两根鸡巴原来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喜欢吗?”
“唔唔、嗯嗯。”她疯了,傻了,坏了。要命。有什么从小穴中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被这样的两个混蛋一起玩弄,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是对手,但又陶醉其中。
“乖宝,我跟飞坦一起喂给你,好不好?”侠客说着,加快冲刺的速度。“同时填满你的子宫和喉咙。”
乌奇奇胡乱点头回应,口中肉棒顶弄喉咙的速度也增快了,她都来不及帮他舔,只好努力扩大嘴巴,压低舌头,给飞坦活动的空间。
她是被两根搅拌器打发的奶油,泪水、口水、淫水直流。一直大张着的下颌发酸,被操弄的小穴却依旧敏感。
忽然间喉咙里涌入一股腥膻的热流,囫囵咽下去后,呛得她咳嗽,吃不完的就溢出嘴角。淫穴内也被射满新一轮的精液。
她眼神迷茫,无力地趴在飞坦双腿之间。奶白的精液稀稀落落点缀裸体,多数都被她吃干净了。脚下的地毯却没逃过一劫,被小穴吃不进的东西和喷出来的骚水浸透。
这幅色情的样子让两个男人半软的肉棒又有抬头之势。
飞坦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再用食指背面沿着她酸痛的下颌抚慰。“做得很好。”
被夸了,被阿飞夸了耶!她抬起脸,迷蒙的眼中恢复了亮光,舔去嘴角的爱液,甜甜一笑,又有些失落地噘嘴:“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明明是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侠客轻笑着将她拦腰抱起,蹭了蹭她脸颊,亲了红肿的嘴唇一口。“那再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去卧室还是浴室?”这问题是看向飞坦提出的。
飞坦已经先行一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喷了这么多,洗洗去。”
“啊?!这么快?我刚刚就是客气一下……”她欲哭无泪,缩在侠客臂弯中。
“咱们谁跟谁?不用客气~”
凭以前跟二人单独相处的经验,乌奇奇料到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满足。但她真的能喂饱两个性欲如此旺盛的家伙吗?
(五十七)没完x没了
热浪一般的雾气快速弥漫。或许是浴室内蒸腾的热气、眼中的迷离,也可能是叁具色气满满的赤身裸体缠在一起所造成。谁知道呢。
飞坦和侠客的低低喘气声围绕耳边。乌奇奇的呻吟声夹在中间。
她被侠客抱在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双腿盘在男子的劲腰上。飞坦站在身后,拿花洒向她背上喷水,也淋湿了侠客。金发湿哒哒地垂在眼前,让少年俊俏的娃娃脸尽显纯情,但他的举动却毫不留情,向下猛地一压她的身子—— “唔嗯!”被蹂躏许久的小穴直直坐到徘徊在洞口的性器上,再次被塞满,倍感肿胀。
背上的水压从淅淅沥沥凝聚成强而有力的水柱,沿着脊骨一路向下,直至尾椎,在后穴绕圈冲刷,随时要不怀好意袭击她。
“呜,好奇怪。”她想躲开,却被固定在侠客的肉棒上,无法反抗加上脚碰不到地的失重感,后穴还被别人玩弄,迭加在一起带来一股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错觉。
侠客握着她的腰身,上下滑动,像在用性玩具似的撸动阴茎,力气大个子高就是方便。几下过后,她立马泄了力,双腿大开,软绵绵地挂在侠客身侧,全凭他托着才没有掉下去。
“躲什么?”飞坦似笑非笑,把花洒丢到一旁,换成在手上搓满沐浴液的粉色泡泡。草莓口味的。在背部打圈,一寸一寸涂抹在肌肤上,然后绕到她紧贴在侠客胸膛的双乳,用手指勾住乳尖一揪就松开,往下滑至肚脐,又向外扩大弧度,重新搓揉布满掌印的臀瓣。
飞坦淡淡吩咐:“掰开。”
侠客了然,牢牢托住她屁股,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扯开后穴,露出粉嫩的肛肉。
二人彻底开启配合模式,或许一起打劫干坏事时都比不上此刻有默契。
“啊!等、等下!”乌奇奇紧张地绷起脚尖,缩起下体,勒得埋在体内的侠客呻吟了一声。
侠客报复性地抱着她快快抽插几下,把她颠到哼哼唧唧才缓下来,又把她后穴扯开更多给飞坦用,还坏心眼地问:“没试过吗?”
飞坦在想要合上的入口处摩挲,刺探。“别挣扎了,叁P的话,这里怎么可能逃得过?”
“呜呜,听说插后面会很疼的。”她怯怯扭头看向眼神冷冽的飞坦。
侠客亲亲她脸颊,重新夺回她的注意力。“听说接吻能缓解心情让人放松呢,试试看?”
“嗯……”于是二人的唇相连,舌头轻轻交缠。
被忽视的飞坦用一只手富有耐心地慢慢挑逗后面的花穴,出乎意料,并未直接捅开她,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
乌奇奇被他们爱抚到神志不清,都没感到有根手指悄悄伸进了禁区,直到第二根加入,带茧的指尖并列在紧致的壁肉当中摸索,扭转,扩张,让她适应初次体验的异物感。前面小穴里塞着根粗长的东西,后穴也被入侵,好奇怪的满足感,她弓起背,但是还差一点……
“飞坦。想要,你也进来……”她侧过头央求。“但是拜托,对我温柔点?”
又一次出乎意料,飞坦没有拖延玩弄她,没有让她重新好好恳求,而是把性器跟她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密处对齐。侠客配合地抱着她一沉身子。一瞬间,下体完完全全被撑开的肿胀感令乌奇奇高声呻吟:“呃、这是什么,要裂了!等等!”
“事真多。”为了给她时间喘气,变成飞坦额头沁出细汗。“你不是说要这个?”
“嗯、嗯要,但是慢一点。”从她呜咽着应声回答‘要’的时刻起,所有的‘不要’都不再管用。可以说后面的遭遇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真是要把人逼疯了。”侠客也被迫不能动,只好学着飞坦的惯用招数,狠狠抽了她屁屁一巴掌泄愤,换来她绷紧肌肉,夹得更紧。
“恩。”飞坦同意道,从后方握住她的乳房挤弄,偶尔摸摸腰身,等她慢慢放松接纳他。费劲力气,终于整根没入后穴与肠道中,飞坦简洁明确地决定了她的命运:“那就把这骚货操死吧。”
“就这么办。”一拍即合。侠客宽大的手掌足以抓住她富有弹性的屁股,不断顶胯把自己送进她体内。后方的飞坦借助沐浴液的润滑,在体内驰骋。
前所未有的刺激一拥而上,极致的快感足以吞并任何疼痛。
两个人用不同节奏操她,两根凶器在阴道和后穴里你来我往地抽插,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壁肉,在她体内几乎要相触。偶尔有那么一下他们同步冲到深处,饱满感令人炸裂,她只能揪住侠客的金发,失控地大叫:“天啊!”
下面的两张小嘴卖力同时吞吐两根大肉棒,上面的嘴巴忙着尖叫。之前说什么要主动取悦他们,但重蹈覆辙,她根本来不及讨好他们,就被他们合力肏到精神恍惚。
两位男子看似达成一致,却是在互不相让地较劲,谁都不想先射,还想让她叫得更浪荡。可怜乌奇奇在持续不断的高潮中迷失自己,无力地被夹在滚烫的肉体之间。
他们所散发的气息一冷一热,不留情地吞噬她。
这场比赛飞坦吃亏在于后穴更加狭窄紧致,侠客吃亏在于事先已经抱着她操了好一会。每次她到巅峰时,两张小嘴都会抽搐缩紧,夹得男人欲罢不能。
涂满沐浴露的躯体滑溜溜,啪啪相撞。少年们的低吟,少女的淫叫,混合着滋滋水声,淫乱不堪。
被两根鸡巴抽插顶撞。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碾压、淹没。
“侠客、飞、飞坦——啊,我又要……”忘乎所以。不知道该呼喊谁的名字。叫到缺氧,眼前发黑。高潮来得那么猛烈,他们的精液同时迸发,在体内沸腾。
侠客捧起她潮红的脸庞,在深情一吻后,轻声说:“真棒。好爱你,奇奇。”
飞坦听闻愣住,脑中一片空白,随即焦急地掰过她的小脸,粗鲁地将舌头塞进她嘴里,像是要把说不出的话直接送到深处。一点也不浪漫的吻,没有任何技巧,但乌奇奇回应得小心翼翼,充满怜爱,在喘气之余,轻唤他的名字。飞坦,飞坦。
她呻吟着轻叹:“哈、好爱你们呀,阿飞,侠客。”
这回飞坦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睛也忘了眨,自顾自地走到花洒下。啪一下,用力过猛,把水龙头敲坏了,水哗啦啦喷洒而出。
侠客抱着她,压低声音窃笑:“你还真是个会魔法的女巫,看把飞坦弄得魂不守舍的,傻了。”
“他多听几次就习惯了。”乌奇奇气喘吁吁,拍拍侠客的手臂。“还不放我下来吗?”
“当然不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埋在体内的性器又变得鼓胀胀了,她哑着嗓骂:“你你你,有完没完?”
“没完没了。”侠客大言不惭,笑眯眯地将她翻了个身,以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她,大步走到淋浴间前,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轮到飞坦看我操你。”
被迫透过雾蒙蒙的玻璃和迷人的金眸对视。飞坦放大的瞳孔尽显兴奋,尤其是看到当她双腿被侠客夸张地向两侧掰开,阴茎缓缓捅进去又抽出来,她的脚丫跟随抽插的节奏来回晃荡。他手扶住再度硬起来的性器套弄。
耳边传来侠客的低喘:“真色。看,阿飞对着你自慰呢。”
面红耳赤的她惊呼一声,闭上眼。无论是被这样紧盯还是被抱着操,都是被剥夺自主权的感觉,更别提看到飞坦的手淫,天啊,耻辱感爆棚!
她咬住嘴唇。站着的姿势令每一下都能顶到最深处。蜜液混杂精液,凌乱滴落在瓷砖上。她先是靠在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很快,上半身撑不住,前倾抵在淋浴门上,乳房紧贴玻璃,乳头如同红彤彤的石榴粒,无处可去,完全被挤瘪。
浓雾又开始令人缺氧,天旋地转。
侠客伴着她将要高潮的呻吟,逐渐加快速度,搅动小穴。他挑衅地问:“唔、飞坦,怎么样,看得爽吗?”
专注观看整场交媾的飞坦将手掌放在玻璃门上,痞痞一笑。“还行。继续。还没操到她大哭求饶怎么行?得把她操到翻白眼,尿出来,晕过去。”
“啊,不、不要!!呜呜,你们好讨厌。呃啊——”她慌乱淫叫道。
“一边这么说,却一边高潮了。飞坦说得没错,真是个小骚货。”侠客健硕的腿部肌肉微微抽搐,随着一声喟叹,他紧紧抱住乌奇奇,将滚烫的精液注入她体内。
嗓子已喊哑,但她不得休息,被侠客交给飞坦。
飞坦单手搂住她腰身,另一手勾起她右腿,将其抬高,借着淫水和精液,一下就凿到花穴最深处。二人腹股沟处的蜘蛛纹身摩擦冲撞。越操越狠,她被翻过身,按在洗手池上从后面干,她一会扶着起雾的镜子一会抓着水池,嗯嗯啊啊叫着。
好在这附近荒无人烟,不然她毫不收敛的浪叫声和回荡的啪啪声肯定会扰民。
侠客拧开龙头,坐在蓄水的浴缸里,趴在边缘,半眯着眼将这幅画面异样的美感与热情尽收眼底。想象中的嫉妒没怎么浮现,因为能亲眼看清、亲身体会她是如何全心全意把自己给了他们,反倒有种踏实感。
诚如她所言,不用把她劈成两半也能得到她,而且叁个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错?能解锁好多新花样。侠客泡在热水里,责怪这个温度,一定是缺氧,神志不清了才会得出这么奇葩的结论。透过雾气,他仔细看他们的欢爱,沉醉其中的奇奇好美,也从没见过飞坦这样主动去取悦任何人。莫名的,他想:真好。这人是一同长大、并肩闯荡的童年玩伴;那人是喜爱的姑娘、快乐的源泉。这世上再没有更亲密的人了,也没有比此刻更亲密的关系。
事后,飞坦把酥软成泥人的乌奇奇放进浴缸里,她恨不得沾水就会散掉,软趴趴的。他紧跟着踏进浴缸,踢了侠客一脚:“干嘛那么恶心地看我?洗完了就出去。”
“我哪有?”侠客往一旁挪,作出不走的架势,嘟起嘴:“我还没洗头呢。”
“别跟我卖萌。滚去淋浴。”
“哎哟,好冷淡,明明奇奇也爱撒娇卖萌,怎么她就行?是我不够好嘛?”侠客像狗狗似的眨巴大眼睛。
狭长的细眼威风凛凛一眯。侠客立马把大长腿缩到身边,解释:“你看!浴缸够大,坐下叁个人没问题的。”
飞坦坐下,又是一脚踹过去。“一边去。你的臭脚还碰着我。”
他理直气壮顶嘴:“如果你不想碰我,就别再踢我啊!”
坐在两人中间,潮热褪去,乌奇奇发觉自己又陷进另一种争斗里。她一个头两个大,捉住飞坦不安分的脚,嗓音沙哑懒懒说:“行了孩儿们,别闹。阿飞你乱飙念气把洗澡水都变苦了。侠客你也是,别捉弄飞坦了。”
飞坦把她拉进怀中。“孩。儿。们?”
“我靠——”是她再次被操翻天之前的临终遗言。
不甘落后的侠客说:“该我了。”
莫名被轮番又折磨一顿,乌奇奇在水里苦苦挣扎:“啊、操!!你们等着!下次换我爆你们菊!”
“你,说什么?”飞坦极为罕见地露齿微笑。
“我错了,草是草莓的草!”汗毛竖起,怂怂的她连忙点头哈腰,殷勤列了一堆罪状书,体能差,扛不住,口无遮拦,活该欠操。又哭诉自己一整夜被摧残到多么多么酸痛,休息之后才能更好服侍各位大爷。
侠客忍不住哈哈笑,亲了她满是吻痕的脖子一口,往她头上挤了洗发露,在为她按摩时说:“行了,嗓子这么哑还能嘚吧个不停,歇歇吧,不折腾你了。”
“原来你知道你是在折腾我啊……唔唔、左边点,还有太阳穴嗯嗯……”一旦放松下来,她陷入昏睡。
剩浴缸里的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
侠客率先露出灿烂笑容,尽可能地不打扰怀中的瞌睡虫,小声说:“嘿,阿飞,合作愉快,今天很好玩哦~!”
飞坦无语翻了个白眼,踏出浴缸擦拭自己。“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热衷于作死的侠客还嫌不够,盯着对方软下来的鸡鸡说:“发自内心的!而且……你比想象中要大。”
飞坦怔住,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好心询问:“干嘛,你想被操?”
娃娃脸终于闭嘴了,不敢再吭声。天下安静。
飞坦冷哼,把浴巾丢到侠客头上。
像是得到再次开口的许可,侠客嘿嘿一笑,抓住浴巾裹在乌奇奇身上,在对方离开之前轻声叫道:“唉,喂,去医疗室把玛奇的那些药膏拿来。”
“啧,别命令我。”
“为了咱宝贝就麻烦你一趟嘛,不然她醒过来得嗷嗷叫痛死了。”
这称呼让飞坦皱巴着脸,套上短裤,不情不愿走去医疗室。
侠客又作死地在心中偷笑着想道:哎哟,傲娇的阿飞真可爱。
他当然长教训了,不敢大声说出来。
(五十八)弄坏x修好
屋内没开灯,唯一光源来自床头桌上摆放着的沙漠夜光石。亮灰色,像月光。是她和侠客在归途中捡的。
乌奇奇的加大号双人床睡下叁个人有些拥挤。飞坦原本没想留下来,但是当侠客斜躺在她床上,笑眯眯说去吧去吧,我自己给奇奇涂,飞坦夺过药膏,果断在另一侧坐下。坐着坐着就变成躺下了。因为和她面对面,飞坦掀开被子便看到侠客的咸猪手在摸她的奶子,用指缝夹揉乳尖,而熟睡的乌奇奇缩在男人怀里,毫无自知之明,微张着嘴喘息。这画面的冲击感比亲手摸她还色。
飞坦把软膏挤在手指上,摸到肿胀的阴唇,估计颜色不是红就是紫,跟她裸露在被单下的肌肤似的。
之前在浴室侠客已经帮她清洗过,并把大部分精液抠出,不过淫水泛滥的小穴里面又湿得一塌糊涂。飞坦进去一摸,很容易在褶皱中找到那块凸出的敏感点。乌奇奇皱起眉头,发出细碎的呻吟,于是他从正经的抹药变成来回勾弄指尖,想要挑出更多梦呓。他嗤声说:“真是个不知廉耻的骚逼。”
“想不到你说话这么肮脏下流。”侠客从后方揽着她,边轻声回话,边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在她后穴里轻轻转动。“里面太紧了吧?下次我也要试试。真期待她把体能练好点~到时候连着操个几天几夜!唔,怎么办,想想就硬到不行。还是好想肏她啊啊啊。”他唉声叹气。
“……你嘴巴干净到哪去?”飞坦啐了一口,指头仍在她里面打转。
乌奇奇感受到异物在体内捣鼓,按摩着肉壁,忍不住并拢双腿,胡乱踢蹬两下,发现踹不走,才迷迷瞪瞪睁开眼,质问:“嗯、嗯?骗子!说好的放过我呢?”
侠客立即抽出手指澄清:“我只是在帮你上药。保证没有坏心思。”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直接将药膏挤进她体内,再用手指探进去涂抹均匀。
“呃哈~我信你个鬼、唔!”后臀贴着个硬挺的性器,腹部贴着另一根,要不要离得这么近,硌得慌!!想躲开,但只要稍稍一动,身体便会跟他们的摩擦,腿脚也会碰到躺在身旁的二人。因为不安分,还被飞坦嫌弃地夹住。
侠客从后方凑近,咬住她耳垂,含糊地说:“友情警告:你再这么淫叫下去,说不定我会变主意,起贼心。”
不能叫也太考验定力了!和两个帅哥同床共枕再加上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殆尽的乌奇奇必然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当侠客的唇瓣轻吻过她耳后、脖侧,落在肩上仔细吻着,她发出舒服的嘤咛;当面前的薄唇贴住她的软唇,她情不自禁双手攀上飞坦的脖子,加深这个吻;当二人一起碾按她的双穴,有人长茧的指头还开始搓磨阴蒂时,她颤巍巍地迎来一波小高潮,身子松软到一动不能动。
明知道没用,她还是委屈地抱怨道:“你们太坏了,这么挑逗我,谁忍得住啊?”
“忍不住我们就继续?”侠客善解人意提议道。
飞坦更贴心,说:“不,还是继续帮她涂药吧。”
乌奇奇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到被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然后飞坦抬起她右腿,搭放在他胯骨上,紧接着一根涂着薄荷凉意的性器破开穴门,钻进被捣弄一整晚的肉穴中,直击花心。气死了,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侠客假惺惺地说:“对噢,涂到深处药效才最好。”说着,他也做好准备,药膏充当润滑剂,挺腰直入,立即被紧致的后穴勒出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唔、奇奇,你要夹死我了。”
被单被她拧成麻花。六条肌肉紧绷的腿纠缠在一起,调整位置,寻找更爽的角度。侧躺着,一前一后的男子迫切抢夺她的身体,要将她拉得更近,分别把自己的肉柱全力顶进去。
“嘶,慢点,拜托慢点。”
软绵绵的拳头落在飞坦胸口,被他轻松钳住。
“呜呜,够了,你们出去!我才是要被你们玩死了——”
徒劳无功的抗拒。无助的抽泣声配着呻吟,更是引诱他们杀气腾腾地侵占她。就连往日对她温柔的侠客也毫不收敛。两个恶霸凑在一起当然是彼此促进对方做更混账的事情了。
送到嘴边的肉,豺狼虎豹怎么可能松开。
先射的人抱着她不动时,能感到另一人在她体内驰骋,别样的刺激。
侠客待了一会,撤出半软的鸡巴,飞坦便利索翻身从正面压住乌奇奇。没有另一人的禁锢限制行动,他敞开了抽插,睾囊啪啪挤在臀上。
她眼色迷离,一会望着压在身上胡作非为的飞坦,一会侧头去看居心叵测的碧眼。体内那根凶猛的肉棒不断侵袭最敏感的部位,迅速堆积的快感又在下腹炸开,直通脑袋。乌奇奇晕乎乎地喊:“呃啊!不、不行了,太多了,不要了!会坏掉的。”
侠客示意飞坦抱住她翻个身,又重新加入这场性事。他贴在身后安抚道:“没事的,就坏掉吧,我们会把你修好的。”
坏掉吧。多么霸道的命令。
烟花在脑中一团团炸开,模糊了视线。小穴喷出一股股淫液,浸湿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大腿。
不是被二人同时干,就是被一人在旁观看、另一人拎着单独操。两个打桩机轮番上阵,她苦不堪言,爽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头脑浑浑噩噩。
白浊的精液大团大团地喷在她脸上、体内、背上。黏糊糊的像白色蛛丝。床单凌乱,泥泞。几缕金、蓝、绿,叁种发色在枕头上交织在一起,色彩斑斓,像脑中不停歇的烟火。
乌奇奇趴在床上,身子被压平,侠客双腿跪坐在她胯部,贴着她大腿根前后摩擦,把阴茎连连递送进去。布满深红色掌印的屁股被他顶得乱弹,他在上面又啪啪添了两抹红。一起操她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坏招。
侠客厚颜无耻地笑:“我们对你好吧?不光帮你涂药,还替你锻炼体能。不然你想想,等哪天团长回来,叁个人你可怎么受得住呀?”
小脸深陷沾满口水的枕头,她艰难地侧头吐出几个字:“不不、不行!”想都不敢想。两匹猛兽她目前都喂不饱,再加一个,真的会升天吧。不过,那个看似禁欲系的男子,或许不会像他们这么疯狂?她都没发现自己的淫叫更大声了。
飞坦冷笑着拽住她头发。“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可以啊。”
她惊呼,来不及辩解,挺翘的肉棒蛮横塞入口中,淫水的腥香扑面而来,淹没她的求饶声。
绯红的脸蛋被唾液、泪水和精液沾污,少女眼中既是胆怯的慌张又是兴奋的情欲,这一幕让飞坦眯起眼眸,危险呼之欲出。他扼住乌奇奇的喉咙,感到自己的龟头连连捅到里面,把她撑开了。
眼见小脸被掐住憋到通红,侠客止不住出声提醒:“阿飞,悠着点。”
金眸眨了眨,手劲松下。
为时已晚,她因缺氧而昏厥。
侠客连忙停止暴行,让她躺好。“真坏了!我们是不是真的太狠了……不对不对,狠的是你!哪能那么凶残对待可爱的奇奇!”他凶巴巴指着罪魁祸首,自己的罪行一概省略不提。
飞坦有那么点心虚。他抓起地上的衣服为她抹去身上的污垢,撇嘴道:“反正……她也没说草莓或者用那个安全手势。”
“不会是忘了吧,她那几声‘不要’还挺真切的……”侠客担忧地戳戳她肉嘟嘟的小脸,后知后觉分析道:“咦,不过她被你掐到晕倒前,最后一刻小阴穴抽搐得超强烈,估计是高潮了。这么想来,她应该觉得刺激吧~?”
在本人没察觉的情况下,飞坦勾起嘴角,松了口气。他俯视床上的人,小姑娘应该是恢复了意识,身体缩成一团,眼角还挂着委屈的泪珠,也不言语,倒头就睡,紧紧抓着凌乱不堪的被单,似乎生怕再被人掀开。
刚刚答应过,若是她坏了,他们会修好她。侠客再度抱她去浴室,这次他发誓再占奇奇便宜自己就是禽兽!他调好水温,帮她轻柔洗去淫乱过后的痕迹。身上那些粉红、深紫的印痕真诱人,侠客忍不住亲了亲,不过这次没有得意忘形。
从没帮她做过这种事的飞坦若有所思抱着手臂在一旁观看。以往在流星街,她要么是脏兮兮的,要么会用清洁术。
正在重新洗澡,自己也满头泡沫的侠客递过花洒,询问:“想什么呢?要试试嘛?”
飞坦接过,第一件事便是对准侠客。
“啊呸呸呸。”毫无准备的侠客满眼都是水跟泡沫,他抹了把脸,伸手去捂花洒。“你丫瞄错人了!”
飞坦噗嗤一笑,把浴缸里可拆卸的喷头丢给他,自己走进了淋浴间。仰头感受水流淌过肌肤,飞坦透过热水造就的雾气看着侠客温柔擦拭乌奇奇,心中有些困惑地想: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相处模式吧?
(五十九)火焰x不懂
不论几点钟,若是不开灯,蜘蛛们的洞穴基地便是一片漆黑,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在厨房,飞坦抬起水龙头,水管咕咕响着从地底抽水。他一连喝上好几杯,又从冰箱中取出啤酒,呲地掰开易拉环。
已经离开乌奇奇的卧室,没必要再回去,可以回房间打游戏,或者修炼念能力。路过那扇有夜明石在发光的房门,飞坦将其推开。没有人,床铺乱到一塌糊涂,颇有流星街的脏乱风格。他思索两秒钟,走去侠客的房间,拿脚顶开门。
头一次仔细打量这位团员的房间。
说简洁也行,因为除了一张床、一把电脑椅和满墙的屏幕别无他物。说繁复也行,因为屏幕显示各种他看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信息。
这般仔细打量跟以往略略扫过所观察到的并无差别。飞坦在心中为此人盖死了电子宅男的印章。
此人恰好这时回首望来,微微歪头,唇畔含笑:“稀客啊~这么快就想我了?”
这宅男还很油腻,飞坦想着,正准备踹过去,侠客立马改口,指向角落的床说:“喏,奇奇睡着呢,给你留了位置。”似乎这样转移话题就能避免挨揍的命运。
什么叫‘留了位置’?好像自己还需要别人给腾出位置似的。没事找事的飞坦踹了椅子一脚,让侠客转起圈圈。
侠客抱住膝盖,旋得更快。终于玩完停下来,他瞥了一眼握着啤酒翻身上床的飞坦,不满地问:“我的呢?”
“自己去拿。”飞坦特意抿了口泡沫,大声咂咂舌。他靠墙而坐,一条小腿搭在乌奇奇腰间。“喂,有没有游戏?”
侠客微微愣神过后,周全地从抽屉里掏出手柄、无线鼠标和耳机,连在电脑上递给飞坦,唠叨:“我可真贴心,都快赶上奇奇对你的好了吧?你对我们冷脸相对,我们对你热脸相迎。” “你废话可真多。”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we nxue 7.c om
侠客摆了个鬼脸,戴上耳机不再多说。
二人各干各的,屋内只剩手柄和键盘的敲击声。
一块屏幕上有位牛仔壮汉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不时被人开枪打死,飞坦偶尔低声咒骂一句。侠客用其余屏幕去了解世上最新局势,再调查团长曾让他长期追查的目标。
乌奇奇期间迷糊醒来一次,哑着嗓说:“渴。”飞坦正要给她手边的啤酒,侠客却扔来一瓶水说:“啤酒不解渴的。”飞坦便单手打游戏,如同塞奶瓶似的把水瓶塞给乌奇奇。
她喝完,擦擦脖子上的水迹,嘟囔:“抱。”不等飞坦做出反应,就抱住他盘起来的腿倒头睡,可见有多困。
轻微的鼾声把侠客的瞌睡也引出来了,他仰头滴完眼药水,爬上床,缩在被子里,挨着乌奇奇躺下,看飞坦打游戏,良久后,摇头吐槽:“你路上错过好多成就没拿。看我的。”说罢,以第二玩家的身份加入。
长大后,二人很少单独打游戏。今晚的默契显然已用光。半小时之内侠客死了五次。飞坦冷眼看角色的第六次愚蠢死亡:被自己的马甩下悬崖,坠崖而死。
侠客侧卧着,挥舞手柄,指向屏幕上弹出的新成就。“看!收集各种离奇死法都有成就积分呢。”
他不领情。“所以呢?这完全是在拖延我进度。我又不像你,非追求完美通关。”
侠客揉揉发红的眼睛,打个哈欠:“其实我也好久没达成全成就了。每款游戏一旦玩明白就变得无聊,懒得通关。不然就是太忙,然后放置一段时间就没心思再打开。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跟芬克斯是怎么做到一款接一款地打通。”
“没别的事做。”
“这么闲?那来帮我搜集讯息吧。我雇你当助手。”他竖起手掌,展开指头。“时新五百。”
真是个死财迷。五百戒尼也就一瓶啤酒钱。飞坦都懒得回话,用一个白眼解决,也不管对看不看得到。
两位西部牛仔打扮的糙汉抵达城镇,飞坦牵着马,不紧不慢跟NPC聊天,在交涉的选项里点了用钱币贿赂。他在镇上悠悠散步,聊天,偶尔用偷窃的技能摸摸别人口袋,骚扰一下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一团团枯草从脚边滚过。
侠客倚在酒馆的木墙外,掏出手枪把玩时得到居民的警告,便一枪崩了碍事的无辜市民,鲜血溅到角色凶神恶煞的脸上,他用手背抹去胡子上的血迹。小镇居民如临大敌,场面一团混乱。玩家与警署展开一场恶战。侠客握着枪,躲在木桶后面,不光他操控的猛汉鬼鬼祟祟的,就连他本人也是,刚探出脑袋,子弹噗噗射来又立马收回来。他对身边人说:“还以为你看到NPC会像我这样,二话不说开枪打死,想不到你竟然有耐心去跟他们对话!”
“随随便便现实中就能做的事,我还打游戏干嘛。”
侠客没憋住,笑出声,导致夹在二人中间的乌奇奇努力睁大惺忪的眼,问:“怎么了?”
飞坦腾出一手,按住她脑袋,说:“继续睡你的。”她乖乖缩回原位,距离呼噜声重新响起仅过了几毫秒。
游戏中,两个人自然而然变成比拼抢人头,没收住,屠了整座小镇,关键人物也给弄死了,解锁杀戮者成就。飞坦放了把火将一切烧毁,他定定看了会画质极佳的火光,才跨上马,缓步离开血染之地。
侠客埋伏在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大草原上,试图套马,随口闲扯道:“会和NPC聊,那怎么从不见你在现实中跟人聊天?也是很简单、随便的事呀。”
飞坦也甩出手中的套索,丢了个空。“这不是在?”
受惊的一群野马奔走跑远,侠客举起枪口瞄准,终究没有扣下扳机。“但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史无前例!说来也怪,咱俩以前可没像今晚这样聊过。”侠客收回枪,补充:“你一直是跟阿芬、玛奇他们混得更多。”
“切,听着像个怨妇似的。这样是哪样?有什么差别。”
侠客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流露出困惑。“就……跟以往不同。一种感觉。”
飞坦鼻子喷出一股不屑。“一向理性的人说感觉?你没病吧。”
脸色郑重。“有。病得不轻。害了相思病~”
“……别恶心我。”
侠客变本加厉,羞着抛出媚眼。
飞坦作势抬腿就要踹。
侠客赶紧缩在乌奇奇身后,不要脸地拿她当挡箭牌。“言归正传,如果你想体验跟人聊天的话,咱们也有这类任务,需要从他人身上收集情报,以后你可以让团长给你分配点这样的工作。”
“不要。麻烦。”想也没想就拒绝。“现实中没有ABC的选项,没有设定好的回话。即兴发挥那种事情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玩吧。”指派克和团长。“我也懒得应付不感兴趣的人,跟他们胡扯是浪费时间。”
侠客不再看屏幕。他把手柄丢至一旁,一手穿过乌奇奇腋下搂住她,一手肘支着枕头,审视的目光停留在飞坦脸上,把他给看发毛了,才眯眼笑说:“也就是说,你对我感兴趣,并且不认为跟我聊天是浪费时间咯?好荣幸!哎哎,别拿手柄砸我,不然我就当你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了。哎呀呀,只可惜我心有所属,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飞坦捏着手柄,憋屈卡在半空中,对方的独角戏唱得他哑口无言。他发觉自己有个思维误区:死宅哪会像侠客这么油嘴滑舌。
忽然间,脑中浮现团长其人,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还有正在昏睡的乌奇奇,拥有胡搅蛮缠的能力。要是这叁个人同时开口在耳边叨叨叨……呱呱叫……飞坦眉头越皱越深。
胡思乱想中的画面犹如恐怖片。他余光看到侠客眼皮在打架,紧跟着身子疲软下去,弱不禁风的歪在床上。这人嘴里居然蹦出撒娇的语调:“熬不动夜了,啪虚了。我难得觉得困……阿飞,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紧皱的眉头爆发成满脸青筋。“讲你大爷讲!”
“恩?!讲故事?”乌奇奇仿佛被触发了关键词,腾地睁开昏花的眼。“我也要听。”
“听个屁听。”飞坦没好气。
幸灾乐祸的侠客笑得不能再开心了。
很快,那两个烦人的家伙就搂在一起睡着了。临睡前,侠客脸埋在乌奇奇发丝间嘟囔:“晚安。跟你瞎扯很有意思。以后想和真人练习聊天技能,欢迎找我哦。给你优惠……五千块十分钟……”声音越说越弱,直到变成微弱的呼呼声。
飞坦怔怔靠墙而坐,忽明忽暗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许久未动的电脑屏幕进入睡眠模式,像蜡烛燃尽,屋内顿时陷入漆黑。草原与牛仔消失,剩他独醒,聆听两道平稳绵长的呼吸。
要回屋吗?犹豫时,软软的小手攥住他的,拉近至胸前。他顺势躺下,面向乌奇奇,问:“醒了?”
“恩,你在身边一直动来动去嘛。”
有吗,都没注意到。飞坦感到指头被捏来捏去,然后她的五指就溜进了自己指缝间。手感不错。他捏回去,用另一手轻抚她脖子,探究地问:“还……好么?”
乌奇奇掐着公鸭嗓反问:“你觉得呢!你听听,我这声音比变声期的小孩、重感冒的病人、唱了一晚KTV的麦霸都夸张。我身体像被大卡车碾过,穴穴像是被肉锤砸烂的肉排,屁屁感觉是拉出了这辈子最大的粑粑,不对,是被你们硬生生顶回去了!”
“恶心。”飞坦对她的夸张报以嗤笑。论话痨程度排行榜,旅团中她当之无愧排第一,侠客顶多能和芬克斯、信长争第二。他按按她脖子,“我是说这里。”
她吞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很响亮,勾住他的腿时,肌肤和被子的摩擦声也是,唯有公鸭嗓努力轻声细语,显然不想打扰身后正抱着她睡觉的人。“对哦,你这人居然把我掐晕了!我们要不要一开始就玩这么猛?爽是从来没体会过的爽,但你们得给我点时间适应吧?我这是M属性被开发出来了??”
嘴角情不自禁又翘起来了。
她晃晃十指紧扣的手。“抱歉让你担心啦。”
“……总在乱道歉,搞不懂你。”大概是黑夜充当了遮羞布,也可能是刚刚和侠客处于聊天模式还没退出程序,此时飞坦话多了起来,但因为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他不太会组织语言,磕磕巴巴地尝试:“担心你会真坏了……你和我们,不同。我们只会摧毁。靠近的,都会坏……而坏掉的,不知该怎么修好。”
被乌奇奇握住的这只手,抹杀过多少生命?他用指腹摩挲自己的指甲。
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划过眉骨。
蜘蛛们的夜视能力极好,只要有一丝丝光源,适应黑暗后就能看清。此刻的光线好似从她眼中绽放。飞坦往进这双深情注视他的明眸,喃喃:“一直是黑暗的。你像火,像太阳。一直很耀眼。不想你暗淡。或者熄灭。不懂……我明明负责制造痛苦,也享受疼痛,但不想伤到你。”
乌奇奇将捏成拳头的手抬到唇边亲吻,她轻声细语时飞坦能感到嘴唇微微张合的温热气息。“飞坦,你也是我的火,能让我烧得更旺盛,更明亮。偶尔,火会烫伤取暖的人,但你用你的方式,对我一直都很小心。”她挠挠头。“而我好像却还不如你小心,只顾兴高采烈地燃烧。”
“这样,挺好。反正我不怕疼。烫就烫。火势越大越好看。但也灭得快。”这番想要证明自己的话,越说越觉得透着股诡异的柔弱,烦,还是动手方便。飞坦掐住她脸蛋,“你不许熄灭,听到没。”
“嗯!没事~我有你的爱做燃料,会烧很久很久的。”她挤眉弄眼。“快灭了就给我加把柴火。”
这个字今天出现的频率非常高。飞坦蹙眉,缓缓重复:“爱?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让我们感到暖洋洋的东西吧?”乌奇奇让彼此牵着的手落在她胸口。“听说装在这里。”
放平的手掌下有轻快的节奏在跳动,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心脏,循环着一个人的血液。
暖的东西有很多。血液。火焰。怒火。烈阳。
他似懂非懂,但知道这种暖与之不同。很早以前就感到这簇火苗的存在。甚至早于乌奇奇的出现。
很久很久以前,在被世界遗弃的角落里,有一群来自贫民窟的野孩子们在垃圾堆中嘻嘻哈哈,报团取暖。他们与世无争,只想保护好自己唯有的这么一丁点火苗。已经如此卑微了,但这也是奢望。
火焰被践踏、踩灭的那天,他们义无反顾投身于冰冷的夜中。
少女撕裂时空降临那一刻,是耀眼的星星坠落在他面前。
游走在黑暗中的幻影最擅长辨别光明。
相处几天,他就决定把这束璀璨夺目的光握在手中,带给旅团。
库洛洛收下了火种。于是她的存在也撕裂了旅团的时空,将被摧毁与剥夺的过去与当下连在一起,点燃。
乌奇奇戳戳飞坦绷出青筋的手背,还按在她胸口。“所以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把心掏出来,捧在手里,会好懂一些吗?
“那你听好。”乌奇奇双手托住他脸颊,凑近,贴住他嘴唇呢喃:“我爱你,飞坦。”
数不清是第几次怔住。飞坦僵在原处,觉得脸上着火了。他狠狠把被子拉高,将发烫的鼻尖埋入其中,小声嘀咕:“哦。是么。”空间过于闭塞,他用脚顶开乌奇奇,被这俩人挤在床角太热了!“一般人不会在别的男人怀里说出这种话吧?”游戏里、动漫里、电影里,都没见过。
她不管不顾把脑袋挤回他怀中,哼哼两声,“我们是一般人吗?这样够不够疯狂?配得上蜘蛛的名号吧?”
“……切,你是最疯的。”
飞坦伴着她得意的笑声闭上眼,倦意来袭。
到头来也没搞懂爱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多看看乌奇奇和侠客就能看出个所以然?
(六十)评审x比赛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睡太久反而头昏脑涨的乌奇奇伸手去够,想让它安静,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兜住,不让她起。有力的大腿夹住她腰部凹陷的弧线,男子浑圆的手臂和块块分明的腰腹与胸膛紧贴着她。
听到动静,面前的男子也睁开金眸。藏蓝色发梢乱翘,额前的凌乱刘海制造出呆萌感,乌奇奇伸手替他梳拢,他那刚睡醒的目光透着一丝迷茫,白白尖尖的小脸和细长的眉眼显出阴柔之美。
美好到不现实的画面和能让人融化的怀抱迭加在一起让乌奇奇痴汉般的鼻血差点没喷出来,就是这么不争气。
太。幸。福。了!
但。是。
那根早上醒来硬邦邦的东西一直抵在背上摩擦,面前人眼中可爱的睡眼惺忪感也消失,细眸中只剩狡黠。
乌奇奇胳膊肘往后一顶。“受够了!侠客,你能不能不要老顶着我。”拳头往前一冲,“飞坦你也收收这股不怀好意的目光,麻烦你们给我菊花喘口气的机会!欲火这么旺用来炒菜行不行?”
在侠客捂着肚子笑的时候,飞坦干呕:“谁要吃那玩意做的饭。”
又饿又渴的乌奇奇挥胳膊呐喊:“我!老子不管叁七二十一,要喝奶茶,要吃早饭!!!”
面对中气十足的宣言,侠客掏掏耳朵,“听到了,要聋啦。这就去。”他翻身下床,套上睡裤,赤着膀子,趿拉着兔耳毛绒拖鞋走去厨房。
床上的飞坦嫌弃地别过头,推开她咆哮的脸。“口臭。刷牙去。”
乌奇奇刻意张大嘴巴哇哇喷气,还为了视觉效果吐出火焰。
“这就是你说过的喷火龙吧。”他掐灭一撮正在燃烧的刘海。
“还说我呢,咱们半斤八两。”
薄唇紧抿,不再吭声回话。飞坦没她这么不在意形象。
浴室的镜子前,乌奇奇肆无忌惮勾着飞坦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一手上下左右摆动牙刷,另一手查看手机。
信息是这两天芬克斯发来的。她心中一惊,叁人到底无节制地纵欲了多久啊!还是说是自己被干到昏迷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太荒淫了。 1993年11月21日 1:27PM
芬克斯:Yo。我来慰问一下你还活着不 1993年11月22日 1:32AM
芬克斯:打游戏不 1993年11月22日 10:10AM
群聊【游戏人生】
埃及法老:都醒醒了 来打游戏啊啊啊啊 埃及法老:你们在干嘛 埃及法老:【笑哭表情包】哈哈哈,肯定在的 噗,阿芬又在自说自笑了,这点远比他的冷笑话更逗,乌奇奇边想着边滑到最新消息。
时间戳显示许久后。
【屏幕震动】
【屏幕震动】
埃及法老:哇啊啊啊 你们不是真把小乌给弄死了吧!?
天线宝宝:忙着谈情说爱呢,谁有空搭理你 天线宝宝:而且,你应该问的是,谁才是被压榨的那一方 天线宝宝:已变干尸(?ε?;) 倒地不起 乌奇奇叼着牙刷,表情贱兮兮地打字加入战局。
乌拉瓦拉:扶你起来,帮你掐掐人中 她刚刚打完消息:都怪飞坦太能干了,可怜的侠客被欺负了一天一夜。没来得及点发送,手机飞进马桶里。
罪魁祸首吐掉漱口水,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乌奇奇自觉理亏,表情淡定从中掏出手机,毕竟是接收过流星街熏陶的人,这点小事连膈应都算不上。她不敢再发信息调戏飞坦,唯恐下一个被丢进马桶的会是自己,估计还会是倒栽葱的姿势,只给芬克斯报平安,且谴责了他之前抛下队友跑路的无良行为。
彼时,见到飞坦路过厨房,站在灶台前的侠客把巨大的鸵鸟蛋敲碎打进盆里,笑眯眯说:“话说昨晚,我似乎听到个蛮有意思的睡前故事——”
噌,一把菜刀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插在侠客两腿中间,撕裂他粉色的围裙,刀锋没入橱柜。
侠客拔出菜刀,笑意不减打哈哈:“可能是我记错了,梦和现实傻傻分不清~不过阿飞你好像比以前更暴躁了,这样容易高血压。”
内心吐槽是谁害得,飞坦在餐桌前坐下,慢条斯理拿水果刀修剪指甲。“我倒觉得自己很冷静,比如我在想,要是团长得知有位团员因煮菜时发生的意外而去世估计会失落。”
“何止啊!他一定会舍不得我这个得力助手。”他极力眨眼卖萌,夸张地捂住额头说:“哎哟,头疼,昨晚做了啥梦来着,想不起了。”
飞坦冷哼一声,后仰,用椅子两条后腿承重,准备开启观察乌奇奇和侠客的任务,试图从中窥窃出个所以然。目标人物其一洗漱完毕,梳着一个散乱的包包头,从门口扑来,展开双臂把他撞到地上,狠狠亲了一口,紧接着又爬起来去骚扰侠客,扯着他围裙肩带示意他弯腰,在他嘴上吧唧落下一个吻。
“看来有人很开心。”侠客帮她拉高宽大歪斜的T恤衣领,这夸张的大小是谁的衣服一目了然。
乌奇奇嘴巴都笑咧了。“那是!左拥右抱,谁能比我幸福?”
“我觉得我能跟你争这个名额,能伺候您是我叁生叁世修来的福分。喏,您的奶茶。”侠客递过杯子,并把装有蛋液的碗和筷子递给她。“帮我把蛋打了。”
乌奇奇只留下水杯,把碗转交给在一旁佯装干呕的飞坦,鼻孔朝天说:“爱妃,你不争宠伺候朕嘛?帮朕把蛋打了。”
“呕——”
“别吐蛋液里啊,沙漠里找鸟蛋可困难了。”厨师长侠客担忧地嘱咐道。
乌奇奇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爱妃,‘爱飞’,咦,可以做联系人备注。”
侠客不悦。“不要开芬克斯级别的谐音梗,拉低幽默指数。”
你一嘴我一嘴,俩人哒哒哒跟机关枪似的,锅碗瓢盆也被他们弄得叮当作响。
这是基地建成后迄今最有烟火气的一天。
飞坦根本没时间实行观察,莫名其妙被他们拉上当做‘谁做饭更好吃’的比赛评审,还被迫当起厨房帮工,这下更是鸡飞狗跳。有人塞给他一个仙人掌球让他切——这长满刺的玩意真能吃??另一人要他把巴掌大的甲虫剁成泥——谁想吃这玩意啊!
乌奇奇对飞坦利落的刀工很感兴趣,不断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剁了。
飞坦一脸阴暗地瞪着案板中间的菜刀,拿不准要不要出手。“你不会是让我把这个也切了,然后准备放锅里吧?”
恢复理智的乌奇奇最终没有做出硬核的金属黑暗料理,端上桌的成品是满满一大盘的鸵鸟蛋炒仙人球、野枣秃鹰肉和香辣沙蝎煲。
侠客用剩余的鸵鸟蛋做了法式吐司,剩下几道菜肴中他最得意的是吃起来甜甜脆脆的蜂蜜炸阳光甲虫球。
乌奇奇捻起一颗炸至金黄,淋上蜂蜜的甲虫球丢进嘴里。“啊呜~每样都好好吃啊!被飞坦切到细碎的甲壳添加了嘎嘣脆的口感。还有这道蜥蜴肉也好鲜嫩!你做饭越来越有水准了。”
“谢了,还是远远比不上卜哈剌他们。”侠客尝了口彼此的厨艺,虽对自己颇有微词,但对乌奇奇开启不重样的夸夸夸模式。
听闻,飞坦吐槽:“老这么给她吹彩虹屁她都要飘到天上了。”
“这不有你的损人技能负责中和一下嘛。”侠客把刀叉递给飞坦。“快公布结果,谁赢了?”
比起做美食比赛的评审,飞坦思考得更多的是侠客的评价,自己确实是老在损她,不然就是在掐她脸或者拳打脚踢,是不是真的太狠了?但她好像打得也乐在其中啊,甚至是越战越勇?侠客那个烦人的家伙也是,变得蹬鼻子上脸的。嘁。回想过去,每次被损,她要不是开口反击,要不然就是委屈巴巴说夸夸我嘛。飞坦有些烦躁地一口接一口咬下去,咬到勺子崩到牙齿才眨眨眼,醒过来。
侠客当机立断宣布:“我看不用再比下去了,按照这个吃速,怎么看都是我赢了。”
“哪有,他明明是在发呆。来,尝尝我做的。”乌奇奇把盘子推到飞坦跟前。
输赢对乌奇奇远没有吃饭重要,说好是让飞坦做评审,奈何被她变成一场抢食大战。飞坦对吃不感兴趣,但对输赢很执着,见到她开始抢,就也要吃更多。侠客单纯是不甘落后,左右手开工,筷子和叉子并用,加入争夺。
遭受掠夺的碗盘空空如也。到头来,飞坦没尽到美食评委的职责,他脱口而出都差不多,随之淡然改口,说乌奇奇的更好吃。没想到二人反过来愤愤指责他是骗子。
“你明明吃侠客做的菜更多!”
侠客咽下最后一口肉,拿筷子指向他,语重心长:“就是,想要讨好人也不带这么虚伪的。比赛还需公平!”他可是特意全做成甜口,有哪个流星街的人能抗拒糖分呢。
漫不经心的谎言被戳穿,飞坦耸肩。
侠客无奈摇头,叹口气:“阿飞你追女孩子的技术烂透了,真不知道奇奇一开始怎么看上你的,还这么死心塌地。”
飞坦心想当初好像也没做什么她就贴上来了?哦,不对,“跟她打了一架。”
“啊?”侠客下巴差点掉了,他闷闷不乐看向乌奇奇,“所以我拖这么久,一直追不到你是因为打不过你吗??”
“不啊,飞坦也没打赢我。”乌奇奇双手叉腰,颇为牛逼轰轰说。
对方听到这话当然要跟她死磕到底,于是今日的餐后运动是双人对打,也是侠客吃着爆米花观看的娱乐节目。
基地外的沙漠中,乌奇奇时而周身闪烁冒火光的电流,时而闪烁丝丝缕缕的白光。
“十万伏特!”
飞坦脚尖点地,敏捷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犹如幻影。
乌奇奇闭上眼捕捉他的方位,大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只需下意识地让元素去追他即可。速度再快的飞坦也快不过电或光。
他警惕地向后跳跃,脱离她能操控的念气范围。“不怎么见你用这两种。”
“太强了,很容易把人杀了,所以很少呼唤它们。”乌奇奇向太阳分开五指,肉眼可见的强力电流在指缝间弹动。
“哼,真臭屁。”
金光闪闪的不止空气中噼啪飞舞的元素颗粒,还有贸然闯进伤害范围内的那双眸子,主动冲进电流中,飞坦眼中那股明晃晃的愉悦是什么?!乌奇奇调低威力,被对方击倒在地的瞬间她闷咳一声:“你才是个大写的M,受虐狂吧。”
为杀敌一千而自损八百的飞坦用膝盖压住她肚子,指尖戳在她胸口,下一刻便能刺穿她心脏。俯视着乌奇奇,他勾起嘴角,气势凌厉逼人,独属于亡命之徒的狂妄很夺目。“不想杀我,你永远赢不了我。”
乌奇奇呆张着嘴,半晌后,拿额头用力磕向他的。“不要命的混蛋。团规说了,不能殴斗!点到即止。刚刚怎么看都是我赢了。”
“好笑,我怎么看见的是你被我揍到了地上?”
“你你你、蛮不讲理!”
“土匪讲个屁理。”
在沙地上滚来滚去,二人互相拉扯脸蛋。
眼花缭乱的侠客仰天长叹:“两个变态。弱小无辜如我,就靠你们咯。”
“必须的!”乌奇奇得空比划出二头肌,小身板被飞坦瞧不起地捏住,她痛叫:“嗷,你等着,有天我会练成窝金的块头!”
想象着那个画面,侠客心惊肉跳。“乖宝,咱不要设立那种目标吧?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够!”乌奇奇冲蓝天挥出拳头。“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大家。来,咱们锻炼!”
“那你俩继续——”正要偷溜走的侠客被乌奇奇一把揪住衣领。
“哪里逃?最需要练的就是你这个最弱的。”
飞坦在旁掰响指关节,虎视眈眈,吓得太阳都慌不择路落了下去。
傍晚,大漠中传来侠客泛着回音的惨叫:“这和预期的不一样啊!我只是个看热闹的!!”
(六十一)观察x日志
飞坦实在摸不准乌奇奇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初相识,听不懂她在哇哇怪叫个什么劲,凭借她无头苍蝇的行为以为她是个二愣子——这种人在流星街向来活不久,不过她很强,所以脑子可能不需要特别好使。后来能沟通了,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但她的词汇量突飞猛进,学习能力强悍,堪比团长,怎么也不该担当‘白痴’或‘笨蛋’的名号,奈何她的无厘头总衬得她很蠢,比如此时此刻——看看这个人在沙中满地撒欢的德行,鼻尖凑在地上追逐绿舌蜥蜴,直到一头扎进沙子里还不罢休,整个人从小小沙丘的另一端跑了出来。
乌奇奇扑向侠客,带他跃进绿洲的湖中,清洗训练后的汗水与沙尘。
月色明亮,飞坦抱着单膝,独坐岸边观望二人在波光粼粼的水中闹腾。更糟糕的是,现在他连侠客也搞不懂了。
小时候,侠客是他们当中最晚加入孤儿所的,虽是后来者,但乐天的性格让他轻而易举和大家打成一片,可他最喜欢黏在小库身旁,跟萨拉萨、希拉和派克那几个小姑娘似的。飞坦打死也不会承认那时的自己也想跟小库玩,不知道该怎么挤到对方跟前才在边缘处徘徊,或者是怒气冲冲拉着芬克斯找他打架,不过身为男孩子的库洛洛不擅长打架,会被一帮小姑娘护住,真丢脸。这些事就忘了吧,记忆有时不需要这么好。
后来萨拉死了,他们在一个大晴天里将她埋葬。
葬礼过后,第一个响应库洛洛复仇计划的人便是侠客,他比出大拇指,替大家宣布:我们也来帮忙。话不多的飞坦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没有拒绝。那天大家话很少,只有小库沉稳交代今后几年的安排。
本想只做幕后谋士的库洛洛被大家赶鸭子上架,推至‘团长’的职位。
幻影旅团成立,每人扮演的角色都有所改变。有人离去有人留下,有新人加入。
那个男孩不再做库洛洛的跟屁虫,多数时候待在临时搭建的根据地,凭借黑客能力远程协调众多任务。若一起行动,飞坦也很少关注他,因为他仍是凭操控系能力远程战斗,二人并不在同一战线。但生命中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接触得再少也称得上是最熟悉的人,默契早存于一呼一吸之中。有默契不代表懂得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以前飞坦从没在意过,现在也谈不上在意,顶多是好奇。
乌奇奇在湖中扑棱:“快,我们比潜水憋气。”
侠客懒洋洋地附和:“好啊,顺便比比谁能抓上来湖里最大的鱼儿吧。”
她不许,说这里面住的都是我朋友啦。他没所谓地哦一声,说那好吧,看来以后做料理不能从这里捞鱼了。
吧啦吧啦。无论乌奇奇的话多么离谱,侠客都对她百依百顺,跟自己没长脑子似的,眼珠子也总长在她身上。
有水珠溅到飞坦脸上。他将其擦去,心想,看来侠客现在又找到了新的跟屁虫宿主。
憋到满脸通红的乌奇奇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她抖落卡进头发中的蝌蚪,高声宣布下一个游戏:“比比谁能把飞坦拖进水里!”
“喂!”好端端在观摩二人的飞坦忽然被土元素封锁在沙中,一时没来得及挣脱,侠客趁机握住他脚腕,猛地一扯。
噗通!
“合作愉快!这算谁赢?”侠客高举飞坦的脚踝问道。
在水中吐出几串泡泡,飞坦不爽地踢腿,对方立马撒手。
“管他呢,反正是落汤鸡阿飞输啦~!”乌奇奇大笑。
是爽朗的。介乎嘎嘎和哈哈之间的声音。
笑或哭,她都有很多种不同表达的声音和面部表情。搞不懂,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情绪?
印象中,侠客是个只爱笑的家伙,即使是找到萨拉萨残破的尸体,在他人失声痛哭时,他都面带笑意,甚至还突兀地笑出了声。
最近侠客还是老样子,但笑得不同了,说不准是哪。是眼角更柔和了还是嘴角更弯翘了吗?是温度不一样了,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冷嘲热讽?
诚然,飞坦不是个爱思考的人。凡是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何必浪费脑细胞?只是,他不得不承认,世上有些事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好麻烦。不去想就好,与我无关,我解决暴力能解决的,让他们去解决需要动脑的,这是他的惯有态度。但不去想,也会让人烦躁,是怎么回事?
这场谈情说爱的游戏中,乌奇奇和侠客仿佛已掌握最强的秘籍,只有他一人摸不到门路,在瞎几把乱按键,偶尔能碰巧打出个连击。
飞坦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仔细观察。这般百依百顺会是诀窍吗?他扪心自问做不到,也并不想变成个低叁下四的小男宠。
或许是过于目不转睛,泡在水中的乌奇奇察觉到视线,看了过来。她俏皮一笑,展开手掌,缓缓从左挥至右侧,故弄玄虚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冰霜在她指尖凝聚。水温迅速冷却,湖面结起薄薄一层冰晶,张嘴呼出的气带着白雾。她抿着嘴唇,双手捏成拳头,似乎很吃力。晴朗的上空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彼此的发丝中。
侠客搓搓起鸡皮的胳膊,摊开手掌接住白雪。“这是冰系魔法?不对,你身边还是围绕着蓝色念气,所以是水系魔法升级了?”
飞坦抬起指尖上一颗颗完美无瑕的晶体,说:“水变冰不是应该很简单?游戏里,这俩元素一般本来就是一个体系的。”
她吐吐舌头,“是吗?我练了好久才掌握到这样。你们觉得效果怎么样?”
侠客鼓励性地摸摸她头。“需要再猛点才可以冻死敌人。能不能冰住血液,或是准确冻伤身体各个部位,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怎么每次都要扯到杀人。”她嘴角抽搐。
“我错我错。惯性思维。职业病。”侠客惩罚性地拍打自己太阳穴。
乌奇奇拉住他的手,冰霜沿着手掌蔓延,她解释:“冻住普通人会很简单,但想要杀人,还不如用电系来得快——猛然发射,便能让心脏骤停。出其不意,连念能力者都能干掉。我猜。”
走上湖岸,滴淌着水,飞坦抬手掸落头顶的雪花,吐槽道:“瞎扯,靠你杀人还不如等母猪上树。”
她竖起手指,摇了摇。“猎协最新的一篇报道声称在某座海岛上发现了会爬树的猪哦。”
侠客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猪进化上树的功能干嘛?”
二人嘚吧嘚吧聊起动物和进化论,讨论念能力和魔法该怎么在达尔文的理论中存在,蹙着眉头,飞坦心想,啥玩意儿,这种内容的谈天说地,好像也做不到。
冰雪散去,乌奇奇一拍脑门说:“哎呀,我给你们示范是想问这个视觉效果怎么样。”
侠客打了个喷嚏,表情疑惑,“就是下雪啊,你指什么?”
“得嘞,看来画面感不够宏大和震撼,我得改改。”
“干嘛用?”飞坦问着,脱下上衣,拧水。“在开发新的绝招?”
“快冬天了,听说流星街从不下雪,等圣诞,我想给大家看看这番景色。”仰躺在水面上的乌奇奇出神凝望蒙蒙亮的夜空。最后一枚雪花在沙地上消融。
侠客悠悠浮在她身旁,仰望同一片天空,口吻漫不经心:“冬天不过是会冻死流浪汉的季节罢了——咳咳咳,我还真是煞风景,那什么,我是说,挺美好的。是手捧热巧克力,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壁炉旁看小说打游戏的季节~ 应该侧头望去,窗外就是雪景,对吧?”
乌奇奇深深叹气,呼出一团白雾。沉寂不到叁秒,“对。都对。所以需要盖结实的房子,给大家准备暖暖的衣服和吃的!”一句喊口号的功夫,她已重振精神,跃出湖中冲回基地。
她的精力跟情绪一样,波动起伏不定。没出一刻钟,她背与提着大包小包,朝二人挥手道别:“我出门训练啦!”
如果不是还泡在湖里的侠客也抬手,答:“记得晚上回来吃饭,”飞坦一定以为她这是为自己准备了一周的粮食。
“我尽量!么么哒~”人不见踪影,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飞坦发愣。怎么突然就兵分两路了——那该观察谁?他下意识地知道乌奇奇的训练目的地是哪,便问:“她经常回流星街?”
“是啊,你敢信,不到两周,基地囤了大半年的粮食就被她霍霍干净了。一开始以为她是个大胃王。”侠客扒着岸边,可算找到人倒苦水。“后来才知道都被她送给那些郊外的垃圾了,明明是做给她吃的。”
“……垃圾么,我记得你不也是郊外来的?”不置可否的反问。
“所以我才更有发言权嘛。”忽来的一阵凉风卷起泛黄的沙粒,衬得侠客的笑容像老旧电视机的雪花斑点,失真且模糊。“你说她到底看上了那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什么了?”
“我哪知道。”脱口而出的瞬间,飞坦想起她初来乍到的模样,对一切都充满热情,还有叁张脏兮兮的小脸,看到他既害怕又崇拜的模样,迟疑地叫他老大、飞坦哥。是他闲来无事捉到的玩具,玩腻了放他们自生自灭,被她当成宝贝抱在怀里,会兴高采烈叫她小乌姐姐、奇奇姐的小鬼。回忆短暂地停留在千疮百孔的两具尸体上。
他抿了抿嘴唇,把湿漉漉的斗篷抡到右肩上披着,迈开脚步,按照此刻奔跑的速度,到达流星街时就风干了。
身后传来叫喊:“唉,等等,你去哪?”
飞坦很快把基地甩在身后,那声音又叫道:“啊啊!等等我!”
呼哧呼哧的喘气和脚步越来越近。并没有减速等待的飞坦斜睨追赶上来的人,在观察日志中记录:这货体能确实进步了。想到这,同时得给乌奇奇的日志加以补充:训练态度变得积极,不再叽叽歪歪,甚至到了迫切的地步。
似曾相识。小库在正式创办‘幻影’旅团前的整整叁年都是这般度过的,没日没夜的修炼、学习——嗯?第几次了,自相遇以来,乌奇奇和库洛洛的身影又重迭了。什么鬼,飞坦甩头,甩开诡异的联想。
铆足劲奔跑的侠客尚有余力做鬼脸挑衅:“比比谁先找到奇奇!”
“不自量力。”飞坦不屑地咂舌,每踏一步都爆发出更强的念气。
没事找事。什么都要变为一场比赛。不设下某种比拼就浑身不自在。从小习惯竞争,在彼此拉扯中长大。也只有这样生活才能有点意思。你以为盗贼的生活很刺激吗?对飞坦来说,刺激源自未知,而团长喜欢把一切都安排好。计划越周全,越是枯燥无味。除了跟团员打赌比赛,也就打打杀杀和折磨人能给生活增添些趣味,足够投入一个游戏也能暂时麻痹这股寡淡。
乍看轰轰烈烈的日子,怒火与欲火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细看是燃尽的灰烬,满目疮痍,无聊透顶。
幻影径自奔越荒凉大漠。
流星街外围没有守卫,因为穷乡僻壤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踏足肮脏的填埋场?运输垃圾的货车司机巴不得倾倒完就捏着鼻子落荒而逃。
熟悉的腐臭味和消毒水。
蜗牛爬过的路线会留下小小一串亮晶晶的痕迹,正如凡是乌奇奇走过的地方都焕然一新,由此可见,她的回溯术更得心应手了。
飞坦循着踪迹,站在新堆积起来的垃圾山坡上观望人群中神采奕奕的少女,她边与大家聊天边从包中掏出厨师长侠客准备的食物,一同进餐。她竟然还从基地的酒窖里顺了几瓶红酒,瓶子在几人之间传递,碰到想尝鲜的小孩子,乌奇奇一把抓过酒瓶,义正辞严不准他们喝,说年纪太小的孩子喝了会影响大脑发育,这是只有大人才能品尝的毒药。
“嘿咻。”侠客跳到飞坦身旁,气喘吁吁地盘腿坐下。“我还从没见过她这么积极的外来者,主动分发物资给这些刁民。”
“她明显没把自己当外人。”飞坦抬手接住她扔过来的酒瓶,也将她的灿烂笑容收进眼底。
侠客将其夺过,仰头喝了口闷酒。“我真不明白。”飞坦立刻竖起耳朵,神奇,居然还有这货也搞不懂的?对方不言不语,只顾喝闷酒,久到飞坦忍不住抬手扇了他肩膀一巴掌,让他有屁赶紧放。侠客欲言又止,最终似乎换了个话题:“你说,团长什么时候会收网,清理这里?”
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飞坦眯眼,从山顶俯瞰破烂的棚屋,衣衫褴褛的居民。
当年,不被合法认可的流星街居民受种种黑帮势力的压迫,被当成货物掠夺、贩卖。
表面上流星街终向黑暗势力投降与妥协,换来黑帮的庇护与补给,借由本地的特有优势——不存在于世的身份,为罪犯提供躲避警方追踪的藏匿地,也为黑帮提供无来处可寻、无名无姓的打手。
殊不知,是蜘蛛编织的网,将地盘划给滋养邪恶的天堂,引狼入室。
飞坦的肩膀又耸了耸。“管他呢。反正萨拉的凶手都找到了、杀死了。”
蓦然被松开的酒瓶叮哐滚到垃圾堆底,侠客嘲讽地勾起嘴角,低低嗯了一声,“还记得我们最初所做这一切的目的吗?”
“复仇。”语气坚定不移。
“嗯……大概吧。”侠客对酒意犹未尽,吆喝着让乌奇奇再丢一瓶过来,她翻翻包,说已经喝完啦,他只好作罢,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表情略显茫然:“那仇已报,现在该干嘛呢。”
沉默。是啊,仇已报,可怒火并未消退,反倒少了宣泄的渠道。飞坦冷声说:“不是很好?爱干嘛干嘛。”
“可我好像不知道做什么。”侠客微微侧头,望着他,渴望解惑。“你呢?打游戏、杀人、陪奇奇、跟着芬克斯逛荡、放荡、热衷参与任务,除此之外呢?”
“列了这么多还嫌不够?你不外加还有一堆团长的事情要忙。”
“也是。”
飞坦抱着双臂伫立。侠客抱着双膝呆坐。他们所在之处四面皆是焚烧垃圾的乌黑浓烟,冉冉升起。
两个人默默注视像只苍蝇嗡嗡转,忙忙碌碌的乌奇奇。她总用许多琐事可做,无聊这个词对她来说一定很陌生,哪怕她所做的许多事情在飞坦和侠客看来挺无聊,但她总是充满干劲。反倒是他们,看似逍遥自在,生活却从骨子里渗出索然无味。
侠客由衷感叹:“真是羡慕小家伙旺盛的精力,这么聒噪。”
“跟她一样吵的人没资格说她。”
论飞坦搞不懂的人,应该再加一人:他本人。为什么寡言的他总会被吵闹的人吸引,如芬克斯和乌奇奇,如今勉强加上侠客吧,也许是觉得他们烦。还有灿烂的笑容,如小库的、萨拉萨的、乌奇奇的,也许是觉得他们刺眼,相比之下侠客的就还好,因为时常是虚假的。
过度受街坊邻里的欢迎,人人都想跟她说上两句,或让她帮忙维修东西。孩子们毫不客气,互相推搡,偶尔也有胆大的会向飞坦打招呼,再怎么说他也跟着乌奇奇在第十区住了个把月,气场又那么强大,谁人不知这位阎王爷?他自是从不回应,唯有乌奇奇看来时,他会半眯起眼,迎上她视线,向上扯扯面罩。
侠客碧绿的眼珠骨碌碌来回左瞄右瞥,贱兮兮的。飞坦没好气地凶他看屁啊。
“嘿嘿。我以为你是那种会把喜欢的东西抢到手,抓紧不放,扼死在手中也无所谓的人。但是嘛,原来你是把对方捧在手心里的纯情小男生——哎哟哟,救命啊小乌!”他吊着嗓子嚷的时候飞坦尚未出手揍他, 只好狐疑地放下准备好防卫的双手。
眼眸低垂,飞坦仅是机械地反复张开和握紧空空如也的拳头。
侠客见状没有再骚扰他,把目光投向乌奇奇。
太阳当头照,有那么一刻和一个角度,显得万物都失去影子,猛烈的阳光打在身上,驱走寒意。流星街外围缺乏树木和落叶,很难感知十一月的秋意,满街飞舞的只有薄薄的塑料碎片,各式各样的包装纸。如果是白色的苯乙烯塑料泡沫,乍一看还以为是雪花。
侠客拿胳膊肘戳飞坦。“你观测的目标又动身了,我们跟上吗?”
飞坦不惊讶自己的行为被看穿,但稍感不自在,恐怕观察笔记上的内容也会被识破,尽管他现在无法回想起来在脑海里涂涂写写记下了什么,谁叫观察对象跟患有多动症似的永不停歇,笔记超纲了。
乌奇奇很忙。一会要和人类沟通,一会又凑到野生动物们跟前,说着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语言,胡乱摆动四肢。
她帮鬣狗缠好腿部绷带,擦擦额头上的汗,问身边的孩子:“对了,怎么不见馒头那小子?我特意给他带了好多零食。喏,给你。”
左半身肌肉萎缩的女孩开心剥开棒棒糖,先把包装纸上的甜味嚼干净,才嗦着糖说:“死了。”
“他还在玩这种恶作剧啊。”乌奇奇顺手为别人递过来的破损羽绒服施展回溯术。
女孩把糖用力啃下来,拿塑料棍指向急救诊所。“他的尸体可能还没被拖走。”
羽绒服在乌奇奇手中突然消失,那位居民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抱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衣服怎么就这么没了。
“怎么就这么,没了。”乌奇奇重复。
飞坦没看到预想中的泪珠,往常该哭哭啼啼了。
背脊比往日的挺拔,步伐稳重,没了平时的雀跃,乌奇奇缓缓走向街边小诊所,掀起布帘。目光灼灼,嘴唇轻抿,她抚摸小男孩蜡黄干瘪的脸颊,扫视四周,柔声问医护人员:“斯卡夫医生,有什么能帮你的?”
“小乌来了啊?刚好,快。”室内一位戴着手套的人来不及打招呼就指挥她做这做那,表现得很熟络。
她点点头,很快进入护理的角色。
飞坦靠在诊所外,依稀记得她曾提及的丰富人生履历——一直帮别人打下手,做饭、考古、急救、追捕逃犯、保护动物等等。像游戏角色一关一关地闯过、升级,她每种经验都不曾浪费,全部派上用场。
侠客站到他身旁,问:“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在她忙碌时你只是愣愣游离在外吗?”
好像差不多,那时看的没有现在仔细。飞坦没回答,侠客却听懂了沉默。
“你现在就跟个观察珍兽的猎人似的。”侠客卷起毛衣的袖口,在撩起帘子走入诊所前,他冲飞坦挤挤眼,“那你继续看着,我去刷好感度了。”
瞬间多了两个帮手,医生终于能喘口气。
飞坦无意参与,又不知能干嘛。他像个门卫,站在原地看求医的人进屋又出来,有人托着角度诡异悬挂着的手臂,有人头破血流被抬进去,这些外部创伤严重的并不多,更多是淘垃圾导致伤口感染或吃坏了捂着肚子的人。还有暴瘦到皮包骨的,看样子是饿的,急病乱投医。行囊空了,乌奇奇能给他们的只剩填不饱肚子的糖果。
清洁队来移除馒头的尸首时,乌奇奇斜依在门口眺望,目光似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最新一位来访者不是患者。
身穿黑色长袍、面戴防毒口罩的人向飞坦微微倾身鞠躬,装模作样,刻意将音色压得低沉:“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二号?”
“你还没资格这么叫我。”锐利的金眸盯着来者。
直白的话语和不收敛的目光令对方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挤出一丝笑意道:“是。是长老想见你们的新成员,请随我来。”他转身离去,见飞坦没有跟随的意思,又咳了咳。
“肺痨里边就医。”门卫飞坦善解人意地掀开塑料帘。
来者的表情被防毒面罩遮住,想来不会好看,不过他没再纠结,踏进诊所。
乌奇奇皱着脸在为一个男生清理接近腐烂的伤口。“怎么这么晚才来治疗?”
男生满不在乎地说:“一般撒点土就好了,这次整个胳膊动不了了,没办法。”
“撒土只会更容易感染啦……你没来听过阿凯开设的卫生讲座吗?”
“那是啥?我刚搬来第十区。”
“那欢迎你啊,你去街上问问阿凯的课堂就知道了。大家会分享些求生窍门,还有——”
“冒昧打断。”蒙面男子上前一步。“请问是十号,女巫小姐吗?”
乌奇奇诧异地抬头,貌似没准备会被这般称呼。“是啊是啊。”
“很荣幸见到您,长老有请,请随我来。”毕恭毕敬地鞠躬。
“流星街的老大想见我?!”乌奇奇惊叹后,再次专注地为男生清理伤口。“好的,稍等,我忙完马上来。”
“呃。”又遭到拒绝,吃瘪的信使不耐烦地抖腿。
乌奇奇抽空朝器具努努嘴巴,“不然你搭把手?说不定能快点。”
侠客上道地把针线递过去,笑道:“有请。”
叁番四次遭受嘲弄,乌奇奇的漫不经意比飞坦与侠客的刻意为之杀伤力更大,那人克制地没抬手打翻侠客的手,不过还是冷哼一声,极为小声地嘟囔:“给脸不要脸,流星街养的狗得意什么。”
飞坦表情波澜不惊,掏出小刀磋磨指甲,眯眼细细打量他:“你确定要把脸给我?“
那人按住防毒面罩,吓得连连退后。“啊——!”
侠客收回不小心插进对方手掌里的针,讪讪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抖了一下。你就当被狗抓了一道子吧。真幸运,你刚好在医院!医生,快来帮帮他。”
医生丢过一张皱巴巴的创口贴,嘟囔:“只要您跟那尊门神不捣乱,患者可能会减少几个。”他转身推了推乌奇奇后背说:“拜托你快带着瘟神们走吧,剩下的我自己能应付。”
乌奇奇无奈点点头,起身。
飞坦望着远去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观察目标终有一天也会变得像小库一样遥不可及。
侠客掸掸手上的枯血。“又发什么呆呢,快跟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