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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高飞
家里人都习惯喊姚灵纭“小纭”。
自姚灵纭有记忆起,妈妈、爸爸、小姨乃至姥姥姥爷,都一直“小纭”“小纭”地叫她。
她幼年时,全家都生活在美国。姥姥姥爷住的地方,离她家只有两个街道远,妈妈爸爸工作忙,姚灵纭经常是由她们接送上下学。
一家人时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好不热闹。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可某个下午,当她被姥姥牵着回家,在门前遇到了几个等待已久的人。
他们说着姚灵纭并不熟稔的母语,表现激动且兴奋。
姥姥姥爷请他们进屋坐,然后姚灵纭被安排进了卧室。屋外讨论得热火朝天,年少的她只能听懂部分,他们运用的许多词汇都深奥难懂,姚灵纭偷听了几分钟后,就又无聊着去玩玩具了。
晚饭时,家人全部到齐。 “是该回去了。”鮜续zнàńɡ擳噈至リ:ye du 4.co m
姥姥这么说。
“总要回去的。”
姥爷也附和。
其余人都沉默着,只有天真单纯的小灵纭举着筷子,好奇问:“去哪啊?”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姚灵纭开始由妈妈和爸爸交替接送,姥姥姥爷先行返回了阔别多年的故乡,而后,小姨姚文申请到国内大学读书。
“妈妈。”
“宝宝。”
一次放学,姚灵纭趴在姚英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姚英微微愣住,然后才说:“以后再说吧。”
“爸爸会一起吗?”
她不确定。
但姚英不想让女儿担心,只能笑着回复:“当然啦,他舍不得他的宝贝的。”
随后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以作安抚。
在姚灵纭上初中前,这个“以后”终于来临。
回家的过程并不如姥姥姥爷那般轻松,姚英要离开,首先遭受到她所在实验室的阻拦,而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骚扰。
那时她已经离婚几月,为了女儿着想,她只能将女儿拜托给前夫照顾一段时间。
“一定要走吗?”
在姚英离开之前,她听到了前夫的声音。
“你知道的,”姚英转身过来,与他面对面站着,“我已经决定了。”
“你还是那么犟。”
从前是,现在还是。
可他就是喜欢她这样。
“可我不能和你一起了。”
他叹气。
离婚是一时冲动,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后悔了。可是现在—— 他早已经入籍,家人、关系人脉以及工作都已固定在这边,没办法下定决心,舍弃掉这些,再陪她重新开始。
“我知道。”
姚英早就知道了。
在带她离开的车子到来之前,他最后一次吻住她。
波士顿的秋天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美丽,落叶从头顶飘过,洒满了前院和整个街道,车子疾驰而过,带起落叶飘扬。他和她刚在一起时,也这样在路边、在街道,事无忌惮地亲吻过百次往上。
“宝贝。”
他靠在她耳边,递上最真挚的祝福:“祝你高飞。”
……
赶在初一上学期结束前,姚灵纭跟着妈妈回到国内,被安排着进入完全陌生的学校,开启全新的生活。
“小纭,你暂时要和小姨住在一起了。”
因为工作安排,姚英暂时需要离开这里,去首都进行秘密工作。
幸好两姐妹住所在同一栋公寓楼里,只是楼层不同。
“我会照顾好灵纭的。”
姚文果断接下来这一责任,但她此时刚调回区里,前任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破摊子,加上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姚灵衿,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在这样难为的情况之下,韩璟主动提议帮她看顾家里。
“灵纭,”韩璟带着她到新学校,在去和校长及班主任见面的路上嘱咐她,“你晚来了几个月,一开始肯定会有些不习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老师帮忙解决,也可以和我说,我肯定会帮你的。”
“嗯。”
姚灵纭点头,刚想说声“谢谢”,却因为称呼犯了难。
喊姨夫有点太快,毕竟只是小姨刚开始交往的对象,更何况他年龄和自己相差不过十岁;喊哥哥又有点轻率…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能够帮姚文处理家里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至上荣幸,现在的他除了幸福、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同学们,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邀请姚灵纭上台:“上来吧,让大家认识一下。”
第一天进入新班级,姚灵纭的国外经历引起了部分同学的兴趣,一到下课,她桌边总会围绕着几个人,问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换到新的文化环境,姚灵纭以为以过去在家里接受到的教育,应该不会感到不适,可真当自己开始和别人交流,才能发现困难源源不断—— 现下流行的话题,她完全不清楚;
现下新颖的表达方式,她因为语言不够熟练的原因,需要同学解释才能勉强理解……
更不用说教育方式改变和学习课程难度增加,给她带来的冲击。
姚灵纭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久时间、多少精力,才能适应这一切。
走到公交站,她按照早上韩璟所说的,坐上了公交车,等她在后排空闲的座位上坐下,看到前面似乎站着她的同学。
她其实有点不确定—— 那个人坐在她右前方,两人只在下课时偶尔会碰上面,但他有些沉默,一天下来,她基本没看见他说过几句话。
还是不要打招呼了,万一认错人了,多尴尬。
直到下车前,姚灵纭都没有再关注那个人,所以,当两人在同一站下车时,她既惊又喜,终于鼓起勇气,喊住他:“同学。”
赵闻裕回头,看见是班上新来的同学后,有些讶异。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头微笑:“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住这附近吗?”
姚灵纭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自报家门:“我家就住前面的那个小区,你呢?”
赵闻裕顺着她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几乎无可奈何地承认:“我也住哪。”
“太好了。”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以后一起玩吧。”
没与女生接触过的赵闻裕顺时红了耳垂,低头、声音几乎是闷在了喉咙里:“嗯…”
二十七、滑雪
“我回来了。”
姚灵纭用钥匙开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宝贝。”
“妈妈。”
她惊喜地往里面奔去,给突然回家的姚英一个拥抱,语气激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姚英回抱她,继续说:“那边项目结束了,我接下来能陪你一段时间了。”
“太好了。”
从晚餐开始,姚灵纭就一直兴致勃勃地和妈妈分享着在新学校的所见所闻,姚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出回应。
“对了,”姚灵纭故作神秘,“等明天,我再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
姚英这才好奇:“是什么样的人?”
“嗯…”姚灵纭努力思考着合适的形容词,“是一个有点较真,有点呆呆的,容易害羞,但很真诚的,很可爱的一个男生。”
“男生?”
“对啊,”姚灵纭还笑着补充,“他也住在这个小区,我们都一起上下学。”
女儿坦荡的态度倒让姚英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说:“那你明天请他到家里吃饭吧,这段时间他照顾你,我们家应该要感谢他的。”
“好啊。”
……
早上。
姚灵纭将面包塞进书包后,火急火燎换好鞋,开门下楼。
“来了来了,我来了。”
在自行车上的赵闻裕听到声音,向大门看去,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姚灵纭轻快上了他的后座,笑着对他说:“我没迟到吧。”
“没有啊。”
“那太好了。”
车子平稳运行起来,一路上遇到不少和两人穿一样校服的学生们,姚灵纭一双腿摇晃着,突然想起昨天,拍拍他的肩和他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啊?”
赵闻裕突然紧张起来:“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去吃饭?”
“我妈妈回来了,我和她提起你了,她说要感谢你。”
到达学校大门,两人从车上下来,赵闻裕推着车,和她并肩同行:“这有什么好感谢的。”
“反正你来就是了,”姚灵纭一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去找他的视线,有些调皮,“我都告诉我妈你喜欢吃什么了,你不来的话,我会伤心的。”
“咳咳。”
听清楚她的话,赵闻裕剧烈咳嗽几声,耳垂悄然变红,小声提醒她:“不要轻易说这话,不太好。”
“啊?”
姚灵纭回国不久,对国内语境运用并不了解,很多词汇很多语句不解其意,自从和他当朋友后,在她说错话的时候,他都会提醒她,并且教给她很多话的言外之意。
“也不可以这么说吗?”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赵闻裕侧头看她:“以后再告诉你。”
那天晚上不止有赵闻裕,姚英还通过邻居的关系,邀请了赵闻裕的爸妈。
赵母很喜欢姚灵纭,看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一直抓着她的手,念叨:“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身体不好,生不了第二个。如今认识了小纭,也算弥补了这个遗憾。”
末了,还对着赵闻裕嘱咐道:“以后把小纭当妹妹照顾。”
赵闻裕表面点头同意,但心里头却始终不是滋味。
那时的他并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初中毕业前,班级投票决定最后一次班级集体活动的内容。
姚灵纭看着桌上摆放的几张纸条,发愁,一只手逃到桌下、轻拉身旁赵闻裕的衣袖:“选哪个啊?”
赵闻裕见她面露难色,低头、小声问:“都不喜欢?”
“都挺为难我的。”
哀叹一声后,姚灵纭倒在桌子上,小声抱怨:“每个选项都在挑战我的极限。”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极限运动?让姚灵纭这个不爱运动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赵闻裕抓起其中一纸条,俯身、靠近她问:“你以前不是和朋友去滑雪过吗?”
“是去过,”谈及这个,姚灵纭更加生怯,“但是我还是不会滑。”
在那片雪场上,她几乎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完全依附着朋友才能前行。
“你提起这个,”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难道你会滑雪?”
“嗯。”
赵闻裕将她桌上写有“滑雪”二字的纸条拿起,放在她手心:“选这个吧,我来教你。”
……
“我后悔了。”
裹成粽子的姚灵纭摇摇晃晃,整个人重心都靠在身前的人身上,寸步难行:“我不该来的。”
赵闻裕单手抓住她,身体挡住她往下倾倒的趋向,弯腰、用另一只手迅速解开她的滑板:“先休息下吧。”
一个同学在两人身边停下,她滑的是双板,姚灵纭看着她灵活的身姿,眼睛里满是羡慕。
她将护目镜取下,认真对她们说:“赵闻裕你学会放手好不好?灵纭离学会就差你放手了。”
学滑雪哪有不摔跤的?
她当初刚接触滑雪的时候,在雪场上一步摔三个跟头,带她的教练冷眼旁观,甚至还在念叨什么摔多了就学会了。
尽管她到现在也还是想要爆揍那教练一顿,但却无法否认,要学会滑雪,首先要从对自己狠心开始。
方才她中场休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两人的互动—— 几乎是姚灵纭一有要摔倒的趋势,赵闻裕便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姚灵纭才顺利滑出几米,赵闻裕便兴高采烈地为她庆祝,嘴中夸奖的话源源不绝…
这样怎么可能学得会?
经由她提醒,姚灵纭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果断甩开赵闻裕搀扶的手,重新穿上雪板,庄重宣布般大声讲:“这次我要自己滑。”
一小段路,她几次都要摔倒,及时调整重心才避免与雪地亲密接触。渐渐的,姚灵纭好像领悟了其中的秘诀。
终于完整地从坡上顺利滑到平坦的底部,姚灵纭成功停下的那瞬间,喜悦将她笼罩,如果不是还绑着雪板,此刻她估计都要高高蹦起,来庆祝这阶段性的胜利。
“赵闻裕,我…”
她在人群中找寻他,想要分享这一刻的快乐,却没注意到右前方有危险在靠近。
“小纭,小心!”
赵闻裕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前,将她推开,替她挡住了一切。
不受控制的初学者将他撞倒,他的右腿猛烈撞上了一旁的板子。
而后便是在医院里。
等家人离开后,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了姚灵纭和赵闻裕两人。
她依然是愧疚的模样,甚至主动提议:“我来照顾你吧,反正最近都没事。”
“你不是和阿姨约好了要去毕业旅行?”
早几个月,赵闻裕便听到她在计划这件事。
“可你现在,”姚灵纭愧疚极了,“你也没办法去毕业旅行了。”
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这次旅行?
“那你更应该去了。”
赵闻裕见她不解,继续解释:“就算是加上我的份。”
他知道阿姨一直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能和她一起出去旅游,如果错过了这次,恐怕以后也难以弥补。
更何况是初中的毕业旅行,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去吧,我没关系的。”
姚灵纭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同意:“好。”
“但我们要约定好,等你腿好了,再补上这一次旅行。”
赵闻裕微笑着,同意:“好的。”
“我会和你一起哦。”
她狡黠又可爱,信誓旦旦地补充:“反正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我们肯定能一起去旅行的。”
二十八、十八岁生日
高考前的氛围紧张又压抑。
“要不等高考后再补过吧?妈妈这边暂时没办法离开。”
“好吧。”
电话结束后,坐在书桌前的姚灵纭盯着书本,失神良久。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回神,从椅子上站起,往外面走去:“来了。”
开门,比人先进入眼睛的是一盒草莓,下面还迭着一份曲奇饼干。赵闻裕从后面冒头,正要说些什么,看清楚她的表情之后,立刻关心问:“怎么不开心?”
“没有啊,”她下意识否认,弯腰从鞋柜里翻出拖鞋,让他,“进来吧。”
赵闻裕关门,换好鞋跟着她进屋,将草莓和曲奇饼干放在茶几上后,看见家里没人,心下大概猜到了什么。
姚灵纭给他倒好水,端过来:“喝吧,是阿姨让你来送东西的吧?”
“嗯,”赵闻裕将温热的水杯握在手中,视线落在一旁的日历上,“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在学校过。”
姚灵纭抱着抱枕,身体完全松懈下来,问他:“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当然。”
“那太好了。”
赵闻裕看着她,没有继续说话。
……
没多久就来到了生日那天,姚灵纭和往常一样上学读书,除了赵闻裕神秘兮兮地和她说礼物晚上给她之外,其他都一如往常。
学校规定的晚自习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半,分为一上一下两节课,中间下课休息二十分钟。
下课铃声才刚响起,坐在姚灵纭右手边的赵闻裕猛地站起,快速离开了教室。
很快的,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个人都起身,跑去了外面。
他们去做什么?
姚灵纭一时生了好奇,刚站起身,就被坐在左手边的女生叫住。
“灵纭,我有道题不会,可以教教我吗?”
“啊,”她后知后觉地停下来,“好吧,是什么题?”
女生翻开练习册,找到做了标记的题目,指给她看:“就是这个。”
题目不难,姚灵纭花费几分钟便理清了思路,向同学说明清楚,等她恍然大悟般点头,她才又想站起,去寻找那几个人。
“啪—”
姚灵纭站起的瞬间,教室所有的灯全部熄灭,她茫然地看着外面走廊上的灯光,随后意识到并不是停电,而是有人故意关掉了灯。
好些人在移动,她听到了桌椅搬动的声音,还有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除了她之外,其余人好似都没有被这突发事件吓到—— 灵光闪过,姚灵纭突然懂了什么。
随着教室门被推开,微弱的烛光照亮一片黑暗,赵闻裕捧着蛋糕,身后一堆人唱着有些跑调的生日快乐歌。姚灵纭站在原地愣住,心里一时五味杂成,既开心又有点不知所措。
“生日快乐。”
赵闻裕在她身前站定,神情虔诚:“许个愿吧。”
一群同学也在起哄:“灵纭生日快乐,快快快,吹蜡烛许愿!”
许什么愿?
她现下除了高考顺利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心愿。
于是她闭上眼,心中默念着高考顺利、家人健康之后,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希望能和赵闻裕做一辈子朋友。
“呼—”
蜡烛被吹灭,同学们又齐声祝她生日快乐过后,教室的灯终于再次全部打开。
“拍照吧拍照吧,”举着拍立得的女生在人群中呼唤着,“把老师也喊来,我们班级集体拍一张吧,多难得的机会。”
人群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趁大家都在忙,姚灵纭悄悄移步到赵闻裕身边,低声问:“你准备了多久?”
赵闻裕弯下腰,靠近她:“没多久。”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笑了:“谢谢你。”
将第一块蛋糕切好,递给她,赵闻裕再次祝她:“小纭,十八岁生日快乐。”
玩心大起,姚灵纭用手指勾起一片奶油,抹在他鼻子上,看见他惊诧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
赵闻裕在惊讶过后,盯着她的笑颜,也跟着笑起来。
很值得。
他这些日子为这份惊喜所花费的精力,都很值得。
一起拍合照的时候,姚灵纭跟女生站在一排,正巧在赵闻裕的侧前方,他听着她和别人聊天的声音,视线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转,即使在闪光灯落下的瞬间,也没有任何改变。
以后,也应该还是这样吧。
赵闻裕想,以后还可以再给她庆祝生日,以其他更盛大的形式。
但总归,他和她是要一起的。
可大学和初高中都不一样,在更广阔的天地,姚灵纭遇见了其他人。
“学长你好,请问七栋宿舍是在哪边啊?”
姚灵纭对着这十分抽象的地图犯了难,只能在迎新点抓住一位志愿者问路。
那位学长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头都没抬一下,语气极度冷淡:“往前走,在尽头右转。”
坐在他身边的男生倒是殷勤,见她一个人,立刻站起身、关心问:“你一个人吗,需不需要帮忙搬行李?七栋是没有电梯的,你住几楼啊?”
姚灵纭来不及拒绝,又听到那位学长说:“郑柯,你手上的事还没做完。”
“黎远,你总是…”
她没能听完整那位男生的吐槽,因为赵闻裕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过他的行李箱。
“知道在哪里了吗?”
“嗯。”
“那走吧。”
等两人并肩离开这里之后,郑柯忍不住吐槽一句:“又一个带着对象来读书的。”
黎远依然埋首于那堆里不清的资料里,头也不抬:“哦。”
郑柯白他一眼:“你活该单身到现在,黎远,我祝你这一辈子单身到死。”
“谢谢祝福。”
他对恋爱不感兴趣,单身到死也未尝不可。
二十九、冷漠怪
“…素拓活动有学分的,你们看那个学生手册啊,参加比赛或者参加社团什么的,都可以算素拓…”
一月一次的班会,班长又再次提起学分的事,姚灵纭和室友颜月坐在后排,小声讨论:“你打算怎么拿这个学分?”
颜月一甩头发,自信满满地说:“我肯定参加街舞社团啊,你又不是没看过我跳舞。”
“那我能参加什么?”
姚灵纭一时犯了难,她既没有兴趣爱好,又不想加入什么学生会或者参加比赛。
“也参加个社团呗,”颜月靠近她,靠在她肩上,“学校社团也不少,就当拓宽一下社交圈子,把学分拿到手后再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有道理。
事后,姚灵纭无意中和刘老师谈起过这事,刘老师当下就给她推荐了个人:“大你一年的学长,人还不错,责任心强,但就是话少。”
“他是这个社团的创始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下,其余的东西你们自己聊。”
当见到这个所谓的黎远学长后,姚灵纭脱口而出:“是你。”
黎远也认出了她:“原来是你。”
从社团临时租借的活动场所出来后,姚灵纭和黎远在路口分开。
“等很久了吗?”
在下一个拐弯处,姚灵纭看到了赵闻裕。
“没有,我刚到。”
赵闻裕从她手中接过电脑包,关切问:“社团的事还顺利吗?”
“还行,”她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同行,“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那太好了。”
姚灵纭突然停下脚步,向他建议:“去吃火锅庆祝下吧。”
两人并肩站在街边,商量着要去哪一家火锅店。此刻一辆白车从她们身旁开过,驾驶座上的黎远看见这幅场景,视线短暂停留几秒后,又迅速移开。
他对学妹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探索的欲望。
……
进入到大学后,姚灵纭认识了许多新朋友,除了室友之外,她最常联系的朋友就是郑亦微。
这天下午,郑亦微又约她去学校附近的商场喝下午茶,两人相谈甚欢,期间聊起社团的事,郑亦微才好奇地问她:
“黎远这人到底怎么样?学校论坛上关于他的话题可是特别多,我只见过他一次,被他那生人勿近的样子吓到了。”
“他这人不难相处,”姚灵纭叉起千层的一小角,“就是大多时候都挺冷漠的,我们社团其她人私底下还叫他冷漠怪呢。”
“冷漠怪?”
听到这,郑亦微频频点头:“真是太合适他了,可惜人长得那么帅,脾气却古怪。”
“滴滴-”
姚灵纭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她下意识拿起来查看,而后立刻打字回复。
“是谁啊?”
“赵闻裕,”姚灵纭一边打字,一边说,“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有东西要给我。”
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郑亦微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伸长脖子、靠近她问:“你们两个,真的只是朋友吗?”
姚灵纭愣住:“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那我问你另一个问题,你想过在大学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算是问倒了姚灵纭,她一时脑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高考后,因为高中同学们的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姚灵纭都在好奇赵闻裕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很特殊,而这种特殊又是否和喜欢有关。
但她的思考没有得到答案,相比起她的患得患失,赵闻裕一如既往地坦荡,和她相处如常。
应该是错觉吧?
从小到大,姚灵纭关于所有亲密关系的认知,都来源于家庭。
家人之间,妈妈与爸爸之间,小姨和她的新男朋友之间,她所见识到的爱情或者是感情,都是坦荡的、主动的、容易让对方感知到的。
不会像是雾里看花那样,总是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
所以她下意识决断,让自己和赵闻裕的关系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宝贝,我的意思是现在都已经大学了,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人,可以适当发展一下。”
“赵闻裕这个人还不错,”郑亦微洒脱地摆摆手,“但我们学校里又不缺比他更好的男生,就比如黎远啊。”
“你是说和黎远谈恋爱?”
“不行吗,说不定你们之间有缘分呢?”
“无法想象,”姚灵纭连连摇头,拒绝,“谁会和一个冷漠怪恋爱?”
回去的路上开始下雨,姚灵纭从公交站台一路跑到校门口附近的便利店,刚推门进去、就和正在付款的黎远迎面撞上。
“姚灵纭,你怎么…”
“黎远,”看见是他,姚灵纭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你带伞了吗?”
黎远看着她,一瞬间有些失神,忘记要拿起放在收银台上的购物袋,被服务员连声催促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提起那一袋东西,走到她面前:“带了,在门口放伞的架子上。”
“太好了。”
两人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怕她淋到雨,黎远的伞一直往她那边偏,连自己肩膀湿了都没注意到。
姚灵纭一直沉默着,怕和他有交流,毕竟两人私下很少接触,突然热情显得格外尴尬。
倒是黎远时不时会侧头看她,握着购物袋的手心出了汗,滑腻腻的、有些难受。
“你方才,是去约会了吗?”
“啊?”
姚灵纭诧异地看向他:“什么?”
“你打扮了,而且,你是从校外回来的。”
不知为何,姚灵纭好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紧张的情绪。
“没有啊,我是在和朋友玩。”
原来是朋友。
他稍稍松口气,而后继续问:
“你周末有空吗?”
“有啊。”
难道是社团有什么事?
可黎远接下来的话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在问:“要一起去游乐园吗?”
怕她还有疑问,他还补充道:“就我和你。”
雨势在此刻变小,姚灵纭突然停下脚步,黎远后知后觉地和她一样停下,两人就这样站在了满地落叶的街边。
“黎远,”她不解,“我是得罪你了吗?”
黎远这下完全愣住:“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就她和黎远,单独去游乐园玩?
姚灵纭想,黎远怕不是脑子被车撞了吧,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三十、在一起后
这晚睡得很不安稳,极度疲惫过后,姚灵纭本以为能一觉无梦,可过去发生的事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之中,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快到天亮时,气温降到了最低点,她在被窝里也感觉到冷意,下意识寻找温暖的地方,手摸到了身旁睡着的人—— 察觉到她的动作之后,他立刻伸手抓住她,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还轻拍她背,哄着:“睡吧,不会冷了,宝贝。”
被温暖包围,她依偎在他怀中,隐约听到空调运作的声响,终于能安稳入睡。
几小时后,姚灵纭睁开眼,听见黎远的声音响起:“醒了?”
“嗯…”
她伸了个懒腰,被他顺势抱住,额头抵在他下颌上,听见他问:“想吃什么?”
“米线,”姚灵纭抬头看他,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脸上打转,“我要吃那个清汤的。”
“好,”黎远笑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我去做。”
这是姚灵纭和黎远交往后的第二年,她正式进入到大三生活。
前一天在实验室熬到了将近零点,怕打扰到室友休息,姚灵纭没有选择回宿舍,而是来到了黎远租住的房子。
她在这里睡过多次,用钥匙开门后,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走到卧室,扑倒在沙发上后就闭上了双眼。
从外地赶回来的黎远比她更晚到家,看见她时是诧异,走过去、先是蹲在她身边盯着她看了一阵,而后将她抱回了卧室。
昨晚没来得及洗澡,黎远帮她简单擦了下身体,换上睡衣便一起睡觉了。解决完早午餐的姚灵纭休息片刻后,进了浴室洗澡。
几分钟后,打扫完卫生的黎远听到了她在呼唤:“阿远,我的衣服没拿进来。”
他走到卧室里,拿起放在了椅子上的家居服,推门进去。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烟雾缭绕之间,两人的视线对上—— 这不是她和他第一次在浴室里做爱。
在一起后没多久,姚灵纭和他的接触便已将要越过禁线,她感觉到新奇有趣,想要继续探索更多。
又一次激吻过后,两人的衣服都皱成一团,她攀着他肩膀,靠在他耳边轻声问:“去酒店吗?”
黎远皱眉:“我总觉得酒店不是特别安全。”
他听说过很多在酒店里发生的偷拍事件,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能冒险。
“我得保护好你。”
姚灵纭抬头,看向他,一双腿自然张开、放在他腰侧。
她能感受到他下身在勃起,而同样的,她衣料遮盖下的内裤也沾染上了动情的水痕。
“嗯…”
安全是很重要。
浴室里多了洗澡之外的声音,姚灵纭挂在黎远身上,阴道被他的阴茎侵袭、塞得满满当当。时隔多日的结合,让两人都格外动情,黎远几乎是掐住她的腰,用力猛顶。
“还记得我们刚住进这里的时候吗?”
她边喘着气,边问他。
黎远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而性感:“当然,怎么可能忘记。”
……
他在学校附近看了许久才定下这套房,花费心思将卧室布置成她会喜欢的风格后,才将带她过来。
进去之前,黎远甚至幼稚地从后面捂住她眼睛:“等一下,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干嘛这样…”
姚灵纭哭笑不得,被他半推半就着推进房间里,在他略带激动的声音中睁开眼睛,简单扫视屋内一圈,带着惊喜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没多久,”黎远揽住她的肩,将她抱入怀中,“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
卧室的主色调是她喜欢的暖色,床上摆放的玩偶也是姚灵纭曾经提起说只喜欢的那几个,还有其他更多细节……
“那,”黎远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要搬过来一起住吗?”
姚灵纭摇摇头:“我还想在宿舍住,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她以前一直都是和家里人住,从没和同龄女生一起合住过,进入大学后,一开始还会怕遇见什么不好的人或事。但幸运的是,她遇见的室友们都很好相处,乃至于—— 姚灵纭不想只是为了男友,就舍弃了一切。
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那好吧…”
姚灵纭主动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过来住的。”
第一次住在一起,她和他突破了界限之后,连续两天都没有出门,留在家里厮混。
从卧室的床上,到浴室、沙发,甚至后面到了飘窗前,她和他不间断地亲吻、抚摸彼此,高潮迭起。
就和现在一样。
“啊…”
在床上,又一次高潮后,姚灵纭彻底脱力,倒在湿了一团的被子上,挂在他手臂上的双腿这时才被放下。依然硬挺着肉茎从紧缩的阴道里抽出,夹在她腿间磨蹭,黎远俯身贴着她脸亲吻,手握住胸乳缓缓揉捏,最终扯下安全套、射在了她腿间。
事后的湿吻更加缠绵,姚灵纭躺在枕头上,一双手攀住他脖子,舌头和他的勾缠,一进一退、有来有回,嗅着两人最喜欢的香氛香味,她几近沉迷,吻到都快无法呼吸才依依不舍得放开彼此。
“老婆…”
他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有情欲留下的痕迹,更有无尽的情意,吸引住她的目光,无法移开。
将他抱紧,她慢慢靠在他肩上,回复他:“阿远…”
除了那一次在高潮时无意回复过他一声很弱的“老公”后,她便再也没有说出过这两个字。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抱她在怀里的实感却是真的,黎远闭上眼睛、在她额间亲了又亲:“我在。”
他一直都会在。
短暂的分离之后,两人都明显更粘对方,连姚灵纭因为老师发来消息、而不得去书房用电脑传数据的时候,都没舍得和黎远分开。
书房的椅子是皮质的、有软垫,并不大,坐不下两个人。姚灵纭被他抱着放在腿上,手指灵活敲打着键盘,将昨天实验所得的数据一一上传。
他时不时亲她一下,都穿得轻薄,下身不可避免地会有接触,加上才做过,对彼此的兴趣只增不减,没多久就又有了感觉。
手上动作有所迟缓,姚灵纭侧头回复着他的热情,身体感到一阵酥麻—— 他掀开了她睡袍一角,钻入她腿间,指腹轻轻揉搓着还发酸的穴口。
“手机,”她笑着往后退,躲开他的触碰,语气是藏不住的笑意,“你手机响了。”
黎远索性将手机一扔,又继续方才的动作,亲她:“别管了…”
黏黏糊糊的亲吻,身体交缠着、睡袍都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等她打下最后一个字后,今夜最后一场性爱才缓缓开始。
“啊…”
姚灵纭趴在椅子上,臀部微微翘起,这样的姿势方便了他从身后用舌头舔着穴口,流出来的蜜液都被他吃掉,阴蒂滑溜溜的,他用手指去摸,感受到她身体都为之一颤。
大脑一片混沌,她无力地喘息着,灵活的舌头放弃了穴口,转而挑弄起凸起的阴蒂,身下快感如潮涌来—— 没多久,她又到了顶点。
滑溜溜的舌块退出,黎远解开新的避孕套,套在硬到不行的阴茎上,弯腰、一双手紧箍住她的腰,慢慢顶到底。
“哈…”
这样的体位,她几乎被塞了个满,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便开始动起来,铺天盖地的快感喷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快一点,”她侧过头,亲着他的脸,重重喘着,“唔,再快一点…”
他想看着她,所以抱着她换了一面,阴茎快速抽出,又快速插入,她高高地呻吟一声,没再坐着,被他抱起、以挂在他身上的姿势继续。
两人动情的眼神,染上情欲之色的姿态,都被对方收入眼中。频繁地激吻,又分开,姚灵纭嘴巴都被亲到发麻,最后只能抱着他的肩,在极速的高潮中将他抱紧。
这一次,黎远隔着膜,射在了紧缩的阴道里。
三十一、戒指
餐馆二楼,最右边的包厢里。
黎远牵着姚灵纭推门进去,坐在里面的郑柯站起来迎接她们。
这是黎远室友的聚餐,临近毕业,几人马上都要奔赴不同城市实习,在分离之前,他们相约着一起吃饭。
郑柯一直以黎远和姚灵纭的月老自诩,主动提出要黎远把女友一起带来,黎远推拒不过,问了姚灵纭意见后,才和她一起过来。
“灵纭你当时不知道,”郑柯喝酒后整个人都容易激动,语气激烈,“黎远那个时候有多装,明明很想追你,拐着弯来问我怎么追,还不肯承认是他自己…”
这些话他翻来覆去讲过很多次,姚灵纭听过不止一遍,并不感到稀奇,只是坐在她身边的黎远依然不能自如面对,耳垂悄然变红,劝阻他:“郑柯,别…”
别再继续说了。
“黎远他那个时候,和你说句话都要考虑半天,回来还要复盘,简直了。”
他的声音被郑柯完全盖过,姚灵纭哭笑不得,悄悄握住他的手,身体向他倾斜,安抚他:“没关系的。”
她喜欢听这些,站在现在的立场去回顾以前,他的紧张、他的害羞对她而言都是难能可贵的瞬间。
……
在黎远再三请求下,姚灵纭最终放下心中的成见,和他一起去游乐园游玩了一天。
因为疲惫,在回来的路上,她在他的副驾上睡着了。
等姚灵纭再次睁眼时,正盯着她睡颜的黎远躲闪不及,和她的视线径直对上—— 他在紧张?
在那一刻,有什么撞击了她的心灵,姚灵纭无比确信,她曾经见过这样的神态和眼神。
是谁呢?
可她来不及思考,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即将触地之前,两人都抢着去捡起它。手指无可避免地触碰上,姚灵纭先反应过来,迅速收回手、坐直身体:“你…”
黎远慌慌张张地捡起外套,解释:“晚上有点冷了,怕你受冻。”
“嗯,”姚灵纭着急离开,“那我下车了。”
她从车上下来,而另一侧,散步到她宿舍楼下的赵闻裕看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她和黎远一起出去玩,他也知道这是黎远第一次约女生单独见面——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赵闻裕想要阻止,他不知道这件事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他能确定,这一定会影响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姚灵纭走到宿舍楼的大门前,想起什么,又转身看去。
黎远还没离开,他甚至从车上下来,靠在车前,目送她进去。
她笑着和他招手,用嘴型对他说了句“明天见,早点休息”后,才依依不舍地进入到宿舍楼里。
赵闻裕看到这一幕后,心瞬时沉下来,最终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姚灵纭将包放在桌子上后,自己便瘫倒在椅子上,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休息。
颜月在她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关注她了,手上的事做完后,走到她身后,双手摸上她的脸,好奇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讲实话,”姚灵纭手中还握着相机,仰头看她,“比想象中要开心很多,没有尴尬,相处得很舒服,然后晚上还看了烟花。”
从相机中翻出晚上拍的烟花照片,她递给颜月让她:“你看看吧,真的还挺不错的。”
颜月翻看这些照片,时不时发出惊呼声,惹得另外两个室友也投来关注,几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姚灵纭依然对如何处理和黎远的关系感到困扰,颜月分析一顿后建议:“继续接触一段时间吧,你对他现在的靠近也不感到反感,说明没有排斥发展的可能性啊。”
搬凳子坐在姚灵纭右手边的室友蔺暖好奇:“那赵闻裕呢,你对他现在的态度是什么样?”
另一个室友楚晚意抢着回答:“管他干嘛,本来就只是朋友。再说了,他又不主动,现在灵纭遇见更好也更主动的人,当然要选择更好的人发展。”
颜月拍拍她的肩:“那你怎么想?”
“赵闻裕他…”
她沉默着,犹豫再三,最后盖章确认:“是朋友,只是朋友。”
姚灵纭已经没办法等他作出回应,她的心已经因其他人而触动。
……
聚餐散会,几个喝醉了的男生被黎远安排着喊车送回去,等送别了他们,他才返回包厢。
在走廊的尽头,赵闻裕正和朋友告别,一抬眼、看到了黎远正推门进去。
他也在这里?
“我们也走吧。”
姚灵纭从位置上站起来,收拾东西,黎远顺势帮她整理衣服,将外套脱下、盖在她肩上:“外面下雨了,开始冷了。”
他揽着她,往外走去,期间两人都聊着刚才的聚会,都忍不住笑出来,等到了走廊,黎远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心下一动,低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亲,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准备了个礼物,等下送给你。”
姚灵纭好奇,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指,摇晃着:“什么礼物?”
“等下就知道了。”
“什么呀…”
“灵纭。”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姚灵纭抬头向前看,和赵闻裕的视线对上,惊讶道:“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嗯。”
“好巧哦。”
三个人在狭窄的走廊里对立站着,即使是姚灵纭和赵闻裕对话,黎远却依然没松手,反而默默将她抱紧,看向对面的视线里包含了挑衅的意味—— 赵闻裕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但他已经习惯了,又不是第一天被他针对。
左右他也讨厌他。
连小纭都不能再喊。
因为“男朋友觉得太亲密了,他会在意”。
稍微闲聊片刻,走廊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并不适合深聊,姚灵纭先提出要离开,还对赵闻裕说:“明天再聊吧。”
“嗯,”他点头,“到时候在实验室见吧。”
到车上,姚灵纭在副驾上坐好,一抬头、见黎远正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献宝似地向她这边送过来。
“什么呀?”
从他手中拿过盒子,姚灵纭好奇地问。
“打开吧,”黎远近乎笃定,“你会喜欢的。”
是一对情侣对戒。
姚灵纭看到之后,有些愣住,她记得上次去商场里,他带她去一个奢牌的门店里看过戒指。
但那时候,两人都只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只看了戒指,项链、手镯、耳环等首饰都一一看过。
黎远最后买了对耳环,说要送给妈妈。
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拿起属于女士的那一只,和她解释:“那天试过你的尺寸后,我就记住了,不过当时没想要做什么,就是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到…”
“现在果然用上了,”他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继续说,“你会接受这个吗?只是情侣对戒,没有其他任何的意义。”
甚至都不能算是交往第二周年的礼物,黎远完全是凭着冲动而定下这对戒指,他事后思考了很多,但那只是他的思虑而已,她不需要理解他的想法。
她拒绝,还是接受,都是她的自由。
她不需要感到负担。
“情侣对戒吗…”
姚灵纭从他的手中接过这枚戒指,上面的小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它很轻,轻到她好像感觉不到重量。
但她却察觉到了这背后隐藏的沉重,又抬头看向他,他紧张又期待的神态落入她眼中,让她无法拒绝—— “可以啊。”
符合她尺寸的戒指很顺利就戴上了,姚灵纭伸开手掌,让他看清楚:“我戴上了,你也得戴上,你…”
黎远激动地将她抱入怀里,像是再也不想放开她一般、紧紧地抱住她,承诺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取下,真的。”
雷声惊醒了沉溺于旧时美梦的他。
黎远摘下眼罩,从床上坐起,背上因为方才的梦笼罩了一层薄汗,黏在睡衣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去拿放在床头上的那杯水,左手上那枚戒指在室外射入的光线下发出光亮—— 有些陈旧的款式,但表面却看起来和新的并无差别。
喝完水后,黎远再也没有了睡意,靠在床头坐着,开始翻动手机屏幕。
这一次,他终于有闲心将被屏蔽的家人放出黑名单,在上百条骚扰信息中试图翻找出有用的消息。
“结婚”、“前任”、“新欢”、“婚礼”、“叔叔”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黎远觉得自己这生理上的爸怕不是得了失心疯,说出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
真是可笑。
不过他又算了下时间,是时候再回去一趟了。
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国内,楚清棠正打算去商场负一楼的大型商场采购些水果蔬菜,路上却被一楼的一家奢牌门面吸引了注意力,隔着玻璃看见了里面各种各样的首饰,他突然起了兴致,走进店里。
一进去,销售人员立刻走到他身边招待他,正是工作日,里面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站着。
“先生要买什么?”
“想买手镯或者项链,用来送给女朋友的。”
女接待闻言点头,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介绍:“最近店里新来了一批臻爱系列的首饰,很适合送给女朋友,我拿几款其中给你看看。”
安排他在长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好茶水,女接待才去后面的柜台里取首饰。
把热销的项链、手镯细节介绍完毕后,女接待又端起一对戒指,解释道:“这款是我们最近推出的情侣对戒,简约又时髦,有很多男生都买来和女朋友一起戴。和我们最经典的对戒不一样,这对戒指上都有镶钻。”
对戒吗?
不知为何,楚清棠看到这对戒指的瞬间,便有种强烈的想要留住它的感觉。
在他沉默思考的同时,另一边在陪人选购商品的一位男生,看见他之后,突然离开原地,向他走过来。
“是…楚清棠老师吗?”
楚清棠疑惑抬头,来人是他从未见过的脸庞,迟钝开口:“你是?”
“我叫古子澄。”
他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遮掩在反光镜面下的眼神很是冷淡,而语气却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我是…”
短暂的停顿后,古子澄一字一字地说:“姚灵纭老师的学生。”
“我在她朋友圈里看到过你。”
三十二、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那天,林阮教训完李远诚之后,便和苏杭从包厢里走出,一起下楼。
在楼梯上,和赶来的林书清迎面撞上,盯着他那张讨厌的脸,林阮忍不住嗤笑:“林书清,你是我的狗吗,闻着我的味就跟来了?”
他默不作声,伸手、想要将她翘起的衣领抚平,却被苏杭挡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见他的话,林阮瞬时变了脸色,将苏杭拉到身后护住,反击:“你才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小时候当我的狗还没当够吗?”
“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感觉怎么样,”她俯身,向他靠近,说出的话和魔鬼没有区别,“离我和我的苏杭远点,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体会一次这样的感觉。”
他的苏杭?
林书清将她的衣领抚平:“他怎么配。”
包厢里,被暴揍了一顿的李远诚狼狈地躺在地上,频频哀嚎,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外面的注意。
然而。
当林书清推开门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嫌弃地将门关上,从包里抽出一大迭钱,弯腰、塞进他的衣领里:“封口费。”
“什么…”
李远诚不懂他的意思,他明明都不认识这个人。
“以前你做了什么事,林家不会再计较,”林书清站直身体,让后面的人过来扶他,“但往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林家?
李远诚突然感到无比恶心,嗤笑道:“这难道是我的错?林阮她不知检点,她……”
林书清猛地捏住他下颌,让他再不能说话,方才眼神中充满着嫌弃,而现在—— 却是在看死物一般。
“看来你还是不懂。”
“没关系,”他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我不介意花心思教你怎么做。”
……
雨越下越大,姚灵纭和赵闻裕被困在了咖啡厅,暂时没办法离开。
误会解除之后,赵闻裕以为能和她回到从前相处的模式,可她却提醒他:“以后还是继续喊灵纭吧。”
搅动咖啡的手愣住,他心脏一抽,假装平静地问:“你是怕楚清棠会介意吗?”
“是我,”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怕他会误会。”
“…你这么喜欢他吗?”
“算是吧,”姚灵纭放下杯子,手指扣在杯沿,“也算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在一起的。”
明明保持单纯的身体关系更容易,不用担心失去,不用在意那些所谓的得失,可她还是放下了一切顾虑,决定和他进入到交往关系中。
起码在当下,姚灵纭在这段关系中,是享受到快乐的那一方。
“…哦。”
那又有什么关系。
赵闻裕强行压下内心的酸涩,劝慰自己—— 她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达对交往对象的爱意,可他们最后不都还是离开了。
只有他。
只有他,会是那个最后还留在她身边的人。
姚灵纭最终被楚清棠开车接走,赵闻裕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等雨停等到天黑。
他一人撑着伞,走在孤独的街头,这样的场景在他的人生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
从那晚,他后知后觉去找她,却看到她和黎远在便利店前的长椅上接吻之后,他的人生有一部分早已停滞了。
他走不出去,他也不想走出去。
好几个人问过他值得吗,赵闻裕每次都敷衍过去,但他心里却肯定回答过几万次“值得”。
“那你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吗?”
当然想过。
可是。
“因为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在那过后,李远诚莫名被学校辞退,随后便彻底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姚灵纭问过林阮,可林阮却说不是她安排的,估计是被他曾经骚扰过的学生举报的结果。
他做过的坏事,远不止设计她和赵闻裕这么一件。
姚灵纭的生活渐渐恢复到了平常,她一如既往地上下班,时不时和朋友聚会,偶尔也会和赵闻裕交流。
只是她身边,总是会跟着楚清棠。
在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后,楚清棠感到愤怒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后怕。
如果李远诚没有那么做,那么她,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他不敢去问,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于是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手段,来增加安全感。
就比如—— “楚老师穿了新衣服吗?很好看,特别适合你,眼光真好。”
“是吗?”
楚清棠喜出望外,装作不经意提起:“是灵纭送的,是她眼光好。”
一群人心领神会地打趣:“原来是女朋友送的啊。”
这一消息兜兜转转进入到了赵闻裕耳中,在楚清棠看不见的角落,他悄悄记下了这衣服的牌子。
郑亦微知道后,在和姚灵纭吃饭的时候,也打趣她:“给小男朋友买衣服了,这么大方?”
“才多少钱,”姚灵纭神情自若,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镯子给她看,“是这个的回礼。”
“新款,”郑亦微认识这些,点头道,“出手还挺大方,难怪我说你怎么会突然给他送衣服。”
不像是她的作风。
“不说这个了。”
姚灵纭放下筷子,吃完:“等下陪我去理学院那边找个人吧。”
半路却被人拦下,郑亦微见有人冲上来抱住她,立刻反应过来,想上前制止,可等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之后,却住了手。
“你们聊。”
她熟练地离开,把空间让给两人。
“老婆,”黎远单手扯了扯帽子,让她能看清楚自己的脸,另只手死死抱住她,怕她溜走,“想我了没?”
“我好想你呀。”
三十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与黎远分手,赵闻裕只是原因之一。在再一次因为赵闻裕吵架过后,黎远抓住她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了新的戒指。
“结婚吗?”
她受到惊吓,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无果,他用了全力、抓得她手发痛。
“如果想让我安心的话,就和我结婚吧,结了婚后,我不会再干涉你和他的交往。”
只要能结婚,拥有法律意义上的名分,其他的事他都可以让步。
“黎远。”
从交往后,姚灵纭几乎没怎么喊过他全名,而这次,她的语气既严肃又坚定:“你别胡闹了。”
她不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结婚。
人生刚刚开始的阶段,她还没完成学业,事业的版图也才刚刚展开,在这个时候谈结婚,她觉得是无稽之谈。
“你就没想过和我结婚吗?”
“…没有。”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姚灵纭心里闪过后悔之意,可她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去说假话,尽管对象是她珍视的男朋友。
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她叹气,慢慢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我没想过那么远。”
在她这样的年龄,恋爱更重要的是体验,生活本来就充满着变数,相比起祈求所谓的永恒,不如将更多精力投向当下。
更何况—— 她和他之间,还隔着黎家。
那天,黎晟受堂弟所托,破天荒开车去给在学校等着的黎远送资料。
他没想到除了侄子,还有个人在陪着他等自己。
“叔叔。”
黎远先看到了他,和他招手。站在他身边的姚灵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张有些的脸庞映入眼帘,她很确定自己曾经见过他—— 而黎晟一眼便认出了她:“是灵纭吗?”
直到他出声问她,姚灵纭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姨的前夫,她和他在小时候见过几面,可等小姨和他离婚后,两人便没再来往过了。
“叔叔好。”
她喊过他姨夫,但现下,这个称呼不再妥当。
“你们认识吗?”
黎远意外于两人的熟悉,他知道他这个远方叔叔有过婚姻,但时间久远,加上家里其他人对这件事都避之不提,他并不清楚这段婚姻的另一方是谁。
“嗯。”
黎晟端正姿态,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竟渐渐笑起来:“没想到…”
没想到,姚文的侄女竟然会和黎远在一起。
他和姚文,也差不多是在这个年龄遇到的。
有趣,太有趣了。
黎晟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黎远,拍拍他的肩:“东西给你送过来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顿饭。”
等姚灵纭向姚文提起这件事时,姚文没有多大情绪波动,反而是坐在她身边的韩璟惊地把手中的水果刀掉了,语气都变得特别严肃:“黎晟请你们吃饭,说了些什么吗?”
姚文替她回答了:“他说什么也不重要,孩子的事她们自己可以做主。”
只是黎家…
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为这意料之外的事感到些许无奈。
“谈谈恋爱就算了,”韩璟还是激动,想到对方是黎家的人就膈应,“要是要结婚,黎家那边多的是麻烦。”
……
这次吵架后,两人最终还是因为黎远的退步和好了,但其实她和他都心知肚明,矛盾并没有解决,只是暂时被压下了。
最后还是会爆发。
“你研究的这个方向,瑞士那边有更好的实验室和环境,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下去那边?”
“我知道,”姚灵纭看着他,头有些发疼,“但我不想。”
她并不抗拒这个提议,但真要做这个决定,也必须是因为她本身想要走这条路,可现在她完全是被他推着走。
而他的立场,是她只要还留在国内,她和赵闻裕的联系就不会断掉。
“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要多久?”
黎远已无法控制住内心,他的语气偏执又激烈:“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甚至说,一两年?”
“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挽留我,”他几近绝望。“你只是在想要如何甩掉我。”
她不想再反驳,情绪已经压垮了她的理智。
最终她如他所说,在夏天来临之前,将他暂时甩掉了。
姚灵纭以为,她的初恋会和本科毕业的那个夏天一样永远地过去,可她却低看了人的执念。两年过去,在她将要遗忘掉这段过往的时候,黎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老婆,想我了吗?”
他好似发了疯,一声接着一声的老婆喊,和以前没分手的时候一样。
“黎远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努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拧不过他用了全力,“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
将她猛地拉入怀里,黎远的眼神里充满着偏执,一字一字地慢慢说:“哪又如何,难道你喜欢他比喜欢我多吗?”
“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
他又打断她的话:“就是这个,你现在是和他在一起,但是你能做到拒绝我吗?”
“你明明就更喜欢我,是他插入了我们之间,他是小三。”
姚灵纭一双手抵在他胸前,近乎笃定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房卡插入门口的插卡里,“滴”的一声过后,灯光终于打开—— 缠吻在门口的两人无所遁形,他抱她抱得很紧,几乎是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般,一手拖着她下颌,用力吮吸着已经发麻的舌尖。
姚灵纭失了神,单手攀在他肩膀上,双眼闭上、不顾一切地回复着他的热情。
不应该是这样…
挣扎在道德边缘上的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舌头依然被他逗弄着,快感一阵接着一阵,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击破。
为什么总是做不到拒绝他?
“老婆…”
黎远低喃着,猛地将她抱起,一双腿就这样夹在了他腰间。
空气瞬时变得躁动起来,他又按住了她脖子,以更加激烈的方式,进行着更加缠绵的深吻。
姚灵纭原先还在抗拒的手,默默从他肩上滑了下来。
她做不到拒绝,几年前是,现在还是。
三十四、国内一个国外一个
下午,楚清棠一人在办公室办公,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摁下接通的按钮,可接下来迎接他的只有沉默,以及不太明显的呼吸声。
是恶作剧,还是?
“你是?”
他微微皱眉,正想挂断电话,却又听到了轻轻的一声笑,而后,电话就被对面的人挂断了。
“呵-”
真没意思。
黎远坐在床边,索性把手机关机一扔,脱下身上仅有的睡袍,往正在被使用的浴室里走去。
这场景何其相似,那年姚灵纭受导师安排,陪她去另一所大学交流学习,在酒店的大厅里,和从国外跑回来的黎远狭路相逢。
分手时闹得不愉快,姚灵纭本不想再和他交流,可他却主动靠近、假装平静地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她和他没什么好聊的,但他那一瞬表现出来的释怀却真实骗过了她,她一时失察,接受了他的提议,和他去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黎远不再伪装,将她压在门口的墙面上,想亲她一下、结果被她躲开,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最终爆发出来:“就这么喜欢那个姓蒋的,喜欢到我碰一下都不行了?”
“黎远,”姚灵纭认为他在无理取闹,争辩,“我们已经分手了,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发疯了。”
“呵…”
他低头笑起来,似是在嘲讽自己的愚蠢,可下一瞬又收敛了表情,反问她:“难道我出现,你就不开心吗?”
“不是这个问题,黎远,”姚灵纭无奈地看着他,“我们已经分开了,相处起来应该有界线,不能和以前一样。”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她愿意,只要他想。
他扯开束缚住自己的领带,靠近她:“老婆,我不在意那些,我只在乎你。”
……
姚灵纭有时候觉得是黎远疯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怕是也疯了,否则怎么会让这段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 浴室门打开,水汽蔓延开来,姚灵纭被黎远牢牢抱在怀里,腿间还残留着高潮后的酥麻感。方才在里面,他蹲下伸出舌头,舔舐阴蒂之后,模仿性交动作、湿滑的舌块在阴道里搅弄,不断刺激她的敏感点。
没多久,她仰着头、长长呻吟一声过后,抓着他的头发攀至顶点。
洗完澡后的肌肤和柔软床铺接触到的瞬间,姚灵纭因太过舒服发出了声音,今天一天还算充实,到这个时间能短暂放松一下也属实不错。
只不过。
黎远低下了头,她和他顺势黏黏糊糊地接吻在一起,交换唾液的同时,都不忘轻轻在对方的唇上咬几下。
这是偷情。
从她第一次和黎远做完,带着身体上还残留的快感,去餐厅见那时的男朋友开始,姚灵纭就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做离经叛道,甚至于能算是道德低下的“坏事”。
她和男朋友在吃饭,手机震动几下,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查看,果然是方才偷情的对象发来的短信:
“出轨的感觉怎么样?”
是在说他和自己?
还是……
姚灵纭盯着短信的界面,竟然笑出了声。
她竟然有点喜欢这感觉。
差不多有将近两年没见,上一次分别时,姚灵纭甚至还放了狠话,想要将他逼退。可黎远只伤心了一阵,等思念再次将他完全侵袭的时候,他便又着手回来。
“老婆,”他痴迷地亲着她的脸、鼻子眼睛甚至是耳朵,“好想你…我好爱你。”
“唔…”
姚灵纭被动地回复着他的热情,他的呼吸扑在了她的脖子上,还有些痒。
突然,她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想要推开他去拿手机。
却被他抱住腰拉回来,她解释:“我要发个信息,你别…”
黎远低头用亲吻堵住她的嘴,含含糊糊地说:“不过就几个小时,老婆你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不行吗?”
姚灵纭原本约好和男朋友一起吃晚饭,可临到五点,楚清棠都没等来她的安排讯息。
他刚想主动联系她,结果先接到了郑亦微的电话,她说灵纭和她在一起,说她们在一起去见个朋友,灵纭的手机没电了、等晚点灵纭会联系他。
出于对于灵纭和她好友的信任,楚清棠没有怀疑。而另一边的郑亦微在挂断电话后,将情况简单概括,发给了姚灵纭,并提醒她晚点一定要联系男朋友。
坐在副驾上的男生见她一直沉浸在手机里,有些不满,委屈地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你都不关注我了。”
“乖,”郑亦微反手轻拍他的脸,“等下再陪你玩。”
“你在做什么,”男生靠得更近,“不会又是你那个国内一个男朋友,国外还有另一个的朋友吧?”
“怎么,”她好奇起来,看向他,“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喜欢?”
“我怕她带坏你。”
多稀奇。
郑亦微打下最后一个字,摁下发送后,将手机屏幕熄灭:“你们留学圈不都喜欢这样,国内一个国外一个,难道你没见过?”
他当然见过,但是那又不是他,他从来对这种事是深恶痛绝。
“少管这些有的没的了,”郑亦微将安全带系上,准备开车,“我朋友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
现在她只需要管他了。
“走吧小狗。”
车辆载着她和他一起离开,而这个夜晚,也才刚刚开始。
三十五、结扎
姚灵纭一直对黎远的身体有欲望,从交往前便有。
起源于一个意外,那天姚灵纭为了取回无意间丢下的作业,折返回社团的基地,一推门进去,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黎远。
对视的时候,两人都明显呆住了。
黎远急急忙忙地将T恤套上,而姚灵纭猛地转身,想遗忘掉方才所看见的一切,可脑海却总是浮现出方才的场景。
甚至,她回忆出更多的细节。
“你…”
“我…”
怎么解释都觉得尴尬,黎远看着她的背影,耳垂悄然红到发热。人生第一次被除妈妈以外的异性看到裸体,竟然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只不过是一时着急,忘了关门,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闯进来。
还将他全身看了个透彻,虽然下半身穿了短裤。
那次过后,两人有一段时间只要是看见对方,都会下意识避开对视和相处的机会。
但不知为何,姚灵纭总会想起那天所看见的一切。她知道黎远在健身,但不知道健身给他带来的成效会这么好,腹肌线条都恰到好处,加上肤色又白,只看一眼都能感受到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有些色气,但不下流。
至于其他,她只囫囵看过,记不清楚。
而现在,坐在酒店的床边,黎远裸着上半身弯腰亲她,锻炼有致的腹肌线条一览无遗,相比以前也不甚落后,看得她有些口渴。
他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渴望,起身到吧台,打开一瓶新的红酒,倒了一杯。
这是郑柯开的酒店,当时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邀请黎远投资。黎远欣然答应了,但提出要他为他永久保留一个房间的请求,以以后的分红作为交换。
现在两人身处的房间,就是为黎远留下的房间,他回国和每次与她厮混,基本都是在这里度过。
“我带回来的,”他又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的腿光裸着搭在一处,极度亲密,“尝一下吧,度数不深,不会喝醉的。”
“嗯…”
姚灵纭侧头,唇瓣贴上冰凉的杯壁,在他的照顾下喝到了第一口,品出些味道来之后,又让他再喂了几口。
最后一口,是他含在嘴中,以接吻的方式渡给她,纠缠中几滴洒落下来,滴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姚灵纭看着、伸手将几块红点擦开之后,压不下内心的躁动,主动坐到了他腿上,然后—— 对着他的喉结,轻轻咬下一口。
“唔…”
他猛地吞咽一口,看向她的眼神里欲色更浓,狠狠抱住她亲吻的同时,手指越过禁区,抚弄着滑溜溜的阴蒂。
“哈…”
姚灵纭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呻吟,又开始下意识喊他:“黎远。”
“老婆,”黎远亲亲她的脖子,再往下,喊住乳尖吮吸几下,一只手搅弄着湿滑的阴道,一只手托起她臀部揉捏,重重喘着、声音性感,“要我吗?”
“要…”
手虚搭在他肩上,姚灵纭感觉到快感堆积,小腹泛起酸意,正渴望着更多。
想起什么,黎远笑得自在,献宝似地和她报备:“老婆,我结扎了,不要孩子,我们一直过二人世界怎么样?”
她躲开他的亲吻,眼神里还有些震惊的意味:“这么突然?”
“不突然。”
做手术前,他想向她报备来着,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复过他的信息,他只能作罢。
“我洗干净了,不戴套做一次,可以吗?”
手指做过前戏后,黎远又蹲在床边,给她舔了许久,感觉到她已经充分准备好后,才扶着阴茎缓缓插进去。
“唔…”
她腰间缠上他的手,被他抱起,穴道慢慢被撑满。
没有隔膜的结合,让两人比以往更加激动,他禁锢着她腰部,一下一下用力抽插,几乎次次都想要插到最里面去。
姚灵纭被快感击溃,一下咬在他唇上,留下明显的口印。
女上的姿势,她完全不需要用力,全程被他抱着,在他低头的时候,会挺着胸送入他嘴中,任他含住吮吸又舔咬。
“啊…哈…”
他拖起她臀部,将她从床上抱起,边走边猛抽了几下。
姚灵纭几乎是立刻攀到高点,阴道瞬时夹紧,溢出更多蜜液,打湿了两人的交合处。
她到了高潮后,黎远仍没有放过她,缓缓插着:“老婆,我和你一起。”
等再次躺到床上时,姚灵纭和他紧紧抱在一起,双腿间夹着刚刚退出的肉茎,透明水液和精液混在一起,弄得阴道内外一塌糊涂。
……
见到单独一人吃饭的楚清棠时,赵闻裕感到几分惊讶,可他没有任何想要上去和他打招呼的念头,简单吃过饭后,又离开了。
走在路上,一个想法猛地进入他脑中,给他敲响了警钟。
不会是…
赵闻裕想起了那个人,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姚灵纭发去了消息。
【晚点有时间见一面吗?】
手机再次震动的时候,姚灵纭正趴在床上,腰间垫上了枕头,任他从身后、舔着阴道里外乃至阴蒂,为下一次结合做前戏。
“唔…”
头上也有枕头,她下意识抓紧了一角,嘴中不断溢出呻吟声。
这次他翻出准备好的安全套,给阴茎戴上,对准湿漉漉的穴口,长驱直入。
“老婆,”他俯身,压在她背上,一双手从她肩下穿过,握住微微颤动的胸乳揉捏,“喊我,喊我一下。”
她侧头:“黎远。”
“喊我阿远。”
“阿远…”
“好喜欢老婆。”
他反反复复地、不厌其烦地喊她老婆,姚灵纭虽未拒绝,也没表现出接受的态度。
他用力顶入的瞬间,她下意识咬住他唇瓣,疏解这积压的快感。
再次穿上干净的睡袍时,时间已经推移到了晚上,姚灵纭终于拿起了手机,到阳台上和楚清棠打了个电话,有些熟练地撒谎过后,看着与赵闻裕的聊天界面,感到些许发愁。
这些事上,他比其他人都敏锐,除了楚清棠这个意外。
客厅连接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黎远端着两杯酒到她身边,递给她其中一杯,问:“男朋友的消息?”
她抿了一口:“你知道是谁?”
“郑柯都和我说了,”黎远靠在她身边的栏杆上,晚风吹起他的发梢,“你眼光感觉变差了。”
这人是妒忌了。
姚灵纭懒得回复他的话,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提出:“我要走了。”
他几乎是立刻后悔刚才那么说了,挽留她:“不能留下来吗?我不会…”
他不会去找那个人麻烦。
起码暂时不会。
“不是因为这个。”
她迅速在聊天界面打出一行字,随后发送给对方,继续解释:“有个麻烦要去处理一下。”
手机屏幕又亮起,上面显示着方才消息的回复:【好,我在家里等你。】
三十六、秘密
“滴-”
姚灵纭输好密码,门应声打开,走进去、果然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等她。
她弯腰,换上那双专属于她的拖鞋,往里走去。
“有牛奶吗?”
酒意慢慢上来了,姚灵纭背靠在沙发上,脑子有点晕乎。
“有,”赵闻裕站起来,往厨房里走,“我去给你拿。”
等他端着温好的牛奶出来时,姚灵纭神志不太清楚,被他揽着肩、半抱在怀中,迷迷糊糊喂了半杯牛奶。
“喝酒了?”
“嗯,”姚灵纭点点头,不找声色地从他怀里脱离,“你找我什么事?”
赵闻裕将空了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你下午去见黎远了?”
“嗯…”
姚灵纭一双手撑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后仰,和他的视线对上:“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以为她掩藏得很好,除了会为她打掩护的郑亦微,她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其她人,甚至包括她的家人在内。
黎远顾念她的心情,也做到了守口如瓶。
可两年前,在她和黎远又一次不欢而散后,她在酒店的楼下,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的赵闻裕。
“因为看见了。”
“是吗?”
他点头,语气几乎笃定:“是。”
姚灵纭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小声骂他:“骗子…”
赵闻裕听到了,低头笑了下,没再回应什么。
见她有些困顿,赵闻裕顺势提议:“已经有些晚了,留下休息怎么样?你房间里的床单我刚换,可以直接用。”
当初买房时,赵闻裕没有选择大房型,在仅有两个卧室的情况,依然选择把其中一个卧室专门留给她,给她专用。
家里的装修风格,也是选择了她喜欢的类型。
那时候的两人,都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或者说,在她和他的潜意识里,未来的人生里都自然留有对方的位置。
姚灵纭下意识要拒绝,但转念一想,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回去,怕会引起楚清棠的怀疑。
于是同意:“好。”
在进房间前,她路过阳台,隔着门往外看,一件挂在上面的衣服映入他眼帘中。
这衣服,怎么有点像…
她未来得及深想,赵闻裕已经拿出她的睡衣带给她,打开卧室的门,祝她:“晚安,做个好梦。”
也许是看错了,姚灵纭收回视线,也对他说:“晚安。”
每个人都有秘密,赵闻裕也不例外。
在路口和姚灵纭分别后,他独自开车,来到了距学校几公里外的厂区,那是本地一所知名药企的所在地。
他向保安报了名字,随后将车停在了院内的停车位上。
轻车熟路地找到那人的办公室,不用敲门,人已经打开门等着他。
“好久不见。”
坐在桌后的古子澄看见他,笑着回:“好久不见了,赵老师。”
三年前的深夜,赵闻裕独自一人走在回教师宿舍的路上,经过楼下的便利店时,无意识地向店里看去。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来那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是姚灵纭。心里察觉不对,赵闻裕索性换到暗处观察,确认她身边站着的人是古子澄后,又看到他伸手勾了下她的马尾。
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看他,放任他这有些越界的行为。
赵闻裕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知道古子澄这个人,知道姚灵纭和他关系不错。
但他不知道两人何时发展起除师生以外的情谊,更不知道姚灵纭现在的想法如何。
赵闻裕只能先私下找到古子澄,向他了解情况。
年轻的小男孩很好骗,也很容易激动。赵闻裕只不过是陈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以及他可能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便忍不住站起、对着他大声强调自己的爱意:
“你什么都不懂。”
“我爱她,非常爱她。只不过是六岁的差距而已,我可以努力追上她。”
“我马上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和她就不是师生关系了,在一起肯定也就不会有问题,我…”
赵闻裕无法接受他的聒噪,骂他:“你是真的很天真。”
作为陪伴在她身边最久的人,赵闻裕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她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心血,绝非简简单单的家庭背景优越和天赋异禀可以概括。
学校的环境和外面社会一样复杂,盯着她的人不在少数,他不可能对这个轻率的小男生放心,所以—— “我的话你可能不喜欢听,这没关系。”
“但是,”赵闻裕起身,对他下最后通牒,“我可以让她放弃你。”
姚灵纭知道这件事后,情绪未有波动,只是问赵闻裕:“你是真的觉得,我和他不行吗?”
“嗯,”赵闻裕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后停顿片刻,又补充,“不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就单纯是…”
从关心她的角度出发,认为她和那人不合适。
她打断他的话:“好,我知道了。”
这段关系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在那之后,赵闻裕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古子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人就此从他和姚灵纭的人生退出。
可几个月后,古子澄主动联系上他,给他一个酒店地址,然后说:“难道这段关系,你也可以破坏得了吗?”
“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闻裕去到那栋酒店的楼下,看见了和黎远一起进去的姚灵纭。
再然后,一切的事,他从她口中听到了。
现在,古子澄又找到他。
“这次,你又想说什么?”
赵闻裕在他对面坐下,神情凝重,知晓这绝非是轻松的叙旧聊天。
“合作吗?”
古子澄将茶杯推到他身前,继续说:“那天,我看到楚清棠定制了求婚戒指。”
戒指?
先是一惊,而后他平静下来,不过一枚戒指而已,过去那么多年,她收到的戒指远不止两三枚这么少。
“不必了。”
已经踢出局的人没有利用的价值。
赵闻裕起身,没有动眼前的那杯茶:“还是谢谢你给我送来的信息,但很可惜,我不能给你任何回报。”
随后离开。
古子澄看着对面的那杯茶,从热气弥漫,到一点一点冷却。
没有回报吗?
他拿起那杯茶,倒掉。
作为谨慎的决策者,他向来不会做没有回报的决定。
三十七、目睹
姚灵纭在上课。
大学课堂比较自由,相比于空着的前排,后排座位明显更受欢迎,满满当当坐了两排,玩手机的、聊天的还有完成其他课程作业的学生,不在少数。
只要不过分,姚灵纭基本上不会管。
PPT又翻过几页,她低头翻看讲台上书本的时候,有老人撑着拐杖,从后门进到了教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一页中间表格的数值,是不太准确的,根据最新的实验结果显示…”
直到下课前,姚灵纭都没有发现坐在后排的那个老人。
“老师,”在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有同学举手,问她,“下周就是最后一节课了,会告诉我们考试重点吗?”
她微笑着,故作玄乎:“你们来就知道了。”
下面一片哀嚎,求她:“老师捞捞我们吧,真的都好难学。”
姚灵纭哭笑不得,毕竟不是专业课,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在考试上故意刁难她们。
“放心,考试不会那么难的。”
得到安抚的学生们这才放心,纷纷开始收拾书本离开教室。
只有那个老人,撑着拐杖,从教室最后走到了最前面,站在了姚灵纭身前。
“你好,”姚灵纭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认识我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她从中品出敌对的意味,但还是保持礼貌:“你是?”
“楚见裕,”他提起拐杖,敲了敲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混小子没向你提起过我吗?”
楚见裕?
那不就是—— “你是清棠的爸爸。”
……
姚英和院书记同行到了教学楼。
“灵纭在四楼417上课来着,”院书记看了眼时间,笑着和她道别,“快到我的上课时间了,我就不奉陪了,晚点再联系。”
“好。”
姚英笑着和老友告别,独自一人走到四楼,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人,抢在她前跑到了417门前,猛地推门进去。
“灵纭。”
楚清棠狂喘不止,挡在她身前,质问自己的爸爸:“你想做什么直接冲着我来就行,别来找我的女朋友。”
知道楚见裕到学校来,并且和姚灵纭碰面的时候,楚清棠脑子近乎宕机,等他反应过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阻止楚见裕做任何事。
没有人比他这个儿子,更了解楚见裕的劣根性。
他几乎都能猜到,他的爸爸是怎么样在姚灵纭面前大放厥词,用高傲的姿态审视她,再向她宣扬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那一套老旧观念。
楚见裕又开始举着拐杖敲地,企图教育儿子:“我都是怎么教你的,君臣、父子、夫妻之间相处之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楚清棠对他的疯狂视若无睹,捂住女友的耳朵,让她:“先出去好吗?这边我来处理。”
姚灵纭感到不快,但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愿意将事闹大,点头:“好。”
“我准你走了吗,这混小子不懂事,你怎么也…”
“也什么?”
姚英将门推开,神情不虞:“你个糟老头子,在这里对着我女儿发什么疯呢?”
强势的人遇上更加强势的人,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姚灵纭和楚清棠无奈之下,只好各自带走家长,到更私密的空间去交流。
姚灵纭带着妈妈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她煮好茶,在她身边坐下。
太糟糕了。
即使两人都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清楚,这次仓促的会面太糟糕了。
姚英盯着茶杯里泛起的波澜,主动提起:“晚上约赵闻裕一家吃饭吧。”
姚灵纭感到意外:“这么突然?”
“不突然了,”姚英饮尽一杯,放下,“他妈约我很久了,我一直没时间来着。正好今天来你们学校,等下你和赵闻裕说一声。”
“让他和我们一起去。”
过去十多年来,两家的聚餐并不少,甚至都还约着一起出去旅游过几次。
姚英和他妈妈很熟,彼此之间都相互帮忙处理过一些小事,所以当晚餐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她主动提出:
“小纭,闻裕,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长辈这边再继续说点话。”
“好。”
赵闻裕开车接姚灵纭母女一起来的,回去也是他开车,姚灵纭和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上。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困意,车程才开始几分钟,便已经在安心的环境中睡着了。
到她家楼下时,她都没有醒来。
赵闻裕将发动机关闭,静默着、侧身盯住她看了许久,这才轻手轻脚下车,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抱着她上楼。
“滴—”
门开了。
赵闻裕有段时间没来过她家,走进去,和他熟悉的以往不一样,现在处处都能看见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他没有细看,但情感已经在心里翻涌,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等她醒来。
姚灵纭没睡多久,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睁开部分,朦胧间看见床边坐着的身影,下意识认为是楚清棠。
“唔。”
她眯着眼坐起,主动勾住他脖子,将脸埋在他肩膀上,嘟囔着:“有点渴…”
而卧室外,刚回来的楚清棠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看见了她主动抱住赵闻裕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