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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带刺的玫瑰
“咋了?”严队长见丁小琴脸色不对,歪着脖子问:“我又哪句话说得不好了?”
他粗糙,琢磨不透丁小琴细腻的心思,看她从兴高采烈一下子变得闷闷不乐,只能投个眼神给秦伟忠求助。
秦伟忠也拿不准,想问又问不出口,便进了屋。
一见秦伟忠进屋,丁小琴的眼耳口鼻都快拧成一团了,把严队长弄得一头雾水。
“这倒霉孩子,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真搞不懂……”
女人心海底针,他个粗老爷们怎能感同身受。
“快走吧,不早了,咱上镇东头吃面去。杂酱面好不好?”他尽量哄。
可丁小琴闷声不吭,杵着不动,连杂酱面都哄不住。
“呵!好大的气性!”严队长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在这儿。”秦伟忠从屋里出来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严队长。严队长问是啥。
“前几天你要我去丁家院子取的东西。”
“得亏你取了,不然……好,我晓得了,你回吧。”
严队长不要秦伟忠跟去冻库,嫌他碍事儿。
最主要的是秦伟忠这两天为了丁小琴来回奔波都没上工,地里缺了好帮手。
队里马上要种玉米了,农活不能耽搁。
“看好刘永贵那几个混子……”严队长交代道。
“好。”
秦伟忠瞥一眼丁小琴,见她噙着泪、嘟着嘴,气呼呼的样子煞是可爱,想招呼一声,奈何她不理人。
“丫头?丫头?”他唤她,她充耳不闻。
“丫头和严队长好生去镇里头,有啥事吱一声。”
说罢他转身回屋。
这还得了,就不哄了?丁小琴气得撒丫子跑,严队长叫都叫不住。
“这……”严队长急了,“我这腿脚……哎哟,伟忠啊,快来,快帮我追……”
严队长上山下乡,膝盖差不多累废了,平日里走走路还将就,要他跑估计得散架。
秦伟忠听到呼喊,跳出屋朝丁小琴的方向拼命追,犹如一阵风,顷刻就不见他身影了。
严队长啐一口在地,无不羡慕地说:“狗日的是豹子吗?”
秦伟忠的腿脚的确快,加上个子高腿长,三下两下就擒住了在前头捂着嘴跑的丁小琴。
“怎么了丫头?”他抓住她双臂,问道:“好好的发啥脾气?”
他不是没猜她态度突变的原因,但他不敢奢求是那个原因。
丁小琴依旧不肯与他对视,一个劲儿地别着头、垮着脸,任他说什么话都不接,犟得似头小牛。
此时日头逐渐猛烈,篱笆影子随着太阳升高而越来越短,快正午了。
时间不等人。
秦伟忠不管不顾,一把把眼前“带刺的玫瑰”搂进了怀中。
“放开我!”这下她说话了,尽管是叫喊。
“我不放。”秦伟忠差点冲口而出“这辈子都不放”。终究是忍下了。
丁小琴挣扎着、吵闹着,花拳绣腿纷纷落在秦伟忠身上,犹如蚂蚁咬大象,无半点攻击力量。
“丫头尽管打,只要丫头高兴。”
“讨厌,快放开我!”
“真要放?”
“难不成还假的?”
“那好吧。”
“啥?”
“是要放开还是要抱住,丫头可想清楚喽。”他语气变得严肃,竟开始倒数!
“一……二……三……”
当然是要抱住。丁小琴识时务,立马做了决定,乖乖把脸枕在他胸肌上,用双手环住他腰,贴得紧紧的。
她知道,若说放下,他真的会放下。
“这就对了。”秦伟忠脸上有了笑意,而丁小琴也跟着破涕为笑。
夏木阴阴,梅黄杏肥,正是农事最忙的时候,屯子里的人上工的上工、下地的下地,四周静悄悄,只偶尔有蜻蜓与蝴蝶飞过。
“僵持着”的两个人心无旁骛,不担心会有人对他们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指指点点。
他抚着她背、摸着她头,和她一起享受夏风轻拂。
良久,他才柔声问说:“是不高兴我不陪你去冻库,还是不高兴严队长要我去相对象?”
她沉默,他又问了一遍。
“唔……”她想了一阵才退出身来举起粉拳在他胸前一阵“锤击”。
“都不高兴?”他抓着她的小拳头正儿八经地问。
被看穿心思的姑娘哪能不害臊?丁小琴转身撅着嘴又要跑,结果被秦伟忠整个儿打横抱起,哪里都去不了。
她也是大胆,跑不了就干脆箍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埋怨道:“我是谁?我有啥资格高不高兴?叔要干啥我可管不了!”
“可我喜欢被丫头管……”
“我才不管!让严队长那个爱管闲事的管吧,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要婶儿管。”
“婶儿……丫头,我有话跟你说,我……”
话说半句,他的嘴便被丁小琴用两指堵住了,要他不要说。
他握住那纤纤玉指,单手搂着她,手臂的肌肉和青筋一同暴起,丁小琴抓着又是满脸娇羞,下身热热的。
“有些事我还是要提前知会丫头……”
“啥事?”
“关于我的过去。”
“哦。”
“我想一五一十告诉你,好让你了解了解。”
“我了解那玩意儿干哈?”
“为了……为了……”秦伟忠有点说不出口。
“说不出就莫说。”丁小琴一个挑眉。
谁没过去?于她而言,只要了解他的现在,把握未来就足够了。
“我去你娘的!”
两人搂在一起还在说着体己话,追上来的严队长对着秦伟忠屁股就是一脚。
幸亏秦伟忠底盘稳,不然连同丁小琴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丫头先下来。”
秦伟忠小心翼翼把丁小琴放下,转身一掌就钳住了严队长的胳膊。
“差点伤到丫头,你这爹怎么当的?”
严队长哪里经得起秦伟忠的“大力金刚掌”的抓握,当即痛得哇啦哇啦怪叫。
“以后有话好好说。踹我没事,别踹到丫头。”
“你真要保护她就离她远点!”
“……”
“这么不要脸地抱在一起,让人看见该如何说?”
“严队长你消停会儿。”丁小琴看不得秦伟忠被骂得狗血淋头,“骂一早上了。”
“那是你们该骂!秦伟忠个糙老爷们脸皮厚没事,你可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和人当街亲热成何体统!”
这话说到了“症结”,秦伟忠缓缓松开了严队长的手。
“又没人……”丁小琴嘴硬。
“没人就能瞎胡闹?那是不是我不来,你们……你们准备就地来一炮?”
“咦~~恶心~”丁小琴捂住耳朵、吐吐舌头,嘟囔说:“他们眼睛脏,没想到严队长也是。”
“好了好了,别尽扯这些没用的了。今儿个该处理的是你老爹,让他等急了小心半夜去找你!”严队长倒会吓唬人。
但他考虑事情也极其周全,这源于多年当干部的经验。
三人走到屯子口,严队长丢给秦伟忠一把钥匙。
“这是……”
“会不会骑?”
“会。”
“那好。咱们骑车上去。”
那屯子口老槐树下停了两辆二八自行车。
这可是稀罕物。整个屯子,不,整个乡,都没见有哪户有。就是省城,恐怕也只有高干子弟有那么一辆两辆。
“这是公物,我借的。”严队长不无得意地说:“永久牌,载物驮人不在话下。你可莫搞坏喽。”
“这自行车真漂亮。”丁小琴摸着那金属把手夸道:“叔会骑好厉害。”
“你老爹我也会骑,你咋个不说厉害?”严队长“争风吃醋”。
丁小琴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一句话差点噎得他吐血。
“我爹是躺在冻库里的那一个,你老自称我爹,是也想进里头躺躺?”
“呸呸呸!”严队长对这不吉利的话颇为忌讳,骂道:“你个傻孩子别乱说话!”
转而他又“迁怒于”秦伟忠,给他布置任务说:“咱们农村人谈农村事,省城的条件咱比不了。就说这男婚女嫁,我闺女起码配得上三转一响,没有的话就别想了。”
“啥是三转一响?”丁小琴伸过头来好奇地打听。
“去!”严队长赶她,“大人说话小孩子莫插嘴。”
丁小琴瘪瘪嘴,转头去玩自行车上的铃铛,弄得叮铃铃响,惹得严队长心烦意乱。
他耐着性子说:“如果你要其他婆娘,人家家里有啥要求是人家的事儿。反正在我这儿,我要嫁小琴,那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缺一不可。”
第十五章情敌
严队长下达了任务指标,秦伟忠没表态,倒是丁小琴接话道:“原来这些就是三转一响啊!这不是为难人吗?”
她曾跟着丁老爹去帮手过几次别户人家娶亲,没见过谁家凑齐过这几样东西。
别说凑齐,哪怕拥有其中一样,在屯子上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为难啥为难?”严队长怪丁小琴胳膊肘往外拐,“男方出,你急个啥劲儿?”
“可我听说这些东西是陪嫁,而不是彩礼?”丁小琴直接将了严队长一军,“我看男方就准备些被褥、痰盂、脸盆还有暖水瓶啥的……”
“不会吧?”严队长大跌眼镜,说丁小琴胡诌。
“我没乱说,是……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你哪里来的经验?”
经验来自于那时候她上省城,见过知青周楠生的父母。
不过,当着秦伟忠的面,她没提这茬儿。
她只调皮地说:“严队长真要送我出嫁,那现在就得努力攒三转一响喽!”
这话吓得严队长一脚踩空,差点骑到沟里去。丁小琴掩嘴而笑。
接近正午,天热得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严队长和秦伟忠骑着自行车载着丁小琴往镇子上赶。
丁小琴选择坐秦伟忠的后座,这样她可以搂着他紧实的腰,伸手进他的衫子里抚摸他平坦的腹部。
他腹部有沟壑,一块一块的,丁小琴数了数有八块之多。
再往上就是他鼓鼓的胸,同样结实有力。
丁小琴忍不住把小爪子越伸越里,在秦伟忠衫子里捣鼓来、捣鼓去,乃至掌心掠过他裤裆,激得他手一抖,单车头一扭,差点撞上一名背着柴火的老乡。
“看着点路!”严队长呵斥道:“闺女你老实点,把手拿出来!”
丁小琴手是拿出来了,可话也说出口了。
“奇怪~为啥严队长的肚子鼓鼓的、软软的,像个面团,而叔的肚子却平平的、紧紧的,像梯田?”
“……你笑话爹不是?”
“没呢,只是奇怪男人三十的差距。”
“你爹我都四十好几了,有这模样可以了。老爷们不讲究这些。”
“嗯,看得出来严队长还是挺受屯子上五六十岁奶奶们的欢迎的。”
严队长无语哽咽。可“父女俩”一个样,都爱逞口舌之快,严队长反将一军,说:
“是啊,老爹我自叹不如你叔,你叔可是上至大闺女、下至小媳妇都想吃他的豆腐。就是他人怪,生人勿近,不然,你看我把他找媳妇的话放出去,保准门槛给踏烂。”
“是吗?”丁小琴随即在后座上站起,一手扶着秦伟忠的肩,一手在单车呼啸而过的一瞬间抓住树枝间的石榴,用力一扯,一颗得手,朝严队长扔过去,可惜没中。
她还想故技重施,秦伟忠停下车来,厉声道:“丫头坐好!”
丁小琴这才乖乖听话。
一路骑行,三人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到了镇东头的面铺,离冻库不远了,丁小琴却对眼前的杂酱面不愿下口。
“我吃不进。”她说。
秦伟忠与严队长知道她这是要见着丁老爹了,心中紧张又难过。
原来前头她的无所谓,她的漠不关心,她的开开心心全是装的,如今与丁老爹近在咫尺,杂酱面把她真实的心情给“暴露”了出来。
“饭还是要吃的。”秦伟忠舀了一小碗出来,劝道:“随便吃吃,不然顶不住。”
他的“顶不住”丁小琴知道,是怕她太过伤心再一次情绪波动,如同发现院子被烧时气得急火攻心,差点没命。
“你舍得你爹看你饿肚子吗?”秦伟忠把面递到她嘴边,就差喂了。
丁小琴听他话,就着眼泪扒拉,秦伟忠与严队长不打扰,三人自顾自扒着面条,吸溜声此起彼伏。
“还是杂酱面好吃吧?”秦伟忠没话找话,“夏至那晚不知丫头生辰,只做了碗阳春面。下次补偿。”
可丁小琴不搭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严队长朝秦伟忠摇摇头,要他随她去。
“咱吃面。”他说。
良久……
“那他为何三斗白米就把我给卖了?”丁小琴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还卖给张三癞子那样的无赖……”
看来这事儿在丁小琴心中是根刺。
最主要的是,她一直在假设,如果当时自己没跟知青周楠生跑,听从安排,她爹会不会还活着?
严队长没想到这层,直说:“你怎能用卖这个字呢?彩礼家家都收,难道家家卖闺女。”
“差不多……”
严队长无语。
“所以在爹眼中,我不如三斗白米?”丁小琴似乎钻进了死胡同。
可严队长只顾自己表态,“反正如果闺女你出嫁,爹不会要任何东西,就说那三转一响,也是为了给你的小家庭添置上。”
丁小琴吞了口面,“毫不留情”地让严队长吃瘪。
“你又不是我爹,当然啥都不能收。”
严队长差点一口老血吐碗里,不过这次他挺霸气,拍着桌子打包票,“你不认我是爹,可我认你是闺女。陪嫁我出!”
说到陪嫁,严队长不免“阴谋论”一把,猜测道:“会不会丁老汉因为张三癞子不要陪嫁,所以……”
“就因为区区陪嫁、区区白米把我推火坑里?”
“这肯定不是初衷。”秦伟忠分析说:“丁老爹应该是当时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出此下策,丫头莫多想。”
“死无对证了。”丁小琴摇摇头,无奈道:“老爹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把性命都搭进去了……”
这个“未解之谜”随着丁老汉的离世恐怕今生都没有答案了。
丁小琴掩面痛哭。
“闺女呐……”严队长拍了拍丁小琴颤抖的肩膀,正色道:“老丁我是了解的。别的我不说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基本事实,其余你自个儿去想。”
“啥事实?”丁小琴泪眼婆娑,秦伟忠摸出手帕来递给她。
她不接,他只能帮她拭泪了。
“就一句话,你娘去了十几年,这中间他完全可以再找个伴儿,可他没有,就安心安意伺候你。这是啥?就是养只狗恐怕都有感情吧?他会为了白米和嫁妆随意卖掉自己劳神费力养大的闺女?”
“可能爹穷,讨不起二媳妇?”
“穷啥穷?集体经济大家伙差不多。屯子上、屯子下,不都是凑一块过日子吗?真没那么多讲究。”
听到严队长的话,丁小琴歪着脑袋问:“你俩不是情敌吗?你咋个老替我爹说话?”
情敌?严队长一口茶直接喷秦伟忠脸上。秦伟忠只得拿着手帕又擦自个儿的脸。
“谁说我们是情敌?我们不过是……是……”
“是啥?”
“是……是……”
“快说啊!”
“哎呀,好吧好吧,不过就是我俩曾经都喜欢同一个女子罢了,啥情敌不情敌的。”
“喜欢我娘?”
“不然呢?”严队长拿起筷子就是一敲,敲得丁小琴脑袋生疼。
结果他反手就被秦伟忠抓住手脖子,痛得哎哟哎哟求饶。
“好你个秦伟忠,我都管不得自家闺女咯?”
“管归管,莫动手动脚。”秦伟忠语气冷得要死,一脸严肃。
严队长叫嚷道:“要不要这么宠?这还没怎么样呢,要那啥了,还不得上天啊?”
“那啥?”丁小琴不知俩爷们打的啥哑迷,只问:“哪啥?”
严队长自然不会告诉丁小琴秦伟忠有多想要她了。
三人才相处半天,严队长就看出来秦伟忠如果真和丁小琴在一起,非得把丁小琴宠上天,甚至溺爱到无法无天!
“仔细想想,这厮除了年纪大闺女多了一点,别的方面好像没啥毛病……”严队长心想,“呵,老丁啊……你还是没我有眼光啊,怎么就应承了张三癞子那么个东西?人秦伟忠对咱小琴多好啊……”
“对了。”秦伟忠突然的问话打断了严队长的遐想……
“咋了?”
“张三癞子杀了人跑了,还没抓到吗?”
第十六章叔和娘有没有过?
张三癞子自从把丁老爹的肚子划开,看到丁老爹的肠子流了出来躺地下打摆子,他就吓得一溜烟跑了。
派出所的人来屯子上查,走访了近个把月,愣是一无所获。
有人说张三癞子躲后山上去了,有人说他逃去了省城,还有的说他掉窨井里死逑了,反正说啥的都有,就是生没见人、死没见尸。
“难道我爹白死了?”丁小琴气得七窍生烟,“一点信儿都没有,这样大海捞针啥时候是个头?”
“那也没办法,只能等。先安置好你老爹再说吧。”
吃完杂酱面,严队长推着单车带着秦伟忠和丁小琴来到了棺材铺。
“同志,我来取货。”
除了丁老爹刚出事时就来订的一口棺材,严队长还给丁小琴置办了一身。
“给我置办了一身啥?”
掌柜取来了“孝衣”。
原来严队长替丁小琴准备好了披麻戴孝的装束。
除此,还安排好了灵车。
“走,咱接老丁回家。”严队长一声令下,丁小琴感动非常,当即跪下。
“大恩不言谢。严队长受小琴一拜!”
不止一拜,丁小琴硬生生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膝盖上一片血红。
严队长也没客气,受着,说他受得起。
“以后我还要喝你和姑爷的敬酒。”他笑着说,说完瞥了眼秦伟忠。
秦伟忠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儿严肃,把衫子一脱,力拔山兮气盖世,拖着丁老爹的新棺材就走。
“叔。”丁小琴拦下他,“还是几人合力抬吧。叔有力气也别瞎用,往后要叔使劲儿的地方还多着呢。”
“哟,还没怎么样呢就晓得心疼男人了?”严队长揶揄道。
“是啊,你吃醋啊?”丁小琴翻了个白眼,“气死你!”
严队长语塞,转头打着笑脸对棺材铺老板说:“来,掌柜的,叫几个伙计搭把手。”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儿就装车完毕。
严队长拍了拍棺材板叹道:“老丁啊,今儿个可以回家躺着了。”
没多久,灵车开到了冻库门口,严队长抬手拦下了丁小琴。
“我和伟忠进去就是了,闺女在门口候着。”
他怕丁小琴看到遗体受不了。
可丁小琴却说:“不,半年没见,我必须去看看爹。”
“回屯子还要设灵堂的,到时候再看不迟……”
“不。”丁小琴眼神冷冽,“到时候都解冻了……现在……现在还是爹,爹断气没多久的模样,我想看看。”
严队长拗不过她,只得放行。
“小姑娘确定要去?”守冻库的工人叼着烟说:“里头气味可不咋地。”
“是呢是呢。麻烦同志你开下门。”严队长堆着笑脸,连忙开烟,工人眯着眼接过来别在了耳朵后面,温馨提示道:“一刻钟,最晚一刻钟,我这没多的军大衣,待久了把人冻坏了我可不负责。”
“得嘞!”
三人赶紧往里走。
好家伙,就一张铁门的距离,一跨过去便从夏天直接来到了冬天。
丁小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因为冷,因为臭。
这儿啥都有,联排挂着的整猪,臭不可闻的下水,还有乱七八糟的蔬果,乃至一筐筐的鸡蛋。
当然,角落里应该还停着一具人的尸首——丁老爹。
谁叫派出所没地方搁,凶手又逍遥法外,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不孝女儿没来收。”丁小琴呜呜咽咽,“若早来了,爹也就落土为安了。”
“晚来总比不来好。”秦伟忠不顾严队长的目光,揽丁小琴入怀,怕她冻着。
丁小琴在他胸口蹭了蹭,把泪水全蹭在了他领口上,搂着他脖子要他抱着走。
抱着走就抱着走,反正他孔武有力,八十来斤的大姑娘不在话下。
严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管两人如何腻歪。
腻歪总比哭哭啼啼的好。哪怕被丁老爹瞧见,泉下有知他闺女有了去处,想必也能安息了。
想到这儿,严队长心中忽而敞亮,想通了。
“爹在哪儿?”
丁小琴屁股墩子被秦伟忠捧在手中,两人还胸贴着胸,却没丝毫杂念,只想把丁老爹快些找见。
“咋没瞧见爹?”
丁小琴把下巴枕在秦伟忠那宽阔的肩头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四处张望。
三人找了一圈,没找着。
“怪了。”
严队长跑出去叫工人进来帮忙,秦伟忠则找了张稍干净的桌子,把丁小琴放在桌边坐着。
“叔累了?丫头是不是很重?”她不撒手,依旧靠在他胸口吐着热气说话,甚至用白皙的长腿缠住他腰。
“好冷。”她说:“叔抱。”
秦伟忠本紧挨着桌边站着,几乎贴在她身上了,可她还是冷得直哆嗦,他只能用手来回抚她的背、摸她的腿,搓热她的肌肤。
“好些了吗?”他柔声问道。
他的掌略显粗糙,游走在她光溜溜的大腿上,他怕刮伤她。
“好些了。叔浑身滚烫,丫头就像抱着个火炉子。”
即便是身处零下一二十度的冷库,娇软美人在怀也很难不热血喷张。
“叔说严队长是我生爹不是?”
丁小琴突然发问,还是个长久以来无解的问题。
“为啥这么问?”
“因为他对我太好了。他还承认和我娘有过一段。”
“有可能吧,不过丁老爹养大你更不容易。”
“也是。那叔呢?”
“我?我咋了?”
“叔和我娘有没有过?”
秦伟忠没想到丁小琴会问这么个无头无脑的问题。
一生气,他捧起她的小脑袋瓜子俯视着她,满眼怒火。
“怎么了?”她显得无辜极了。
“还怎么了……”他高高在上压迫着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没有,叔这么凶干哈?”
“乱问!”
“就问问呗。没有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啥?”
“放心问下一个问题。”
“你咋有这么多问题?”
“叔不喜欢?”
“没有。”
“那叔喜欢?”
秦伟忠没答这似是而非的“喜不喜欢”,他知道古灵精怪的她肯定在问题下面设了陷阱。
“叔说话呀。”
丁小琴欲追问,严队长和工人进来了。
“咦?”工人摸了摸后脑勺,四处找,又蹲下身子翻了翻,说:“明明一直停放在桌子下边的呀。咋不见了?”
“桌子下边?咋不是柜子里边?”
“柜子里?呵!你这姑娘说得轻巧。柜子是用来放生肉的,放了死人那肉还有人吃吗?”
“可也应该没人要吧?”严队长抓耳挠腮。
“那可保不齐。”工人语出惊人,“经常有人偷尸体,卖给省城的医学院做实验。”
“啊?不会吧?”
“真的。不过老头嘛~好点儿。”
“老头咋好点?”
“老头没那么紧俏。若是她这样俊俏的姑娘……”工人在丁小琴身上来回打量,“价格很高。”
“为啥?”
“缺货呗。好些人卖大姑娘到山沟沟里给人配冥婚。”
这话听得丁小琴一阵寒颤,直往秦伟忠怀里钻。
工人一拍脑袋,接下来说出的话比“配冥婚”更糟。
“想起来了。”工人说:“一大清早肉联厂来人收货,不晓得是不是顺道收走了……”
“我操!”严队长怒了,“明晃晃一个人,咋能和猪搞混?!”
“都冻成冰棍了,包在尸袋里,可能运货的毛头小子没看清……”
“狗日的!肉联厂在哪儿?!”
得了地址开着灵车三人直往肉联厂奔。
第十七章全都小了
到了肉联厂,急慌慌找到厂长,厂长一拉闸,全厂停工!
厂长也怕他的猪肉里面混进“黄油”。
猪油白花花,人油金灿灿,哪怕只要线上沾了点“金黄”,他这厂子就别想做下去了。何况还是放置了大半年的“变质肉”!
几人匆匆来到厂房,丁小琴一眼就看到了丢地上那黑不溜秋的尸袋。
她不认得啥是尸袋,她就觉得她爹在里头。
她奔过去。
“嘿!你谁啊?干啥?”
工人们哪里想得到这里会有尸体,全都吓得一跳,站起身来围观。
尤其负责切割的工人,瑟瑟发抖,后怕自己不小心把人给“庖丁解牛”了。
丁小琴急急拉开袋子,里面果然有他——丁老汉。
只见死透了的丁老汉微张着嘴,一脸一头的“雪白”,满身冰渣子几乎快化成水了,到处是污绿色的斑块。
“我的爹哟,你死得好惨哦!”
丁小琴呜呼哀哉、哭天抢地,一下没收住,昏死了过去。
父女俩总算“见面”,可如此这般的见面让人心酸。
秦伟忠连忙掐人中,丁小琴醒了过来,闻着风油精,她在他怀中哭湿了汗衫。
“来,看看这个。”秦伟忠把严队长随身的包袱递给了她。
丁小琴一打开,里头有丁老爹生前爱抽的水烟袋、爱听的梆子戏戏谱,以及她娘的画像。
“这是……”
“原本是严队长要我取来给你爹准备后事用的,哪知你家院子突然失火,这些被意外保留了下来。”
这时候给她,也算是种安慰了。
可丁小琴没有自留,全把这些家伙什一股脑塞进了尸袋里。
接着,一对在棺材铺现买的“童男童女”也被摆放了进去。
“有它们陪着,爹就不会孤单了。抬走吧。”
丁老爹顺利“出库”、顺利入棺,顺利被装上车,只留下一厂子的人议论纷纷、骂骂咧咧,说“好晦气”,“厂子要垮了”云云。
于是严队长拿出元宝纸钱,在厂门口角落里点了香和蜡,全厂的人上赶着拜。
“老丁啊,风光了,这么多人送你。”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三人准备回程。
严队长“身手敏捷”,一跳跳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严队长你悠着点儿,小心老寒腿。”
“啥老寒腿?闺女一点都不关心爹,我这是脆膝盖!”
“哦,总之你几十岁的人别这么猫弹鬼跳。”
严队长:……
“走不走?”灵车司机催了。
严队长抬头一望,夕阳西下,湛蓝的天空上一抹橘红,橘红之上已经可以瞧见点点星辰了。
“天色不早了。”司机说。
“就走就走。”严队长转头对车外的秦伟忠与丁小琴说:“我跟车,你俩自个儿骑车回。”
“啊?”
“严队长!”丁小琴叫住他。
“咋了?”
“回去把我爹放院子中央。”
“院中央?不是烧得乌漆麻黑的到处都是黑灰,哪能设灵?”
“爹肯定要回家,也要在家见亲朋最后一面,不能在外头,哪怕家毁了。”
毁了也是家。丁小琴忧心丁老爹设灵在外头,三魂七魄会没有归属。
“那好吧。”严队长只得听从“家属”的安排。
临了,他摆摆手,对秦伟忠说:“照顾好闺女。晚了就明日回。夜里踩车危险。”
“明日?今晚我们住哪儿?”
“大老爷们自己看着办,老子又不是你家从前的佃农!”
“那我们也跟车吧,就坐……”
“坐后面?”严队长脸色一变,斥道:“你傻啊!”
的确是傻。前头只是一副空棺材没啥,如今丁老爹在里头,生人就不好同车厢了,不吉利。
“走了。”严队长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秦伟忠没法,推着单车与丁小琴并排在马路上缓缓走。
镇子可谓隽秀美丽,一条小河从镇中心穿过,像条飘逸的丝带。
“这河是不是和咱们乡的水淀连在了一起?”
“应该是。其实……”
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说:“我们可以乘船回。”
说罢,相视一笑。
而一提起乘船,秦伟忠不自觉想起前夜里的那次冲动,梦见和她一起摘莲蓬,随后在船上来了个游龙戏凤。
“河对面是另一省的小乡村。”秦伟忠介绍说,好打断自己“污秽”的思路,“听说河底还有沉船,潜下去或许可以摸到铜钱、现洋。”
“真的?”丁小琴觉着神奇,她朝对岸眺望,果然看见有不少人在下水游泳。
而他们这一边,一排妇女蹲在河边洗衣服。
搓衣声、棒槌声,谈笑声、流水声,伴随着孩童们跳下水的嬉戏打闹给傍晚添了十足热闹。
“想划船?”秦伟忠这时问,“爱不爱吃鱼?”
“叔会捉?”
秦伟忠摇了摇头,指了指岸边停靠着的渔船。
丁小琴望去,一片赤红的晚霞落在了河面上,波光粼粼中闪出紫光,而笼罩在紫光里的正是一排排渔船。
以船为生的渔民已经开火,袅袅炊烟升起,青烟氤氲。
丁小琴饿了。
“等等,上船前得带你去买一样东西。”
“啥?”
“队上买不到的。”
队上真买不到。镇上的供销社又大又敞亮,品类还丰富,把丁小琴看花眼了。
她扯了几尺花色好看的布,预备回屯子裁裙子穿。
她还想要头绳、头花,以及一套针头线脑。
“都可以买吗?”丁小琴不好意思要秦伟忠花票子。换作严队长她就不会客气了。
“喜欢吗?”
“喜欢。”
“那就买。”
“谢谢叔。”
玻璃柜台后的营业员磕着瓜子,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催道:“快些,已经下班了,我这还没吃饭呢。”
“马上马上。那个……同志,是这样的……”秦伟忠吞吞吐吐。
“还要啥?”营业员已经不大耐烦。
秦伟忠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屯子上又没那玩意儿买,错过今日不知要耽误到几时。
“就是就是……”秦伟忠东张西望,做贼似的。
“嘿你这个同志咋回事?要就快点,不要我这就关板子了!”
“好好!您别急,就是这丫头……”秦伟忠把丁小琴牵上前来,比划道:“您看丫头大了,娘又死得早,有些姑娘家该穿的,她不知道……”
他指了指丁小琴的胸口。营业员费了老劲儿,终于明白了。
“哦,你是要给你家姑娘买胸衣是吧?”
“对!就是这个。”
这对话把丁小琴羞得满脸通红。
她没想到秦伟忠考虑得这么“周全”,居然帮她买胸衣!
“不要不要……”丁小琴拖着秦伟忠就往门口走。
结果营业员说:“姑娘别羞,你不穿更羞。也是难为你爸了。”
“我爸……”听到这称呼丁小琴笑了,秦伟忠则无比尴尬。
“哎呀~”可惜营业员一脸难色,问说:“你家姑娘吃啥长大的呀?我这儿的货就没合适的,全都小了。”
第十八章共枕眠
丁小琴没买到合适的胸衣,只能任由肥硕的双乳在薄透的连衣裙里晃来晃去。
秦伟忠尽量不去瞟,哪怕和她并排走也一直高高仰起头,正视着前方,连余光都不曾朝她移动一星半点。
还好夜幕已经降临,她不会因为夺目而吸引路人的目光,秦伟忠松了口气。岂料她却显得不那么高兴。
“叔,丫头很丑吗?”
“丑?”秦伟忠愕然,“咋这么问?”
他从未把她和那个字联系到一块儿过。
“那为何叔看都不看丫头一眼?不是丑是啥?”
“是……”
是什么他怎好意思说出口?
他转过身来,看到月色下的她仿若天仙下凡,身披银辉,熠熠生辉,让人怦然心动。
“是什么?”她追问,他没答。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丫头没穿那个东西吗?所有女人都要穿吗?”
“这……”秦伟忠真不懂得答。
“我试过,勒着胸口好不舒服。”
“这样啊……”身为男人哪里能感同身受,他只是忧心她太惹眼会招来麻烦,比如张三癞子,比如刘永贵。
“那就不穿城里人那种吧。”他退而求其次,建议道:“可以试试肚兜。挡一下比较好。”
“哦,肚兜……”丁小琴若有所思,随后猛地转身,秦伟忠看到月光中那突兀的软肉左右颤了颤,颤得他心一跳,漏了一拍。
“那叔是喜欢我穿,还是不喜欢我穿?”
丁小琴居然抛过来这样一个问题。
要知道,在最罪恶的意识当中,他既喜欢又不喜欢。
他可耻地希望,独自面对他一个人时她不穿,不止肚兜,最好连所有衣物都不要,不着寸缕,一丝不挂。
他就喜欢她赤裸裸的。
但理智告诉他,她太过于耀眼,对于身处穷乡僻壤又没有家世、家人庇佑的她来说,美貌是极其危险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忧心忡忡。
胸衣、肚兜只是稍微把她的“优处”遮挡一下罢了。可脸呢?她的脸怎么挡?总不能把她锁在家中。
秦伟忠第一次动了想要离开那个封闭的地方的念头。
那时在关外苦虽苦,但精神自由。四面八方的来客齐聚一堂,其中就有国外商旅的舞娘身着胸衣当着众人的面舞动腰肢。
众人只觉得舞娘美、舞蹈美,没人会想着去轻薄她们,除非她们给出陪夜的价格。
“那叔叫她们陪夜过吗?”丁小琴听着秦伟忠说的所见所闻,不好奇别的,只好奇这个。
秦伟忠一怔,忙说没有。
“真的?”丁小琴不相信。
“真的,我可以发誓……”秦伟忠举起手,“我不会乱来的。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叔乱不乱来关我啥事?干啥对我下保证?”丁小琴娇羞地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低头含笑。
他扶住她肩,在她耳旁说:“为啥对你下保证,真要我说出来吗?”
“要。”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想听他的心里话,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星空下、河水边,他俯下身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就是答案。
还是不善言辞,还是榆木脑袋,闷葫芦关键时刻卡壳,始终没把心里话说出口。
蜻蜓点水算什么?她想要得更多,于是大胆地踮起脚,搂住了他脖。
“叔……”
她心跳加速,他亦然,她小鹿乱撞,他情难自控!
她已经仰起头闭上眼,唇与春梦中的一致,一样娇艳欲滴,他恨不得马上迎上去吸入嘴中,然后两舌交缠,不眠不休。
可……
“好了喂!来吃咯!”可有人在河边呼唤,呼唤夜色中路灯下相拥着的两个人。
“来客来吃哦喂……”渔民的声音抑扬顿挫,犹如歌调,富有韵律与节奏,煞是悦耳。
“讨厌。”丁小琴收回了手。再好听的号子现在都难入她的耳!
去买胸衣前,他们和渔民商量好在船上吃一顿“晚餐”——藕夹、炸莲花、红心老腌蛋、鱼鳞冻,以及难得吃到口的白米饭。
终究敌不过饥肠辘辘,他们乖乖分开身来,十指紧扣上了船。
饭后,渔民借给他们一艘乌篷船。
“借?”秦伟忠预备租的。
“船闲着也是闲着。完了你们有人上这头来时再摇回来就成。”渔民说看他们是屯子上的人,信得过。
道过谢,秦伟忠牵着丁小琴上了乌篷船。
船身狭小,船篷低矮,船板上铺着副草席子,倒也干干净净,好像刚刚被水清洗过,凉沁沁的。
丁小琴一会儿坐,一会儿卧,看来挺喜欢这小船。
秦伟忠站在船身后艄,踏桨柄末端,木桨击水推进。
其实水淀在下游,不用摇,顺着漂都能到,但有丁小琴在,秦伟忠怕出事,于是停船靠岸,打算天明再划。
丁小琴不干,想试夜间漂流。
“叔忘了,我划水不比叔差。”
“万一靠不了岸咋办?”
“有叔在,没事。再说了,爹会保佑我们的。”
“保佑我们?”
“嗯,你和我,他闺女和……”
和谁她没说,只笑魇如花,看他解开船绳把单车结结实实绑在船头,然后吹着风顺流直下。
主人家贴心,备了两床毯子在船内,丁小琴躺下,秦伟忠替她盖好。
“睡吧。”他刚一抚她前额,她便入梦,也是累到了。
他知道为了她爹的事儿她心力交瘁,伤心难过。
“傻丫头……”他心疼她,年纪小小经历坎坷。
与他一般,在最好的年纪失了亲人,独活于世。
“叔陪你……”
他出了篷,在船尾看小小乌篷船自由飘荡在河中央,时而轻快,时而闲雅。
等她睡沉了他才再次进到篷里来,悄悄躺在她身旁,替她把毯子掖好。
兴许是风大,温度骤降,她蜷缩着身子裹紧了毯子。
见此,他把自己的那一床也搭在了她身上,抱住双臂闭目养神。
他就打算这样打发一晚,仗着自己身体好。
丁小琴醒了,不忍这糙汉子生生抗冻,拉下脸面硬扯着把他拽进了毯子里。
“叔不怕冻?”她和他共枕眠,共毯子,身子靠在一起。
“叔是怕我咬人才躲那么远吗?”
说着她真的咬了过来。
第十九章船戏(H)
秦伟忠被丁小琴拉进了毯子中。
她“逼”他望着她。
“丫头很丑吗?是会咬人的母老虎吗?”她嘟着嘴娇嗔道,“叔不看,还躲起老远,是不是不喜欢丫头了?!”
他们侧卧着,面对着面,近得连彼此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楚。
乌篷顶上挂了一盏小小的马灯,照耀得小船内暖烘烘的,两人脸上、脖上、身上泌出汗珠湿乎乎。
“不是……”他眼神闪烁,想逃避掉她炽热的目光。
“那是什么?”她追问。
“是……”他正踌躇着想要如何回答,却瞧见她咽了下口水,那胸前鼓胀的沟壑跟着吞咽起伏,让他不得不侧目。
还没稳定好心绪,岂料她大胆地把衣领往下一拉,酥胸半露,他喉结不自觉跟着一起滑动。
“叔明明喜欢我这儿……”她指的是她硕大的胸,“为啥总要逃避?”
这傻女子又乱说话了。她那样的美乳哪个男子不喜欢、不被吸引,逃避是没办法。
毕竟秦伟忠与她仔细说来只是“邻居”,还应该是长幼有序的邻居。
“啥长幼有序,啥尊卑有别,丫头不懂。”她向来从心而为,我行我素。
这次也一样,做着令她叔瞠目结舌的事——直接把裙子脱到了腰间,袒露着上身,让美乳暴露在他眼前,晃动。
“疯了。”秦伟忠惊了,闭上眼睛,但不该看的还是看到了。
他很想要她穿上,可“穿上衣服”这几个字他偏偏没说。
良久,双方都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有雨滴落在顶棚上所发出的嘀嗒声,以及河面上的淅淅沥沥在两人之间“穿梭”。
“叔好俊。”她光着身子覆手而上,抚摸着他的脸,盯着他看,哪怕他闭着眼。
“丰神俊朗。”她学过这个词,懂它是啥意思,“说的便是叔这样的男人。”
在他粗糙的、不加修饰的外表下,她看到了糙汉子有着雕刻一般硬朗的男子轮廓。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这样的男子气概所深深吸引,使得她的小手在他脸上流连往返,一会儿扯扯胡须,一会儿又轻轻掠过他的喉结。
“叔是真男人,天下第一的男人。”她不吝赞美,大胆表白,“丫头好爱。”
秦伟忠睁开了眼。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她的手捂着他的脸,停留了一小会儿又回到了自己胸前。
“叔,好不好看?”她问她的身子美不美,他喜不喜欢。
她挺起胸脯子自个儿抓抓挤挤,“展示”给秦伟忠看。
他目光随着汗滴从她鬓角一直流到脖子、锁骨,很自然地停留在了她胸前,呆了。
对于他的目不转睛,她兴奋莫名。
比她脸还大的肉乳又白又圆,侧卧着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深沟。若深沟与那啥相交,会怎样?
丁小琴向下望,看到秦伟忠裤裆已经被撑得高高的了,于是浅浅一笑。
而秦伟忠是第一次看到丁小琴的乳晕,他没想到那颜色十分浅,比淡粉色还要浅,衬托得上面的乳头红红的。
如此双乳让他体会到了年轻女子独有的纯洁与可爱。
“叔,喜欢吗?”说话间她牵起了他手,出乎意料地捧着含舔。
她用她微翘的嘴一口一口轻咬着他的掌,然后一根根吞含他手指,一进一出,时而舔舐,时而吮吸,甚至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一下,从下至上舔他的掌心,像只猫儿,弄得他痒痒的。
看他被撩拨得满头大汗,她扯着他的衫子要他也脱了。
“我喜欢叔的身子。”她直白地说,说她喜欢他宽阔的胸膛,平坦的腹部,还有肚脐眼之下的那玩意儿。
“时常看到它鼓出来呢,好大啊。”她直言不讳。
谁叫她总是粘着他,让他血气方刚,那玩意儿自然时时勃起了。
“丫头可以看看吗?”她要他脱裤子,“好奇它啥样子。”
秦伟忠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头晕眼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只是当着小女子的面,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脱裤子似乎显得猥琐了点,特别他怕那耸立的大家伙吓得她花容失色,便又有所犹豫。
“好吧,那算了。”她显得有点儿失落,结果……
结果转头她就握着他的手放在了她胸口!
秦伟忠全身宛若电击,炸得毛孔全都胀开、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脑勺的头发“砰”一下,全都撒开了。
“叔许久都没摸过女子的身子了吧?摸摸丫头的吧。”
她竟为了满足他的需求而牺牲至此!
“不,不是牺牲,丫头喜欢被叔摸。”
他的手本就大,奈何抓着她的奶却无法一手掌握,两人干脆坐起身来。
坐起来乳沟自然呈现,并不用刻意去挤,肉团还大而不垂,高高地挺立着,惹得秦伟忠盯着看,眼中全是她丰满的身子。
他直愣愣的视线让她激动,随即直起腰杆挺起背来甩了甩,让白花花的大肉左右摇摆。
“叔试试,好软。”她又抖了抖身子,让奶子弹来弹去。
秦伟忠哪里还忍得了,双手上去就是一顿揉抓,舒服得丁小琴哼叫不断。
听到这浪荡的叫喊秦伟忠栽进乳里用脸来回蹭,眼耳口鼻便都在摸奶,使她叫得越发厉害。
幽静的河道除了流水声就都是她的声音。秦伟忠连忙用嘴堵住她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唔唔唔……”她闷闷发声,不得不发声,他双手在不停地压着奶头揉捏着她敏感的大奶。
而嘴,他的嘴还在她唇上拨弄,让她禁不住放出软舌来被他“逮住”,一下子就吸进了他口中。
上一次亲嘴尚是在水底,他吐气给她救了她一命。这一次……
这一次只有男女之间的性,无关乎道德,仅是最原始的冲动。
“呜呜呜~~”她发出类似于哭声的呜呜声,格外撩人。
“骚丫头,别叫了。叔受不了……”他腾出嘴来含糊不清地说,尔后舌头又与她的急急交缠在一起,水乳交融。
“就喜欢叔受不了。”她调皮,喜欢恶作剧,秦伟忠被勾引得越厉害她越有成就感。
“谁叫叔平日里那般正经。”
还是如此叛逆,喜欢搞破坏,破坏他的“伟光正”。
“晓不晓得后果?”他咬着她耳垂问,热气扑耳,使得她浑身一阵苏麻,双腿间的热流一浪接一浪涌出,湿透了小里裤。
“晓得。”她哼叫着说:“丫头会被叔操。”
他已翻身而上压着她,埋首乳里侧着头吃奶,如同梦遗那次,吃一只摸一只,不让任何一只放空。
“唔~好害羞~”丁小琴低头看着秦伟忠在她胸间干的事儿,满脸潮红。
她爱意满满地抱住他头,一边看他恶狼扑食,一边拨弄他黑白相间而又浓密的头发。
“叔想不想呢?”她问他想不想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想什么?”他却明知故问。
“咦~讨厌~”她在他身下如蛇一般扭动,两人的肉体浸着汗水紧贴一起摩挲。
“非要人家说出口吗?”她娇滴滴地喘息着。还没正式开始,这船戏已经让她“瘙痒”难耐。
“是啊,要你说,不说就不给。”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坏”,没有有求必应!
“坏叔,真是坏死了。”她灵机一动,使出“阴招”,把小爪子伸到他胯间抓住硬成铁棒的男根,来回抚弄。
如她所料,他果然败下阵来,猛然撑开她双腿,隔着裤子用那硬棒子对着她的私密之处就是一顿猛顶。
第二十章侵犯(H)
纵然隔着裤子,硬物与软处一碰撞,也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使两人欲仙欲死。
“叔,我要~”真正败的是丁小琴,她还是开口求了,求他要了她。
“我要~叔给我~~”她朱唇微张,杏眼迷离,双乳肿胀,双腿大开,等待与他真正的交合。
可秦伟忠这人死脑筋到了让人不可理喻的地步,没有一纸婚书,他无法说服自己进入她体内肉碰着肉,体液交汇,让她做他的婆娘。
但他又是极其疼爱她的,不忍心让她欲求不满,何况她的身子足够香软,还有许多秘密区域亟待他探索和尝试。
自然而然的,他用手在她身上游走。她一头浓密的黑丝已经散开,他帮她把散乱的几缕卡在耳后。
顺着耳垂下来他“掐”住她修长的脖颈,轻微的窒息让她一下子就冲上了快乐的巅峰。
其实与其说是窒息带来的快感,不如说是他身为男子,独有的强劲力量让她从身心彻底被征服。
“好喜欢~”
她喜欢他恰到好处的“虐待”。
而对于他来讲,她的巨乳与她窄瘦的锁骨、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纤瘦的四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全身上下,唯有肥臀能与之媲美,其余部位皆瘦瘦的、细细的,使她既像少女,又似熟妇,美艳动人。
对,她的美具有攻击性,令他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
要不,如此尤物怎可存在于这世间、这乌篷船内,还死心塌地要和他颠鸾倒凤?
想着、爱着,爱抚着,他的手来到了她腹部,把那薄薄的连衣裙从她腰间扯下。
“唔……”
她长舒了一口气,忐忑马上要全身赤裸了面对他了。
可他却没急着脱掉她的小里裤,继续隔着裤子摸她的私处。
“呃~~”她引颈高吭,发出一声诱人至极的哼叹。
他知道,她不满足于此,她腰肢已经前后拱动得特别厉害了。
他及时把手伸了进去,伸到小里裤里,摸得一手滑腻的粘液,以及粘液粘附着的“肉瓣”。
“丫头好多水……”
“讨厌~叔笑话我~”
“好烫……”
肉瓣一层一层,如同火烧,他用粗糙的大掌整个儿覆盖住上下摩挲,把那儿点燃。
“唔,不要~”丁小琴感觉被侵犯,挣扎道:“叔住手~”
“住手?不要?”
要他住手却还叫得欢,说不要却把双腿展开到极限任他用手掌上的茧来磨私处。
“不要不要~”
她爱极了被他这般“侵犯”,更爱他扒掉小里裤时的狂野,让她被粗暴地对待,继而赤裸裸的任他从上看到下。
他冷静地看着,看着她发浪、发骚,看着她双手抱着他强而有力的手臂主动地扭来扭去,用下体来回磨他的掌。
“丫头是不是早就想了?”
成年两载,她这样一副熟透的身子恐怕早就寂寞难耐,想享受鱼水之欢了。
“唔~那叔呢?”
“我?”他让她光着屁股坐在他手肘上,把手臂上那滑溜溜的春水当做润滑剂,拉锯子似的拉动手臂,来回在她肉穴上滑动。
她更饥渴了,恨不得被他吞掉。
“我在等丫头长大。”他说。言下之意,她成年了他就可以肏了。
丁小琴第一次听到这话,猜想他是不是早有意于她?
“好坏~原来叔早就想对我这么做~”
她逐渐疯狂,他趁热打铁,动作越来越猛烈。
“好舒服~~”她挺起了身子,甩胸前的肉团子打在秦伟忠脸上。
秦伟忠反应灵敏,大奶子一甩过来他一口咬住奶头,吮吸、抚摸,用舌子舔,激得她喷水,兴奋地推倒他,一屁股坐在他腹上,用肉穴在他腹肌上涂抹,涂抹她那源源不断分泌的淫水。
淫水潺潺,汩汩涓涓,流了他一身。要不是坚守所谓的原则,此刻他早解开裤腰带掏出家伙直捣黄龙,操她个七荤八素。
他忍着欲望,先满足她,猛地一个起身重新男上女下。
“叔干哈?”
他能干啥,他撑开她的腿,趴在她两腿间,视奸。
“不要看~”她害羞得很。
让他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私处看,看到她所有的秘密,她该开心还是担忧?
开心他这么喜欢性事,担忧他不喜欢她的身子。
“讨厌~”阻止不了他便只能“骂”,丁小琴张口闭口“讨厌的叔”,“好色的叔”。
他当然讨厌,当然好色,面对她粉嫩的、正一张一合等待阳物插入的穴洞看入了神,等回过神来便是心无旁骛地帮她舔阴毛、吸阴蒂、吃阴唇,让她欲仙欲死。
他太会了,那灵舌拨开肉缝,像一条小蛇,在里面转来转去、钻来钻去,撩拨到极致,刺激到顶点。
丁小琴爽翻了,却也害怕了。
“叔不要,那儿……那儿不干净……”
人人都说女子那儿脏。美好如秦伟忠般的真男人怎么能趴在女子腿间做那种事?
但秦伟忠却说:“没有,丫头这儿又香又甜。”
“真的吗?”丁小琴不自信。
“真的。”他实诚。实诚得把舌头一收回来就上唇,含住她的小豆豆,吸溜、吞吐,刺激得她高潮迭起,久久不落。
“叔,想要那个……进来……”她第二次求了。求软物之后的硬物。
他用手用指替代,可……
“不够。”她几乎哭闹着,想自己上手去“抢”他的“枪”。
“不行。”他无情地拒绝了。
他没想到她骚成这样,性欲如此之强,看她全裸躺在船舱狭小的空间里,与他近在咫尺,对他搔首弄姿,他几近坚持不住,破功。
她彻底发情,人已至半癫狂状态,如果没有硬物侵入,恐怕难以安抚。
“丫头,就在外面摸摸,不进去好不?”
“啊?为啥?”
“等叔娶了你再……”
“那还不如不要,丫头不食嗟来之食。哼!”
她气呼呼地把毯子裹住身子不让他看。
“讨厌!”她侧过身去不与他说话。哪怕他搭手在她肩,也立马甩开。
“就不要叔了?”他好言好语哄她。她却说:“是叔不要我,嫌弃我。”
“没有。”
“那为啥叔不肯碰我?”
“怕对你不好……”
“冠冕堂皇!”
“丫头……”
“别喊我!”
他没作声了。乌篷船内顷刻从激情四射变成了一片寂静。
船依旧漂流在河面上,偶尔颠簸摇晃,晃得两人昏昏欲睡,似乎扑灭了欲望。
大半夜不睡觉玩性游戏的确累,可睡到天蒙蒙亮时,丁小琴感觉屁股后面被什么东西顶着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即在背后抱过来,手不老实地穿过毯子摸胸抓奶,一边吻她的脖子和耳朵。
“叔,怎么……”她不知一大早他怎么就这么色,“昨夜里不够是不是?”
当然不够,他还没插没射,连裤子都没脱,何其可怜!
她明了了,为了她好,他忍得比她更难受。
“所以这下又来示好?”
他所谓的示好就是可劲儿地摸她,亲她,最好能操她。
“晨勃了。”他说,那玩意儿一大早就把他弄醒了。
“咦~讨厌,跟我说这些干啥,羞死了。”
“你摸摸硬不硬?”
“不要!”
说是不摸,大屁股却往后撅得老高,刻意地蹭他裤裆。
结果与隔着裤子顶不同,洞口被肉棒堵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
“好硬~叔好厉害。”
他用后入体位蹭她已经湿透了的骚穴洞口,并不打算插进去。结果没蹭两下,乌篷船猛然晃动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破处(微H)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清晨河面凉风习习,尽管是在夏日,热风还是裹着水面上的寒凉吹进了小小的乌篷船里。
秦伟忠被生生冷醒。
转身一看身旁的小女子,尚在毯子里,却还是赤身裸体的。
怕凉到她,他从背后抱紧她。
天蒙蒙亮了,他的老伙计也苏醒了。即便没有美人在怀,这“不服老”的老二永远雷打不动地“昂首挺胸”。
老人们常说,于女子而言,不会身上来红了便是衰老了。
而一个男子若毫无征兆地失去了晨勃,即意味着初老的开始。
秦伟忠少年白头,如今处在奔四的年纪上已华发丛生。偏偏胯下的老伙计几十年如一日地“早起”,让他怀疑自己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
今次,老伙计派上了用场,可以满足他心爱女子的性欲了,奈何他却纠结于“没有名分”。
他想先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家,然后所有的一切才顺理成章。他就是这么固执,这么死脑筋。
可惜,所有的顽固都在丁小琴这只小狐狸精的软磨硬泡中消失殆尽!
知晓他勃起了,还脱了裤子,她故意翘起屁股蹭他的硬根,把她那丝滑黏腻的春水往上头蹭。
秦伟忠下半身哪里受得住此般诱惑,何况上半身正在与她亲热。
她极其敏感,还没怎么着那对巨乳已经发胀,乳头挺立着,任由他捏住搓揉玩弄。
她回头与他唇舌交缠还不忘微微抬腿,好让龟头顺利接近“穴位”。
只是没想到他说到做到,真的只用头头在洞口磨磨蹭蹭,就是不越雷池一步,丁小琴急都快急死了。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不愿意一而再再而叁地恳求。
于是任他摆弄,她只配合,配合地被他翻转过来,赤身裸体仰面正对着他。
他们“坦诚相对”,羞得她连忙一手抱住胸口,一手遮住下体,双腿并拢。
这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就行性事,真的可以吗?
丁小琴看到头顶的小马灯点了一夜已经息了,估摸着水淀也不远了。
“回了屯子叔是不是就得和丫头分道扬镳了?”她一副失落的样子。
“怎会?”他惊讶于她的胡思乱想,忙说:“等你爹的事办好了就办咱俩的事儿。”
“咱俩有啥事要办?”她轻笑着侧过头去,明知故问。
“当然是成婚。”
“谁说要嫁给你了?想得美!”
他淡淡笑了笑没接话,只双手抓住她腿,把它们分开来,让她的下体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叔干哈?”她又羞又急,“不要过来!”
她忸忸怩怩,羞羞答答,假意挣扎着。
不过乌篷船越接近水淀,便不再是在深山老林中穿行了,而是随时可能会碰见别的船、别的人!
“我干啥?”
他干啥一下子就给出了答案——提着那家伙开始抚弄美穴。
“别~好痒~”她娇喘,喘息,急促喘息。
秦伟忠没停手,让肉棒一会儿在洞口打圈,一会儿又在肉缝中上下穿梭。
他握着它甩动、敲打,敲打她蜜汁流出的地方,弄得上面全是拉丝,黏糊糊的。
他肉棒粗、龟头大,在阴穴中推动时把肥美的肉瓣挤得变形扩张,乃至阴蒂胀得通红。
丁小琴禁不住叫床。
她一想到秦伟忠的大肉棒子正在她私处磨蹭搅动,不插入的不快随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爽感
“叔好会弄。”她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干一辈子,一辈子被他操。
结了婚有了名分,她要天天用各种姿势,在各个地方和他交。交合、性交,甭管哪种,她反正要和他做到天荒地老。
恰如此刻,他尚未进入已经让她如痴如醉如梦似幻,分不清天地为何物,只想要他继续下去不停。
可他停了,那大家伙堵在门口顶在洞前犹豫不决。
丁小琴知道她叔忍得比她难过、难受、辛苦!
“叔……”
突然间妖风大作,船身左右摇摆,一个震动,丁小琴以为要落水了,还没来得及叫唤,顿觉下身又痛又……舒爽?
“咋回事?”
她低头一望,只见秦伟忠在她身上,而他那玩意儿居然进去了一半!
“叔……咋办?”
两人停顿了下来,左右为难。这一次丁小琴没有恳求、没有发脾气,把决定权交到他手中。
从昨夜那场亲密开始,在心中,她把他正式当做了自个儿的爷们。
疼爷们的第一步——尊重他。她不想因为私心和欲望为难他,要他放弃原则。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随着船身的晃动,上苍替他们做了选择,半个选择。
是退是进?丁小琴和秦伟忠还没有主意,又一个浪打了过来,船身晃动得比上一次更为剧烈。
“要翻了!”丁小琴惊呼。
真的翻了,翻船了,两人抱在一起双双落水。
“咕噜咕噜”,一连串水花与泡泡,把时间带回到了那一天——他在水淀里救了被浸猪笼的她,吐气给她,让她获得一线生机,如今要把身子给他。
没有惊慌,两条“人鱼”是不怕水的,他们学上一次那般两唇相依。
只是这一次水里的他们是全裸的,是抱在一起的。
不仅抱在一起,他那话儿在混乱中彻底顶到了穴穴尽头,死死被她夹住!
这是天意吗?两人都惊呆了。
更惊的是丁小琴,这一幕与春梦中她和银龙交媾飞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这暗暗预示着什么?她着实没想到梦能成真。
“叔如今飞龙在渊……”她不禁想,“迟早有一天会飞龙在天!”
她相信她的爷们。
“爹啊,叔才是那个给我过好日子的人,不是张叁癞子!”
丁老爹错了,错得离谱。
“不想了……”
她双手箍着他脖,双腿勾着他腰,好让他抱着她的屁股抽插。
他们在水里交媾。可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相反,丁小琴痛得撕心裂肺!
秦伟忠每动一下都有莫名其妙的撕裂感从下体袭击她全身。
“好痛!”她几乎喊出声来,吐出一串泡泡,差点呛水。
秦伟忠也瞪大了眼睛,退出身来,示意先浮到水面上去。
而当他抽出肉棒的一瞬间,鲜血淋漓,浸红了河水。
顾不得惊讶,两人牵手一同朝乌篷船游去。
还好船没覆没,也没漂得太远,他们光溜溜地爬了上去,弄得一船湿漉漉的。
丁小琴腿软,瘫坐在席子上。秦伟忠连忙把毯子裹紧她,用自己尚未打湿的衫子替她擦头,完了把她抱在怀中。
稍歇片刻,他吻着她的头顶说:“丫头,今日起,你已不是处子,而是叔的婆娘了……”
“但……”丁小琴不懂,“为啥会见红?”
所以,知青周楠生对她啥都没干?还是没干成?
丁小琴那时不懂,现在更糊涂。
“叔,我没想瞒你什么……我的事儿你从前也知道。”
“嗯,我知道。我没介意过这个。”
“那如果你早早就想要我,我跑去省城你急不急?”
“急。”
“急你不追?不拦?”
“丫头这样的女子不撞南墙如何回头?”
“那你就看着我被骗?”
“骗?”
“我真以为和周楠生谈婚论嫁了,可以去省城过好日子了。他说可以救我出火坑,不用嫁给张叁癞子。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他转头和父母安排的婆娘结婚了。”
“人总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然如何长大,如何知道自己需要啥?”
“叔说得对,丫头现在需要的就是叔。所以丫头的身子是叔破的?为何周楠生……没成功?太短小了没触线,白瞎了?”
秦伟忠:“……”
第二十二章销魂蚀骨(H)
知青周楠生如何,丁小琴与之分道扬镳太久已经无从考证。
但刚才在水底,秦伟忠把家伙一拔出来,处子血实实在在流了许多。
“丫头痛不痛?”秦伟忠心疼地问道。那样的血量,他猜会有撕裂伤。
“哪能不痛?”靠在他怀中的丁小琴还不赶紧撒娇,“都怪叔的家伙太粗太长了,把丫头的身子破成这样,估计好几个月都不能……那啥了。”
“几个月?”
“叔就再做几个月的和尚呗。反正都做了十来年了。”
“那可不行。”
“叔忍心再伤丫头吗?”
“我会小心的。”
“叔再小心也耐不住家伙大呀,丫头那儿受不了。”
“我看看严不严重。”
“不要……”
丁小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秦伟忠放倒在了席子上。
“讨厌~叔,干啥啊,不要看~”
“别动。”
秦伟忠已经打开了丁小琴腿部的毯子,一双白皙长腿露了出来。
丁小琴害羞,两腿夹得紧紧的,不肯给他看私处。
“让叔看看。”
“不要!丑死了。”
“哪里丑了,美得很。”
“哼,叔为了色,啥瞎话鬼话都能说。原来爷们都一个样,油嘴滑舌!”
“我是实话实说。”
“我才不信呢!”
秦伟忠没管她信不信,只管把她的玉足握在手中抚摸。
“丫头的脚好小。”
看样子他觉得很可爱,很喜欢,居然一下就含住了玉脂般的脚趾头。
“咦~~”丁小琴痒死了,笑道:“叔饥不择食了?”
岂料他答:“是秀色可餐。”
丁小琴顿悟了,她这不多话的爷们实际上会哄人得很,关键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哄。
“哼,叔贫嘴。讨厌死了。”
还有更讨厌的。他的舔舐又来了,从脚趾头开始,脚踝、小腿、大腿,一路向上,直至到达目的地——大腿根部,她的阴穴,他的舌子才停止。
他用手轻轻掰开看,像是卫生所的大夫帮妇女们检查妇科病一般仔细。
丁小琴羞归羞,却由衷地喜欢,喜欢他趴在她两腿间,对她那地儿爱不释“口”,仿佛这也是她魅力的一种。
她突然想起来,从昨夜的亲密开始,这爷们一直在“伺候”她,摸她、亲她、口她,让她体会到了性爱的快乐。可他自己……
哪怕水下意外插入,他也才动了两叁下而已。想必那鼓胀的睾丸,还有勃起又疲软再勃起的男根难受死了。
身为女子,情绪被调动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有多抓心挠肺,丁小琴清楚。她心疼她的爷们为了她一忍再忍。
“叔要看就看吧,哪怕现在要忍痛满足他,我也愿意。”她这般想来便十分配合地张开腿,任他捣鼓。
“我知道了。”这时秦伟忠略带喜悦的声音打断了丁小琴乱七八糟的思绪,她都忘了这爷们在干嘛了,便问道:“叔知道啥了?”
“知道了出血的原因。”
“啊?”
“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撕裂伤口。”
“哦。所以呢?”
“所以出血是因为膜破裂。”
“膜破裂?那是个啥?”
“就是出血是正常的,不严重。”
“不严重……”丁小琴坐了起来,摸着秦伟忠紧实的胸膛问道:“叔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继续做,对吧?”
“不是。”秦伟忠连忙否认,“我只是担心伤到丫头,怕有伤口河水又不干净,万一感染……”
他话还没说完,丁小琴就把身上的毯子丢开了,全裸。
秦伟忠愣住了。
她喜欢他被自己吸引时那亢奋的眼神。
“叔,丫头身子好看不?”
秦伟忠眼中都有光了,哪能不好看。
她一撒娇就容易不自觉晃动身体,那对巨乳富有弹性,跟着抖动起来,他忍不住两手抓住,揉来揉去。
“岂止身子?”他意思是她的脸更耐看。
“又哄我。”她含颌浅笑,人比花娇,勾得他恨不得马上就办了她。
但当下她想做一次主动,伺候伺候她爷们。
她如同妖艳女子化身成了美女蛇,柔软无骨,扭动着身躯贴了过去,用胸前高耸的双乳在他心口磨来磨去,甚至吐出粉嫩的小舌要他含舔。
他自然无法抗拒,乖乖听话与她“唇枪舌战”,任她上下左右用乳刺激他的身体。
没多久她松开了口,舌头在他下巴、喉结、心窝、腹部一口一口“走”。
“走”到肚脐眼以下,破她身子的大家伙毫无意外地再一次粗壮雄伟,她双手握住低头含住,在口腔中搅动舌头围着他的根茎转,舔舐缝隙、吸汁、啜饮,好似那淫根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退出口来,她侧着头先用舌一下一下把布满青筋的“柱体”弄得湿湿的,随后俯下身子含住饱满的睾丸。
“叔的蛋好大~”她知道里头装的是浓稠的精液,就是这些白色的东西让他躁动。
“丫头会帮叔放出来,让叔好好舒服舒服。”
刚破处的她那地儿还痛得很,万不敢被爷们上,于是……
“丫头有手有口,还有……”
还有巨乳……
她瞧见那粗壮肉棒的“小嘴”吐出了透明的汁水,连忙把大奶凑上去,用乳头化开。
汁水变成了润滑剂,让她的奶和他的根可以自由顺滑地“接吻”——她握着他阴茎在自己乳头、乳晕上打圈,爽得秦伟忠一直憋,不然当即会射她一脸!
此般于她而言也是强烈的刺激,她下体已经湿了一大片,秦伟忠想帮她摸,却又怕伤了她。
“叔别动,享受即可。丫头来伺候叔。”
“辛苦丫头了。”
“只要爷们开心,丫头就开心。”
“爷们……”
“是啊,叔是丫头的爷们,丫头啥都是爷们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挺起腰身,用下体来回蹭秦伟忠的睾丸、阴茎。秦伟忠差点没忍住推倒她,当场奸淫。
可她不是为了秦伟忠插她,而是为了抹蜜汁在那坚硬如铁的肉棒上继而奶推。
“奶推?”
“嗯,叔喜欢吗?”
哪个男人不喜欢?
而只有足够丰满的女子才好做这一“活计”,才能做得有滋有味。
只见丁小琴把那大家伙夹在了乳沟中央,借助下体淫水的润滑来回套弄——用大奶套弄大屌。
此般比真正的操穴不遑多让,同样能让爷们销魂蚀骨。
秦伟忠从被动,兴奋得转变成了主动,忍不住站起来,一下下向前用力操丁小琴的大奶。
那用足够丰满的双乳对压出来的“空洞”有了淫水的润滑,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真小穴还是假的,总之一样骚痞,一样刺激。
秦伟忠体力好,即便有丁小琴这般鼎力的配合,一边被操,一边浪叫,他还坚持了十来分钟。
“叔好厉害……”还没夸完,他就猛烈地射出了白浆,那气势,磅礴恢宏。
“好多。”丁小琴一脸一胸一嘴全是,让渐渐恢复理智的秦伟忠很不好意思。
“我帮丫头擦。”他想用河水帮她洗去,哪知丁小琴用手指抹起来放入嘴中。
看到他龟头上有残留,她低头吸走。仿似在丁小琴这儿,秦伟忠的阴茎是第一美味,而精液并列。
“正好肚饿了。”
她用手懒懒地一下下把脸上、身上的精液抹开,继而舔手,最后吞咽,秦伟忠觉着这一幕比和她做爱还情色。他更为心动了。
接近正午,看到第一株芙蕖,他们知道水淀到了。
秦伟忠一个猛子扎下去,没多久就举着一把莲蓬交到丁小琴手中。
丁小琴伸手拉他上船,他重又在船尾摇橹,乌篷船朝水淀中心驶去。
“微雨过,小荷翻咧~榴花开欲然喔……”丁小琴靠在船边哼起歌来,“玉盆纤手哦喂弄清泉~琼珠碎却圆哟……”
“丫头唱得真好听。是啥曲子?”秦伟忠摇着橹问。
丁小琴玩着水回道:“瞎编的。”
“瞎编的都这么好听。”秦伟忠的嘴是越来越甜了,“以后多唱唱。”
待下船,丁小琴已经剥了一兜的莲子,吃了一肚子。
“丫头饿了~”她娇滴滴地说:“早饭没吃,中饭也没吃。”
“我赶紧回屋做。”秦伟忠匆匆把船绑好,又把单车卸下船,催道:“上来。”
“去哪儿?”
“回家。给丫头做好吃的。”
“叔意思是要我住小屋?”
“我知道屋子小了一点。成婚前我会再修个院子出来的。”
“谁说要和叔成婚的。讨厌!”
“丫头是我的婆娘,至死不渝。”他突然发誓。
听到这话,丁小琴心里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坐到了单车后座上。在此之前,她先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莲子。
“叔也吃。补补。”
有屯子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大多数是说:“他俩怎么搞到一块的?”
“定然是那骚货勾引的呗,还能有啥?”
“伟忠兄弟多老实的,兢兢业业,不声不吭,没想到也逃不出这妖精的裙底。我呸!”
“喔嚯!那李家闺女,张家嫂子恐怕得哭死咯。”
“她们哭个鸡巴哭?和她们有屁个关系?”
“有啊。她俩一个未出阁,一个爷们死逑了还在夫家孝顺,都对这怪人秦伟忠有意哩……”
“是不是哦?”
第二十三章勾魂摄魄
屯子上的蜚短流长、是是非非都在妇女们的口中来回“翻炒”。
有时候炒得香,大伙儿吃得爽,有时候炒糊了,让人反胃。
关于秦伟忠,虽然他惯爱做透明人,存在感不强,但是注意到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都颇高。
他不多话,不讨嫌,有啥肩扛手提的力气活儿,只要他看见,都会伸手帮忙。
其实大老爷们本该如此,不用特别拿出来夸,奈何屯子上混账东西太多,一对比下来,秦伟忠无疑是个全方位的好爷们。
好爷们没人嫁,是因为出身不好。他祖上是乡绅地主,富甲一方,尽管没有为富不仁,但一改革,“资产阶级”成为了被打倒的对象。美其名曰“剥削”过屯子里的人。
他家田地、产业全数充公,分给了屯子上的贫下中农,秦家一朝成了光杆司令,啥都没有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又如何?对不起,上学、入伍、从军、做干部,统统没份儿!
那时候屯子上还弄“忆苦思甜”大会,地主阶层就是遭众人痛批的对象,是“反面典型”,哪怕当时秦伟忠才十二叁岁,啥都没做过,还是被人唾骂。
会后喝“忆苦粥”,那味道秦伟忠终生难忘。但苦味提醒了他,做人做事尽可能“低调”。
到了十八,成年了,屯子下有人到关外讨生活。
他一合计,男儿志在四方,乡里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想外出看看,便远走他乡。
走那天是夏至,屯子上时兴用苋菜和葫芦做菜。
俗话说吃了苋菜不会发痧,吃了葫芦腿杆子有力气。
他吃完抹了抹嘴,背起包袱就走。
这是去关外前在屯子上他吃的最后一顿饭。
刚走到离他住的地儿不远的丁家院子,他听到里头闹哄哄的。
好奇心驱使他走进去瞧瞧,正迎面碰见抱着新生儿的稳婆。
稳婆嘴中念念有词:“不吉利不吉利,娘血崩,不能抱女娃儿,不然女娃儿大了生娃也得跟娘一样。”
说完,听那屋子里头哭声震天,是产妇没了。
“哎哟,真晦气,这喜事变丧事,拖累了我!”
稳婆说罢把新生儿对秦伟忠一递,“你给我抱一会儿,我去给那倒霉催的磕个响头,省得晚上来找我。”
秦伟忠怔怔抱着新生儿,见还没睁眼的小家伙在襁褓中煞是可爱,奈何没了娘,顿时心生怜爱。
十年后他回了屯子,住进了严队长安排的后山小屋,正可以远远望见那个院子。
他看到当初怀中的小婴儿成了小姑娘,时不时悄悄跑到他屋前丢些吃的用的,他一开门就一溜烟跑了,只感叹时间好快。
而“相处”久了,她本性暴露,会搞搞恶作剧,会在缝得漂漂亮亮的香包里丢个虫子什么的吓唬他。
他哪里会被吓到,只觉得可爱与好笑。但看到院中的她朝他小屋张望,他会配合地做个被虫咬了痛得要命的样子,让捣蛋鬼以为自己奸计得逞。
接着又是一个十年,期间两家人相安无事地“相伴”着。
用严队长这种有“思想觉悟”的人的话来说,这叫做“互帮互助”。
你给我熏肉、我给你扫雪,相亲相爱。只是与别家不同,他们都是默默的,没有正面交流。
唯独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大概四五年前。从前的小姑娘已经袅袅婷婷、风仪玉立,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
那日风和日丽、春意盎然,秦伟忠去队上报道,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她。
她没去养殖场上工,却与同龄人在爬树,秦伟忠摇了摇脑袋。
他本绕过去了,可听到了一声树杈的脆响,他敏锐地察觉她有危险。
果不其然,他才一个箭步奔回树下,她就掉了下来,正掉入他怀中。
杏花微雨,杨柳清风,她落下时桃树、杏树落英缤纷。
那一霎那,她在他怀中面对面与他眼神接触的一霎那,在花海下,他骤然发现,那个新生儿、那个捣蛋鬼,长大了会害羞了。
但把她和女人这个词真正联系起来是前两年,关于她的“传言”甚嚣尘上,屯子里的人似乎很喜欢拿她说道。
秦伟忠听来听去不是男人们对她有所觊觎,就是女人们对她恶意满满。
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无非八个字——突出、惹眼,明艳动人。
秦伟忠瞧了个仔细、看了个分明,一笑置之。
但从此,他也开始忍不住留意她,特别刻意。
如今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他让她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婆娘,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今日回了屯子,他骑单车载她回家,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她干脆就不坐后座了。
秦伟忠心领神会停下车来,一脚触底,一手展开,说:“上来吧。”
她雀跃地跳上去,坐在把手后的车架子上,让秦伟忠搂在怀里“招摇过市”,惹得路上的乡亲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不怕吗?”他问。
“管逑他们哦。”她说。
两人不管,迎着风骑行,把汗水吹干。
一到屋,秦伟忠就忙活开了,生怕饿着他婆娘。
丁小琴要帮忙,他不让,说她累了得歇息好。
“我不累。”她闲不住,“吃饱了我还要去看爹呢。”
“但昨夜一直在折腾,丫头身子又刚被我……那啥……坐那儿等吃就行了。”
她哪里肯。她正浪得很,秦伟忠一说起这个,她就扭着身子上前搂着他脖子撒娇。
“折腾?折腾啥?”她骚里骚气地明知故问,“我身子被叔怎么了?叔说呀。”
“别捣乱,让叔给你做吃的。乖,去炕上歇歇。”
“不,去炕上一躺下来就会想要,想要叔操。”
“我知道。但丫头那儿还没好,乖乖忍几天。”
她一刻都忍不了。回到了温馨惬意的自己的地儿,哪能不性致盎然?她又贴上他身了。
“会痛,会出血的。”秦伟忠警告道。
他实在拿这美女小蛇没办法,只能扔出杀手锏。
“叔给丫头做好吃的,咱不饿着肚子做。”
饿肚子是不能饿肚子的,这辈子都不想再饿肚子。她勉强听话,放行了。
放行是放行了,她一如既往地调皮捣蛋。百无聊赖之际,她不是故意在他眼前弯腰拾柴火,酥胸半露、乳沟尽显,就是刻意踮起脚尖攀高,露出裙底给他瞧。
关键是,裙底里啥都没穿,她光屁股勾引他。
她撅起白白的大屁股,那粉嫩的肉缝就清晰可见。她还趴在老木桌桌旁,摆出了让他随时可以后入的姿势。
秦伟忠忍了又忍。
可恶的是,在他烧菜时她从身后搂住他,用双乳挤压、磨蹭他的背,双手还伸到他裤裆里摸来摸去。一会儿抓抓,一会儿挠挠,把那玩意儿弄得硬邦邦。
如此干扰下,秦伟忠还是火速做好了饭。一碗胡萝卜小菜,两个玉米饼,叁四个山药蛋子,还有一锅小米粥。
多了一人,可不是仅仅多了一双筷子那么简单。
秦伟忠尽量做得丰盛点,因为……
“丫头还在长个儿,多吃点。”
刚回屯子时,丁小琴才齐他腰。等那次树下救美,她已经与他的胸齐平了。
如今她比他矮一个头,正好到他脖子那儿,在屯子里的同龄人中也算是拔得头筹。
“真是看着丫头一点点长大。”秦伟忠不无感慨,“丁老爹伺候得好,丫头长得好。叔不想丫头跟着叔反而受苦。”
“没事,叔有白浆,那玩意儿就很滋补。”
这没娘带大的女子真是啥话都敢往外头倒,秦伟忠不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脑门。
他一个大老爷们尚且面子薄顶不住,丁小琴个小女子却满嘴跑火车。
“有啥?”她不以为然,“丫头和叔的闺房话当然想说啥就说啥。”
她惯来百无禁忌。秦伟忠心叹得好好适应。
吃饱了饭两人没有如约上炕“打炮”,而是急着下山。
先头丁小琴站在山坡上遥望她家黑黢黢的院子时,没看到她爹的棺材停放在院中央。
咋回事?
“和严队长说好的。”丁小琴就知道严队长要整出啥狗屁幺蛾子来,“开始说停院里他就不同意!”
“丫头不急。”秦伟忠踩着单车驮着她匆匆往队里奔,“咱们去场院问问。”
一到场院,两人傻眼了。妇女主任说严队长压根还没回来。
“咋会?”丁小琴急了,“咱们走的水路,他们走的陆路,怎么算都是他们先到。”
“就是啊。”
“不会出啥事了吧?”
第二十四章登记
丁小琴第一次这么担心严队长。不是因为她爹也在车上,而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真把他当半个爹看待。
虽然丁小琴嘴上对严队长从来不客气,不准他自称她爹,但打内心里她知道,没有严队长这些年她和爹的日子不会这么顺畅。
她由衷的不希望他出啥事。
“不会的。”秦伟忠安慰道,“不会出啥事的。”
“但这么长时间了,他能去哪儿?”
昨日他们是在傍晚时分分手。而开车从镇子回屯子,也就叁四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已经过去快二十个小时了!”丁小琴不敢想,“夜里咋过的?”
“不是还有司机一路吗?两大男人没事的。”
“希望……”
说完,丁小琴一头扎进秦伟忠胸口求抱。
秦伟忠见妇女主任在场,不好意思腻歪得太露骨,只好拿出手帕来替丁小琴擦掉泪珠。
可妇女主任还是看出了端倪,问道:“你俩……这是啥情况?喂,分开分开,注意点影响,这儿可是场院,人来人往的。”
丁小琴和秦伟忠被迫分站办公桌两头,隔得老远。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丁小琴话不客气,直问:“严队长没回,卢主任就不担心吗?”
“轮不到我担心吧?”妇女主任端起搪瓷杯子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他谁呀?”
“同事啊。”
“你都说是同事了。现在他不在,我一个人帮他看着场院忙一上午了。我才刚歇口气,你俩来了。”
丁小琴无话可说。
“我是做妇女工作的,你俩要是好上了就在我这儿登记一下。”
“登记?”
“登记感情状况。屯子上,屯子下,这队上的婚丧嫁娶我得知道。”
丁小琴当真觉得今儿个撞枪口上了。严队长和死老爹没找到,却被要求和秦伟忠“登记注册”。
羞死人的是,她那一栏全是满的。
“和知青周楠生私奔”几个字赫然在册,还有“和张叁癞子定亲”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白白。
丁小琴只能划掉,不想秦伟忠看到。问题是,在那两段历史之后,该怎么填和秦伟忠的情况?
“我来吧。”妇女主任拿起本子“采访”,问道:“你两人啥时候好上的?具体时间。”
“呃……昨天吧。”
“昨天才好上今儿个就搂搂抱抱了,够快啊!”
“……”
“没那啥吧?”
“哪啥?”
“好吧,当你没有。女孩子要自爱自重哈。婚前不能乱来,明白吗?”
“哦。”
“要注意卫生。”
“嗯。”
“打算结婚吗?”
“呃……应该会吧。”
“啥叫应该会?”妇女主任转头对秦伟忠说:“你老大不小了,既然和人姑娘好上了,结婚的事就要提上日程。别耽误人家。”
秦伟忠忙表态:“是要成婚的。等丁老爹的丧期过了就办。”
“嗯。行。结婚要是缺啥短啥的有困难可以向队里申请,我帮你报上去。总能解决一部分。”
“谢谢卢主任。我就想再修间屋子出来,如今不够住。”
“哦,她家是被烧没了。”
“对。”
“修屋……”妇女主任一笔一划记下来,一边嘟囔,“你那屋是小了。今后娃儿出来更不行。”
“娃儿……”丁小琴脸羞得通红,一眼瞧到秦伟忠,他也很不自在。
妇女主任又问:“丁小琴你现在住哪儿?”
“唔,就住……叔那儿……”
“啊?非法同居啊?”
“没有没有。分炕睡的。”
“那也不成啊。谁知道关了门你们分没分炕。”妇女主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提议道:“养殖场还有空房。那儿虽有股味吧,但方便你上工。今儿个我就去那边帮你腾床位出来。”
丁小琴和秦伟忠再次傻眼,没想到来场院会被要求分开。
“怎么?不乐意啊?男未婚女未嫁就住一块,丑不丑啊?整出幺蛾子来又是我的事儿。”
“没有……”
“我可警告你秦伟忠,人小姑娘不懂事,你个大老爷们得担着点,有些事甭着急,留到婚后再去做。”
妇女主任嘴中说的“幺蛾子”就是自从知青下放到他们乡,已经发生好几起偷食禁果差点闹出人命——未婚先孕,打胎大出血,私奔的烂事儿。整得她被组织上批评。
“也不完全是知青的祸。是现在时兴啥自由恋爱,风气不好。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这种破事儿……你们也是自由恋爱哈?”
“是。”秦伟忠不免担心,“小琴一个人住养殖场,会不会不好?”
“哪里她一个人?女知青还有些工人也住那儿。有宿舍的。”
“哦,那就好。”
“好了,该登记的都登记了。情况我都清楚了,有啥状况随时向我汇报。严队长那头,你们去他家看看,兴许在家呢。”
经她提醒,秦伟忠忙驮着丁小琴去往严队长家中。
可推门而入,院子空空,显然没人在屋。丁小琴无比失落。
她去到灶屋捡了些烂菜叶子丢在鸡笼子里,喂喂饿了一天的老母鸡。
猪圈里的猪哼哧哼哧叫了,她又舀了点潲水进食槽里。
看到棚子下的丝瓜黄瓜结成一溜一溜的,她把熟了的掰了下来装进了自行车篮子里。
“叔。”她用衣袖抹了两根黄瓜,和秦伟忠一人一根咬得嘎嘣脆响。
“这些年,他一个人。”丁小琴苦笑着说:“也不知他怎么过的。”
“他有你这个闺女就够了。”
“我是不是他闺女还不一定呢~”
“他肯定就行了。就算不是亲闺女也没啥。”
“为啥?”
“或许他觉着这样是对你娘好,他心里踏实。”
“真要对我娘好当年就不该抛下她去省城读书。现在来补偿,为时已晚。”
“孰是孰非都是二十年前的恩怨了。咱不想了。要不咱原路返回,去找找严队长?”秦伟忠建议道。
从屯子去镇上陆路就一条,的确可以碰碰运气。
两人当即乘风出发,沿着昨日上镇子的旧路一路踩过去。
秦伟忠骑车,丁小琴负责左右两头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踩了个把两个小时,大概走了叁分之一的路程,期间也遇见一两辆车子,可都不是灵车。
正踌躇,丁小琴远远看到正前方似乎又有车靠近。
她定睛一瞧,眼前一亮。
第二十五章不可能是丁老爹的种
丁小琴期盼着、期盼着……
一定要是灵车啊!她在心中祈祷。
秦伟忠停下车来,等待拐过弯道,从遮挡视线的草丛里开出来的车会是载着严队长的那辆。
这儿路况不好。虽然算不上深山老林,但是七拐十八弯,可行的路还没两个车道宽,开车需十分小心。
两人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前面路口。那车终于晃晃悠悠开了出来,丁小琴捂嘴,喜极而泣。
她仰头望向秦伟忠,问道:“叔,是不是?!”
“是。”秦伟忠肯定地点点头。
“咱们快过去!”
“好。”
单车向前快速飞奔,汽车越来越近。副驾驶座上的严队长同样看到了两人,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来向他们招手。
“狗日的!你们怎么来了?!”严队长扯起嗓子喊,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丁小琴用手做喇叭,喊道:“去哪儿了?!怎么才回?!”
“车烂逑喽!”
“急死个人!”
“闺女会疼爹喽!”
“美得你!”
两人一来一往隔空喊话,山谷里全是时远时近的回音。
而这些回音中无不透露着喜悦之情。
秦伟忠朝汽车打了个手势,随后调转车头,载着丁小琴又往屯子方向踩。
“你们先回!”他回头对严队长喊话,“我和丫头走后。”
严队长点点头,却还不肯收回身子,半截露在车外头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把我闺女给睡喽你!老子下车打不死你!”
他火眼金睛,一看两人亲密的模样就猜到了。
秦伟忠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踩。可踩了好几圈还不见汽车超前。
车子烂渣渣,司机一路开得慢,难不成熄火了?
突然“簌~”的刺耳声传来,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引发了地动山摇。
“地震了?”
秦伟忠停下车来,丁小琴跃身跳下,两人回头一看,车呢?
灵车不见了,严队长也不见了!
好端端的车怎会不见?两人莫名其妙,四处张望,最后看到路牙子边边有一处刹车痕。而刹车痕消失处正是下面的山沟子……
“不要……”丁小琴哭着奔过去,还没肯定那是灵车掉下山沟子的位置,又是轰隆一声,火光冲天,“砰砰砰”,爆炸声响起。
巨力、巨响直接把丁小琴“轰”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伟忠想把她拖离开危险的路边,可她疯了般朝沟子里跑,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那儿已经窜出了熊熊火光!很显然,是灵车爆炸造成的。
“丫头危险!”秦伟忠喊道:“别下去,你会摔死的!”
“我两个爹在下面,我必须去,我要救爹!”
“都爆炸了,救不了的!”
“不,我要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小琴顽固得很。秦伟忠心明劝不动,便说:“冷静,先冷静……”
丁小琴泣不成声。
“深呼吸……”
丁小琴照做。
“好,忍住别哭。”
丁小琴收起眼泪,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起来。”秦伟忠扶她起身,“咱试试。”
山沟子不深,但也有四五米,该死的是路旁没有护栏,只有茂盛的杂草和树枝藤蔓,以及形状各异的石头。
“看刹车痕,灵车应该是俯冲而下。”秦伟忠探了探头,望向起火的方向,判断道:“这儿不算陡,我们揪着藤应该能下去。”
“那快。”
“丫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秦伟忠正色道:“可能下面啥都没了。严队长没了,爹的尸首也没了……”
“无论如何,我得去,我必须去!”丁小琴倔强地抹了抹眼泪。
跟着秦伟忠,她小心翼翼地揪住藤蔓慢慢往沟子里下。
还好她从小爱爬树,虽然身手不算一流,但攀爬她很熟,身子也柔软灵活。
何况有秦伟忠“战术级”的路线指挥。十几分钟后他们安全落地。
秦伟忠担心二次爆炸,不让她接近燃烧中的车辆。更主要的是,他眼神好,远远看到驾驶位上燃烧中的尸体。
那是司机。活生生的人坐在驾驶室内被烧得黑黢黢,眼鼓着、嘴张着,煞是骇人。
“别看!”秦伟忠拽住丁小琴一个转身。
这一幕何其残忍与恐怖,她若看到可能会有心理阴影,落下病根。
“那严队长呢?”丁小琴生怕严队长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
“他没系安全带,估计被甩出了车外。”
秦伟忠一席话让丁小琴心中顿生一丝希望。
“叔的意思是或许还有救……”
“时间就是生命,咱们赶紧找。”
一个东,一个西,秦伟忠与丁小琴兵分两路,在灌木丛、杂石堆和杂草丛生的沟子里分头寻找。
“叔,这边!”
终于,在离车十几米远的树下发现了血迹,以及喘着粗气,还没断气的严队长。
满脸满身的血,腿还呈现出怪异的扭曲状,可能已经完全断掉了,唯一幸运的是他尚有呼吸。
“咱俩赶紧抬他上去,去卫生所!去找大夫!”
“丫头别急,且不说咱俩抬不动,就是重摔的人你不能随便移动他,怕再伤着他。”
“那怎么办?”丁小琴急都快急死了,“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如果不治会死的……”
“我去找人救援。”秦伟忠站起身来,问道:“丫头一个人守这儿行不行?”
“行,行,叔快去!”
“不,不用了,不用……”严队长突然醒了,还意识清醒,丁小琴喜极而泣。
“我们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岂料严队长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肚子。
“怎么了?肚子疼?”
他笑笑说:“你爷们说得对,摔过的人不能动,爹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都稀碎的了……和豆腐渣差不多了……”
“稀碎……”这词吓到丁小琴了,噙着泪说:“不可能……你明明还好好的……”
的确,此刻的他意识清醒、口齿清晰,不像将死之人。
“闺女啊,爹这是回光返照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一时没忍住,胸中某物一涌,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惊人的血量,让秦伟忠和丁小琴当下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
“我很高兴。”他缓了缓,可以接着说话了,“有我闺女和姑爷给我送终。”
“我不许你说送终不送终的傻话……”
“孩子啊,时间不多了,有些话爹得给你交代下……”
“你好了咱再说,叔先去喊人……”
“不用了。伟忠,别去。先听我说。咳咳咳……”
“严队长别激动。”秦伟忠忙抚了抚他胸口,让他尽量平缓、顺气,“我不走。你有话就说。”
“说之前你先叫我声爹。”严队长特别要求,“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睡了老子闺女,那就老老实实喊老子作爹!”
秦伟忠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生离死别之际,这人还怕吃亏。
“闺女也叫。”
“好,爹。”
“爹……”
两人听话。
“诶!”严队长满意地应答,嘴角流着血却还是笑容满面。
“我也算此生无憾了。但闺女啊,我对不住你和你娘啊,没有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从前的事过去了,咱们向前看。以后闺女孝顺爹。”
“好,好,闺女有心,爹也瞑目了。”严队长已经老泪纵横,“当年我和你娘好,答应了娶她,她才把身子给我,结果我去了省城……”
“你咋个不娶了她带她一起去?怎把她一个人留屯子里?”
“你姥姥姥爷就她这么个女娃,没儿子,不放她走啊。结果没想到她有了你,未婚先孕,你姥姥姥爷怕丑,转头就把她嫁给了老丁。还没等我回来,也没等你出生,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
“你确定我不是娘和爹后头成亲生的?”
“算算时间就知道了……而且老丁有个秘密,我证实过,你不可能是他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