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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师姐调教小狗(二)
“好硬啊……”
是师姐在他耳边轻轻地笑,李灵均脑中一片空白,心上人握住性器那一刻,他已经骨酥魂软,不知天地为何物。
“啊!啊……”
师姐的手在动,像把玩着玉如意一样,抓住了就开始轻轻地揉,接着开始上下滑动,铃口一股一股溢出透明的粘液,让这撸动变得更加顺畅,他泪眼婆娑,仰着头窒息一样地急喘。
“水怎么这样多……”
师姐的声音像隔着雾气一样朦胧,他有点怕,太湿了,师姐会嫌弃吗……少年侧过酡红的脸,此刻师姐的唇离得如此之近,他像着了魔一样仰起头,忍不住想亲吻这香软。
“呃!”
是师姐重重地握了一下贲张的性器,他痛喘着倒在床榻上,身体震颤不休,师姐又在笑,她声音柔媚,“小狗又想偷偷亲,真不乖。”
“我听话,师姐!小狗听话!”
他顾不得下身的胀痛,喘息着求师姐原谅,情动的粉漫在少年人精致的脸上,他两眼含泪,眼角泛红,看起来着实可怜。
“哎呀,好可怜。”
“那就亲一亲小狗吧……”
余下的声音被吞进交缠的唇齿间,李灵均燥出一身汗,肌肉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太好了,原来听话就有奖励……他长睫颤抖,任师姐在唇间吮吸,香滑的软舌探入他口中,他用力攥紧了手指,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纠缠。
可是,可是师姐的唇好软,好甜,他实在忍不住,轻轻地吮了一下柔甜的舌尖,这太大胆了,他屏住呼吸等待师姐的责怪,可是那香软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轻轻勾了一下他的舌尖。
这仿佛一种鼓励的信号,李灵均呜咽一声,长舌立即攀附而上,缠住粉嫩的香舌摩挲,他舔舐柔嫩的唇瓣,极尽温柔的去吮口腔中甘甜的津液,像渴水的旅人终于寻到水源。
可是幸福转瞬即逝,那狡猾的香舌开始一退再退,他喘息着急忙去追,却被师姐一下推了回去,她也在喘:“好了,不许再亲了。”
“师姐,师姐……”他又在哭了,“求师姐再给我亲一亲,小狗听话,好渴,求求师姐……”
少年的皮肤在月光下白到令人目眩,被情欲扭曲了的脸显出异常妖异的俊美,他开始语无伦次,那双被泪水润湿了的眼儿正在向和月哀求:“师姐,会死的,小狗喝不到水会死的……”
“这样渴吗?”
他急切地点头,盼望着师姐再给他一点甜头。
“那,来喝这里的水吧……”
(五十一)师姐调教小狗(三)
窸窸窣窣,是师姐解下裙摆的声音,李灵均瞪大了眼,光滑的玉腿已经跪在他耳边,鼻尖上方是柔嫩的腿根,师姐下巴微抬,像主人恩赐她的奴仆:“喝吧。”
幸福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李灵均呼吸骤停,眼睛都忘记了眨动,从前他只隔着裤儿窥探过这花穴的一道缝,此刻这穴儿露出全貌,慷慨地任他巡视,只见光洁的花穴上没有一丝毛发,穴肉饱满地鼓着,掩住中间一道艳红的缝,李灵均舔过,知道这缝里藏着怎样甘美的汁水,此刻他手被缚紧,无法掰开这鼓胀的穴肉,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灵活的舌头。
“不想喝吗,呜呃!”
师姐发出一声淫叫,是他狠狠舔了上去,粗糙的舌面刮过穴肉,卷着要探入缝隙,他红着眼睛,唇舌力气极大,舌头舔过柔嫩的腿根,直直划开穴肉,开始啜饮花露。
好爽,和月仰着头眯起眼儿,身体因为情动泛上一层薄粉,她难耐地扭动腰肢,无意间发现挺直的鼻梁撞在花蒂上,更能带来刺激的快感,于是便开始扭着花穴去轻撞少年的鼻尖。
这场景实在淫靡极了,少年双手被缚,貌美的女子骑在少年的脸上,腰肢来回扭动不休,像是在逼迫他饮下春水,可喘息和暧昧的水声缠绕在一起,又像是一场合欢。
“唔……”
水好多,好甜……李灵均裹住穴肉一下下吞,花液还是顺着他下巴流淌在脖颈间,吞咽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如此暧昧明显,他很快不满足于在穴肉里吮吸,他知道在这花穴里有一处穴眼,最是销魂蚀骨,于是舌尖后探,卷着探寻那处销魂地。
到处都是软的、香的、湿滑的,李灵均满头大汗,舌尖舔过不断溢出的花液,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汪穴眼,他卷起舌尖,喘息着往里探寻。
甬道里面好紧、好热,夹得他舌尖寸步难行,此刻他想挣开束缚的绳索,用手扒开这穴眼舔个痛快,可想了又想,终究不敢实施,于是便只好求,他讨好的舔了舔柔嫩的腿根,“师姐,小狗想让师姐快乐,你扒开穴儿,小狗的舌头伸进去舔一舔好吗……”
和月居高临下,媚眼如丝,她笑着喘:“嗯,什么?”
“求师姐,求师姐扒开穴儿,小狗舔一舔……”
李灵均立刻反应过来,于是和月便笑出了声,玉手探到腿间,只用两指便分开了粉嫩的穴肉,紧闭的穴口张出一线缝隙,有清透的水液漾在那一汪泉眼里,李灵均赤红着双眼,发出濒死一样的喘息,他刚伸出舌尖,师姐却在此时挺起身子:“不行哦……”
要走了,师姐要走了!他于极乐之时坠入冰窟,已经顾不得别的,赶紧哀求:“师姐,师姐!是小狗太贪心了,别走,别走!求求师姐,小狗再舔一舔!”
他一边说,唇舌一边用力,死死裹住肿胀的花蒂吸吮舔舐,坚硬的牙齿被他收起来,只留舌尖在花蒂上打着圈儿地磨,下了十分的力气去讨好主人。
“啊!啊……”
和月爽得满脸是泪,被舔得软了腰肢,支撑不住一下坐在了师弟脸上,坚硬的牙齿不小心磕到了红肿的花蒂,她一声淫叫,抓住了师弟的头发,颤抖着达到了高潮。
(五十二)师姐调教小狗(四)
喘息声急促暧昧,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和月撑着身子后退,坐在了线条分明的腹肌上,适才透明的淫水喷了李灵均一头一脸,她握着袖子去擦师弟脸上的水液,一边擦一边笑:“哎呀,成落水小狗了呢……”
李灵均俊颜酡红,乖乖地任师姐擦拭,口中喃喃:“小狗愿意被师姐的水淹死……”
“好下流的狗……”
是师姐嗔骂他,他被这句话又挑起浑身的燥热,啊,腰腹间的肌肤感受到了师姐的花穴仍在流水,底下的嘴儿一张一合,好像在亲吻他腰间的肌肤,他忍不住偷偷挺腰,磨蹭那流水的嘴儿。
“啊……”
他磨到了敏感的花蒂,师姐仰着头发出一声呻吟,李灵均抓着床榻向上拱起,肉根终于抵到了艳粉的穴肉,纵使隔着一层亵裤,他还是爽到浑身颤抖,接着便开始挺腰轻撞。
啪的一声,是师姐打在了他腰间的肌肤上,不痛,却吓得他赶紧停了下来,“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小狗太舒服了,没有忍住……”
“是谁教了你这个?”
他从来没听过师姐这样冰冷的语气,赶紧含着泪解释:“没有!没有,小狗没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这样挺腰去撞会得到快乐,他就这样做了,满腹的委屈化成泪水流出眼角,他只能哭着求饶:“真的没有,小狗只跟师姐好……”
师姐的手拭去他的泪珠,柔柔的吻安抚一样落在他眉心,他立刻停住了哭泣,抬起泪眼缠绵地唤一声:“师姐……”
“乖孩子,师姐喜欢你干净的样子……”
“别哭,师姐会奖励你的……”
纤细的腰肢开始前后摆动,蹭着少年硬挺的性器摩擦,花穴里面仿佛是一汪不会干涸的泉眼,流了又流,将他的亵裤浸得湿透。
“哈啊……”
李灵均眼前发黑,胸膛剧烈地起伏,师姐的花穴在主动亲吻他的性器,这事实比下身的快感更让他激动,他咬着牙,感受敏感的穴口在一次摩擦后,不小心含入了饱胀的硬头。
“呃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喘息,李灵均额头都迸出青筋,才忍住了挺腰去撞的冲动,师姐的穴儿离开了肉根,是被他插痛了吗,他急忙去挽留:“别……”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硬挺的性器就暴露在空气之中,少年人肤白,不仅乳尖是粉色,连性器都是极好看的肉粉,只是这东西却不像它的颜色一样温和,它太过粗长,铃口吐出的清液溢在柱身沟壑上,此刻因为情欲勃发,更是挺出一个骇人的弧度。
李灵均明显察觉到,师姐犹豫了。
(五十三)师姐调教小狗(五)
这种时候刹车,真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他开始学得狡猾,“师姐,小狗只蹭蹭,不会进去的,小狗听话……”
“真的会听话吗?”
“真的!真的!”
师姐轻笑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到底还是满足了他,花穴终于蹭上硬挺的肉根,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肉贴着肉的触感如此鲜明,和隔着一层亵裤完全不可比拟,师姐的穴儿好软,好嫩,轻轻磨在他这孽根上,带来翻涌的剧烈快感。
柔嫩的花瓣被硬挺的肉根劈开,和月轻轻扭着腰肢,那肉根就被涂上一层亮晶晶的水液,在烛火下淫靡的发亮。
肉根越来越烫,诱得淫水也越来越多,和月浑身发热,穴儿空虚麻痒,开始试着去含入冠口,泛红的媚肉是熟透了的浆果,被硬挺的孽根破开皮肉,淅淅沥沥地吐出汁液来。
硕大的冠口进的最艰难,和月腿根颤抖,长指在胸膛上抓出血痕,李灵均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全部的感官都汇聚到了下半身,师姐的穴儿在吸他,在咬他,在吞吃他……他被紧窄的媚肉吸得腰眼发麻,快感剧烈到全身疼痛,原来极乐与极痛真的只有一线之隔,而他在模糊的边界来回飘荡,神魂震颤不休。
“啊……”
红肿的穴肉终于吞吃下全部的孽根,和月浑身是汗,狠狠甩了李灵均一巴掌:“狗东西,生得这样粗……”
白皙的脸很快浮上红掌印,李灵均卑微的道歉:“师姐,对不起……呃!求……求师姐,求师姐动一动……”
少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有艳丽的粉一层层涌上他瓷白的肌肤,他启着唇浪声喘,明眸被月光镀上一层朦胧的烟波。
和月被美色所惑,腰肢轻摆,开始套弄吮吸少年的性器,嫣红的媚肉绞紧了孽根,又在她起身时留恋不舍地吮吻,她试着轻轻往下坐,却发现这种姿势进的实在太深,让她有种会被捣坏了的恐惧感,红肿的穴肉吐出性器,发出啵的一声响,她喘息着终止这欢愉:“好了,不做了。”
“师姐!会死的!小狗会死的……”
“求你了,救救小狗吧!师姐,求你了……”
李灵均两眼泛红地求,但和月根本不为所动,这孽根太粗,太长,狰狞着要捅进她穴里尝尝肉味儿,实在让人心头发怵。
她翻身欲下榻,却被炙热的大掌一下掐住了腰肢,李灵均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手臂用力将她拖回床榻,和月开始挣扎:“狗东西你敢!放开我!”
李灵均卷着她的耳垂吮吸,舌头烫得她浑身一抖,他一边喘一边喃喃:“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师姐杀了我都行……”
少年修长的指掐住红肿的花蒂狠狠揉搓,只是几个来回,就揉出了一掌的水,那指接着扒开穴肉,借着黏腻水液,将肉根一下挺入花穴。
“呜!”
穴肉和少年的孽根撞出清脆的一声响,和月仰着头一声痛喘,她蹙着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李灵均去吮这眼泪,唇舌极尽温柔地去安抚她。
“师姐别哭……”
少年的嗓音温柔,可性器却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腿心饱满的穴肉被撑开,捅出一个狰狞肉根的形状,带来又痛又痒的快感,和月浑身酥麻,狠狠去抓他的后背,任血和汗混在一起流淌,李灵均不去拦她,抓吧,就算把他抓死,他也要捅个痛快!
肉根开始挺动着整个插入花穴,狠狠撞上柔嫩的腿心,末了却只拔出一点儿,用最粗的头部顶着花心狠狠地磨,和月哭着发出淫叫,穴口上的花蒂被少年的腹肌挤压着狠狠磋磨,漾出的水喷得他肌肤发亮,李灵均咧着嘴儿去欣赏这景,劲瘦的腰一刻不停,将师姐牢牢钉在他的性器上。
咕叽,咕叽……
是孽根将师姐的花穴捣出了一层层的水,师姐在哭,他喘息着去吻她的眉心,轻声地哄她很快就好,可他知道自己在骗人,青筋纵横的性器还在贪心往里挺入,穴里每一处他都要狠狠插蹭过,无人造访的嫩穴深处他要灌满白浆,师姐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眉眼狠厉,抽插的动作带着十足的野蛮。
“啊!”
李灵均发出一声呻吟,他脊背发麻,是师姐夹紧了穴里的孽根,媚肉疯狂的缠吮绞杀它,他咬着牙重重顶,将整根性器狠狠捅入师姐的身体,健硕的身躯这才一阵颤抖,在穴儿最深处灌满热液。
“狗东西,下贱的狗……”
是师姐在骂他,他喘息着笑,长指捋顺师姐汗湿的发,嘴唇一下下蹭吻心上人,“是,我是师姐的狗……”
(五十四)逃避
寅时已过,李灵均没有丝毫睡意,他眼睛灼亮,浑身上下还被一种奇异的欣喜笼罩着,师姐没有拒绝他的亲昵,那是不是意味着快要接受他了呢,和师姐成亲是不是要先禀告师尊?不止师门,父皇那边也得禀告,他躺在塌上,越想越激动,想越越燥热,恨不得现在就去敲师姐的门问个清楚。
这实在太难熬了,他干脆起身挑起了衣服,师姐要穿月色烟罗裙,他是穿霜色暗纹这件长袍,还是绣银线的直缀和师姐更般配呢……
一墙之隔,和月同样无法入眠。
黑暗滋生出她的丝丝悔意,没有及时拒绝师弟的情意是她的错,如今滚到一起又是错上加错,幸而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爬满心头,她翻身叹了口气,亦是睁眼到天明。
天终于亮了,李灵均一夜未眠却容光焕发,今日他将长发束得整齐利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朗的眉眼,少年人眉梢眼角俱风流,端得是好颜色。
吱呀一声,门开了。
李灵均早已等候多时,他欣喜地叫一声:“师姐……”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师姐穿了一身素蓝色裙衫,既没有穿月色软烟罗裙,也没有碰他送过去的任何一件衣裳。
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还是问了一句:“师姐不喜欢那些衣服吗?”
“素日奔波,华美的裙衫不利于行动。”和月没有看师弟的眼睛,低声回答后便下了楼。
李灵均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僵在原地,眼底翻涌上晦暗不明的情绪,师姐又在拒绝他,一定是昨夜太过孟浪吓到了师姐。要补救,一定要补救,他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追下了楼。
温以安已坐在桌边等候。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师妹好像一直在躲李灵均这小子,不仅刻意坐的离他更远,连眼神都在躲避,李灵均这小子倒是一如往常殷勤,甚至更殷勤,眼神灼灼的像要吃人一样。
“咳咳。”
他咳嗽了一下,提醒李灵均别太露骨,谁知反而招来他的白眼,这小子眯着眼睛看他,眼里嗖嗖飞刀子,像要随时跟他打一架。
“灵均,眼睛痛就去看郎中。”
温以安才不惯着他,李灵均冷哼一声,“是有人太碍眼,一把年纪还穿青色招摇。”
李灵均快气死了,师姐不穿他准备的烟罗裙,今日穿了素蓝色的一套裙衫,温以安这贱人偏偏也穿了青色,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衬得他一身白衣像个外人。
“别闹。”
和月终于开口,李灵均一下就乖了,温以安摇了摇头,接着说昨晚的发现:“那往生塔确有古怪,应该是一座吐蕃佛塔,它一二层都供着铭牌,三层却有一座肉身佛,且阴刻有吐蕃文,我看不懂这字,因而描了几个。”
温以安掏出一张纸,那字体竖竖长长好似楔形,倒真难为他能凭印象画下来,和月问:“灵均,你认得这字吗?”
李灵均摇了摇头,说让张昭去查证一下,温以安便又接着说:“昨日,我还发现那曲阿婆在给曲莲烧纸钱。”
这可真是大发现,和月和李灵均对视一眼,惊讶极了:“她知道曲莲死了?”
温以安点了点头,从昨天晚上听到的内容来看,不仅知道,而且已经知道很久了,只是,到底是什么让她不说出来呢,那赵文戍纵然是个贪官,命案却不敢敷衍,何况她还敲了登闻鼓,若说出曲莲已死,此案无论如何会给她个交代,莫非是没有证据?又或者是在惧怕些什么……
坐在这里空想实在无用,李灵均站起身,“直接去问吧。”
(五十五)赵夫人
没想到的是,曲母并不在家里,邻居说她经常出城,不在家中是常事。三人无功而返,归程中又看见那座黑漆漆的往生塔,而且这塔居然离那知府赵文戍的宅邸相当近,李灵均脚步转了个弯儿,来都来了,一位随身挂降魔杵的知府也值得去看一看。
今日阳光实在好,赵文戍捧一盏明前龙井,正在悠闲地品尝。
管家通报的时候,赵文戍险些没被一口茶呛死,“你说谁来了?”
管家一脸茫然:“那少年说他叫李灵均。”
“哎呀蠢货!”
赵文戍慌慌张张地起身去府门口迎接,心里暗骂这祖宗,面上却堆笑:“问九殿下安,不知殿下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下官?”
“无事,只不过是来看看知府大人。”
这祖宗今日倒是温和了许多,赵文戍松了一口气,李灵均已经踏入府内,他看着少年人的身影,低声嘱咐管家:“看好夫人。”
管家领命退下,赵文戍便接着陪李灵均在府内闲逛,迎面就是一栋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曲折小径掩映于花木之中,出得石洞,又见潺潺流水自山中引下,在池中荡起雾气蒙蒙,恍如仙境。
过假山便是花园,花园却也有一汪池塘,应是从假山挖了暗道接引而来,水中有亭,静谧清幽,更有芦苇与荷花相望,岸上无数奇花异草,微风拂过,便是一阵花雨飘摇。
如此景观,只怕宫内也少见,赵文戍心如擂鼓,谁知李灵均只笑了笑,赞了句园子好看,并没有说些什么。
赵文戍将三人引到大厅,婢女奉上茶水,和月开了口:“赵大人,听闻您夫人在城中捐了一座往生塔。”
赵文戍抬眼去看,只一下便愣住了,不是被和月美色所惑,而是这女子生的,同他女儿有三分相似。
李灵均登时落了脸,这老东西做什么一直看他师姐,他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赵文戍一下清醒过来,他问:“这位姑娘是?”
“朝天宗,和月。”
和月答得简洁,赵文戍抿了抿唇,就连声音也像。
他不再看和月的眼睛,低声说:“往生塔确实是本官夫人所捐,小女两年前病逝,夫人郁结于心,苦痛难当,因此捐了这塔,意为助小女早入轮回,不再受苦。”
和月还欲再问,院外忽有嘈杂声,“救命!我不吃!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是个女子的声音,凄厉极了。
赵文戍脸色大变,和月已经握剑冲了出去,她翻身落地,只见一墙之隔,几名婢女抓紧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欲拿布巾堵上她的嘴,和月见状斥了一声:“住手!”
几名婢女被吓了一跳,那妇人瞅准空隙,抱着布偶几步就跑到了和月身后,她疯疯癫癫地笑,却在看清了和月的脸后一下呆住了,怀中的布偶也落了地。
“兰儿!”
“夫人!”
赵文戍已经追了过来,他又急又怒:“一群蠢货,连夫人都看不好!”
原来这就是赵夫人,和月低头去看她,却看到了她满眼的泪,和月愣了一下,赵夫人已经哆嗦着手去摸她的脸,口中喃喃:“兰儿,兰儿!”
兰儿想必就是那位早逝的赵小姐,和月心中叹息,赵夫人应该是丧女悲痛,导致心绪淤堵,终致疯癫。
“还不快将夫人带下去!”
婢女们急忙上前,赵夫人却死死抓着和月不松手,她近乎崩溃地大哭,口中只说:“兰儿,娘好想你,娘好想你……”
“夫人莫哭,眼睛会痛的。”
和月温柔地拭去了她的眼泪,周围人动作一时都顿住了,赵夫人抽噎着止住了哭泣,只是痴痴地看着她,赵文戍也在看和月,他心底隐痛又生,像有人攥着拳在胸口重捣,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赵大人,我送夫人回去吧。”
和月开口打破这僵局,赵文戍本想拒绝,可看了一眼夫人,又实在不忍心打碎她的梦,只能道歉说:“麻烦姑娘了。”
和月捡起地上的布偶,赵夫人亦步亦趋紧跟着她,颤抖着握紧了她的手。
(五十六)赵兰漪
赵夫人所住的院落极僻静,婢女们刚打开房门,她就拉着和月进了屋子,反手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夫人!夫人!”
婢女在门外急得呼喊,却并不敢闯入,赵夫人不理她们,和月只好宽慰她们放心,有事会请她们进来。
赵夫人拉着和月坐在床榻上,她神神秘秘地环视了一圈屋子,终于确定这里只有她与和月两个人,这才掏出布偶塞到和月手里:“兰儿,兰儿你看!”
和月低头看这布偶,它被打理得极精细,绘了五官,穿了丝绸做的裙衫,应该是仿着赵小姐的样子做的,和月笑着夸奖:“它真好看。”
赵夫人却摇了摇头,她将布偶拿过,刺啦一声从后背撕开,和月吓了一跳,正欲劝她,赵夫人就从这布偶后心掏出一块黑色的铭牌,献宝似的递给她:“娘做到了,娘把它拿回来了!”
和月接过这铭牌,只见这牌正面刻有“赵兰漪”叁个字,反面又有生辰八字,牌身上还镌刻许多吐蕃文字,这应该是赵小姐的往生牌,怎么从佛塔里被拿出来了?
“娘不知道你因为它而受苦……”赵夫人泪眼婆娑,“兰儿,对不起,娘把它拿出来这么久,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等得太辛苦了……”
赵夫人将一脸迷茫的和月揽在怀里,痛哭声久久不停。
赵文戍引李灵均二人重回大厅,“让殿下受惊了,下官夫人因丧女悲痛,已然神智不清了……”
李灵均安慰他:“赵大人何出此言,可怜天下父母心,您夫人如此,可请医师看过?”
“已然请过数不清的名医了,”赵文戍一声长叹:“都说静养,可到底也没法子……”
厅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赵夫人睡去了,和月掩上房门,脑中是迷雾重重,耳边忽有男人的笑声:“你是谁家的小姐?”
和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满院子乌压压跪了一群婢女,有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笑盈盈望着她,生得倒是好相貌,就是神色颇有些轻浮。
和月不欲招惹他,只避开他眼神不答,但她容貌实在美丽,冷若冰霜的样子反而更惹得眼前男子感兴趣,身后婢女机灵,立刻答话:“大公子,这位姑娘是老爷的贵客,老爷尚在前厅等候……”
“哦,贵客?”
这位大公子打断了婢女的话,眸中兴味更浓,和月蹙紧了眉,男人的目光让她觉得冒犯极了,她抬起眼冷冷看着他,思考从哪个位置扇过去才能让这人更痛。
就在这时,赵府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口中急呼:“和姑娘,和姑娘,老爷在花园等您呢!”
“哎呦,大公子您怎么在这,快回院子里,老爷可正在这园里陪着贵客,让他发现了可不好!”
听到赵文戍在园子,赵公子脸色一变,终于挪了脚步,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和月笑:“原来是和姑娘,我记住了。”
只他这媚眼却抛错了人,因为和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
从赵府出来后,和月便一直在发呆,李灵均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连声叫:“师姐,师姐……”
和月这才回过神来,正好对上李灵均担忧的眼眸,她下意识去避开这眼神,身体往温以安的方向躲了躲。
李灵均握紧手指,眼底聚起阴云,还在躲他,还躲在温以安身后,整整一天了,师姐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他就这么面目可憎吗。
和月不知他心底惊涛骇浪,她稳下心神,从袖口掏出那块铭牌,和他们讲了赵夫人的话,温以安握着铭牌沉思:“因为它受苦……”
什么样的铭牌会让鬼魂受苦,那自然是刻有镇魂经文的铭牌了……
温以安豁然贯通,这些吐蕃文字根本就不是什么往生咒,是镇魂咒!
(五十七)赵兰成
“张昭来了吗?”
温以安有些急切地询问。
李灵均点了点头,将一张翻译过的经文铺在桌面上,那些被誊抄下来的文字,译为“除一切恶鬼障”。
果真如此……温以安倒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讲出来:“假设赵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城中这座塔就不是往生塔,而是一座镇魂塔。”
镇魂!李灵均瞪大了眼,赵文戍和他夫人,要镇自己女儿的魂?
“这位赵兰漪小姐的死,绝对不简单。”
什么样的父母会用镇压恶鬼的方式来对待女儿呢,自然是心虚的父母,又或者说,是作为杀人凶手的父母。
和月惊骇极了,她喃喃:“可是那塔里,不止他女儿的铭牌啊……”
是啊,那塔里可是有众多早逝的女儿铭牌,那些父母们怀着满心期愿将女儿的铭牌供进去,谁知却不是超度,而是镇压她们永世不得入轮回!
“这往生牌上镌刻有完整的吐蕃经文,我那晚在塔中看到的普通铭牌却是没有的,”温以安道:“阿月说,那赵夫人将铭牌从塔里偷了出来,假设它是半年以前从塔中出来,那么鬼新娘的身份,咱们也能确定了。”
“是赵小姐,赵兰漪。”
赵府祠堂此刻灯火通明。
“孽障,跪下!”
赵文戍手执短鞭,正指着儿子怒骂。
赵兰成一脸的无所谓,他跪在那里,脊梁挺得直直,嘴边甚至还隐有笑意,“爹,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逆子,你犯下大错!谁许你出那院子!”
赵文戍挥鞭就打,一下一下抽得又狠又快,不一会儿衣衫就见了血色。
赵兰成额头冒出冷汗,他攥紧了衣角咬着牙说:“儿子忧心娘亲,她身子不好,所以想去看一看……”
赵文戍两眼怒睁,他颤抖着手指向儿子:“你娘为什么疯的你不知道吗?你如何还敢去刺激她!”
“爹!您还在怪我,儿子根本是无心之失,我那么疼爱兰儿,兰儿的死我也很痛心!”
赵兰成跪着爬过去,他眼里密布血丝,话语隐含疯意:“娘亲是太想妹妹了才会疯,爹,今天院子里那个女子长得确实像妹妹,我把她抢过来送给娘亲?”
赵文戍听得此话,惊得浑身冒汗,他狠狠甩了儿子一巴掌,“逆子!你害了这城中那么多女子还不够,竟还要再犯?”
“呵呵……爹,您这话错了。”
赵兰成捂着脸低低地笑:“我可从来没害过她们,我是给她们快乐的,逼死她们的可不是我。”
祠堂中骤然寂静了下来,赵文戍目眦欲裂:“好!好!是我纵子成狼,害了我女儿啊!”
“孽障!你给我跪在这里,跪到死为止!”
“爹,何必呢,您要是真的疼爱妹妹,那镇魂塔可好好竖在那里呢,”赵兰成似笑非笑,“您怎么不去把它推了呢?”
赵文戍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用力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却在下台阶时一脚踩空,狠狠栽了下来,汩汩鲜血从擦破皮的额头溢出,管家慌得一连声叫人请郎中,赵文戍在这嘈杂声中捂住眼睛,口中只道:“错了,错了……”
夜已深了,今日的发现实在惊人,叁人散时都各怀心事,和月走到房间门口,手刚刚扶上门,李灵均已经先她一步推开,大掌用力一把将她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