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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安妮
“安妮老师,再见。”
“再见。”
随着班里最后一个学生离开,教室里一下变得清清冷冷,只有外面下着的冰雹击打窗户的声音。
“啪。”
陈安妮关掉灯,收好课本,走出这间小教室。
人才刚出教室,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出教室左拐就是卫生间,今天是月经第六天,身上已经没有血了,只有一点点脏东西。
换完妇垫后,她听见口袋里的上机传来手机短信的提示音。现代人基本上都是微信发消息,短信要么是手机营业厅发的信息,要么就是一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
上了一下午的课,她有些累了,换平常可能还会拿出来看一眼,但现在实在没什么精力了。
她走出厕所,外面不比教室里有空调,冷意越来越重,从脚底一直蔓延至全身。
现在是十二月底,温度接近零摄氏度,她穿得不多,里面穿了一件羊毛毛衣,外面就套了一件妮子外套。
这外套是前段时间向正给她买的,标价好几万,那专柜的柜姐说面料用的骆驼绒,保暖性强如何如何的,结果穿在她身上还是觉得寒意缠身。
她一边呼热气搓手,一边小跑到大堂。大堂里开了空调,她一进去,关上门,瞬间是两个世界。
大堂前台坐着一个妹子,是她们这个日语机构的前台接待,叫高露,只比陈安妮小一岁。
她来这里只有两个月,这里一共四个老师,只有陈安妮和她同龄,两个人因此比较聊得来。
“安妮,你等会怎么走啊?”现在是下班点,高露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安妮。
安妮说:“打车吧。”
高露背好她的挎包,走到沙发这边来:“打车?你男朋友出差还没回来吗?”
平常基本都是向正来接安妮下班,这几天高露看到安妮都是自己打车走,就有点疑惑,一问才知道她男朋友是去外地出差了。
安妮点点头:“嗯。”
“那你和我一起走吧,我男朋友等会就来接我了,我让他送你回去。”
安妮不喜欢麻烦人,推辞道:“不用了,我和你住的地方都不在一个区,现在外面在下雪,你男朋友绕来绕去的不方便。”
高露是个热情的人,不由分说的去拉安妮的胳膊,想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哎哟,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你哪里打得到车啊。”
“走吧走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盛情难却,陈安妮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走到楼梯口等电梯。
这栋写字楼一共二十几层,陈安妮工作的日语机构在高层,加上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用电梯的人也多,一般要等个十来分钟电梯才能上来。
高露在一旁刷抖音,时不时发出笑声。
陈安妮在二十二楼,而电梯从十八楼开始向下移动,每到一个楼层,上面的数字还会停留两叁分钟。
等待的时间无事可做,陈安妮也掏出手机。
亮屏之后,她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心猛地向下沉。
她还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下一秒,手机的页面弹出视频通话。
她按下接受,视频那头的向正穿着一件加拿大鹅的迷彩夹克,看着很单薄,仿佛跟她不是一个季节。
“你下班没有?”
“下了。”
向正此时正在和下属们在外聚餐,服务员上前来递给他菜单,他没接指了指对面那几个说说笑笑的员工,示意服务员让他们点。
陈安妮听到视频那头有说笑声,问他:“你在哪里啊?”
“在外面和几个员工吃饭,下午刚把合同给签完,他们嚷着要出来开个大包庆祝一下。”
陈安妮没什么情绪:“哦。那你先吃饭吧。”
向正很敏感地捕捉到她声音里的不对劲,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捻了捻眉心:“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安妮的手此刻抖得厉害,她心绪不定,面上却还是装作平静:“没、没怎么,今天下雪了,比较冷,有点冻到了。”
听她这么说,向正也就没多想:“你多穿点衣服,别弄感冒了。明天的圣诞节我可能没法陪你过了,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好,那你忙,我先挂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那头向正出声制止她:“挂什么,我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忙,我想多看看你。”
“你不想我吗?”
向正到广州出差这几天每天都要给她打上两叁个视频电话,每次聊着聊着就要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陈安妮这人脸皮薄,每回聊这个,她都是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恰好这时候电梯终于到了她们这一层。
“电梯来了,我先挂了,回去我再给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陈安妮和高露一起走进电梯。
高露收起手机,挽上陈安妮的胳膊,笑着问:“刚刚你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吗?”
陈安妮挂了电话后,并没有点进信息里去仔细看那条短信,而是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她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心再次泛起波澜。
“嗯。”
“真羡慕你啊,你男朋友去个隔壁省出差都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过来,我男朋友去北京出差连我电话都不会接。”
“唉,看来男人说的忙都是借口。”
陈安妮对此只心不在焉地笑笑不说话。
(二)向正
高露的男朋友开着一辆蓝色的捷豹XE,上车后,高露对她男朋友说:“这是我同事,她男朋友这几天出差,她一个人没法回去,我们送送她啦。”
陈安妮:“不好意思麻烦了。”
高露男朋友抬起头随意往透视镜里看了一眼,“没事,不麻烦。”
杨凯一边说着,眼神忍不住又透过镜子瞟了几眼陈安妮。
高露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安妮住在市中心的华远小区,杨凯一听,就在地图上输入安妮住的地方,结果显示与他住的小区只有几公里远。
于是高露放弃一同送安妮回去的想法,让杨凯先送她回去。
高露走后,车子里一下少了一个人,这让陈安妮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干脆把脸埋进围巾里,然后将头靠到窗户上,闭目养神。
前头的杨凯则时不时透过镜子不断打量她。
“你冷不冷啊,要不要我把空调调大一点?”
陈安妮睁开眼睛:“不用,谢谢。”
这一睁开,恰好看见透视镜里杨凯那不断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之前车上没开灯,杨凯看她她也没发觉,而现在车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她才发觉杨凯赤裸裸的目光。
那目光带着点油腻和猥琐,不断在她身上游移。
陈安妮虽是个脑子慢半拍的人,但再迟钝也看出了这杨凯此时是什么心思。
“唉,你别介意哈,我就是看你长得太好看,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杨凯见自己的目光被她捕捉到,悻悻然解释。
“你男朋友是在外地出差吗?”
陈安妮礼貌回应:“嗯。”
“刚高露说你男朋友都走了四五天了,你说你这么漂亮,身边平时肯定有很多追求的人,你男朋友都不怕你跑了吗?”
陈安妮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没吭声。
“唉,我是说真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你要是寂寞的话,可以找我玩。”
陈安妮听到这里,一心只想下车。她性格很包子,换别人肯定骂上了,但她连大声怼对方一句都不敢。
她看了看前方,看到过个红绿灯就是地铁站了:“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得尽快赶回去,麻烦你把我放到前面那个地铁站吧。”
“地铁换乘多麻烦啊,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真的有事,麻烦你停车。”
临下车时,杨凯还在那说:“加个微信呗,交个朋友。”
安妮当作没听见,下了车,就迎着风一路跑进地铁口。
买票,进站,换乘,花了一个多小时,陈安妮终于在八点整进了家门。
她手脚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过了一会,房间里慢慢被暖气包围,她身体机能渐渐恢复,于是从靠椅上起来,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浴室里洗澡。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向正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距离上一次的视频通话是叁个小时前,不过向正一直就是这么黏人,陈安妮早已习惯。
她接起,视频里向正那边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灯光乱晃,过了几秒之后,他大约是从里面走了出来,灯光变成了橘黄色,周遭环境瞬间安静不少。
安妮说:“我才到家,你还在外面吗?”
向正背靠在墙上,闲闲开口:“嗯,被他们拖来KTV唱歌。你吃饭了没有?”
“四五点的时候吃了同事买的寿司。”
她走进浴室,打开浴霸暖气,然后反手扣上门:“我先挂了,我要洗澡了。”
向正挑一挑眉,陈安妮刚说完这一句话,眼前就浮现出她脱完衣服后,白皙柔软的玉体。
这句话明明她说的很平常,可他听在耳里,却染上了情色的意味。
他们已经有四五天没见面了,他也有四五天没睡她了,对于她的身体他总是欲罢不能,怎么都要不够。
他们太久没见面,她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勾起他的欲望。
他低头看了一眼随着器官的肿胀,而慢慢被支起来的裤裆处。
现在是在外面,四周断断续续会有服务生忙来忙去。他没继续缠着陈安妮,结束通话后直起身子往男厕所的方向走。
(三)圣诞节(上)
洗完澡涂完护肤品之后,陈安妮直接缩进被子里。
现在才九点多,时间还早,她拿出手机想看看电视剧催眠。
解锁后,不知为何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条短信。
那个号码很熟悉,她几乎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是谁发给她的,而短信的内容她只通过通知栏看到了前半段。
“安妮,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后面的内容得点进去看,但陈安妮没有点开。
相比于在刚看到这条信息时内心的波涛汹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已然平静了许多。
她点进信息列表,长按那条短信,然后点击删除。
她想,这一年多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忘记那些事和那个人了,她不想努力全都白费。
第二天早上陈安妮早上七点醒的,她从来不熬夜,早睡早起,作息很正常。
唯一的熬夜时期是高叁那一整年和刚和周许泽分手的那半年,那时因为熬夜,她大姨妈紊乱,妈妈带着她吃了大半年的中药才调好。
之后为了不再喝那苦得要命的中药,陈安妮再也没有熬过夜了。
今天是周日,也是圣诞节。
陈安妮不用去上班,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在下小雪,白茫茫的一片。
太冷了,她打消出门的想法,下了碗面条当早晨。
吃完早晨她又缩到沙发上,葛优躺,拿起遥控器按了一部爱情片看。
电视里上演的爱恨纠葛,她看得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摸出手机来刷。
微信里向正给她发消息说圣诞节快乐,不能回去陪她过,然后就是一个转账。
她按下接收后也给他发了个圣诞快乐。
她是个很没有仪式感的人,过节什么的基本没给向正准备过礼物,倒是向正大到生日小到520这种节日都会给她买礼物或转账。
微信里除了向正给她发消息,还有一些以前的大学同学,发着向群发一样的信息,她懒得一个个点进去看。
就去刷了一下朋友圈,果不其然,叁分之二的内容都是和圣诞节有关的。
要么晒礼物、晒转账,要么晒秀恩爱的合照。
以前陈安妮对这些节日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看着她们都有人一起过节,而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几百平清清冷冷的大平层里,一瞬间只感受到了孤单。
之前都是向正和她一起过,可现在突然一个人,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于是退到微信列表,向正还没有回她的信息,她很想打个电话给他,但一想他没回可能是在忙,就放弃了。
陈安妮在家里窝了一天,最后发现冰箱里除了中午吃完的西红柿之外什么都没有,才不得不换上羽绒服出准备门去解决晚饭。
她到门口去换鞋,才换好,就听见防盗门密码输入正确之后的提示音。
接着门被拉开。
陈安妮看到门后的人,愣了一两秒,又惊又喜:“你不是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向正没有提行李箱回来,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衣服和鞋子上都沾上了雪花。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我想回来看看你。”
陈安妮伸手把门关上,听到他的回答后还想问什么,一转身看见向正没往里走,而是双手插兜站在她的身后。
“你等会......”
她才说几个字,对面的人一把抱住她,然后将她抵在门口的鞋柜上。
他的脸紧紧贴着她,鼻腔里呼出的热气不断喷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脖子上。
虽然他才从寒天冻地里回来,但一看到她,身体里的欲望便瞬间叫嚣着复苏。
他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吸吮,声音低沉,问她:“你想我吗?”
边问,边左手扯开她的外衣拉链,驾轻就熟地从后面伸进毛衣里,一路摸到胸罩排扣,单手解开。
“嗯?”
他大手握住她的胸,不断揉捏,手指时不时揉搓着胸前的奶头,很快奶头便立起来。
(四)圣诞节(中)
他太清楚她的敏感点在哪里,奶头被他捏在手里挑逗、玩弄,她的身体只觉得一阵酥麻,腿一瞬间就软了。
她咬着下唇,喉咙里止不住溢出一声娇哼声:“嗯,哼,你别......”
“别什么,嗯?”
向正把她的毛衣推到锁骨,两团软绵绵的雪白立马毫无遮挡的晃荡出来,他低头一口含住,一会吸吮,一会又勾起舌头在奶头上打着圈。
安妮被他弄得呼吸不沉稳,脖子微微向后仰起,面色一片潮红。双手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头,往下压,用行动无声地传递着她的欲望。
向正像个孩子一般,附在她胸口大口吸着奶,他浑身燥热,下面的鸡巴早就硬挺挺地撑了起来。
两个人挤在门口这狭窄的空间里,呼吸交融着,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想不想要嗯?妮妮想不想要阿正的鸡吧?”
向正松开她的奶头,抬头吻住她的樱桃小嘴,撬开贝齿,舌头灵活地伸进去,用力攥取她口中的芬芳。
陈安妮的吻技不怎么样,只能呐呐张开嘴。她被他吻得昏天黑他,身子早已软成一团泥,下面一阵热流涌过,接着不断往外流着爱液。
她脸皮很薄,明明被他抚弄出了性欲,可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她的需求。
向正当然知道她什么姓子,也不等她回答,手伸进她的打底裤袜里。
“流了好多水啊,妮妮。”
他顺着摸下去,绕过那一撮小森林,手指直直插进她的花穴,里面正源源不断往外冒水。
嘴巴不说,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向正的鸡吧已经硬得不成样子了,他想要她,憋了快一个星期,这几天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他鸡吧插进她逼里抽插,而她在他身下娇喘的模样。
这些画面刺激着他的感官,每天晚上他的鸡吧都要硬起来,每天都日思夜想着她的逼,今天终于忍不住了,买了最快的飞机赶回来。
现在他想了几天的人就软趴趴的靠在他怀里,脸上泛着红晕,一副任他蹂躏的模样。
前戏已经做足,向正不再墨迹,手从她的内裤里抽出来,可就在半途中,他的手指碰到她内裤上贴着的什么东西。
他又往里摸了摸,最后确认是类似卫生棉一样的东西,脑子里一下想起他走的那天,陈安妮正好来姨妈,躺在床上疼得直冒汗。
他从欲望中恢复一些理智,抬起头问:“妮妮,你大姨妈还没走吗?”
陈安妮此时早就被欲望冲昏了头,她眼神迷离,像失了魂的人。听到他问,哼哼唧唧地回:“已经没有血了,只有点脏东西。”
月经期宫口处于扩张状态,现在就做爱,容易得妇科病。向正和陈安妮在一起这么久,对这方面多少懂点,虽然不了解专业的妇科知识,但月经没结束就做爱多少会损害身体。
陈安妮没想那么多,欲望已经占满了她的大脑,妇垫上全是她的水。她满面潮红,被扯开的胸罩挂在身上,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需要得到爱抚。
向正看她这个样子,他知道自己只要脱下那层包裹,他就能立马进入那极乐世界。
可他还是生生压下了体内的邪火,伸手扣好她的胸罩,然后把毛衣拉下来。
他向正是欲望强,但不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他喜欢同她做爱,但他更疼惜她的身体。
“你姨妈还没走呢,我怕你得病。”
向正调整了下呼吸,一把搂过还没缓过来的陈安妮,顶着肿胀的欲望,往里走。
他这话说完陈安妮倒是稍微找回了些理智,被他一路带到房间里,她推开他,闹别扭一样嘟哝一句:“你走开,烦死了。”
她这话听着像是对他刚刚挑起她的性欲后,又没满足她后的不满。
向正一把抱住她,顺带着和她一起倒在床上。
他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揉捏她的胸,逗她:“烦什么?因为我没插你,不开心了?”
他总是这么赤裸裸的去说这些事,陈安妮做不到,这种情爱之事她总是羞于启齿。
她的耳朵立马红了,头直接别过去,不理会他。
向正知道她不好意思了,靠过来吻她:“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嗯?”
她还是没回答,向正将整个身体靠过来,双手撑在她两边,低头啃咬着她的嘴唇,一路向下,在她的脖子上吸了几个草莓。
他手上揉捏的动作没有停,两个人在这些亲昵中渐渐意乱情迷,陈安妮不禁娇喘出声,向正的鸡吧再次变得硬邦邦。
小弟弟昂首挺立,他拉下裤子拉链,露出阴茎,上下抽弄了两下。
他对着身下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地陈安妮说:“妮妮,给我口吧?”
陈安妮看见那庞然大物,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以前她也给他口过好几次,但她口活不好,而他的鸡吧又太大太粗,放到她的小嘴里撑得她难受。
鸡吧塞进嘴里后,向正顿时倒吸一口气:“嘶。”
陈安妮跪在床上,握着他的鸡吧,含在嘴里,动作起来。
可她不熟练,向正教她:“你就像含棒棒糖一天,对,然后伸出舌头,在龟头那舔,对,唔,好爽。”
向正是爽了,他的鸡吧在温暖湿润的口腔里,陈安妮照着他说的吸着、舔着,快感如电流从他尾脊骨直蹿上来。
他正爽着,手情不自禁地按住她的头,往她嘴里不断抽送着。
他鸡吧尺寸太大,每一次抽送都顶到她的喉咙,没一会陈安妮就感觉难受,嘴里呜呜地喊着要停下来。
向正看她脸色难看,知道自己精虫上脑,手里没了分寸,把她弄难受了。于是停下动作,“好了好了,不弄了不弄了。”
陈安妮大口大口喘着气,脸涨得通红,按着喉咙咳嗽着。
“怎么了?难受?”向正提好裤子,坐到床上,搂过她,半哄着,“下次不这样折腾你了。”
他们在一起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向正很少让她口,他知道每次让她口都弄得她难受,所以很少和她口交,就算口也会多照顾她的感受。
这回是太想她了,才没能控制住。
“还难受吗?嗯?”
过了会陈安妮才开口:“不难受了。”
向正见她没事了,摸出手机看时间,七点了。
他问她:“饿不饿?”
(五)圣诞节(下)
他这么一问,陈安妮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饿。
不过两人并没有立马出门,向正这会下面还一柱擎天,他等欲望慢慢消退了后才拉着陈安妮出了门。
向正这次去广州出差没开车出去,星城和广州隔了六七百公里,开车要花八九个小时,坐飞机要方便一些。
他的玛莎拉蒂老老实实停在负一楼,两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向正问她:“想吃什么?”
陈安妮反问他:“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广州那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我明天早上就得回去。”
他明天一早就要走,陈安妮心里有点失落,不过面上没表露出来。
“那你不就只能在家待几个小时?”
“怎么舍不得我?过几天等我忙完那边的事,我就回来好好陪你。”
安妮咬着唇,口是心非:“我是说,你这就回来待一会,跑来跑去的怪折腾的。”
向正握着方向盘,一个打转,驶出了小区。等车开到马路上等红绿灯时,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回来看我老婆怎么叫瞎折腾。今天圣诞节,别人都有男朋友陪,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他们住的小区过个马路就到了星城最有名的商业街,今天过节,街上很热闹,虽然天空还下着雪,但也阻挡不了这些情侣们的热情。
牛排、日料什么的安妮都吃腻了,她想吃中餐,想念辣椒炒肉的味道。
于是向正带着她去了一家听说辣椒炒肉做得很好吃的餐厅。
这家餐厅的生意一年到头都很好,再加上今天过节,两个人到的时候,外面坐了一圈人在等。
向正拿了号,号已经排到二十多号。
“你现在要是很饿我们就吃别的去,我怕等太久。”
可陈安妮就想吃这家的辣椒炒肉,向正过来把她半搂在怀里:“真要等?”
“嗯啊。”
他看一眼店外面腻腻歪歪的情侣,“走,我先带你去买个圣诞礼物。”
“你不是早上转了钱我吗?”
他笑:“那哪能一样,礼物比较有仪式感。”
国金中心离他们吃饭的餐厅不远,只有几百米。
里面全是奢侈品专柜,一进去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专柜前聚集了带男朋友来买奢侈品的女生。
一楼是卖护肤品和化妆品的专柜,二楼是卖皮包衣服的。
向正带着陈安妮直接来到二楼爱马仕的专柜,才刚进门,里面的柜姐就热情地招待上来了。
他是这里的vip客户,这里的柜姐都认识他,知道他有钱又大方,每次来店里提包从来不看价格,只看好不好看,女朋友喜不喜欢。
“向先生您来了。”
店里一共叁个柜姐,一见到他就上来热情地打招呼,但打完招呼,其他两个柜姐该干嘛干嘛。
因为她们知道这是她们店里那个叫于莎的柜姐的客户。
“向先生带女朋友来了,”于莎露出营业式微笑,“您女朋友真漂亮。”
陈安妮也礼貌地笑笑:“谢谢。”
于莎问安妮:“请问怎么称呼啊?”
“我姓陈。”
“哦,陈小姐,您看您喜欢什么款式的包?”
安妮其实对这些奢侈品的东西不了解,在认识向正以前,她身上穿的、背的包都是在淘宝上买的便宜货。
认识向正以后,他总爱给她买这些东西,什么香奈儿啦、lv啦、普拉达啦,她对这些东西一概不了解,只知道价格贵。
“我、我不太懂这些奢侈品,都是都是我男朋友给我买。”
安妮又扯了扯向正的衣袖:“要不还是算了吧,家里已经有很多包了,我都背不过来。”
若是别人说这话还有吹牛的嫌疑,但于莎清楚她说的是事实,向正基本一个月要来她们店里好几次,每次都要提走几款新款包。
向正:“没事。”
他喜欢给她花钱的感觉,大量的奢侈品即使买回去她也不见得背得上,可他想她全身上下所有用的穿的都是他买的。
这样就仿佛她这个人完完全全归属于他。
他对着于莎道,“我女朋友不太会选,你拿你们店里刚到的新款帮我们包起来。”
于莎连忙去拿出她们店里新到的包,然后递给陈安妮看了看。
“陈小姐,这款是爱马仕最抢手的Constance系列,每年店里到货不超过五只,这是最后一个了,您看看喜欢吗?”
陈安妮本就对这些不感冒,也没什么研究,只想快点买完走人,于是抬眸看了一眼说挺喜欢的。
向正于是让柜姐包起来。
干脆利落,没问价格,也没左挑右选,这是柜姐们最喜欢的客户。
向正跟着于莎去前台结账,陈安妮没跟着过去,她不用看都知道价格很贵,而每次向正给她花钱时,她都有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羞愧感。
所以每次他去买单,她就站远点,看不到心里就稍微不那么难堪。
这时,一直在旁看的一个柜姐走到陈安妮面前,语气里夹着一丝羡慕:“陈小姐真是好运气啊,向先生又大方又舍得为你花钱。”
陈安妮略一莞尔,没打算就着话引子和她聊下去,这柜姐还想说什么,见店里又来了新客户,连忙迎上前去接待。
那边柜姐热情地接待着新客户,陈安妮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沙发上,盯着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包发呆。
“实在不好意思啊,那款康康包店里只有最后一只了,刚被别的客户买了。”
“啊,就没了,都怪你,那天舍不得买。”
“哎呦老婆,买那么贵的干嘛,一两万的包跟七八万的有什么区别啊,咱看看别的款式。”
“我就要那一款......”
女声停止,接着陈安妮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走过来,她一抬头看见画着精致妆容,有些熟悉的脸庞。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倒先认出她来了。
“诶,你是,”陈安妮戴着副黑框眼镜,脖子上围着围巾,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刘静仔细打量了一会,确认没认错人之后才说,“陈安妮对吧?”
陈安妮愣了几秒,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才认出眼前的人。
刘静,跟在她身后过来的那个男人她也认出来了,叫周闯,男方大学和周许泽是室友,关系很好,那会她们两对情侣经常一起出去玩。
“是我,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陈安妮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她虽看起来很平静,但手指早就不自觉紧紧相扣在一起。
这些故人都是和周许泽有关的,而和他有关的一切,事亦或者是人,陈安妮一点也不想再次遇见。
“是啊,大学毕业后,咱就没见过面了,我刚在那头看见你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刘静又拉过她老公:“老公,你看,是陈安妮。”
周闯:“诶,还真是,你也在这买包啊?”
陈安妮并不想和他们有太多交谈,她只想赶快离开,正好那边向正买完单过来找她。
“走吧。”向正拉过她的手。
陈安妮终于得到解救,向刘静夫妇道别:“我们先走了。”
刘静夫妇见陈安妮身边多出一个男人,关系还很亲昵,愣了一下,接着互相递了个眼神。
刘静很快收拾好自己有点惊愕的表情:“好,再见。”
哪知陈安妮和向正才走出店门,刘静又追上来,“诶,安妮,你是不是以前那个微信号换了啊?”
“啊,嗯。”
刘静:“那我们重新加个微信号吧,上次大学同学聚会想喊你来,结果发现你的号注销了。反正以后大家都在星城,可以约出来玩的。”
话说到这份上,陈安妮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加完微信,陈安妮与向正走下楼,向正随口问她:“刚你大学同学?”
陈安妮有点心不在焉,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向正问的什么。
“啊,是啊。”
店里。
于莎把向正刚刷完卡打印出来的小票放到手里盯着看,小十万的包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一个月以来,向正在她们店里消费的金额怎么说也有好几十万。
作为奢侈品的柜姐,每天看着这些数字本该麻木的,但向正确实出手阔绰得吓人。
她不免羡慕又嫉妒他那位女朋友。
那旁和她总是上下班的柜姐得空和她来闲聊。
“啧啧啧,还别说向先生那女朋友确实挺漂亮的啊,难怪这么舍得花钱。”
于莎不以为然,“漂亮吗?就那样吧。”
柜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啧啧啧,你就酸吧。你这一个月天天有事没事给向先生发消息,你看他搭理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没搭理我,”于莎要面子,嘴硬道,“你又没看见我两发消息。”
于莎又照了照前台的镜子,她身材很丰满,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不像那个女生,清清瘦瘦。
她五官不错,从小到大追的男生不少,也不缺那种有钱一点的富二代,可那个女生五官寡淡,没化妆,不打扮,和她一比,明显她气质各方面要好。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她对着镜子嗤之以鼻:“漂亮什么漂亮,穿一身名牌还那么土。”
(六)周许泽
周许泽到达包厢时,刘静夫妇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忙,让你们久等了。”周许泽走到圆桌的一旁坐下,淡笑着解释。
周闯:“唉,自家兄弟说这么客气干嘛,菜我和刘静已经点好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接着周闯话锋一转,聊到周许泽最近刚成立的公司。
周许泽是上个月回星城的,说是要回来自己创业。
他妈妈在浙江有自己的装修公司,在当地很有名气。当时大学毕业后,他就去了他妈公司工作,不出意外是要留在浙江,继承家业的。
谁知在那待了一年半后,周许泽毫无征兆的回了星城。当他下了飞机,打电话和刘静夫妇说他到了星城时,周闯还以为他是到星城来玩两天。
结果周许泽告诉他们要留在星城,自己成立属于自己的装修公司。
周闯和周许泽大学关系很好,周许泽虽然不怎么爱谈论自己的私事,但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周许泽的想法。
放着好好的现成的大企业不干,要自己出来单干,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公司的办公楼周许泽已经找好了,租金已交,再就是招人了。
他自己大学学的就是室内设计,只需要招两个业务员和会计就行。
公司处于起步阶段,没什么太多可聊的。等到菜上齐了,叁人边吃饭边聊些家常。
“你们婚期定了吗?”
刘静:“定五一,许泽你到时候要过来当伴郎啊,你要是不来,我们都不知道找谁了。”
周许泽浅浅地笑:“嗯。一定。”
包厢里接着陷入沉默。
刘静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心直口快,虽然周闯一再提醒她今天到了这别和周许泽提昨晚碰到陈安妮这事,但她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告诉他。
“许泽。”
“嗯?”
刘静这欲言又止的语气,周闯一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在一旁使劲给她使眼色。
这画面被周许泽看在眼底,已经猜出七八分了。
“和她有关吗?”
在得到刘静肯定的答复后,周许泽那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的面容中,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
从饭店出来时,天空中下起了雪。
周许泽没急着离开,他站在饭店的台阶上掏出打火机点燃烟。
他抬头,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然后长长呼出一口白雾。
白雾飞进风里,很快被吹散。
“我和周闯昨天在国金碰到陈安妮了。”
“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她和那个男的挺亲密的,看样子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这叁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回星城这段时间里,每天都在找她,他只知道大四毕业那年她去了一家日语机构实习,按照她的性子,在一个地方工作一两个月后能适应下来,就不会轻易离开。
于是这段时间他把星城几乎叁分之二的日语培训机构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她。
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也是一样,他这人性子清冷,不太喜欢去参加这种闹哄哄的聚会,之前破天荒地去参加,也是为了能听到有关她的信息。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在哪里,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她曾是他身上的第二根肋骨,无法割舍,到了现在仍是如此。
可现在她却成了另一个人的肋骨,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生生的剥开你的心。
良久之后,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抬脚走入这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七)什么时候结婚
日子在飞快地流逝着,进入一月份后,星城的天气越来越冷。
这几天星城接连下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
临近年关,陈安妮工作的地方早早便放了假,外面太冷,她这些天都是窝在家里,有时候打扫下卫生。
那天下午,她在客厅拖地,电话响了,她从茶几上拿起来看,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号码她早就忘记了,但若是看到,还是能认出来。
她把电话搁在茶几上,没有挂断,也没有接,任由手机自动挂断。
她握着拖把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可拖着拖着她心越来越乱,情绪也逐渐泛滥成灾。
最后她扔下拖把,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盯着那上面的未接来电,长久地出神。
前些天,她刷朋友圈,无意间看到刘静发了张照片,上面还写着开业大吉四个字。
照片里,周许泽一身正装和几个人站在办公室里,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而照片下面的定位显示在星城的某个写字楼。
她无法得知他为什么会回星城。
她曾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可从那次她收到他短信开始,到偶遇刘静夫妇,再到现在她知道他在星城,一切似乎冥冥中注定一样,好像这些事情可以串联起来最终走向某一个情节。
这次是电话,下次呢?下次是他们在星城的某个地方偶遇吗?
陈安妮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害怕见到他,害怕她好不容易尘封起来的感情,再见到他之后泛滥成灾。
可人越害怕某件事,就越会发生,陈安妮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除夕的前一天陈安妮才极不情愿地和向正一同回了家。
陈安妮家就在星城,过年对于她来说只是短短十多公里的距离,因此她对回家这事没什么热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妈总爱催她和向正的婚事,她现在压根没做好结婚的准备。
每次回去都要被她妈训一顿,说她老大不小了,不结婚拖着干嘛,明明她再过两个月才二十四。
陈安妮家住在星城一个比较偏僻的安置小区里,小区有些老旧,连电梯都没有。
向正停好车后,提着好酒好烟和陈安妮一同上了楼。
陈妈妈正在里面做饭,听到敲门声后,连忙从厨房里出来开门。
“哎呦,小正啊,都来好几回了,干嘛还这么见外提这么多东西啊。”
向正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是见外。”
陈妈妈笑盈盈地接过礼物:“那阿姨就收下了,进来吧。”
陈安妮和向正进了屋,陈妈妈又去厨房忙活了,向正边问:“阿姨,叔叔呢?”边进厨房想去帮忙。
陈妈妈一看他进来,连忙把他往外推:“你叔叔去买酒了,这里阿姨弄就好,你去沙发上坐着。”
接着又喊陈安妮:“你这孩子一进来就往沙发上坐,也不知道给向正倒杯茶。”
陈安妮扔掉手里的瓜子,去给向正倒了杯茶,语气凉凉道:“我看你再多在我妈面前献几次殷勤,你就成她亲生的了,我就成捡的了。”
向正伸手一把捞过她,她重心不稳,不偏不倚摔进他的怀里。
她正想说她妈妈还在厨房里呢,就听见头顶向正漫不经心的声音。
“女婿也算半个亲儿子你不知道?”
“你这人真是,给片砖能上房揭瓦了。”
......
两人在沙发上闹做一团,陈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这样一番情景,也就没出声打扰他们。
同时心里也暗暗高兴两孩子感情这么好,那么离结婚也就不远了。
陈妈妈烧完最后一样菜后,陈爸爸也从外面提着酒回来了。
席间,陈爸爸和向正喝着酒,聊着聊着不免要聊到关于两人的婚事。
陈妈妈说:“小正啊,你们也谈了快一年了,给阿姨交个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向正:“阿姨,婚姻毕竟是件大事,我和安妮现在还没完全准备好。”
“我看是你准备好了,陈安妮没准备好吧?”
知女莫若母,陈妈妈一眼就能看穿在这段关系里是自己女儿占主导地位。 “我才不到24,不想那么早结婚。”
陈妈妈筷子一放,语气带了点冲:“你不结婚干嘛?耍流氓呢?二十四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是吧?”
陈安妮倔脾气也上来了,她妈提得最多的就是结婚的事,明明她已经二十多了,自己的事还要按着父母的想法来。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决定,想不想结婚由我说了算。”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向正立马出来平息战火。
“阿姨,您别生气,我和安妮现在还年轻,还想多轻松两年。但是您放心,我和安妮感情很好,不会分手的。”
(八)带着现任回家却撞见前任
在向正的一再保证下,陈妈妈终于不再继续结婚这个话题。
向正这人有礼貌又懂分寸,情商高,在与人相处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
他叁言两语就将刚刚还乌云密布的气氛变得晴朗起来,陈妈妈被他说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这一页也总算翻篇。
就这么吃吃聊聊,最后向正要走时,陈妈妈还一再要他多留一会。
又多留了两个小时,向家那边来催,陈妈妈才不得不放人。
陈妈妈跟着陈安妮一起下楼送向正,边下楼梯还边拉着向正说:“小正啊,希望明年是过年的时候来我们家了哈。”
“好,阿姨。”
这话虽是对着向正说的,但话里话外都在给陈安妮施压。
陈安妮在一旁没表态,在结婚这件事上,她的态度是多拖一天多自在一天。
她这人生性凉薄不热情,对什么事都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她朋友圈小也不喜欢热闹,常常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如果结婚的话,就代表着她要进入向正的家庭,和向正那众多亲戚打交道。
她从和向正谈恋爱的第一天开始,他父母就知道她的存在,在她们感情稳定之后,也要求他带回去过,但陈安妮一再拒绝,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父母。
更别提他那些多得数不完的亲戚了。
她这人怕生,有轻微的社恐,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亲朋好友,想想她就觉得可怕。
送到一楼门口,陈妈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向正一个劲地说着些什么。
而陈安妮看他们聊得这么尽兴,也就没出声打断,自顾自掏出手机打电话。
向正喝了酒,不好开车,她给他在APP上叫了个代驾。
陈安妮在电话里和代驾沟通,眼神无意识的四处游离。
忽而,她身子一震,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双眸中的瞳仁不断扩张。
一旁的向正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不对劲,从和陈妈妈的聊天中抽离,问她:“怎么了?”
陈安妮死死咬着唇,大脑在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就停止了运转,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向正问不到答案,便顺着她的目光移过去。
大约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位置,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身型料峭,站在雪地之中,仿佛与这片清冷萧索的雪白融为一体。
向正不认识这个男人,但看到陈安妮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知道陈安妮在他之前有过一个初恋男朋友,两个人爱得深沉,但他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她是他的人,他占着她的身体和心,这就够了。
可看着陈安妮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余情未了。
向正的眼神越来越冷。
陈妈妈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看到周许泽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但她不想向正起疑心问起来,怕他到时候和陈安妮吵架,连忙过去问话,想刻意去掩盖周许泽的存在。
“安妮,你叫的代驾怎么还没到啊?”
陈安妮稍稍平复了心情,敛了敛神色,刚要回答,代驾骑着电动自行车到了门口。
“是你们喊的代驾吗?”
上车前,向正颇有些不甘心就此离去,但毕竟长辈还在,他只能按下内心蠢蠢欲动的醋意和将要发作的脾气。
他一把揽过陈安妮的肩膀,余光瞥到不远处周许泽正死死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然后如同挑衅般低头吻住了陈安妮的唇。
“我走了,记得想我。”
说完,向正的目光犀利的落到周许泽身上,漆黑的眸如同利剑一般。
周许泽接收到他的目光,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只是和向正眼底染着愠怒的眼神不同,他神色始终淡漠如常,唯有在看到向正与陈安妮亲昵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化。
看到他这副样子,向正这才上了车。
等向正离开后,陈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扳着张脸,眼神在周许泽和陈安妮身上打着转,最后目光死死落在了陈安妮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质问陈安妮是不是还和周许泽有联系,否则怎么会跑到她们家来。
而陈安妮自然读懂了母亲目光中的责问,可她现下心乱如麻,压根不想多说什么。
陈妈妈看她沉默以为她是不打自招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家把她往家里拖。
“还看什么看,给我进去!”
“大过年的跑别人家里来,是没地方去了吗!也不看看人家里欢不欢迎!”
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给周许泽听的,说完这句话,陈妈妈就狠狠摔上了大门,只留下周许泽一人站在这雪地之中。
楼上,陈妈妈开始教训起陈安妮,她咄咄逼人,陈安妮没有任何给自己辩驳的机会,她每次要开口,她妈就有更长的一段话把她的话给堵回去。
“你忘了他妈当初是怎么跑到我们家里来羞辱我们的?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啊?”
“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你还和他不清不楚的,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你以为小正是傻子是吧,你刚那丢了魂的样子,你以为他没看出来点什么是吧?”
“我告诉你,陈安妮,你要是因为周许泽和向正分手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陈妈妈越训越气,最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陈安妮连忙扶着她坐下:“妈,妈,你怎么了?我真的跟他没有联系。”
“那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
“我,我不知道。”
陈妈妈:“我不管你们这啊那的,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妈,就这个五一立马跟向正结婚!”
(九)他只要她
腊月的最后一天,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街上的商店都关了门,人们纷纷紧闭屋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沉浸在阖家团圆的氛围之中。
整座城市都变得寂静清冷,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欢乐。
可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小区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却只身于这热闹的气氛之外,独自一人痴傻般望着那栋居民楼的某一层。
周许泽已经在这守了一天一夜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但就此离去他又不甘心。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那次,刘静告诉他陈安妮有男朋友时,他心中垒起的墙堡轰然倒塌,一直支撑着他回来的信念也在那瞬间消散。
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直视她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在他心里,总感觉他们好像并没有分手,只是一时分开,最终结局还是会在一起。
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以至于觉得就算她有男朋友,他还是有机会。
可昨天看到他们在他面前亲昵,看着感情挺不错,他才幡然醒悟。
这一年多以来,只有他还困在原地,她早就在向前走了。
但她真的已经走出来了吗?
在见到他的那刻,他分明看见她眼里的心慌意乱,和她的不知所措,若是对一个人完全没了感情,应该很平静吧。
就因为想要再次确认她对他是否还有感情,他留了下来,想再次见到她。
周许泽把车停在了陈安妮住的居民楼斜对面的一个停车棚里,这个棚子靠近角落,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而他却可以观察居民楼里进进出出的人。
今天除夕,大家都在自家过节,不会出来。
他在车里待了一宿,觉得有点闷,于是想下车透透气,这时,电话响了。
他看到来电显示:妈妈。
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下接听。
他从车上下来,迎面扑来刺骨的冷风,他微微蠕动上下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喂”。
周严梅很敏感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风声,语气略带质问:“你现在在哪?”
周许泽回星城前和他妈妈的关系僵持不下,关于他要到星城创业这件事,周严梅知道他是为了陈安妮,她不同意,周许泽一意孤行。
两人一度闹到冷战,这是他回星城后周严梅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
周许泽语气淡淡,他的声音很轻,卷进冷风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说:“在外面。”
周严梅:“你为了陈安妮不惜跟我撕破脸也要回星城,现在是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是吧?”
“妈,我没不要您,您别想太多。”
周严梅:“你除夕连家都不回,是我想太多吗?”
“妈,”他的语气仍旧毫无温度,“这次我回星城是有重要的事,现在我也是在做我认为重要的事,我不想留遗憾。”
他没有明说重要的事指什么,但周严梅心里明白,他儿子想旧情复燃。
“遗憾?许泽,你是魔怔了吗?这个世界上是只有她陈安妮一个女人了吗?”
说到这,周许泽的语气总算有了一丝温度,他抬头凝视着居民楼,心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如果我这辈子要和某个人共度一生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陈安妮。”
他说的坚定又真诚,似是下定了决心,谁也无法撼动。
挂断电话后,周许泽重新回到了车内。
透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福,是当时陈安妮做给他的。
这物件一直挂到现在,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那时候她坐在她副驾驶上,他带着她自驾游。
过去他做过太多错误的决定,他总是悔恨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轻易的松开了她的手,这种悔意一直持续到现在。
如今他不想以后一辈子活在遗憾之中,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管他妈多么强烈反对,也不管未来有多艰难,他只要她。
他只要陈安妮。
(十)唯有她是他的软肋
窗外的雪景渐渐消融,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照射出橘黄的光芒。
向正懒散地背靠着阳台的栏杆,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口里吐出一团团白雾,漆黑的发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点点星光。
他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胸口处的纽扣没扣上,露出里面一小片小麦色的肌肤。
火光在他的指尖燃烧,他半阖着眸,脑子里不断涌现出那天的画面。
满天雪地之中,陈安妮失魂落魄的模样,周许泽深情凝望的眼神,这些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几天,他只觉得心头供着一把火,无处发泄。
他总是会想起陈安妮刚和他在一起那半年,她睡在他旁边,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哭着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拦的说她和周许泽之间的事,每去到一个地方,触景生情,她就会呆愣住,然后捂着脸,不停地流泪。
那时候他太自信,想着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和陈安妮在一起这一年以来,随着恋爱时间变长,周许泽这个名字也渐渐从她口中消失。
她闭口不提那个人,而她也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对他真正敞开心扉,他以为她已经舍弃了过去那段情感,全心全意同他在一起。
向正这人心高气傲,从小到大身边追捧他、爱慕他的女生数不清,可他谁也看不上。
他不曾害怕过什么,可遇到陈安妮之后,他最害怕的便是她离开他。
他存于这世间,无惧无畏,唯有她是他的软肋。
随着“嘶”地一声,向正的思绪被烫手的香烟拉回来。
烟头已燃烧到底,他扔进一旁的烟灰缸,拿起圆桌上的烟盒,又咬了一根到嘴里叼着。
他以前有点烟瘾,和陈安妮在一起后,因为她讨厌烟味,他就给戒了。
这回心烦意乱了几天,没地发泄,只能靠烟来缓解下心头的燥意。
他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烟雾缭绕中,他的视线落到了手机上。
自从他回来后,他和她就没有联系过,他虽然心里有火气,但又隐隐期待她能打个电话过来。
他和她之间,看似是他性格强势占主导地位,可实际上,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在这段情感拉扯中,他从一开始就处于低处。
他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情绪,怕他一旦发作,她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整整一天向正都呆在房间里吸烟,客房的亲戚他也没去陪,直到傍晚家里的阿姨过来喊她。
“小正啊,”满屋的烟味呛得阿姨咳嗽了几声,“下楼吃饭了。”
向正应了声,将手里的烟摁进烟灰缸,然后走出了房间。
今天是大年初叁,家里聚满了亲戚,他一下楼,亲戚们纷纷把话题转向了他。
亲戚们随口问:“小正现在真是一表人才了啊,谈女朋友了吗?”
向正挨个和亲戚们打招呼,他还没回答呢,他妈妈倒是先替他开口了。
“谈了一个。”李景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接近五十的年龄在她脸色看不上任何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
亲戚们一听万年冰山融化了,居然谈了恋爱,八卦之魂瞬间燃起。
“哟,小正眼光那么高,居然还有能被他看上的姑娘。谈多久啦,家里做什么的呀?”
向正眉头一挑,“舅舅你查户口呢。”
舅舅:“我这不替我外甥考虑终身大事。”
舅舅把问题扔给李景荣:“姐,你见过吗,小正的女朋友?”
“那也得他带回来我才见得到啊。”
“小正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啦,谈女朋友怎么还藏着掖着啊?”二伯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插了进来。
李景荣优雅地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淡淡道:“不急,年轻人,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
向正父母都是星城市的高官,作为高干子弟,他父母自然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
不过向正的性格脾气他们都了解,眼光高,凡事自己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婚姻大事这上面,他父母做不了太多主,全由着他去了。
向正这事聊不起啥话题,亲戚们很快转移都别的话题之上。
吃完饭,这群人又坐着聊了会天,到晚上八九点才准备离开。
舅舅他们喝了酒,没法开车,就叫向正送一下。
等他把舅舅送到家时,舅妈和表弟表妹们都在家里打牌玩。
在他们家的还有一些舅妈这边的亲戚,向正送完舅舅就准备离开,那知舅妈喊住了他,让他送她侄女回去。
那女生和向正差不多大的年纪,上车时,舅妈还一个劲给那女生使眼色,向正差不多也看出来了。
想给他介绍对象呢。
他舅妈热衷当媒婆,没事就爱给人牵线,他作为舅妈手里最拿的出手的资源,没少被她拿出来炫耀。
那女生显然看中了向正,脸红到耳根,淑女一般走到他的副驾驶打开车门。
向正捏了捏眉心,看都没看那女生一眼,语气里透着些许冷漠。
“不好意思,副驾驶只有我女朋友能坐。”
(十一)她看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陈安妮第n次拿出手机看,可除了几个同事给她发的新年祝福外,没有别的信息了。
向正已经整整一个多星期没和她联系了。
在见到周许泽时,她心慌意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当时并没觉得自己的反应多过激,事后回想起来她那个样子太明显了,傻子都能看出端倪,何况是向正这么聪明的人。
她和周许泽早已划清界限,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交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她家门口,但她知道连她妈妈都质疑她是不是还和前任有联系,更别提向正了。
这么久他不联系她,已然说明他很在意这件事。
可她要如何解释呢?如果解释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但不解释,又仿佛在证实他的猜忌。
陈安妮不知如何是好。
她就算解释也太过苍白无力,她在看到周许泽的那一刻所做出的反应,和她看他的眼神都算不上清白。
她退出微信界面,将手机关机。
她使出了自己常用的方法,遇到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事,干脆缩进壳里,逃避问题,不去想,不去面对。
当然,她逃避得了向正,逃避不了来自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轰乱炸。
陈妈妈在饭桌上把周许泽过来找她的事也一一分享给了亲戚们,这些亲戚们平时没事干,就爱扯这些有的没的,一听她这事,纷纷开始说教。
有的教导她不该身在曹营心在汉,有的苦口婆心跟她分析周许泽和向正谁的容错率低,还有的开始催婚,让她别拖着不结婚,越拖年龄越大。
陈安妮纵然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来,再加上白天被亲戚们说教,晚上还要被她妈念叨,她实在受不了了。
初八一过,她立马找了个借口,说有要考证的学生来机构学习,她得过去上课,就立马逃离了这个噩梦之地。
陈安妮走出那栋居民楼,来到马路上打车。
年一过,整座城市开始重新运转,街道上人流车流渐渐多了起来。
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住所。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华远小区的对面。
她从车上下来,提着行李过了马路。
机构要到叁月份之后才开门,向正也要到过完元宵节才回来,这段时间她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呆在房子里。
但一想起她妈在她耳畔喋喋不休的声音,陈安妮不禁打了个激灵,她还是一个人呆在吧,至少乐得清闲。
陈安妮没有急着进小区,现在十一点了,她打算在小区旁边的餐厅解决一下午饭。
住在华远这边的大部分都是星城的有钱人,再不济也是中产,商人们很好的利用了这里的地皮资源,开了不少高级餐厅。
陈安妮走进了一家西餐厅,服务员上前问她几个人,然后引着她到一旁的位置上落座。
点完菜后,陈安妮无聊地盯着某一处发呆。
她在想要不要今天给向正发个信息,但她想着想着,思绪被视线中进入的一个人给打断。
那人也看到了她,视线相撞,对面的人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游移。
和那时一样,油腻又猥琐。
陈安妮立马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结果杨凯一见到她就开始蠢蠢欲动,和伙伴打了个招呼后就走到陈安妮这边来了。
“你也来这吃饭啊?”杨凯见她是一个人来的,立马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怎么男朋友呢?分手了啊?”
陈安妮压根不想搭理他。
这人自从她搭了他一次车之后,就开始找各种机会骚扰她,要不就是让高露喊她出来玩,要么就是搜她微信给她发好友申请,她无视很多回,他还是不死心。
对于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体面,就应该狠狠怼他两句,让他下不了台。
陈安妮见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眉毛皱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这和你好像没关系吧。”
她整张脸的抗拒和厌恶都写在了脸上,杨凯跟没看见一样,语气里没有丝毫收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怕你一个人在这吃饭寂寞啊。”
“我加了你那么多回你都不同意,干嘛那么高冷啊。就算有男朋友,也可以多交几个好朋友啊,大家互相慰藉一下。”
陈安妮已经忍到极限了,之前杨凯加她微信申请信息上都会写什么交个朋友拉,后面见她不理,就直接说各种各样的下流话,说想干她,她直接微信拉黑。
碍于高露,她没有闹得很难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大庭广众的,他还这么无耻,她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下了。
她骂他:“你是不是有病?滚蛋!”
杨凯被她骂了一句,嘴里也开始不老实:“唉,你装你麻痹呢?你个臭婊子你没被人操过吗?你装什么,老子想操你是看得起你!”
周许泽进来时,餐厅里有些许骚动,他循着声音往里走,便看见有一男一女在吵架。
男的嘴里脏话不断,表情也颇为狰狞,女生贼咬着唇,与他争执。
周围的人群纷纷被这边吸引目光,服务员们怕事态变得严重,也过来劝架。
接着不知道女生说了什么,男的恼怒成羞,直接上手推了那女生一把。
服务员们立马把男的拦到一边,空间空出来后,周许泽也总算看清了那女生的样貌。
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还要快,他几乎两步就来到了陈安妮的身边。
陈安妮死死咬着唇,眼里漫着雾气,一旁的女服务员轻轻安慰着她。
“怎么了?”
陈安妮微微抬头去找寻声音的来源,看见周许泽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愣,还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视线愈发清晰。
“你......”
这是她和他自分手后的第一次对话,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眼下她的情绪被别的事占着,也顾不得去回味再次见到他的感觉,她快速消化掉所有的情感,理了理思绪,将目光投向杨凯那边。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报警。”
(十二)一眼万年
陈安妮活了二十四年,从没和人发生过冲突。她这人性格偏软弱,遇事不喜和人争持,宁愿吃闷亏。
这回也是杨凯太过分了,他多次出言不逊,陈安妮一时恼上头,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可等过了上头的时候,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又后悔了。
说到底,杨凯并没对她做什么,这种言语上的口嗨也定不了什么罪,去了公安局警察也只会对他进行一些口头教育,然后道歉了事。
陈安妮越发没了一开始那种想要讨回公道的冲动,她坐在调解室里,抿着唇听民警说话。
坐在她身边的还有周许泽,他担心她一个女生应付不了这种局面,于是陪着她一起进了警察局。
“按你说的,这位男士多次对你进行言语骚扰对吧?”
民警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然后公事公办地问。
陈安妮眼观鼻,鼻观心:“对,警察同志,他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我正常生活了。”
杨凯一听,急着开口为自己辩解:“诶,警察同志你别听她乱讲啊,我根本没骚扰她,是她不要脸勾引的我,现在还倒打一耙。”
民警抬了抬眼皮,将目光移到陈安妮身上,那眼神虽然算不上不友善,但多少带了点估量在里面。
就好像对这事做出了一个审判,即受害者有罪论。
陈安妮脸上变得一阵红一阵白,本来这种事闹到警察局就难看,现在杨凯这么赤裸裸的给她泼脏水,她又气又窘。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不要乱咬人。”
“你怎么没勾引我,天天给消息要我干你,晚上不睡觉就给我发裸照。”
陈安妮死死咬着唇,她嘴笨,不会和人吵架,眼下杨凯这副无赖样,她毫无办法。
那边杨凯见自己吵架占了上方,继续得寸进尺:“警察同志看到了吧,她心虚了,这种女的太多了,看见我条件好,就想骗我和她上床好讹一笔钱。”
杨凯还要喋喋不休的说,警察直接要他闭嘴。
“还想不想和解了,你是想在这过夜是吧?”
杨凯立刻安分了。
事已至此,警察不想把精力继续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抽出两张白纸,分给两人。
陈安妮虽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杨凯,可不和解又能怎么办,在这干耗着吗?况且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他要说多少过分的话,她懒得再和他一般见识,只想快点结束,再也不用看见这个令人憎恶的嘴脸。
“填一下个人信息。”警察身上捏了捏眉心,“这事呢也只是普通的口角纷争,你们两个人的私事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闹,男方道个歉,两人握手言和吧,大过年的也别给自己添堵了。”
这话一出,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周许泽开口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左手覆盖住陈安妮握着钢笔的手,陈安妮顺着那张骨节分明的手,抬头不知所然地看着他。
周许泽从她手中抽走笔,他面上淡定自若,调解室里白炽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
他虽脸上看着没什么情绪,但眸中却带着怎么也藏不住的愠怒。
“谁说这只是普通的口角纷争?”
他目光冷峻地看向杨凯,“这事不是你道歉就能了结的。”
杨凯:“你想怎么样,咋了口嗨也犯法?”
周许泽轻轻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他半磕着眸,说得有条不紊:“根据中国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者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安妮呆愣地看着他,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朝她温柔的笑笑,尔后他又重新看向杨凯。
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
“除此之外,你刚刚在这里对她的言语攻击里还包括了诽谤罪,你说她勾引你,你有证据吗?”
周许泽一一列举了他的罪行以及需要承担的后果,陈安妮的手机里也有杨凯之前发的好友申请,铁证如山,杨凯无话可说,但仗着这些不需要负刑责就嘴硬。
他觉得周许泽告他也只是吓唬他,民事纠葛,不仅官司时间长,也赔不了什么钱。
可周许泽压根不是冲着钱去的,他要的是搞臭杨凯的名声。
他态度强硬,这可把杨凯吓坏了,自己还要在社会上混,可不想社死。
杨凯刚刚还一脸嚣张,这会立马耸拉着脸道歉,周许泽可不想这么容易放过他,他又跪着自扇耳光,周许泽目光仍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最后还是陈安妮不想继续和他纠缠,签了和解书,半拽着把周许泽拉出了警察局。
出来时天色已暗,陈安妮看了看手机,六点多了,居然为了这种事耗了一下午。
她又回过头去看周许泽,男人站在警察局旁边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拉在地上。
她看到他掏出了烟盒,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低头点燃星火。
陈安妮是失神地看着他。
在她记忆中周许泽并不抽烟,他没有那些坏习惯,他的身上永远是干净的,他的眼眸也是清澈的。
他好像变了许多,比那时更瘦了,气质也变得更加冷冽。
那时他只是性子有些清冷,淡淡的,对任何人都礼貌对待,却又和任何人保持着距离感。
可现在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漠疏离,眼里全是刺骨的寒意,只有在看到她时眉眼才会舒展开来。
有冷风吹过,吹起了安妮的发丝,也吹起了周许泽的衣角,两人在这寒风中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他们彼此深深地注视着对方,仿佛一眼万年,良久之后,周许泽扔掉烟头,他慢慢朝她走来。
他的声音卷进风中,像是穿越时空,把消失了一年多的时光一一填补。
他清澈的眸里倒映出她的模样,他说:“安妮,我们聊聊吧。”
陈安妮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那个她深埋在心底的人,无论怎样都挥散不去他的影子,现在却站在了她的面前。
(十三)许泽,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安妮握着咖啡的杯子,低头抿了一口,她这会脑子里跟打了浆糊一样,乱成一片。
坐她对面的周许泽看着她,贴心地问:“真的不要吃点什么吗?你中午都没有吃饭。”
她垂着眸,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被杨凯的事折腾了一下午,她早就没有了食欲。
接着是一阵沉默。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走,陈安妮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想借此来掩盖自己现下的不知所措。
她心头乱遭遭的,有很多想问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捏着杯子,双唇紧闭,犹豫了许久,还是放弃了。
那些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周许泽手撑着餐桌,身子微微往后仰,他漆黑的眸里全是陈安妮。
在回星城时,他很想要见到她,有很多话想通她说,可现在真见到了,又无从说起。
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安妮。”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陈安妮的视线与他交汇,几秒后,她又迅速移开。
陈安妮的心轻轻颤动着,那短暂的对视里,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限柔情,她真害怕,再多停留一下,她尘封的情感便要喷涌而出。
周许泽:“你先说。”
安妮手指磨砂着杯子的边缘,过了一会,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问了他:“你怎么会在这?”
她以为他会找个借口回答这个问题,那间西餐厅既不是开在人流多的商业街,也不是什么名声很大餐厅,去那的人全是住在华远的业主。
“我是看到你进了那间餐厅。”
周许泽也不回避,他回答得干脆利落,这倒让陈安妮有了一丝讶异,可更讶异的是她后知后觉回味过来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张着唇,眼里有些许不可置信:“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她停了许久,周许泽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跟踪我?”
周许泽想都没想:“是。”
陈安妮不说话了。他甚至不用告诉她,他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她仅仅通过他的回答便能猜出全部。
周许泽接着说:“我在那栋居民楼下守了很多天,今天看到你提着行李箱出了门,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安妮,我很想见见你,我不知道你在哪工作,只能去你家了,我”
陈安妮打断他:“许泽,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二字让周许泽瞬间像泄了气一般,那些迫切想要传递给她的情感也在这一刻变成了徒劳。
他颓然地闭了闭眼睛,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陈安妮抿着唇,他的语气脆弱得像一块玻璃,她只需再轻轻一击,便会支离破碎。
她不敢看他,心中的情感也被她极力遏制住,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许泽,你别这样。你忘了我吧。”
“可我做不到。”
他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真的做不到。”
“这一年多以来每天我都活在悔恨当中,我后悔当时那么轻易地就和你分开了。可那时候我是真的生气,你那么容易就放弃我们这段感情,我以为你根本没有多爱我。”
“直到后来,我妈亲口告诉我她去你家闹了,我才知道,我太意气用事了,居然认为我愿意为了你不顾我妈的反对,可你却不愿意为了我在你爸妈那争取”
说到最后,他声音变得嘶哑:“安妮,我错过了你。”
一年多以前,周许泽想和陈安妮结婚,于是想把陈安妮带回家,他妈妈知道后把陈安妮家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还找了星城的熟人去摸她家的底细。
起先周母话没说很直白,只说要周许泽再过两年考虑结婚的事,还说他才谈一个女朋友,怎么知道陈安妮就是最佳选择。
结果周许泽无意说漏嘴让周母顺藤摸瓜的问出两人同居的事,她又探了探周许泽的口风,见她儿子一副情深似海,这辈子非陈安妮莫属的模样,周母立马变脸要两人分手。
周许泽不愿意,周母也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认死理,挂在一棵树上就不会走的人。
于是周母见周许泽这边行不通,就带着几个亲戚去陈安妮家。
一开始两家还是好声好气的聊,陈家父母也挺喜欢周许泽的,对两孩子才法定就结婚这事持支持的态度。
周母见此,也不装了,直接摊牌,说陈安妮家条件太一般配不上她家。
两家顿时就吵了起来。
遭受了周母的羞辱之后,陈家父母对他们的婚事也瞬间由支持变成了反对,陈妈妈怕女儿嫁过去受罪,毕竟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周母现在就毫无顾忌的辱骂他们家,陈安妮要是嫁过去,只会被看轻。
那段日子,陈安妮过得很煎熬,她一方面要顶住来自父母的压力,一方面周母也找她约谈过几次,话里话外都意把她塑造成一个家境一般妄想攀他们家高枝的女生。
最终在陈母以断绝关系的要挟下,和她自己在见识了周母的尖酸刻薄,害怕以后要永远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
她和周许泽提了分手。
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分手时没有过多的纠缠,没有那些来回拉扯,他们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的一个毕业后留在星城,一个去了浙江,隔着将近一千公里,将这段四年的感情深深埋葬 陈安妮在周许泽的喃喃自语中陷入了回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点远。
她收回思绪,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向正给她打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彻底回归了现实。
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即使过去的往事有那么一瞬间触动了她的心,她也只能硬生生将那些感情深埋在心底。
她和周许泽之间早在她和向正在一起的那一刻,她躺在向正床上时,就再也不可能了。
陈安妮:“许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要一直活在那些前尘往事中,我们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你应该向前看。”
她不敢再多停留一分钟,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趁着理智还占着上风,她说:“许泽,我们真的再也不可能了,我也真的不爱你了。”
说完,她也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