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敌
　　为了补偿自家哭个不停的哭宝猫咪，庄嫣在外面订了一桌子的好菜。
　　到达餐厅时，莫若纤的眼眶还是红的。庄嫣很喜欢小猫做完爱后哭个不停的样子，像胶水一样粘着她。很惹人怜爱。
　　她们在预定的位置坐下后，香喷喷的菜肴很快就上桌了，饥肠辘辘的莫若纤闻到香味立刻两眼发光，准备动筷子，当然，需要像宠物询问主人那样询问庄嫣：“姐姐，可以吃了吗？”
　　“吃之前，先告诉我上课为什么要跑。”庄嫣托着下巴问。
　　怎么还记着……
　　被庄嫣的富有洞察力的盯着，莫若纤出了一身冷汗，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很紧张……然后就跑了……”
　　莫若纤真的说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在哪里坐着屁股都痒，所以就跑了，至于理由，她真的想不到什么确切的理由。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莫若纤眼巴巴地盯着庄嫣，希望她能理解。
　　庄嫣并未回答，她大概能感受到莫若纤的想法。
　　两人之间隐秘的关系，身份的参差，都造就了这个结果，无法避免。
　　莫若纤少见的没有多想，不过又提醒了一句：“姐姐，可以开始吃了吗？”
　　“吃吧。”庄嫣点了点头，默默往她盘子里夹菜。
　　庄嫣也不去想那么多，回到现实一些的问题上来，问莫若纤：“欺负你的人，你认识？”
　　“嗯……”莫若纤鼓着腮帮子咀嚼，点了点头。
　　“你们之前有矛盾？”庄嫣又问。
　　莫若纤又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性格问题吧，一直都不怎么对付，姐姐很好奇？”她反问到。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不应该认识这样的学生。”
　　听到这，莫若纤停滞了一下。大脑仿佛被冰冻，冰得发麻。
　　她在酒吧里工作的事扑在她面前，警示着她不合格情人的身份。
　　如果不是在酒吧工作，她根本不会认识任薰薰，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如果庄嫣知道她曾经在酒吧工作，会不会讨厌她？她记得庄嫣有精神洁癖来着。
　　她一紧张，面子便容易僵硬，表情木讷，呆若木鸡，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只是知道名字而已。”许久，莫若纤幽幽吐出一句，而后把一大口菜含进嘴里。
　　她的紧张过于明显，本来会惹得庄嫣不高兴，但鉴于庄嫣早就知道小猫什么来头，这样劣质的伪装便显得格外可爱了。
　　当一个人自卑到苛求完美时，也能证明她的爱，不是吗？
　　庄嫣很享受，这种隐秘的，卑微的，纯净的，热烈的爱。
　　最好是只有她一个人能享受。
　　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她的内心就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欢愉，于是，又往莫若纤盘子里夹了几块肉。
　　这时候，只要把手往莫若纤脑后一放，她就会像一只缺爱的小猫一般蹭动她的脑袋，以获得主人的垂怜。
　　“姐姐不吃吗？”
　　莫若纤问。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蹭着庄嫣温暖的手，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她舒服得想哼哼，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忍住，她有尴尬癌，受不了这个。
　　“先看你吃，我等会儿再吃。”
　　午餐其乐融融，两人心中都灌满温水，仿佛浸泡在蜜罐里，连空气都含着甜蜜蜜的香味。
　　这样的时光宛若美梦，让人难以抽离，莫若纤知道，她已经深陷其中。
　　她被一张大网网住，那网逐渐缩紧，让她蜷缩在一起，她却乐在其中，享受网给她的安全感。
　　但梦终究是梦，网也是有漏洞的网，它们会破碎，从缝隙变为小口，到最后撕扯成一个巨大的洞，所有的寒冷和黑暗都会争先恐后地钻入。
　　“嫣姐姐，你也在这吃饭啊。”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孩走到她们桌边，热情地和庄嫣打招呼。
　　女孩扎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别了一个清新精致的绿叶发卡，几缕刘海搁在饱满的额前，更显可爱。
　　粉嫩如未熟樱桃的唇在说话时翕动着，吐出来的字都有樱桃淡淡的甜味。
　　清新又甜蜜。
　　是庄嫣喜欢的类型。
　　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有些走偏，莫若纤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汪小姐好，真巧，在这里见到你。”庄嫣礼貌地回答。
　　不，才不是。莫若纤感觉到庄嫣不对劲，庄嫣并非气定神闲，而是先有一丝僵硬，而后才戴上冷静的伪装。
　　这种反应过于奇怪，如果她和庄嫣关系一般，那么庄嫣便不会有先前的伪装，如果她和庄嫣管关系很好，庄嫣便没有必要假装礼貌以制造距离感，如果她和庄嫣关系不好，那庄嫣大可直接给她甩脸色。
　　现在庄嫣对那位所谓的“汪小姐”的反应，总有一种情侣分手过后余情未了的感觉。
　　想到这，莫若纤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一会儿的时间能想出那么多离谱的事。
　　不过……庄嫣情人那么多，多一位“汪小姐”也不奇怪吧。
　　更何况……嫣姐姐……好亲密的称呼。
　　莫若纤的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怎样都上不来气，她便狼吞虎咽地吃起菜来，通过咀嚼来缓解焦虑。
　　“的确很巧，说明我们有缘不是？”女人似是调侃地说，而后，目光移到莫若纤身上，一下就激起了她的兴趣。
　　带着探究的语气，她问庄嫣：“嫣姐姐，这位是……”
　　“朋友。”庄嫣回答。
　　说出答案的瞬间，莫若纤的心脏沉入了谷底。
　　她极力掩盖这种失落，因为她认为这种失落不该存在。
　　庄嫣给她“朋友”的名号已经是对她的尊重了。难道睡过几次就能有名分吗？不过是更亲密合适的小情人罢了。
　　“噢……”女孩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坐到莫若纤对面，好像她们很熟悉的样子，问：“嫣姐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不出一点杂质。出于一种别扭的感觉，莫若纤并不想搭理她。但出于礼貌，她只能回答：“莫若纤。”
　　“若纤你好，我是汪知夏，很高兴认识你。”说着，把手伸出，悬在半空中，等待莫若纤的回应。
　　莫若纤不可能无视，她只好伸出手，轻轻搭在女孩的手上。
　　她的手很嫩，摸上去软绵绵的，触感很好，莫若纤缺不愿多握，随便意思一下便收回手。
　　“很高兴认识你。”她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也不看汪知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出她的不悦。
　　“那你们先吃，我先走啦。”说完，汪知夏向庄嫣招了招手，便向门口走，在出门的地方，汪知夏揽起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手，二人嬉笑着离开。
　　莫若纤早就把目光投到庄嫣脸上了。她看到，她看到庄嫣目送汪知夏离开时淡淡的不舍，以及汪知夏和那个男生聊天时庄嫣眼中的厌恶。
　　很明显，庄嫣吃醋了。
　　汪知夏让情绪稳定，内心腹黑，富有城府的庄嫣展现出过于明显的吃醋情绪。
　　一定很在乎了。说不定不是情人真是前任呢。
　　越想越气，菜也越吃越大口，牙齿忙着相互磕碰忘记拒绝，一大团菜滚进食道，莫若纤噎到了，拼命咳嗽。
　　米饭在口腔里乱窜，有些甚至冲上鼻腔，火辣辣地疼，生理性的眼泪流下来。
　　庄嫣赶忙把她抱进怀里，抽了几张纸给她，拍着她的肩膀帮她顺气。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吗？吃饭不要狼吞虎咽，又想被罚了？”庄嫣半是严肃半是玩笑地说。
　　不曾想小孩既没脸红也没恼怒，反倒连她的纸巾都不接。
　　“我没事。”说着，自己去抽了一张纸。
　　庄嫣手里的纸巾就这样停在半空中，飘动着，很是萧条。
　　“若纤？”她叫了一声莫若纤的名字，有些震慑的意味。
　　“嗯？”莫若纤的心脏酸得发烫发涨，她极力忍住，让自己的气息稳定一些。
　　纵然如此，她说话的尾音依旧飘忽不定。
　　“慢点吃。”庄嫣没有多说别的。
　　莫若纤更加失望，好不容易软化的精神再次紧张封闭起来，她应该退回最初庄嫣给她画的那个圈去。
　　果然，她不应该越界。作为乙方，她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嗯。”她点点头，接过庄嫣手上的纸，拍在自己脸上，遮住自己发红的鼻头。

第十五章 矛盾
　　那天的午餐不欢而散。至少莫若纤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莫若纤心里多了层隔膜，但表面上二人还是一如既往——情人和金主，表面亲密，实则遥远。
　　这天，莫若纤要去同学聚会，庄嫣把她送到目的地。提醒莫若纤十点前一定要回家，给她打电话，她会来接。
　　怎么跟老妈子似的，莫若纤有些无语地想。
　　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莫若纤便走进了人声鼎沸的大厅。她是个喜静的人，和高中同学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人情。
　　她是学霸，人们会很热情地欢迎她，不过，只有那么几个是真心祝愿她、欣赏她，大部分的人还是嫉妒她、恭维她，希望从她那里捞点好处。
　　等到所有人打了一圈招呼过后，几十个人才纷纷入席。莫若纤静悄悄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他人自然是抱团，以前跟谁好就和谁坐一起。莫若纤在高中时期没有交好的朋友，只知道埋头读书，在同学聚会时也是独来独往。
　　偶尔有人会开她的玩笑，她也笑笑应和，久而久之，别人知道她这人开起玩笑来没意思，便也不去管她了。
　　这样很好。莫若纤往嘴里塞菜，不声不响地打量欢笑的人群，吹杯的、划拳的，喧闹难忍。有些人喝多了，一身酒气，糜烂至极。
　　莫若纤加快吃饭速度，吃饱了之后，便匆匆离开。
　　在餐厅外，打开手机一看，才八点，但她还是乖乖地给庄嫣打了个电话，说不定回去早点，庄嫣还会更满意呢。
　　电话很久都没接通。这不是庄嫣的做风，平时打过去的话，一下就接了，怎么回事。
　　莫若纤心中打鼓。
　　通话结束的最后一秒，对面终于接了，但声音却很嘈杂。
　　去酒吧了？
　　“喂，姐姐。”莫若纤说，“我结束了。”
　　“哦？若纤，不好意思，我这里刚好也有同学聚会，晚点再来行不行？”庄嫣要扩大嗓音才能压制住自己那里的吵闹声。
　　“行。”莫若纤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样的话，庄嫣应该不会觉得她不开心吧，那庄嫣就能心无旁骛的好好玩了。
　　她这样想，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过于自信和矫情了，或许即便她向庄嫣表达不满，庄嫣也不会愧疚。
　　她们只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这本身就是一场理智的买卖，她有什么自信可以认为对方和她一样投入了感情呢？
　　站了一会儿，莫若纤累了，就地在阶梯上坐下， 一下就被冰冷的地板激起鸡皮疙瘩。
　　早春的风依旧萧瑟，刮在脸上，如锋芒刺面，这么吹了一会儿过后，莫若纤的脸疼起来，估计是龟裂了。
　　莫若纤捧起自己的脸，盖住最容易龟裂的面颊，以免越来越严重。
　　她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里面的同学都出来，约着一起去KTV，他们也有邀请莫若纤，不过都被她一一回绝。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庄嫣还是没来，已经九点半了。
　　看来庄嫣那也脱不开身吧。像庄嫣那么优秀又善于社交的人，应该很享受同学聚会那种氛围，估计早把她忘了。
　　没关系，她能理解。
　　缓缓起身。腿都冻麻了，她猛踩两下，才回了点温度，让她感觉腿还长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下，她收到了庄嫣发来的信息——我可能来不了了，我叫人来接你。
　　莫若纤动了动手指，回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对面就没了回复。
　　她望了望空旷的四周，眼神也空洞起来。看来……还是得自己回去……
　　不过，她回家的方式有些特别。
　　她先打车去了医院，问候一下自己的母亲，从医院出来后，也不打车了，而是一步一步走回家。
　　她不想那么快回庄嫣家，大概率……家里也没人。
　　走在路灯下，她低着头，步履缓慢，静静倾听微风拂过的声音，她想了很多，都是关于庄嫣的。
　　如果回家庄嫣已经到了的话，她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庄嫣，笑，还是臭脸。如果笑的话，她会觉得自己虚伪吗？如果臭脸的话，她会觉得自己脾气大吗？
　　如果庄嫣不回来呢？如果庄嫣找到新欢一脚把她踹开呢？
　　好没志气，脑袋里全是庄嫣。莫若纤无奈地笑了笑，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庄嫣房门口。
　　从房屋里的灯光来看，还没回来。再看一眼时间，十点半。
　　酸意顿时涌上心头，莫若纤吸了吸鼻子，用惨淡的笑容鼓励自己，让自己不要落泪。
　　掏了掏包，她心下一惊。
　　糟糕，没带钥匙！
　　回家了。但等于没回家。
　　这也不是家。
　　站了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把她混沌的大脑都打醒了。她什么也没做，单单席地而坐，靠着冰冷刺骨的门。
　　其实……她可以打电话给庄嫣说这件事，没准那人会告诉自己备用钥匙藏哪，或者提前离开宴会回来帮她开门。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后者是不大可能了，她只是情人而已，谁会对情人那么上心。
　　她就坐在门前，环抱着膝盖，看向前方。前方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
　　她也没把这些景象看进去，仿佛进入一个虚无的世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心脏的抽动。
　　看来寒风刮疼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心脏啊……
　　她调动面部所有的肌肉，让嘴角轻轻提起，但强烈的酸意不断将她的嘴角往下拉，便成了嘴角不断抽搐的诡异场面。
　　她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等了很久，全身都被冻僵了。
　　当她听见远处落在地上的攀谈声时，她听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顿时雀跃起来，冰冻起来的血液重新流动。
　　但当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贯入她的耳蜗时，所有的委屈涌上大脑，大脑的震颤麻痹了她的全身。
　　不只是因为难过，还是单纯因为被冻麻，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就像一种可怕的推力，将莫若纤往外推。
　　但莫若纤身后是一扇没有钥匙可开的门，她被往外推便是被强大的压力摁在门上。
　　她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光了，她好想逃跑，不想让庄嫣见到她狼狈的样子。但现实生活中，她一点都动不起来。
　　直到庄嫣和另一个陌生女人停在她面前两米处时，她还坐在原地，瞪着个大眼睛盯住庄嫣。
　　她敢说她现在的眼神一定可怜极了，是一个下位者应有的眼神。人们或许对她感到同情，或许对她感到厌恶。
　　无所谓了。同情与厌恶往往是相伴而生的。
　　庄嫣一定会厌恶她。
　　她说不出一句话，就那样看着。庄嫣显然被蜷缩在她家门前的小猫吓了一跳，小跑到她面前蹲下，掐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
　　“你怎么在这？！”庄嫣很是震惊，但也有一闪而过的愧疚，她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这么晚了，怎么不进去？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莫若纤还有些站不稳，趔趄了几下，定了定身子，冷冷回答：“没带钥匙。”
　　庄嫣也不多说没用的浪费时间，从包里掏出钥匙，先把门打开，拉着莫若纤往房间里走，说：“不知道打电话吗。”她的语气有些责备。
　　莫若纤愈发委屈起来，但她依旧保持那副冷静的样子，说：“我怕打扰到你……”
　　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庄嫣身侧的那个女人。她长得很漂亮，不是吗？
　　这句话看似体贴庄嫣，实则把庄嫣气得脑门冒烟。什么叫怕打扰，一个电话、一条信息而已，能打扰什么。
　　分明就是在和她赌气。
　　庄嫣不爱当谜语人，有什么事也不爱憋着，直截了当的说：“若纤，我知道没准时来接你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一定会补偿你，你不要赌气。”
　　“我没赌气。”莫若纤这么说，却是不自觉地挣了挣庄嫣的手。
　　每一句话都往庄嫣本就堵得水泄不通的胸口加压，外加手掌感受到莫若纤的挣扎，庄嫣胸中的火越燃越猛烈，手也收得愈发用力，但旁边有人，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一路把莫若纤拖进房子，最后进门时，她几乎是将莫若纤甩进去的。
　　当庄嫣的手松开，莫若纤的手腕已经出现了一圈的红痕，她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莫若纤摸着自己的手腕，也不看庄嫣，低着头往楼上走。
　　“若纤！”庄嫣加重音量，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愤怒的语气和莫若纤说话。
　　莫若纤走到一半停住脚步，回过头，眼泪挥向空气中。只停了那么一瞬，她回头，加快速度向楼上卧室跑。
　　“若纤……”庄嫣扶住扶手，看向空荡荡的楼道，嘴里吐出黏糊糊的字眼，她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那么不理智呢……
　　那滴眼泪滴在庄嫣的心头，浇灭了她所有的火气，只剩下凝固下来的无限的歉意、后悔，还有时不时冒泡的疑惑。
　　“是你的妹妹吗？”这时，那个陌生女人走到庄嫣，小心翼翼地问。
　　她和庄嫣之间似乎很有距离感，女人连碰都不敢碰庄嫣。
　　“不，不是，不好意思，吓到老师您了。”庄嫣回过头，露出堆满歉意的笑，而后又招呼到：“罗老师，您睡这间。”
　　说着，推开一楼客房的门。
　　“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谢谢你让我留宿。”这位罗老师跟在庄嫣身后，语气真诚，是礼貌的客套。
　　但只要庄嫣回头看她一眼，就能看到她脸上的失落与眼角溢出的泪花。
　　“这是我应该做的，罗老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在房间里忙活半天，庄嫣把客房清理干净，才让罗老师入驻。

第十六章 白月光
　　庄嫣走上楼，刚准备敲门，门先自己打开了。莫若纤站在门后，不敢看她。
　　“对不起，姐姐……”她踟蹰了一会儿，脚尖在地上滑了滑才开口。
　　本就不准备责怪她的庄嫣自然地捏了捏她被冻红的耳垂，说：“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没有按合同办事。”
　　合同，又是合同……莫若纤的头更低了，她的手指曲起，但很快又放松，骨节有些发酸。
　　庄嫣很理智，正是这份理智吸引了她，但也就是这份理智，把她越推越远。
　　这份理智，让她看见在这段关系中，她就是一个在悬崖跳芭蕾的人，她不能不起舞——她有舞蹈的任务，也不能沉浸在舞蹈中——她会失足掉下悬崖。
　　所以，抱歉，她是个自私的人，她不想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她选择和庄嫣道歉，毕竟她今晚展现出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超出了金主与情人的范围。
　　“姐姐……对不起……”躺在庄嫣怀里，她还在道歉。
　　庄嫣抬起手指，举在两人唇间，示意莫若纤噤声：“我说了，不用道歉……不许再道歉了，听明白了吗？”
　　莫若纤往她的颈窝里钻，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又与庄嫣拉开距离，问：“姐姐的朋友睡得怎么样？”
　　她其实是想问“那个女人是谁”，但这样的话过于矫情，也越界了，所以她换了一种说法。
　　庄嫣猜到她的想法，把她往胸口一按——那里离心脏很近，莫若纤可以听到庄嫣的心跳声。
　　很快。
　　看来是想到楼下那位心上人才这样的。
　　“她是我的老师，若纤。”庄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回避她的问题，自己津津乐道另一件事，就像要刻意解释什么一般。
　　“嗯。”莫若纤回答，听不出情绪，但脑袋轻轻蹭动着，挠痒庄嫣的胸脯，也拨动了她的心弦。
　　“是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老师……本来我不打算去同学聚会的。”
　　庄嫣从开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或许是她过于清高，或许是初中时期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况且去了也是徒增尴尬，她不记得几个同学。
　　今年同往常一样，她拒绝了这种纯属浪费光阴的聚会，但又打来一个陌生电话。
　　她没接，那个电话却坚持不懈，不停地响，抄得她眼睛都花了，迫不得已接起来，刚想发一通脾气，里面却传来一阵陌生又熟悉的女声。
　　“庄嫣，来一下吧，我也在……”
　　听到她的声音，庄嫣整个人如凝固了一般，血液在血管中翻腾汹涌，横冲直撞，冲得庄嫣的身体直发麻。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年少时炽热又不顾一切的情感，可当她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时，她又被控制。她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自然而然的，她提起常用的背包，开车就走。
　　不出二十分钟，她就到达了现场。很多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她都只是嗯嗯啊啊地应和，她的眼神始终望向远方拥挤的人群，希望能在那里找到许久未见的小个子。
　　当那个小个子回身超庄嫣笑时，庄嫣也傻傻地笑了，她好像回到了儿时那种懵懂莽撞的状态，走到她的老师身边，说：“你又变矮了。”
　　“是你长高了。”小个子的老师举起手，捧住庄嫣的脸。
　　下一秒，两人像同极的磁石一般往两边弹，不久前的暧昧似乎从未发生。
　　她们并没有什么交流，庄嫣看了一眼时间，又想到莫若纤已经给她来过电话，便想着直接离开，可罗老师却突然昏了过去。
　　人群吵吵嚷嚷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庄嫣冷静地把她抱起来，提出来要送她去医院。
　　庄嫣对罗老师很了解，之前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她就因为跑五十米晕了过去，别人可能忘了，但庄嫣不会忘——她当时深深迷恋着这位老师。
　　送急诊之后，罗老师很快便醒了，她着急去接莫若纤，但罗老师这里又没人陪，她想叫婧苏帮她接人，但小姑娘拒绝了，她便不坚持。
　　一直等到拿完药，已经十二点半了。想着莫若纤应该已经回家，庄嫣和罗老师也不着急，在路上聊了会儿天，才慢悠悠地开车回家。
　　庄嫣本想送罗老师去酒店，但一个女生单独在外还是不安全，又临时改变决定把罗老师送回自己家。
　　“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讲完故事，她们已经洗漱完，倒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庄嫣怜爱地亲了亲莫若纤的额头，想看一眼小猫的表情，却发现小懒猫已经睡着了。
　　装的。
　　看到莫若纤扇动的睫毛，庄嫣心中了然，胸口痒痒的，想发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她不想让小猫太丢人。猫这种生物可是很骄傲的。
　　她闭上眼睛，享受怀里软绵绵的身体。
　　这时，小猫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之所以闭上眼，就是因为她不想让眼泪流到脸上，不想让庄嫣误会。
　　好长的故事，从进房间到洗澡到睡觉，她才终于把这个故事听完。听到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和白月光的故事吗，莫若纤清楚得很。
　　心脏隐隐作痛，她却因为在装睡不敢用手摁住疼痛的地方，还好庄嫣就在她面前，她可以假装睡姿不好，然后将自己的胸口紧紧贴着庄嫣的胸口。这样，就更不疼了吧。
　　她用力把眼睛闭起来，希望自己能快点睡着。这招还挺奏效的，没过多久，她便进入梦乡。
　　也有可能是因为熬到凌晨一两点真的累了。
　　当她的呼吸匀称，某人才敢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已经……不喜欢她了。”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庄嫣先醒，帮莫若纤穿好自己准备的衣服后，轻轻敲了敲一楼客房的门，很显然，罗老师也已经醒了。
　　“罗老师，吃早饭了。”
　　门打开，罗老师穿上了庄嫣为她准备的一次性衬衫，她撩了撩头发，弯着眼睛，回答：“好，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庄嫣平淡地笑了笑，早已没有当年交流时的那种局促与莽撞。
　　两人并排走到餐厅，此刻莫若纤已经坐到她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操控着筷子，在空气中夹着什么。
　　庄嫣注意到她不在状态，快步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问：“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很好吃。”莫若纤挤出一个笑容，但就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笑。庄嫣没办法，谁让她昨天晚上把小猫一个人放在门外晾到凌晨一点呢。
　　骄傲的小猫得慢慢哄。她无奈地笑了笑，坐在莫若纤身边，给她喂食。
　　这可不像普通朋友会做的事。罗老师坐在她们对面，了然于心。难怪昨天那个小女孩会那么不开心，换做是她，闹得恐怕会更狠。
　　“庄嫣，我待会儿就走，就不多打扰你了。”快吃完的时候，罗老师对庄嫣说。
　　出于礼貌，也出于儿时的情感，庄嫣的第一反应是挽留。
　　“不多住几天吗？”
　　听到这句话，罗老师“噗”地一声笑出来，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不了，我还要回家照顾孩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幸福的笑容，也让庄嫣在迷雾中看清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她早就看清了，可当大雾来临之时，她的双眼又会被模糊，不过现在，雾气也被彻彻底底地消除。
　　“也是。”庄嫣笑了笑，眼中闪着亮晶晶的钻石般的光芒，“那我送您去车站。”
　　“好。”罗老师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庄嫣去送罗老师的时候，莫若纤正好要上课，大学霸并没有逃课的打算，也有些小心眼，不想看两人心心相惜。因此，庄嫣一个人把罗老师送到车站。
　　她们站在车站门口，傻乎乎地微笑，注视对方的笑颜。不知怎的，眼眶有些湿润。
　　“以后……常来我家玩吧。”庄嫣先开口。
　　罗老师抿嘴笑笑，点点头。
　　“可以把你的家人一起带来。”庄嫣补充道。
　　罗老师脸上笑容更甚，一阵微风吹过，把她过肩的卷发拂到脸上，让她的嘴唇更加红艳，皮肤更加白皙。她风韵依旧，但从眼角延长的皱纹来看，一些东西正在悄悄变化。
　　“当然。”她回答。
　　又是长久的对视，却一点都不叫人尴尬。
　　“时间，差不多了，罗老师。”庄嫣看了一眼手机，提醒到。
　　罗老师转了转手腕，提了提行李箱，说：“确实，我该走了。”看向人山人海的车站。
　　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猛的退回来，眼眶红了个彻底，但她始终没有流泪，而是激动地说：“庄嫣，在对的时间，如果遇到对的人，你一定要珍惜。”
　　说完，迅速扭过头，向检票处走去。
　　背影之后，她泪流满面。

第十七章 勾引
　　那天之后，庄嫣要出差。
　　“如果有人欺负你，立刻告诉我，或者找薛筱和婧苏帮忙，她们的电话我已经帮你保存到手机里了，还有，出门要记得带钥匙，如果忘带的话，备用钥匙在鞋架上从下往上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双鞋的右边那支鞋里，吃饭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现在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得好一些，自己不会做的话可以去外面吃，诶，不对，外面不卫生，要不我专门给你叫一个做饭阿姨吧，还有，你就别想着回宿舍了，之前那件事听说闹得还挺大，那些嫉妒你的人指不定怎么暗戳戳/戳你脊梁骨，万一被人害了怎么办，还有……”
　　“好啦姐姐……”莫若纤一边往外走帮庄严拿行李，一边听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人都快烦死了。她越来越觉得庄嫣有当老妈子的天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担心。”莫若纤两手把庄嫣厚重的行李箱扛上后备箱，拍拍手说，好像在和庄嫣炫耀自己的成熟。
　　可你因为记恨我的行为可以在寒风中，就在家门口一个人坐到凌晨一点，让人怎么放心……
　　庄嫣端着手臂站在莫若纤面前，严肃地看着她，说：“这些都是命令，如果没有完成，我是要罚的。”
　　“知——道——啦——姐姐——”莫若纤扑到庄嫣身上，紧紧搂住腰，竟能把庄嫣腰上的小肉肉挤出来。
　　她又用脸蹭了蹭庄嫣的胸口，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被你罚的。”
　　真是的……被莫若纤这么一撒娇，庄嫣怎么发得起火，但想啰嗦一下的欲望是越来越强了。
　　莫若纤的脑袋摁在庄嫣胸前一动不动，稍微向上倾斜，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还有挺直的笔尖，宛若狡黠的精灵。
　　庄嫣第一次就这么觉得，仿佛……她们并没有签什么情人合同，一切都是为了小精灵尽情享受人间服务的。
　　她宠溺地刮了一下莫若纤的笔尖，又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再嘱咐了好几句才舍得离开。
　　后视镜里，她看见莫若纤同她挥手，甚至还红了眼。她突然就不想走了。可出差这种事哪里是她可以决定的，只能回来之后再想办法弥补她可爱的小猫了。
　　而莫若纤，在庄嫣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嘴角瞬间耷拉下去。
　　怎么办……没有庄嫣……她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明明才待在一起三个多月来着。
　　但庄嫣在的时候，生活中的每一步都是由庄嫣主导，庄嫣会帮她找好该穿的衣服，会规划好一个星期的菜谱，会规定吃饭睡觉上学的时间，什么时候去照顾妈妈，什么时候该学习，什么时候该放松，做爱也会一步一步地引领。
　　自从和庄嫣在一起后，莫若纤觉得自己还是适合被人引导，她已经太累了，累到想做什么的精力都没有。
　　庄嫣像严厉的母亲一样，帮她规划好一切，她只需要照做就行，省去了费脑的时间与精力。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奇怪，甚至能称得上诡异，但莫若纤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哭丧着脸，在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突然，她顿住脚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她的脑中发光，她好像又有目标了。
　　……
　　庄嫣出差的第三天，晚上九点，定时打视频通话查莫若纤的岗，她要求莫若纤九点前必须回家。
　　三天没见，莫若纤闲不住了。
　　她早早洗完澡，穿上一套毛绒绒的睡衣。她记得庄嫣特别喜欢她穿可爱的衣服。但今天，她刻意没有扣上最上面的两枚扣子，更没有穿内衣，从上往下看，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沟壑。
　　她知道庄嫣不喜欢直接的，这样穿更有神秘感，也更容易激发庄嫣的探索欲。
　　当视频打通时，莫若纤特意把摄像头放在书桌上方，这样自上而下的视角刚刚好。
　　“姐姐。”她手底下垫了一本书，手上拿着一根笔，在书本上敲打，也不抬头看摄像头，假装在认真学习。
　　莫若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读到研究生还要假装读书，还是在自己的金主面前，可能是庄嫣身上自带的老师气质的压迫感使然。
　　“很乖嘛。”庄嫣坐在摄像头前，自下而上的视角，让她看起来气场更加强大，“希望你不要偷偷干坏事。”
　　“怎么会，姐姐。”莫若纤敲笔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不过，幸好她在低头看书，庄嫣应该看不见她的表情。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点紧张。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偷偷干了一点事，但绝对不是坏事。不就是重新回酒吧上班了而已，这应该不算坏事吧。况且她交代了薛老板和婧苏不要告诉庄嫣，她们那么讲义气，一定不会说出去。
　　那么……一定是庄嫣在诈她。
　　“可我怎么看你有点紧张——”
　　“姐姐……”她突然抬起头，拖起腮帮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摄像头。
　　为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莫若纤决定主动勾引一下庄嫣。今天穿得那么合她胃口，总该有点用吧。
　　她表情真挚，面颊还泛着淡淡的粉，明亮的眸子不一会儿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心里却在打鼓，生怕庄嫣发现她在刻意逃避话题。
　　她紧紧地盯着庄嫣的反应，但对方段位明显更高，坐在那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一种看小孩的慈祥。
　　莫若纤都快装不下去了，仗着庄嫣看不见，小腿在书桌下划来划去，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怎么办，她预想的情况是，她装可怜——庄嫣猜到她的想法——庄嫣玩弄她。但现在庄嫣就在那慈祥地笑，把她晾得下不来台，尴尬得她想直接挂电话。
　　没意思。
　　“我困了。”莫若纤远离摄像头，趴在桌上，又拿起笔在书上敲。
　　“先回答我的问题。”庄嫣略带些许冷冽与强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莫若纤还在懊恼中，抬起眼皮撇了一眼屏幕，又低下头。
　　庄嫣看到对面的人无视她的问题，顿时有些生气，说话时，她自己却感受不到自己语气中的质问。
　　“怎么闹脾气了？”
　　莫若纤有点慌。但她也不是闹脾气，只不过是真的忘了她哪句话没回庄嫣，当时急着扯开话题，根本没注意到庄嫣问了什么。
　　根据合同第不知道多少条——当甲方与乙方交流时，乙方必须详细回应甲方（除特殊情况以外）
　　之前妈妈的事，庄嫣并没有逼迫她回答，搞得她都快把这条给忘了。谁能想到除了母亲的事之外，她还会有不愿提的事呢。
　　为了避免火上浇油，莫若纤立马回答了这个问题：“没闹脾气。”
　　真没闹脾气，只是有点害羞……但她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忸怩的样子，着实在无意中火上浇油了。
　　“没闹脾气……”庄嫣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但莫若纤却吓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握在手中的笔停止敲打。
　　“那就把衣服脱了吧。”
　　语不惊人誓不休。脾气和脱衣服又沾上什么关系了！
　　莫若纤瞪大眼睛，笔都没握稳，“啪”的掉在地上。她的心脏怦怦直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没有立刻按照庄嫣的指示去做，而是弯下腰，先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在空白的纸上随意画了几笔，发现没断水，才慢悠悠地站起来，怯生生地问：“在这里吗？”
　　看着对面穿着小兔衣服的女孩像被罚站一样局促不安，庄嫣心里发痒，真想直接穿过屏幕去摸小猫和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小屁屁，真可惜……
　　不过，视屏通话也很有意思。尤其是看到原本想耍小心思的女孩变得这样害羞，害羞到宕机的模样。
　　“对，就在这里，你这个角度，不是刚刚好吗……”
　　顿时，莫若纤的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不仅红，还烫，她现在应该是一颗被阳光炙烤过的番茄。她坐回椅子，小心地探了探头，观察视频里诡异的视角。
　　每看一眼，她的眼神就像被电击了一般，马上弹到四面八方。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视角……真的很像小片片里面……主播自冲的……拍摄角度。
　　“宝宝，脱快点，不然回来罚你。”听到声响之后的莫若纤再度抬起头，却在看到庄嫣的那一刻，身下涌出一汪清泉。
　　太没出息了……
　　莫若纤强行克制住自己的羞耻心，脱光衣服，只剩下一条白色蕾丝内裤。刚扯着裤边想把这令人羞耻的内裤脱掉，就被庄嫣制止。
　　庄嫣本就猜到一切，现在小猫又用这么可爱的方式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
　　但那时，莫若纤的表情可谓是风云变幻。穿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自己实践的时候会这么害羞。
　　“好了，现在……宝宝把腿分开，架在两个扶手上。”庄嫣微笑着命令道，眼神迸发出炙热的火花，已经把莫若纤烧尽了。
　　这么久的性爱，作为莫若纤一直都坚守她的职责，满足金主的需要，这次也不例外，乖乖分开腿，架在两边的扶手上。
　　这样，她双腿打开，白色蕾丝内裤隐约透着粉色和黑色，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有一点莫若纤猜对了，庄嫣确实喜欢探索。
　　但在庄嫣眼里，探索，便是把猎物桎梏，然后把它的毛一根一根拔下来，听它凄惨的叫声，看着它失血过多而死。
　　然后再剖开猎物的尸体，把它的内脏掏出来，让这只猎物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

第十八章 视频
　　“很乖嘛，现在……把你的手放在你的阴蒂上。”庄嫣像一位老师一般耐心地引导莫若纤做这些羞人的事。
　　莫若纤乖乖照做，挺起上半身带动手臂往自己身下够，这种姿势不好用力，莫若纤的手臂都在轻颤。
　　在庄嫣眼里，莫若纤就像一只圆滚滚的短脚小猫，连自己的下半身都够不到，但她觉得很可爱，忍不住逗弄。
　　“小猫长胖了吗？怎么连阴蒂都碰不着？”
　　“没有……”莫若纤弱弱地否定，她只不过是害羞而已，才不是胖！为了证明自己，她心一横，把整个手掌覆盖在阴部，没控制好力度，强烈的快感突如其来刺激全身，她挺起腰，发出猫叫似的呻吟。
　　“小猫好敏感，只是轻轻一碰就湿了……”看到白色蕾丝内裤上突兀的深色痕迹，庄嫣了然地笑了笑。她们家小猫真是一个宝贝，敏感到只要朝她耳廓上吹口气都能湿的那种，她喜欢得紧。
　　“宝宝……现在开始摸你的阴蒂，用两根手指就够了，是姐姐在摸你……”
　　“嗯。”莫若纤一如既往的听话，她闭上眼，幻想是庄嫣在做侵犯她的事，不知怎的，她的想象器官变得异常灵敏，仅仅只靠想，她却能真正感觉到庄嫣趴在她身上的重量，她发尾清新的香气。
　　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已经将那只按摩自己阴蒂的手和自己本身分离，她不自禁地喘着呼唤道：“姐姐……快……快一点……”
　　“姐姐已经在加快速度了……贪吃的小猫。”庄嫣低声说着，自己的手也开始蠢蠢欲动，往身下探。
　　“小猫自己玩到高潮好吗？”庄嫣随便一说。
　　莫若纤却产生一种要被抛弃的感觉，她呜咽着：“不要……姐姐……”而后更加卖力地向庄嫣表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留下匆匆经过的观众。
　　当然，在这里，观众只有庄嫣一个人，她也只需要留住庄嫣。
　　“不要姐姐吗？”庄嫣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不是……”把小猫都逼急了，莫若纤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像猫儿一样甩动脑袋，着急忙慌地解释到，“不要一个人……要姐姐……要姐姐……”
　　“好啦……宝宝……姐姐就在你身边，在摸你的小豆豆呢……”庄嫣见好就收，对慌张的小猫安慰了一番，“现在……宝宝需要什么……说出来……”
　　“再用力一点……”莫若纤加重力度后，那股快感愈发强烈，从像涨潮一般，从小穴逐渐升到胸口，她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尽情享受这份略带窒息的快感。
　　她知道她快要到高潮了，但她不敢一个人到，便请求屏幕对面的庄嫣：“姐姐……嗯~给我~哈~就要……到了……”
　　“宝宝，我会给你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去吧，可爱的小猫……”
　　庄嫣的话像是给她下了一道通行证，莫若纤挺起腰肢和自己的手指配合，强烈的冲击将快感抛上最高程度，她的屁股悬空了一秒，才挨回座椅上，显然，这个地方现在坐着有些黏糊糊的。她流了好多水，明明只是摸了一下外面。
　　莫若纤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妄图遮挡住渗出的水渍，却被庄嫣抓个正着。
　　“小猫。”声音一下就充满威严，“再敢挡就让你舔干净。”
　　又涌出一滩水。莫若纤羞得无地自容，她把头埋得低低的，要不是人体正常柔韧的限制，她一定会把整张脸埋胸里。因此，也错过庄嫣那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隔着张屏幕，始终差点意思，庄嫣恨不得直接穿过屏幕去抚慰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但事实不允许，她只能把这份欲火用言语发泄。
　　“呀！小猫怎么又出水了！”庄嫣故作惊讶，“我知道，一定是喜欢姐姐这样，对吧。”
　　这还用庄嫣说吗，莫若纤清楚得很，她不是一个会因为羞耻而逃避自己爱好的人，她的确喜欢庄嫣这样……这样……
　　“喜欢被姐姐骂……喜欢被姐姐羞辱……”庄嫣一边观察莫若纤的反应，一边往下说，对方急促的呼吸和翕动的私处让她知道，小猫很喜欢。
　　真糟糕。莫若纤舒服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明明她才刚刚高潮，是最需要抱抱和安慰的时候，可她却因为庄嫣几句充满侮辱性的话感到满足。究竟是谁的爱好比较独特啊！
　　“回答我的问题。”庄嫣的声音又变得雄浑，每到这个时候，莫若纤就像在军训一般，要迅速回答长官的问题。
　　“喜欢！”还要抬起头，展现自己高昂的精神状态。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不大适合这样的场景，莫若纤又往下缩了缩，眼巴巴地看着屏幕，又弱弱地说了一句：“喜欢的……”
　　没想到对面的庄嫣居然哈哈大笑。
　　“姐姐！”莫若纤大喊，两边的面颊红得像吹了半个月的西北风。
　　“抱歉宝宝，只是你真的太可爱了，好想抱抱你……”庄嫣凑近镜头，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也锁上莫若纤的眼睛，炙热的目光让莫若纤害羞，只对视了两秒，就错开了视线。
　　不知怎的，听到庄嫣这句话，看到庄嫣那个眼神，莫若纤又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忧伤。她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庄嫣就可以毫无障碍地表达爱，毫无顾虑地表达爱，为什么她可以随便露出那样迷人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不在乎才能没有顾虑吧。
　　庄嫣的温柔是毒药，是罂粟。莫若纤知道不能沾的，可她早在不知道有毒药的时候就引下了庄嫣递来的美酒，从此便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想要你抱抱我……莫若纤想这么说。如果这么说，庄嫣一定会被取悦到。但她又不想这么说，因为这句话并没有带任何取悦的意味，她是真心的，希望庄嫣能够抱抱她，她想扑进庄嫣的怀里。
　　但庄嫣呢？再过半年，合同到期，她又会对着下一个情人这样，散发温柔的光芒，说着漂亮的情话诱骗她们，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欺骗她们。
　　而莫若纤呢？她恐怕再也忘记不掉那个人，如深渊一般莫测，她明知粉身碎骨的结局还是会毅然决然往里跳。
　　她又没忍住，隔着屏幕，对着庄嫣哭起来。她的哭泣从来不带声音，只有破碎的泪珠在脸上纵横。
　　“怎么了宝宝？”庄嫣问。高潮后的泪水总是难以理解，连阅人无数的庄嫣都没办法一下子解读出莫若纤眼泪中的含义。小猫平时做完也爱哭，但她总觉得今天的眼泪掺杂着不一样的东西，她看不明白，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不，没事，姐姐，”莫若纤吸了吸鼻涕，好像把眼泪也吸回肚子里了一般，而后坚定地说，“继续吧，姐姐，我想你进来。”
　　如果注定粉身碎骨，那就让她在粉身碎骨之前享受多一点身体上的快感吧，让不停的高潮来让她忘记她身处悬崖。
　　“插进去。”庄嫣命令到。她总感觉今天的莫若纤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因为莫若纤的行为和平时没有区别。但当莫若纤向她分开腿，展现她身体最娇嫩的部分时，她根本没法想那么多，欲望如狂风在她脑中肆虐。
　　或许，庄嫣也想撇开一些东西，让她可以完全沉浸在这份美丽又虚幻的性爱里。
　　莫若纤听到命令后即刻执行，白皙的手指慢慢埋进粉色的穴肉里，她学着庄嫣的样子在自己的小穴里寻找敏感点，聪明如她，很快便找到了。
　　“嗯~”她轻轻一摁，就产生了强烈的快感。她之前不知道自己这么敏感，或许是只对庄嫣敏感。有时，她无比庆幸她对与男性接触的厌恶，如果她曾和某位前男友有过性关系，庄嫣就不会要她了。
　　很卑微的想法，但在庄嫣面前，她甘愿卑微。
　　“好聪明的小猫，这么快就找到位置了？”庄嫣一刻不停在观察莫若纤的反应，发现她不正常的抽动之后，就明白了一切，“这么聪明，姐姐回来之后给你奖励。”
　　莫若纤听到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忙着给自己快乐，一下忘了回答，让庄嫣十分不满。
　　“小猫不想要奖励吗。”
　　听见庄嫣语气不对，莫若纤才发现自己犯了错，她的手指还埋在小穴里，却要睁开眼睛回答问题，她觉得很羞耻，却不能拒绝。
　　“想要……”她软绵绵地回答。
　　“但你刚才在发呆，是不喜欢姐姐吗？还是在想别人？小猫……胆子变大了……奖励没有了，准备接受惩罚吧。”庄嫣顿了顿，观察莫若纤的反应，发现对方在听见惩罚的时候，明显颤动了一下。
　　真是……太合她心意了。当庄嫣发现自己的小猫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倾向时，她也就不用掩盖自己的欲望了，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我知道……小猫更喜欢惩罚对吗？”
　　她问出口时，莫若纤抽搐一般甩动她的头，拼命否认：“不！没有！”
　　“不许否认。”庄嫣却意外地丢弃了平时的温柔，像神祇一般对莫若纤下达不可反抗的命令，“说你喜欢，姐姐就可以继续插你的小穴，不然，现在就把裤子穿上，在我回来之前，不准高潮。”
　　庄嫣说的话宛若雷电，把莫若纤劈得体无完肤。她并不是很在意庄嫣对她的羞辱，毕竟这也是她喜欢的。但后面那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心虚的莫若纤总觉得自己欲求不满会偷偷自慰这件事被庄嫣发现了。
　　被人抓到把柄，就像被厄住咽喉，像被套上牵引绳，只能被牵着走，莫若纤回答：“对不起……姐姐……喜欢的是惩罚……喜欢姐姐的惩罚……姐姐……可以给我高潮吗……”
　　“当然。”庄嫣绷紧的脸松懈下来，语气也轻快许多，“现在，加快速度吧，喜欢姐姐这么快吗？”她努力引导莫若纤去幻想。
　　“喜欢……喜欢……嗯~”莫若纤唯命是从，想象庄嫣的手指在她的小穴中快速地抽插，“再用力一点……”
　　“看来小猫喜欢粗暴一点的，喜欢那种被侵犯被贯穿的感觉对不对？没事的，姐姐都会给你……”庄嫣看到莫若纤越来越激动的抽插，说，“再放进去一根手指。”
　　莫若纤听到，马上把食指也送了进去，穴里的饱胀感更强，又酸又舒服，那种被侵犯被占有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好想被庄嫣占有，似乎只有被庄嫣吃进肚子里，她才会有安全感。
　　“姐姐……要我……”快到高潮时，莫若纤请求道。
　　庄嫣看见屏幕前那张粉色的小嘴因为抽插而变得红肿，手指与阴毛拍打下将黏腻的淫水打出白沫，莫若纤挺着腰，嘴里不可抑制地发出舒适的喘息，洁白光滑的酮体在灯光下散发出暧昧的光线。
　　庄嫣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小猫，如果你在我面前这样，我一定会操死你。”
　　“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的手指。”
　　“每天都在我面前发情，求着我肏你。”
　　“去吧，发情的小猫。”
　　庄嫣说完这一连串的荤话后，莫若纤尖叫着到了高潮。

第十九章 归家
　　在视频通话后的一个星期，庄嫣终于出差回来了，当庄嫣兴冲冲地回家想抱抱自己可爱的小猫时，却扑了个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想起来莫若纤这时候应该在学校上课。
　　虽然旅途劳顿，但庄嫣还是决定要亲自把小猫接回来，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太想莫若纤了。自从那晚打了那个淫糜的电话后，她就想莫若纤想得彻夜难眠。
　　庄嫣陷进沙发里，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黑屏的电视机中的自己，产生了一些淡淡的愁绪。她只是感觉有一种感情正在复燃，即使她只感受到一点点火星。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她不清楚这种变化的根源，又或许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根源，却不愿意承认。
　　时间慢慢过去，在如此恬静的环境下她却待不下去，庄嫣还是决定去一趟学校，她必须马上见到莫若纤才行。刚站在门口，莫若纤就推门而入。
　　“姐姐？！”莫若纤刚开门就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她又惊又喜，门还没关，就问：“姐姐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一边说，才一边把门关上。
　　莫若纤激动得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在庄嫣身旁蹦来蹦去，和她分享这几天发生的事，也不乏关心庄嫣的话，却在庄嫣的沉默中，音量一点一点减小。
　　庄嫣一言不发，只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十二点。
　　不用庄嫣开口莫若纤也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她主动解释道：“抱歉啊，姐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所以先去了趟医院看妈妈……”说话时，她频繁抬手刮鼻子。
　　撒谎的标志。
　　庄嫣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搭配上莫若纤说的话，庄嫣的眼神愈发恐怖起来，周围散发着可怕的寒气，快把莫若纤冻成冰棍了。
　　正当莫若纤以为庄嫣要调笑她劣质的演技，揭穿她卑劣的谎言时，庄嫣却说：“回来就好，去吃饭吧。”
　　这种反应让莫若纤更加担忧，庄嫣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太恐怖了，庄嫣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呀……莫若纤站在原地，看向庄嫣。
　　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庄嫣看得到，那种卑微的、恐惧的、无助的神情，在莫若纤脸上铺开。
　　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莫若纤，却在庄嫣面前频繁表现，每当这个时候庄嫣都会去猜想，这只小猫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她猜中了，但她不愿相信那是事实。
　　刚好今天没兴致，她也不想猜。庄嫣刚准备出门，就被莫若纤拉住手腕。
　　“在家吃吧姐姐，我来做。”莫若纤诚恳地盯着庄嫣看。
　　“不累吗？又跑去医院了一趟。”这句话无形之中又把莫若纤撒的谎扯了一遍，莫若纤做了亏心事当然没什么底气，只想着讨好，又向庄嫣跨了一步，贴着她的手臂说：“没关系，我不累，况且你才回来，现在又出去也麻烦。”
　　莫若纤眼中含泪，或许也不是泪，不过是她的眼睛水灵一些，但庄嫣更愿意相信前者。
　　作为金主，她的心胸应该宽广一点。庄嫣似乎忘记了自己最开始认为花了钱应该好好享受这个观念。
　　“你做吗？”庄嫣冷若冰霜的表情暖了些，她搂过莫若纤的腰，手指在她的侧腰揉来揉去。
　　莫若纤一下就乱了方寸，大脑里不断重复庄嫣刚才说的话。“你做吗”究竟是做饭还是做什么啊！她想到不好的东西，脸便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庄嫣的气也因为她红透的脸消光了。她笑了笑，另一只手捏了捏尹韫兮像雪媚娘一样的面颊，说到：“想什么呢小猫，我问你是不是你做饭……”她的语气有些无奈。
　　可分明是庄嫣先说那些让人误解的话的！莫若纤愤愤不平地想。外化在表现上，可就是又萌又凶了，她轻鼓着腮帮子，抬起眼瞪庄嫣，又取下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刚准备赌气走开，就被庄嫣一把拉回去，把她按在餐桌上。
　　“不过要是你想做点别的我也乐意奉陪。”庄嫣说着，亲上莫若纤的脸颊，又缓缓下移，吸住她的耳垂。圆润的耳垂像糖果一般，庄嫣试图用自己热情的舌头去融化它。
　　莫若纤虽然捂着胸坚决地摇头，但既然没说不行，庄嫣就默认可以，她一手搂住莫若纤的腰，一手探进她的衬衣。
　　里面的饱满的可以把她的大手撑到发疼的胸部，庄嫣没控制力度，尽情玩弄。她想碰这具身体已经太久了，她现在只想好好蹂躏一下这只爱撒谎的小猫。
　　莫若纤又何尝不想和庄嫣接触呢。她自认为她藏得很深，不会看出她在情感中的沦陷。她能骗得了庄嫣，却骗不了自己。还好庄嫣喜欢听话的，只要顺着她的意就行。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于是，在吃饭前，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她们留下欢爱的痕迹。
　　虽然清理得干干净净，但莫若纤还是觉得别扭得很。要不是庄嫣在不停地给她夹菜，她估计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现在好了，庄嫣是开心了，莫若纤却被做得神魂颠倒。
　　庄嫣决定给小猫一点自我消化的时间，整个午餐期间，也没再提起莫若纤撒谎那件事。其实她完全可以就这个理由惩罚莫若纤，毕竟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乙方不得对甲方有所隐瞒。
　　但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的话，她也不会像个固执的老头一样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是金主与情人，所以总会存在一些无形的隔阂。
　　大概是因为做完心情变好，今天的菜嚼在嘴里也别有一番风味。庄嫣吃饱喝足便揽着食欲不佳的莫若纤上了楼，想和她美美地睡一个午觉。
　　虽然她们才一个星期没见，但庄嫣对莫若纤身体的思念却像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她把莫若纤搂进怀里，嗅着她的发香，亲吻她的发顶和她喃喃细语，向她问起这些天孤单的日子。
　　“抱歉，那里工作很忙，没办法一直和你聊天。”庄嫣这句话说得很刻意，也有些颠倒黑白，似乎是莫若纤要粘着她。但事实是，庄嫣每天要定时打视频通话查岗，每天早上中午下午晚上/都会准时准点提醒莫若纤/要上课吃饭回家等事宜，还要每天追着莫若纤问行程。
　　当然，她的工作很忙应该也是真的，每次做完一系列的问话后就跑没影，直到第二次问话才会对莫若纤的回应进行答复。
　　“没关系。”莫若纤乖巧地摇了摇头，又拱了拱庄嫣的下巴。
　　莫若纤真的乖巧到可怕，庄嫣想知道她究竟性格如此，还是因为和她签了合同才如此，如果是后者的话，只能说明莫小姐的演技真的很不错。
　　也算是她庄嫣的幸运吧。庄嫣捏住莫若纤的下巴，迫使其抬高，她注视着莫若纤的眼睛，莫若纤也不甘示弱地盯着她看。两种不同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庄嫣的眼神是火热的，充满侵略性的。莫若纤的眼神是坚定的，含情脉脉的，却又闪过一丝怯懦。莫若纤的眼神明显更复杂。
　　庄嫣看不懂这种眼神。这个眼神包含了矛盾的两个方面，势在必得又退无可退，既愿俯首称臣也能把你踩在脚底。怎么可能呢？这种眼神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眼神上呢？
　　庄嫣的大拇指触上莫若纤的眼皮，她被迫闭上一只眼睛。
　　“怎么这么乖。”庄嫣问，湿润的气息打在莫若纤额上，惹得她头皮发麻。
　　莫若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甚至不知道她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她自以为已经把庄嫣看得很透彻了。她知道庄嫣对她的心思就只是暖床的情人那么简单。
　　但每次庄嫣对她投射出这种过度的温柔时，她心中的涟漪便忍不住荡漾，她总是会被激起水花，期待庄嫣对她的感情比对别人更深一些。
　　她知道这是白日做梦，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她知道结局，她也愿意去跳。她从来没想过陷入爱情的她是如此愚蠢。
　　她曾经不敢承认，因为她害怕深陷其中，害怕受伤。现在她敢勇敢承认，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地狱。她无法抗拒，这是神向她施下的咒语，这是她生命长河中必将沉溺的海洋，所以她不再逃避。
　　如果她的结局早已注定，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展示自己心中所想呢？
　　她紧紧扣住自己已经流满冷汗的手，复杂的眼神突然变得澄澈好懂起来，她的眼神是下定决心的意思。
　　“你不喜欢吗？” 莫若纤问。她知道庄嫣想看到的反应应该是她害羞地红脸，但她不想再顺着庄嫣，她想让庄嫣感受到她的情感。
　　说完，她看见庄嫣脸上闪过讶异，这让莫若纤的心弦为之一颤，她知道，她失败了，分明是早已预知到的失败，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莫若纤学了无数的爱情观，却无法用任何公式和任何理论套进自己的经历。一切都不可估量，她只好止步不前。
　　那份坚定的眼神，倏然又变得浑浊，变得让人难以理解。
　　但庄嫣却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突然看懂了这个眼神。她没有回答莫若纤的问题，因为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思考这个结果存在的可能与利弊。
　　“睡觉吧。”最后，庄嫣说。

第二十章 各怀心事
　　一个平常的下午，风和日丽。天气开始转暖，门外的大树正在生出新的枝丫。庄嫣站在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静置的树叶，手里拿着一个方形小盒子，她开开关关好几次，盒子便发出“啪嗒”的响声。
　　在安静的午后，这种声音格外清晰。但她不用担心吵醒什么人，她已经把莫若纤送去学校了。后来，她把盒子放在圆桌上，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握在手上。
　　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线。这条链子制作精细，上面的每个纹理都清晰可见，链子上还系有一个小小的吊坠，是一个可爱的猫爪子。这个猫爪子和链子的整体风格似乎是对立的，双方的气场都被压抑。
　　还好，链子上挂了一个小戒指，把这份诡异的割裂感中和。
　　描述起来复杂，制作起来很复杂，想象起来很复杂，但实际看来，却是制作精良，简约便携，并且内涵丰富。
　　只要看到这条链子，就好像能看见链子主人那复杂又纯粹的内心。
　　庄嫣对这个链子非常满意。这是她想送给莫若纤的礼物。原本的用意是让她戴在身上，好让那些小混混知道她身后有人，不敢欺负她。
　　庄嫣的出发点纯粹得不能再纯粹，前几个星期她带莫若纤去商场时到店里定制的，今天刚到，她本来想给莫若纤一个惊喜。
　　其实不管什么时候给莫若纤应该都算惊喜，小猫从来不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们俩不过是等价交换。
　　但今天……她没有立刻把这份礼物送出去，因为莫若纤迟到了，还撒了谎。
　　这种事在庄嫣的世界里本是无所谓的，她和莫若纤在床上很合拍，莫若纤在酒吧的行踪也一直有薛筱盯着，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她包养情人大都凭自觉，她不想对自己的情人心里在想什么追根求源，她没有这么多精力。
　　恰好莫若纤是特殊的那一个。她对莫若纤的投入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过于合拍的床上搭档而已。
　　她今天分明有很多机会送出这份礼物的，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上学的时候。为什么就是不送出去呢？
　　庄嫣心道糟糕，她现在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懂了。血管像是堵上棉花，她的呼吸和动作都不通畅。
　　电话不适时地响起，庄嫣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来。
　　“喂，姐姐。”
　　是莫若纤。
　　“嗯。”庄嫣心情不大好，回答也就没了平时的温柔与宠溺。
　　但莫若纤并没有感觉到这种情绪，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很紧张，她告诉庄嫣，自己今晚晚点回去，不用庄嫣来接。
　　她原以为庄嫣一定会拒绝，她已经准备好了好多理由来劝说，没想到一下就同意了，她有些欣喜，语气都更加轻快。
　　“早点回来。”庄嫣最后撂下一句，便挂断电话。
　　算了。
　　她把链子放回方盒里，“啪”地把盒子关上，捏在手里随意甩在床上。
　　“喂。”随后，她打通了薛筱的电话，“你在酒吧吗？”
　　“在，怎么了？”薛筱刚睡晚午觉，声音还有些黏糊。
　　“帮我准备几个人。”庄嫣说完，也不多解释，只背上一个小包就去了薛筱的酒吧。
　　电话被挂断后，对面的薛筱坐在床上老半天没反应，而后拍了拍穆婧苏的胳膊，温柔道：“起床了，婧苏，快点帮我们小庄找几个女人。”
　　“还找……上次那个庄姐就没要……”熟睡的穆婧苏被叫醒，还有一点起床气，忍不住吐槽。
　　薛筱耐心哄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快点找些人来，就说是陪酒，反正小庄也不是真心想要。”
　　“你是说……”穆婧苏突然警觉起来，睁眼仰视薛筱。
　　“嗯哼~”薛筱眯着眼睛轻笑，活生生笑面虎的样子，她已经想好怎么整庄嫣了。
　　庄嫣很快就到达了一家叫“暮雪”的酒吧，这所酒吧由薛筱和穆婧苏共同经营，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分店。
　　而这两位大老板的身份一直很隐蔽，要不是庄嫣入股了暮雪，也不会认识她们二人。
　　她坐在吧台前，穆婧苏已经在柜台里等她，手里举着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
　　庄嫣接过，一饮而尽，把穆婧苏吓得不轻，她赶忙拦住庄嫣的手，紧张道：“庄姐，您悠着点。”
　　和庄嫣认识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一杯倒，按这个速度喝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医院了，还用得着等莫若纤来？
　　“行了，婧苏，你先忙去吧，让她们陪我就行了。”此刻的庄嫣还算清醒，她看到穆婧苏身后站着一排女生，便迅速把她打发走。
　　穆婧苏无奈地摇摇头，偷偷交代那些女生：“你们陪她聊聊天就好，别想着跟她走。”
　　女生们点头说好，刚想和这位刚来的金主大大聊天，发现她已经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穆姐……这……怎么办……”一个女孩赶忙拉住穆婧苏，让她来看看这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穆婧苏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扶着额头问：“趁我们说话的时候，她喝了多少？”
　　“大概，两叁杯？”女孩不确定地说 “足够了。”穆婧苏无奈，只好交代女孩，“这样吧，你们看着她，工钱照样算，就是千万，千万别再让她喝了。”
　　“好，明白了。”女孩刚应下好，一回头，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庄嫣又偷偷喝了一杯，她倒是喝爽了，一喝就倒下，烂摊子全部让别人收拾。
　　“这……”女孩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询问穆婧苏。
　　“就，就尽量看着吧。”穆婧苏又能怎样，这人又赶不走，只能耗费一点人力物力了。
　　庄嫣就这样喝了倒，倒了喝，周围的人也不敢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撒酒疯。
　　其实这些担心太多余，庄嫣喝酒从没撒过酒疯，基本上一瓶就倒，呼呼大睡。但喝这么多……倒也是第一次。
　　晚上六点，酒吧要换班，莫若纤恰好是这一班，一进酒吧，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把头埋在一个女人的颈窝里，还蹭来蹭去。
　　庄嫣！
　　她顿住脚步，一时没敢上前，她害怕撒谎被庄嫣抓个正着。但庄嫣和别人紧贴的画面不断冲击莫若纤的神经，大脑一时间崩坏，她叁步并作两步走上去，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拉住庄嫣的胳膊想把她拉离那个女人的怀抱。
　　“别动我！你……谁啊……”喝醉的庄嫣脾气大又不讲理，非得像考拉一般赖在那女人身上，莫若纤感到手上阻力太大，便转过身去，上下打量那个女人。
　　穿了纯黑色的连衣裙，大V领，露出幽深的沟壑，裙子是束腰型的，把她姣好的腰身修饰出来。
　　啊……性感美女……
　　莫若纤脑子里冒出几个泡泡。
　　她的目光过于赤裸，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怒火都要把性感女人烧成灰了。
　　女人躺着中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她主动推开庄嫣，“既然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一溜烟拐进吧台。
　　庄嫣失去一个支撑，自然就把重心放在莫若纤身上。莫若纤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地上。
　　她揽住庄嫣的腰，好让醉鬼站得更舒服些。可喝醉的庄嫣就和无脊椎动物一般，双臂挂住莫若纤的脖子，下半身却任由她拖拽。
　　这样的姿势太别扭，两个人都累。
　　最后，还是薛筱大发慈悲，把两个人打包送回家。
　　晚春的傍晚凉嗖嗖的，配上家里尴尬的氛围，这种压抑的清凉便更上一层楼，像是大量薄荷钻进鼻子，齁得让人窒息。
　　“阿秋！”庄嫣打了个喷嚏，把正在发呆的莫若纤吓了一跳。
　　“姐姐？”莫若纤以为人醒了，趴在庄嫣身上关切地询问，但除了这个喷嚏，对方就再无动静，莫若纤失望地扭过头，去厨房倒了一碗开水。
　　什么啊……说好的做情人只需要享受呢……莫若纤端着开水回到客厅，虽然这么想，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在暗中偷乐，因为她打破了庄嫣的规则，她们现在的互动并不涵盖在合同里。
　　趁着庄嫣沉睡，莫若纤跪在沙发旁，像偷吃的小猫一般，蹑手蹑脚，两枚灵巧可爱的爪子扒住柔软的沙发边缘，后脚用力，她蹿上沙发，在庄嫣的侧脸落下一吻。
　　做了坏事的小猫想跑，小爪子却被人抓住。
　　“若纤。”
　　一回头，便落入庄嫣深邃的眼眸。即便喝得烂醉，女人的眼神也依旧勾人，眼中的湿润让她的魅力更上一层楼。
　　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庄嫣那眼神是含情脉脉吧。被这双眼睛一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后悔。
　　莫若纤自知自己不能拒绝，便趴回庄嫣身上，吻住她的嘴唇，像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一个主动的情人，一个听话的宠物。
　　酒气在她嘴中散开，她不喜欢，她还是更喜欢庄嫣本身的味道。那份独属于庄嫣的，冷冽又温柔的气息。
　　庄嫣的身体很烫，就像烧了火的炕，一点一点把莫若纤周身的冰墙融化，把莫若纤融化。
　　清醒的莫若纤被融成一滩水，软软地趴在庄嫣身上，恨不得化进庄嫣的身体里。
　　漫长的舌吻过去，莫若纤的胸口剧烈浮动，但她不打算停止，她的鼻子像雷达一般往下探，很快就发出警报。
　　庄嫣身上全是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好难闻！
　　莫若纤倔强的凑到庄嫣肩上，把自己发丝上的味道蹭上去，好让酒吧那些陌生的味道趁早消弭。
　　“唔……嗯……”她一边蹭，还要一边发出气呼呼的咕噜声。
　　“小猫这是在做什么……”
　　一抬头，莫若纤便看到庄嫣游刃有余的笑。她勾着莫若纤的发丝，转一圈……再转一圈，就像在绕一条锁链，把莫若纤牵到她面前。
　　“没……没有……”对上庄嫣强势的视线，莫若纤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离谱的事，她撇开脸，两只手却紧紧扣着庄嫣的肩膀。
　　庄嫣无所谓地笑笑，她喝得神志不清，前一秒刚说完的话，后一秒就会忘记，可她偏偏就记起了今天让在床上的那个精致小盒子。
　　她按住莫若纤的屁股，把她钉在自己身上，站起前，她凑到莫若纤耳边说：“抱紧。”便把莫若纤整个抬起。
　　虽然提前打了预防针，莫若纤搂住庄嫣的脖子，但还是因为短暂的失重而发出惊呼。
　　“嗷！”
　　……
　　……
　　“哎呀，小猫变小狗了。”庄嫣拍了拍莫若纤的屁股，故作惊讶，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莫若纤趴在庄嫣肩头，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刚刚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啊！

第二十一章 表白
　　庄嫣的确喝得烂醉，抱着莫若纤一边走一遍晃，总感觉稍有不慎就会连带着莫若纤一起滚在地上。
　　即使是这样，莫若纤还是很放心地趴在她身上，因为她还在持续害羞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庄嫣摇摇欲坠。
　　幸运的是，她们都安全抵达房间。庄嫣把莫若纤放在房间里的绒毛沙发上，自己却像根柱子一般站在沙发边一动不动。
　　莫若纤倒在沙发的角落，面对庄嫣呆滞的目光和迟钝的行动，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怎么办，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盯着庄嫣看，像一只等待抚摸的猫咪。
　　至于庄嫣为什么会停下来，这件事也只有庄嫣自己知道。一走进这个房间，她就感觉忘记了什么。
　　酒精让她反应迟钝，她便站在原地思考，她自以为自己很快就思考结束，不曾想事实上足足站了叁分钟，等到莫若纤趴在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时，她才有所动作。
　　但她真的记不得她要做什么了，这种感觉真让人恼火，就像在你的额前放上一块钢板，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堵了一肚子的气，庄嫣当然要好好发泄一下。托起软软的莫若纤就往床上扔。看好文请到：957c.com “唔！”莫若纤突然惊叫，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用力勾住庄嫣的脖子，皱起眉，用力咬牙，眯起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
　　腰间似乎是有一个冰凉的石子，莫若纤艰难地伸手往里探，指尖摸到一个表面磨砂的方形硬物，她反手把那个硌到她的小玩意儿拿出来，举在庄嫣和她的眼神之间。
　　“这是……”莫若纤还在疑惑，歪着头左看右看，庄嫣却像被人电击了一般，迅速夺过莫若纤手里的小盒子，手都甩出残影了。
　　她像护玩具的小孩那样护着自己手里那个精致的盒子，退到墙壁前，被罚站一般。
　　庄嫣有那么瞬间的清醒，隐约记起这个盒子的用途，记起今日午后自己的踟蹰与混乱，记起那张自见面以来变一直清新脱俗的面庞。
　　但很快又被酒精盖过，所有的情绪被扭曲，犹豫变成郁闷，深思熟虑变作痛苦。
　　她在挣扎中一不小心蹭开盒盖，里面的链子顺畅地下滑，直接落在地上。
　　好在坚硬的瓷砖上垫着一块巨大的毛绒地毯，才没发出那种令人烦躁的乒乓声。
　　不过，在暖黄灯光下，这链子的反光也足够耀眼，晃到莫若纤的眼睛。
　　她二话不说把这条链子捡起来，走到庄嫣身边，握住庄嫣的手，把她蜷缩的五指撑开，再把链子放进她火热的手心里。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莫若纤还要反握住庄嫣的手，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她看，带着鼻音道：“姐姐……你的东西掉了……要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的确揭开了庄嫣心底那抹不愿被人所发现的黑色。
　　“若纤……”庄嫣眼前突然就清明了，碎在眼中的金色星光聚成莫若纤那张粉嫩的脸，她把手搭在莫若纤的腰间，让她们的腰身紧贴。
　　银链上的戒指垂在她们交握的手之间，在暧昧的呼吸间轻轻荡漾，心跳随之跃动，仿佛是被这轻颤的链子牵动。
　　庄嫣哼哼老半天，嘴里有好多东西呼之欲出，但就像是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一样，一些话同样堵在庄嫣的嘴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尚有一丝理智，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将它放出来，就再也无法将它锁回去。
　　“好了，姐姐。”
　　一个冷静的声音及时止住庄嫣的焦虑，莫若纤垂着头，像一只小猫一般软趴趴地挂在庄嫣身上，对她表现出全身心的依赖。
　　小猫口中的气息打在庄嫣的锁骨间，撩起层层波浪般的小疙瘩。
　　“虽然我知道这违反了合同。”莫若纤把嘴唇贴在庄嫣的皮肤上，发出类似被水缸蒙住的声音，“也很愚蠢。”
　　又模糊又封闭，像一张塑料薄膜，糊住庄嫣的口腔和鼻腔，让她心跳加快，难以呼吸。
　　莫若纤就趴在庄嫣胸前，怎会感觉不到那鲜活的心跳呢？
　　真可惜……这颗心脏永远不会为她而加速跳动。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按住庄嫣的胸口，让庄嫣呼吸困难，让庄嫣心跳加速，产生庄嫣在为她心动的错觉。
　　她真的好狡猾，好不堪……莫若纤的眼中盛着泪水，嘲笑自己的不受控制随意泛滥的感情。
　　“但我还是想说……”没关系的，庄嫣喝得烂醉，或许明早起来，今晚发生的一切她都不会记得。
　　有些话已经憋了太久，莫若纤心中那堵堤坝再也拦不住心中汹涌的洪水。裂缝一旦出现，堤坝的毁坏很快就会发生。
　　“庄嫣小姐，我们可以续约吗……”话说出口，还是变了一个样。
　　庄嫣完整听完，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她恢复往常温润如玉的笑容，拍了拍莫若纤的后背——她能感受到小猫在抽泣。
　　“或许……如果小猫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庄嫣吻住莫若纤的太阳穴，嗅着她香而不腻的发丝，调情一般地回答。
　　怀里的小猫抖成骰子，泛滥的泪水沾湿庄嫣的锁骨。本就微小的抽泣声埋进庄嫣身体里，看起来莫若纤只是揪着庄嫣的衣领颤抖，不知在笑还是在哭。
　　“小猫，抬头。”庄嫣捏住莫若纤的耳朵，轻轻地拉扯，让她抬起头。
　　不得不说，莫若纤真的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听话、懂事、多变，会为了甲方的要求不断努力，不会让甲方为难。
　　莫若纤整理好自己的面容，但抬起头来时还是控制不住地皱了皱鼻子。她的眼眶红得宛如滴进一滴红色的液体，慢慢晕开，延伸出树叶一般崎岖的纹理。
　　庄嫣没看到似的，把莫若纤的手按在胸前，分开她的手指，把里面的手链拿出来，又温柔地帮她戴上。
　　戴完，庄嫣吻了吻莫若纤跳动的青色血管，唇上湿润的液体染湿了莫若纤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出如人鱼的鳞片一般的光线。
　　“无期限续约。”说完，庄嫣把莫若纤推倒在松软如鹅毛的大床上，咬住她的嘴唇。不似平时那般蜻蜓点水的浅吻，也不似爱意汹涌时难舍难分的舌吻，而是凶恶的，像野兽撕扯猎物一般兴奋又无情。
　　那莫若纤又能怎么办呢？那些表面上的疼痛，怎么抵得过她心脏被拉扯的痛楚。她好想从庄嫣的语气、动作、甚至一个微小的表情里感受到一点点爱意。
　　可是莫若纤做不到。她的情感感知系统似乎失去了作用，环抱着她的人分明是一个有血有肉、温柔如水的女人，她却感觉自己被困在坚硬冰冷的冰窖里。
　　她已经无路可退，不如就在这冰冷的黑暗中沉沉睡去。
　　想通一件事很快，尤其是在她主观上愿意接受的情况下。
　　无限期续约？那就无限期续约吧……只要能留在庄嫣身边，用什么样的方式，以什么样的身份，这重要吗？
　　她是一滩烂泥，庄嫣是宫殿里的翡翠，一辆马车驶过，才把地上的泥巴掀上粉墙黛瓦。
　　“嗯……”
　　她的双腿在庄嫣的腰后交叉，脚背绷紧，身上的衣物被剥得干干净净，像水蛇一样缠住庄嫣的身体。
　　她发出那种销魂的声音，不知道是对庄嫣说的那句“无期限续约”的回应，还是因庄嫣手下的动作而发出的难以抑制的喘息。
　　纤长的手指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带着满溢的庄嫣身上的气味，浸染她的身体。
　　那就再紧一点……再紧一点，像缺失的一块拼图，完美嵌入那个缺口。莫若纤上下挺动自己的腰腹，主动吞吐庄嫣的手指。
　　“再深一点……”
　　情动时，莫若纤红着脸，不由自主地说出她的需求。再深一点，好让她和庄嫣靠得更近一些。
　　穴中的软肉宛若章鱼的触手缠住庄嫣的手指，饱胀红肿的蚌肉从穴口探出，像新生的小芽儿。
　　喝醉的庄嫣嘴皮子也差了不少，以前总是会说一些荤话来调情，今天却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沉默打桩机，也不给莫若纤喘息的时间，闷头抽插。
　　不过，这种少有的粗暴并没有让莫若纤感到无所适从，她适应得很快——心理上、生理上都是。
　　她怀疑自己的体质天生就适合做爱，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或许只是适合和庄嫣做爱。一根手指绞得很紧，两根手指她也能轻松吃下去。
　　一个晚上，莫若纤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她没求饶没喊停，因为她也觉得不知足，她想要一遍又一遍地被抛上高潮，直到晕过去，直到她没有任何精力与希望去产生那些非分之想。
　　下半身溪水潺潺，脸上也有咸水流淌，莫若纤周身湿润，像沉入海底，越来越深，越来越昏暗，在某一个节点，彻底陷入沉睡。

第二十二章 不方便
　　一切都往莫若纤不敢想象的方向发展。自从那天晚上变相地和庄嫣表白之后，庄嫣就变了一个人。
　　曾经的庄嫣虽然温柔，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现在的庄嫣……
　　“若纤，今天穿这件。”
　　更衣室里，庄嫣举着一套学院风的裙子，兴奋地对莫若纤说。说完，便熟练地帮莫若纤脱起睡衣。
　　最初的一天，莫若纤还有些不习惯，但一想到她全身早都被庄嫣看透摸透，也就放下自己心里的一点矫情，安心享受庄嫣给她带来的免费换衣服务。
　　庄嫣给她换衣服时正经得不行，一点都不去乱摸乱碰，反倒是莫若纤，时常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当庄嫣帮她穿胸罩时，指尖偶尔会无意间划过她胸前的小红果，惹来一身战栗，腿被抽去力气，瘫软得不成样子。
　　“姐姐～”莫若纤自认为自己的叫唤声已经有足够的暗示，暗示庄嫣可以对她做坏事。
　　但庄嫣顿感力十足，不但没有多想，还一脸紧张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气得莫若纤面红耳赤直跺脚。
　　自从那晚自暴自弃之后，她也放得很开，面对庄嫣木讷的回答，直接把人按在墙上，埋在庄嫣的颈窝中，有意勾引道：“姐姐没弄疼我……是我想要姐姐能弄疼我……”
　　此话一出，莫若纤才猛觉害羞，脑袋在庄嫣下巴下蹭了许久，任庄嫣怎么哄，怎么摸都不敢抬头。庄嫣显然也被莫若纤的主动吓到，虽然她知道自家的小猫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但用这样直白的方式求爱也是第一次。
　　既然小猫有这种要求，她当然不会晾着又骚又可爱的小猫咪。
　　捧起莫若纤的脸，拉扯莫若纤的肩带，左手探入莫若纤的裤子，在娇嫩的花瓣上一摸。
　　二人皆是一愣。
　　“等！等等！”莫若纤焦急地推开庄嫣，拉开更衣室的大门，落荒而逃。
　　庄嫣呆愣在原地，等到手指上的温度散去，才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好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位置……
　　庄嫣失落地走去卫生间，把手指洗干净，莫若纤还坐在马桶上往内裤里垫卫生巾。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莫若纤闻声抬头，又害羞地撇开。趁着庄嫣洗手的功夫溜去餐厅。
　　谁来也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莫若纤心里就是觉得别扭的不行。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主动勾引庄嫣，没想到月经居然提前了，还来得毫无征兆，真让人尴尬。
　　双手捧着脸，莫若纤无地自容，一点都不想看见庄嫣，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即便她现在跑去学校，中午还是得回来。
　　正在懊恼地思考，庄嫣突然出现，把莫若纤揽进怀里，指尖轻挑她柔顺的发丝。
　　“小猫害羞了？”庄嫣问，不同于日常调情时的轻佻，而是真正在关心和询问。在金主和情人之间……这种语气还蛮稀奇的。
　　莫若纤生性敏感，自然能感受到庄嫣语气的不同，这样一来，她想要撒娇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她抱住庄嫣的腰，脑袋在庄嫣胸前蹭了蹭，死鸭子嘴硬道：“才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又明显的勾引，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
　　庄嫣没有恶趣味地逼迫莫若纤承认，而是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宠溺地说：“好好好，小猫说没有就没有。”
　　像揉面团那样蹂躏完莫若纤的脸蛋后，庄嫣把准备好的粥放在她面前，不等她亲自动手，便率先拿起调羹勺起一勺咸粥，递到莫若纤嘴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等莫若纤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巴就因唇上的热气而被迫张开。
　　调羹微斜，温热的咸粥缓缓流入莫若纤口中，舌尖将其卷入，咸粥的清香便在口腔里迅速扩散，像爆珠一般炸开。
　　好好吃！莫若纤惊奇地瞪着眼睛，惊讶于这一口普通粥的美味。这不是她第一次庄嫣做的菜，但先前从来不觉得这么好吃。
　　难不成先前的庄嫣还藏了一手？怕是当初觉得很快就会分开，连做饭都没使出全力吧。
　　不问庄嫣，莫若纤自己已经构建了一个荒谬的故事，还把自己气得胸闷。她一声不吭地撇开脸，从庄嫣手里抢过汤匙，又把白瓷碗挪到自己跟前，闷头往嘴里灌粥。
　　庄嫣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莫若纤的不悦，拍着她的后背说：“慢点，小心烫。”
　　许是月经期间本就痛经的莫若纤脾气变得更差，又或许是这两天的庄嫣对她过于温柔和纵容，她们之间那根界限分明的线变得模糊。
　　莫若纤丝毫不理睬庄嫣的靠近，一脸不情愿地往桌角移，当幅度过大，让沉浸于温柔乡的庄嫣发现时……
　　她猛地把莫若纤拉回自己怀中，力道之大让小姑娘差点把汤匙都甩出去。庄嫣的脸色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川剧变脸都没她变得快。
　　先前温柔宠溺的模样早都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冷得令人发怵的神情。
　　庄嫣并没有刻意摆出像门神那般凶神恶煞的表情，她不过是没有表情，但在莫若纤眼里，这样却比满脸凶狠更恐怖。
　　她从没见过庄嫣那样的眼神，冰冷、坚硬，像冰冷洞窟里结成的冰锥，狠狠扎进莫若纤的身体里，让她动弹不得——就像被钉在冰墙上。
　　“若纤……”盯了好一会儿，庄嫣才开口，眼神中的冷冽没有减轻分毫，她的手拨开莫若纤的裤带，探到她的小腹，“肚子疼不疼？”
　　顾左右而言他。莫若纤知道，庄嫣的心思绝对不是放在她的痛经上。但金主已经给了台阶，她哪有不下的道理，好不容易谈判谈出来一个“无期限续约”，她不想搞砸一切。
　　顺势往庄嫣怀里一靠，莫若纤搂着庄嫣的腰，发挥出她最擅长的撒娇技能，脑袋蹭着庄嫣的胸口道：“疼……对不起姐姐，太疼了……脾气才会变差……”
　　说完，她悄悄瞥了瞥庄嫣的脸色，果然缓和不少，嘴角还挂起浅笑。
　　莫若纤松了一口气，刚想坐直吃饭，却被庄嫣抱起，双腿分开坐在她的大腿上。
　　“姐姐！”莫若纤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到，身下涌出一滩温热的液体。
　　血崩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再加上一直维持这种别扭的姿势，莫若纤老觉得下一秒血液就会漏出去。
　　庄嫣的头顺势搭在莫若纤的颈窝里，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莫若纤微微侧头，想看看庄嫣的表情。但这不现实，庄嫣不仅卡得死，脸还朝下，不给她一点偷看的机会。
　　“若纤的脾气好不好不重要，我都很喜欢，乖巧的小猫……炸毛的小猫……”庄嫣一边按摩莫若纤的小腹一边碎碎念，“但是不要逃跑好不好？不要从我身边跑开，不要不听话，好不好？”
　　说这话时，莫若纤看不见庄嫣的表情，但只消听到那落寞的语气，她就能想象到庄嫣委屈又紧张的表情。
　　莫若纤一下就心疼起来。她深知这种感觉，害怕自己抓不住，害怕自己只要轻轻松手，那人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越飘越远，越飘越高。
　　可庄嫣分明是握着线同时也握着剪刀的那个人啊！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主动权都在她身上。
　　人在陷入感情是总容易被感动，也很容易产生错位的共情，莫若纤侧过身子，捧起庄嫣的脸，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姐姐……只要你不放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莫若纤的唇瓣就这样一边张合说话，一边磨蹭着庄嫣的额头。
　　这是她的真心话，只要庄嫣不厌烦她，能多一天，她就会陪庄嫣一天，她不会先放手，因为她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一辈子心里只能放下几个人。而庄嫣就是其中一个。
　　这会儿，庄嫣倒变成了粘人的那一个，她红着眼向莫若纤确认。
　　“那我们说好了……”
　　敏感又易碎，莫若纤怎么忍心伤害。
　　“嗯，我们说好了。”莫若纤把庄嫣按在自己胸前，为了缓和气氛，还添上一句，“要不要拉勾。”
　　没想到庄嫣真的会答应。
　　“好。”
　　两根小拇指交握在一起，不同于用大拇指盖章，庄嫣在莫若纤小指的第一指节落下一个吻，作为她们契约的象征。
　　既然签下契约，一辈子都不能不能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