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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跳楼的真相
一大早,小区的业主群里炸了锅。
A栋7楼的住户张先生从3楼阳台翻身跃下,手脚骨折,脑部震荡,人被送完医院抢救,生命安全是无忧,下半辈子要怎么过可不太好说。
据说当时围观的路人一边帮昏迷的男人拨打救护电话,一边企图在他的修理包内翻出些佐证身份的东西或是家属联系方式,结果却从里面翻出许多让人一眼脸红的床上情趣用品。
【我不太理解,他家住7楼,人是怎么从3楼摔下来的?】
【304那间也是张先生的房子呀,那间房是他留给自己女朋友住的吧。】
【什么女朋友,那房不是挂中介外租的吗?张先生之前在群里问过,他说他想租给爱干净的女孩子,省心的嘞。】
【……啊?不是女朋友?呃,可是两个月前我在3楼阳台听到好大的……那啥动静,火热得一滚,窗户都没关,一对男女玩得很嗨的,不是张先生和他的女朋友吗???】
【楼上的听到过?我靠,他们办事不关窗是真的吵死了。我也听到过,打得跟那什么似的,特无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的人就是喜欢这样玩,我看张先生和他的背包就玩得很开啊~304的妹子我见过,昨天搬进来的,看起来像女高中生。意思是张先生好这一款?】
【专挑女高中生诱奸?】
6楼热心吃瓜群众撤回了一条消息。
【咳,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咱们阳台的围栏那么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摔的下去个大男人啊?】
【一个女高中生要怎样才能把一个大块头成年男性从阳台上推下去啊?扯淡。话说他摔下去的时候我就在阳台晒衣服,也没听到有人争执吵架,莫名其妙的咚的一声就出事了。】
【揣测什么呢都?等警察来把人抓去都喝一遍茶不就知道真相了?】
【哇,麻烦死了,还是装没看到吧。】
季怜捏着手机,站在阳台边上。
她没改备注名的习惯,业主群也是今早刚加进去的,结果里面就在聊——她的房东从3楼一跃而下昏迷入院的事。
从她租房的阳台。
阳台护栏高得能及她的下巴,蓄意翻栏都很是吃力,即便是房东张先生那样的大块头,也不可能因失误而从这里摔落。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她看清了楼下马路上被风干的血迹,垂直正对着她租房的位置。
她就这样沉默地捏着手机站了许久。
“怜怜,我散步回来了。肚子饿了吗?今天要不要喝点汤补补?我新学了一道食谱想做给你吃。”
“……!”
季怜心中一悸,当即关闭了手机摄像头与聊天框。
“……怜怜?”堇疑惑地挑了挑眉。
她被吓着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心事。
不会还在想着昨天那个倒霉蛋的事吧?
堇刚刚就是去医院找病床上的男人做测试,吊着丝要他亲口说出昨天发生的事。
男人只会虚弱且机械地对他重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证明他的丝线对记忆的干扰混乱也十分稳定,事情不会引火烧到季怜身上。
他的心情可好得不得了。
毕竟最初,他对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下达的暗示内容就是——对屋内的女孩产生了歹念时,先从阳台跳下去。
堇虚化地坐在病房里听那两个护士黑着脸交换着情报,说男人包里的药是违禁品,多用于迷奸使用。
所以那个男人才会狼狈地从叁楼一跃而下,为此付出代价。楼层但凡再高一些,人恐怕都已经死透了。
护士离开后,堇又遥控男人打开手机自行认罪。
相册里有许多迷奸录像,拍摄地点就在叁楼的租房内,角度有盗摄,有直拍,受害女生还不止一个。
可惜堇的暗示超出一定范围就失效,否则他一定会遥控男人在警察面前交出录像。
反正这人局部失忆了,这件事什么时候做都为时不晚。
作为合格的季怜饲养员,现在他要回家给昨天被他翻来覆去吃了一个晚上的宝宝做午饭了。
“嗯,想喝。”
季怜收起手机,对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怜怜先亲亲我。”
堇也笑眯眯地对少女张开双手。
她乖顺地回拥了他,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印下亲密的一吻。
以防万一。
堇将探知丝线覆在少女的后脑勺,悄无声息地扫描了一遍。
少女此刻的情绪满是信赖与浓情。
没有一丝杂质。
看来刚刚那一瞬的错愕真的是个意外,他多心了。
(五十一)邀约与约会
季怜还没等到当地警方对这起没头没尾跳楼事件的上门质询,却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来电。
“怜怜,我现在赶到X市,晚上能见一面一起吃个饭吗?只有我和你。”
戒简单的一句话把背景交待完了。
平时戒如果主动致电季怜,基本都是喻蓝在授意之下,譬如对她的保护或是公事需要求助,又或是两人一起过来和她吃饭消遣。
这次是戒有事要找她谈,才会孤身一人赶到X市约她见面。
“好吧。”
所以季怜没有在电话里问任何缘由,而是直接答应了戒的邀约。
“你现在住哪里?给我定位个地址,晚上我来接你。”
“大学城附近的银星花园……”
话音刚出,一股低气压视线扑面而来。
坐在床边的季怜一抬眸,正对上厨房门口围着小兔围裙却满目冷锐的男人。
只是听她报个地址,就已经能猜到她要做什么去了。
毕竟堇对她之外的人类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偶尔两人一同去超市买菜,季怜只要稍稍离他远一些,拿出手机再寻人的时候就会看见堇在导购面前瘫着一副脸丝毫不给面子的冷漠态度。
很难想象这样的对象,是用谜之话术让当初珠宝店看着软硬不吃的老板娘把定价退让成那样的家伙。
“银星花园?昨天有变态跳楼的那个小区?怜怜你怎么住那种地方?……怎么不是住校?”
虽然辖区不同,这类非重大机密的突发情况在警局同事们的闲聊与工作组群内都传递得很快。
季怜忽然懊悔自己口快了。
关键点不在于跳楼事件,而是她没有选择住校的事实。
喻蓝先前就很在意地叮嘱她,如果需要频繁出行则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遇事概率会相对安全一些。她本来就打算将租房的事瞒一会儿再通知这两人现状。
然而穿着围裙的男人已经冷着脸步步逼近。
“你到了X市我们再联络吧,我好困,先睡个午觉。挂了。”
季怜只好硬着头皮中断对话。
“今晚……不用做饭。我出门吃。”少女报告行程的时候总有种谜之心虚感。
“和谁?”
“和戒哥,他好像有重要的公事找我聊。”季怜一边老实承认,一边擅自在解释里加入了“公事”二字。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戒这样的态度和做法,必然是他有要事相求。
“为什么偏偏是他?公事不是应该让你的姐姐和你谈?”
堇看着对戒意见很大,即便季怜多次表明过她与戒之间是亲人般的情谊。
只是啃醋坛子的话,也不应该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季怜实在搞不懂堇哪里来的对戒的攻击性,是因为戒追猎恶魔的身份吗?
“这个,还是得和他聊了才知道。”
无论如何,这约还是要赴的。
堇泄气地叹了口气,目光软了下来。
“我送你去。”
“好哦,谢谢堇。”季怜笑眯眯地张开双手抱了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像哄小孩一样,可堇偏偏吃她这套。被她揉着揉着就会自觉地垂下头好好享受她的爱抚,表情也温和许多。
“宝宝,想要……”
“不行!”
这魅魔真的给一点颜色就顺杆爬了。
季怜脸红地退回床沿,盯着他故作可怜的神色,依旧心一横。
昨晚的战况可谓激烈得让她稍一回想就要腿软。她在浴室里被吃干抹净后被他抱到饭桌上边肏边喂食,好不容易恢复一些体力以为自己能睡个安稳觉了,坏心眼的魅魔在床铺上贴着她就开始动手动脚,一个不留神又被他挤开花心将性器喂了进去。
子宫被反复灌精,瘦小的肚皮从来就没那么肿胀过,还要咬着他的性器入睡,直到天亮都没力气爬出被窝。
现在下午再被他吃一轮,晚餐有没有力气走出这间房都是未知数。
“怜怜,你快开学了,之后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腻在一起,当然要好好珍惜。”
堇又像猫咪一样撩人地在她脖颈边吮吻。
季怜狠下心将他推开:“现在……不行。今晚吧……今晚要不要顺路出去约会?”
男人前一秒还被欲情裹着的朦胧双眼一瞬间被点亮:“怜怜要和我约会?”
先前两人一起出门总是带着点其他目的性,比如探视,比如购买生活必需品,还没有出现过目的单纯为约会的出行情况。
“嗯,等我吃完饭,我们一块出去走走,约会。”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嘴巴里会蹦出这样的请求——约会。
季怜脸红地想别开目光,却被堇捏着下颌亲热地蹭了蹭。
“好怜怜,听你的。”
少女内心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醋坛子应该算是安抚成功了吧?
(五十二)求你帮我恢复以前的记忆
戒在约定好的餐厅包厢等到季怜之时,目光中满是意外。
少女打扮得楚楚动人,及膝的蕾丝短裙与雪纺的花边衬衣是她搭配得最顺手心仪的款式。
“怜怜,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戒很少见季怜这样认真的穿搭,她似乎从来都是便利派,这看着简直像是自家养的闺女忽然情窦初开了一样。
“学点打扮,毕竟大学又不用穿校服。”季怜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刚一落座,季怜就眼尖地发现戒把他准备送给喻蓝的铂金戒指串在绳上,编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你这是……又被拒绝了?”季怜也不怕戳戒的伤口,直白地指着那枚女式戒指。
戒笑着摇摇头:“还没打算给她,想等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再说。”
——喻蓝的心愿。
还是离不了徐仲生和恶魔猎杀小组全军覆没的真相吗?
喻蓝从来没有对季怜说过那桩惨烈行动的细节。
围猎小组全员失忆,真相只有喻蓝的一张嘴。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已死的恶灵陶莎身上,而作为诛杀恶魔的功臣,喻蓝推拒了所有提携与奖金,将所得全部赔偿给了徐仲生的双亲。
喻蓝也因此从徐家的准儿媳变成了二老口中的瘟神。
当年的真相没有那么简单,季怜能感受到。可与她无关的事,既然喻蓝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揭喻蓝的伤疤。
“今天不在这里待太久,我买了一小时后的隔壁影院的电影票,想顺道出门看个电影再回去。”
季怜开门见山地对戒说明了自己的行程打算。堇就在餐厅外的街道游逛,会一直等她出来。一旦她邀约结束得晚,很难想象醋坛子又要怎么发作。
“看电影?一个人?在这附近看是不是离银星花园太远了?晚上回去不安全吧?”戒的职业病又犯了。
即便没有警犬的职业病,顾及季怜的安全,戒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了。做点以前没体验过的事而已,要是畏手畏脚,什么都做不成。况且……蜘蛛真的出现了的话,被打了标记的我还能躲到哪儿去呢?还是让我争取时间好好享受人生吧。”
“……”
戒被季怜反问得哑口无言。
十八岁的少女淡定得与她鲜嫩的花龄不符,甚至能在说完这样一番话后低头开始切起了盘中肉悠闲进食。
戒泄气地垂首:“对不起,怜怜。我保护不了你。”
“这是我的命,你没有道歉的必要和责任。”
自己的命运其实掌握在自己手中,季怜知晓。
她已经疲于挣扎在这样的人生里,在日复一日狭小的视野与听觉内,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而她却无力抗争。
如果做出结果未知的抗争要牺牲身边为数不多的珍惜存在,那她宁愿退缩当个胆小鬼。抗拒与顺从都需要勇气,她不需要别人来为自己的选择做定义。
“怜怜,我想帮上忙。我想……求你帮我恢复以前的记忆。”
戒的请求让季怜停了刀叉。
她抬眸望了望眼前永远维持在十七岁的少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股从未见过的坚韧。
此前,戒一直有着恢复记忆的权利。是他自己抗拒。
他真心实意想戒除一切,知道恶魔的过去是反人类的,罪孽深重的。既然洗心革面成为喻蓝的警犬,以全新的身份融入人类社会,他便打算遵从人类的法则重新生活,那些记忆只是负担。
“原因?”
“我的魔眼被锁定了,无论做什么都涨不了魔力,大概只有取回记忆才能知道原因。我想变强一些,保护你们。”
“……”季怜苦恼地放下了刀叉。
“怜怜,可以吗?”戒目光闪闪地追问。
“蓝姐知道你的选择?”
“嗯,她说让我自己和你商量,她不插手。”
连喻蓝都默许了戒这么做。
九年前最不希望戒找回记忆的就是喻蓝,天知道这个恶魔会不会在找回一些丧心病狂的记忆后又要恢复极恶本性逍遥法外。因此喻蓝当时刻意控制了输血的剂量,没让季怜帮忙恢复他的记忆。
看来喻蓝足以信任现在的戒,也的确到了他们想要放手一搏的时刻。
恢复记忆的办法季怜也了然于心。
她只需要定期给戒输血就好,能先恢复哪一阶段的记忆,全凭运气。
喻蓝手上那些骨血道具都是用季怜的血制成的,她没少输过血。每次输血还能获得不少营养费。
“好吧,答应你,但是要收钱。”
“噗……竟然是这种要求吗?”戒一开始看季怜满脸苦大仇深的还以为她要拒绝自己,没想到是在打钱的算盘。
这九年间戒攒了不少积蓄,就前几天吃掉的金丝雀与那个金主的单子,他就得了一笔不菲的意外之财。而且恶魔的开销实在太低了,钱这种东西几乎只进不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如果有什么地方能让戒对花钱感到兴趣,那就是和喻蓝的新家与婚礼。
“一次输血我要收费……之前的两倍。”季怜比出两根手指头。
“才两倍?你收五倍吧。”戒倒是很大方。
——五倍?这样一次就能赚够那件风衣的钱。
季怜一秒心动,小鸡啄米般点头:“好,那你先转钱!”
戒被她这副财迷附体的模样逗乐了:“怜怜,想开销什么这么兴奋?有想要的东西吗?你告诉我,我帮你买。包养你!怎样?”
“包养?真的?那我要……”
戒口中的“包养”,只是他心直口快的善意。季怜早已习惯戒这样的讲话方式,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开销交易的承诺。
季怜马上就想到了要戒帮她下单一个新手机,这样她和堇就有便利的联系手段,也不怕见不着他时没有安全感。
然而兴奋的请求没说出口,季怜只觉得脑袋倏然一热。
好像有一根异常的热流轻轻拂过脑侧。
戒前一秒还在嬉皮笑脸,后一秒视线就落在了季怜发隙间的一根白色丝线上。
(五十三)我只想在你身边
戒的断刃几乎一瞬间就从他原本执着刀叉的手上现形。
“……手……呃!”
季怜一见戒这架势,要说的话全都卡回喉咙里。那柄断刃直抵她的头颅,半圆的红色魔眼中是外泄的警惕与杀气。
没等刀刃触及,丝线像幻觉一般从少女的发隙间消失了。
状况外的季怜抱着脑袋,杏眼圆瞪:“戒哥你干什么!”
戒又仔细地用魔眼扫视了一遍季怜的身体,刚刚的违和感和丝线一同消失了。
这是错觉?
“……抱歉,怜怜,刚刚在你脑袋上看到一根白色的丝线,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蜘蛛的把戏。
戒收了话,没把这个昵称说出口。
季怜抄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戒也懊悔地收了刀。
即便那是蜘蛛的丝线,他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只会吓着季怜,还打草惊蛇。
蜘蛛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有点太过沉重。
“也许只是一根白头发吧。”
收起手机后,季怜淡定地给出一个解释,尽管她也什么都没找着。
“白头发?怜怜,你才十八岁,恶魔的诅咒可不会有染发功能。”
“你给我买个新手机,我一开心,白头发就消失了。”季怜轻巧地把话题拐了回来。
戒笑着坐下:“这个就算你不给我提,蓝蓝也会主动提的。谁让你把之前的积蓄都捐给福利院了,就给自己留了那么点。”
——因为没想着给自己留退路,打算在生命结束之前把财产分给有需要的人。
就连现在这点可怜的求生欲都是堇一点一点填进她心里的。
季怜对这些科技新品倒是不感兴趣,可毕竟是给堇买的,她还是需要过问一下他的喜好。
“我回去看看款式再找你下单。”
“好,那我什么时候去你现在的公寓找你抽血?话说回来,怜怜你真要住外面?”
“唔……”
季怜还没想好妥当的借口,包厢外进来了一名神情平和的服务员。
「季怜小姐、您有一件失物、被商场工作人员拾获、现已交付在、一楼导航柜台、请您务必、即刻前往确认。」
戒疑惑地挑了挑眉:“?”
“啊?”
别说是戒,季怜也听迷茫了。她的小提包好好的在自己怀里,哪有什么失物?
然而服务员报告完毕后,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步后退,再伸手将门带上,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这餐厅服务员怎么感觉不太礼貌。怜怜你掉什么东西了?”
季怜低头想了想,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
“哦,我是……掉了个小首饰。正好,我过去取了吧,晚饭也吃饱了。”
见季怜已经开始用餐巾纸收拾整理起来,戒自然起身提出要送她:“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不是要开夜车回Z市吗?早点回去,回晚了蓝姐也会担心你。这两天我准备好再叫你过来抽血。”
季怜这脾气总归是犟,戒看着她长大,知道她在这些小事上也不会退让。何况刚刚聊过那些后,他又觉得她成长了许多,自己摆在监护人的立场之上,也确实该给她更多的决定尊重。
两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
季怜一个人捏着手机在商场一楼寻路,还没走到导航柜台,人就被半途伸出的胳膊拉进了商场侧面的安全通道。
“!”
如果不是白堇花的香气太过熟悉,季怜差点就要出示她提包内的电击枪了。
“怜怜,吃了好久才记起我。一个人在这等你真的好寂寞。”堇附在她的耳边,嗓音轻柔地撒娇。
“你本来也可以一块来的。”
季怜本来没打算对戒隐瞒堇的存在,反而是堇百般不愿,自己选择要杵在外面等。
那服务员肯定是堇不知道用了什么借口支过来暗示她提前会面的。
“怜怜和他聊了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男人眸色一黯,音调也又轻柔转为微酸的低冷。
一顿半小时不到的饭,又让她的魅魔醋成这样了。
“是赚钱的好事,当然开心。”
堇冷冷地一针见血:“那个小警犬给你提供的赚钱差事,又是要用你的血去换?”
“当然,我身上只有这个最值钱了,你也要试试看我的血吗?说不定能帮你回忆起——”
“怜怜!”
堇厉声打断了季怜语气轻松的阐述。
“我想要怜怜完好无损。别答应他好不好?我也可以替怜怜赚钱。我不要你的血,我只想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语如果是谎言也许她还会觉得轻松些,偏偏堇在她面前的感情从来直白而浓烈。
他和九年前被捡回来的戒倒是有一点像——都想要摈弃过去,活在当下。
季怜反倒被这份浓烈的感情浸染得有些心虚了。
他明明也有机会享用自己的血,即便到她完全心甘情愿的这一刻,也还是拒绝。
“去看电影吧。我定的情侣包厢,要提前去登记拿房,很贵的。”
季怜干脆岔开了话题。
她已经有十多年没看过电影,小聋瞎坐在电影院能感受到什么?也就只有这种音响和幕布都可以摆在面前的包厢能满足她的需求。
和堇一起共度时光的需求。
(五十四)情侣影院的犬交
根据APP上的情侣评分,季怜选了一部给分很高的古装言情剧。选剧下单的时候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因为基本不看电影的她不过是在随波逐流地选。
坐在情侣沙发上待机时她又扫了一眼留言评价才知道这部剧为什么给分高。
男女主吻戏和肌肤接触很多,男主身材很好,有许多人留下了性张力高的评价。
——性张力高是什么具体的意思?看起来……很会做的意思?
季怜抱着这样的疑问看了十分钟,这部剧不负众望地在擦边卖肉的线路上一飞冲天,十分钟的片段男主裸了三次身,肌肉不是带血就是沾水,女主不是贴上去包扎就是捂着眼脸红。
十分钟后,女主也跟着裸了大半,两个人隔着浴桶间的屏风暧昧相望。
季怜没忍住想看堇的脸色,一偏过头,发现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她。
“嗯……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这样回答着的堇仍将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季怜被他盯红了脸:“那……你看屏幕啊……”
“怜怜看屏幕,我看怜怜。”魅魔根本不买账。
“回去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到这里不看电影岂不是很浪费。”季怜只能干巴巴地找着借口缓和。
“有道理。”
简单的三字答复,正当季怜以为堇是良心发现不调戏她之后,他却靠得更近,一把将少女揽了过来。
“这包厢还不错,隔音效果好,氛围感也很到位,是不该浪费。电影只是看多无聊,明明怜怜更好看,不如怜怜演给我看,这里面讲的什么?”
季怜哪里会什么演戏。
她局促地将目光扭回眼前的大屏幕上,结果发现镜头正在扫描男主新鲜出浴的肌肉轮廓。
季怜盯着那蜜棕色的躯体,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堇肤色胜雪的冷白皮,以及颜色鲜嫩的性器形状。
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这下轮到堇黑脸了。
——怜怜看着别的男人的裸体脸红是什么意思?
“怜怜,你在看什么?”
“……啊?”
等季怜从脑补中回过神时,屏幕上的男女已经隔着屏风接起了吻。
镜头着重描述在男主微动的喉结与嘴唇的小动作上。
堇吻她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比镜头描写出的更香艳也更专注。
她越看越脸红,越想越体热。
完全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只能感受到她注视着屏幕之后情绪就高涨得不得了的恶魔原地黑化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少女抱了上腿,手指滑进裙摆内侧,略显粗暴地扯开了蕾丝内裤的遮挡,指背触及一丝湿热的余温。
“堇!你在做什么!”
“看别的男人,怎么会兴奋成这样?”
泛着冷锐的声线哪里还有刚刚蜜糖般的柔情,像控诉罪行一般无情地揭露着少女的小动作。
“我没有……唔!”
不等季怜想出解释的托辞,堇的手指已经轻车熟路地滑进了她的蜜穴。
怪不得刚刚她的双腿并得那样紧,里面可真是流了不少。
“为什么会湿成这样?”
“啊……啊……别在这里……别插进去……不要……”
“他哪里比我好看?他凭什么能让你有感觉?”
“不是……我没有……不是这样……”
季怜挣扎着想解释,被媚肉裹在甬道内的他的手指却毫不留情地抽弄,痛感与爽感刺激得她语言近乎失控。
又醋又气,眼前的男人根本没听她打情骂俏般的解释。
季怜被他玩弄得脑袋嗡嗡作响,索性主动抱着他正在醋头上的冷脸献吻。
她的主动像一阵吹开融雪的春风,瞬间将堇酸凉的情绪与锐利的态度融下大半。
室内的音响还在扩散着男女主浴桶内的水花响动,却耐不住缠吻着的两人唇与唇之间勾勒出的淫靡水声。
“唔……啾……”
什么吃醋,什么别的男人,这些垃圾信息统统被划到了脑后。现在最让人兴奋的头等大事,就是他的怜怜主动伸舌头吻他了。
“宝宝,怎么这么乖……这么主动……”他边吻边缠绵地追问,嗓音低哑色气得不行。
季怜总算能喘息着松开唇解释:“……想到你,才会有那种反应。你……你最好看。”
这是什么?
诚实又主动的季怜,脸红告白着的少女。
还有比这更催情的存在吗?
裤裆里的性器一柱擎天地顶在了少女的穴缝之下,季怜坐着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形状,尴尬地扭了扭腰,反而被他扣得更紧。
“怜怜……这家影院的情侣包厢,是有隐藏菜单的,你知道么?”
——有这种事?
季怜确实没细看点单手册和说明书,只知道这里氛围好,开销也贵。
堇轻笑着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几番操作,在大屏幕上打开了另一部影片。
上面明晃晃地印着成人限定的标签,快进键一点,镜头就跳到了男女主的床铺上。
——这家情侣包厢之所以贵,就是因为除了基础的影视需求外,还有隐藏的成人影片菜单可供随时更换赏阅。
不仅如此,就连沙发的扶手和背椅都能一并下放,变形成一张双人大床。
季怜完全看傻眼了。
难怪评价上还会有“设备互动十分舒适”“体验感很沉浸”这一类看似正经却带着爱心标识的留言,原来是在说这些隐藏功能!
“怜怜,我们也来当一当电影里的主角,怎样?”
“……”
季怜顺着堇的目光望向屏幕。这片子相当直接,男女主一沾床就开始相互摸索,这会儿功夫已经演到了乳交。
她懂了他的意思。
换作以前的季怜肯定会红着脸不理他,然而此刻已经被他的手指撩拨得发热的小穴可不会允许主人逃避自己的感情。
季怜伸手拉开了堇的裤链,释放出那支尺寸比屏幕里的男优还要狠戾许多的性器。
她的小穴竟然能吞进那么大一支,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蜜穴更空虚了。
“乖怜怜……”
他哑声地渴求着,注视着季怜趴在沙发上解开衣扣与内衣带扣,捧起双乳夹住了他肿胀的肉棒。
上下摩擦,柔软地撸弄。
“宝宝,好舒服……就是这样。”
积极的正面反馈让季怜无师自通地将乳交进行得如火如荼,乳肉沾着咸咸的马眼汁做润滑,龟头偶尔擦过少女的下颌蹭上她的嘴角,让人蠢蠢欲动。
男优射了,堇还没射。
画面里的乳交变成了口交,季怜也硬着头皮张开了小嘴,努力地将他的性器吞入喉内。
——无论吃几次,都还是太胀了,根本没办法完全吞进去。
强行吞咽反而会让人感到痛苦,季怜有些羡慕女优那看似轻松的喉舌。
“宝宝,把前端吃进去就好。舌头多舔一舔小口,它喜欢被你这样爱抚。”
堇柔声地引导着。
他的性器本来就粗壮狠戾,季怜的一张小嘴怎么可能像她的小穴一样吃得顺畅,自然要收敛呵护着。
她学得也快,舌头绕着马眼口软糯地打转,时不时含嘬着猛吸几口,吃出啧啧水声。
“好会吃……怜怜……让我进去些……马上喂给你好吗?宝宝……”
“唔……”
季怜听话地咬进去了一些。
肉筋在口腔内蓬勃跳动,顶入舌根,控制着肏入的力度抽插几番,终于将香浓的白精尽数喂入少女的腹中。
微甜的口感与浓郁的香气,要她吃多少进去都只会是一种享受。
季怜含着龟头卖力地吸嘬,情不自禁地在过程中越吞越深,漫长的射精在喉腔内喷射浇灌,带着让她无法抗拒的气息。
画面里的男女早就结束了这样的环节,进入第一轮正戏。
季怜正舔着精液的尾巴,一瞄大屏幕,本就泛着潮红的小脸更是羞赧无比。
是犬交一般的后入式。
一来就是这么羞耻的姿势。
堇也不出声撩拨她,只是静静地握着已经被她吮得重新肿胀起来的性器等待她的回应。
季怜咬着唇,背过身趴在沙发床上,将屁股撅了一撅。
才喂进去一个壮硕的蘑菇头,少女就已经敏感地抖臀。
“轻点……”
“放轻松,宝宝。”
堇已经进入得相当温柔,季怜会感到猛烈的错觉只是这样的姿势在扩大她的羞耻心与敏感度。
蜜穴贪婪地整根吞入,直抵宫口。饱胀酥麻的快感直接让季怜颤抖着高潮了一轮。
堇耐心地抵着软肉温柔地研磨,等她痉挛着高潮完,才一下接一下慢速地捣弄着花心。
噗呲、噗呲。
充沛的润滑与手指的扩张完成之后,再吃进这根巨茎,爽感刺激着五脏六腑,愉悦心挤开一切羞耻冲上天灵盖。
“怜怜,我们这样交配,像什么?”
季怜怎么肯正面应他:“……坏蛋!”
堇笑着抬起少女的一支腿,架在他的肩边。侧过脸,嘴唇掠过脚踝,温柔地舔舐。
更像了。
“我是坏蛋,也是怜怜的小狗。像我这种坏小狗,才会肏得我亲爱的女主人魂不守舍,是这样吗?”
“……!”
季怜不受控制地娇喘着,抽不出回答他的气力。
他凿得又慢又重,顶到宫口的那块软肉,总要坏心眼地多挤弄几分才肯退回一些,紧接着又不让她喘息地再度紧密结合。
屏幕里的女优叫得很销魂,堇在季怜的盲区操纵着丝线拨弄遥控器,摁了静音。
除了她之外的响声皆是噪音。
听不到声音,季怜只能把目光追过去才能看电影的下一幕。
男优正好将女优翻了过来,这次是面对面。
堇见她意识到了,也跟着一块将胯下的少女翻了个面,欺身上前,面对面肏弄。
这样的姿势给人一种逃无可逃的占有感,季怜尝试躲开目光,却总会忍不住瞥回来对上他灼热的双眸。
如此醉人的苍黑之色,染上鲜红时会是什么模样?
季怜只觉得脑海里像是有错乱的音符,弹奏出禁忌的音色。
(五十五)恶魔的邀约-互为彼此,永不背叛
“怜怜会永远在我身边,对吗?”
情到深处,堇压着她一边索吻,一边甜腻地追问。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明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向终点。
“啊……太深了……”
少女只能脆弱地控诉着他饿狼般的入侵动作,岔开话题。
“怜怜,看这里……看清楚。”
堇略微下压她的脑袋,引导季怜低头望向两人性器的结合处。
他将分身抽离得只剩一个龟头还含在花心里,湿漉漉的棒身泛着潋滟的水光,精囊与穴瓣之间泥泞地牵连着无数晶莹的丝线,揪扯不断。
视觉效果过于淫靡不堪,季怜只看了一眼,下身就颤颤巍巍地夹得更紧。
堇顺势一记深顶,将整支肉棒喂了回去,噗呲一声重新撞入宫口,钻进她的暖宫深吻。
“啊……!”
“怜怜,像这样……至死与我结合,交缠,我们永远不分开了……你愿意吗?”
“……呜。”
“回答我,宝宝。”
堇不让她躲避这个问题。
太过犯规了,本来在此刻四面八方钻入体内的应该是满足的情欲,他却偏偏裹着那份让人无处可躲的馥郁柔情攻了进来。
季怜毫无退路。
她像一座已经被漫长的时光一点点挖干的空壳,一次又一次填满她的是他给予的虚幻之物。
少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
“那你……把我吃掉吧。那样,不就可以让我永远在你身边了吗?”
出乎意料的答复让堇稍稍恍了恍神,但随即,他又温柔地耸动腰身剐蹭起她柔软的敏感带。
“怜怜,我的乖宝宝……分明是你在吃我,怎么会要我把你吃掉?嗯?”
堇拉着她的手抚上那被他肏弄得隆起一柱的小腹,跟着律动一起上下抚弄。
她那贪得无厌的小穴正一口一口地将魅魔游魂的大肉棒吞吃到深处,任由他贯穿逼仄的甬道,钻进温暖的子宫,还要在爱欲摩擦到巅峰之时对她灌入香甜的浓精,是她的身体与灵魂都喜欢的味道。
堇确实没说错,好像一直都是她在吃他。
控制泪腺的不知是情欲还是纯粹的感情,眼角溢出的泪水已经收敛不住地从少女的脸颊滑落。
堇将她抱了起身,与她紧拥在一起,温柔地伸舌一点点舔去她的眼泪。
“怜怜,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将你留在我身边。任何人与恶鬼都不能拆散我们。只要你把你的承诺给我……我就会为你倾尽一切。所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
像是永恒结合的誓词,清脆地从他刚刚结束亲吻的嘴唇中美好地吐露。
“——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与我互为彼此,永不背叛。”
这是……恶魔的邀约吗?
季怜将他抱得很紧,用这样的力度默默地回应着她的答复。
“填满我……就答应你。”
堇发狂一般拥着怀中的少女,一下一下地凿弄着已经被肏得软烂的花芯。
猛烈的快感升腾着流遍四肢百骸,在交缠中被磨得鲜亮猩红的性器如同青筋暴起的巨龙,将属于他的领地尽数掠夺,反复侵占。每一寸沟壑都被他霸道地撑开,完完全全地重塑成他的形状。
沉甸甸的精囊里像是装了数不尽的白精,蓄势待发,只为将她的灵魂与情欲都灌注到满溢。
“呜……堇……”
季怜缩在他的怀里不受控制地潮吹,湿淋淋的爱液浇了他一身。
“乖,一滴不漏地吃进去好吗?怜怜……让我完完全全成为你的。”
他仿佛真的要将她的灵魂顶穿。
这一次的射精极其漫长。
性器的铃口像失控的喷泉,将她的子宫注入得满满当当,肿胀无比。整个喷精的过程漫长得让季怜错觉自己像个被注满的水球。
可预想之中的“怀孕感”并没有发生。
“宝宝,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注入她体内的浓精一滴未漏,灌满子宫后,彻底渗透进她的骨血,与她融为一体。
季怜抬起手对他伸出尾指。
她从来没有对谁做过这样承诺的手势,这对她而言,就已经是最赤裸的心意。
堇勾住她的尾指,衔着她的唇吻了又吻,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深邃柔情。
如此一来,契约便以成立。
在那之前,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抹杀。
(五十六)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躺在一座棺材里,双手握着一支手枪,颤颤巍巍地对准了自己。
他分不清自己脑内的念头,思绪混乱无比,身体的主导权好像不属于自己,被两股情感明烈的冲击疯狂地掠夺,混乱地碰撞。
无论哪一股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结束……结束掉这一切就好了。只要扣下扳机,毫无意义的人生与恶鬼的罪孽都可以清算完毕。
这样冰冷地想着也许是遗言的话语,他却忽然被夺走了双手的控制权。
女人的声音疯狂而明亮,带着一份绝无回首的残酷。
“蜘蛛!……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砰—— ……
堇翻身从床上醒来,耳边是平和的扫除白噪音。
季怜还在做房间扫除,明早戒就要过来给她抽血。
脑袋有些沉重,堇稍微回忆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
昨晚从电影院回来之后他又抱着季怜做了很久,她像只被捅开的小喷泉一样惹人爱怜,他实在没能刹住车,压在她身上做到大半夜才罢休。
她实在是流了太多体液……为了不让季怜太过困扰,他吸收了不少进自己体内。
而后他便趁季怜熟睡的大清早,偷偷出门前往房东所在的医院,用丝线遥控对方向警察交出了淫秽诱奸录像,并强迫男人自述这一切与季怜无关。
所以今早警察亲自上门来访季怜之时,两位女民警神情温和亲人,只例行公事地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事情就没了后续。
将这些善后处理做完,堇眯了个午觉,结果就梦见了这些熟悉又可怕的画面。
他一直在梦境中逃亡,身后明明没有任何恶鬼在追逐自己,却有噪杂的声音在脑海里混战。最后他逃向了一处荒芜之地,躺进了一口棺材里。
……那里简直就好像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坟墓。
堇冷静下来思索了许久,他难以想象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才能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
这是个不妙的信号。万一这个身份未知的敌人会影响到他和季怜以后的生活,那才真是后患无穷。
——国境内S级的追猎,除了他以外都该死。
想个办法把那个叫夜枭的新人一块引出来杀掉好了。
“醒了?你这次睡了好久,这是纵欲过度的副作用?”
季怜收拾好屋子,坐到了床边。前一秒还冷脸在脑内设计着残害同行的计划,一见季怜靠近,当即化身黏腻大狗狗贴在她身边讨好。
“再让我亲怜怜一口就不困了。”
“……你今天不许再那个了,我明早真的会体力不支晕过去的。”
“知道了,怜怜。”
从电影院回来后的堇十分听话。
他甚至对于她要给戒抽血的事都不介意了,今早还出门给她买好了食材与补品,要给她做滋补气血的料理做后续养护。
第二天一早,戒如约而至。
季怜早先就对喻蓝撒谎说自己已经将堇这只游魂留在了Z市,所以屋内的东西她都整理了一遍,以确保戒看不出这里有另一人和她一起生活的痕迹。
睁着魔眼的恶魔就在隔壁房间的阳台开着透视,利用藏在季怜衣领下的丝线监听着现场情况。
被抽血的季怜疲乏地躺在椅子上,而将针筒中的血液注入自己体内后的那只小警犬恶魔竟然昏了过去。
房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很多断片式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以至于戒不得不强制让自己进入休眠模式缓慢消化。
他看见身高矮小的自己在田野间穿行,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稀奇与美好。
葱郁的树林,一望无际的公路,阳光下的村庄聚落,一派和谐的田间小径。
恶魔不需要食物,也几乎不需要休息,他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田野与公路间好奇地游荡。他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前路会通向何方。
在这段失而复得的记忆中,他大概连自己是个追猎恶魔的事实都不知道。
直到他在田地里救下了一个中暑的小男孩,将他扛回那附近的村庄之后,他遭到了感恩农妇的款待。
“谢谢你救了我的娃……孩啊,你叫啥名?”
“我叫……断刃?”
“哦哦,段刃?好名字。孩啊,你看着也就和我的两个娃一般大,竟然能把我家大娃扛回来,真是厉害的。”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叫什么,但只有那柄裂口整齐的苗刀陪在自己身边,所以他选择了断刃作为昵称。
戒说自己无父无母,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旅行,农妇便热情地邀他在小村庄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位好心的女寡妇膝下育有两子,是一对十三岁的双胞胎。而在这段记忆中的自己,从身高看来也只有十四岁左右。
那两个孩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戒根本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村里人也分不清。唯有这两兄弟自己,与他们的母亲能分辨出来。
“这就是大娃,那个是二娃。哈哈,小段,分不清没关系的,多和他们玩玩,大娃比较调皮,二娃比较胆小。”
人与人之间长得再怎么相像,性格也会有差异。戒看着在田野间玩耍的双胞胎,心中偶尔会生起陌生的酸楚感。
和双胞胎玩熟的某一天,在衣柜里睡觉的戒被两个孩子揪了出来。
“段哥哥,妈妈给你铺了床,你为什么要睡衣柜里?”
恶魔几乎不需要睡眠,大部分时间都清醒着,偶然躺进衣柜一次,戒正好就被这两个小家伙抓包了。
“我好像……习惯睡这。”
“哈哈!哥哥,睡进柜子里会长不高的!人为什么要睡这里啊?哥哥真的好奇怪。”
“……”
人为什么是睡床而不睡柜子?当时的戒确实没想明白。
躺进柜子里对他而言好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操作。
某一日,大娃和二娃又在客厅打闹。二娃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大门侧测量身高的板子前,对着沮丧的大娃炫耀。
“哥,我比你高了两厘米!以后我要是长得比你高更多更多,小美就能分出我们俩谁是谁了,嘿嘿!”
“你今天不许吃两碗饭!气死我了,哪有弟弟比哥哥高的,你给我矮回去!……今晚你睡柜子!”
戒看着那两人打闹出院,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掏空了一瞬。
寡妇在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眯眼笑:“小段,出去玩要注意安全,这年头命最要紧哟。”
“嗯。”
“小段,你之前说你是打北边来的,你家也在那边?”
“……是吧。”他在记忆中搜寻,却实在没有印象自己的来时路。
“前几日听村里人讲,北边青莲山上那个庄子凭空消失啦,外出打工回去的娃找不着亲人,哭得可惨,现在投奔到咱隔壁那户姨娘家了。”
“这么可怜。”
戒已经习惯寡妇的日常分享,就像听母亲唠叨一样,不管他是否感兴趣,都会对内容做出回复。
随即,他仿佛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字。
“……青莲山?……青莲居士?”
不知道为什么,大脑里凭空冒出了这样的四字名讳。
大娃正揪着二娃闯入大厅,一听到这四个字立刻大声炫耀起来:“青莲居士!我知道!这是唐朝着名诗人李白的名号!”
二娃拍掉哥哥的手:“神气什么,这种基础知识我也知道,段哥哥肯定也知道!”
戒脸红地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没念过书。我不知道。”
戒在村庄里呆了一年。
他不但进食量低,还几乎不需要睡眠,不仅如此,他的农活还干得很顺手。在两个小孩都需要上学,寡妇一人操持家务的日子里,他帮上了许多忙,几乎被寡妇视如己出地看待。
直到他收到了一个同龄少女的青涩告白。
穿着小裙子的少女对他送出一小捧野花,在他面前含蓄扭捏地笑着。戒一眼就认出,这是双胞胎的心上人。
“我不能接受你的花。”
“为什么?”
“嗯……大娃和二娃也喜欢你,你知道吗?”
戒也想不出什么推拒的借口,懵懂如他,并不是很懂情爱之事。他选择以实相告。
女孩却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啊。”
“你们平时不也玩得挺好吗?那你……”
“我和他们不可能的呀。”
“……为什么?”
“因为我到现在都分不清他们谁是哥哥和弟弟。”
这句话像一束无名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
告白未果的事很快就在小村庄内传遍了,即使戒本身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一插曲。
大娃和二娃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酸涩,小男生青春期总是会有这样的挫折与心事。
戒拒绝了寡妇的领养,选择离开村庄。
他只要看见那一对相仿的身影,心中就会莫名地生出苦涩。
在那之后,他又以“段刃”之名继续游历四方。为了方便在城市里打听情报融入社会,他将自己十四岁的体型调整到了十七岁。
他懂得不多,学得也少,年龄太长不适合,太小又没人收。这个阶段刚刚好。
做过黑工,当过保镖,体验了各色各样的生活,在一个地方不会待太久。一边尝试去做一个人类,一边想着办法开始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
后来他接到了第一个单子,来自一名愿望强烈的想要毁掉出轨丈夫的妻子。他结了第一单契约,吃下了两个不算美味的灵魂,他知道了自己与人类的不同。
半圆的魔眼一动不动,断刀没有生出新刃,魔力环也不见长。他可能天生不适合做一只恶魔。
(五十七)别墅谜团/复仇/甜美的初夜
送别戒之后,季怜也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季怜不知道他在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不过苏醒过后的戒看起来很失落和平静。里面大概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堇回到房间里时,他盯着戒刚刚坐过的位置在心中冷笑。
——还好他看起来一无所获。若是那半圆的魔眼会在记忆解开之时化作满盈的鲜红,他一定会出手干掉这只小警犬。
就算季怜会伤心与难过也是一时的,他总能哄好他的宝宝。
“怎样,恢复记忆后想重操旧业了吗?”
给喻蓝报告完状况后,戒马上就收到了她的来电。
“没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说说看。有时候你不觉得有用,事实上也不一定。”
戒赞同喻蓝作为刑警的办案直觉,所以他对喻蓝简短地说明了这段被寻回的记忆。
是他在一处村庄生活,又游荡到县城改变体龄打工的往事。
“那村子往北,好像有个叫青莲山的地方。”戒绞尽脑汁也只能从这段记忆里掏出这样的关键字。
“全国上下叫青莲山的土坡多了去了,这算不上很明晰的情报。你就……想不起在那个别墅附近发生的事?”
别墅。
喻蓝说的正是九年前她捡到戒的地方,地址就在Z市的一处富人区。
那栋别墅被恶魔的火焰焚烧得不留一丝活物的痕迹,只余下一栋躯壳。喻蓝一直以为那是失忆前的戒干的好事。
“……想不起来。”戒叹了一口气。
“不着急,先回来吧。等怜怜休养好了再谈。”
通话挂断。
喻蓝在九年前曾经就别墅内死亡的人员审问过一无所知的戒。
——被烧亡的对象是一对父子。男人是商界精英,儿子也是同为精英的优秀继承者。
这种驰骋商界的人自然颇有树敌,但这父子俩似乎也招惹不上能将他们怨到骨子里的对象。他们在业内风评不差。
喻蓝当时怀疑过那一家的女主人。作为男主人的续弦,孩子的继母,这两人一死,财产就全落在了她的头上。而这个作为最大受益者的女人并不爱她的丈夫与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早就在外面玩得很开,还拿着钱包养了不少男宠。
喻蓝怀疑是女主人影响到了什么大冤种与恶魔结下契约,抹杀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可这方面的怀疑得不到证据支持,后面只能不了了之。
这事若真的和失忆前的戒有关,谜团就很好解决。
而且,那对父子的灵魂一定很“贵重”,定是能让恶魔魔力攀升的优质灵魂。
……
越回忆这些事越头疼。
戒瘫在驾驶座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手指摩挲着颈间那枚本应戴在喻蓝手上的戒指,再度闭上眼。
缠绵过后的那个夜晚,她没有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只是平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讲述起戒初次耳闻的,被埋藏了近十年的真相。
——“我的师兄……徐仲生,并不是死于陶莎之手。而我,也不是什么A级恶魔杀手。”
——“杀害他的是一个体龄与当时的我相仿的恶魔……那只手,我会记得。”
徐仲生在被丝线彻底分割成碎片之前,就已经彻底死去。
喻蓝亲眼看着那个恶魔伸手贯穿了还在猛烈求生中的师兄的胸膛,目光冷冽,毫无情感。恶魔是残酷的,他们曾生而为人,却又在蜕变之时摒弃人性。
徐仲生的生命之火,就在那一秒之内彻底熄灭。
——“身高约莫一米九,皮相十分标致。那天晚上没有像这次袭击我们的那次那样,用黑雾遮蔽自己的特征……惊讶什么?我看见那只从黑雾里伸出来的手和将近两米的雾高,就能确认他一定是杀死师兄的凶手。”
喻蓝对于那段残忍回忆的叙述,十分之斩钉截铁。
她称自己即便在街上与那个男人再度擦肩而过,也决不会忘记那只皮相漂亮却心狠手辣的恶鬼。她看见了蜘蛛的全貌。
她一定要复仇。
那段记忆就像噩梦,无休止地纠缠着知情唯一真相的她。
戒的手机屏幕上又蹦出两条新消息,喻蓝给他发了两件情趣内衣的款式。
「选,今晚穿。」
戒挑了深蓝色的那一件,如同他为她而染成深蓝的发色。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美好的初夜。
戒追了喻蓝很久,被她救活而拷问无果后,他就在喻蓝身边做起了她的跟班。
那会儿的喻蓝,眼中无光,生活也昏暗散漫,大抵是有些至生死于度外的摆烂态度在,所以还愿意留着他这个失忆的隐患。
戒一入驻喻蓝的单身公寓,就把她的屋子打扫得焕然一新。烟头,啤酒瓶,随处可见的内衣,摆设乱七八糟的桌面,全部被他一手清理干净。
一个失忆的追猎恶魔干的第一件大事,竟是做了一趟堪称完美的家务。喻蓝就那样看着他给她做扫除,手上一支烟愣是惊讶得半天没抽上一口。
就是尝试做饭的时候把她那台老旧的电饭煲给弄爆炸了。
戒是个厨房白痴,即便他很喜欢美食。
之后,喻蓝就被迫从独居时嗦泡面与点外卖的摆烂状态,回到了亲自下厨做饭的模式,为了给这只想成为她警犬的小狗做点好吃的。
喻蓝就那样被戒莫名其妙地从颓态中拉了起来。屋子里多了一张嘴,会叨叨不许她把烟头捏在塑料杯里,到了饭点要按时吃饭,衣服已经分类放在衣柜里了不要随意打乱,熬夜看文件时手边会有一杯热牛奶。
她嘴上刻薄,看似不想给他面子,实际上都会口是心非地照做。
重新变得明亮而温暖的屋子与床铺大大地减少了她做噩梦的次数。
直到某一天,无意间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睡眼的喻蓝发现戒就靠在她的床沿小憩。
她被一只像小狗一样黏人的恶魔黏上了。
那一天的戒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恳求她不要关上房门,不要拒绝他可以不触碰肢体的靠近,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他永远待在她身边。
追猎恶魔是残忍的……陶莎是这样,蜘蛛也是这样。她见过的其他无名的恶魔犯下的案件,手段与做法也肮脏不已。
失忆了就能当以前做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吗?别墅里那一对父子的灵魂也许就是他吃的。
喻蓝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戒的告白。
戒风雨无阻地像条踢都踢不开的忠犬,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肯远离。
就算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死去的未婚夫也没关系,时间总能洗刷掉一切。B级恶魔也有五十年的寿命,他自信自己能陪她老去,用这柄断刃守护在她身边。
然后,在那一天夜里。
他将喝醉的喻蓝扛了上床,正准备回头去给她热牛奶,整个人就被她主动拽了回来,压在身上。
“你怎么这么黏人又不爱主动?”
“眼睛喜欢往哪里偷看?奶子?屁股?我洗澡的时候你偷看了多少次?交待。啊……是我刻意没有关门的次数吗?还是比那更多?”
“给你看我破绽百出的样子不是让你视而不见……这是你逼我的。”
“也该让我看看你的,不满意我就把你扔出去……满意的话……嗯,用嘴巴给你舔舔,要吗?”
“再用力些……不然今晚别想从我身体里出来……”
那一晚的少女身披着深蓝色的丝绸浴衣,泛着情欲的肌肤楚楚动人,让他溺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而那竟是她珍贵的初夜。
戒本来以为自己是“男小三成功上位了”。
结果,事实上——他并不是男小三,也没能成功上位。
喻蓝对徐仲生的感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他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而喻蓝也没有接受他作为“伴侣”的告白,只允许他做自己的床伴。
这样一段堪称别扭的关系长达了九年。
他其实是满足的。
作为恶魔,谈何渴求那么多本就不该属于他的。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这样的日子就已经是他的梦想。
戒低下头吻了吻他未能送出的戒指。
驱车离去。
(五十八)很舒服也不可以
在租房安心修养了一周,季怜每天都过着肚子鼓鼓的日子。
白天喝补汤,晚上喝精液。
堇虽然很能折腾,但季怜不得不承认,她是受用的。
气息也恢复得很顺畅,身体状况比起郁郁寡欢的平静独居时期不知好了多少倍。
就像现在—— 已经被堇提着腰激烈地内射了三轮,她不仅习惯了这样的性事强度,小腹还能一边吞精一边主动绞着他的性器求欢。换作是以前,两轮过去她就晕厥了。
“还要做吗……明早要上学了……”
“最后一次……宝宝。”
季怜以前看宫廷剧时对于皇帝沉迷后宫荒废朝政的剧情是无感的,但她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地感同身受了。这堇妖妃,分明就是个超级打桩机兼永动榨汁机……
“怜怜,想听你叫哥哥。”
“哥哥……唔……慢点好不好……怜怜……要被肏穿了……”
“要慢点?那怜怜可得一直叫哥哥,别停下。”
即便是被他压在身下不用出力,只需要捧着奶子喂进他的嘴里,承受他的撞击,也几近要将她折腾得腰酸背痛。偏偏身体还很喜欢,明明被肏疲了,还是会毫无节操地主动套弄他的性器。
“啊……嗯……手指……怎么可以抠后穴……不要……啊!哥哥……那里……不行……呜……不许进去……”
堇咬着她的耳朵:“明明很舒服也不可以?”
“总之……鸡巴不可以……啊……啊啊……别戳……要尿了……呜……”
小穴里咬着他的肉棒,后穴里含着他一根手指,身体就已经敏感得失禁了。
但季怜还是很抗拒,后穴怎么能吃得下那么粗的一根肉刃?恐惧的心理终归大于想贪恋快感的心理,所以不允许堇再做手指之外的其他尝试。
堇同意得很快:“好。”
季怜被放尿完毕后才缓过神来:“你不许……打歪主意偷偷塞鸡巴进来……我会生气的。”
“怜怜不同意的事我不会做,宝宝放心。”
魅魔笑得人畜无害。
九月开学季。季怜正式成为大一新生。
大学生和高中生的体验确实很不一样。
除去氛围与授课环境的变化,还有一群全然陌生却面貌积极的同学。虽然季怜不擅长交际,待在其中却还是觉得很安心。
有一种岁月静好而欣欣向荣的安稳感。她是喜欢的。
一切都是充满生机与希望的。
季怜已经好久没拥有这样的生活滤镜了。
回首过去的学校生涯,学习于她而言是一味逃避现实的良方,转移注意力与减轻痛苦的手段。在人生的空壳里填不进任何希冀,所以她选择对书本上的文字进行服从。
以此淡化被恶魔诅咒之后的坎坷人生,与明性隐性校园霸凌带来的负面情绪与压力。
现在不需要了。
周围那群堪比恶鬼的畜生不在了,身边还有堇陪着。即便现在抬首也还是因为诅咒而望不见天空与远方的风景,却依然有一种迈向未来的前进与喜悦感。这已足够。
季怜走在下课后的校园小径上,思索着这些缥缈而幸福之物,肩上忽然多出一只手。
“同学。”
陌生的触感与陌生的男音让她警惕地缩开身子拉开距离,这才朝身后看去。
是一名穿着休闲的同龄男生,脸色温和,五官俊朗。
季怜对陌生人向来一个态度:“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同学。我只是想问个路。我新生,想问问金融院附近的食堂怎么走。”对方的态度看着很真诚。
“这里向后走到底,左转再左转,有个矮楼带着食堂招牌,上二楼就是。”
“谢谢同学。你也是咱们金融院的吗?也是大一新生?”
“嗯。”
男生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那好巧,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这搭讪方式看着拙劣,倒也寻常。
季怜义正言辞地推拒:“不,不必了。”
“是嘛,那真可惜。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的。以后可能也会再碰面,同学。我叫叶霄。叶子的叶,凌霄的霄。”
——叶霄?怎么感觉在哪听过这个发音?
季怜正纳闷,回过神来,发现男人的背后又多了一道黑影。
叶霄的肩上也多出了一只手。
男人吓得不轻,反应比季怜还夸张,几乎是手碰上的瞬间,他就惊讶地和手的主人拉开距离,以至于不得不退到了季怜身边。
悄无声息,他完全没能察觉到自己身后竟然站了个人类,被搭肩的过程也没有任何气息感知。
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收起了手:“同学,问完路可以消失了吗?”
“……”
浓浓的敌意从那双冰冷得仿佛能摄魄的黑眸中流露而出,让他这只也算是身经百战过的恶魔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霄无言地走开,隔着一些距离目送这两人离开。
“堇,你是不是把路人吓到了?”
“怎么会呢,这也能吓到,就是他心理素质太弱。”
堇一手揽着季怜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恢复温度:“今天给宝宝炖龙骨汤好吗?”
夜枭死死地盯着这对情侣的背影,鲜红满盈的魔眼在堇身上来回扫了一遍。
看不出什么端倪,像是普通人类。如果是道行比他低的恶魔,这双魔眼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国境内唯一能逃过这他双眼睛注视的追猎同行,应该只有蜘蛛一人。
这阴阳眼小女孩被蜘蛛所诅咒,又怎么可能为蜘蛛所护?刚刚那叫“堇”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几乎是想要将他活吃生剥。
应该是喻蓝那女刑警留在她身边的打手吧?毕竟她手下的那只B级恶魔也太无能了,恐怕还及不上这高个子人类。
那女人终于摊牌要跟他合作猎杀蜘蛛,为的就是这小姑娘的命。与恶为恶,看来那女刑警也是走投无路了。只不过,对于夜枭而言,能吸收蜘蛛的能力才是最为紧要的。
喻蓝只有他一个合作对象可选,他夜枭可不一样。
手无缚鸡之力的阴阳眼少女走在路上,可就是妖怪们眼里的唐僧肉——要引出和捕猎蜘蛛,还有另一种更直白的方法。
思索间,夜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五十九)青猫,你的死期到了/怜怜,你在怕什么?
“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从三楼阳台摔下来的?”
“呜……我……我……记不得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诱奸女孩的?房里的新租客是不是你原计划中的下一个受害人?”
“呜……我没有……我不知道……”
喻蓝站在病房角落,心情疑惑地旁听着Z市辖区的同事对病床上那名诱奸犯的拷问。
这人是季怜的房东,从季怜的租房里一跃而下后,记忆错乱,像是得了失心疯。
喻蓝前段时间在忙着调查与“青莲山”相关的情报,这两天才从同行嘴里听到这件事,她即刻启程来到Z市申请旁听询问。结果,对方还是一问三不知。
在旁听之前,喻蓝给季怜打了一通周常问候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的季怜看着面色红润,心情舒畅,可以说是少有的状态良好。只一眼便让她卸下了许多无谓的担忧。
这证明这男人的跳楼的确和季怜没关系,也没有对她做出污事。
只是这副记忆错乱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职业病犯了。这副模样,当真和她当年重伤后记忆错乱的同事们很像。
喻蓝略一思忖,走出病房给戒打了一通电话。
“戒,怜怜让你买的手机,你明天带过去之前,先装好发信器再给她。但不要告知她这件事。”
戒听着纳闷:“这事让怜怜知道也没什么问题吧?她的旧手机里也有发信器,她自己也知道的。”
喻蓝抬头望着天花板叹息:“就当是让我的疑心病少一些吧……戒。无论如何,做这些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戒在那边沉默了半晌。
“好。”
第二日是戒和季怜约好第二轮抽血的日子,距离上次抽血已经过去两周有余。
这一次寻回的记忆内容大多是戒的打工史。
好几年的时光里,他一直在不停地流浪。偶尔会因为一些触及心灵的情愫,而去接吞噬灵魂的契约。接取对象大多是被恶人或生活所迫害,走投无路的干瘪灵魂。戒觉得那并不违反自己心中的标尺,他便会主动接下,替人复仇,了却心愿。
只是魔力环丝毫不会见长,他也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无能恶魔的事实。
国境内的大江南北,数年的漂泊与流浪,他踏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扮演着一颗又一颗螺丝钉般的角色。
四海为家,记忆中却依旧没有来时路。
——他的故乡在何处?他是因为什么而成为恶魔的?属于他的那场罪无可恕的屠杀发生在哪里?
全然寻不见。
戒其实也有想过,青猫的青,是否就是青莲山的青?如果能找见青莲山,也许就能找见青猫相关的线索。
只是在这些记忆之中,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昵称——断刃。
这把被折断的苗刀好像天生如此,犹如他残缺的记忆。
戒在巨大的信息量中摇摇欲坠。
直至他在其中瞥见一股深深的漩涡。
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适感,戒强迫自己迈进漩涡。
他看见自己来到了一片熟悉的夜色里。
幻视四周,此处正是一片富人别墅区。
手边还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子是他开来的,这一次的工作,是给一个阔太太当专职司机。他刚把人送进别墅,正准备按照雇主的吩咐驱车离去。
但他没有把车开走,反而是在道路上停了下来。将车子违规停在别墅区的小道边后,他紧张地抬头朝天上望去。
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高个子男人正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月色之下的天台,注视着不远处……属于他雇主的别墅。
是追猎恶魔的气息。
强烈得几乎遮不住的杀气是迫使他停车的缘由。
戒想回头去保护自己的雇主。
他在记忆中疯狂地奔跑着,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化作残片。
“帮我个忙……”
“……给我一刀……”
“……就凭你也想杀我?哈哈哈……青猫!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今夜——你的死期到了。”
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脑海中以时而冷锐时而疯狂的音色回响着。
“不……你……清醒一些……”
戒念念有词地挣扎着从噩梦的碎片中醒来。
他好像又说出了什么熟悉的话语。
明明马上就要见到九年前的事故突发现场,偏偏记忆断在了这里。戒焦急地起身,却发现被他抽血过后的季怜满脸虚弱地盯着他,额头冒着冷汗,脸色十分难看。
“怜怜?怎么会这样?”
“你抽太多了……”
“怎么会?这次抽得比上次还少一些……”
季怜气若游丝:“……我,忘记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理期。”
气氛尴尬地凝滞了数秒。
戒将季怜抱回她的床铺上。
整个过程他总感觉有人好像在紧盯着他,感觉十分不自在。
“我先给你烧水。”
季怜艰难地揪住了戒的手臂:“别……放着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先回去。”
戒果断拒绝:“怜怜,我怎么可能放你现在一个人待着?你昏过去了怎么办?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只是生理期,不是要死了。你放我一个人休息就好……不要这么麻烦。总之……你先回去。”
季怜两句话全是对他的劝退。
戒听在耳里,怎么听怎么感觉季怜仿佛是刻意要赶他走。
“怜怜,我知道你能照顾自己,但这种时候,还是多依赖我好一些。”
戒铁了心要留下来照顾她,季怜使出全身气力,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作。戒不敢贸然使力甩开她,生怕季怜跌落床铺受伤。
“放我……一个人休息吧,我……求你。回去吧,戒哥。”
——为什么?
戒很想问出这三个字,可垂眸望去,眼帘中的少女目光里满是让人陌生的恳求。
戒从来没见季怜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即便是当初他发现她被校园霸凌,他气冲冲地要为她出气时,拦着他的季怜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房间里明明没有开冷气,空气却好像在逐渐冻结。堪称肃杀之感的氛围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间屋子像是有生气一般在排挤着他,要他离去。
一种……让人不悦的威压感。
戒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知道了,怜怜。那……你有事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晚些我会致电你确认你的情况,一定要注意来电,好吗?”
“嗯,我答应你。”
戒最终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季怜虚弱地闭上眼想翻身躺回床上,后背一软,跌进了熟悉的胸膛里。
“……!”
“怜怜。”
怀抱着她的男人脸上没有平时温和的笑容,他拥着心跳都被震慑得几乎漏了一拍的少女,轻轻地在她耳边询问:“怜怜,你在……怕什么?”
“……”
季怜咬了咬唇,闭上眼,没有回复。
堇低头吻她,她依旧紧闭双唇没有言语。
“我现在出门给怜怜买些食材。”
“……你别!”季怜倏然睁眼,紧紧地抓着堇的手腕:“你……你别出门,你陪我。你哪都别去,就陪着我好吗?食材……可以让外卖配送。你别走。”
堇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真的不太会撒谎。
——明明就是在害怕,他追出门……将那只小警犬宰了。
“好,听怜怜的。我哪都不去。”
季怜将信将疑:“真的?你别趁我睡着了出门……”
堇揽着她一同睡下,再度伸手安抚怀中人:“真的。我听怜怜的话,怜怜也要听我的。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季怜将他抱得死死的,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化作一缕烟从她怀里溜走。
堇笑着由她抱,又是吻又是哄,这才把本就失血过多的虚弱少女安抚到入眠。
他也如承诺的那般,老老实实地待在她身边,没有出门。
刚刚戒但凡走慢一步,堇的杀气几乎快要隔墙化作丝线,缠上那不知轻重的小警犬的脖子。
是季怜恐惧的情愫让他刹住了车。起初堇还以为是她失血过多而生理性感到恐惧,在季怜求着戒速速离去之时,他便从季怜的目光中读出了她恐惧的真相。
他的宝宝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敏锐,真不知是何时发现的……
……也罢,既然她已经与自己许下约定,这些事或迟或早都会告诉她的。
(六十)合乎逻辑却不合乎情理的推论
报平安的电话打完,季怜表示自己无碍。气息状况听着确实好了很多,只是音色依旧疲乏怠惰。
戒很是愧疚,对于记忆里的关键点,他也不想再对季怜索取过多。
其实自第一次输血后,他就已经可以自行回忆起一些模糊的断片,现在有了第二次输血助力,要回忆起模糊的细节应该也就是时间问题。
“怪。”
“怎么了?”收起手机,戒回过头,看着揭示板前张贴好线索信息的喻蓝。
这段时间她和戒都在工作之余外出跑了几趟,并没有寻见让戒有所印象的青莲山,以及那个存在大娃二娃的村落。
新的线索提交给喻蓝后,两人就想从本就有头绪的地方下手——九年前的别墅案,戒果然案发时在场。
“关太太事发时人在海外,如果齐老爷是你的雇主……送进别墅的阔太太是谁?有没有可能是送到隔壁的?你记错雇主了?模样真的没印象了?”
“……”
说实话,这段记忆是他强行回忆的,有不稳当的地方倒也正常。
戒没有在记忆里看见那女人的模样,只是潜意识在告知他,他的护送对象就是那家男主人的太太。
“模样……只记得像是穿着旗袍。”
喻蓝点点头:“这……倒也对得上。我记得,关太太是名媛出身,最爱穿的便是旗袍。几次找她询问取证,她都是那副旗袍打扮。”
“可她在海外。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真是恶魔所为,她怎能在那间别墅里还能逃出生天?我……我不觉得自己有在这段记忆里救出什么人。”
戒回忆起那些断片,没冷汗直冒已是最好的情况。
那男人疯狂的语气,分明是要把他置于死地的。能救出什么人?他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那你送进去的,恐怕是一个穿旗袍的情妇。这样解释,就合理许多。别说是那年头,现在养情妇的有钱人也不少。”
喻蓝提出的这个假设,戒也赞同。
但随即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可是……怎么会有人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把情妇请回家?这是否太大胆了?除非,他的儿子也知情并包庇这件事?”
“……”
九年前,喻蓝有考虑过,是否这两人死于父子相残。
只是无论怎么询问这对父子周围的人,大家给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齐家父子血脉连心,相处融洽。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不成已经血脉连心到父亲带情妇回家,儿子都愿意视若无睹?那关太太远走海外的理由可太一目了然了。
“还是不纠结他们的家族秘辛了吧。关键还是那只恶魔……我记起他的身型了,还有声音。我确定,是那晚见到的……蜘蛛。”
戒将话题拉回了他认定的关键点。
那个站在夜色之下远远地打量着别墅的男人,正是那晚袭击他们的蜘蛛。那音色,他绝不可能比对错。
喻蓝将黑板上的文字蜘蛛与别墅案件连在一起。
“那么,这样的一个假设应该更符合你记忆的内容——蜘蛛当天夜里正准备行使契约,吞掉齐家父子两的灵魂。你为了保护那位身份疑似情妇的阔太太,选择回到雇主齐老爷身边。那么你应当是接下来和蜘蛛迎面撞上,再被他用丝线致残昏迷。伤你的是蜘蛛的丝线,才会使得你的魂体变成那副破旧不堪的模样……这,也能对应上事实。”
喻蓝给出的这套行动逻辑很合理,戒也是这样想的。
他偶然路过,坏了蜘蛛的好事,所以遭了蜘蛛毒手。
“但,这里又有的新的问题。他为什么不把你吞并,只是打成重伤扔在别墅区附近?B级恶魔作为魔力食粮,远比那父子俩的灵魂要更为贵重,他为什么没有回头找你?……为什么,九年后的现在,也没有对我和你下手?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好玩?”
蜘蛛销声匿迹了九年。
作为一名屠杀手法狠毒的追猎,九年前的蜘蛛行事从来高调猎奇。他喜欢用丝线将人切成一片一片,让猎物毫无尊严且痛苦万分地死去。在最绝望的一瞬,他才会吃掉猎物的灵魂。
蜘蛛刻意留下过许多面目全非的现场,作为一种示威。他知道人类拿他毫无办法,偏偏他的能力还能操纵人心,所以他向来不遮不掩,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十余年前,喻蓝和徐仲生发现了季怜这个阴阳眼,他们也没有能对抗恶魔的筹码。是季怜这一阴阳眼的存在,给他们提供了诛灭恶鬼的武器与决心。
只是没想到结果仍是惨败。
按理来说,蜘蛛应是登顶了魔力之巅,成为S级追猎中最为可怕的存在。再也没有人与恶鬼能阻挡他屠杀玩乐的脚步。可这九年的销声匿迹又是为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选择了沉寂吗?
自被袭击那一夜后,喻蓝就没少关注周围辖区的突发事件与情报。
蜘蛛明明现身了,他引以为傲的单方面屠杀却一件未起。肉食者改吃素,这可能吗?
真的没有理由。
即便……即便最离谱的情况发生——假设蜘蛛也和戒一样,成为一只失忆的恶魔。失去记忆的蜘蛛,难道就会停下屠杀的脚步?
喻蓝对这一脑内假设给出了否决的答复。
戒和蜘蛛不一样。
在戒的记忆里,他始终倾向于为良行善,所以在失忆后,他才会保留着之前的品性,毫无违和地成为了她的警犬。无论是失忆前后,戒的行为都始终如一。
一只失忆的蜘蛛……凭什么会摒弃肉食的天性去为良为善?这不合理。
做出那等残忍之事的恶鬼怎还会保有人性?
一定是哪里有所遗漏。就算失忆后的蜘蛛找到了新的玩具,他也不可能摒弃那份残酷嗜血的天性。
她能等到这份破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