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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精神小伙诞生记
十八年前的葫芦岛,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老李家诞下一个男婴。
要我说啊,这婴儿与婴儿的区别,比人与屎壳郎的区别还大。
这位小宝宝天生就与人不同,别人刚出生都是一阵啼哭,他就不哭,接生的护士拍了他屁股一下,他还是不哭,后来前前后后拍了好几下,他才憋了几声哭声出来,好像一出生就非要跟所有人较劲似的。
更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这个小宝宝额头的正中央有一块淡棕色的胎记,有人说像一片树叶,还有人说像一块槟郎,还有人说,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天眼。
这孩子长大指定不一般,众人议论。
有人说他能通灵,也有人说他是神童,甚至有人说他是菩萨转世。
只有我知道真相,他们都猜错了。
如果我告诉男孩的母亲,你儿子十几年后注定会成为一名精神小伙,他妈会不会气得把这孩子当场塞回去回炉重造呢?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对!一定是这样!我要重新怀他十个月,我要改他的命!
应该不会这样吧。
他妈一定会一脸迷茫,「啥是精神小伙儿?」
对啊,啥是精神小伙呢?十几年前还没这个词呢!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讲一个精神小伙的故事。
男孩的爹妈想给这孩子起一个既文雅、又接地气的名字,企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追求一种五彩斑斓的黑,最后他们想破了脑袋,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叫李文财。
在接下来的十几万字里,你会看这三个字看到想吐。
这就是我们故事的男主角,他出生于2001年4 月1 日,家住葫芦岛兴城市徐大堡村,他的身份证号是……我不告诉你。
随着他的一天天长大,他额头的那块胎记越变越淡,最后逐渐消失了。
再也没人说他指定不一般了,他真的很一般。
正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话真不假,他生来就是个慢半拍的命。
你要说他惨吧,那也不至于,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在一个平凡人家快乐成长,吃喝不愁,没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但你要说他不惨吧,他刚出生的时候由于大脑缺氧,落下了一点儿后遗症,智商会比同龄人略低一点,倒也勉强卡在正常范围内。
如果你喜欢他,你会觉得他呆呆的,也挺可爱,但你要是烦他,你肯定会说他是个弱智。
正常应该六岁上小学的,可惜李文财这孩子开智晚,父母怕他跟不上,就决定晚一年,结果李文财七岁那年又得了大脑炎,只好再缓一年。
可怜的孩子,这辈子算是跟脑子杠上了。
李文财八岁才上小学。
往往在学生时代,有几类学生最容易成为校园霸凌者的取乐对象。
第一种,性格过于软弱内向的;第二种,有身体疾病或者残疾的;第三种;
脑子不太好使的。
李文财属于哪一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上小学的时候,班级里欺软怕硬的那群人就没少打过李文财这个傻小子的主意。
但傻人有傻福,李文财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人欺负了。
你把他桌子掀了,他二话不说把你桌子也掀了,他以为你跟他闹着玩呢。
你往他头上扔毛毛虫,他下课之后立马跑到操场花坛里挖出来两条超大号蚯蚓放你文具盒里,然后笑嘻嘻地把文具盒递给你。
「你咋直道(知道)我喜欢抓虫子啊?我姥爷害(还)专门养那种泡酒的大蜈蚣呢!这老长!下次我带你去找我姥爷,咱俩一起带手套抓,那大蜈蚣咬人老疼了。」
伤敌一千,自损一个亿。
从此以后,班上再也没人敢欺负李文财了。
然而,身体上的霸凌免了,语言上的戏弄依旧难逃。
在农村,有两类人是说人闲话的主力军。
第一种就是村口的中年大妈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往路边儿一坐,扇着扇子,一唠唠一天,你可千万别小看她们,村里人所有的机密她们都知道,堪比特务。
你要是进过城,那恭喜你,你绝对是她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哎呀那不老刘家儿子吗?他儿子以前上初中还拉裤兜子呢,现在咋都提上车啦?租的吧?啊,买的啊,是贷款吧?啊,全款啊?二手的吧?大事故翻新的吧?啊,新车啊?他哪来的钱买车啊?啊,搁哈尔滨做生意啊,那能是啥正经生意吗?唉你看他领回来内个对象儿,这女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这都穿的啥啊,你看着吧,他下次回来这对象儿指定得换。」
她们总是能在你这次回村和上次回村之间找到你身上细微的变化,从而大做文章。
老公,你看看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哪不一样?是口红色号不一样?还是今天化的眉型和昨天不一样?你要是真找不出来,不妨问问村口那帮特务。
第二种,就是刚步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们。
这帮人的闲话覆盖范围不如村口中老年大妈们广,但是往往更下三路。
初一那年,李文财十四岁,正和小伙伴们一起撒尿,大家意外地发现他的鸡鸡比其他男生都大一号,不仅鸡鸡大,蛋蛋也大,尿得也比他们远。
于是大家给李文财起了一个有点拗口的外号:小脑萎缩的牛子超人。
后来可能大家觉得这个外号太长,索性直接叫他牛子超人。
牛子超人,天天「超」人。
只要在班里或者村子里碰到他,大家就一起大喊:「牛子超人来啦!」
若是遇到了性格软弱害羞的女生,他们就告诉她:「你长大了就跟李文财内个大傻子结婚,他鸡巴老大了,等放学我把他裤子扒下来给你看看,到时候你俩一天到晚啥也不用干,就让他把你按在身下一顿爆操!让他给你操晕过去!」
「天色晚了,咱俩放学一起走吧,我保护你,小心牛子超人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强奸你!」
李文财只要一进班,他们就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女生,一脸淫笑地说:「你老公来了。」
就这样,李文财的鸡鸡很大这件事,不仅男生们都知道,女生们也都知道了。
其实李文财也挺委屈,他一向憨厚老实,从未对任何一个异性有过言语或身体上的骚扰行为,但就是由于这些流言,所有女孩都把他视作性变态,对他敬而远之,不愿和他说话。
小小的童年,大大的烦恼。
李文财的异性缘出奇地差。
第一章:先擦鼻涕后提裤,从此走上社会路
从儿童到少年,男孩们一天天长大,嘲笑他是牛子超人的人越来越少了。
也许是他们逐渐意识到那不是可笑的身体缺陷,而是一种骄傲的本钱。
可即使这样,女孩们依旧记得那些曾经的谣言,不需要铁证如山,不需要信以为真,你只需要戒备他,怀疑他,再把你的猜疑讲给周边的人听,就能把他的桃花运斩得干干净净。
其实他上初中的时候暗恋过自己的前桌,但人家喜欢的是他们班班长,班长学习好、人缘好、兴趣爱好也丰富,但李文财除了会对着人家傻乐之外啥也不会。
她总是对班长很热情,对自己很冷淡。
这个真相是他过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我咋感觉你总是不高兴呢?我天天逗你玩儿你咋不笑呢?」
「我不笑是因为我本来就不爱笑。」女孩回答得很冷漠。
你猜猜李文财怎么回复人家的?
「你不爱笑没事儿,我挺爱笑的。」
初三的暑假,李文财在客厅里帮他妈剁肉馅,妈妈一边追剧一边擀饺子皮。
他妈正在看《甄嬛传》。
「来了几天了,朕都没看你笑过,若是觉得宫里拘谨,朕得空就带你去圆明园住些日子……」
「皇上忙于朝政,不必为我烦心,而且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并不为别的。」
「其实你不笑更好看。」
「这皇上也真是,」妈妈把面团擀成薄饼,盯着手机屏幕吐槽道,「人家不是不爱笑,人家那是不爱对你笑,咋那么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啊!」李文财突然大喊一声。
「咋的了?」
「没啥……切住我手了。」
妈妈赶紧把擀面杖放到一边去,抓住李文财的手,「来我看看来……啊你这不没啥事吗?这不就一个小口子吗?你喊那老大声我寻思你给你手直头(指头)
剁了呢。」
「嗯……」
「你上水池那儿拿凉水冲冲去,然后电视机下边儿第二个抽屉里有创可贴。」
厨房里,水龙头里流出的清水冲洗着李文财的手指,他反复想着刚才电视剧里的台词。
水柱被手指肚子劈成了两拨,就像一对形同陌路的爱人,今后要走向不同的人生。
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就这样边想边发呆,一直站在水池前,站了好久好久。
「你赶紧的吧,咱家这月水费你付啊?再不去伤口自己愈合了。」妈妈挖苦道。
「嗷。」李文财拧紧水龙头,「来了。」
李文财慢吞吞地从电视机下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包创可贴。
只可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超大号的、可以贴在人心脏上的创可贴。
「你不爱笑没事儿,我挺爱笑的。」
连人大清皇帝都为情糊涂,更何况他牛子超人呢?
她不是害羞,也不是矜持,她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后知后觉,幡然醒悟,这比一直保持清醒更可怕。
从此以后,李文财再也不敢追求喜欢的人了。
暗恋人家三年,终于在毕业的暑假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场单相思。
李文财没考上高中,这是自然的事。以他那个拉垮的学习成绩,能考上才是不正常。
中考结束后的李文财就天天躺屋里刷快手,那些土味又博眼球的快餐化短视频成了他唯一的快乐。暗恋的女神遥不可及,这让他郁郁寡欢,如果不让这些无脑的搞笑视频麻痹自己,他就会觉得悲伤。
如何把一间屋子填满呢?
普通孩子用稻草塞满,而聪明的孩子只需拿出一根火柴,让红红的火光照亮每一个角落。
而李文财呢?
暑假的他,每天都葛优瘫在沙发上,通过功放快手短视频里魔性的猴子笑声填满他家的客厅。
得益于大数据的「猜你喜欢」功能,李文财很快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精神食粮。
他喜欢看「社会人」拍的视频,他开始崇拜上了那些充满江湖气的网红,他迷恋上了那份率真,爱上了那些充斥着侠肝义胆的「帮派文化」。
他们的身上纹龙画虎,他们的嘴里说着社会语录,他们会跳社会摇、会喊麦,他们喜欢穿紧身衣和豆豆鞋。
戎马一生,快意恩仇,混社会,讲义气!
李文财的生命从那一刻起突然有了重量。
他越看越多,大数据就越推越多,直到他的快手账号终于变成了信息茧房。
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人」,成了他的人生第一头等大事。
许多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第一次从长辈的言语中感受到同辈压力,也许就是从他们身上。
李文财有个邻居,名叫范鹏,他和李文财一样年纪,打小学习就好,全村人的希望。李文财晚上两年学,范鹏早上一年学,李文财中考,人家高考,李文财中考考了250 分,人家高考考了630 分,李文财没考上高中,人家考上东北大学了。
自从范鹏金榜题名之后,范鹏他妈天天到处装逼。
就比如今天,范鹏他妈站在李文财家门口,邀请他们一家去县城里参加范鹏的升学宴。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李文财他妈只觉得范鹏他妈吵闹。
「恭喜你呀,惠芳,你可真是人如其名——会培养孩子、教子有方啊!我可真羡慕你,我们家文财要是有你一半儿努力就好啦。」
「哎呀,你这是说的啥话呀,我还羡慕你呢,我们家孩子每天学习都可辛苦了,不像你们家文财天天玩儿,我让他放松放松,可是他自己非要学啊!我拦不住啊!我看他天天熬夜背书,我老心疼了,我们家范鹏要是有你们家文财一半儿会玩儿就好啦。」
两个中年女人笑得眼角都挤出了褶子,实际上心里早已剑拔弩张,悄悄冲对方翻了无数个白眼。
范鹏他妈装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年轻的时候嘚瑟自己嫁的老公比你好,现在又嘚瑟自己的儿子比你儿子优秀。
「玉婷啊,你也别太难过了。」
谁告诉你我难过了?我不难过。
「其实高考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而且你儿子也有很多优点啊,比如……比如……比如……呃……」
孙惠芳,你是故意的吧?我儿子有很多优点,比如啥呀?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我非得当场给你嘴撕开。
李文财他妈用笑容等待,用咬着牙的笑容。孙阿姨也用笑容掩饰着尴尬,思索着能夸奖李文财的词汇,CPU 都烧干了。
比如我的鸡鸡很大。
这话是李文财在心里说的,孙阿姨毕竟是自己的长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比如我长得像我妈。」李文财傻笑,「我妈好看。」
听到这句话,妈妈的笑没有刚才那么狰狞了。
「孙阿姨,范鹏在家吗?我要去找他玩儿。」
「哎呀,真不巧啊,文财,范鹏在家背书呢,他学习不喜欢被打扰,改天吧。」
这是李文财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只要他一跟孙阿姨说要找他儿子玩儿,她指定不让,而且会快速撤退,仿佛他是个怪物。
「阿姨,这不都高考完了吗?害(还)学呢,夺(多)累挺啊。」
「文财,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阿姨也没有招儿哇,我们家范鹏儿就是爱学习,那可一刻都不能闲着啊!我先走啦啊,得回去做饭了,咱们升学宴见!」
「人上人」这三个字,孙阿姨故意拉了长音。
让我们来看看升学宴那天发生了什么。
「妈,你不是说孙阿姨总欺负你吗?咱争取在食量上压倒她,这次升学宴,咱必须吃回本,咱这桌儿,还有内桌,咱吃不完打包兜着走。我昨天晚上,害有(还有)今天早上我特意妹(没)吃饭,我都快饿晕过去了,你信不信我一个人能吃半桌儿。」
「你赶紧给你那嘴闭上,一会儿孙阿姨来敬酒了你别乱说话。」
「嗷。」
过了一会儿,孙阿姨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了,一件玫红色的刺绣连衣裙,头发是新烫的卷,脸上还化了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她什么也不说,那点缀着水钻的裙摆也会像笑声一样在饭店大厅里飘荡。
「哎呀,文财也来了啊,今天胃口这么好呢,阿姨挑的菜还行吧?」
李文财抬头看了孙阿姨一眼,不吱声,炫了一大口梅菜扣肉,鼓着腮帮子像鱼一样嚼菜,再就着花卷咽了下去,留下孙阿姨自己一个人尴尬。
妈妈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李文财一下,「叫人啊!人孙阿姨跟你说话呢,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呢?」
李文财看看孙阿姨,再看看自己妈,又吃了一大口花卷,依旧不吱声。
「不是,你啥意思啊?人阿姨叫你你咋不说话呢?」
「没事儿玉婷,这么多人呢,别训孩子。」孙阿姨打圆场道,「今天这菜挺好吃吧?阿姨来给你夹菜,文财,吃啥补啥,来,你多吃点儿脑花儿……」
「不是你刚才不让我跟孙阿姨说话吗?」李文财嘴里塞满了被咀嚼得稀烂的花卷,支支吾吾地对妈妈说。
孙阿姨的脸僵住了,拿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脑花差点掉在了盘子外边。
「那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妈妈无语。
「惠芳你别介意啊,文财他不是内个意思……行了!憋吃了!」
妈妈使劲拍了一下李文财的后背,给他拍噎住了。
「你瞅人家范鹏儿,夺优秀啊,你再瞅你,跟人打个招呼都不会就知道吃……惠芳啊,再次恭喜你,来我敬你,以水代酒,你是不知道,你儿子太给你长脸了,我们都老羡慕你了,真的。」
「玉婷,你要是喜欢985 ,你可以让你儿子也给你考一个呀……哎呀,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嘴,我忘了,你儿子没考上高中。我说话比较直,你不会介意吧?」
孙阿姨咯咯直笑,那是坏女人的专属笑声。
妈妈皱着眉头把水闷了,这饮料咋比尿还难喝呢?
「啊,没事儿,不能介意,咱俩谁跟谁呢……」妈妈恶狠狠地笑,「文财,你趁着范鹏儿还没开学,你闲着没事儿多去找人范鹏儿取取经,看看人家一看到晚是咋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知道不?虽然咱没考上高中,但咱争取以后参加工作了好好干,咱以后不论干啥那可千万不能闲着,等你以后步入社会你就知道了,那有些人呐,咱也不道是咋回事儿,我看她就是闲的,一天到晚净爱没事儿找事儿。」
「玉婷,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自己也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
…你儿子找我儿子……还不一定谁影响谁呢,你说对吧?」
李文财打了个饱嗝,傻乎乎地望着孙阿姨,「阿姨,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我是差生儿,那我就是墨,范鹏儿是好学生儿……」李文财故作停顿,一脸诚恳,「范鹏儿是朱(猪)。」
妈妈正在喝饮料,笑呛住了,孙阿姨那张欠揍的笑脸倒是拉下来了。
「惠芳,你别介意啊,我儿子说话比较直,你不会介意吧?」
孙阿姨转过身去,不理他们了。
「哎呀,不喝了不喝了,我头有点儿晕,先不喝了。」
旁边有人和孙阿姨说话,要跟她干一杯,她把手挡在杯口,笑得很勉强。
「喝呀,阿姨,喝!」
李文财突然站起来,呲着牙冲孙阿姨傻乐,「阿姨,我敬你!」
孙阿姨翻着白眼,一脸嫌弃地把杯里的酒干了下去。妈妈什么都没说,一个劲地闷头吃饭,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的胃口突然大开了。
「妈,那孙阿姨可真能装逼。」
酒足饭饱后,妈妈和李文财推着二八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不是咋的,范鹏儿考个好大学这都给她狂完了。」
「其实我感觉范鹏儿也挺可怜的。」
「为啥?」
「你想啊,他妈天天逼他学习,都高考完了还让他学,你不感觉他全家人都魔怔了吗?你说范鹏儿会恨她不?我感觉咱家人比他家好太多了。」
「你懂啥呀,人家那是望子成龙。」
「那他是龙,我是啥呀?」
妈妈似笑非笑地捏着李文财的脸蛋,「你呀,你就是个毛毛虫!」
「那我是毛毛虫,你会讨厌我吗?」
「我为啥讨厌你呢?哪有父母会讨厌自己孩子的?」
「那就……哎呦我!太有排面儿了!」李文财突然话锋一转,嘴巴大张,惊讶地望着远方,「妈,你看内边儿。」
李文财他妈朝着李文财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几个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个个都是细胳膊细腿儿,清一色的紧身衣紧身裤,脚上全都穿着豆豆鞋。
「妈,他们是网红,他们搁快手同城上老火了,黑衣服那小子还跟宇将军他徒弟打过PK!妈你知道宇将军是谁不?老壁(牛逼)了!」
葫芦岛的夏日并不算特别热,更何况前几天都在持续降雨,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把短袖掀到乳头以下,每走几步路就摇头晃脑地拍打两下肚皮,好让路人都见识见识他们肚子上和背上那些体无完肤的大面积廉价纹身。
领头的小子身穿黑色关公头像的紧身衣,从他露出的胳膊和肚皮来看,他身上的纹身面积最大,额头上还纹了一个槟郎状的天眼,他刚把耳朵上夹的烟插到嘴里,旁边一个穿着旺仔紧身衣的小弟就赶紧过来点头哈腰地护火。
如此一个微小的动作,展示了他在团伙中的地位。
「来,妈,你拿着我手机。」李文财把手机递给她妈。
「你要嘎哈(干啥)呀?」
「他们快手有几十万粉丝,我想和他们合个影,这拍完发快手得老有排面儿了。」
「有啥排面儿啊?」
妈妈一脸严肃地训斥着,「一帮大老爷们儿整天穿个紧身衣紧身裤像啥呀?
那脑门儿纹得都是啥呀?这都毁容了!谁家好人纹这老些纹身啊?这一个个都瞅着像刚刑满释放的,就差剃个光头了。李文财,以后出门在外都离这种人远点儿,你以后要是敢学他们往脸上身上纹这些乱八七糟的,你信不信我给你脑袋拧下来?」
妈妈使劲拽着李文财不让他过去,回家的路和他们走路的方向正好相反,李文财就这样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和他的同城偶像渐行渐远。
「行了!别看了!你内脑袋都快扭成猫头鹰了!都不是啥好人。」妈妈使劲拍了一下李文财的后背,「赶紧回家,你推着车子!白长这么大个儿!不知道给妈帮帮忙。」
「妈,我突然感觉咱俩有代沟了。」
「李文财,妈刚才不讨厌你,但妈现在有点儿讨厌你了。」
女人可真善变。
* * * * * * * * *
从那以后,李文财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成为精神小伙的第一步,那就是在穿搭上和他们成为同类。
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我们的男主人公,他「变身」了。
李文财爹妈从市里办了点儿事回家,打开屋门的那一刻,被屋里的场景惊呆了。
一大股烟味飘进李文财爹妈的鼻腔,随着这一团仙气缓缓散去,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李文财身上穿的正是一度让他妈觉得脑袋疼的穿搭——GUOOI 虎头蓝色紧身衣,黑色勒裆露脚脖子的紧身裤,一双印着香奈儿标志的一脚蹬豆豆鞋。此番穿搭,把李文财一百一十来斤的细狗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
自己的儿子正在对着手机搔首弄姿,哦不,是对着手机一顿比划,嘴里振振有词。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社会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小皮鞋,紧腿裤,我叫文财,你记住……唉?爸,妈,你俩咋提前回来啦!」
「李文财,你哪来的烟啊?」李文财他妈问他。
「我爸外套口袋里的呀。」李文财大言不惭地说,顺便捏着滤嘴对着烟屁股猛吸了一口,装出一副饱经沧桑的老男人模样挤眉弄眼道:「咋样?妈,有排面儿不?」
「我真服了。」李文财他妈长叹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你这衣服又是哪来的呀?」
哎呀,看来我妈这是对我的穿搭感兴趣了呀,不愧是我娘,有品味!
李文财自信满满地指了指紧身短袖上的GUOOI 标志,「这是我在我喜欢的主播的快手直播间买的,我这紧身衣紧身裤,害有(还有)这一脚蹬豆豆鞋,都是搁(在)他家买的,咋样儿,妈,帅不?社会不?」
「来,李文财,妈查三个数,你赶紧把这身衣服给我换了。」
「为啥呀?」
「为啥?你说为啥?你瞅你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一点老爷们样儿!」
李文财觉得不服,轻蔑地歪嘴道:「妈,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妈咋到你这年纪啊?啊?我就问你妈咋到你这年纪啊?妈比你大二十来岁,妈咋到啊?李文财你就一天到晚抱着你那破手机,天天刷你那短视频,那上边儿一个个儿纹个龙画个虎瞅着都不像好人儿,你瞅你挺大个小伙子越长越回旋。」
「李文财你你你你……」李文财他爸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终于指着他的裆部说:「你穿成这样儿,你不勒挺啊!」
李文财得意道:「爸,你懂啥呀,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缩!」
「那叫能屈能伸,不是这么用的。」
「哎呀,都一个意思。」
「赶紧把你内衣服痛快儿给我脱了,你穿成这样儿到底想嘎哈呀?」
「我要去沈阳当网红!」
「你网你妈了个逼红!」李文财他妈使劲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梦想是什么?在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李文财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这个傻小子这辈子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李文财的叛逆期,似乎也比其他同龄人来得晚一点儿。
当然了,也更猛烈一点儿。
他,就是那个注定要成为精神小伙的男人!
君子一言,别说驷马了,就是导弹撵他屁股后面也追不回来。别说李文财的爹妈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李文财成为精神小伙。
我命由我不由天!
自从李文财被所谓的社会人洗脑后,李文财他妈越看自己儿子越不顺眼。
眼瞅着上高中是不可能了,她想给李文财报个技校,再这样天天躺家里刷短视频,人就废了。她本以为李文财会拒绝,甚至做好了和儿子舌战三百回合的准
备。
可是谁能想到李文财一下子就同意了,那些脑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无懈可击的劝诫言辞,从「距离产生美」到「百善孝为先」,一下子竟全落了空。
本来还打算他要是听劝的话就给他换个新手机呢,现在连换手机的钱都省了。
但李文财也有条件,这个技校,要读,就要去沈阳读。在葫芦岛没有未来,去省城多有排面儿啊。
沈阳,就是全东北精神小伙心目中的迪士尼乐园。
李文财这样式儿的,让他一个人去外地,能行吗?李文财他妈不放心。
可是李文财他爸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爱去就让他去呗,他都成年了,都挺大个小伙儿了,难道还能被人给拐卖啦?让他去省城,又不是让他出国!咱们文财是憨厚了点,但他也不是弱智!」
去大城市学个技术不挺好的吗?总比天天在家五脊六兽地刷短视频强吧!
上技校,学什么专业好呢?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中年男性亲戚,他的知识储备水平和他喝了多少酒成正相关。
只要他喝高兴了,他肯定什么都懂,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你问他啥他都懂,上到国际局势国家机密,下到你家猪拉好几天肚子吃恩诺沙星也不见好,他全都有招儿。选专业这种人生大事,问他,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李文财他三姑父就是这样的人。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们聊起了李文财上技校的事,三姑父根据李文财的情况为他量身定制了属于他的未来。
男生,学习不好(脑子也不好),好就业(好混饭吃)……根据这三条标签,三姑父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调动了自己脑中的「求学择业」前程数据库,旋即便给出了答案,就像一个算法幼稚又粗暴的引流AI.
「那就学汽修,以后修车呗!」
三姑父推荐李文财成为一名汽修小子。
「咋样儿,文财!」三姑父喷着酒气,没轻没重的手像铁砂掌一样扇在李文财的后背上,差点没给他内脏拍穿模了,「想学汽修不!」
「啊……那就……学呗。」李文财傻笑,卡在那好像掉帧了。
懂王配上二傻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你认为李文财是打算去沈阳混吃等死的,那你其实只看到了第二层,只把李文财想到了第一层,其实李文财已经到达第五层了。
当啥汽修小子啊,人家可是要去省城混社会的。
本来李文财他妈要送他去的,结果他说啥都不让他妈去,那好男儿闯江湖必须单刀赴会,哪兴带家属的?
妈妈劝不动他,只好联系了在沈阳出差的舅舅,委托舅舅去车站接他,到时候帮李文财办理一下入学的手续。
一个星期后,李文财坐上了G1241 号列车,穿着旺仔紧身衣和盗版香奈儿豆豆鞋来到了沈阳站。
「操!」
李文财大喊了一声,「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太原街!」
话不多说,到沈阳了,先拍个视频!让同城的人都看看咱的排面儿!
【初来乍到,沈阳同城,求偶遇。】
写好文案,挑好配乐,视频刚录了几秒钟,他意外地发现周围陆陆续续围过来好多人,几乎全是中年男人,全都满脸带笑,看起来很是殷勤。
哇塞,这省城人好热情啊,这么多人围过来找我,难道说我这身衣服穿得太有排面儿啦?难道说他们发现了我有当网红的潜质?
「小伙儿,打车不?小伙儿。」
「浑南浑南,走不走,小伙儿?」
「来,北站就差一位了啊,上车就能走!走不?来小伙儿,我帮你拉行李来。」
「呃……不用了,我舅来接我。」李文财赶忙拒绝。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眼看揽不到客,中年男人们纷纷散去,留下这位网红遗珠自己定在原地。
几分钟后,远处有个男人朝李文财招手,「文财,文财!」
「舅!」
「我路上堵车啦,刚到,你干啥呢这是,拍视频呢?哎你今天的穿搭挺另类呀。」
「嗯呐,我寻思拍个快手看能不能上同城热门儿呢!」
李文财跟着舅舅上了车,开往技校的方向。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文财一直在东张西望,若不是安全带卡在他心脏的位置,他的心早就飞天上了。
「我去,这老大的钱币楼。」
「那是方圆大厦。」
「这是北站吧?」
「对啊,刚才你下车的内个地方是沈阳站。」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沈阳,只不过之前来的时候都是跟着父母串串亲戚,或者胡乱到处逛一逛,待上个一两天,回去之后立马就忘了。那时候的沈阳对他来说,和中国的其他省会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次可不一样了,他目的性极强,他可是要来沈阳当精神小伙,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的。
「这里边儿是中街啊?」
「嗯呐,对面儿是怀远门,那里边儿简直走(往前走)就是沈阳故宫。」
半个小时后,到地方了。
中国的有些街道可真奇怪,上一秒还高楼林立,你拐个弯进去,再发几秒钟呆,这地方就他妈跟村似的,仿佛穿越回了旧时光。
省会,这么拉垮?
呃,学校的实景和招生简章上的图片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这破破烂烂的,赶上危楼了,天公不作美,蓝天白云是P 的,可以理解,但教学楼的崭新的楼顶和操场的跑道也是P 的,这不纯纯诈骗吗?
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沈阳兴达职业技术学院,兴达两个字没了,只剩下黑乎乎的雨痕,「术」字和「学」字东倒西歪地挂着,摇摇欲坠,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小子,一个飞踢,一箭双雕,直接把这俩字踹飞了。
十个字,现在只剩六个。
沈阳职业「技院」,这个谐音梗让李文财心里浅浅邪恶了一把。
「你乐啥呢?」
「没啥。」
舅舅问,李文财摇头。
办手续、签字、填表、分寝室……
办完一系列杂事之后,舅舅领着李文财在学校的超市里买了一些住寝室必备的生活用品后,嘱咐了他几句,就和他分别了。
李文财被分到了203 寝室,按理说寝室都是八人寝,但李文财却幸运地被分到了四人寝,后来他才知道,这间屋子本来是一间观察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但自从观察室搬到了一楼后,学校就把单人床撤走,硬塞进去两个上下铺,变成了四人间。
分寝室的阿姨告诉他,他来得比较晚,寝室里其他小伙伴们已经住了好几天了。
大家好,我叫李文财!
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拎着新买的脸盆和暖壶,走在男寝大楼的走廊里时,李文财想好了自己的开场白。
他推开203 寝室的门,然后愣住了。
烟雾缭绕的小空间里有三个人影,他们仨全都是清一色的栗子头,身材一个比一个瘦,上下铺的床底下摆了一排豆豆鞋,每个人身上都有纹身,其中光着膀子躺床上抽烟的男孩左胳膊还是一条大花臂。
好家伙,屋里三个精神小伙,加上李文财就是四个。
「儿砸,咱到了沈阳之后,一定好好学习,知道了吗?咱本身脑子就不灵光,咱就踏踏实实学个技术,在学校呢,一定要和老师、同学还有室友搞好关系,千万不行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玩儿啊,别学坏,知道不?」
李文财想起了临行前母亲的叮嘱。
要和同学和室友搞好关系,不能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儿。
那如果我的室友全是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呢?那我跟谁玩儿啊?
这也太矛盾了!
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李文财忘记了自己的开场白。
他就这样拖着行李箱愣在门口,愣了好几秒钟。
「不是哥们儿,你一直瞅我干嘎哈呀?」
花臂男孩皱着眉头,眼神略带杀气。
寝室浑浊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说不清的敌意。
「我跟你说话呢,你一直杵那儿啥意思啊?」
天呐,这个室友看起来不好惹,连寝室的门儿还没进呢,气氛就如此僵持不下。
「哎呦我,你太有排面儿了!」
「啥……我……?」对面那男孩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诧异地确认着,刚才眉宇间的戾气在电光火石间一扫而空。
「对呀,你!就你!你太有排面儿了!」李文财放下行李,快步走到那位花臂男孩面前,「我去你这大纹身太帅啦,太霸气了,太社会了!」
「我有、我有排面儿啊?」被李文财上来一顿夸,那男孩居然还有点儿害羞了,止不住地乐了。
「对啊,你这大纹身搁哪纹的呀?我老早都想整一个了!」
「西塔,我这纹身是搁西塔纹的,你是沈阳本地的不?你直道(知道)西塔搁哪不?」
李文财的脑袋左右摇,像拨浪鼓。
「坐地铁,二号线,完事儿搁青年大街倒姨号线(一号线),完事儿再走半个点儿就到了,下次我带你去啊。」
李文财的脑袋上下摇,如捣蒜。
「你抽烟不?」花臂男孩给李文财发了一根烟。
「抽抽抽。唉,你叫啥名儿啊?」
「噢,我叫崔义东,你叫我东子就行。」那男孩笑着说。
「那你玩儿快手不?」
「哎哟我,必须玩儿啊!」男孩一听李文财跟自己有共同爱好,兴奋地两眼放光,「你快手叫啥啊,咱俩互关一下子,我快手叫『义薄云天』。」
「我叫『忠孝两全』!」李文财激动地回答道,同时看向另外两个室友,「你俩呢?你俩玩儿快手不?」
「我叫『盖世英雄』。」
「我叫『肝胆相照』。」
你四个直接组团出道算了。
「哎呦我,咱几个也太有缘啦,咱以后就是过命兄弟了!」李文财激动地说。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李文财这小子挺招人稀罕。
「大家好,我叫李文财。」
李文财环顾四周,傻呵呵地笑着,对大家介绍起了自己。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开场白。
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到过命兄弟,李文财只花费了五分钟。
晚上和室友们聊得正欢的时候,李文财他妈打视频电话过来。
「咋啦,妈?」
「儿砸,你舅说手续啥的全都弄好了,你到寝室里了吧?你那寝室环境儿咋样啊?」
「嗯呐,妈,我搁(在)寝室里跟我好朋友聊天儿呢。」李文财把摄像头对准旁边的室友们,「妈,这个是东子、这个是晓刚儿……这个是、是……」
「继文儿。」东子提醒道。
「噢,对,这个是继文儿!」
东子他们都对着李文财他妈说:「阿姨好。」
李文财继续把镜头对准自己:「妈,我们关系都老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拜过把子的过命兄弟了!」
每个寝室都有一个自己的群聊,还有一个独特的群名,203 男寝也不例外,大家加上李文财微信的那一刻,人终于齐了。
毋庸置疑,他们的群名,叫——「混的人」。
李文财的沈阳精神小伙之旅,在此拉开序幕。
寝室的床板很硬,还很窄,没家里的床躺着得劲。
也许是因为交到了知心朋友,又或者是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到沈阳的第一晚,他睡得香甜。
第二章:只要对象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次日上午,李文财见到了班主任和新同学,领了新书。班主任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大家就放羊了。
东子和别人有约,另外两个室友领着他到处乱逛。
李文财有自己的小计划。
他带着自己录视频的手机支架,在支付宝上绑定了「盛京通」,坐着地铁到处乱转,他去了太原街时尚地下,去了沈阳春天,还去了五爱市场。
他拍了好几段说社会语录、比划经典手势经典动作的视频,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胸有成竹地给这几条视频挑选着合适的文案和配乐。
他希望这几段视频能吸引到一位貌美如花的精神小妹,带给他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李文财正躺在床上欣赏自己刚发布的视频,寝室门口突然传来东子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你害羞啥呀,你又不是小姑娘儿了。」
李文财凑着脑袋朝门口看去,发现东子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粉头发精神小妹,那女孩穿着吊带背心和一条像内裤一样的牛仔短裤,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底液,脸和脖子都不是一个色儿,这化妆技术给自己抹得像个纸人。
那女孩儿长相中等,但身材却非常好,圆润的胸部,挺翘的屁股,她的牛仔裤太短了,李文财好像看到她淡蓝色的蕾丝内裤边了,止不住地咽了一口唾沫。
和普通高中不太一样,技校的查寝形同虚设,经常有很多女生低着头戴个帽子、穿个宽松点的外套就混进男寝大楼了,在男生寝室碰见女生,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马上就要拉闸闭灯了,难道说……她今晚要在203 男寝过夜吗?
东子似乎看出来其他室友的疑惑,对大家说:「这我对象儿,今晚她睡我床上。」
李文财瞬间觉得刚才那个认真给视频挑选配乐的自己是个小丑。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文财假装玩手机,其实一直忍不住在偷看东子的女友,也许晓刚和继文也是如此吧。
女孩从厕所回来,卸了妆,这素颜看起来居然还不错,素面朝天的样子比刚才的糊墙式化妆法看起来清爽太多了,虽说脸比刚才黑了一度,眉毛变淡了好多,夸张的卧蚕和长睫毛没了,倒是多了两个黑眼圈,眼睛没刚才有神了,但皮肤看起来真好,一个痘痘都没有。
李文财对自己要求不高,他不求自己未来的女友能貌若天仙,他虽然有点傻,但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那样的女神他根本就配不上,他觉得能找到一个东子对象这样的女孩就烧高香了。
熄灯过后,东子和他对象儿就躺在一个被窝里玩手机,寝室的床很窄,得亏东子和他对象儿都瘦,不然真睡不下俩人。
他俩应该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睡觉吧,我待会儿会不会听到点什么呢…
…李文财开始瞎想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李文财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东子的床铺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异响,还有女孩撇嘴反抗的声音。
「你要嘎哈啊?你不睡啊?」女孩抱怨道。
「我想要了。」
「崔义东你要脸不?你室友害搁寝室里呢。」女孩拒绝。
「哎呀,有啥呀,他们都睡着了。不信我叫他们你听听,文财……继文儿……晓刚儿……你看,他们都睡了,都没人儿吱声儿。」
李文财醒着呢,他不敢吱声儿。
「现在没醒,一会儿醒了咋整?」
「哎呀指定不能,他们啥样儿我还不了解吗?他们一睡着都跟昏迷了似的,真的,他们仨待会儿要是有一个人醒了我嘎嘣儿死,我明天早上出门儿让车创死。
哎呀,求你了,媳妇儿,你最好啦。」
女孩突然噗呲一声笑了,「没套了,最后一个套让你下午给用了,做啥呀?」
「我射外边儿还不行吗?好媳妇儿,求求你了。」
女孩停了好几秒都没说话,这应该是默许了吧。
「那你动静小点儿,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果然。
东子轻轻耳语道:「来吧,把你内裤脱了。」
被子沙沙响,布料之间投掷碰撞的声音,俩人都脱光了吗?
夜里很安静,李文财能听到两具赤裸裸的肉体摩擦的声音,还有东子用手抚摸女孩皮肤的声音,李文财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的皮肤「听起来」很光滑。
女孩的喘息声有点急促,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唔……嗯!」
鼻子呼吸的声音,粗重,还有两人从嘴里和鼻腔发出的闷哼。
滑腻腻的搅拌声,他们的舌头缠在一起了,肆意摩擦。
李文财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叽咕叽的闷响,这是东子在抠她的逼吗?隔着被子都能听到明显的水声。
「嗯……你轻点儿,轻点儿……」
「你这不水挺多挺爽的吗?我要插进来啦。」
「你慢点儿……呃!」
咕叽一声,东子应该已经把鸡巴插进去了。
「你真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文财你就别装君子了,你就是想看。
他偷偷把头往外伸了伸,失望地发现什么都看不清,黑咕隆咚地一片,顶多只能看到一团被子和两个脑袋,看不清女孩的身体就算了,连女孩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
声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东子开始抽插了,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每撞击一下女孩的屁股都会发出啪啪的水声。这女孩水怎么这么多,真是个六娃。
「慢点儿,慢点儿……」
女孩脑袋的方向背对着东子,看来东子是躺着从后边侧入的。
人生中第一次住寝室,就被当成狗给虐了。
要是那个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的人能是他自己就好了,他不想让自己的老二独自留下寂寞的白色眼泪。
男孩一旦步入青春期,第二性征开始发育,他的大脑就好像扔到大粪缸子里涮过一般,满脑子龌龊的黄色废料,根本没法受自己的控制。
虽说现在的净网力度如此之大,但只要你把一个男人逼上绝境——比如他精虫上脑的时候,他依旧能在层层阻碍中找到自己的施法素材。
李文财在去年终于学会了翻墙,他们班有个男生在没有老师的班级群里发了个免费的VPN ,他捣鼓了半天才整明白。
在眼花缭乱的黄色视频里,李文财也慢慢挖掘出了自己的性癖。
他喜欢放荡的不良少女。
如果让李文财捏造出一位梦中情人的话,这女人一定不能是闷骚型的,他喜欢明着骚的。
李文财不喜欢清纯淡雅的白莲花,也不喜欢又纯又欲的绿茶婊,他就喜欢坏女人,彻彻底底的、玩得很开的坏女人。
他特别喜欢看女人喷水的视频,尤其是性格泼辣的女人一边说着脏话一边高潮喷水的视频。
这女的要是能身上有点纹身或者穿孔,分分钟让他冲爆。
此时此刻,就在他对面的下铺,就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只可惜,她躺在自己好兄弟的被窝里。
更可惜的是,她正在挨肏,现在进行时。
真是个骚逼。这就是李文财对她的评价。
明明说不要,骚逼里水居然这么多,啪啪啪地整个寝室都响着你骚逼里的水声。
有种你下边儿别出水啊,骚逼。
他不停地在心里暗骂,连他的牛牛也不停吐着口水,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个坏女人的谴责。
空有一根大牛子有什么用呢?这也没有地给他耕啊!
裤裆里的大铁棍一柱擎天,一跳一跳地,要把帐篷捅破。李文财听硬了。他打算撸一管。
突然觉得平躺不得劲,李文财把腿蜷起,翻了个身,可是谁能想到,床板的质量太次了,轻轻动一下,嘎吱乱响。
「啥动静儿?」
打桩的声音突然停止,李文财赶忙停下抚摸鸡鸡的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室友好像醒了。」
「我哪个室友?」
「就是你对面儿,上铺。」女孩说的是李文财。
「那不能,他估计是睡觉不老实翻身呢。他昨晚上睡得老死了,他还说梦话呢,说什么你不爱笑挺好,我挺爱笑,你为啥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儿,这那那这的。
给我乐坏了,我本来寻思给他录下来呢,结果他不说了。」
「你确定没事儿?」
「哎呀……没事儿,他睡觉呢,咱俩继续。」
在这个漆黑的夜,李文财感觉自己好亮,会发光,就像探险专用的远光手电。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羡慕别人。
没过多久,两人很快就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李文财的错觉,他觉得他俩操得更猛了,似乎室友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这俩人多增添一份刺激。
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鸡巴插逼的声音越来越响,肉体在耸动,交合的频率太快,索性直接粘在一起,整个寝室都黏糊糊,荷尔蒙在蠕动,春意盎然,空气中有性爱的味道。
「哎呀,我受不了了,我不行了……我要……我要……」
「你要啥呀?」东子的声音也在发抖。
「我想喷了。」
「我操你别喷我床上,那我咋睡啊。你不能憋一下吗?」
女孩在东子怀里挣扎,嘴里呜呜嘤嘤地,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啪地一声,东子拍她的屁股,「我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叫了。」
女孩的声音变小,变闷,东子捂住了他的嘴,像是一只小母猫被困在狭小的玻璃屋里叫春。
很快,出现吮吸的声音,她忍不住嘬东子的手指。
「操你妈你别咬我。我把被子掀开吧,你不热吗?」
「不行……不要……我……」
哗啦一声,东子把被子掀开,白花花的奶子还没看清,倒是先闻到一股汗味和男女交媾的咸腥味。
「不行你别掐我乳头……我……嗯嗯!」
女孩的叫声突然停止,她的眼睛瞪大,两腿张开,胯部向前顶,在东子把鸡巴拔出的一瞬间,噗呲一下,一股透明的淫液从湿乎乎的蜜穴里溅出。
「我操,比今天下午多。」东子感叹道。
所以说……她……这是……喷在……我们……寝室……地板上……了……吗……
李文财瞳孔地震,大脑嗡嗡响。
快感被具像化,准确点来说是液体化,那滩淫水慵懒地躺在寝室中央,月光照亮,反射出黑漆漆的窗户框,一条一条,黑色的,李文财感觉自己在坐牢。
喷水过后,女孩似乎有点神智不清了,被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骚逼,你也不是很抗操嘛!
东子越操越快了,鸡巴插逼的水声越来越大。
从这个撞击的频率可以推断出来一件事,东子进入到冲刺阶段了。
「啊……爽。」
一分多钟后,随着东子的一声闷哼,操干的声音渐渐停止了,只剩下轻微的肉体摩擦的黏糊糊的声音。
啵啵两声,亲嘴的声音。
手指摩挲女孩长头发的声音。
女孩在轻轻喘气。
几秒之后,喘气声停止了。
「啪」地一声,不知道是谁在谁身上拍了一下。
「崔义东你他妈说话不算话,我让你射里边儿了?你不是跟我说好拔出来射外边儿吗?」
「那你说咋办吧,我射都射了,我明天给你买药还不行吗?」
「你他妈有钱买药啊?你他妈开房和买套的钱都没有,我真服了。」
「那你先借我点儿钱呗,下周还你。」
「我操你妈,我是不给你脸了?你让我借你钱给我自己买药?今天上午的奶茶钱和烟钱你害妹(还没)还我呢,你害敢管我借钱。咱俩分手吧,我跟你处对象真是够够的了,我真的,我瞅你我都不烦别人儿。」
「别呀,别分呀,咱俩才处了不到两天。」
「还处啥啊,有啥处头啊?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和我处对象不就是为了省钱刷我饭卡吗?」
我去,精准扶贫,还带免费泄欲!
李文财真想从今以后天天仰头张个大嘴,等待馅饼掉自己嘴里。
虽然女孩在跟东子顶嘴,但是依旧可以听到东子抚摸她身体的声音。
「行了,别吵吵了,赶紧睡吧。」
单人床的被子终究不够两个人盖,除非这对鸳鸯紧紧贴在一起。
他俩没睡,温存了几分钟起来上厕所了。
东子穿上内裤,女孩披了一件东子的薄外套,就这样真空出去了。回来之后,再光溜溜地钻进东子的被窝。
李文财睡意全无,越躺越精神。他的老二也在裆部不停地抗议,完全没有软下来的意思。
东子是舒服了,但李文财却憋得快要爆炸了。
李文财用头蒙住被子,悄悄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度差点没把他的狗眼闪瞎,他眯着眼偷摸插上耳机,本想找一段浏览器里保存的黄色视频对着来一发,可惜无论他看什么,东子他对象的容貌和身材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她那又骚又克制的呻吟声,还有多汁的小肉穴。
即使视频里的女人再美,再性感,他的注意力也没法完全集中在她身上了。
要不,你俩再来一发?
就在这时,李文财的对面居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噜声,逗得东子和他对象噗噗直笑,好像刚才办完事儿之后吵架的不是他俩。
「你看,我就说吧,我室友睡眠纸量(质量)一个个都老好啦,地震了都不带醒的。」
宋继文是真的牛逼,下铺刚才都炮火连天了,他咋还能打呼噜呢?
东子的床铺一直传来翻身的动静,陆陆续续持续了好几分钟。
「你乱动弹啥?你别抢我被子。」
「哎呀我不想贴着你,你身上全是汗埋汰死了。」
「你还有脸说我,你给我床都弄脏了,你明天帮我换床单。」
「崔义东我是你妈呀?还我帮你换床单,你夺大(多大)个人了,生活不能自理?」
东子嘿嘿一笑,「你明天帮我把床单换了,我就管你叫妈。」
「你他妈赶紧去死吧,我没有你这样儿式儿的傻逼儿子。」
「我操你有话好好说你别掐我,有病啊?真服了,你赶紧睡吧,真闹挺。」
「你上铺打呼噜,我睡不着。」
「睡不着……睡不着好哇。」
「好啥好?」
东子的床突然剧烈地响动了一下,「你说好啥,睡不着咱俩再打一炮呗!」
「哎呀,你轻点,别着急……」
几分钟后,对面传来女孩的娇嗔。
对,就是这个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太刺激了。
两片舌头又缠到一起去,互相在对方的嘴里乱钻。
你刚才不是还嫌弃他吗?咋又亲上了?
第二发,女孩似乎比刚才放得更开了。
刚才是她紧张,现在换成东子紧张了,女孩这次彻底开始发骚了,东子只好从后面把她嘴捂住了。
李文财裤裆里的老二也再次开始抗议了,止不住地狂跳。牛牛看到催泪的东西了,需要纸巾,它想哭,想流白色眼泪。
李文财把手悄悄伸进内裤,握住滚烫的大鸡巴慢慢上下撸动起来。
我听着我好兄弟跟别人打炮的声音撸管,我咋感觉我这个行为这么猥琐呢?
不管了,再不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兄弟真的要爆炸了!
此刻的李文财的双眼早就适应了黑暗,再加上斜对面的那对鸳鸯早就放松了警惕,由于嫌被子碍事,直接把被子踢到床角,开始颠鸾倒凤了。
啊!看到了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好白好大的奶子,被东子的手从后边粗暴地捏住,不断变换着形状,还偶尔用手指用力搓她的奶头,肿地像两颗粉色的小硬糖。
女孩撅着屁股夹紧双腿,忘情地扭腰,她的阴毛已经全部被淫水打湿了,两条修长的美腿一会伸直,一会又弓起。
她脸上的表情好骚,眼睛眯成一条线,还吐着粉粉的舌头,被汗水浸湿的粉色头发贴在她的脸颊。
太刺激了,这辈子第一次欣赏活春宫,居然是偷看自己的室友做爱。
「啊……舒服,你再快点儿,再使点劲儿……嗯,太爽了……」
善变的女人,上一发是让东子慢点儿,这一发是让东子快点儿。
「你个骚逼你能不能小点儿声,你别真给我室友整醒了。」
「他们醒了不正好吗?让他们仨都来操我。」
「我操你妈,你赶紧闭嘴吧,你真敢说。」
东子和自己的女友正爽得忘情,殊不知斜上方还有一个人正看得忘情。
李文财把身体卷在被窝里,就露出一个脑袋,他左手扶着上铺侧边的扶手,右手伸进内裤里撸动着那根蠢蠢欲动的大肉棒,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使劲把头往外伸,恨不得就在他俩跟前看,离那个女生越近越好。
也许是侧着插不如经典传教式好发力,在这个最爽的关头,他们换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忘情激吻,女孩纤细的长腿环住东子的腰,两只脚踝还扣在了一起,就好像是在东子的腰间打了个结。
就在这时,李文财突然觉得大脑一晕,胸口像在坐过山车一般极速坠落,他吓得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连人带被子从上铺摔下去了!
东子和他对象的交媾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他俩被吓得做爱的喘息声都咽回嗓子里,赶紧盖上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不仅是他俩,对面的继文,下铺的晓刚,全都被惊醒了。
万幸,有被子垫着,而且是屁股着地,但也真够疼的。
疼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吓人了。
晓刚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卷着被子躺在寝室地板上的李文财,吓得瞪大了眼睛。
「哎呦我,咋回事儿啊文财,你咋搁地上呢?你掉下来啦?你没事儿吧?你疼不疼啊?」
「我操咋回事儿啊,晓刚。」
「我不道啊,李文财从上铺掉下来了。」
晓刚下了床,蹲下身子把李文财扶了起来。
他现在除了心脏有事儿之外,哪都没事儿。
东子似乎慢慢缓过了神,想要坐起身关心一下掉在地上的好兄弟,可是他完全忘了此刻的自己一丝不挂,刚把被子掀开,一阵凉风就钻进了被窝,抚摸着两具汗津津的肉体,女孩气得一把扯过被子,那一瞬间,早已适应了黑暗的李文财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对白花花的奶子,在她胸前晃了又晃。
李文财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危险解除了,可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回味着刚才可怕的瞬间。
「你真没事儿啊文财,你伸展一下,动一动,你看看你哪摔坏没?」晓刚扶着李文财的胳膊,关切地问。
「昂……我没事儿,就是屁股有点儿疼。」
「那我帮你把被子抱上去吧。」
在晓刚弯腰抱起被子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哎呦我,这地上为啥一大滩水啊,我操谁饮料洒啦?」
晓刚开始边嘀咕边在床头四处摸索着他的手机,「我给你开个手电筒吧。」
「别!别开手电筒!」
东子和李文财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之后两人就都不做声了,也不敢看对方。
这意味着两件事。第一,李文财知道东子知道他在干嘛了;第二,东子知道李文财知道他在干嘛了。
「你俩喊啥啊,为啥不能开灯呢?」晓刚找到手机了,双击两下锁屏键,把手电筒摁开了,明晃晃的白光在寝室里乱晃,照到了女孩身上。
满是潮红的脸颊,凌乱的头发,白花花的乳肉,没有漏点,却令人浮想联翩。
李文财一不小心和女孩对视,二人又赶紧把脸撇开。
「哎我操,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忘了你搁寝室里呢。」晓刚把手电筒关了。
晓刚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也开始有点尴尬了。
李文财爬上了上铺,晓刚把潮乎乎的被子从下面递给他,就回自己床上睡觉了。
睡意朦胧的继文,执意要把这几具社死的尸体从地缝里拉出来,让他们重新死一次。
「不是,我就纳闷儿了那你咋还能从上边儿掉下来啊?」
生命只有一次吗?净扯淡。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李文财、东子,还有东子他对象,三个人都不说话。
李文财再次闻到了那股淫靡的味道,从女孩的阴道里喷出的爱液的味道,没有尿骚味,只有很淡很淡的咸味。他把卷成一团的被子翻了个面,盖着没被女孩淫水沾湿的被子,陷入了沉思。
不幸中的万幸啊,还好是穿着内裤,带着被子摔下来的。
还好是有被子垫着,屁股着地。
要是全裸着掉下去,勃起的鸡鸡着地……
这不得给他命根子摔折?
操!!
这个可怕的想法瞬间让他裆部一凉。
被所有人看到不说,是不是大半夜还得惊动宿管大妈给他拉医院去??
太他妈尴尬了,人要脸树要皮啊。要真是这样,没法活了,这学是彻底没法上了,这个地球他都没法待了。
假如李文财哪天真想不开了,被逼上不得不自杀的绝路,他绝对不会选择跳楼。刚才从上铺掉下来的感觉真是太吓人了。
李文财被吓萎了,东子也被吓萎了。
今夜注定无眠,李文财一宿没睡。
第三章:精神小伙群星闪耀
第二天早起时,李文财和东子顶着黑眼圈。
今天这四个男生格外默契,谁也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
那个留宿203 男寝的女孩一大早就和东子分手了。
军训就要开始了。
技校的军训很水,只有七天。只可惜李文财不是女生,没法用「我来事儿了」
这种理由躲避训练。东子想了半天,也只好说自己闹肚子窜稀,一天躲厕所拉四五泡屎,趁机溜到阴凉地里和别的班带假条的女孩幽会。
谁说逃兵不是兵?
李文财也想处个对象,他还是母胎单身呢。
当李文财昨天在教室里看到每一位新同学时,他就后悔学汽修专业了。
班上清一色的大小伙子,就三个女孩儿……
其中两个漂亮的都有对象儿了,另一个,不好看。而且那姑娘看起来相当老实,从不和异性说话。
东子和他对象儿在寝室里的那晚炮战给李文财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虽说大晚上黑咕隆咚的几乎啥也看不清,但是那女孩儿高一声第一声的娇喘声实在是太撩人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脑就是最强性器官。
他总是开小差。
对于不太聪明的人来说,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误解之一,就是人们总是默认他们没有烦恼。
伤病连的女孩们真好看,她们带着假条,三五成群地坐在树荫下,欢声笑语,脸上总是带着精致的全妆,她们披散着头发,卷着空气刘海,不用像其他参加军训的女孩那样扎着马尾辫。
树影映在她们脸上,有好看的光斑,她们每人都随身带着一个小镜子,镜面反射太阳光,不经意间就把她们周围的某个角落照得亮堂堂。这些稍纵即逝的白光就像李文财的爱情,他捕捉不到,甚至不可言喻。
女孩们常常欣赏自己的容貌,却从未意识到在不远处欣赏她们容貌的人,她们只是时不时地照照自己的脸,歪着脑袋,左看看,又看看,头发撩到耳朵后边再看看。
东子说,这帮女的早上五点钟就起来化妆。
哎呀!其实我感觉她们也就内样儿!啥?我咋直道(知道)的?我去,我直接张嘴问的呗,那我也妹有(没有)读心术哇,你问,她也告诉你。咋的,你不会不好意思跟她们说话吧?
七天又短又长。
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李文财羡慕东子,羡慕地快要扭曲变形了……
淡如水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向东子倒起了苦水。
他要是当初不听他姑父的话,报个女孩儿多的专业,学个什么面店、美容美发,那他脱单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东子冷笑了一声,打断李文财:「你这都不是理由,咱别说学汽修了,你就是给我扔到寺庙里让我当和尚,我都能处着对象儿,你信不?」
「你说这到底是因为啥啊!」
「那害能因为啥?你自己嘴笨呗。」
「那你说咋整啊?」李文财十分懊恼。
「哎,文财,我今晚带你去个地方,兴许能有艳遇呢。」
「真假啊?」
「真的,到时候你主动一点儿,把握好机会。」
「李文财,崔义东,你俩再大点声唠呗。」
刘老师把书摔在桌子上,手撑着桌子看着他俩。
「啥好地方啊?啥艳遇啊?崔义东,上来给全班儿人讲讲你咋处对象儿的呗?」
技校的老师基本上不会管课堂纪律,只要你的行为不是特别过分,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视频的、打游戏的、睡觉的、上着课和自己对象亲嘴的……班上还真有几个认真学习的,看起来特别另类。
说白了就是你爱干嘛干嘛,只要你别影响其他人。
李文财前两天就因为打呼噜太响被数学老师一脚踹醒了。
今天老师之所以忍无可忍,是因为他俩说话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老师都能听清楚他俩说的是啥。
李文财闭嘴了,但东子还伸着脖子一个劲儿说,就好像选择性耳聋似的。
「崔义东!」老师使劲用书拍了一下桌子,「我说话不好使是不?」
只听砰地一声,东子绷着脸把自己的桌子踹歪了,坐他前边的那个男生,也就是李文财的同桌,也差点跟着一起摔倒,就连角落里那对正在亲嘴的情侣也被迫停止下来,全教室人都齐刷刷扭过来看着东子。
闹哄哄的教室里突然达到了空前的安静。
班主任要是安排东子当纪律委员,说不定效果不错。
「你讲你的呗,我不让你讲啦?」
老师拳头紧握,手心里的粉笔被掰碎了。
他不说话,东子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对视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东子突然想给刘老师一个台阶下。
「你们一个个都瞅我嘎哈呀?我脸上有字儿啊?刘老师,你接着讲啊,你再不讲不就耽误班里好学生学习吗?」
东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很难判断他现在到底是真生气了还是在跟你开玩笑。
这种场面刘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深呼一口气,喝了口水调整情绪。他来这狗屁技校教书是为了混工资的,不是来改变他人命运的。
他自认没有那种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觉悟,爱咋咋地吧。
老师刚开始讲,东子也开始继续跟李文财唠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刘屹很后悔来技校当老师,他在这帮小逼崽子身上看不到未来。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你们!
「咱们学校和普高不一样儿,和大学也不一样儿。」校长推了推眼镜,对刘屹说,「他们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儿,但讲不讲是你的事儿,就算班上一个人都不听你也得讲。」
班上一个人都不听,那也不至于,还是有几个「好孩子」的。他在技校的唯一职责就是把课讲给这帮人听。
可惜刘屹的想法很悲观,他不仅看不到那群小逼崽子们的未来,连这帮好孩子们的未来也看不真切。
对于重点大学毕业的他来说,这群老实学生在他眼里无非就是普高的淘汰品,他们没有灵活变通的脑子,空有一身听话。
汽修班里只有两种人,混社会的,和将来老老实实修车的。
不说他们了,接着说回李文财和他的小伙伴们。
东子是刺头中的刺头,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别管你是教导主任还是校长,就是他妈的沈阳市委书记来了,他照样不把他放眼里。你说他啥他都要跟你抬杠,你再说他就要跟你比划比划。
那李文财呢?这小子也没比东子好到哪去,别看他挺木的,但这种人往往最油盐不进,他那脑子就好像天生长了层盾似的,好话赖话他都不听,你说他啥他都不听,他就听东子的。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凑一块儿,成了最好的兄弟。
晚上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东子的座位调到了讲桌底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待遇,这是能得到各科老师特殊关照的VIP 单人雅座。
李文财的座位也被调了,他现在坐最后一排,教室后门垃圾桶旁边。
他在葫芦岛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在垃圾桶旁边坐了三年,班上其他人都有同桌,只有他李文财的同桌是个垃圾桶。他早就对垃圾桶产生感情了。他现在反而觉得安心,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坐在这里,似乎有种时光倒流的魔力。
他感觉自己闻到了葫芦岛的海风。
教室大门我守候,垃圾桶伴我左右。
从此以后,东子和李文财的距离,就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 * * * * * * * *
说到精神小伙,那不得不提起这个称号的起源,早在这个词还没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东北人就给这种人起了一个独特的「爱称」——小摇子。
大部分混入社会的奉天小摇子们都会居住在沈阳站附近太原街的万达公寓里,并且是好几个男男女女混睡一间屋,垃圾到处乱扔,烟灰缸里堆成圣诞树,猫砂盆里堆成巧克力屎山,屋里造得比猪圈还埋汰,他们退房的那日,就是房东的受难日。
有时房东打开门,还会看到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巴巴的小病猫,正在吃桌子上已经放坏了的剩菜。
剩下那些像李文财这样正在上学的,则是不规则分布在沈阳各大职业学校里,职高、技校、大专中专……
这些还未辍学的摇子,属于是精神小伙中的新生代。
至于这些住校的小摇子们,受制于聊胜于无的校规校纪,他们不会像这帮在外租房的前辈们这般猖狂,更何况每个寝室都会有一个忍辱负重的寝室长帮他们擦屁股,但即使是这样,男寝的环境依旧一言难尽。
也许你已经发现了,学渣越多的地方,精神小伙含量就越高,也越纯正。
这两拨人一般会在什么地方会晤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小时候你爸你妈不让你去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那些江湖气息越重的地方,小摇子就越多。
换句话说,在沈阳,哪里有小摇子,哪里就是江湖。
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全东北最大的夜场,大名鼎鼎的东方斯卡拉。如果你在沈阳待过,你大概听说过这个地方。它位于辽宁省沈阳市,和平区,哈尔滨路2 号,三楼,营业时间晚八点到次日凌晨三点。
「斯卡拉」这个词,本意是意大利米兰的一所歌剧院,象征意大利艺术的完美典范,艺术最高的殿堂,而「东方斯卡拉」,则是全东北乃至全中国精神小伙出没率最高的地方。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地方确实很艺术,因为它非常抽象。
这里诞生过许多享誉全国的土味舞曲,也是土味网红鼻祖牌牌琦当年的发家之地。
加上李文财,今天一共五个人,晓刚、继文、东子,还有东子他对象儿。
我们不需要知道东子他对象儿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一直在换对象儿。
就让我们跟着精神导师东子的步伐,来这个土味的故乡一探究竟吧。
另李文财奇怪的是,东子并没有直接领着李文财去斯卡拉,而是带着李文财去了走进一家药店。
「你好,需要什么?」
说话的是一位漂亮的药师小姐姐,穿着洁白的护士服,满脸带笑。
「给我来十盒右美沙芬,要白云山牌儿的。」
是的,你没听错,东子张口就要卖十盒。听到这句话,药师姐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这帮小逼崽子不是来吃药的,是来磕药的。
「缺货了,上别家看去吧。」
「姐你可真能骗人。」东子笑里藏刀地说,「你这不跟我扯淡呢吗?凭啥别人能买我不能买啊?那刚才那老登(老头)手里拿的啥啊?你咋卖他不卖我啊?」
「人家是正经治病的,你是来干啥的?」
「我跟你说实话吧姐,其实我家里也是开药房的,咱俩高低算是同行,我寻思从你这儿进点儿货呢。」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赶紧走。」
「我去你咋这样儿呢,有钱不赚,王八蛋啊!那这么的,咱俩各退一步,你高低给我来五盒儿!」
其实东子本来就只打算买五盒。
「唉,姐,你知道不,搁斯卡拉里老多人议论你了,你猜为啥?」
「为啥?」
「害能因为啥?因为你长太漂亮了呗,要不我咋总来你家买药呢,我这买药都是其次,我主要就是为了来看你……」
话还没说完,东子他对象就使劲踩了他一脚,他只好赶紧给晓刚使了个眼色。
晓刚马上就懂了,「啊……对啊!姐,你真太漂亮了,我刚才一进店里都给我吓一跳,我都不敢跟你说话我寻思明星呢!」
药师姐姐想要严肃,却憋不住笑,就像一个在锅里露馅的芝麻汤圆。
汤圆亮出了收款码,「下次你们别来了,来了我也不卖给你们这帮小摇子。」
「谢谢谢谢,谢谢姐,你太漂亮了……姐,」东子用胳膊肘撑着柜台,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小声对那位药师说,「你家药店有泰勒宁吗……」
「我要报警。」那位药师姐姐一下子变了脸,掏出手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哎哎哎,别啊,姐,跟你开个玩笑,就给我来五盒右美沙芬就行。」
从药店走出来后,东子又去旁边超市买了五瓶百事可乐。
李文财被他这番操作搞得云里雾里。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盒名叫右美沙芬的止咳药,橙白相间的外包装,广州白云山光华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本品为白色片,用于干咳,包括上呼吸道感染(如感冒和咽炎)、支气管炎等引起的咳嗽。
东子买这老些这玩意儿干啥?这不就普通感冒药吗?
「这玩意儿干啥用的?」
「上劲儿用的。」
「咋吃啊?一次吃夺少(多少)啊?」
呲啦一声,东子把可乐拧开了,「跟我学,我教你。」
其实刚才东子没有撒谎,他之所以如此精通「药理」,这要多亏了他有一个开药店的妈。
东子是抚顺人,家住顺城区,他妈在新城路开了家药房。
这孩子从小就皮,总是偷家里的钱去上网,一放学就跟狐朋狗友们钻到网吧里,屡教不改,于是他妈决定看着他,让他放学之后老老实实在自己家药店待着。
东子这小子肯定是从来不写作业的,你能拴住他的人,但你拴不住他的心。
他要么待在药店里玩手机,要么偷吃药店里的维生素软糖,要么就偷偷拆一盒避孕套玩水气球。
后来长大一点儿了,他就偷看妇科药的说明书,有时候有小情侣红着脸来买紧急避孕药,他就偷偷意淫别人的女朋友。
再后来,药房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每到晚上的时候,刺耳的音乐声把一整条街道都镇得咚咚响,还总是有成群的地痞流氓在街边大喊大叫,垃圾满地扔,时不时外边还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药房的店员们连连抱怨,一到晚上就有一大帮闲散人员在这儿撒野,谁还敢来店里买药啊?谁还敢来上夜班啊?
可是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得益于这家酒吧,药房的生意居然越来越好了,甚至晚上比白天更好。
东子发现,一到晚上就有一批又一批穿着紧身衣和豆豆鞋的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来药房消费,他们不是来买避孕套的,也不是买延时药和避孕药的,他们居然都是来买止咳药的。
而且买的都是同一种止咳药——右美沙芬。
右美沙芬,全称叫氢溴酸右美沙芬片,黑话叫「美莎片」,中枢性镇咳药,K 粉的平替,便宜、好买、零戒断反应,凭借着诸多优点成了全国最唾手可得的致幻剂。
由于它只是一种家中常备的感冒药,所以它完全合法,你站派出所门口吃都没人管你,警察只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很多精神小伙都是东子他们药店的熟客,早就跟东子混了个脸熟,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在不断地精简。
从最开始的:老弟,给我来两盒白云山牌儿的右美沙芬,到后来的:老弟,两盒,你懂的。
再后来,那几个小伙只要一走近药店,手指比一个数,东子就把收款码亮出来了,完美地实现了无语言沟通。
妈妈觉得奇怪,为啥她儿子一上班感冒药就卖得这么快。
不仅药房的生意好起来了,就连隔壁小超市的可乐销量居然也直线上升。
不仅是他妈纳闷,连东子自己也纳闷,他实在想不到感冒药和可乐有什么联系。
他们这帮社会人为啥要天天吃感冒药啊!
「这玩意儿,真有这么神奇吗?」
那晚东子偷了一盒店里的右美沙芬,对着那橙白相间的包装盒暗自发问。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到底神不神奇,一试便知。
东子吃了两片,他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啥感觉也没有啊!
骗人的吧。
那也不对啊,要是真吃完啥感觉没有他们还花钱买它干啥呀?总不能是真感冒了吧?
不甘心,再试一次,这次用双倍的量,还是没感觉。
术业有专攻,磕药这种事果然还是得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哥,你跟我说说呗,这玩意儿到底咋吃啊?」
再一次遇到买药的精神小伙时,东子满脸期待地请教他。
那精神小伙一听就笑了,神神秘秘地对东子说:「老弟啊,你问我,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对方直接言传身教,当着东子的面儿开了一板美莎片直接送嘴里,拧开一瓶可乐把药顺了下去。
「你第一次吃,空腹,一次吃一板,完事儿之后再干一瓶可乐,或者别的汽水儿也行,但必须是带气儿的。」
「一次吃这老些?」
李文财惊讶地大喊一声。
「那可不咋的?就得多吃点儿才能上劲儿啊,你吃那一片儿两片儿的你真治感冒呢?」
十二片药,李文财是分三回吃的,那味道很恶心,再猛吹了半瓶刚拧开的可乐,刚下胃,闻着这个药味儿就已经有点儿晕乎了。
东子咋能一口气吃那老些呢?他那嗓子眼儿跟河马一样粗?
「我操那我咋啥感觉没有啊?」
「你他妈刚开始吃,你不得消化消化啊?」东子拆开烟盒,丢给他一根红塔山,「你多抽几根儿能加速上劲儿。」
「那多久能上啊?」
「看你自己体质啦,快的话半个点儿,慢的话两个点儿。」
脚步在移动,心在沸腾。李文财又期待又紧张,心砰砰直跳,街道通明一片,夜生活金光闪闪,这里很矛盾,既有气派无比的豪车,比他开学用到现在的练习册还新,却也到处堆着破烂和风干了两天的呕吐物,那里有空药瓶、可乐罐,还有皱皱巴巴的笑气球,无辜地躺在街道上,就像刚用完的避孕套。
做人要有上进心,即使当个垃圾也要当最闪亮的那个,做药也如此。
路边出镜率最高的还是咱们的老演员,橙白相间包装的美莎片,它仿佛是朝圣用的贡品,这是一个又一个同道中人铺满的迷幻阶梯。
李文财到了东方斯卡拉,就像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从今往后,在李文财的审美里,全沈阳离艺术最近的地方不是三好街的鲁迅美术学院,而是哈尔滨路的东方斯卡拉。
他突然觉得自己生来就属于这个地方。
入口的电子屏闪着光,红黄相间的背景色上滚动着金灿灿的标语:打击整治除隐患,百日行动保民安,全力以赴,打赢扫黑除恶攻坚战。
走廊的墙壁是水泥灰色,楼梯边贴满了劣质的金边相框,照片上有各式各样的艺人,还有穿着渔网袜和黑色高跟鞋的舞女。
昏暗的拐角处是一尊半人大的关公像,周围亮着幽幽红光,有种关二爷逛妓院的迷惑感,旁边贴了一张宣传海报,那上面写着:「和平区禁毒大队温馨提示您:拒绝药物滥用,从我做起。」
海报下的角落里堆满了空药板和药水瓶子,什么都有,有曲马多、有惠菲宁、还有当年被那个「浑身难受」的B 站鬼畜大明星「大力哥」吃出圈的立建停,但最多的还得是右美沙芬。
东子站在海报前,举着美莎片的空药盒得意地笑。
「来,文财,给我拍个照!」
李文财接过东子的手机,「你拍这种照片儿不好吧。」
「我操那有啥不好的?他还给我整上温馨提示了,我就吃个感冒药他能咋的?」
那天东子拿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并配上了嗑药圈的经典文案:【劲中莎,美中莎,现在社会人都吃它。】
如果你去斯卡拉摇头不吃美莎片,你这个迪等于白蹦;如果你吃完美莎片不去斯卡拉摇头,你这个美莎片等于白吃。
刚才东子的故事被李文财给打断了,现在我接着讲。
从那以后,东子就爱上了妈妈的药房,爱上了在药房打工的每一天。
让东子在药房上班,这和大灰老鼠进米缸没什么区别。
强力枇杷露里有罂粟壳,福尔可定口服溶液里有盐酸伪麻黄碱,立建停止咳水里有磷酸可待因……
如何通过合法的途径吃出一种不合法的感觉,属实是让东子给玩明白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东子这位后起之秀凭借着吃药的本领摇身一变成了精神小伙中的嗑药导师,堪称嗑药届的李时珍。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假如需要对中国嗑药群体做一个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找东子就对了,这个逼玩意儿他配享太庙!
「操,这不治老年痴呆的吗?我姥爷之前就吃这个,你给我这个嘎哈啊?吃这个能上劲儿啊?」
在24小时营业的药店里,一位精神小伙拿着东子递给他的盐酸美金刚片,惊讶地问道。
「你一次吃十片儿,保你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
「你咋知道的呢?」
「我三天前吃的,到现在妹(没)合眼呢。」
「操,你是真狠呐。那你那普瑞巴林研究出来没呀?」
「必须研究出来呀,你先吃两板儿美莎片,完事儿再吃一盒儿普瑞,你跟你对象儿一起吃,等上劲儿之后比他妈西地那非都好使。」
那精神小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有病吧?那我直接吃他妈西地那非多好啊?按你说的,我吃这老些?」
「你懂啥?」东子胸有成竹道,「我这个配方儿,是在你上劲儿的基础上,再加上伟哥的效果,而且女的吃了也有用啊,我操我看你真是啥也不懂。」
「你就不怕给你自己吃死?」那小伙一脸严肃,五十步笑百步的正义凛然。
「你个傻逼,我要是死了,我害能搁这儿指导你?你要是不敢,你就试试内个金刚烷胺、苯海拉明,害有内个巴氯芬,店里都有,贼便宜,十几二十块的,都能上劲儿,吃不?」
「有没有啥安全点儿的啊?就是……传统点儿的?我操你这也太前卫了。」
「那必须还得是美莎片配可乐呐。」
右美沙芬,经典永流传。
药房里总是上演着美莎片离奇失踪事件,最后查了半天,才发现是店长儿子偷吃的。
如果说药师是服务于广大人民的,那东子这位自学成才的药师绝对是服务于广大精神小伙的。
只可惜东子是个学渣,不然他这种以身试险的精神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下药学届的空白。
在美莎片称霸沈阳之前,高阶摇子们喜欢吃吉林兴华药业的复方曲马多,它们叫它「小黄豆」,还有北京勃然制药分装的氨酚羟考酮,他们叫它「大片儿」。
东方斯卡拉就是沈阳最大的药房,盛京医院和陆军总院都得往后稍稍,如果你是一个咳嗽患者,那你可太有福了,你犯病都不用上药店,你直接去斯卡拉,随便逮一个上了劲儿的小摇子,你问他能不能分你半板儿。
沈阳,这里就是土味的耶路撒冷,就是全世界最有排面的都市。
它还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外号——中国药都。你也可以叫它,美莎片之都。
如果要制作一张「中国药物滥用群体分布图」,这里就是全国最密集的红点。
沈阳的魅力不止如此,它还是无数东北精神小伙的造星梦工厂。 在《中国精神小伙编年史》里(好吧,其实没有这本书,但倘若李文财对写作感兴趣,他日后一定会写一本),有着无数个如雷贯耳的姓名:牌牌琦、宇将军、张诗尧、你的寒王、大懿、仙洋、三眼姿、条子、苏六、摇摆阳……李文财看到他们,总是会展望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精神领袖里没有他李文财,就仿佛鱼没有自行车。
东方斯卡拉是一个卧龙凤雏的地方,牌牌琦和小伊伊曾在这里跳过激光雨;
宇将军曾在这里光着膀子表演过「大赦天下」;在张诗尧还没被戴绿帽的时候,青海摇的洗麻将动作就在这里传开了。
东方斯卡拉,精神小伙的摇头殿堂,全中国最大的社会摇培训中心。在每个奉天小摇子心里,这就是他们存在的证明,就是他们人生的勋章,没来过斯卡拉,没吃过美莎,这辈子白活。
「东砸,你不说带我来蹦迪的吗?这咋害有杂技表演呢?」
「我也是头一回来前半场。哎,咱来早了,逼玩意儿,害不完事儿呢。」
在群魔乱舞开始之前,这里总是有着看似土气但实际上多少带点含金量的演出。
十八线艺人在舞台上卖艺,从武术到杂技,从秀下限到道德绑架,从飙高音到一口吹一瓶啤酒,激情的呐喊总是换来台下的鸦雀无声,台下座位上的男男女女们都磕着瓜子玩手机,他们显然在等待什么,但等的一定不是这个。
这是李文财第一次认真看演出,但也是最后一次。
对于那些早就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的摇子来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美莎片在自己的身体里发挥作用。
与其说是看节目,不如说是掩饰自己正在等待药效灵验的尴尬和无聊。
今夜所有人都是傻子,他们在等待悸动、等待释放、等待那一片又一片的美莎片杀光自己的脑细胞。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智者,他们知道光明的未来早就不属于他们,索性往自己身上抹一滩烂泥,扮演活蹦乱跳的泥鳅。
当所有人都是傻子的时候,真傻假傻不重要,就像她在愚人节那天说我爱你。
「咱来这儿不用花钱啊?」
「不用啊,一分钱不用花。」东子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打了个嗝。
「哎呦我,那挺好哇,那这老板不赚钱啊?搞慈善呐?」
李文财跟着东子站在全场的最后排,不断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新鲜程度不亚于小时候第一次进县城。
「那咱为啥不站前边儿啊?」李文财指了指前方的沙发,「为啥他们能坐着啊?」
「你傻啊,坐着要钱。」
「要夺钱(多少钱)呐?」
「前边儿这桌儿,散台,一百,再前边儿内个卡座,六百,再前边儿,一千多,好像害有更贵的……」东子摇头,「不道(不知道)。」
「那拉倒吧,那我还是搁后边儿站着吧。」
「嗯,站着不也挺好吗?」东子叹了口气,「咱要是女的就好了,女的能蹭。」
场内的人越来越多,准确点来说是傻子越来越多,他们都和李文财一样站在最后排,从穿搭上就能看出来是自己人,精准又粗暴的人群画像——土、穷、没钱吃饭、喜欢嗑药。
「哥们儿,你踩我脚了,没看着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在他面前,像一座将倾的大厦。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李文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他妈问你话呢,哑巴啦?」
麻烦袭来,李文财却不知应如何应对。这下大厦真的将倾了。
他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点异样的变化,他想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嘴。
「跑!」
是东子大喊了一声。
那男人出手很快,拳头带着残影,把舞厅的光束都打穿了洞,是东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两个少年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人群里乱窜。
吵闹、混乱、低俗,还带着不值钱的青春和没来由的愤怒,这就是斯卡拉。
这是全国唯一一家以竞技格斗为主题的夜店,就算是他妈的钢铁侠来了也得掉层漆。
你总是能在这里体验到沉浸式的经典国骂试听盛宴,而且还是5D的,纯享版,因为你挨骂的时候还有可能附赠一顿打。
每个小摇子在使用国粹的熟练程度上都相当于半个语言学家,他们在国骂的运用上往往都遵循一个模式:亲属、动词,再加上男女生殖器官。
在这个基础的模式上,又可以衍生出好几十种乃至上百种用法。
远处有人打架了,不要大惊小怪。斯卡拉总是这样,三天干两仗。热血青年不能像火药一般一点就着,还是男人?
有些围观的精神小伙手边闪着亮闪闪的银光,那是卡簧。
卡簧,东北人这样称呼折叠刀,这是老一代混混们留下来的光荣传统,和豆豆鞋一样,它代表着精神小伙的尊严。一个小摇子的勒裆紧身裤也许塞不下一包烟,但一定能塞进去一把卡簧。
它是身份的象征,是阶级的显露,是游手好闲的低端街溜子人手必备的时尚单品。
高配的卡簧是三棱,侧面是Y 字形的军刺,捅起人来一捅一个血窟窿,上医院也很难缝上,一般人手里还真没有。在沈阳你要是看见谁手里拿了把这玩意儿,千万离他远点,这人至少三次前科。
这么有排面的东西,李文财自然也有一把。虽说是在三天前才买的,还没开刃呢,但实际上,李文财和卡簧的缘分,在他不到一岁时就结下了。
北方人讲究百日抓周,李文财一百天那天也抓了。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听诊器、书本、蜡笔、算盘、乒乓球拍…
…不同的物品有不同的寓意:你若是抓了听诊器,说明你有造七级浮屠的潜力,若是抓了书本,说明你命中注定是个文化人。
那李文财呢?
小小的李文财在桌子上爬来爬去,当他看到一把玩具刀瞬间两眼放光,抱在怀里死不松手。
看热闹的邻居对李文财他爹说:「老李啊,你儿子以后指定有出息,指定能是个武将!搞不好要当兵呀!」
父亲得意地摸了摸李文财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展望。
「不负众望」,李文财也确实和那把玩具刀结下了不解之缘。
可是,谁能想到十八年后的他会整日里拿着一把卡簧在大街上摇头晃脑呢?
一句四字经典国骂响起,具体是哪四个字,不必说,你我都懂。闻声望去,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哥把一个瘦皮猴小伙轮在地上,踹他的头,但请不要害怕。
因为保安来了。
斯卡拉的保安全都是身强力壮的东北大哥,有些是光头,后脑勺有三条深深的褶子,那里藏着秘密,也许是他的忧愁,也许是人到中年的忿忿不平,也可能背着老婆夹了几张私房钱。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打架比舞台上的演出好看,再加上挨打的又不是自己,李文财被吸引。
听侮辱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叫骂划破天际,看锋利的酒瓶子碎片在空中飞舞,平凡又操蛋的人生被陌生的白衣天使做了人工呼吸,臭不可闻的大粪坑里掉进了一个村口老头卖的劣质双响炮。
为生计奔波的歌手彻底失去了自己最后的观众,主持人背完了所有上边领导要求的正能量台词,夜晚的高潮在暴动中悄然来临,疲倦的人们双眼发亮,奄奄一息的生活需要刺激,隔岸观火比瓜子和果盘更下酒。
哦,说到酒这玩意儿,斯卡拉的假酒很便宜,几个人凑钱也就几十块。但东子他们从不买。
不是那假酒他喝不起,而是那美莎片它更有性价比。
美莎片和酒相克,所以请记住,嗑药不喝酒,喝酒不嗑药。
然而,有一种人群却敢于打破这种规则,那就是坐台小姐。
男人总觉得女人柔弱,说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但其实女人总在必要的时刻伟大,也总在特定的时候比男人更坚强,如果这个「她们」指的是坐台小姐,那这种伟大和坚强则指的是她们即使喝了一晚上酒也能继续嗑药。和药理相抗衡,很多男人都不敢,很多药学研究人员也咋舌。
也许她们背着其他人偷偷进化了。
她们的过人之处不止于此,她们还能做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无私、包容、奉献、勇敢……这些在通常情况下和坏女孩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汇,却总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在她们身上体现。
全世界最伟大的女人在哪里,在东北,在精神小伙的怀里。
精神小妹里没有小仙女,没有你在相亲时遇到的那些普信女,她们什么都不要,她们不要你给她花钱,不要你在各种资本陷阱的节假日里的表达爱意的小礼物,不要彩礼。是的,她们什么都不要。
她们唯一要的,就是要与和她一样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谈一段狗屎一样的爱情。
她们愿意把自己陪酒赚的钱,或者在快手上靠擦边圈到的钱,给自己身无分文的男人花,给他买烟,买美莎片,买八十块钱一罐的笑气。
她们总是住在万达公寓,男人跟着蹭房,甚至他的过命兄弟们也要来蹭房,几个男人共享一个女孩,不奇怪,也不花钱,因为他没钱。
所有的奉天小摇子们身上都延续着前辈们留下的「优良美德」,那就是让女人心甘情愿给你花钱。
一个年轻的女孩靠色相养活一帮穷逼男人,我愿称之为——圣母摇子。
值得一提的是,沈阳的小摇子们其实大部分都不是沈阳本地的,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来自外地。
如果你住在太原街附近,你一定听过一句特别经典的顺口溜。
卡拉小妹一排排,脚脖却黑脸唰白;若问小妹哪里来,法库新民虎石台。
不学无术的精神小妹们步入社会后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她们往往都倾向于赚快钱,如果你不想陪酒吃果盘,你也可以当舞女,反正都差不多,你们都是同事,你们都是过命姐妹。
李文财正在看,看得入迷。
他痴痴地望着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再加上如今的网络如此发达,李文财看过太多裸露又放荡的骚女了,但那都是在网络上,隔着屏幕撸的。
只是今天有所不同,这一切都离她如此之近,随着舞女身体的扭动,他甚至可以闻到那舞女身上的香水味,真的好近啊,近到他的手只要稍微往前一伸,就能摸到她的尖头细高跟,还有她的黑丝袜。
那女人的连裤袜黑丝包裹着她浑圆的大屁股,也许是他的屁股太过丰满,丝袜后边的那条黑线紧紧地勒在她的屁股缝里,他真想冲上去抱住她的黑丝大长腿,把脸埋在她的大屁股上,痛痛快快地闻个够。
是啊,除了夜店里的舞女,现实生活中还有哪里能有穿成这样的女人免费给他看?
不止是舞台上,可以说全场很大一部分都是这种款式的风骚坏女人。
只是,东子所说的艳遇……应该上哪里去找艳遇呢?
世界摇摇晃晃,把他的烦恼送上了高速,送上了颠簸的海盗船上。
和在游乐场里的体验不同,此刻李文财乘坐的海盗船不是前后晃,而是左右在晃,他的脑袋很沉,千斤重。
他能精确地感应到身体里每一根血管的位置,浑身的血都很冰凉,皮肤却又很烫。
四肢像被点了穴,动弹困难。但只要你稍微强迫自己动一下,就能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丝滑」,明明是很平常的速度,在美莎片的加持下,却好像开了瞬移。
李文财感觉自己变成了疯狂动物城里的那只叫闪电的树懒。
美莎片吃完是什么感觉,他终于知道了。
一闪一闪的蓝色灯光笼罩在每个人的皮肤上,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直线状的细小光柱,晃得李文财眼晕,上一秒还能看清的人,下一秒就无影踪了。
他要么吓得一动不动,要么动一下就像吃了一吨德芙巧克力。
直逼氯胺酮的欣快感,传说中的第五高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斯卡拉里的同类越来越多。
东子说得对,很多人都是下半场来的。并且很多精神小伙都是和他们一样,没钱开台,一分钱不花,只能干站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跳社会摇,他们都和李文财一样穿着紧身衣和豆豆鞋,在这个五彩斑斓的精神家园挥洒汗水。
真正打通他任督二脉的,是那首他听过无数次的歌。
那首每个社会人都耳熟能详的歌,那首能让精神小伙的花手摇成竹蜻蜓的古早土味金曲。
「东砸!!你听!是激光雨!」
四面八方的大音响正在播放着那首让他无比熟悉的旋律,如此盛大的夜场里响彻着他最爱的音乐,成百上千的精神小伙汇聚于此,李文财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精神小伙,群星闪耀!
这简直就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帅哥,你会跳激光雨不?」
有一只温柔的手拍了拍李文财的后背,这力道真不像是个男的。
他赶忙装过身去,发现是一位穿着黑色吊带裙的美少女,胳膊和小腿上有纹身,耳朵上戴着银色的大圈耳环,浓妆艳抹,脸上似乎有科技的加持,芭比眼,精灵耳,嘟嘟唇,毋庸置疑,她是一位精神小妹。
这还是第一次有漂亮美女主动找他说话,问路或者课代表追他屁股后边要作业的那种不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穿上了精神小伙的专属穿搭之后,社会上的精神小妹们似乎确实会多看他一眼。
可惜夜店里太吵了,他只看到了女孩子的嘴唇在动,啥也听不清。
「啥?」
女孩直接扶住李文财的肩膀,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她的嘴唇热热的,好像在摩擦他耳朵上的小绒毛。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心开始打鼓。
女孩冲他大喊着:「你会跳激光雨不?」
「啥?!」
「我说你会跳激光雨不?」
「啥??听不清!」
「激光雨!!会跳不?」
啊……问了老半天,这次他终于听清了,那女孩问他会不会跳激光雨。
可是他不会啊!
他真希望自己会跳,可是这种1V1 的邀约连个让他抱着侥幸心理滥竽充数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个劲地左右摇头,像拨浪鼓,好像还真有两个小木球把他的脸蛋和后脑勺砸地咚咚响,是美莎片在作祟。
尴尬了,艳遇终于来了,但他自己没把握住。
「我会,美女,我会。」东子突然间从李文财身边冒出来,在一旁冲那个女孩说:「咱俩跳吧,美女。」
女孩笑着同意。
东子把手机递给李文财,让他帮忙录一段小视频发快手。
李文财强忍着眩晕,拿着东子的手机点开了那个红色的小按钮,东子社会摇跳得真好,而自己则一下子从艳遇小故事的男主角变成了一个帮忙录像的工具人外加电灯泡。
呃,人家最后没加李文财的微信,而是加了东子的……
李文财感觉现在有点难受了。
他感觉浑身燥热,体内总是有一股气往上翻,有点想吐。
他把手机还给东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睁开睫毛上挂满水珠的眼睛,到处都在随着音乐晃动,洗手间内一扇又一扇隔间的门一会变成三角形,一会变成椭圆形。来上厕所的男人们也变得一会高一会矮。
整个世界,都是哈哈镜里的世界。
他在不断变化的世界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人脸,好像是张晓刚。
张晓刚在隔间里,但是门没关。
从张晓刚头部的高度来看,他应该是站着的。
他在隔间里拉屎吗?他为啥要站着拉屎?李文财此刻已经无法思考了。
「晓刚儿……张晓刚儿!是你吗?」李文财喊他。
「咋的了,文财?」
是他,是晓刚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好像有点抖。
「我好像美莎片吃多了,我好难受。」李文财往张晓刚那里走过去。
「你那不是难受,你那是上劲儿了。」张晓刚把门关上了,但门又自己惯性打开了。
「不是上劲儿,我刚才上过劲儿了,我真难受,我想吐。」
「那……那你先别过来……你先去找东子吧,我这边儿有点儿事儿……」
李文财完全不顾晓刚的敷衍,继续向那个隔间走过去。
「你在里边儿干啥啊?东子现在没空,他正在和别的女生跳社会……」
说到这里,李文财突然把晓刚隔间的门打开了。
「摇……」
张晓刚的脸看起来好红,他发烧了吗?
狭小的厕所隔间里不只有张晓刚自己,还有一个穿着粉色超短连衣裙的女孩,她蹲在晓刚的两腿间,正津津有味地嘬着一根大烤肠。
她为啥要在男厕所里吃烤肠,为啥要蹲着吃,现在可真是啥人都有,咋还有人蹲厕所里吃东西呢?厕所里多味儿啊!
啊……
李文财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正在给张晓刚舔鸡巴。
那女孩的脸他看不清,因为她的脸埋在张晓刚的阴毛里,唯一露出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满脸媚态的伸出自己的粉舌,熟练地用舌头把晓刚的龟头勾来勾去,挂着口水和先走汁的舌尖反复在晓刚的冠状沟处刮蹭,又时而用小嘴巴整个龟头都包裹住,慢慢再把一整根鸡巴都含在嘴里……
这就好像刚才在东子那儿被捅了一把带倒刺的刀,到了张晓刚这儿都硬生生给他抽出来了。
李文财现在更难受了。
「文财……你能别看着我吗……你这样弄得我好别扭……你去自己玩儿一会儿,行吗?」
张晓刚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甚至开始双手扶着女孩的脑袋,索性直接把她的头当成嘴穴,挺着腰一下又一下地把充血的肉棒捅进女孩喉咙的最深处,阴毛糊了女孩一脸,腥气呛得她直翻白眼。
这一次李文财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关上了门。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才跳社会摇的女孩还在东子的身边,东子把兜里剩的半板美莎片给了她,女孩用胳膊环着东子的脖颈,「啵」地一口,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红唇印,两人耳语了几句之后,那女孩便回去找她的好姐妹们了。
李文财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瞬间感觉自己又挨了一刀。
操,咋还是连环捅啊?
后来,大家都玩累了,美莎片的劲儿也下得差不多了,一大群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们陆陆续续从斯卡拉里走出来。
刚才蹦迪的时候一直没看到继文,现在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李文财大概猜到他刚才干啥去了。
所以说,东子今天跟我说的「兴许能有艳遇」,是指:别人都有艳遇,就我没有吗……
真是可恶啊,为啥别人操个逼都这么容易……
李文财此刻感觉心里空空的,即使他再傻也明白,他此刻觉得孤独。
他终于意识到了其实自己居然是如此的平凡、渺小、不起眼。
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
曾经网络上流传过一些新闻,李文财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大概就是说一个小镇做题家考上了清华北大这样顶尖的学校,可是他到了学校发现自己无论是成绩还是各方面的能力全都在系里垫底,什么也不是,于是他跳楼自杀了。
李文财不理解,能考上这种顶尖学府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为啥要自杀啊?
现在他突然理解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穿上紧身衣和豆豆鞋就能成为精神小伙,魅力无限,佳人在怀,和一位貌美的精神小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有一场血脉喷张的成人动作大戏。
原来一山更比一山高,整个盛京城里的精神小伙千千万万,他李文财啥也不是。
一点儿排面儿都没有。
长辈们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他没有炫酷的纹身,也不会跳社会摇,人家女孩子都主动找她搭讪了,他就这样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化悲痛为食欲,李文财买了一碗卡拉大盒饭。
「姨,我要这个,害有(还有)这个,完事儿再加个这个……内什么,你给我拿四双筷子。」
李文财点了一份炸肉丸,一份烧茄子,外加两块钱烤肠。
「唉,咋少一人儿啊?」李文财嘴里嚼着饭,东张西望道。
别看这小子笨,但他确实是这群人里第一个发现少人的。来的时候五个人,现在就剩四个了。
「东子,你对象儿呢?」
「唉我操,对啊,我对象儿呢?」东子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东子,你对象儿呢?」
回去的路上,李文财和另外两个室友边吃边走,东子跟在最后面,边走路边跟他对象发信息。
「你找着她没呀?东砸?」李文财回过头问他。
「她刚才跟我发消息说她不舒服,她要先回去。我妹(没)瞅着,完我现在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呀。」
「嗷,好吧,可能她睡觉了。」
眼看马上就到学校了,东子一直抱着手机打字,走路速度越来越慢,和李文财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是你他妈啥意思啊?!」
东子突然大喊了一句,吓得前面三个人赶紧扭过头去。
哦,原来是在和他对象打电话。
「哎呦我操,啥叫我先出轨啊?我啥前儿(啥时候)出轨啦?」
「我操我就跟人拍了个社会摇视频,人本来要跟李文财录的,但李文财不会跳激光雨啊,我一没摸她二没碰她,我咋出轨啦?」
「那我哪知道她突然要亲我啊?」
「那你跟我打电话我不是妹(没)听着吗?你找个男的来接你去酒店你啥意思啊?咋的我跟人一起录个视频你就跟别人开房啊?你不说你难受吗?你和别人儿躺一个被窝里你就不难受了啊?你哪难受啊?你是不是下边儿刺挠啊,非得找个人给你通通呗?是这意思不?」
「我凭啥原谅你啊?啥叫我就原谅你这一回啊?你让别人操完再回来接着跟我处呗?你他妈当我傻逼啊?」
东子就这样一直和他对象对骂,两个人互相用尽各种污言秽语问候对方的母亲,问候了十几分钟,不断引来陌生人的侧目。
奈何空间的受限,此次亲妈保卫战改为线上。
在寝室走廊里的时候,张晓刚对李文财和继文说:「一会儿咱搁寝室里都小点声儿,都憋(别)跟他说话啊,我看他心情儿不好,小心他一会儿整不好跟咱急眼。」
「他这是要失恋了吗……」李文财小声问晓刚,「咱待会儿用不用安慰安慰他?」
「哎呀不用,你不用搭理他,他就这样儿,估计明天早上就好了。」
别难过东子,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对象的。
第四章: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别说话
纹身机正持续运作着,发出嗡嗡的电流声,针笔划过李文财的后背,刺激与燥热让他身上出了汗,窗外的风吹进屋里,他感觉时冷时热。
一个关公踏马的满背,他的钱只够描线,都不够上色的,而且这个线还是学徒给他描的。
描线的钱是他管他爸要的,撒谎说学校要交书本费,但实际上他舅在报道那天已经帮他交过了。
更别提打麻药了,没钱。纯靠意志力硬挺过去的。
东子这个逼养的,跟他说一点儿都不疼。
这下好了,他的屁股刚好没几天,接下来又要趴着睡觉了。
纹完纹身的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燥热」。
有纹身的人总是觉得热。
树叶发黄,开始掉落,秋天要来了。
李文财的心却永远停留在了汗流浃背的夏日。 无所事事地掀起上衣,露着背蹲在街旁,掏出从别人桌膛里顺的印着男科医院广告的打火机,点上一根红塔山软经典1956,功放着只有自己觉得好听的土味金曲,享受着路人投来的看弱智的目光,寻思着一会儿该干点什么?
人生的意义,去药店里整点儿美莎片。
东北的春秋永远都是迷惑的季节,有人穿短袖,也有人穿羽绒服,互相看对方都像大傻逼,但如果李文财执意冒着窜稀的风险在烈烈寒风中掀起上衣,阁下又如何应对呢?
他真希望东北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如果纹了纹身不让别人看见,岂不是白纹了?
著名作家张爱玲曾说,人生四大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四恨沈阳的冷空气来得太早,搁室外露不了纹身。
李文财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当精神小伙改变了他的人生。
* * * * * * * * *
混子届和其他领域一样,层层递进,有着属于自己的阶级金字塔。越往上人越少,越往下人越多。
一等混子,黑帮头目。
不会轻易露面的终极大BOSS,如果把背景放在国外,这种人往往还有自己的私人军队,连国家都不敢动他。
钱、地位、女人……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羁绊和烦恼,他也曾有过一段纯洁的爱情和一个高尚的梦想,而黑化后的他只想当一个迷人的反派,一边杀人一边信佛,躺在镶钻的浴缸里思考着自己的黑暗哲学。
明明自己捅女人的逼都快捅吐了,却热衷于给自己立一个好丈夫人设,他还喜欢把手下抓来的妇女儿童关进自己的海外妓院,赚到的钱用来宠自己只有六岁的小女儿。
二等混子,地头蛇。
扫黑除恶的重点对象,当地小有名气的黑社会团体,他们起名字似乎有自己特定的套路,往往都是什么什么会,什么什么帮,还必须给自己安排一堆魑魅魍魉听了都吓得绕道的封号,一般就是这个哥,那个爷。
他们上车有人给他开门,抽烟有人给他护火,拉完屎都得找个前凸后翘的十八线野模给他舔屁股,像他妈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三级残废。
三等混子,有头有脸的社会大哥。
地头蛇的打手,刀口舔血,亡命之徒,一人之下,一群流氓之上,这是正儿八经的真社会人,在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坏蛋,心理素质高到敢跟警察称兄道弟,只可惜终究还是错付了,一旦警察叔叔手头没有业绩,需要严打,立刻摇身一变成为忍辱负重的背锅王。
这种人看似有点排面,实则也就内样儿。往往中等档次的人活得最辛苦,高不成低不就,想卷卷不赢,想躺躺不平,只好45度仰望天空,朝着乌烟瘴气的邪路一路走到黑,称霸一方的土皇帝让他当他没能力,苟且偷生的小混混他又看不起。
四等混子,地痞流氓。
仗义是假的,闲着没事儿干是真的。爹不管娘不要,孤身一人在城市里闯荡,不是孤儿,胜似孤儿,孤儿见了他都觉得自己有个家。
普通市民看到了会害怕,社会大哥看到了会笑话。出事了警察通知家属,说你儿子这个情况有机会取保,爹妈一听要交钱吓坏了,麻烦您就正常走流程吧,这孩子我管不了。
堕落的故事千篇一律,你猜猜警察为什么让你「说重点」。破碎的原生家庭、穷、没读过书,这三个烂大街的元素必须至少占俩。
他们是看守所常客,影响市容市貌的骨干成员,人手至少一张释放证明。这辈子对人说话最有礼貌的时候就是在所里。管教好,管教再见。
他们尿液的最终归宿往往有四种,百分之三十正常尿在厕所,百分之四十尿在路边的电线杆旁做记号,跟流浪狗抢地盘儿;还有百分之二十尿在派出所的尿检板上,剩下的百分之十,尿在得罪他的女人的脸上。警察叔叔工作忙的时候没时间搭理你,一旦他需要冲业绩,通通双手抱头蹲下。
这里需要注意,三等到四等是一个坎,往往四等混子是接触不到上头的机密的。
五等混子,精神小伙。
他们对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威慑力,但胜在银多(人多)!他们聚集在各大职高和技校,像蟑螂一样,繁殖能力极强,他们身上绝大多数没什么案子,就算有也基本是民事(这就够他发十条朋友圈装逼了)。
这辈子最光荣的战绩,就是在网吧里抢低年级的机子上号。从技校里毕业了,就到社会上继续出征,你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要么在修车,要么在网吧看机子,要么在理发店洗头,要么在电子厂打螺丝。紧身衣和豆豆鞋是他混过社会的证明,那曾经在校园里叱咤风云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怀念的时光。
李文财和东子这种人,明显还在金字塔最底端摸爬滚打。
去了斯卡拉,李文财的精神小伙新手教程算是正式通关了。
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精神小伙,不仅是穿搭要到位,经典手势、经典动作,还有经典社会语录一个都不能少。
李文财体重110 斤,这里边儿有109 斤的江湖义气,6 两的卡簧和4 两的豆豆鞋。
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经说过,当我在战场上看到一双豆豆鞋的时候,我就知道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并不是穿了豆豆鞋就能成为精神小伙,穿了豆豆鞋,你脚脖子上必须得有皴。
衣服穿对了,气质不到位那也百搭,你让一个省重点的男高中生穿上豆豆鞋你试试,他照样不够社会。
如何拥有社会人的气质呢?你需要熟练掌握一套丝滑的精神小伙小连招。
所谓精神小伙小连招,大概有以下几个基本动作。
首先,社会人打招呼从不说:你好,HELLO ,HI!
他们会大喊一声:OI!
或者是,哎!内老弟,对对,别瞅别人了,就你!来你过来,来。
撩起上衣拍打肚皮,展示纹身的同时通过紫外线照射肚皮防止胃寒。
摇头晃脑,翻白眼,舌尖触碰牙龈绕圈进行牙花炒菜,用唇语说脏话,深吸气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表示不屑。
耸肩的同时歪嘴一笑,表示轻敌和挑衅。
伸懒腰并发出怪叫,同时东张西望,表示放松,并且寻找受害者。
后撤半步,挠头按摩头部经络,干搓脸部做面部清洁,表示无奈。
后撤一大步,双手叉腰东张西望,面带苦笑地反复点头,表示破防。
身体前倾,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同时做一套表示不屑的小连招,表示轻微愤怒(也有可能是他耳背没听清)。
川剧变脸并突然大吼大叫,表示非常愤怒。
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小动作,可以在不同的情境下和小连招任意排列组合:
比如四指朝下整理刘海,制作头皮屑;把食指放在鼻孔下方边搓边吸气,模仿鼻炎患者;不停抖腿并变换左右稍息姿势,地板烫脚,也可能他脚底板是租的。
谁要是熟练地运用这一套动作,那他看起来得老像个流氓了。
他们往往还有一些东北三省统一的社会口头禅,常常和这一套小连招同时展示。
「咱说白了你有啥实力啊,老弟?你是干啥的呀?知道我哥是谁不?你要不服的话咱俩就碰一下子,行啊,算你小子有种,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
会说这些经典口头禅还远远不够,你还得会说社会语录。
所谓社会语录,就是那些带单押的顺口溜。
点头哈腰是为了学会尊敬,挺直腰板是为了发号施令!
活着是为了什么?问就是为了装犊子,就是为了得瑟!毕竟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
父母给自己起的名字其实都是他们寄予自己的期望。就拿李文财来说吧,这可是李文财他爹妈想破了脑袋想出来的名字。
文财文财,文,是希望他能腹有诗书,学富五车;财,是希望他能日进斗金,家财万贯。
可惜十八岁的李文财完美地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他肚子里没墨,兜里也没子儿。
但他李文财显然不在乎这些。
我没文化,但我有社会语录;我没元子,但是铁子,你记住了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做人不要太攀比,踏踏实实做自己,别把辉煌记在心间,别拿昨天挂在嘴边,你有你的风格,我有我的原则,别用你的风格,打破我的原则。
唉!你个傻小子,你这不还是社会语录吗!
他们总喜欢用社会语录粉饰自己身上那点儿可有可无的江湖气,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实力。一个人越缺少什么,就越喜欢把什么挂在嘴边。
在经济实力这一块,精神小伙往往都没什么实力。
你得够穷,当精神小伙,主打的就是性价比!
精神小伙左兜掏右兜、右兜掏左兜,愣是凑不出来一包烟钱。
如果一个不良少年有钱,那就不是精神小伙了,那叫纨绔子弟。
由于经济能力实在有限,所以他们喜欢玩儿手机,他们也只能玩儿手机,玩儿别的他玩儿不起,但他们不管这个叫玩儿手机,他们管这个叫「玩儿互联网」。
你连我哥都不认识,你玩儿什么互联网!
在所有软件平台与现实中皆是色懒,看见穿黑丝的就走不动道,却总是寻思着给自己立一个唯我独醒的高品位人设,在自己开了超高蜡笔特效滤镜的照片旁一定要配上圈外人看了不禁小脑萎缩的金句——哈西的阀,沈阳的船,通化的账,台河的人,一字斩!
文案是抄的,配乐是偷的,唯有内个考年级倒数的成绩,真他妈是自己考的。
不学无术,是一种追求,是一种态度!
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就是这种男人,也唯有这种男人,能把精神小妹迷得七荤八素。
青春期的男生对于喜欢的异性都有一种「求偶行为」,类似于孔雀开屏,精神小伙的孔雀开屏往往比普通男生来得更另类,更猛烈。
能不能获取精神小妹的芳心,这是一个问题,是精神小伙哲学里的「To beor not to be」,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精神小伙只会抽烟喝酒吹牛逼,就算你穿了紧身衣和豆豆鞋,你也只能是个男花瓶,要想对着心仪的雌性表演一场璀璨夺目的孔雀开屏,一把拿捏住她的心,你的羽毛必须足够漂亮。
精神小伙必须多才多艺。
最容易吸引到精神小妹注意的方法,就是跳社会摇。
从激光雨到表白摇,从青海摇到科目三,精神小伙永远走在土味文艺复兴的最前沿。
社会摇看似种类繁多,但其实万变不离其宗,这都是一届又一届精神领袖们留下的智慧。
社会摇有三大基本功:摇花手、扭胯,还有摇头。
花手,手心向内,手腕相扣,右手逆时针旋转,左手顺时针旋转,当两手呈180 度时,变成手心向外,手背相对,继续右手逆时针,左手顺时针,归位手心向内,无限循环。
扭胯,有统一的节奏,第一步左右左左,第二步右左右右,依次循环。摇头的节奏和方向同上。
在这些基础可以继续进阶,比如双手插兜、胳膊往来回画圈、两条胳膊伸成Y 字,食指指两边……
为了能让自己脱单,李文财也确实为之努力过。
他和自己的过命兄弟们在操场挥汗如雨,不分昼夜地苦练社会摇。
梦想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兴趣是孩子最大的老师,这句话在李文财身上可谓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有志者事竟成,李文财是个有梦想的男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不考清华大学是因为他不想。
为啥精神小伙一个个都那么瘦呢?那都是饿瘦的。那又为啥那么瘦肚子上还有点儿腹肌呢?那都是一天到晚苦练社会摇练出来的。
如果你问一个精神小伙,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最重要?他虽然脑子里脑补的是一个绝色美女,但他嘴上一定会坚定地回答你,当然是兄弟。
有福我未必愿意让你跟我同享,但我有难指定得当你跟我同当。
听说过「摇人儿」吗?
所谓「摇人儿」,就是打电话请求外援,往往就是他自己搁外边儿出洋相了,平不了这个事儿,好多拉几个人给他垫背。
得罪一个精神小伙,那你可摊上老大的事儿了,他们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一大堆过命兄弟。
一声兄弟大过天。有事儿打电话。
臭鱼烂虾都喜欢群居,野兽才爱独行,所以精神小伙必须兄弟多,而且得是过命兄弟,人在江湖上混,你得有人照应啊,你得有人给你两肋插刀啊,你出事儿了得有人帮你平事儿啊,兄弟如手足,于是乎精神小伙不知不觉就成了大蜈蚣。
女人如衣服,所以女人你也得有,到时候你的小弟们都得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嫂子,多有排面儿啊。有好几个那更好了,那就有换洗衣服了,太得劲了。
只可惜,我们的故事主人公李文财现在依旧处于七手八脚的裸奔状态。
爱情遥遥无期,装逼一刻不止,当精神小伙主打的就是八个字:没钱硬装,没活硬整。这叫未雨绸缪,整不好哪天这个牛逼就正好装在某个精神小妹的心里了呢?
「这烟老贵了。」
203 寝室里,李文财得意洋洋地拿着一盒白沙·和天下,外边那层塑料膜还没撕,在寝室的白灯管下闪闪发亮,此刻的他就像一位鉴宝栏目的主持人,娓娓道出这尊稀世珍宝的前世今生。
「这个数,」李文财伸出中指,自豪地比了一个「一」,「一百块一盒儿!
我和东子,我俩两天妹(没)吃饭了。」
东子也点点头,无声地附和着。
「文财你先垫吧一口呗,」张晓刚打断他,递给李文财一个塑料盒,「我中午吃剩的水果捞,再没人吃就放坏了。」
「谢谢晓刚儿,过命兄弟。」
李文财狂炫了两口好兄弟吃剩的水果,继续对大家说道:「这盒烟一共二十根儿,咱四个一人抽五根儿,完事儿明天咱一起凑钱去网吧里拍视频发快手,然后这个烟抽完之后呢,盒儿留着,我把我那红塔山塞里。就咱四个知道啊,不行跟别人说啊。」
跟着精神小伙混,三天让你饿九顿。
讨厌李文财的人都有福了,他确实一直混得不咋地。
把红塔山塞和天下里,点一杯蜜雪冰城坐星巴克里喝,四个人去网吧开一台机子,这几个穷逼小子每天都很开心。谁说只有网红名媛才拼单呢?男孩子也可以拼单。
到了派出所,必须蹲在门口的大石墩子上拍一组露纹身的照片发朋友圈,并且一定要加上派出所的定位,配上文案:【钱是英雄胆,富贵险中求,我不怕进局子,我怕的是无依无靠的日子。】
他们总是企图给人一种刑满释放的美,其实他只不过是来补办身份证的。
社会中的边角料,人群里的显眼包,你笑我碌碌无为太轻狂,我笑你没在校园里当过王中王。
九年教育的漏网之鱼,我在技校续写传奇。
技校的厕所可不是一般的厕所,这里卧虎藏龙,一个男孩儿在课间待在厕所的时长,往往也可以彰显出他在精神家族的地位。
每个精神小伙在学生时代都是男厕所的VIP 常驻嘉宾,别人都是有屎有尿了去厕所,他们则是有事儿没事儿都爱钻厕所里。
这帮小子们一下课就结伴遛到厕所里,专挑人多的地方往那一站,点上一根烟开始沉淀。
如果说结伴上厕所是专属于女人的社交,那么对于精神小伙来说,这里就是男人的修罗场。
让别人看到自己正在抽烟这件事,比抽烟本身更重要。
「唉!那老弟!」
学校的厕所是整体用白瓷砖砌的,蹲坑没有门,只能遮住屁股,在小便池旁边抽烟的东子正好看到对面有个小子在拉屎。
「啊……?我?」
「对对,就你。」东子走到那小子面前,「帮我俩拍个视频啊。」
东子就是这样,喜欢使唤学校里的老实人帮他办事儿。
救命啊,屁股里的屎刚拉了一半还没夹断,想逃也逃不掉了……
人在拉屎的时候真的很脆弱。
这帮精神小伙的这番操作,逼得那帮老实人课间都不敢来厕所拉屎撒尿了。
那有没有一种娱乐活动,即可以装逼,又非常刺激,还可以满足这群半大小子们对于江湖探险的渴望呢?
当然有了,跟人约架啊。
那我要是跟别人没仇没怨的,没人惹我,我跟谁打啊?
如果你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天生不是个当精神小伙的料。
没有条件咱可以创造条件,没有矛盾咱也可以主动煽风点火。
让我们来看看精神导师东子是怎么做的吧。
「诶!哥们儿,你他妈往哪吐呢!没长眼啊?吐我裤子上了。」
一个小子在小便池边上吐了口痰,刚好吐在了东子的裤腿上,男孩刚想说抱歉,却被东子这呛人的语气激起了逆反情绪。
「不是咋的,你非要站这儿你赖谁呀?那我咋偏偏吐你身上不吐别人身上呢?
啊?能不能找找自己原因啊?」男孩尿完了,抖了抖鸡鸡,穿好裤子,专心和东子对峙。
「今天这事儿,没完,我告(诉)你。」东子把烟头扔在小便池里,滋地一声灭了,「你几班儿的呀?」
「哎呦我,我几班儿我凭啥告你啊?你他妈当我傻逼啊?」男孩冷笑,「我,计算机,三班儿。」
「呵……计算机三班儿……你班儿内个,大俊、刘珩,这都我小弟,这么的吧,九十度鞠躬道歉,这事儿拉倒了。」
男孩呲牙咧嘴地用唇语说了一句操你妈,「不是哥们儿,你他妈搁撤硕儿(厕所)喝尿喝高啦?咋的你内尿是哑光的啊?你撒泡尿都照不出来自己几斤几两啊?你是第一天来这个学校吗?你不道我是谁呀?」
「你是鸡巴谁呀?想干啥呀?啊?我看你这意思,你小子给脸不要呗?你想比划一下子呗?」
「行啊,算你小子有种,今天下午放学,校门口不见不散,谁不来,谁他妈是狗懒子!」
看见没,咱们导师很忙的,想和东子干一架,有门槛,你得提前预约。
之所以实行这种预约制,也是有讲究的。
第一,课间太短,只有十分钟。第二,厕所人少,这就意味着看到的人少。
第三,老实人容易告老师。
但在校门口就不一样了,时间自由、场地宽阔、围观群众更多,可谓是赚足了排面儿。
军中无戏言,东子从不临阵脱逃。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他一定要一边抽烟一边跟人打个电话,并且一定要路过的人听到他在说话。
打电话的内容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就是围绕着「社会、江湖、平事儿、处理、对面几个人、老地方、派出所、小场面、进去了、放出来了、走程序」等等。
作为一个合格的精神小伙,这些黑话一定要熟记于心,并且讲出来一定要云淡风轻,不能大呼小叫,这样会显得你没见过世面,很没排面儿。
「啥?强子判啦?」
「对啊,离婚判给他妈了。」
「操。」东子轻蔑一笑,「我来处理。」
烟头一弹,战火点燃。顺便一提,你要是「不小心」弹别人身上了,还能开启新的支线任务。
如果东子不做这一系列动作的话,是没法触发接下来的对话的。 第一回合,战前羞辱。
「咋的,就你自己来啦,你小子挺有刚儿(能耐)啊?」
「你个逼养的。」对方也露出了三分讥笑道:「我告(诉)你啊,熟拾(收拾)你,我一人儿就够。」
「哎呦我滴妈呀,真是池浅王八多,遍地社会哥呀,咋啦,现在啥人都能有画面儿啦?你小子是真狂妄呐,你是真不知道我哥是谁啊?」
「操,你哥是鸡巴谁啊?来你说说我听听来,有种你现在让他过来,我看看是个什么牛马。」 第二回合,请求外援。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并不会直接动手,而是开始提点自己在社会让认识的那帮山猫野兽们,什么龙哥虎哥豹子哥,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帮派在江湖中的地位。
要是把这帮大哥们全抓起来扔到棋盘山上,沈阳森林动物园的门票肯定要涨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所谓的「道上的大哥」,往往兜里也没几个子儿,吹牛装逼猛如虎,一问工资一千五。能有这点儿闲钱都算不错的了,大部分都是欠一屁股债,但他们总是能显得自己很有实力,四处凑钱去KTV 里消费,点两个小妹录一堆小视频,去一晚上那朋友圈能陆陆续续更新一个月,让别人误以为他天天来这种地方。
他们平时就乐意收点儿小弟给自己当舔狗,往往都是那些十七八岁的精神小伙,其实他们本身岁数也不大,一般都是二十来岁,很少有超过三十岁的。
这时候你可能要问了,为啥?咱必须承认那有些人在心智上确实有点儿晚熟,毕竟男人至死是少年,但超过三十岁的正常男人就几乎没人愿意陪着帮小逼崽子玩儿这种黑社会过家家小游戏了。
你可能又要问了,为啥就爱使唤那十几岁的?为啥不使唤自己同龄人?因为他使唤不动。
但你别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点儿小手段就能把东子他们唬地一愣一愣的了。
东子轻蔑地歪嘴一笑,做了一套精神小伙小连招,「我哥,我太原街蛇哥,你去打听打听,人是搁万达公寓混的,待会儿我蛇哥来了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你个小逼崽子。」
对面那小子挑了一下眉,一脸戏虐地掏出手机开始默默拨号,「你等着。」
「哎呀,不就摇人儿吗?你跟我俩狂啥呀?谁不会是咋的。」
东子也拨通了蛇哥的微信语音电话,响起了一阵炫酷的喊麦DJ硬曲彩铃。
「诶,哥,是我,东砸……就是内什么,我搁校门口跟一小子杠上了,你来一趟吧,嗯呐,他害跟我俩搁这儿装逼呢,害鸡巴说什么他哥是什么鸡巴……沈阳大街小亮儿……啊?啊……你跟那小亮哥认识啊,啊行,啊那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不用来,没事儿不麻烦你了哥,唉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处理就行,嗯呐,没事儿哥你忙你的,诶、诶,好嘞、好嘞、诶,挂了啊哥。」
东子挂掉电话,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吸气呼气,调整情绪,抬起头来时,瞬间川剧变脸,满脸堆笑地朝那小子走过去。 第三回合,握手言和。
「哎呀,哥们儿,你看这事儿整的,咱俩刚才,咱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呀!我蛇哥都跟我说了,他跟你内什么小亮哥是把兄弟!双黄蛋级别的!咱俩今天课间搁撤硕儿(厕所)里纯误会!」
「没事儿没事儿,都鸡巴哥们儿。」那男孩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这里需要划重点,约架是让你给人家约出来,但不一定要真打。
东子这小伙儿吧,在约架斗殴这一块儿,他属于是理论型人才——他很少实战。
这要是放在过去,咱们东子也高低是个军师级别的人物。 下午在厕所里的对峙到现在隔了一节语文课和一节体育课,其实他俩气早消
了。
沈阳市真正的格斗高手,往往都是不显山不漏水,处于一种隐居状态,因为他们都在看守所里关着呢。 第四回合,称兄道弟。
「这样吧哥们儿,咱俩加个微信呗,完事儿咱俩快手再互关一下子呗。我自我介绍一下儿啊,我叫崔义东,江湖忠义的义,东方的东,你叫我东子就行。我快手叫『义薄云天』,不为名来不为利,只为心中一个义。你快手叫啥呀?」
「我叫『为了爱,戎马一生』。」
「行,我关注上了啊。从今以后,咱俩就是过命兄弟了,以后有事儿,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出事儿了我帮你平事儿,你放心,不论我在干什么,我保证24小时待命,比消防员都好使。」
「行啊,那咱一起拍个视频发个作品呗?」
「操,必须拍啊,你等会儿啊,我找个小老弟给咱哥几个录个视频。」 第五回合,也是最后一个收尾动作,发展下线。
精神导师东子左顾右盼地寻找好欺负的大冤种,他很快就在学校旁边的烤冷面摊位附近发现了一位老实人,那小子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推着自行车,更巧的是,那男孩儿正皱着眉头往东子这边儿偷偷瞅呢,刚跟东子对上眼,马上把头扭到别处。
东子双头插着腰,大咧咧地朝他走过去,其他几个兄弟也紧随其后。
「你瞅啥呀?嗯?没见过社会人儿啊?」
我去,真倒霉,放学路边买个烤冷面还能碰上一群精神小伙。
「咋不说话呢?你是哑巴啊?」
「我……我妹(没)瞅你,你看错了。」男孩低着头,眼神闪躲。
「啊,你妹瞅我。」东子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没事儿找事儿,是这意思不?」
我去,这人啥逻辑啊,咋还死缠烂打呢?你这可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看着对面这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身上还都有纹身,算了,好人不与狗斗,我认栽,我服个软算了。
「哥,那你说咋办啊,那我给你道歉行不,我错了,我以后不瞅你了。」
「就道个歉,这就完啦?」
「那……那你说咋办呢,哥。」
你咋还没完没了了?
「去,上对面儿超市儿给我买包塔尖儿。塔尖儿是啥知道不?红塔山。」
这咋还讹上人了?
「哥……你这……我没钱。」
「没钱?来我掏掏兜儿,来。」
男孩面露难色,后撤半步,「哥你这是干啥呀。」
「我开个玩笑,逗你玩儿呢,我今天心情好,不让你请客了,你帮我跑个腿儿就行,你那烤冷面不还没做好呢吗?」东子塞给他十块钱现金,「去吧,我在这儿帮你看着自行车。」
你不让我请客,你人还怪好的嘞。
「哥,这超市儿就在对面儿你为啥不自己……」
东子皱起眉瞪了他一眼,那小子立马收声。
「哥让你去,那纯属是给你面子,知道不?赶紧的吧。」
两分钟后,冤种少年拿着一包塔尖从超市里走出来,他发现东子正靠坐在自己的自行车车座上,手里拿着一碗烤冷面,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烤肠。
「哥,买好了。」
「哎你内烤冷面做好了,我帮你糗(取)了,我吃你根儿烤肠儿你不介意吧?」
「呃……不介意,哥,那要是没啥事儿的话……」
赶紧想办法开溜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东子突然扶住自行车的把手,「有事儿,咋能没事儿呢?来,你拿着我手机,帮我们几个拍个视频。」
东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开始手把手指导起来。
「就是我先说语录,完事儿之后我们就这么走路,你站前边儿后退着帮我们拍,然后等我这个烟头这么一扔,你这个镜头啊,就这样式儿的,这么上下晃一下儿,然后我们一起这么一点头,诶,这就完事儿了,懂不?」
「呃……懂了。」
男孩就这样帮他们后退着拍视频,总是引来路人侧目,他脸皮薄,只觉得尴尬,丢人。
视频文案:【如果你觉得你有实力,咱俩现实里碰一下子。】
东子满意地欣赏着刚拍好的视频,抬眼问那小子:「你玩儿快手不?平常自己发点儿作品啥的不?」
「不玩儿……」
「那你手机上有内软件没?」
「呃,干啥呀哥,软件有。」
「那就是你自己也爱刷点儿短视频呗?那你关注一下我,我快手叫『义薄云天』,平常我发作品了你给我双击评论一下子,我直播了你给我送送免费人气票,害有他们几个你也关注一下……」
就这样,冤种男孩的快手上又多了五个新关注。
「这小伙儿行,哈?」东子指着那男孩对他的好兄弟们说,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这是要干啥呢?
「想当我俩小弟不?」
你觉得我还有说不想的余地吗?
「那就……当呗。」
「这小伙儿挺好,挺通人性!」东子夸赞道。
「哥,通人性不能形容……算了,你开心就好。」
「来,文财,给他整两句!」
东子拍拍李文财的肩膀,示意他展示一把实力,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精神导师,是时候让他出师了。
「整……整啥呀?」李文财很迷茫。
「你说整啥?」东子歪头小声对李文财说道,「我现在都帮你收上小弟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你整两句震慑他一下子。」
李文财简单思索了一番,说了一句话,直接开幕雷击。
「你手机上有拼多多妹(有拼多多吗)?」
「啊?」男孩很疑惑。 「你帮我砍一刀呗,我这边儿就差0.03元就能提现了。」
「不好意思哥,我不用拼多多。」
还好我不用拼多多,不然又像刚才一堆事儿。
「啊……你不用拼多多啊。」
太好了,终于可以逃过一劫!
「那更好了,你现在下载一个呗,新用户能砍更多。」
东子被无语住了,低头干搓了两下脸,很快调整好情绪,「赶紧的,现在下载一个,赶紧给你文财哥砍一刀!」
又过了五分钟,终于帮他砍完了……
「你这是哪个学校的呀,来我看看来……」东子身体前倾,凑近男孩外套上印的校徽,「沈阳铁路实验中学……我操你省重点啊,那你学习挺好呗?」
「没有没有哥,我学习一般。」
「你太谦虚了。我提个人儿,我看你认识不?许龙,高二的,跟你一个学校,那我初中同学。」
「不认识。」男孩脑袋变拨浪鼓,我为啥要认识他?
「搁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不?」
「没人欺负我。」
「不能吧,我瞅你挺老实的呀,搁学校里没人找你事儿吗?那老实人搁学校里不净挨欺负吗!」
呵呵,我们学校又不是技校,哪来这老些精神小伙。
「真没有,哥。」
「没事儿,以后哥罩你,有事儿给哥打电话,小事儿提我名儿,大事儿我来办!」
小事儿提你名儿,大事儿你来办,但你也没跟我说你叫啥名儿啊,你也没跟我说你电话多少啊!
「好的,谢谢哥,那你们先忙吧,我回家写作业去了。」男孩敷衍,打算赶紧找机会开溜。
「唉你这烤冷面你不要了啊?」
「嗯,不要了。」
「哎呦我,这么好吗,你这是送我了吗?那我夺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再给你买一碗呐?」
「没事儿哥,真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留下这句话,男孩骑上自行车走了。
「别忘了回家给我点赞!」东子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以后有事儿打电话啊!我们给你平事儿!」李文财又补了一句。
男孩消失在人海里,东子扭头对卖烤冷面的阿姨说:「姨你再给我拿四个签子,你那黑椒酱也给我,我再自己挤点儿,味儿有点儿淡。来,文财,你尝一口。」
一碗烤冷面,东子这个保护费收的可以说是纯纯白菜价了,别说在整个辽宁省了,就是放眼全中国的小混混届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多多少少有点儿打破市场规则了。
如果你以为他只会在校门口装逼的话,那你可就太小看他了。
狡兔还三窟呢,精神导师东子一定不会只在一个地方出征,导师的业务范围可是很广的。
他不仅能拿捏初高中生,他还能拿捏大学生。
「范鹏儿……范鹏儿!」
当李文财和东子在西塔闲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在葫芦岛的老邻居,激动地冲他打着招呼。
范鹏不情不愿地定在原地,一脸不耐烦地唉声叹气。
「东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邻居,范鹏儿……哎范鹏儿,你那大学念得咋样啊?」
「我挺好。」
「我现在也在沈阳上学,我上技校,我内学校离你不远,你要是不忙咱俩可以一起……」
「不用了,没空。」范鹏打断他。
「那你啥前儿回家啊?你几号放假啊?咱俩可以一起顺道儿回去。」
「李文财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啊……啥意思呢?」
「我说我没空,不是我真的没空,而是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你觉得我跟你这种档次的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我的时间很宝贵,从来不做这种无意义社交。」
「昂……啥叫无意义社交呢……」
「不是你他妈啥意思啊?」
说这话的人是东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抓着范鹏的肩膀,「你他妈啥意思啊?你啥态度啊?啊?你搁这儿跟谁俩装逼呢?你咋跟我兄弟说话呢?
你不会好好跟人说话,是吗?」
「你干什么啊,想动手啊?」
「他妈问你话呢,正面回答我,你不会好好跟人说话,是吗?我今天还就非要动你了,咋的了?你上个大学都给你狂完了,是吗?」
「东子,算了算了。」
「算啥啊,这小逼崽子跟谁俩赛脸呢,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
李文财吓得赶紧拽住东子,「哎呀行了行了,算了吧,这是我家邻居。」
在李文财和东子拉扯的过程中,范鹏走了。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居然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在那里等他,那是他的对象吗?
东子气得一把甩开李文财的手,「李文财你咋就这么窝囊啊?你这不得弄死他?」
「他是我家邻居啊,他妈跟我妈认识好些年了,我要是弄死他了,他妈不得弄死我。」
「来你给我说说他家怎么个事儿,来。」东子插起腰,一副准备好吃瓜的模样。
在东子的质问下,李文财把范鹏和范鹏他妈的事都告诉了他。
「噢,我懂了,他妈一直搁你妈面前装逼,欺负你妈,是不?」
「嗯。」
「他全家人都一天到晚拿你开玩笑,是不?」
「嗯。」
「他妈觉得你处处不如他儿子,是不?」
「嗯。」
「行,我直到(知道)了,得罪我兄弟,就等于得罪我,放心吧文财,这个仇我指定给你报咯,指定不让他有好果汁吃。」
「哎你要干啥呀?你别揍他啊!」
「不告诉你,秘密,你就等着吧。」
留下这句话,东子也走了。
导师的心思,你别猜。
第五章:过山龙遇下山虎,社会不由你做主
「小伙儿,要来个大活儿不?」
「啥……啥大活儿呀……」
穿着宽松的技师服的中年女人媚笑,眼角有淡淡的褶子,还有一颗痣,眉毛做了纹绣,有些发蓝,只是在这个暖光的环境下,冷暖一对冲,竟看起来不太突兀。
她的身材丰腴,胸部看起来十分有料,沉甸甸的,好像是胸前挂了两个柔软的大瓜,肉团在米色的丝质衣服里晃来晃去,好像是凸点了,她没穿胸罩吗?
「你看姨行不?」
「啊……啥意思呢?行啥?」
「不是吧,小伙儿,你不知道你今天是来干啥的呀?」
「昂……我不是来摁脚的吗?」
「你是真不知道……」阿姨抓住李文财的手,居然直接按在了自己软绵绵的大胸上,「还是装傻?」
李文财惊呆了,心狂跳。
「就是操逼呗,咋样儿,想操逼不?」
听到这句话,心脏跳得都快出重影了。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要从今天下午东子放了他鸽子开始说起。
本来约好了一起在操场排练社会摇的,结果等他老半天,东子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又新处了个对象儿,跑去和他对象儿玩儿了,留下李文财自己在操场喝风。
又他妈处上新对象儿了,这小子是真可恶啊!
好在李文财已经习惯了,东子放他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孤身一人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李文财路过了一家足浴店。
社会人好像都爱去这地方,他也想录个短视频发快手。
「要门票还是套票?」
「啊……夺钱呐?」 「门票59,套票有198 的,249 的,要啥?」
前台阿姨低着头嗑瓜子,头也不抬。
见对面不吱声,才翻着眼抬头重复一遍,「要啥?」
那时的李文财,显然还没明白这张59元的门票会给今晚带来怎样的改变。
「姨的岁儿数对你来说虽然有点儿大了,但姨属于是服务型儿的。」
「姨……我是处男。」
「啊,还妹(没)处过对象儿啊,那姨今天让你体验一把当大人的快乐,你看咋样儿?」
「那……要花钱吗?」
技师无语。
「你说呢?哎哟我你这孩子咋这么单纯呢?那哪能天上掉馅儿饼呢?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那你……啊!我明白了!」
李文财后知后觉,终于恍然大悟了,「姨,你家这店是……是是是……那啥的呀?」
「嗯呐,你才知道啊?我以为你早知道呢。」
宽松的浴袍能遮住皮肤,却遮不住青春悸动。阿姨伸手向他的裤裆摸去,他紧张地想把身体缩紧,胯下的那根茎却更加舒展了。
她手法轻柔,隔着单薄的布料,从龟头慢慢抚摸到睾丸。
「哎呀,孩儿,真不是姨恭维你,你这家伙什儿也太够用啦!跟你这种尺寸的操逼得老得劲了!姨一看见你这大鸡巴姨这口水都流一地啊!」
「啊……是吗……」
就算这是客套话,也太直白了吧??
李文财被这姨夸得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浑身紧绷得任由这位姨摆弄。
「姨再免费送你个口交,咋样儿?」
虽然这位技师大妈不是李文财的心动女嘉宾,但是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少年经不起一点刺激,他还是被迫立棍了。成熟的女人总是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性张力,让懵懂的少年忘记什么叫拒绝。
啥也不懂,他不知道不满意能换人。
李文财笨笨的,他的牛子也笨笨的。
牛如其人。
喉结一次又一次地鼓动,止不住地咽口水,可他胯下的大肉棒却止不住地吐口水。二弟可真叛逆,总是唱反调。
他不是柳下惠,被自己的鸡巴夺舍是常有的事。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二始终与他同在。
「那就……整……整一个呗。」
阿姨温柔地笑,继续爱抚着他滚烫的肉棒,挺翘的大乳头摩擦着丝绸布料若隐若现,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几分钟后,李文财跟着阿姨走进了旁边一间光线昏暗的小房间,不通风,有股味道,但不难闻,浴池味、香水味,再加上淡淡的汗味。
屋里贴了好几张像模像样的海报,什么人体经络穴位按摩图、大周天经络运行图、十二经脉歌诀……给你整得有模有样的。
墙上的窗户是假的,是贴上去的。
在李文财发愣的功夫,对方早已宽衣解带,漏出白花花的裸体。
胸真的好大,水滴形,虽说微微有点下垂,倒也鼓鼓囊囊的,一点也不干瘪。
乳晕也真的好大,棕色的,还有奶头,看起来又挺又硬,像两个小号的葡萄。
熟妇人独有的丰满胯部,和少女不一样,雪白的臀肉在晃动,两腿间藏着幽幽密林,李文财挪不开眼。
阿姨的嘴唇丰满又有光泽,看起来油油亮亮,不知是不是涂了润唇膏。
她一手握住李文财坚挺地肉棒,反复赞叹着他的硬度和尺寸,李文财无比害羞,牛子却骄傲地狂喜,一上一下地乱蹦跶,是它表达快乐和兴奋的肢体语言。
阿姨的嘴里呼出阵阵热气,用舌头在李文财李子样的龟头上绕圈,再用嘴唇紧贴着冠状沟,把红彤彤的屌头子嘬得吱吱响,马眼里的汁水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全都融进了她黏糊糊的小嘴里。
她的鼻孔出气,喷在鸡巴爆起的青筋上,脸憋得通红,那张吸力极强的嘴越含越多,居然把一整根粗大的肉棒全都吞了进去,喉头在蠕动,轻轻顶着马眼。
一收一放,十几个来回,感觉脑髓都快被嘬出来了。
似乎是感觉到李文财有点儿受不了了,阿姨把鸡巴吐出来了,粉舌从嘴里探出来,绕着嘴唇舔了一圈,用行动证明好东西一点儿都不能浪费。
「咋样儿啊,孩儿,姨裹鸡巴这技术不错吧?舒服吧?」 什么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技师大妈的舌头要是再在他的鸡巴上停留0.01秒,他就要缴枪了。
他突然想到了影视剧,总是在主角快死的时候才出援兵。
「姨,你你等会儿啊……我我我我……我缓一会儿,差点儿出来了……」
「行。」她站起身背过去,撅着肥硕的大屁股在一旁翻找着什么东西。
「来,姨给你套上。」
阿姨拆开一包避孕套,扣在李文财发亮的龟头上,又湿又滑,慢慢往下撸,「你鸡巴大,这个对你来说小了,你将就下。」
熟妇人躺在床上,两腿大张,两个大肥奶子摊成大肉包,逼毛看起来湿漉漉的。
嗯,她这个角度看起来好显胖,有双下巴。
她用凉凉的脚趾轻轻蹭着李文财的睾丸,龟头里的淫液滴在她的指甲盖上。
「阿姨的脚新做了美甲,好看不?」
「好看。」
玫粉色的光疗甲,还带着水钻,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艳俗。不适合她。
皇上说,粉色娇艳,你如今几岁了。
这个中年女人这让他想起齐妃,还想起个子比他还高的三阿哥,倒是和他一样傻。他想起《甄嬛传》,想起初三毕业的暑假,想起在葫芦岛的妈妈。城市套路深,他想回家。
赤身裸体的坦诚相待,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拧巴。
他的身体往床边凑了凑,硬挺的肉棒靠近她的门户,她的阴毛很茂密,呈倒三角状,到阴唇处开始变得稀疏。那两片阴唇又肥又厚,颜色有些暗沉,入口处泛着幽幽水光,蜜穴口以很小的幅度一张一合,盛情邀请着肉棒的探入。
「嗯……姨……准备好了,开始吧……」
「嗯你赶紧的吧。」阿姨晃了晃奶子,把腿张得更开了。
龟头戳到了阴部的肉,又热又软。
「姨你会嫌我磨叽不?」
技师大妈温柔地笑,「我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吗?姨属于是服务型儿的,姨不催人,你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姨咋能嫌你磨叽呢?」
上帝也来足浴店整大活儿吗?他媳妇儿能同意?那圣母玛利亚不得弄死他?
阿姨的双腿大张,李文财用手扶住她富有肉感的大腿根部,腰部像有磁铁在吸他一般,往前拱了拱。鸡巴蹭到了被爱液沾湿的阴毛,更兴奋了。
「这个姿势……我是应该这样儿进吗……还是……」
「哎呦我孩儿你也太谦虚了,你这大鸡巴不是想咋肏咋肏啊,你爱用啥姿势就用啥姿势呗!咋的你平时不看小黄片儿啊?」
「看。」
「但真让你肏,和看电影儿还是不太一样儿,是不?」
「嗯……」
是不一样。她没有黄片里的女主漂亮,却更刺激。
鸡巴头顶在阿姨的屄口,她的阴唇热乎乎的,像小嘴在呼气。
「姨,你会嫌我磨叽不?」李文财又问一次。
「姨刚才不嫌你磨叽,但你要是再不插进来,姨可就真要嫌你磨叽了。」
女人可真善变。
真正的紧张和犹豫往往都是在开始做某件事之前,当他真正迈出那一步后,往往会忘掉之前的顾虑,面临新的困难。
龟头进去了,那里不算特别紧,但异常地温暖又顺滑,阿姨的身体抖了两下,带着几声轻哼。
李文财很快发现自己轻敌了。
技师大妈的肉逼居然越夹越紧,李文财隔着避孕套都能感觉到她阴道里的层层褶肉在快速蠕动。
这才刚进去一个头,就快受不了了。
「呃、姨,你、你别吸我……我受不了……」
「哎呀,太舒服了,孩儿,你这大鸡巴光塞进去个鸡巴头子不用动都这么舒服啊……」
你快别说了,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不行了。
操,射出来了。
怎么办,头刚进去就交货了……
他的头脑空空,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默哀。
好尴尬,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掉这种总是让别人和自己同时尴尬的超能力?
「没事儿,孩儿。」
那姨把避孕套拽掉扔进纸篓里,拍了拍李文财的肩膀,「你第一次没发挥好,刚才那次不算你的,你休息几分钟,再来一次。」
「真……真的……?」
「哎呀其实你这第一次还算不错的了,有那人没插进去就给自己紧张射了。」
这句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李文财的脚趾抠着蓝色拖鞋上的凸起,那一刻尴尬也有了触感和轮廓。
虽然说在嫖娼的过程中酝酿出这种感情有点奇怪,但李文财确实有点感动。
他想起了去年在米线店的一次经历。
一碗牛肉米线十二元,拿着票自己去端,结果李文财没端稳,就在快要端到桌子跟前的时候撒了一地,连汤带面渐地桌子上、凳子上、地上到处都是,唯独一滴汤汁都没溅到他身上。
香气就那样飘进他的鼻子里,可是饥肠辘辘的他一口米线都没吃着,就连那隔着碗的热腾腾的温度也只让他感受了十几秒钟。
还好碗是塑料的,不然还得赔碗钱。
李文财觉得尴尬。
他就那样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现在应该扭头走掉吗?走出这家店?
毕竟他的米线已经被他糟蹋掉了,这十二块钱他吃了个寂寞。
可是他好饿啊,要不再去收银台点一碗?
可是那样好尴尬啊,再点一碗好奇怪。
要不去把地拖一下吧?李文财环顾了四周,没找到拖把。
要不张口去问拖把在哪吧?那样也好尴尬啊!钱花了一口饭没吃着,还帮人拖回地,可是确实是他自己弄撒的,真的好尴尬啊!
快想想办法啊,李文财!到底是扭头走掉,还是再点一碗,还是去把地拖了?
快点快点,三选一,总不能像个雕塑一样一直杵着吧!快快快……已经有人在看你了。
完了完了,店员走过来了。救命啊。
「没整你身上吧?」那店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关切地问道。
「啊……没、没。」
李文财满脸都写着抱歉和无助。
其实,这道题不止有三个选项。
「没事儿,孩儿。姨再给你盛一碗。」
「啊不用了姨……」
本能拒绝,但其实他是真的想吃。
「哎呀,你赶快上边儿坐着吧,马上就好了。」
李文财羞愧难当,「那我……我帮你拖地吧姨。」
「不用不用,姨干活儿动作快……行了你赶紧坐一边儿吧啊,别影响姨干活,你坐那玩会儿手机吧,WI-FI 密码拔个五(八个五)。」
过了一会,那姨果然又端了一碗米线朝这边走过来了,李文财走过去想接,结果那姨让他赶紧回去坐着,估计怕他再给整洒了。
「谢谢姨……」 55555555,我不是在说WI-FI 密码,我是在给李文财的内心配音。
李文财抱着那碗面大快朵颐,仿佛饿了三天。他本来寻思能喝口汤就不错了,没想到这碗依旧有米线,而且还有牛肉!
当李文财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硬了。
「姨……我准备好了,再来一次吧……」
对牛子超人来说,也许命根子就是他的底气。硬了,能让他的内心感到平静。
很爽,确实很爽。这次当然没有秒射。
阿姨眼睛微闭,用舌头舔着嘴唇,像是在和空气接吻,口水顺着下巴淌,没那么美丽,却令他难以抗拒,连双下巴也显得诱人。
他把她压在身下,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刚才实在太过拘谨,明明是个客人,却连多触碰一下她的肉体都觉得不妥。
也许是依旧有些害羞,他把头侧在一旁,不敢总是盯着她,不敢太仔细看她脸上淫荡的表情。他的胸腔黏在她软乎乎的胸口,两对硬硬的乳头碰在一起。趴在丰满的肉体上,就像抱紧一块云彩,湿乎乎的阵阵水浪从胯下传来,前所未有的舒爽与难耐。
阿姨的反应就像是发情的母猪,疯狂地发出猪哼哼,但她并不会一味的惨叫,她总是一边扭腰,一边把情欲从鼻孔里挤出来。
他再次闻到了劣质香水的味道,那味道就藏在她的头发丝里,不高级,但本就无所谓高不高级,他李文财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高级。
李文财突然边插边问:「我这样儿……行吗?你不会不得劲吧?」
技师阿姨被逗得直笑,连两腿间那张万人捅的屄嘴也随着笑声有规律地收缩。
「哎呦我你……你、你这孩子太有意思了,是你嫖我,不是我嫖你,你咋害担心姨舒不舒服呢?」
「昂……好……」
水声啪啪乱奏,比东子和他对象在寝室那晚还要张扬。
床嘎吱嘎吱地响,快感在这一刻也有了律动、声音,还有节奏感。
愉悦的性总是很吵闹,那些淫秽的音符在强奸他的耳朵。
橘黄色的小房间在晃动,那里有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一胖一瘦,汗水蒸腾在淫靡的空气里。
「哎呀,孩儿,你太厉害了,姨每天挨操这么多回,就数你这根鸡巴捅着最舒服了……啊……你这鸡巴头子剐着太得劲了!」
「嗯……」
这尴尬的气氛让李文财十分纠结,他既想快点儿结束,但生理本能却让他想多体验一会这来之不易的和女人水乳交融的机会。
他开始不在乎技师的反应是是否是逢场作戏,鸡巴的硬度早已足够和石头一别高低。
阿姨总是夸张地赞许他,李文财不敢相信。直到她的阴道内一股温热的暖流顶到了他的龟头,他才开始逐渐确信她真的舒服了。
技师阿姨舒服地大叫:「嗯嗯嗯……加速……来了来了!」
李文财也终于射了,精关一泄洪,性感妖媚的熟妇人,突然变成了一块沾满汗水的肥肉。
肥肉躺在床上扭动,满意地发出两声哼叫,然后她起了身,用发夹把披散的头发夹起,胸前的两个肉球乱晃,香水味和汗味一起飘来。
床单被搞得黏糊糊,全是他们战斗过的痕迹,噢,肯定还有她和别人战斗过的痕迹。
「孩儿啊,你现在还是学生吧。」
我说我是学生,你能白送我吗?
「嗯。」
「你觉得姨服务咋样?」
「嗯挺好……还买一送一。」
「那必须,姨对其他人可没这待遇……孩儿啊,你是哪儿的人呢?」
阿姨两腿叉开,站在垃圾桶前,扎着马步用湿巾简单清理着胯间的淫液,「姨是沈阳本地的,你呢?」
「啊……我也沈阳本地的。」李文财撒谎道。
「孩儿,你骗人,你指定是葫芦岛的,葫芦岛人疑问句都是往上拐,就是像你这样式儿的,咋样儿,姨猜得对不?」
李文财心想,看来以后要控制一下自己的口音了,假装自己是省城人,才有排面儿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放在床头的手机,「姨我想拍个照。」
「不能拍照。」
「为啥不能。」
「你这孩子,哪来那老些为啥?就是不能拍。」阿姨把鬓间的碎发撩在耳后,「但姨可以为了你破例一次,来吧,拍吧!」
阿姨自信地跪在床上,用手托住两个肥大的奶子,「不能露脸啊!」
李文财却愣住了,「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要拍照吗?拍呀。」
「不是,姨,我是说我穿好衣服,我寻思你帮我拍两张搁足浴店里的照片儿,我好发快手呢,我去,不是拍这种,你想啥呢。」李文财傻笑。
「啊……行,行,这样儿啊……」现在轮到阿姨害羞了,脸上重新挂了红,只是这次的红很纯洁,「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李文财穿好衣服和裤子,和阿姨从橘色的小天地里出来,回到刚才让他糊涂的地方,她帮他拍了正经的照片。
李文财拿着手机打字,正在给自己的照片配上文案,露着半个奶子的技师阿姨好奇地凑过去看,一缕发丝落在李文财的颈间,那场面淫靡又童真。
【脸上沧桑,心里有伤,我本坏蛋,无限嚣张。】
「你这配的字儿都是啥呀?」
「哎呀,这叫社会语录!哎,对了,姨。」
「嗯?」
「你玩儿快手不?」
「啥?」
「就是你手机上有内软件不?」
「昂……软件有。」阿姨被问得一头雾水,「啥意思呢?」
「那你关注我一下子呗,我给你回关。」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觉得新鲜,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顾客。
她刚掏出手机,李文财又发问了。
「姨你手机上有拼多多吗?」
「提不出来。」
「啥?啥玩意儿提不出来?」
「拼多多呗!」阿姨低头胡乱整理着衣服上的扣子,「那玩意儿我提过,我邀请老些人了,老麻烦了,反正我是整不明白。」
「嗷……我也是,我也邀请老些人了……」 李文财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拼多多界面,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这边儿显示还有0.02元就提现成功了。」
「嗯,那你慢慢儿试试吧,整不好哪天就成功了。」
「姨,今天谢谢你。」
在离别的关头,李文财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句话。
「谢啥呀,姨也谢谢你照顾我生意!哎,下次来了还点姨啊,姨还给你优惠,记住啦,姨是13号技师!」
今天按的这回脚,痛失500 大洋。
在足浴店被技师狠狠爆金币,这就是所谓的「沉了」。
射完精的李文财神清气爽,他反复回忆着自己刚才和那位技师大妈尴尬的交欢过程。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是花钱让那个姨给他强奸了。
又或者说,这是一场无限接近于强奸的付费式一对一性辅导。
今天他算是破处了,稀里糊涂、半推半就地破处了。他再也不是一个童男子,他的老二也再也不是童子鸡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就算有,李文财也不买。如果他有买药的钱,他一定买美莎片。
* * * * * * * * *
躺在寝室的床上,李文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点遗憾,如果给他破处的是自己的心动女嘉宾就好了。
「唉,东砸,我问你个事儿呗。」
「嗯你说,啥事儿啊?」东子把手机功放的短视频按了暂停。
「就是……」
李文财犹豫了一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去足浴店,他本来寻思按个脚呢,结果又一不小心整了个内种……大活儿,当时我是直接给技师转的账,这种情况,会被警察抓不?」
东子听愣了,但马上就笑了:「放心吧,文财,指定不能抓你,你是个官儿啊,抓你都不够人警察油钱的。」
李文财松了一口气。
「不抓你,抓你朋友。」
「啥?!」李文财大叫一声。
「抓你朋友,你激动啥?」东子一脸坏笑道,「你不是说你朋友找技师吗?
那跟你有啥关系啊?你紧张啥?」
啊,我露馅儿了吗?他咋知道我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呢?
你个傻小子啊,说话说一半儿人称都变了。
「但你为啥要直接给人转账呢,你带现金多好哇……唉,不对呀李文财,」
东子从床上坐起来,「你哪来的钱啊?昨天我让你陪我上网,你跟我说你没钱,咋今天有钱整大活儿啦?你现在这么有条件吗?咋的该省省该花花呗?是这意思不?」
「我爸给我转生活费了。」
「操,你挺有能耐啊,你用你生活费嫖娼,那你咋生活啊?」
「我这不是嫖娼,我这属于是被人给胁迫了。」
这一句话给东子整乐了,「咋啦,人技师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消费啦?」
「嗯,差不多吧。她性骚扰我。」李文财翻了个身,背对着东子,「以后我不整了,没意思……嗷,对了东子。」
「说。」
「从明天开始我刷你饭卡。」
对于李文财这种穷逼来说,嫖娼的代价是什么?大概就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舔着脸求寝室里那几个爹把饭卡借他刷吧。
* * * * * * * * *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李文财在学校周边溜达,昨天为了拍一段装逼视频可真是损失惨重,他现在除了在大街上压压马路之外,真是不敢随便往莫名其妙的店里进了。
「奶茶在手,天冷不抖!」
有一位胖嘟嘟的雪人在路边蹦蹦跳跳地拉客,没错,就是那个「你爱我我爱你」的雪王,调皮的熊孩子跑到雪王背后狂拍它的脑袋,笑哈哈地拔腿就跑,结果震得雪王跌跌撞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李文财赶紧两步冲上去扶住雪王的身体,帮他站稳了。
雪王对李文财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谢谢」手势,又送他了一个飞吻。
「唉,渴了,买杯喝的吧。」
说干就干,李文财大摇大摆地走进蜜雪冰城。
「先生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嗷,我先看看。」
价目表让李文财陷入了沉思,他显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没钱!
李文财真想穿越回昨天晚上,给自己的牛子暴打一顿。好在蜜雪冰城的服务员不会问他要不要来个大活儿。他现在对这几个字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吭哧瘪肚了半天,他终于挑选好了性价比最高的梦中情饮。
「那行吧,来杯这个柠檬水儿吧。」
其实他本来想点莓果三姐妹的,但是小杯就八块,好贵啊!消费不起。
我去,真无语,这老弟挑了半天就点杯柠檬水啊。
店员露出职业假笑,「好的先生,一共四元,您扫这里就行。」
「嗯。我能分着付吗?」李文财一脸诚恳地望着店员,一点儿不像是在开玩笑。
店员差点没喷出来。
「啊?啥意思呢?」
「昂……就是我微信给你一块二,完事儿支付宝再给你两块,剩下的花呗给你。」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不支持花呗。」店员依旧用职业假笑回应着,但他有点快憋不住笑了,脚趾已经抠出了一栋芭比梦想豪宅了。
「我去,那咋整呀?那我想办法凑一下子吧。」
「好的先生,那麻烦您先站这边儿吧,让后边的客人先点单。」
「嗷。」李文财挪了个位置,拿着手机往自己的兄弟群里喊话。
「来,是兄弟的,都给我转一块钱。」
东子给李文财转了五毛钱。
李文财随即便开始对着手机发语音:「收到了收到了,谢谢东子,咱俩不愧是过命兄弟,以后有事儿打电话,需要兄弟去平事儿吱声儿啊。」
店员满脸黑线。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在蜜雪冰城收银?
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支付方法,组合支付!
「先生这是小票,您拿好。」
十八岁的李文财全款拿下了一杯价值4 元的蜜雪冰城柠檬水,未来可期。
第六章:山多狐狸野遍地社会姐
冷风萧瑟,当环卫工人把今年最后一批枯黄的落叶倒进垃圾车里,漫长的冬季就要来临了。
「喂,妈,咋啦?」
「李文财,你新发的朋友圈儿妈看到了,但你那都啥穿搭啊?你上半身儿穿个貂儿,下半身儿穿个露大脚脖子的紧身裤,害他妈穿个单鞋,你要下地插秧啊?
你不冷啊?现在什么温度你不知道哇?今天零下六度!妈昨天发你的文章你看了吗?《冬天不穿秋裤的十大危害》。」
「你懂啥呀,妈,人宇将军就这么穿。」
「我不管你啥这将军,那将军的,那大冷天露个脚脖子那不是精神病儿吗?
妈不是上周给你优(邮)了两条线儿裤(秋裤)吗?你一次都妹穿(没穿)呐?」
「妈,冷暖自知你懂不懂,我不冷,我不穿。」李文财的态度很坚决。
「你这等你老了都遭老罪了,等你老前儿(老的时候)都得老寒腿!那五脏六腑全都给你冻坏咯!」
李文财不以为然,摇头晃脑地反驳道:「那五脏六腑都搁我上半身呢,关我腿啥事儿啊?」
「李文财你浑身都是零件儿啊?你能拆开啊?那腿就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吗?」
「哎呀我不穿线儿裤!我那几个室友他们都不穿。东子他妈咋不让东子穿线儿裤呢?」
「那我哪知道啊?我是你妈,不是你室友他妈。李文财,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寝室把线儿裤穿上再出门儿,否则妈现在就坐高铁去沈阳给你领走。」
「哎呀你真烦人,我跟你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没有。」
李文财赌气地挂掉了他妈的电话。
你在沈阳名满江湖,你妈在葫芦岛让你赶紧穿秋裤。
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奉天小摇子,你得抗冻,沈阳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普通东北人靠加绒秋裤和暖贴取暖,东北精神小伙则一个个都是天生反骨,靠着一腔热血和江湖义气自燃。
绝对不能当精神小伙里第一个穿秋裤的,那也太没排面儿了。
听过希腊神话——阿克琉斯的脚踝吗?
阿克琉斯他妈,也就是海洋女神忒提斯,为了让自己儿子炼成「金钟罩」,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将其倒提着浸入冥河。可惜,阿克琉斯被母亲捏住的脚踝却不慎露在水外,成了他全身上下唯一的「死穴」。
后来,阿克琉斯被帕里斯一箭射中脚踝而死去。
要我说啊,应该直接让他穿越到现代,趁冬天的时候来沈阳当几天精神小伙,保证他的脚脖子无坚不摧。
回去再穿着紧身衣和豆豆鞋上战场,开战之前,先放几句狠话。
你有啥实力啊?老弟?你要不服的话咱俩现实里碰一下子,你知道我太爷爷是谁不?我太爷爷是宙斯!小逼崽子,你去打听打听!
不费吹灰之力,特洛伊战争直接轻松拿下,回老家之后给他的神仙亲戚们来几句社会语录,再跳一段社会摇,表演一个喊麦压声,保证把众神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财他妈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个精神小伙,这事不假,但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无权干涉儿子的喜好。
别看李文财他妈一跟他打电话就训他,但实际上每次李文财一发快手,妈妈永远都是第一个点赞。
当网红远没有李文财想象的那么简单,来沈阳这么长时间,拍了这么多视频,李文财现在一共只有三百多个粉丝。
这三百个粉丝是怎么构成的呢?
其中有一百个是他在淘宝买的僵尸粉,还有好几十个是他的亲友,比如李文财的爹妈、表姐表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各种姑婶姨舅叔伯,还有他那群过命兄弟们。
还有好几十个是他跟别人互粉来的,也就是说,真正凭自己实力涨的粉其实只有一百个左右。
快手最便宜的推广八块钱一次,他忍痛买过两次。这也帮他涨了几十个粉。
不仅是粉丝数,平时视频的热度也是几乎全靠亲友支撑,尤其是他那帮过命兄弟们,以东子为例,每次李文财一发视频,东子都会评论他:【有事打电话。
】
不知不觉李文财来沈阳已经两个月了,快手视频每天都更新,可他却依旧打着光棍。
顺便一提,他的拼多多到现在还没提现成功。
钱没有,对象儿也没有,他的心这次是真要被沈阳的冷风刮得透心凉了。
东子三天两头换对象儿,这让李文财十分羡慕。
他长得有点小帅,再加上会跳社会摇、脸皮厚、比较能说会道、喜欢吹牛逼、擅长忽悠人,在精神小妹市场里可以说是直接乱杀。
据东子自己所说,他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处对象儿了,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和精神小妹儿玩大人的游戏了,他的桃花运很好,对象儿就没断过。
虽然男人对于自己的情史难免有些吹嘘的成分,但是据李文财的观察,从开学到现在他确实已经换了好几个对象儿了。
恋爱对于东子来说,似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他告诉李文财,他最喜欢和精神小妹儿在干事之前先吃两板美莎片配可乐「劲一下」,然后一边吹气球一边操逼。
李文财也是美莎片的忠实粉丝,他和东子一样,最爱吃的就是白云山牌的橙白色包装的美莎片,吃别的牌子总觉得差点意思。
可惜李文财却迟迟没有遇到一个能陪他吃美莎片的精神伴侣。
精神小伙的痛楚,一半来自于缺钱,一半来自于求偶失败。
「我寻思我长得也不磕掺呀……」
那天李文财对着寝室里的镜子喃喃自语道,「我一米八大个儿,我这紧身衣紧身裤还有豆豆鞋,还有我这大满背,多有排面儿啊,咋害没有漂亮小姑娘儿找我投怀送抱呢!」
该如何评价李文财的长相呢?
如果你是五爱市场批发豆豆鞋的老板,你会觉得这小伙儿简直帅到无与伦比;
如果你是李文财他妈,你会觉得自己儿子长得很英俊;如果你是李文财的好哥们儿,你会觉得李文财长得还行;如果你仅仅是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你会觉得这男的也就内样儿。
李文财曾经想过,要是把自己在沈阳结识好兄弟的运气转变成桃花运,该有多好啊?
他也不贪,先让其中一个兄弟变成女人就行。
他开始脑补东子变成女人的样子……
操,拉倒吧,赶紧打住,我现在都已经这么饥渴了吗??
虽说情场失意,但在沈阳的这段时间也并非没有收获,短短两个月,李文财跳社会摇的水平可谓是突飞猛进。从业余充数的选手,迈入了摇头正规军行列。
他在快手上最新发布的那条视频,是他和自己的好兄弟们苦苦排练了一个星期的「牌牌琦八步摇」,无论是穿搭、头型、动作全都整齐划一,像阅兵式一样齐。
平时每次新发布一条视频后,李文财都会一直抱着手机,每隔几分钟刷新一下,看有没有人给他点赞。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提示音突然连着响了好几声,通知界面显示着快手的图标,这是有人跟他互动了。
他赶紧打开快手的消息界面,发现有一个女生点赞了他最新的视频,不仅赞了,还评论了。
评论内容:【精不精神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一款。】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了那个女孩的快手页面,居然是一个精神小妹!
那女孩的快手叫「梦临·人红命硬」,个性签名写着:【你得不到的人脉叫我姐妹,你得不到的男人叫我宝贝。】
对方正在关注你!
她关注我了,这么有排面儿的美女关注我了!
李文财激动地差点儿当场背过去,想都没想就点了回关。
那女孩看起来年龄和李文财差不多大,长得很好看,大眼睛瓜子脸,身材也好,前凸后翘的,她发布的视频大部分都是自己跳社会摇的,还有个别几个擦边的舞蹈视频。其中点赞量最高的就是那几条擦边视频。
最让李文财惊讶的是,这女孩儿居然有两千多粉丝。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文财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一见钟情很扯淡,更何况是隔着网络和美颜滤镜。另外,李文财你到底是真爱上人家了,还是单纯垂涎人家美色,咱不好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李文财处于「涨粉危机」时的点赞、评论、互粉之恩,李文财也特别想对她涌泉相报,用他白色的、浓稠的涌泉。
当他正在疯狂给那女孩的视频补赞的时候,对方突然给她发了一条快手私信。
【你别连赞我行吗,官方会限流。】
我的天啊,她主动发消息给我了。李文财真想给自己鼻孔里插上氧气管。
应该回复什么好呢?
他突然想起了好兄弟东子,那个精神小伙中的恋爱大师。
东子追求女生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不当舔狗、不送礼物,没有任何情感的铺垫,直接张口问那个女孩儿:「美女,处对象儿吗?」
东子说了,能处就处,不能处拉鸡巴倒,他再换一个问。这叫广撒网。
你越紧张,人家越瞧不起你。一旦发现目标对象根自己没戏,直接光速撤退,绝不恋战。
脸皮学厚一点,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人家女孩儿骂下头男,但你一旦成功了,就是血赚。
东子在追女人这件事上失败过无数次,但他也成功过无数次。
这就是精神导师东子在其著作《东子兵法·恋爱篇》里所说的:主动出击,不卑不亢,不行就换。
但这招对于李文财来说没用,因为他的恋爱经验为零,别看他平日里在自己好兄弟面前大大咧咧地,他一看到心动的女孩舌头就打结。
他的恋爱观也和东子有所不同,「处对象吗」这四个大字,只能说给最心爱的那个女人听。
这一次,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把握住。
隔着网络,打字总不至于结巴吧?
可是,刚互关就问处不处对象儿,会不会太直接了?人家两千粉丝,李文财就三百个粉丝,太没排面儿了,人家能看上他吗?
要不先打个招呼,要个微信什么的吧?
李文财在对话框里输入:【咱俩真有缘,你也喜欢跳社会摇啊,你那置顶视频穿的豆豆鞋我有一双跟你一模一样的,也是写着盖世英雄,我的是在五爱市场买的。】
先这样发,然后第二句问她要个微信……但我这样发真的行吗?她会不会嫌我磨叽啊?
就在李文财犹犹豫豫的时候,只见对方突然发来了四个大字,震耳欲聋的四个大字。
【处对象吗?】
啊!!!
她也太直接了吧?
李文财惊呆了。
爱情,这不就来了吗!
他激动地当场就蹦起来了,甚至模仿起偶像宇将军,来了一个「宇式飞踢」,手机屏差点掉地上摔稀碎,旁边的路人赶紧后撤几步,皱着眉离开了,以为这小伙儿是个神经病。
李文财要现在、立刻、马上回应她,生怕她又反悔了可咋整?他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哎呦我,行行行,太行了,咱俩赶紧处吧,必须处啊,我都单身十八年了,这是老天爷开眼了啊,终于有女人肯跟我处对象儿了,我能跟你处对象儿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我操,我太激动了,你长太漂亮了身材太好了,我看见你照片儿我哈喇子都流一地啊!我太饥渴了我,我现在都不会打字儿了我有点儿上不来气儿了。
但男人都好面子,李文财回复了五个字,外加一个高冷的句号。
【那行吧,处呗。】
* * * * * * * * *
人红命硬:【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李文财:【我182.】
人红命硬:【我没问你身高。】
李文财撤回了一条消息。
身高超过180 的男生,就像用了动物奶油的蛋糕店,你不用问,他会主动告诉你。
自从加上了那女孩的微信后,李文财就抱着手机不松手,晚饭不吃了,课也翘了,躺在寝室的床上,躺在恋爱的粉色云朵里。
和李文财网恋的这个女孩,名叫柳梦临,在沈阳职业技术学校读职高二年级,学美容美发专业,是她们学校的社会一姐。
李文财分享喜欢的土味摇头舞曲给她,她说她也喜欢;李文财分享喜欢的社会人快手视频给她,她说她早就看过了;李文财说自己喜欢吃美莎片,她说自己都吃老多年了。
两人的喜好和审美,一模一样。
他俩越聊越投机,李文财在那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相见恨晚,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那天晚上,李文财躺在床上激动地像蛆一样乱扭,怎么也睡不着。
而就在这时,柳梦临发来了一张图片。
李文财点开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是一张女人阴部的照片,阴唇肥美,穴口紧致,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透过那条神秘的小肉缝还能看到藏在里面的的羞答答的粉色阴蒂,穴道里面水汪汪的,泛着亮光。
李文财:【这是??你的??】
柳梦临:【嗯,刚拍的,我的逼好看吗?】
她这是要干啥??刚认识就给我发这种照片??
李文财:【太好看了。】
李文财:【你下边咋没毛。】
柳梦临:【刮掉了。】
李文财:【那你再长出来不刺挠啊?】
柳梦临:【我会定期给自己做红光脱毛,长得很慢。这不是为了让你看得更清楚吗?】
很多人都不会这样特意去保养自己的阴部吧,这个女孩不简单。
李文财:【你下边出了好多水啊。】
李文财狂咽了几口吐沫,把这几张照片和视频保存到了手机相册里,由于他按屏幕的时候手一直在抖,还差点把照片转发给其它人了。
他知道,他今后一定会对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友的图片撸无数次,最近的一次,大概会在几分钟后开始。
李文财:【咱俩刚认识,你就给我发这种照片啊?】
柳梦临:【不行吗?我这人比较直接。】
你这也太直接了,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李文财心想。
柳梦临:【现在该你了。】
李文财:【我?】
柳梦临:【对啊,给我看看你的鸡巴。我都给你看我的了。】
李文财:【……我没给人拍过。】
柳梦临:【咋啦?你还害羞上啦?】
李文财看看自己的其他室友,确定没有人在看自己,脱掉内裤,拿被子挡在床边的围栏上,握住自己又硬又烫的大肉棒,从下往上,用略带一点仰视的角度拍了一张。
这个角度让他本就雄伟的肉棒看起来更加雄伟了,鸡巴上暴起的青筋就像恶魔城堡外盘踞的树根,仿佛分分钟能把柳梦临捅上天。
锦上添花,属实是让他给玩明白啦!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女生发鸡鸡图,感觉有点害羞。
柳梦临:【这么大,网图吧。】
李文财:【就是我的啊。】
柳梦临:【不信。】
被心爱的女神夸赞大,让李文财心里十分得意,于是他又自信满满地现拍了一段自己老二的小视频,视频里的大牛牛骄傲地前后摆动,像摇杆一样。
李文财:【现在总信了吧。】
令李文财出乎意料的是,柳梦临居然发来了好几个两眼爱心流哈喇子的黄脸表情,这女人也太变态了吧!
柳梦临:【我好想给你口交。】
李文财:【能不能发语音说,带上我的名字。】
李文财开始得寸进尺了。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对方都没有说话。
难道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不能吧?她不是一直很主动很开放吗?难道说她这么快就讨厌我了?
就在李文财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直接把语音电话打过来了。
李文财的心开始砰砰狂跳,他有多久没这样子和女孩子聊天了?好吧,准确地说从来从来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这样跟他聊天。
该怎么开场?干嘛呢?睡了吗?吃饭没?哈喽,梦临……都不太好,感觉LOW爆了。
「老公,我来啦。」
一句娇滴滴的老公,让那些吭哧瘪肚的顾虑通通烟消云散。
「啊……梦临……你、你声音真好听。」
「我都叫你老公了,你应该叫我啥呀?」
「……媳……媳妇儿?」
「嘿嘿,老公真乖。」
李文财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
这就是是李文财第一次跟她打电话的场景,他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听着女孩甜美又带着点妖媚的声音,快活地好像躺在云彩上,她总是变着花样撩拨李文财,说出让他脸红心跳的虎狼之词,李文财兴奋地心脏狂跳,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安宁。
这就是对女生上头的感觉吗?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神仙的区别?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在他的牛牛疯狂流哈喇子的时候,梦临把电话挂掉了。
她发微信说家里来人了。
他呆呆地打开了梦临刚才发给他的那些裸照,用陪伴了他多年的五姑娘结束了下体澎湃的悸动。
有一朵电子玫瑰在他心里绽放,那朵玫瑰很漂亮,永不凋谢,它是一朵二维的花,娇艳又闪亮,它没有清透的露水,也没有醉人的花香,只剩下一个美好又平面的模样。
我们把它称之为网恋。
* * * * * * * * *
桌膛里的手机嗡嗡直响,有一只像素化的小蜜蜂在吮吸电子玫瑰的花蜜。
柳梦临:【在干嘛呢?老公,怎么一直不理我呀。】
李文财:【在教室,宝宝,我刚睡醒。】
柳梦临:【你在教室里自慰过吗?】
李文财:【??没有啊。】
柳梦临:【我在教室里自慰到高潮过好几次,特别刺激,有一次还被一个男同学看到了,我太兴奋了,没过多久就喷了。】
李文财:【?????】
李文财:【真的假的。】
李文财:【骗人的吧,你上着课直接腿张开用手抠逼啊?】
柳梦临:【不是,我穿的短裙,隔着内裤,用笔戳自己的阴蒂,一直戳到高潮,女生玩自己小豆豆很舒服的。】
柳梦临:【那个男同学偷看我玩阴蒂,被我发现了,我就把腿张得很开,扭过头一边自慰一边盯着他,结果他吓得手忙脚乱,蹭着桌膛射一裤裆,没过多久我就喷了,但还好喷得不多。】
李文财:【他下课不会威胁你啊?别告诉我你让他操了。】
柳梦临:【我是我们学校一姐,谁敢威胁我,我威胁他还差不多,他都不敢跟我说话。】
李文财:【你真虎。】
李文财:【我被你说硬了。】
柳梦临:【把鸡巴掏出来玩一会。】
李文财:【我在教室里啊,大姐。】
柳梦临:【你不是坐最后一排单人单桌吗?】
李文财:【嗯。】
柳梦临:【快掏出来,拍张照我看看。】
李文财:【被发现咋整。】
柳梦临:【不会的,用书包挡住。你拍给我,我给你录一段我自慰的小视频,你带耳机看。】
李文财:【那你说话算数啊。】
李文财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解开裤门,悄悄把自己那根暴涨的大肉棒握在手里掏了出来,身体往前坐,把鸡巴藏在桌膛里,左手拿着手机,点开相机,咔嚓。
由于光线太暗,手机自动开了闪光,胯下一阵白光闪过,吓得他赶紧弯腰,装作无事发生,翻了翻那本比自己脸还干净的书,假装记笔记。
几秒之后,他点开刚才拍的那张鸡巴照片,发现手抖了,都是重影。只好再拍一张。
李文财:【图片】
柳梦临:【不合格啊,太暗了,我都看不清。】
李文财:【姐,你饶了我吧。】
柳梦临:【随便你,不拍的话就没有自慰小视频看了。】
操,你敢威胁我,那咱说啥都得给你再拍一张啊。
不管了,为了梦临的小视频,豁出去了。
李文财把身子稍稍往旁边一侧,用手握着那根引以为傲的本钱,咔嚓,又拍了一张。
李文财:【图片】
李文财:【现在总可以了吧。】
不知为何,发完屌照的李文财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来自前方。
他机械般地抬起头,发现语文老师正在和他对视,不对,是语文老师正在和他裸露出来的那根粗壮的硬物对视……
老师愣住了,李文财也愣住了,就这样过了好几秒,老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脸唰一下地红了,狠狠瞪了李文财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
她写板书的手好像在发抖。
好在全班人没几个听课的,暂时没人发现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文财赶紧用书包挡住了自己雄起的二弟。
「老师站在讲台上看你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在学生时代,似乎每个老师说都爱说这句话。
最开始李文财是不信的,直到有一次李文财当值日生擦黑板,扭过头的时候,他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教室。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谁在吃东西,谁在玩手机,谁在看小说,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老师看到我给自己勃起的鸡巴拍照了,对吗……
李文财:【完犊子了,被老师看到了,咋整。】
柳梦临:【老师男的女的?】
李文财:【女的。】
柳梦临:【哈哈哈哈哈。】
李文财:【你乐啥啊。】
柳梦临:【你现在啥感觉。】
李文财:【尴尬,丢人。】
李文财:【好像还有点刺激,咋回事呢。】
柳梦临:【没有事儿,只要你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文财:【都赖你,我感觉我被你带坏了。】
柳梦临:【那就接着撸吧,反正老师已经看到了。】
李文财:【你那视频拍好没,快发给我。】
眼看还有三分钟就下课了,一团欲火在小腹内乱窜,至于待会他要干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柳梦临果真发了一段视频过来,李文财像着魔了一样赶紧把耳机插上。
视频里的柳梦临没有露脸,脖子以下出境,浑身只穿了一条开档的黑色丝袜,浑圆的两个大奶子分别夹了两个带铃铛的乳夹,把奶头都夹肿了,湿漉漉的无毛骚逼里塞了一个亮着灯的粉色跳蛋,就连她紧致的小屁眼里也塞了一根略粗的荧光笔。
她似乎把震动挡开到最大了,嗡嗡地连她的阴唇都跟着乱颤,大腿内侧被她摩擦地红彤彤的,不断地重复着张开又夹紧的动作。
其中有一段画面,她使劲甩着两个被乳夹夹肿的大奶子,一边扭屁股一边把屁股扇得啪啪响,淫水一滴一滴溅在床上,两腿间的那块床单很快就湿了一片,嘴里还止不住地骚叫连连。
「噢……舒服,老公,我的骚逼里塞着跳蛋好舒服……快来操我,用你的大鸡巴插死我……」
最让李文财受不了的就是她妩媚的声音,之前他经常跟梦临打聊骚的语音电话时就觉得刺激地不得了,好几次都是梦临引导着他边听边撸,最后打着电话就射出来了。
若不是梦临讲普通话口音太重,她这个诱惑的声线都可以去念黄色有声小说了。
不仅发了视频,还发了好几张高清的裸照,其中有两张还是近距离的水汪汪的阴部特写。柳梦临用手把逼扒开,内部粉嘟嘟的腔肉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这条视频的时长只有一分多钟,但李文财已经感觉非常满足了。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国产自拍小视频,这是他对象特意拍给他的!
此时此刻,李文财的体内。
其他的器官总部都安安静静,唯独「生殖器总部」闹腾腾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像过年了一样。
「哈哈哈,咱主人又硬啦!我可以出去玩咯!」一颗年轻的精子小弟对他的精子朋友说道。
「对啊对啊,听说出去之后有机会和漂亮的卵子小姐姐谈恋爱,想想就激动。」
「不是你俩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儿?」一位年迈的精子冲他们两个泼冷水,「咱主人都打多少年光棍儿了,他啥逼样儿我还能不了解吗?他咋可能处着对象儿啊,他现在指定在看小黄片儿。而且你俩真是啥也不懂,就算操上逼了李文财也有可能戴套啊,就算不带套他对象儿也有可能吃药啊,就算不吃药也不一定是排卵期,你就算去子宫里了你也未必能见着人家卵子。」
「你身为李文财的精子,怎能这般对主子以下犯上,真是大不敬!这么喜欢捧高踩低,有种你就去给别的男人当精子啊!李文财的精囊不欢迎你这种墙头草!」
「你个老登,一点儿冒险精神都没有,你不就是嫉妒我俩吗?你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
「我可是学田径的体育生,为了在子宫田径赛上跑第一名,我每天都在沉淀,曾经一场大雨毁了我的大专梦,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当你在明亮的教室里刷题的时候,我一直在烈日下的操场挥汗如雨,只要我能顺利进入女人的子宫,谁也别想超过我。」
「你们别吵了,我觉得他俩说得有道理,难道你们没发现咱主人最近总硬吗?
射精的频率也比以前高了,而且我听小道消息称咱主人最近确实恋爱了。」
「你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你还信?咱主人最近纯属撸多了。呵呵,谣言止于智者,还是等官方的通知吧!」
「到底处没处对象儿,咱直接打电话问问大脑不就行了!」
精子们大吵了一架,守旧派认为李文财肯定又准备撸上了,维新派则认为李文财很可能要和他女朋友做爱了。
每次勃起,这群小生命们都会担忧起自己的前程来,射精之后,战死一大批,同时也会随着时间孕育出新的小生命,无限循环,继续八卦起主人的性福生活。
就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李文财腾地一下从座位站起来,弯着腰从教室后门冲了出去。
去哪里撸管,去哪里撸管……
不能去走廊尽头的厕所,厕所的隔间没有门,再加上东子他们一下课就聚集在小便池那里抽烟,要是碰到他们了,还咋撸啊?
这一发无论如何都非撸不可了,要是再不动手牛牛就要憋爆炸了。
必须找一个安静封闭的环境才行,找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
有办法了!
二楼拐角处,办公室对面的教职工厕所,老师们的厕所隔间有门!
「咋样啊,老弟,问到了吗?大脑内边儿咋说啊?」
说话的这位是生殖器总部的龙头——鸡巴总管。他是这里的龙头,所有的精子们都得听他的,相当有排面儿。
「哥,他不跟我说啊,他让我别老烦他,他害说咱生殖器总部一点儿排面儿没有,啥也不是。」
「不是,你妹(没)提我名儿啊?你妹跟他说你哥是谁啊?」
「我提了啊哥,他本来害好好跟我说话呢,我一提你名儿他直接跟我急眼了。
他说你有种就亲自来找他。」
「大脑这个逼养的……真是给他脸了……」
鸡巴总管站在生殖器总部的办公桌上,拿着大喇叭冲大家喊道:「所有弟兄们听我口令,精虫小队,出列!即刻北上向大脑进军!!冲啊!!」
随着一声号令,全体精子们瞬间打起了一百万分的精神。
战争要爆发了。
这支神秘的白色队伍由生殖器总部的几百万枚「精」锐组成,全都是鸡巴总管精心挑选出来的骨干分子,精中龙凤,精上精。
在攻向大脑的路上,他们可谓是赚足了排面,各种各样的身体细胞们都像他们投来羡慕的眼神。
「天啊!如此装备精良的一支部队,他们是谁?」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精虫小队!」
「他们这是要干啥啊!」
「你咋啥都不知道啊!他们这是要攻打大脑了!精虫小队!!加油!!」一枚肝细胞扯着嗓子大喊,「我们看好你!!老二万岁!!」
毕竟,除了李文财的鸡巴,没有其他哪个身体器官敢随便跟脑袋叫嚣。
老二老二,为啥叫老二呢?天老大,它老二!
李文财像火箭一样在走廊里飞窜,真没开玩笑,他感觉自己的精液流脑子里了,只能越跑越快。
神挡杀神,鸡巴总管把领着精子兵把大脑总部门口的小兵全给清了,咣咣地砸着大脑总部的门。
「大脑总管,赶紧给我滚出来!别给脸不要!」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哪来的臭鱼烂虾,一天到晚搁我门口逼逼扯扯……哎我操,」大脑总管惊讶地推了推眼镜,「你他妈带这老些人,这得有几千万个吧。」
「大脑总管,我好好跟你说话,不代表我好说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的!九十度鞠躬道歉!道个歉这事儿拉倒了!」
「不是你有完没完啊?一天到晚净事儿,大脑长裤裆里啦?」
「我他妈就是裤裆!你找谁?」鸡巴总管怒吼道:「你小子害敢跟我赛脸是吧,行,这都是你逼我的,我今天非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
鸡巴总管拍拍手,「弟兄们,上!」
几千万个「精」兵呐喊着冲向大脑总部,场面混乱不堪,叫骂和哀嚎交织在一起。
李文财一头冲进厕所隔间,用最快的速度把门锁上,解开裤子,脱掉内裤。
整个大脑内部一片狼藉,脑细胞们奄奄一息地任人宰割,连连求饶。
胜利属于鸡巴。
「以后害敢跟我赛脸不?」
「不敢了,哥。」
「以后,你们大脑的人,遇到我们生殖器总部的兄弟们都得绕道走,听妹听着?」
「听着了,哥。」
「九十度鞠躬,这事儿拉倒了。」
大脑总管咬咬牙,放下颜面,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哥。」
「行,算你小子有眼力见儿啊,去,上肺总部对面儿的超市儿里给我买包塔尖儿。」
大脑总管被彻底拿捏,毫无怨言,一瘸一拐地一路朝肺部南下。
短短几分钟,这个世界就变天了。
鸡巴总管一把抢过大脑控制中心的话筒,开始喊话:「来,各部门把手上的活儿先停一停,我宣布个事儿!」
「首先,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生殖器总部的全体兄弟们,咱们的主人——李文财——他——」
全体精子们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跟女孩儿处上对象儿啦!!」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最新战报,全体精子们瞬间炸开了锅,闹哄哄地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是气氛都到这儿了,庆祝就完事了。
它们一个个都仿佛得了冠军一样,流着泪拥抱在一起,聚在一起上下乱蹦,蹦得李文财的大睾丸一晃一晃地,地动山摇,连带着勃起的肉棒都一上一下地跳动,马眼里又甩出一股拉着丝的淫液。
所有精子们一起大喊着:「射精!射精!射精!射精!」
接下来的内容,他们一概不管了。
「我们生殖器总部的精虫小队大获全胜,大脑已经伏法投降了,从现在起,所有部门都要听我鸡巴总管的指挥!」
「心脏!」
「到!」
「开始以最高频率跳动,只要别把咱主人跳死就行。」
「收到!」
「右手!」
「到!」
「开始撸管!」
「收到!」
「前列腺!」
「叫我干啥。」
「别人都跟队形答到,你咋不答到呢?」
「哦。」
「行了,你赶紧的,开始猛猛排泄先走汁,为主人加劲润滑!」
「你有病吧,我都流老半天了。」
鸡巴总管气得做了一套精神小伙小连招,「不是前列腺你跟我啥态度啊?你跟谁俩赛脸呢?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嗯?我看你是真分不清大小王了啊?」
「你要不服,咱俩就约一下子。」
「你个小逼崽子我发现你真是反了天了……」鸡巴总管气得正要当场找他算账,被身边的几个精子小弟一把拉住。
「算了算了哥,大局为重。」
「前列腺你给我等着,你等咱主人射完精的,你看我不弄死你!」
左手神经被两个精兵押到了大脑总部,看到凶神恶煞的鸡巴总管后,他吓得腿软。
「干啥呀哥……」
鸡巴总管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卡簧,这是他在肛肠总部对面的五爱市场买的,他一脸威严地命令道:「现在拿着手机,给那小娘们儿发信息,我让你发啥,你就发啥,听没听着?」
「行,行,哥,你要发啥你说。」
「那小娘们儿叫什么名字?」鸡巴总管扭头质问被绑在角落里的脑细胞。
看脑细胞不吱声儿,精子大将军气得赏了他一个大逼斗,「快点儿说话!我大哥问你话呢!」
「她叫……柳梦临。」
「行,柳梦临是吧,那你就给她发『柳梦临,你他妈就是个骚逼,我一定要操死你。』」鸡巴总管扭头看向众精子,「咋样儿,我这句话还行吧?」
领导都发话了,能不舔吗?
「太有排面儿了哥,还得是你。」
李文财退出了柳梦临的自慰小视频,用左手在和梦临的聊天框里输入:【柳梦临,你他妈就是个骚逼,我一定要操死你。】
性欲总是能拉低人的言语下限,说出平时根本说不出口的虎狼之词。
当你觉得自己文思泉涌的时候,其实是你的牛子在替你负重前行。
所以说做男人一定要懂得感恩,平时闲着没事儿多导几管奖励一下自己的老弟。
【我的鸡巴好硬啊,憋死我了,好想现在就和你操逼。】
【都赖你,我的鸡巴一直在流水。】
【你的逼闻起来是什么味道,肯定很骚吧。】
【我要天天舔,天天闻。】
【我要把你的骚逼操烂。】
【喂精液给你喝。】
【就算你身上来事儿了,我也要你的骚嘴每天帮我裹鸡巴。】
两只手和眼都没闲着,他时而给柳梦临发着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时而点开那段还热乎的自慰小视频,把进度条拖拽到最能刺激到自己的那部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梦临的大奶子和蜜穴反复欣赏。
不知是不是情难自己,李文财鬼使神差地打了三个字。
【我爱你。】
鸡巴总管气得踹了左手神经一脚。
「谁他妈让你乱发的?啊?咱主人现在在干啥你不知道哇?聊骚呢,聊骚呢!
你他妈还整上真爱告白了?赶紧撤回!」
「是是,哥,你别急眼。」
李文财把那条【我爱你】撤回了。
我为啥要发呢?我又为啥要撤回呢?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入侵了他的大脑。
手握着鸡巴越撸越快,晃地整个生殖器总部像是在蹦迪,甚至还有几个精子跑到门口挂了块牌匾,上面写着:东方斯卡拉牛子分部。
一枚精子愁眉苦脸地冲进来,一把拉住另一个正在蹦迪的精子。
「你咋害(还)搁这儿乐呢??告诉你个坏消息,大事不好了!!」
「有啥不好的呀?咱主人恋爱了,你不高兴啊!」
「哎呦我,你个二逼!刚才咱老大从大脑回来跟咱们开紧急会议你没去啊?
李文财他确实恋爱了,但他是网恋啊!他根本就没见过他那对象儿!」
「啥?真的?」
「我骗你干啥?咱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精子弟弟后知后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情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李文财,我也爱你。】
柳梦临看到了那条撤回的消息,她这样回复他。
这句话就像是美莎配可乐,就是最好的上劲神器,这是冲锋的号角,把李文财送上天堂,把李文财的精子们送下地狱。
今天这泡精,必须为她而射!
「你说我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精子吧?」
「那不一定,懒子(睾丸)大了什么精都有。」
「那……那咋办呀,哥……」
精子哥哥一把拉住弟弟,边往回跑边喊,「总不能搁这儿傻愣着吧?赶紧想招儿回去!」
在通往精囊的必经之路上,两个人高马大的精关侍卫用长枪拦住了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干什么呢!老实儿的!精关马上就开了!」
「哥,你让我回去吧,你通融通融,我给你买两盒儿利群,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去垃圾桶里。我下次再去行不行,下次一定!」
精关侍卫义正严辞地回绝了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冲锋陷阵,征战沙场,哪有上了战场又打退堂鼓、当逃兵的道理?像你这样的窝囊废,即使去了子宫也没有卵子要你!」
【老公,你在干嘛呢?还在撸吗?想不想现在就插进来?】
「想……想……」李文财喘着气,盯着屏幕自言自语,连打字回复都顾不上了。
什么都不管了,索性背靠着厕所的隔板,双腿叉开,右手握着那根又烫又硬的大肉棍子痛快地狂撸起来。
观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的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精子版。
「哥,我们要死了,对吗?」
「想开点儿,老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更何况咱只是一颗精子罢了。」
「哥,你还挺有文化,我感觉你像内种文艺男青年。」
「那咱必须有文化,谁跟你一样天天练体育啊,人家现在好多小姑娘儿都是智性恋,人家喜欢有内涵的男人,懂不?你哥我向来都是全面发展,文武双全,我这就是投错了胎,我他妈当个精子,但你知道吗,小小的精子也有大大的梦想,你别看我是个精子,但我读的书比李文财多,下辈子当人,我要考东北大学。」
「哎呦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有抱负。」
「你哥我一向低调。自律是做给自己看的,人有才可千万不兴外露,韩非子曾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懂不?」
「哥,拉住我的手。」
「我不要,咱俩大老爷们儿拉啥手啊,太Gay 了。」
「哥,都啥时候了,咱俩现在生死攸关,再说了,几亿个精子,谁瞅你啊。」
说着说着,精子弟弟呜呜地哭了,「哥,我们再也不能去子宫里冒险了,对吗?」
「老弟,别哭了,下辈子,咱俩一起在子宫里赛跑,到时候,我一定要超过你!」
「哥你别摸我脸,太Gay 了。」
「老弟啊,都啥时候了,咱俩现在生死攸关,再说了,几亿个精子,谁瞅你啊。」
「哥,你咋说我台词儿啊?」
精关侍卫突然吹响了射精号角,几亿个精子们顿时都被吓得浑身打颤,这场集体的「地震」让李文财的快感达到了最高峰,鸡巴开始哆嗦了。
「全体注意!马上开闸!三——二——」
「老弟,精关要开了,你多保重啊!」
「永别了,哥!下辈子,我还想跟你做兄弟!!」
「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文财死死地瞪着聊天记录的页面,突然一股过电般的快感席卷他的大脑,舒服得他脚趾都勾起来了,硕大的睾丸剧烈抖动了几下,对着厕所的垃圾桶喷薄出了超大量的生命精华。
这亿亿万万的精子们,终于完成了他们一生的使命……
【咋不说话呢?你射了?】柳梦临发信息过来。
李文财没有回复,他关掉了手机屏幕,不愿再看一眼。刚才催情剂一般的小视频和聊天记录,突然变得索然无味,甚至非常羞耻,不忍直视。
我咋能给我的女神发那老些不要脸的话呢?李文财在心中自问。
唉,用手纸简单擦擦鸡鸡,提上内裤和外裤,拉好裤门,开门,走人。
「你搁这儿干啥呢?你咋不去上课啊?」
刚一开门,就正好碰见语文老师。
充斥在狭小空间内的刺鼻的腥臭味,还有李文财微闭的双眼和红扑扑的脸,就是无声的答案。
老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李文财什么都没说,他还没缓过来劲,只是一直喘着粗气。
只是急匆匆地和老师擦肩而过,走出卫生间,连手都顾不上洗,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教室里。
在回去的路上,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咕噜咕噜作响,是他的脑细胞们重振旗鼓,再次上岗了。
第七章:泪水打湿了我的豆豆鞋
爱情能把一个人变傻,更何况李文财本来就傻。
他不再一天到晚江湖忠义了,而是突然开始儿女情长。
也许是心里有滤镜的缘故,李文财觉得柳梦临发给他的那些图片和视频是他冲过最好冲的。
柳梦临的这种唇形,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微笑唇。
粉嫩,饱满,嘴角还带着上翘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部分福利姬都是整容脸的原因,李文财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嘴,他觉得有这种嘴唇的女人最性感。
最棒的地方是,梦临的嘴巴比那些女人的更漂亮,似乎没有科技的含量在里面,至少看起来非常自然,梦临也说自己没整过容。
李文财不知不觉在柳梦临这里觉醒了新的性癖,他喜欢看女人的舌头,喜欢女人的舌头在粉嘟嘟的嘴唇边舔来舔去,喜欢女人的舌头像蛇吐信子一样挂在嘴边,那上边最好还能挂着晶莹的唾液,一边淫叫一边哼哼,最好再说上几句骚话,分分钟让他射爆。
他巴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聊天,一时分不清手机和鸡巴哪个更烫。
就连那种平平无奇的日常对话,柳梦临也非要找机会跟他开黄腔。
李文财说他晚上想和室友去吃麻辣烫,问她想吃啥,柳梦临说想吃他的大鸡巴,而且必须要把精液全嘬出来,不然不解渴。
吃别的,她过敏。
于是乎,本来衣服都穿好要出门了,李文财又突然找借口说不想去了,你懂的。
今天和往常有所不同,学校请了外校的老师来讲课,搞得阵仗还挺大,据说是什么反诈宣传,全市的高校和各种职业学校都要上。
然而这对技校的大部分同学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摸鱼罢了。
李文财在干嘛呢?他昨晚熬夜玩手机玩到凌晨三点,今天上午从头睡到尾。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大伙们从老师的语气里觉察出了收尾升华的架势,全体瞬间躁动了起来,坐得离门口近的同学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摆出起跑的姿势,准备第一个冲出阶梯教室了。
「好了,既然老师今天上午讲了这么多了,我就来看看同学们的吸收率如何吧,有没有想自告奋勇回答问题的同学?」
全场没人吱声。
「好吧,如果没有同学举手,那老师可要从你们班主任给的名单里点了。」
就在这时,李文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眼睛东张西望。他终于睡醒了。
「咋害妹(还没)完事儿呢?啥前儿结束啊?」
李文财看看他旁边的那三个室友,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搭理他。
「你仨咋不说话呢,我都睡两觉了,这咋害不结束啊?我肚子都饿了。」李文财完全无视了全场的安静,嘴里发出怪叫,夸张地伸着懒腰。
东子赶紧用膝盖碰了碰他,咬着牙小声说:「你别动弹,老师正往咱这边儿瞅呢,小心一会儿点你了。」
「为啥点我啊?」
讲台上的老师掰了掰讲台上的话筒,发出哗啦啦的电流声,「我看到汽修班有个穿蓝色衣服的男生主动举手了,咱们来一起来看看他今天学习得怎么样吧。」
「操,啥?谁?我?她是在叫我吗?」李文财看了看自己衣服,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反复跟东子确认着。
助理老师已经走过来,把话筒递到李文财手里,同时做了一个上抬的手势,示意他站起来回答问题,李文财一脸懵逼。
东子无奈地摇摇头,「该啊。」
「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呃,李文财。」
话筒的声音大得吓人,李文财的名字在整个阶梯教室里回荡。
这还是他第一次拿着话筒在公共场合说话,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听起来很不习惯。全场一大半的同学都扭过来瞅他,不少认识他的同学甚至已经准备好看他乐子了,一次性被这么多人关注,都给他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把话筒拿远了一点。
「好的,李同学,你知道老师今天都讲了什么吗?」
他知道个屁,他一直在睡觉。
李文财赶紧低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身边那几个室友,东子小声提醒他:「反诈宣传。」
「啥??听不清!」
「反诈宣传!」
「啥?啥宣传?」
「反诈,反诈骗。」东子再次提醒,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嗷,诈骗宣传。」李文财十分自信地回答道。
同学们都乐了,老师也乐了。
「看来这位同学刚才没有认真听讲,这样吧,老师考你一个问题,假设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昂……」
「李同学,假如你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位女生,这个女孩儿不仅长得特别漂亮,还跟你特别有共同语言……」
你不用跟我假设,我确实搁网络上认识了一位,她叫柳梦临,长老漂亮了。
李文财心里十分得意地想着。
「你们二人相谈甚欢,逐渐进一步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老师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你咋知道我跟她是网恋对象儿呢?
「虽然你们还并没有见过面,但你们二人的感情十分好……」
那确实,我俩确实没见面呢,但我指定不带差她事儿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的网恋对象儿告诉你她妈妈因病住院了,情况紧急,手术费要好几万元,她想问你借一万块钱,并且给你写了欠条,承诺在一定日期内还清。现在老师问你,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啊,这事儿确实还没发生呢,但李文财早已把老师所说的这位女孩带入成了柳梦临。
他一想到梦临的妈妈生命垂危,柳梦临在医院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连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个忙若是不帮,还是男人吗? 「咱别说一万了。」李文财拿着话筒,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就是两万、三万,我砸锅卖铁、求爷爷告奶奶也得给她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哪是我女朋友他妈啊,这是我未来丈母娘啊!」
全场一阵爆笑。
他那三个室友笑得最开心。
校园讲座结束了,东子他们都去食堂里吃饭了,但班主任和讲课的那位老师点名让李文财留下。
就在这时,两个穿警服的叔叔冲李文财走过来。
李文财突然就有点慌了。
「警察叔叔,我我我我没吸毒,我吃的内个是美莎片儿是感冒药,我兜里这美莎片是搁学校对面儿药房里买的,我一次就吃了两片儿。」
「我也妹(没)说你吸毒啊,你紧张啥?我们是做反诈宣传的警察。」
「嗷,好吧。」
警察叔叔把今天快三个小时的讲座浓缩成二十分钟又给李文财讲了一遍,不要刷单、不要校园贷、不要网赌、不要随意在色情网站填个人信息、不要乱做网络兼职、色字头上一把刀、网恋需谨慎、警惕杀猪盘、不要裸聊……
最后,又监督着李文财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APP.
当李文财饿得头昏眼花,以为终于解脱的时候,警察叔叔又带他回派出所做了个尿检,李文财的尿检结果呈阴性,警察叔叔又开警车把李文财送回学校了。
来回折腾了半天,当李文财到食堂的时候,他最爱吃的菜已经没了。
* * * * * * * * *
下午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了。
李文财确实对柳梦临有过疑惑不解的地方。
电子玫瑰虽好,却失真。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赶快闻一闻玫瑰的花香,来一场真正的约会。
他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柳梦临这姑娘确实有点「奇怪」。
梦临告诉他,自己生病了,现在正在铁岭老家养病,不方便见面。
不仅如此,她也不让李文财公开他俩的关系。
人反诈APP 都说了,千万别裸聊,天上不会掉馅饼,裸聊都是骗人的。
这位神秘的美女跟李文财裸聊,到底图他啥呢?
图他财?李文财身上分币没有,兜比脸干净,他现在身上最值钱的物件就是在五爱市场买的那把雕刻着「精忠报国」的卡簧,价值25元。
可能这个穷逼小子唯一和财沾点儿边的,就是名字里第三个字了,那女孩要是当真想劫他财,他就把身份证儿上那个财字抠下来给她,从此改名,叫李文。
要是不图他财,那图啥?图他色?
我去,还有这种好事?
柳梦临会是骗子吗?她会是搞杀猪盘的吗?
他决定了,他要把这一切都问个清楚。
李文财:【媳妇,你下载反诈app 了吗?】
柳梦临:【没有,说这个干什么。】
李文财:【没啥。】
李文财:【那你们学校上反诈宣传课了吗?我们老师说全沈阳所有学校都要上。】
柳梦临:【上周上了,但我请假没去。】
李文财:【那你知道杀猪盘是啥不?】
柳梦临:【……你到底想说啥?】
李文财把今天警察叔叔给他的讲的东西全讲了一遍。
柳梦临:【我明白了,你怀疑我是搞诈骗的对吗?】
李文财:【媳妇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梦临:【你今天好奇怪……吃美莎吃多了?上劲儿了?】
李文财:【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真的是个诈骗犯,我也不舍得删掉你。
我想好了,就算你要骗我,我还想继续跟你处对象。】
你可真是个大情种啊。
李文财发了一张微信余额截图。
李文财:【我就剩这些钱了,这60你要的话我全转你,再多我真没有了,我心甘情愿当你杀猪盘里的猪,你骗我啥都行,你别跟我分手行吗?】
对面无语了,发来一串省略号。
柳梦临:【对啊,你就是猪。】
李文财:【你真是搞诈骗的??】
柳梦临:【你是猪宝宝,我是白菜。】
柳梦临:【你把我给拱了,懂吗?】
李文财:【昂,不懂……啥意思呢?】
柳梦临:【算了,事已至此,我就告诉你吧。】
柳梦临发过来好几张截图,居然是李文财的露脸裸照,这是之前他们打视频电话互相自慰的时候柳梦临截的,李文财露脸了,柳梦临没开摄像头。
李文财:【你存我这种照片干啥。】
梦临没有回答他,继续发了几张照片,那是李文财和另外三个室友的合影。
柳梦临:【照片里这几个人是你朋友吧?东子,晓刚,继文。你们是一个寝室的。】
李文财:【你咋知道??】 柳梦临:【你爸叫李国顺,平时卖点海鲜,手机号是185-XXX-XXXX,你妈的快手名叫一帆风顺,今年43,你姥爷喜欢养动物,你家有只脑袋那么大的巴西龟,公的,名叫旺旺,你家住葫芦岛兴城徐大堡村,我说的没错吧?】
李文财:【??你咋啥都知道呢??你是电脑黑客??】
柳梦临:【呵呵,转5000块钱过来,否则我就把你露脸的裸照群发给你的家人和同学。】
心脏咯噔一声,李文财直接傻了。打手冲的时候家长突然推门都没让他这么羞愧难当。
他吓得甚至不敢轻易回复她,在聊天框里吭哧瘪肚了半天,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窝窝囊囊地发送:【姐,我真错了,你饶了我吧。】
柳梦临隔了很久都没回复他,他心里更慌了。
李文财被吓到半死,但其实柳梦临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黑客,他的这些信息只要是个有点脑子的人,费点功夫就能全部找到。
谁让这小子喜欢在快手上一天到晚乱发东西呢?
别忘了,李文财的粉丝大部分都由自己的亲友团组成,并且会认真的回复每一个给他评论的人。
谢谢妈、谢谢爸、谢谢姐、谢谢姥爷、谢谢东子、谢谢晓刚……
从这些评论里顺藤摸瓜就找到和他相关的人的信息了。
柳梦临:【咋不说话了呢?】
李文财:【不敢说了。】
柳梦临:【害怕了?】
李文财:【嗯。】
柳梦临:【我逗你玩的。】
柳梦临:【我就算骗钱我也不能找你这种穷逼啊,咱别说五千了,我问你要五百你能给我凑出来吗?】
李文财:【那你宽限宽限,我下个月生活费到了我给你500 ,你把我照片删了行不。】
「不是李文财你咋这么嘚儿(傻逼)啊,哎呦我,这个世界上咋害有你这样儿的笨逼呢?我都说了我逗你玩儿的,我不要你的钱。」
梦临又气又笑,直接甩了一条语音。
她又打电话过去,李文财吓得挂掉了。
柳梦临:【咋不接电话啊?我真逗你玩的,你这人咋开不起一点玩笑呢?】
哄了老半天,再也哄不好了,最后柳梦临给他转了五十块钱。
【李文财,我不是骗子,你去吃顿饭补补脑子吧,别一天到晚瞎合计了,像个弱智似的。】
* * * * * * * * *
是,也许她确实不是骗钱的,但李文财对她的怀疑,却一天比一天加重了。
他只好鼓起勇气把这些事讲给自己的军师听,立马得到了对方的嘲讽。
「那她指定长得老磕掺了。」
「我见过她照片儿,还有快手视频,不磕掺啊。」
「你可拉倒吧。你不知道现在女的都会P 图吗?那视频都能开美颜和瘦身长腿特效,那照片儿长得再好看,见了面是个老母猪,你说咋整?你那对象儿不敢跟你打视频电话,也不敢和你见面,就是怕见光死呗!那长得好看的女的现实里老多人喜欢她了,人凭啥跟你网恋啊?除非她有自闭症,你觉得她有自闭症吗?」
「不能吧……」
「真的,兄弟。」东子打断了李文财,点上一根烟,拍拍他的肩膀,「你听我一句劝,千万别网恋。」
「为啥呀?」
东子猛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口气,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那是我上初三的经历了,我十五岁,内前儿(那时候)我害搁抚顺,我搁QQ空间扩列里处了个网恋对象儿,她家是本溪的,她照片儿长得老好看了,她害把她只穿内衣的照片儿发给我了,我一看,哎我操,身材也好,那小细腰,那大扎(大胸),那大长腿,给我高兴坏了。
而且她声音还特别好听,特别温柔,我俩经常语爱,语爱你知道是啥吗?就是语音磕炮,她给我听她自慰的声音。
但我一直妹(没)跟她打过视频,有一次我给她打了视频电话,我说想看她自慰,她给我挂了,她说她害羞。我寻思害羞点儿也挺好,我就喜欢害羞的女孩儿。
我俩就这么天天打语音电话,打了快两个月。
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跟她说我想见她一面。
结果她很抗拒,一会儿说什么她家里有事儿,一会儿又说什么最近要考试,总之就是各种拒绝我。
我说咱俩离得这么近,我就去看你一眼,请你吃个饭,聊聊天,我当天去,当天走,我不耽误你。咱俩处这么长时间,我见你一面还不行吗?
我各种跟她软磨硬泡啊,她终于扭扭捏捏地同意了。
就这样儿,我买了一张从抚顺到本溪的车票……」
「那她本人到底长啥样儿?」李文财迫不及待地问道。
「急啥,我这不妹(没)讲完呢吗?」
东子的烟抽完了,他又拿出来一根烟,用刚才燃烧的烟屁股续上了另一根。
如果说一个男人有故事,那他的打火机一天会响很多次;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相当有故事,那他的打火机一天只响一次。
「我到了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本溪站出站口,我提前到了,就上旁边超市儿买了盒儿避孕套,完事儿又搁美团上订了一个速8 的钟点房。
我又等了老半天,我寻思这咋害(还)没到呢?我就打电话给她。
她接了,我说你人呢?她说我就搁出站口这儿啊。
我又问,你穿啥色儿衣服?
她说白色卫衣。
我搁出站口瞅了一圈儿,我只看到一个穿白色卫衣的庞然大物,我他妈傻眼了。
她是个特别幽默的女孩儿,她指定是逗我玩儿呢。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那个庞然大物已经瞅着我了,都跟我对上眼儿了。
我硬着头走过去,我那个网恋对象儿叫马一敏,我就问她,你是马一敏不?
其实我搁QQ上一直管她叫小敏、敏宝宝、媳妇儿、小可爱……但我在那一刻实在叫不出口。
那个庞然大物点了点头,我的心里顿时有种山崩地裂的感觉。
庞然大物开口了,那甜美的声音和语音电话里一模一样儿。她说,你是东子吧。
我说,嗯。
她本人特别胖。跟照片上瞅着一点都不一样儿,我很难把她本人和QQ上的那个她联系在一起。她内照片儿瞅着也就八九十来斤,细胳膊细腿儿的,但她本人,哎我操,(东子用手比划了一下)这老胖!跟个大地缸似的,那胳膊赶我小腿粗了,纯纯大坦克。
其实我很想逃跑,我差点儿拔腿就跑,从本溪跑马拉松跑回抚顺去。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我对她不满意,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最近吃胖了。唉不是,这是吃啥了,吃肥料了?成膨胀剂了?能胖那老些?但我一直忍着妹说(没说)。
我问她到底多少斤,她一会儿说120 斤,一会儿说125 斤。 我对女生儿120 斤的体重没什么概念,但我觉得她指定比这个体重更胖。因为啥呢?我内前儿身高比现在矮点儿,大概一米七五、一米七六内样儿,我体重才一百来斤。她比我胖那老些,她能才比我多二十斤?我俩站一块儿,就像一根芹菜和一块大土豆子,我寻思她都能给我举起来。
真的,她要真是120 斤,妹撒谎,我当场给我脑袋拧下来我送她。
害有(还有)啊,她内身高也是假的,她搁QQ上跟我说她身高一米六,但这身高指定也掺老(多)水了,当时我网恋之前害有个前对象儿,我内个前对象儿身高就一米六,我直道(知道)一米六的小姑娘儿跟我站一块儿啥样儿,她比我前对象儿矮老(多)了,我感觉她也就一米五。
后来吧,我就请她去车站旁边的麦当劳吃了个最便宜的套餐,她咣咣两口就给炫完了。
这可真能造啊,怪不得吃这老胖。但我寻思她快点儿吃也挺好,赶紧吃完赶紧走。
我俩除来(出来)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个药店,门口有内种体重秤,直道不?
我灵机一动,非要她上秤看看多少斤,她害跟我急眼,说我不相信她,我俩闹了半天,她往上一站,你猜她多少斤?」
「多少斤?」
「150 斤!哎呦我,身高150 ,体重150 ,这不纯纯大正方形儿吗?」
第二根烟抽完了,东子续上第三根。
「我当时那个悔啊,我也是个学生,我没钱,我内钱都是问我姥爷要的,我撒谎说学校要交学杂费。我掐指一算,我这来回车票、房费、饭钱、避孕套钱,害有我给她520 发的内小红包的钱,这都好几百块了!
合着我花好几百块钱,就为了从抚顺坐车到本溪,请这个大正方形儿吃汉堡呗?
我一咬牙、一跺脚,这送到嘴边的肉,送上门的逼,不操白不操!
我和正方形儿去了酒店。
进屋之后,我把窗帘儿全拉上,屋里灯都闭了,闭着眼打了一炮。咱高低也是当了一回坦克驾驶员。
她没有腰,我操她一个肚子赶我俩腰了,跟他妈米其林轮胎似的。
她还跟我说她是处女,她下面儿确实挺紧,操着挺舒服,但是我操她她没出血,而且在床上她也不是处女的反应,我操过处女,人处女搁床上都老害羞了,根本不是她这样儿,我怀疑她又骗我。
你还别说,正方形儿不中看,但挺中用。她那俩大扎摸起来手感真好,软软的,她屁股也大,毕竟150 斤的体重搁那摆着呢。她浑身上下也就这俩大扎没对我撒谎了。
我俩完事儿之后,我……我拔出来的那一刻,她在我心里的形象更像个正方形儿了,而且还是个肉色的,裸体正方形儿。
我搁撤硕儿(厕所)里深刻地检讨了我自己,对着镜子照自己脸使劲扇了两个大嘴巴子。
我跟她说我烟抽完了,我去楼下买包烟就上来。我穿好衣服背上书包我就跑了。
下了宾馆电梯后我一路狂奔,我跑1000米体测都妹使这老大劲,我以最快速度跑回了售票大厅,内感觉就好像外边儿都是僵尸,只有售票大厅是避难所,只要我脚迈进这个门,我就安全了。
我先是把她QQ、百度贴吧、微信、支付宝,害有她手机号啥的乱把七糟(乱七八糟)的全拉黑了,然后买了最近的一张回抚顺的车票。
我本来寻思这事就这么地了(就这样了),结果这还妹完事儿呢,你猜怎么着?
一个星期后,我搁QQ空间里发现正方形儿注册了个小号,她居然搁我们学校表白墙里指名儿道姓儿地骂我,说我是个渣男,欺骗他感情儿,说我去本溪骗炮,骗完就跑,后来我搁学校里都出名儿了。
哎我操,这不恶人先告状吗?她可真有脸说,谁欺骗谁感情儿啊?我要是早知道她就是个大地缸子、大正方体,我能跟她处俩月对象儿?
唉,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网恋……」
东子的故事讲完了,他的打火机全程只响了一次。
「唉!」在李文财跑神的时候,东子突然拍了他一下。
「你愣啥呢,唉你刚才不是说你对象儿给你发她裸照了吗?你给我也看看呗?」
李文财摇摇头,「不给你看,我自己欣赏。」
听到好兄弟对自己的心动女嘉宾评头论足,李文财心里有些暗戳戳的不爽。
但他的心里也有不少疑惑,不会真让东子说中了吧?
「我先不跟你唠了啊,我对象儿找我迟饭(吃饭)去。」东子伸了个懒腰,「噢,对了,文财,今天我跟你说的事儿千万不行跟其他人说啊,我可就跟你说了。」
「嗯,你去吧。」
李文财嘴动了,但脑子没动。
东子走了后,李文财再一次翻开了相册里保存的柳梦临的照片和视频。
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她的照片,每一张都化着浓妆,眉毛一直画到太阳穴、五颜六色的大直径美瞳、夸张的鼻影、鲜红的嘴唇,每一张都开了美颜和滤镜…
…说实在的,有点假得过头了,那眼睛有点儿太大了,下巴有点儿太尖了,失去了常人的比例。
李文财又点开了她跳舞的视频,迟钝的他在此刻发现,她不仅脸P 了,身材也P 了,看起来就像纸片人似的,九头身。尤其是她在大街上跳社会摇的视频,背后的建筑物都空间扭曲了,电线杆和垃圾桶是弯的,随着她身体的律动像软面条一样扭来扭去。甚至在视频里那位误入镜头的胡子拉碴的路人,在被美颜软件捕捉到后都自动变成了涂着口红的锥子脸……
他又点开了她的快手账号,发现她的每一条视频都如此,要么开了十级美颜,要么干脆直接加一个面膜或者口罩的挡脸特效……
李文财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也许之前是被恋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这些细节他曾经都未曾发现,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柳梦临。
李文财对于另一半外貌这一块并不是什么完美主义者,他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的女友在现实里没有照片上好看,毕竟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可是柳梦临始终这样回避,让他心里不舒服。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李文财给柳梦临打了个视频电话,电话那边响了十几声之后,对方给挂了。
【你干啥啊。】柳梦临发信息给他。
【我就想看看你呗,我想你了。】
【我现在不太方便。】
【为啥呀?那咱俩啥时候能见面呢?】
他等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过一段过一段,每次都是过一段!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啊!
* * * * * * * * *
【你现在在沈阳吗?咱俩见一面吧,求你了。】
两天后,李文财还是不死心,给柳梦临发了这样一句话。
【柳梦临,你是本人吗?】
他终于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问出来了。
可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复。
【在干嘛呢?咋一直不说话呢?】
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还没有回复,他又发了一句。
可是这次,他等来的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人红命硬。/ 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李文财甩了一个问号过去,还是同样的感叹号。
柳梦临把他删了……
他赶紧拨通了梦临的电话,对方居然给挂了,他再打,已经打不通了。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了。
李文财赶紧用手机百度了一下:打对方电话一直占线……得到的结果是,那是因为对方把你的手机号加入黑名单了。
所以,她这是把我的电话也拉黑了吗……
梦临,我这辈子再也联系不到你了,对吗?
难道真如东子说的那样,她的所有照片和视频都是假的?现在她被识破了,索性直接把李文财删掉?
操,你是没骗我钱,但你骗我感情了啊!这感觉比骗我钱还难受啊!你这属于是用感情刀虐杀我了啊!
为啥骗他感情比骗他钱还难受呢?因为他分币没有,他只剩感情了。
泪水打湿了李文财的豆豆鞋。
心如刀割,李文财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走进了药房。
普通男人借酒消愁,而精神小伙则总是借美莎片消愁。
「姐,来两盒右美沙芬,要白云山的。」
李文财还是老样子,组合支付。
买完药之后,他真的分币不剩了,连买水的钱都没有。
没水咋喝药呢?李文财走进了公共厕所。
拆开药盒,抠开药板,一口气把一大把美莎片全倒嘴里,拧开公厕水龙头,手捧着自来水硬是把药片子顺进去了,前后分了两回,一口吃一盒,整整48片,那个药味儿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服用完毕,坐在公厕门口的花坛旁。
一根烟不够上劲,那就一口气抽三根。
好不容易挤出了几滴眼泪,赶紧掏出手机拍视频,调一个黑白的滤镜,再对着前置镜头吞云吐雾,一顿伤感,企图给人一种他比他姥爷经历得都多的错觉。 选择一条0.8 倍速的DJ伤感情歌,编辑完毕。
文案内容:【公主殿下,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从今以后,只谈社会,不谈感情。】
其实李文财这种揉捏做作的小视频和伤感文案也就能骗骗小学生和初中生,比他岁数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哗众取宠,自己那帮好兄弟心里也明镜儿似的,知道李文财其实啥事没有,纯属没屁硬挤。
大约在花坛边坐了二十分钟左右,他的头开始变得很沉。
花坛像婴儿床一样摇摇晃晃,树影翩翩起舞,他的脸颊发麻,嘴唇打颤,呼啸的冷风也拥抱他。
「唉我操,开始上劲儿了。」李文财自言自语道。
久违的感觉,世界终于不再真实。
轻飘、流动、快活,一切都回到了他最爱的频率。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开始抽搐发抖,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混沌,高速运转,这一切不再是二倍速了,而是八倍速。
这是美莎片吃太多,开始岔道了。
李文财突然间眼前一黑,失重与疼痛让他索性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再怎么痛,也比不过他的心痛。
谁能过情关?
第八章: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李文财。」
「李文财!」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绝对有几百年那么长。
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好遥远的声音。
「哎呀,醒了,这小伙儿醒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刚才吓死我们了。」
先是听见声音,然后又解除了黑暗,李文财缓缓睁开双眼,头顶萧条的树枝像一根根须子,胡乱地交错在一起,被冷飕飕的北风吹得沙沙响。
一阵刺骨的寒气灌进他的眼眶,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发青的蓝色。天气很冷,他冻得手脚冰凉,可是他的脸居然莫名地感觉很烫,而且火辣辣地疼。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为什么是半躺呢?因为有一只手正使劲拽着他大衣里的紧身衣。
李文财用力挤了挤眼睛,强迫自己看清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自己坐在公厕对面花坛边的地上,周围站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一个个都关切地望着他。
而那个用手死死拽着他的人,居然是一位陌生的女孩,而且是一位长得天仙般漂亮的女孩。
她没化妆,干干净净的素颜,她这张脸也不需要化妆,那只会画蛇添足。
女孩长了一张精致可人的鹅蛋脸,皮肤细嫩又白皙,不浓不淡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成开扇形的双眼皮,瞳仁明亮,像黑曜石。
最让李文财震惊的是她的睫毛,由于天冷的缘故,她纤长的睫毛上挂了一层冰霜,这是只有在中国北方的冬日里才能看到的景象,随着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整个眼眸上都闪着柔美的银光,跟着她的体温变换深浅,慢慢融进她的眼眶里。
被冰雪浸透的美人,从画里走出来了。李文财心想。
世界第一大美女。宇宙第一超级无敌大美女。这样形容实在太过夸张了,但这女孩确实算是李文财现实生活中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
她身上好好闻啊,是那种香水混合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她刚洗过澡吗?
是的,她一定刚洗过澡,而且是身上和头发都没干透就匆匆出门了,她的发梢一缕一缕,冻得硬硬的。
他猛地起身,结果动作太大了,一不小心居然和这位美女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的嘴刚好碰到了她柔软的嘴唇,仅仅不到一秒的功夫,李文财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好软……这好像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和异性嘴对嘴,小时候亲女性长辈除外。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女孩一定要大喊一声非礼。
可是她居然没有,她似乎并没觉得李文财的行为对她有什么冒犯,什么也没说,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李文财想对那女孩说一声抱歉,可是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因为他的脑子很乱。
李文财反复想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他去药房买了美莎片,然后去了公厕,一口气吃了两盒,用自来水顺下去的,然后他拍了一条自己失恋的伤感视频,发了快手和微信朋友圈,结果他嗑药过量了,没过多久就开始抽搐,浑身疼,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了……
所以说……自己已经死了吗?
上天给李文财关上了一扇门,又给李文财打开了一扇豪华全景式落地大窗。
也许是看在他刚刚失恋、如此可怜的份上,赐给他了一次和如此漂亮的女孩亲密接触的机会?也许她真的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
难道说,我上天堂了?李文财心里满是问号。
「你谁啊?」
李文财傻呆呆地询问,用他辨识度极高的辽西口音。
说完这句话之后,围观的众人居然一个个窃窃私语,满脸写着惊讶,担忧地看着李文财。
「李文财你个逼养的,我你都不认识?!」女孩气得大喊。
唉,姑娘你一开口把刚才唯美的氛围全都打破了,看来你适合当个哑巴美人儿啊!
「不是……你到底谁啊?」
「我操你妈的!我!柳梦临!」
李文财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起猛了,眼前一黑,周围人又赶紧扶他。
「你是柳梦临?!这不可能啊……你你你你……你打死我我都不信!」
李文财瞪大了眼睛,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柳梦临的照片,他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柳梦临本人,再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柳梦临本人……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你你你你……你本人为啥和照片儿瞅着一点儿都不像啊!」
「噢,我出门儿太着急了,没化妆……不是李文财你啥意思啊?你拿我照片儿跟我本人对比嘎哈呀?我长报看呐(长得不好看呐)?」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李文财真想掐自己一把。
照片里的她是化了大浓妆之后又开了十级美颜和滤镜的她,而李文财面前的她是未施粉黛的她,如出水芙蓉一般。这感觉真实,又不真实。
真实,是因为他神秘的网恋对象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再是隔着屏幕的猜疑,这是实打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美貌;不真实,是因为去掉那些花里胡哨滤镜和美颜的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也太离谱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真人比照片好看这么多的女孩子?
「不是……不是……你、你长、太……太好……我……」李文财又开始结巴了。
这姑娘的审美和化妆技术实在离谱。自己的素颜明明已经达到了大美女的标准,非要把自己往十八线三俗网红的方向捣饬。
「这小伙儿到底咋回事儿啊,用不用送医院啊?」一位陌生的阿姨关心道。
得亏有这位阿姨解围,不然李文财不知道要磕吧到啥时候去。
柳梦临赶忙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谢谢姨,他一点儿事儿没有,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给他领走。」
说罢,柳梦临霸道地拉起李文财的手,收起了刚才跟那位姨说话的笑容,「行了赶紧走吧,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围观的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小伙儿不能是先昏迷又失忆了吧,你瞅他连自己对象儿都不认识了……」
失而复得,重归于好,这让李文财又喜又惊,他嘴里反复念叨着:「啥情儿况啊?咋回事儿呢?你为啥会在这儿啊?」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来看看吧。
十几分钟前。
「哎呀,出事儿了,快来人呀!」
平静的傍晚突然泛起了波澜,最先发现李文财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把刚从超市特价抢购来的蔬果丢在地上,扶着膝盖缓慢蹲在李文财身旁。
这场意外似乎给沈阳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增加了几分暖意,说暖意似乎有点儿不太恰当,更像是着急忙慌的燥热。
看到有人突然抽搐晕倒了,一群人纷纷围了过来。
「这小伙儿这是咋的了?」
「呀,这小伙儿我刚才搁撤硕儿(厕所)碰见了,我看他就着公厕自来水吃药呢,一口气吃一大把。」
「这不能是要自杀吧……」
老太太用手撑着眼镜,她双手颤抖,认真地辨认着药盒上的字:「右美…
…右美沙芬。」
右美沙芬?
「哎呦我这不感冒药吗,这孩儿吃这老些感冒药干啥?」
「赶紧的吧,赶紧报警赶紧叫救护车!」旁边的人吆喝道。
就在这时,李文财的裤兜里突然响起一阵炫酷的DJ喊麦金曲,这是有人给他来电话了。
一位阿姨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边备注着:亲爱的梦临。
「亲爱的……梦临?这是这小伙儿的对象儿吧?他对象儿给他打电话了。」
「赶紧接,跟他对象儿说一声。」
阿姨接通了电话。
「啊,喂?姑娘啊,喂?你能听着吗?」
「……你是?」
听到电话里不是李文财,而是一位陌生的阿姨时,柳梦临愣了一下。
「姑娘啊,是这样儿,这小伙儿突然倒地上了,有人说他是刚才吃什么感冒药吃多了,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儿不?我们现在搁北一马路这块儿呢,这旁边儿有……有个……华莱士汉堡……蜜雪冰城……沈老头包子……杨国福麻辣烫…
…」
「哎呀你说那嘎哈呀?」旁边人急了,「出版大厦,跟她说出版大厦斜对面儿!」
「嗷对,出版大厦斜对面儿……用不用我们帮你叫救护车啊?」
「好我直到(知道)了姨,我马上过去,唉姨你千万别叫救护车啊,我马上就能到,他没啥事儿,你们不用管他。」
「不是咋的?真不叫救护车啊?我瞅他挺严重啊?」
「真不用真不用!我马上就到了!」
柳梦临是坐着蹦蹦(三轮车)来的,到了地方后,她立刻发现花坛旁边围了一圈人。
她赶快挤到人群里,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豆豆鞋的年轻小伙,这正是她在快手上认识的那个网恋对象。
「让一让让一让。」她蹲下身子,使劲晃了晃李文财,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哎呀,姑娘你可算来了。」
见李文财依旧昏迷没反应,柳梦临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从地上抓起来。
「李文财,快醒醒!李文财!」
「姑娘,咱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另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长相漂亮声音甜美的女孩绝不是什么善茬。
「李文财我操你妈!你个逼养的是不是活不起了?赶紧给我起来!」
柳梦临这一嗓子,把在场左右人都镇地惊掉了下巴。
众目睽睽之下,柳梦临竟然连扇了李文财十几个大嘴巴子,把旁边的大叔大妈们全吓坏了,刚才那位打电话的阿姨赶紧从后边搂住柳梦临的腰让她住手,其他人也在旁边着急地劝阻起来。
「行了,行了姑娘,不行动手啊,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动手。」
「没事儿,姨,你不用搭理他,他就是该,他就是欠打!我这都打轻了!」
周围人一顿劝,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得等先送到医院里再说吧,但柳梦临就是铁了心非要打他,在柳梦临又补了几巴掌后,李文财的眼皮跳动了几下,居然真的被她给扇醒了。
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我去,我说我脸咋那老疼呢,你下手真狠啊。」
「你活该!一点小事儿大惊小怪,我扇你手都给我扇疼了,让你一口气吃那老些美莎片。」
天啊,她的声音,好像比电话里更好听。她骂我,也好听。我这人咋这么欠呢?
「梦临……你你你……你真是梦临吗……」李文财太激动了,他再三确认着。
「你他妈废话,你可真是吃美莎片吃傻了。」
「那咱俩现在……就算是网恋奔现了呗?」
「对啊。」
「那你……那你为啥之前一直不愿意见我啊,刚才你还给我微信删了,电话也打不过去……」李文财越说越委屈。
「因为我刚跟我对象儿分手。」
柳梦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就好像说中午吃了什么一样简单随意,「不是我要删你,是我对象儿拿我手机给你删了。」
「啥?!」李文财大喊一句。
「你嘎哈呀,一惊一乍的。」柳梦临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有对象儿,你还一天到晚勾引我跟我撩闲?!你骑驴找马呀??合着我是第三者啊?合着我就是个男小三儿呗?!」
「李文财,你能处你就处,不能处咱俩就分,你咋一天到晚那么多事儿呢?」
「能处能处。」李文财赶紧回应道。
咱俩可千万别分,一辈子都别分,这辈子处完了咱俩下辈子接着处。李文财心想。
「我当时正搁他家里洗澡呢,结果他偷偷翻我手机看咱俩聊天记录,他直接冲到撤硕儿(厕所)里就要跟我理论,他还要跟我动手呢,那我能让着他吗?我俩直接当场就干(打)起来了……」
柳梦临脱掉了棉外套左边的袖子,撸起紧身长袖,露出雪白的手臂,上臂的位置有一只又青又紫的蝴蝶,那不是纹身,而是一大块淤青。
「你看他给我掐的。」
「啊……」李文财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文财你个傻子,人柳梦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等着你安慰她呢,结果你在那嗯嗯啊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实在是太好看了,李文财都有点不好意思跟她站一块儿。
这可是他的初恋啊,他好紧张。
柳梦临身上好香啊,她的头发好顺好直,她的皮肤好白,而且她今天居然和我穿了同款的盖世英雄豆豆鞋。
和社会姐处对象儿,太霸气了,太有排面儿了。
李文财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虚构的段子。
说是有个男的特别喜欢一位AV女优,她的每部片子他都对着喷射过无数次,有一天他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他们去了酒店,女神脱了衣服,掰开湿漉漉的小穴等待他的进入,可他却脱掉裤子对着女神的裸体开始施法。
李文财现在就是这样,他拉着柳梦临的手,却一直低着头走路,他不敢看柳梦临的眼睛。
「李文财,你是哑巴啊,你咋一直不吱声儿啊?你搁微信上不是挺能说的吗?
你有自闭症啊?」柳梦临打破了沉默。
「嗯……啊不是,没有……」
「咱俩都奔现了,你不想跟我上宾馆操逼去呀?」
啥??她刚才说啥?上宾馆干什么?上宾馆后边两个字是啥??
李文财当场石化了,裤裆里的牛子也石化了。
她也太主动了……第一次见面难道女孩子不应该很矜持才对吗……
李文财实在受不了柳梦临的言语刺激,裤裆里的老二瞬间一柱擎天,他的牛牛很不听话,感觉那架势都快要把裤子捅出来个大洞来。
他不得不感叹道,这勒裆紧身裤设计地实在是不合理。
柳梦临看着他的裤裆,扑哧一声笑了。
「你瞅你那没出息样儿,三言两语给你硬成这样儿。」
柳梦临说得对,李文财确实没出息,他现在激动地都快要晕过去了,也许今天要晕倒第二次了。这也没个墙给他靠,也没个电线杆子给他扶啊!
「不是我咋感觉你这么傻呢?有人说过你傻吗?」
「嗯,都这么说……」
这个距离太近了,李文财低头,他感觉到自己鼻尖的小绒毛被梦临的鼻尖摩擦着。
好暧昧的距离。
「李文财你还真是个木头啊?」
「啊?啥……」
李文财话还没说完,柳梦临突然抬起手按着他脖子和他亲在了一起。
初吻!没了!被可恶的坏女人夺走了!
先是刚才那两片软软的小嘴唇再次贴了上来,紧接着她滑溜溜的小舌头霸道地钻进了他的嘴里,和他的舌头搅和在一起。
李文财不知道该怎样和女生接吻,只能任由着梦临的舌头在他嘴里肆意挑逗,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被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孩拿捏,真的好舒服。
都说女生接吻的时候会腿软,柳梦临现在腿软不软他不知道,李文财自己现在倒是有点儿站不稳了。
他不仅腿软,他还兴奋得心痒痒。
上次从上铺掉下来,他的心脏也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次,他不是坠落在硬邦邦的男寝地板上,而是坠落在软绵绵的温柔乡里。
他愿意就这么心痒一辈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用尽全力。他的手在柳梦临的后背上毫无目的地乱抓,突然,听到了「啪嗒」一声响。
柳梦临松开他的嘴,「不是你闲着没事儿解我胸罩干啥呀?」
「啊……抱歉……」
「你喜欢呀?」
「啊?」
柳梦临握住李文财的手腕,拿着他的手把手伸进衣服里,她的身体热热的,皮肤摸起来像牛奶一样光滑,李文财的手很凉,触碰到柳梦临的皮肤时,她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嘴里还发出了一阵撩人的轻哼。
李文财感觉自己摸到了蕾丝一样的布料,这鼓鼓囊囊的手感……天啊,这是她的奶罩!
比她的奶罩更美妙的,是她又软又热的乳房,像暖手宝一样。
「你……你奶子好大。」
「抓住。」
「啊?」
抓住奶子?还是抓住胸罩?
柳梦临抓住李文财的手,连带着胸罩使劲往下拽,抽出衣服时,李文财惊讶地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柳梦临的胸罩。
是抹胸的款式,没有肩带,怪不得能直接拽出来。
那胸罩是黑色蕾丝的,仔细看还带着一点儿细闪,中间有一个镶着水钻的蝴蝶结。
李文财轻轻抚摸着那蕾丝的触感,还有温度,它还热热的,带着一股香味。
这是……乳香吗……
「你喜欢,那我送给你。」
「啊……」
「咋的?不喜欢?不喜欢就还给我。」
「没有没有,我喜欢,太喜欢了。」
李文财赶紧把那个热乎乎的胸罩装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仿佛再晚一步,北方的寒风就会无情地侵占他的爱人。
这就是梦临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她刚脱下来的胸罩。
他真的没死吗?晕倒后发生的事和上天堂有什么区别??
美莎片的劲头还没有过,晕倒,柳梦临来了,打他,强吻他,他的初吻被世界第一大美女夺去了,胸给他摸了,胸罩也送他了,还要领他去开房,太乱了……李文财真想赶快把脑子里的水晃匀,好好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
走到小旅店门口时,李文财又紧张又激动,他感觉自己快要把心脏给吐出来了。
柳梦临在这时突然扭了过来,整个人贴在李文财身上,柔软的胸部被李文财的身体挤压变形,硬硬的乳头蹭着李文财的外套。
他一闻到柳梦临身上神秘的香味,就会紧张地不知所措。
「你有钱吗?」
「呃……妹(没)有哇。」
「我去,我也没钱了,我就剩五块刚才打蹦蹦给用了……不是李文财你身上一个子儿没有你好意思跟我来宾馆啊?」
「不是你自己说要来开房的吗……」李文财嘟嘟囔囔道。
「那咱俩都没钱你说咋办呀,咱俩野战呀?」
咱俩野战也不是不行。李文财心想。
你俩真牛逼,这么冷的天,你俩野战。
「哎,我有办法了,走!」没等李文财发问,柳梦临就一把拉起他的手,推门进了小旅馆。
老板娘看到柳梦临之后笑呵呵道:「又来啦,梦临。」
她看看梦临,又看看李文财,转头对梦临说:「这小伙儿行,瞅着挺帅,比你上次带的那个好。」
听到这番话,李文财心里又舒服,又别扭。
又来?比上次带的那个好?
「我给你付过去了啊,姐。」
「嗯呐,我收到啦。」前台姐姐递给柳梦临一张房卡。
李文财被她整得一愣一愣地,「你不说你没钱吗?你拿啥付的啊?」
「你等着吧,马上来电话了。」
料事如神,话音刚落,梦临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柳梦临!谁让你用我微信亲密付的!你不说要跟我分手吗??」
「用你点儿钱咋啦,你瞅你抠逼搜搜(抠门)的,你活该跟我分手,我跟我新对象儿出来开房啦。」
「柳梦临我操你——」
「妈」这个字刚说出来M 的辅音,还没来得及说A 的元音,柳梦临就把电话挂掉了,调皮地对李文财做了一个鬼脸。
在上楼梯的时候,李文财终于憋不住问道:「你到底带过多少男的来这儿啊……」
「咋啦?」
「你也不嫌丢人。」
「我正经处对象儿,我丢啥人?」
「是,媳妇儿说啥都对。」
李文财傻乎乎地跟在柳梦临屁股后面,她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显得她的腿笔直又修长,比腿更好看的,是她蜜桃形的屁股,浑圆又紧致,仔细看,好像还能看到牛仔布料下的蕾丝内裤边的印子。
柳梦临今天肯定没穿秋裤!哈哈,我也没穿!谁穿谁是傻懒子!堂堂奉天小摇子咋能穿秋裤呢?
这位貌若天仙的精神小妹真是咋看咋顺眼,即使她是个骚货,也骚得让人心里舒服。
李文财把手放在她的屁股上,边走边摸。
「梦临,你屁股真好看,真圆,真翘,手感真好。」
「那当然了。」
开门的时候,他们狂吻。舌头交缠在一起,像两条粉色的鱼。
屋里真热,他们的心热,身体热,尤其是下体,是烫的。
梦临用手轻轻揉着李文财的裤裆,「我操李文财你下边儿咋硬得跟石头一样儿啊。」
「还不都是让你给整的。」
他们从门口亲到床边,半张脸都沾着口水,差点忘了关门。
梦临爬上床,解开牛仔裤的扣子,火急火燎地把裤子脱到露出屁股的位置,布料摩擦皮肤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诱人。
内裤也是黑色的,带蕾丝边,和胸罩是成套的,那款式不是丁字裤,但是又有点接近于丁字裤——它既不像丁字裤那样把两个屁股蛋子全漏出来,但也不像寻常内裤那样包住整个屁股,这条低腰内裤很紧,中间那条线勒在她的臀缝里,两瓣蜜桃有三分之二都露在外面。
脱掉她的内裤,就像解开礼物外包装的丝带。
包逼的地方沾满了淫水,脱下的那一刻拉着粗丝。
无毛的美穴,和视频里一模一样。不,比视频里更色。
梦临撅着屁股摇了摇,淫靡的爱液味道飘散在李文财的鼻腔。
「梦临,你的内裤我也想要。」
「好,好,你想要,我都给你……你喜欢我改天再多给你几条。」
「我不要洗干净的,我……我就想要你刚脱下来的,我就喜欢闻你的屄味儿……」
「你看傻了吗?赶快把衣服脱了。」
「嗷对,脱衣服。」
太热了,暖气太热了,他们是不过是在屋里搂在一起亲了几分钟,就热得浑身是汗。
衣服一件一件剥下,在空中胡乱飞舞。
梦临的裸体很诱人,即使李文财早就对着她的全裸小视频撸了无数次,在面对真人时,他依旧兴奋地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文财把她搂在怀里,胡乱抚摸着她温热的皮肤,到处乱拱,把头埋在梦临的胸口上,对着她红彤彤的奶头一阵猛吸,那饱满的豆粒被李文财的舌头挑逗地完全充血,又硬又弹,让人恨不得一口咬掉。
梦临轻轻按着李文财的脖子,示意她压着自己,两个光溜溜的身体很快黏在一起,再也没法分离。
亲完乳房亲锁骨,亲完锁骨亲脖子,先把她身上的香气全都吸进肺里,再把舌头再次伸进对方嘴里,两个人肆意交换鼻息。
梦临的下体一片泥泞,李文财的鸡巴蹭着她肉嘟嘟的阴唇,发出黏糊糊的声响,龟头拨开那两瓣肉片,误打误撞地顶在了柳梦临的阴蒂上,竟让她舒服地惊叫一声。
「你咋啦?」
李文财睁开眼,看着柳梦临淫荡的表情。
为什么人们总会习惯于在接吻时闭上双眼呢?那一定会错过对方最爱你的模样。
口水拉着丝,湿滑的舌头耷拉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她不说话,只是哼哼。
甘蔗没有两头甜,亲嘴好舒服,但是离她的脸蛋远一点才能看清她的骚样。
马眼对着阴蒂,弟弟和妹妹也在接吻,那里有更丰富的快感神经。鸡巴还没插进去,两个人就湿透了。
「好了,你转过去。」梦临用舌头舔了一圈嘴边的口水,妩媚地对他说。
「噢,好。」
李文财笨手笨脚地从梦临身上爬起来,转身压着梦临软乎乎的身体躺了下去。
「我躺你身上你不难受啊?」
「操,李文财你傻逼啊!快起来,压死我了!」柳梦临使劲在李文财奶头上掐了一下。
「啊!!松手松手,疼!你掐我扎干啥啊!」
「我他妈让你上下转,就是头脚转,咱俩互相口交,六九式你懂不懂啊?你没玩儿过啊?你他妈前后翻面儿躺我身上啥意思啊?你要压死我啊?」
「嗷。」李文财坐起来,改成了头对着柳梦临阴部的动作,「那你好好说呗,你下手那老重。」
「你可真是个大傻……唔……」
梦临话刚说了一半,李文财的龟头不小心戳进了梦临的嘴巴。
这一次她居然没有骂人,而是直接伸出舌头在李文财的龟头上绕圈,突如其来的偷袭刺激地李文财止不住地夹紧肛门。
虽然此刻李文财看不到柳梦临的表情,但从她舌头卖力的蠕动方式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特别喜欢吃鸡巴的感觉,她明明是第一次给李文财舔屌,却能精确地刺激到李文财最舒服的那个点。
李文财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赶紧低头用嘴唇包住柳梦临的阴唇舔弄起来,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爽啊,我还没帮她舔呢。
柳梦临的肉穴被淫水浸透地湿漉漉的,由于一根逼毛都没有,舌头舔起来直打滑,那味道咸咸的,还带点淡淡的骚味,阴蒂肿成了一个有弹性的小糖豆,李文财像嘬花生米一样用嘴唇和舌尖轻轻挑逗着,把柳梦临舒服地乱蹬腿,怪不得人们都说阴蒂是女人的欢乐豆呢!
原来舔女人的逼是这种味道。
柳梦临哼哼的声音断断续续,舌头刺激肉棒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感觉自己的阴唇和阴蒂被一个热烘烘的肉片搅来搅去,李文财鼻子里呼出的热气还时不时吹在她湿漉漉的蜜穴口,让她的小肉洞里越来越痒。
比跳蛋还舒服,身体里好像有个小电流,在阴部的每一个快感神经周围游来游去。
鸡巴塞在她嘴里,呛得她没法呼吸,只好轻轻捏了捏李文财的屁股,嘴里呜呜地叫。
李文财身子往上抬了抬,「啵」地一声,鸡巴从柳梦临的小嘴里弹出来。
「咋了媳妇儿?」
「好了,现在……换成你在下边儿……」
他们交换位置,变成了更常规的六九式姿势,女上男下。
梦临直接把湿乎乎的大屁股压在李文财脸上,一股一股地淫水糊了他一脸,李文财用手撑住她浑圆的雪臀,使劲伸出舌头在她柔软的蜜洞里狂搅,嘴巴又酸又痛,却不想停下,因为她真的好骚。
李文财用嘴唇使劲吮吸着梦临又弹又鼓的阴蒂,他根本体会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让柳梦临发疯。
蜜豆的快乐在一瞬间达到了最高点,一股透明的水柱从阴户里滋出来,量可真不小,温热,几乎没有味道,一丁点的咸,喷了李文财满脸都是。
他的大脑都快要爆炸了,这在小视频里看了无数次的场景,他终于在今天实际体验了一把,连他的心脏都溺了水,砰砰砰地巨响,没命地挣扎,就像潮水击打礁石。
他们疯狂地互相为对方口交,直到嘴巴累得失去知觉。
可是当他们面对面躺在一起时,鼻尖却还是忍不住贴在一起,李文财还想接吻,他感觉自己怎么亲都亲不够,可是自己的舌头明明刚在梦临的阴道里疯狂搅动过。
「梦临,我还能……亲你吗?」
话音刚落,柳梦临就搂住李文财的脖子,主动把舌头伸进了李文财嘴里。
即使刚刚互相口交过,他们两人也要搂在一起不顾一切地激吻,完全不嫌弃对方的嘴里有自己生殖器的味道。
因为爱意和欲望都是控制不住的。
李文财这辈子第一次间接性地品尝了自己鸡巴的味道,可是他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他反而觉得有点刺激。
从今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这样接吻,只要他们两人的距离足够近,两人的嘴唇就会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
他们的嘴唇过了良久才分开,却依旧有一根透明的银丝相连,那是爱的弧度。
「李文财,你记住了,你想亲我随时都可以亲,无论你刚才干了什么,无论我们在哪,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知道了,媳妇儿。」
梦临两条光滑的腿环住李文财的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摩擦。
「你赶紧的吧,我憋不住了。」
「我也是。」
柳梦临转了个身,背对着李文财趴在床上,撅起沾满刚才潮喷出来的淫液的大屁股,调皮地对着李文财勃起的肉棒晃来晃去。
她主动把湿漉漉的穴口对准李文财的龟头,动作异常娴熟。
李文财扶住她的屁股,双手颤抖,屏住呼吸使劲往前一顶,瞬间感到所有血液都涌进了下半身,甚至混合着美莎片的魔力,大脑一片混沌,在天旋地转中和自己的爱人进行了第一次阴阳交合。
前所未有的体验,鸡巴就像被软乎乎的小肉洞紧紧吸住,龟头剐蹭着阴道内壁的沟沟壑壑,他觉得好舒服,好涨,浑身又憋又痛快,似乎只有抽插能让这种极度的舒爽和难耐达到顶峰。
原来这就是无套做爱的感觉吗。
真幸福。
梦临背对他,李文财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能听到她淫荡的喘息声,随着阴茎在她体内的冲撞越来越响亮。
一切都交给了身体的本能,他知道太快结束会很丢人,但他却爽得根本没工夫让自己停下。
不行了,实在是太舒服了,李文财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像个打桩机一样躺着腰抽插,他现在完全没办法减速,一旦停止做爱就会从天堂坠入地狱。
只要停下就会欲求不满,但任由着身体疯狂操干的话,很快就要到高潮的临界点了。
怎么办怎么办……太爽了,她下边一直在吸,快射出来了……
赶快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吧,对,赶紧想想别的,想想……想想美莎片、想想斯卡拉、想想社会摇、想想社会语录……
刀不锋利马太瘦,下一句是啥,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李文财,你是在偷摸转移注意力吗?你行不行啊你,你不会早泄吧?」
靠,她咋知道我在想啥呢……
「快点儿操啊,快点儿操我的骚逼会更舒服……使劲儿啊!」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太舒服了,射出来了……
随着火山喷薄出白色的浓浆,腥臭味飘散在空气中。如果尴尬是朵花,那一定是石楠花。
乐极生悲,骄兵必败,这一炮李文财发挥地十分拉垮。
咱说白了你有啥实力啊,老弟?
柳梦临起身向床头柜摸去,打开自己的小包,丢给李文财一根煊赫门。
「呼……你也太快了吧,你这有五分钟吗?」她把烟点上,展示了一套完美的大回龙。
「抱歉……媳妇儿……刚才太爽了,我没发挥好……」
梦临眼珠子乱转,笑笑不说话。
其实李文财不知道的是,柳梦临比他还敏感,在刚才这五分钟里她已经偷偷被插高潮两次了。
在李文财刚塞进去一个龟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舒服地翻白眼了。
在李文财把一整根鸡巴塞进去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当场泄出来。
只不过碍于社会一姐的面子,她假装自己完全没有被满足。
她说李文财在偷偷转移注意力,其实她自己也一直在偷偷转移注意力。
柳梦临对李文财的性能力感到十分惊讶,她好像从来没有被哪个男人干得这么满足过,自己明明是个阅屌无数的社会姐,却这么快就被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傻小子给干高潮了,太没排面儿了。
明亮的烟蒂在闪烁,碎发盖着她的眉眼,一片半透明的白雾萦绕在在他们之间,李文财突然觉得柳梦临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抽烟的样子十分诱人。
梦临的两腿大张,小穴一张一合地轻轻呼吸着,浓稠的精水缓缓从那张肥嫩的小嘴里流出。
她慵懒地晃了晃脚丫,低头看看自己的阴部,「嗯,不过你射的倒是挺多的,还挺牛逼。」
「嗯……」李文财害羞地望着梦临阴户里溢出的浓浆,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不过下一句话,又差点儿给他整破防了。
「但你这么快,那别人干我也没见谁这么快交货啊?咱说白了你有啥实力啊?」
「我操,你是真虎啊。」
雄竞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李文财是个有胜负欲的男人,他的牛子亦如此——从不服软。
当他再次插入柳梦临的蜜穴里时,他告诉自己这一回必须是一场持久战。
刚才由于是第一次和梦临做爱,心理上难免有些压力,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没有彻底享受到美味。
梦临的阴道彻底被撑成了李文财鸡巴的形状,硕大的龟头在蜜穴里一顿狂顶,淫液像下雨一样挥洒在床单上,粗硬的肉棒把她的身体填地满满当当,舒服得她十根脚趾不停地乱动,浑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她并不是没体验过大鸡巴,只是她在今天才终于体会到了和她的骚逼完美配型的鸡巴,他们俩简直就是互为对方的倒模。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的性器高度适配。
李文财配柳梦临,就像是牌牌琦配小伊伊,就像是插头配上了插座,他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小摇子版本的亚当和夏娃,全世界最完美的精神夫妇。
李文财并没有什么丰富的性经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笨拙的性张力,汗珠一滴滴打落在她光滑的皮肤,干瘦的身体无情地冲撞着她的大腿内侧,两个鼓胀的睾丸上下狂甩,随着抽插反复拍打着她的屁眼,那根笨笨的牛子总是误打误撞地让她爽上云端。
「李文财……啊,你、你喜欢这个感觉吗?舒服吗?」梦临妩媚地骚叫,湿滑的舌头在他耳朵里乱钻。
「嗯……喜、喜欢……」
李文财现在已经兴奋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把头埋在梦临雪白的脖颈间一顿乱拱,时不时地闷哼两声,尽情享受着她高超的舔耳服务。
「好老公……啊、啊,太舒服了,你的大鸡巴太厉害了,不带套操逼太舒服了,老公,啊,以后,以后我们就这样不带套,天天操天天内射好不好……」
「好、好……」
「老公,其实……其实我……」
「其实你啥呀?」李文财一边加速抽插,一边看着梦临脸上欲仙欲死的淫荡表情,心里成就感爆棚。
「我、我……」
「说呀,媳妇儿……」
「哎呀,老公,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快说呀,我就要听……」
「哎呀我不告诉你。」
「你快点儿的,不告我那我不操你了。」
「我有艾滋病。」
李文财呆住了。
他的鸡巴还无套插在柳梦临的体内,不识相地跳了两下。
他缓缓把肉棒抽出,一个人坐在床边绝望。
漫长的半分钟过去了,李文财憋出了三个字。
「真的吗?」
「真的。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啥用啊!」李文财生气了,大叫着打断,「柳梦临!我和你没仇没怨地你为啥要害我!!」
柳梦临低着头坐在他身旁,满是愧疚,什么也没说。
小旅店里好安静,只剩下窗外飘来的叫卖声。
丹东九九大草莓,三十九一斤。
他就这样静静地发呆,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爱情,他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要变得梦幻又甜蜜,可是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欺骗,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阴谋。
过了良久,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抬头,发现柳梦临正拿着手机给自己拍照,咬着下嘴唇噗噗直笑,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做了坏事的小松鼠。
「干啥呀你!你又拍我裸照,删了!」李文财赶紧用枕头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伸手要抢柳梦临的手机。
柳梦临实在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啥啊,你还有脸笑?」
「你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乐死我了……你太好玩儿了……」
「别笑了,烦死了!」
李文财倦起膝盖,把头埋在枕头里,眼前只剩一片黑暗,心里也是。
「李文财,我逗你玩儿的呀!我没病!」
李文财不理她。
「老公,李文财?」
「……咋回事儿啊,你真不理我了?」
「我真逗你玩儿的啊!」
无论柳梦临怎么解释,李文财就是不理她。
「完了完了,我现在都没法证明我自己了。」
「我真没有病呀!我啥病都没有!我把我身份证儿、学生证儿都给你行不?
你给我班主任打电话总行了吧,我把我妈电话也给你,你问问我妈,实在不行咱俩明天去医院检查!」
「我去你这人咋这样儿呢,我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你这是玩笑吗?哪有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李文财委屈地捂着胸口,「刚才一下儿给我心脏都吓骤停了,我他妈现在心跳害难受呢!」
「哎呀,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整你了,再也不吓唬你了,别生气啦!来嘛,老公,接着做呀,我还没爽够呢,哪有做爱做一半儿暂停的呢!你瞅你,鸡巴都吓萎了,笑死我了。」
柳梦临使劲晃李文财,香香的发丝反复摩挲他的皮肤,见李文财还不搭理她,便坏笑着朝他的老二摸去。
李文财侧了侧身子,把她的手甩开。
「你别碰我。」
「不是李文财你啥意思啊,我都给你道歉了,你咋害生气啊?这咋还碰不得了呢?你鸡巴上镶钻啦?」
「我没心情。」
「好吧。」
说完和两个字,柳梦临再也不说话了。
李文财的头在枕头里埋了良久,他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赶紧抬头,只见梦临赤裸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宝宝,她的头被凌乱的乌发遮住,呜呜地哭着。
「梦临,梦临……」李文财赶紧推推她,「你这是咋的了,你欺负我,咋还给你自己整哭了呢……」
「李文财,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儿的人……」梦临猛吸鼻涕,「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你还怨上我了,我都给你道歉了,我感觉我也没做过啥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咋还跟我甩脸了,我不让你戴套不还是为了让你更爽吗,现在又成我的错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事情永远都是我们女孩子承担风险吗……」
柳梦临越说越委屈,泣不成声了。
「哎呀,这咋办啊,这我也不会哄人啊……」
李文财开始手忙脚乱了。
「梦临……你、你快别哭了啊……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生你的气,我相信你,你快别哭了……咱俩好好的,你快别生气了……」
哭声戛然而止,梦临吸了口鼻涕,语气十分认真。
「真的?你真不生我气了?」
「真的,真不生你气了,你快起来,快别哭了。」
柳梦临突然一声怪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扑到李文财身上挠痒痒,李文财特别怕痒,又生气又止不住想笑,两个裸体哈哈大笑地拧成一团,这个坏女人,她刚才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去,你烦死人了,你又整我!!」
李文财气得把柳梦临推开,继续生闷气。
「咋样儿,我演技不错吧!」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哎呀,真错了真错了!老公!」柳梦临重新换回了撒娇的语气,「我真错啦,好老公,好宝宝,我以后再也不敢啦!你就原谅我嘛!我以后干啥都听你的,行不?以后我让你欺负我,还不行吗?」
哼地一声,李文财傲娇地把头歪到一边去,「你瞅你嬉皮笑脸那样儿,根本就不是道歉的态度!」
「那你想咋道歉啊,那你看这样儿行不?」
柳梦临趴在李文财的两腿间,使劲用脸拱着李文财的阴毛,又使劲用脑袋砸着雪白的床单,撅起屁股,雪白的臀肉左右晃动。
「好老公,人家知道错了,我给老公磕头!我现在诚恳地向你道歉,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你天天欺负我,以后我就是你李文财的精液厕所,我就是你的专属私人母狗,我心甘情愿当你的专属鸡巴套子!你想怎么操我就怎么操我,就算我身上来事儿了我也要给我的好主人口交,我求求你啦,你原谅我吧!好不好嘛,老——公——!」
这一声老公让她叫的,音调拐了山路十八弯,听得李文财骨头都酥了。
真没想到性格彪悍的女孩撒起娇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梦临突然起身,背对着李文财,摇了摇蜜桃形的翘臀。
「李文财我给你点儿颜色你真要开染坊啦?赶紧的,咱俩刚才内炮害没完事儿呢。」
「你这个骚货。」李文财使劲扇她的屁股,「我他妈今天非要操死你不可。」
他们俩现在这个如胶似漆的状态看样子是要奋战一整晚了。
趁他们现在做爱的功夫,就让我来聊聊柳梦临这个女孩吧。
梦临是单亲家庭,跟妈妈过。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和她妈妈有很大的关系。
妈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社会姐,这些年来经历了很多男人,光野爹都给柳梦临找了好几个。往好处想,别人只有一个爹,而她有好几个,也是血赚了。
奈何岁月的无情洗礼,现在她只能当社会姐他妈了。
梦临不是学习的料,从初中开始就整日跟着精神小伙们混社会,坏女孩干的事她样样都干,好女孩干的事她是一点不沾,性经验领先其他同龄女生十年。
她的一生,就是社会姐的一生,就是放养的一生。
上市里最差的初中,考着班里倒数的成绩,倒是有着最多的绯闻。
即使她毕了业,也总是少不了添油加醋版本的话题。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烂透了,却也活得潇洒痛快。
简中儿女被父母所期望的那些体面出路——银行职员、医生、教师……这些条条框框的社会约束在梦临的妈妈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也可能是她根本就想不到那份上),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快乐成长。
在外人看来,柳梦临他妈是个坏妈妈,是个骚货。但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着柳梦临的面说,她要是知道了她非得弄死你。
在柳梦临心里,她的妈妈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不知道这种欲女体质是否会遗传,但柳梦临在很小的年纪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夹腿。
那时妈妈正在和人打麻将,小小的梦临躺在沙发上,她用腿夹紧一个抱枕,红着脸扭来扭去,速度越来越快。
朋友轻轻戳了戳妈妈,坏笑,「看,你姑娘跟你一个样儿,这么小就会了。」
妈妈起身去给她盖上沙发边的小毯子,告诉她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
梦临不管不顾,扭动身体的幅度越来越快,突然有一股神奇的推力席卷大脑,她惊叹,边抽搐边惊叹,舒服得两腿乱蹬,还不小心踢到了妈妈的膝盖,酥麻的感觉持续了十秒钟左右,世界才慢慢恢复平静。
「妈妈,你刚才说啥?」
这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高潮。
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且深陷这种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到了初中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发育,这种行为越来越频繁,一发不可收拾,她每天都会给自己留出自慰的时间,那时候的梦临认为,阴蒂,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女人最好的礼物。也许阴蒂就是女人的龟头。
也许这就是性瘾,是她缓解压力的方式。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压力,那只是她自己人生的迷茫。
唯有那些负面的情绪转化为颤抖和喷射,她才能安安静静地眯起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痕,就这样躺在被爱液浸湿的床上,陷入一个累到连梦境也跟着沉睡的觉。
她小小年纪就看过很多黄片,她知道在做爱的时候,女人身上有三个洞洞可以被用来抽插。
听说有些女孩即使到了成年之后还从来没有自慰过,她简直不敢想象她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在初二那年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献给了狗屎一样的爱情,她的每一段爱情都是他妈的狗屎。
其实柳梦临刚才对李文财撒了一个谎,与其说是撒谎,说成隐瞒似乎更合适。
她最近确实请了病假,也确实一直没上学,她也确实最近都住在她前男友家里,只不过她前段时间不见李文财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住在男友家不方便,而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刚做完人流手术。
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小老鳖配大王八,柳梦临的前男友也不是啥好货,一天到晚赚不了几个子儿,全在夜场和台球厅里挥霍了。他比柳梦临大几岁,俩人是在斯卡拉认识的,那天柳梦临穿着一如既往的暴露衣服,假装不经意地在卡座边瞎转悠。
她说,哥,没钱吃饭了,能不能吃点儿你的果盘儿?那男的抬眼一看,我操长这么漂亮,欣然同意。
你没钱吃饭,那你有地方住吗?我住万达公寓,想去玩儿吗?
短短的几句话,这就操上了。当晚他们确定了关系。
随着时间的消磨,爱情早已名存实亡,狗屎被提炼成了化肥,连味儿都没了。
他们表面睡在同一张床上,一口一个老公媳妇儿地叫着,内心的白眼却早已翻上了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后来梦临怀孕了,那男的一分钱都不愿意出。
他的钱可以用来去斯卡拉,可以用来打气和吃美莎片,但绝不能用来给自己女朋友打胎。
梦临只好四处和自己的过命姐妹们借钱,自己去把孩子打了。
不爱却不分手,是因为有利可图。
别看她现在刚打完孩子,你等过几天的,我还不是想肏就肏?我出去找还要花钱呢,不让亲不让摸的,质量还未必比她高,她饭量又不大,我就让她吃点儿我的剩饭剩菜,能花几个钱?更何况拿人手短,我还能使唤着她给我打扫打扫卫生。
这是她前男友的想法。
柳梦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打完胎的她身无分文,连个回学校食堂充饭卡的钱都没有,继续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继续住在他家,对一个小摇子来说,住在万达公寓可是一件相当有排面的事。
不仅如此,还能蹭吃蹭喝蹭美莎片,我知道他想操我,我又不是没让他操过?
各取所需罢了。
后来,她在快手上认识了一个叫李文财的小伙,他和柳梦临一样,一无所有,只剩年轻。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轮回。颓废又空虚的生活再次燃起了希望,重蹈覆辙的狗屎爱情。
即使梦临的前男友自己在外边吃果盘、摇头,推油半套做到想吐,可在他发现柳梦临和李文财的聊天记录后,依旧气到爆炸。
柳梦临,你他妈一天到晚搁我家里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有脸找别的小伙儿聊骚啊?
梦临也急了,你还好意思说上我了,你他妈又是啥好玩意儿啊?我他妈吃你口饭都给你心疼完了,你瞅你这抠搜样儿你真是活不起啦!你出去包养别人不也得花钱啊?我就问你,你那被子都谁给你叠的?碗谁给你刷的?地谁给你扫的?
烟灰缸谁给你倒的?你他妈请保姆不花钱啊?谁家好人女朋友打了胎不管不问啊?
俩人却吵越凶,还动起了手。柳梦临一气之下从他家里跑了出来。临走的时候,她还把床头柜上那半盒炫赫门给顺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了。
「柳梦临。」
李文财突然叫她的全名,表情严肃,他的嘴唇上还挂着刚才接吻的口水丝,额头的汗珠坠落在她脸颊上。
「嗯……咋啦?」
「你以前被多少男的操过?」
「老公……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快回答我!」
「我说了你又该生气了。」
「你不告诉我我他妈更生气,你快告诉我啊!多少男的操过你??」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忘了……」
「二十个有吗??」
柳梦临被操地脑袋乱晃,先摇头再点头,「对不起……」
「我操,三十个,有吗??」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柳梦临一边扭着腰一边道歉,看起来好贱,脸上的表情有百分之十的歉意,还有百分之九十的享受。
「你前对象儿天天操你吗?」
「嗯嗯呃……对不起宝宝你吃醋了吗……」
「柳梦临!以后只许我操你!!从今以后你这辈子只能被我一个人操!!不许别的男人操你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柳!梦!临!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李文财每说一个字,他的鸡巴就使劲往柳梦临逼里捅一下。
「老公你轻点儿,我要被你给捅死了,我知道错了!」
「你活该!你活该被我操!你他妈就欠捅!我这都捅轻了!」
「对不起好老公……我真的错了,你操死我吧,你操死我泄愤吧,以后你心情儿不好了就用鸡巴捅我,你捅死我吧,我活该,我他妈就是个贱货!」
梦临的身体滚烫,不停地抽搐,淫水喷得到处都是,像个人体喷泉。
当肉棒里那股带着醋意和占有欲的浑浊液体喷薄而出后,怒火逐渐蒸发了。
第二次射精过后,两人瘫在黏糊糊的床上休息,浑身的汗湿漉漉,就像刚洗完澡。
梦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两眼放光,还没从贤者模式里缓过来的李文财,第一反应居然是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的牛子,担心梦临又要过来榨他。
「你你你你要干啥,你让我歇两……」
「你那还有美莎片吗?」梦临打断他,「我想劲一下。」
「没了,都叫我吃完了。」
吓他一跳,他还以为又要做爱呢。
「那好吧,我打电话叫人糗(取)几个罐儿啊,再让他顺手买点儿美莎给咱俩啊,干操多没意思。」
「你哪来的钱啊,咱俩都没钱,你忘了。」
「呵呵。」柳梦临胸有成竹地拿出手机,「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脉。」
说罢,柳梦临便开始打开微信对着自己的姐妹群聊呼风唤雨:「来,是姐妹的都给我转十块,假装看不见的咱以后就拉黑吧。」
「哎呦我,我咋没想到呢。」李文财也照搬起女神的操作,在自己的兄弟群里喊话:「是兄弟的都给我转十块钱,我这边出了点儿事儿,我平个事儿。」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东拼西凑,发语音消息发得口干舌燥,居然真凑来了一百五十元。
他们俩花八十块钱买了一个笑气罐,剩下的七十买了四盒美莎片。
你俩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
「你打过气吗?」柳梦临把气球嘴套在放气口上。
李文财打过气,第一次是在斯卡拉附近的台球厅里,自然是东子带他打的。
刚吸了没几口,没拿稳,跑出来的气吹得他直闭眼,气球瞬间在台球厅里乱飞,时不时发出噗噗的放屁声,最后精准地掉在了一位精神小伙的脑袋上。
「你啥意思呢?」对面的小摇子把台球杆摔在地上,满脸不爽地朝李文财走来,「你他妈没长眼吗?你那气球往哪撇呢?啊?你他妈撇我头上了,啥意思呢?」
「不是我不长眼,是气球不长眼啊……」李文财想认真解释,却忍不住笑,噗噗地发出气球漏气般的笑声。
「不是哥们儿你跟谁俩嬉皮笑脸呢?嗯?」对方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东子闻声过来帮忙,两拨人吵吵成一团。
台球没打明白,笑气也没打明白,光顾着打电话摇人儿了。
「你们几个,能玩儿就玩儿,玩不了别搁我店里捣乱,要干仗出去干。」
老板把他们赶出去了。
这场架终究还是没打成。半夜三更的,两拨人的江湖大哥们都不接电话,只好改日再战。
柳梦临拧开气罐,发出刺耳的噪音。
「你能一边吹气球一边操我吗?」
「你说啥?」
「我说你能一边打气一边操逼吗?」
「你说啥??听不清?」
「打气!操逼!边打边操!你会吗?」
气充完了,气球有两个脑袋大,柳梦临拧好气罐,屋里安静地吓人。
「我不会呀。」
「我教你。」柳梦临把气球嘴含在嘴里,嘴唇嘟成小「o 」状,眯着眼一吸一吐几个来回,脸憋得通红,像在嘬一根小号鸡巴。
李文财接过那个沾满柳梦临口水的气球,学着她的样子解放了双手。
「我操你等会儿,我上劲儿了。」李文财捂着头,刚一开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被笑气搞成了卡通片的滑稽声音,逗得柳梦临哈哈直笑。
他感觉眩晕,但更多的是麻木,头脑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受,一场无限接近于脑死亡的困境。
那种感觉有些可怕,但又说不出来的奇妙。
笑气上劲只需三秒。世界变成纯白色,比酒店的白床单还要雪白。空空的,无边无际,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梦临的存在,只不过不再是人类的状态,那更像是一股风,或者一个可视化的二维轮廓。
他不知道梦临在那一刻还是不是梦临,她真实却无形,她的声音不再带着铁岭口音,而是一个藏在电视机里的电子主持人,她穿着淡黄色的女士西装,肉色丝袜,黑色的哑光粗跟鞋,她的普通话标准,口齿清晰,清冷又孤傲。
时光倒流回了十年前,有些闷热的夏夜,电风扇嗡嗡响,李文财嘴角挂着饭粒,他想看金鹰卡通,父母在看天气预报,不让换台。
那是一个琢磨不透的女人。关掉电视,她就死,再次打开,她就回来。
此刻的梦临就是这样,她说着李文财听不太懂的话,就像他完全不关心明天的沈阳是否会降温。
他和电子美人一起困在了四四方方的电视机里,唯有电波在流转。
用人话说就是,懵了。这就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打气带来的最真实的反应。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觉得胯下火辣辣的,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个紧致的肉壶把他的鸡巴包裹住了。在洁白的云端,云层变成了一只温热的小手,抓着他的肉棒死不松手。
是柳梦临坐在了他的鸡巴上。
电子美人优雅地笑,即使在做爱也要保持端庄。
浑身上下只剩下鸡巴有知觉,李文财的身体逐渐适应了洁白的宇宙,那里不再变得纯洁无暇,而是涌动着洪水般的爱欲。
白色不是善良,也不是纯粹,这他妈就是粗暴的性、就是操逼、就是爽!就是幻觉,就是愤怒暴力,就是第五高原,就是庇护所就是他李文财狗鸡巴不是的人生的遮羞布!
双人床即战场,日天日地,日出个未来!
感谢上天、感谢社会摇、感谢美莎片、感谢笑气、感谢豆豆鞋、感谢卡簧、感谢斯卡拉、感谢快手APP !邱比特的爱神之箭,终于射中了这个傻小子!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上进(上劲)吗?
他和梦临手拉着手坐在纯白色的海盗船上,摇啊摇,摇到天际边。老天爷说这个宇宙就是一个天平,倘若真是如此,那一定一边是美莎片,一边是笑气。
美莎加笑气,直接给他的松果体打贯通了。
当你感觉惊讶时,说明你并不熟练,可你一旦轻车熟路,你就再也不会觉得惊讶。
李文财很快就能熟练驾驭这种方式,他在很多地方都做了爱,在浩瀚的宇宙里,无际的云端上,还有茂盛的丛林中……只是这一切,全是白色。
他一边用嘴吹着气球,一边扶着梦临的屁股猛力冲撞。他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如果是在做爱,那自己正在操谁?自己正在用身体的哪个器官操?
思考是愚蠢的。
快感首当其冲,其他的繁杂琐事纷纷被抛在脑后,被下半身支配的人是可悲的,但也是幸福的。
在后来的一个小时里,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他的意识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他还记得花手怎么摇,却忘了一加一等于几。
得益于精神导师东子的悉心教导,李文财摇花手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拿柳梦临的手机放着他们最爱听的DJ社会摇硬曲,柳梦临在前边撅着屁股,李文财在后边一边摇花手一边后入她,两个人嘴里还吹着气球,别提有多爽了。
李文财甚至把手机靠在台灯旁边,录了一段他和柳梦临做爱的视频,两个人都露脸了。
他都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射出来的,回忆被快感打成了碎片。
牛子超人慵懒地靠在床头,打开手机叹了口气,捏捏自己的眼睛鼻子嘴,仿佛是在确认一下自己的五官是不是还健在。
卡通片的声线,「我操我手机没流量了,他家WI-FI 密码夺少哇?」
「你连宾馆缩写,带5G内个,内个快,密码拔个五(八个五)。」
「我操媳妇儿你太厉害了,你咋啥都知道啊?噢对……你跟好多男的来过这儿……」
「55555555……」李文财自言自语,输入WI-FI 密码,「哎对了媳妇儿,咋俩拍个官宣视频发快手和朋友圈儿呗。」
在他俩的做爱中场休息阶段,李文财突然意识到还没和自己的女神合影呢。
处了个这么好看的对象儿,这不得发快手和朋友圈狠狠展示一把?
可惜又被柳梦临制止了。
「不行,我今天没化妆,不能拍。」
「为啥啊,你夺(多)好看呐,你不化妆也老漂亮了,真的。」
「我是职高社会一姐,我拍视频必须要化妆,必须要画大眼线、大韩式一字眉,必须戴大直径美瞳,必须涂口红,知道不?一个都不能少,姐是气质女人,方方面面儿都得安排上。」
柳梦临说得没毛病,社会姐不化大浓妆,就好像李文财出门没穿豆豆鞋,自然气势上矮人三分,排面尽失。
是李文财考虑欠妥了。
柳梦临和李文财一样,他们两人的审美异于常人。
大部分女人都是化了妆比素颜好看,穿上衣服比脱光了好看,而柳梦临却反其道而行之,她是卸了妆比化妆美,裸着比穿着衣服好看。另类又拉垮的审美和化妆技术给她的颜值和气质拉了后腿。
无论柳梦临化不化妆李文财都喜欢得不得了。化了妆,那就是社会一姐,这个世界上最有排面的女人;卸了妆,那就是天仙,爱上素颜的她,也是男人的一种本能。
「那好吧,媳妇儿,你说的有道理。那要不咱先拍个不露脸的呗?」
「行,不露脸行。」
李文财把柳梦临搂在怀里,拍了几张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的床照,心满意足地发完快手和朋友圈炫耀之后,继续含情脉脉地望着怀里的美人,瞬间又来了兴致,把柳梦临按在身下又是一顿爆操。
那天两个人差点没爽晕过去。大肏特肏,大泄特泄,李文财恨不得把头塞到柳梦临逼里睡觉。
他觉得自己赢麻了,终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这一炮,直接弯道超车!
哈哈,东子,你处过那老些对象儿,你处过长这么好看的对象儿吗?
与此同时,技校203 男寝里。
东子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玩手机,快要睡着了。
他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滑动着屏幕,他已经玩了三个小时手机了,感觉好空虚,好没意思,手机玩久了,开始进入电子阳痿状态。
突然刷到一个东西,让他瞬间精神起来。
「哎呦我,晓刚儿,你快看李文财朋友圈儿!」
「咋的了?」张晓刚探出头。
「难道你们没发现李文财到现在还妹(没)回寝室吗?」
「昂,那是咋的了,他死道儿上了?」
「东子我操你妈,我他妈刚眯一会儿你一嗓子给我嚎醒了。」东子的上铺继文抱怨道。
「哎呀,你们快看他朋友圈儿,李文财跟他那网恋对象儿奔现啦,继文儿你也看看。」
寝室里几个精神小伙的八卦之魂觉醒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这位神秘的女嘉宾。
「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李文财的几个好兄弟陆陆续续点开了他最新发布的朋友圈,那是李文财和他对象儿的九宫格床照,照片里的李文财用胳膊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李文财露脸了,但那女孩儿把头娇羞地扭到一边,用手把自己的脸挡住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没穿衣服,只是用宾馆的白色被子遮住了胸口,女孩露出了白花花的北半球,还有深深的乳沟。
这条朋友圈配的文案是:【兜兜转转还是你。没能染红你的白色床单,但我一定要让你穿上白色的婚纱。】
「这咋、这也妹(没)露脸啊,这咋看呐?」
「哎,该说不说他对象儿胸挺大啊,咱们文财兄从此要过上性福的生活了。」
「操,这个逼养的刚才不是害搁群里让咱一人给他转十块吗。」
东子点上一根烟,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他跟你俩说过妹(没)?他那网恋对象儿的事儿?」
「啥事儿?」
「我跟你们说啊,他这个对象儿啊,指定脸长老磕掺了。」
「为啥?」
东子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你想啊,按照李文财那性格儿,他对象儿要是个超级大美女他能藏着掖着不展示?人都这样儿,有啥秀啥呗,那这对象儿脸磕掺,身材好,那就不露脸官宣呗。你们说我说得对不?」
李文财和柳梦临同时打了个喷嚏,大鼻涕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似乎是为了化解尴尬,李文财猛地坐起来想要去拿纸,结果两个人的鼻涕拉了超长的丝。
手隔着纸巾碰到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好烫。
「我去,太热了,我去给窗户开开。」
李文财光着身子跑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股寒气吹着他浑身是汗的裸体,终于好受点了。
有冰冰凉凉的银色小点落在他的皮肤上,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他疑惑地抬头,看到天空中飘荡着无数片洁白的雪花,那些晶莹的小碎片落在他的指尖,以很快的速度化成一滴水珠。
「我操,梦临,你快看,下雪了!」
「你喊啥呀,没见过啊?咋的你们葫芦岛是热带啊?你个土鳖。」
梦临嘴上不屑,倒是光着脚跳下了床,白花花的奶子乱甩。她走到李文财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文财说,见过,但没和你一起见过。
楼下有个叔在卖雪糕,铺在地上。
「老公,我想吃皇姑雪糕。」梦临娇滴滴地撒娇。
「我去,那你想着吧,咱俩没钱。」
「那好吧,没雪糕吃,我就要吃烤肠。」
「没钱吃啥烤……」
梦临突然跪下,双手扶着李文财的膝盖,用温热的小嘴包裹住他的阴茎,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争气的老二再次膨胀,填满她整个口腔。
哦,原来她说的烤肠,是这个。
他低头看着这个今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乖乖地跪在他的胯下,卖力地吮吸着他的肉棒,梦临的小嘴吱吱响,他轻轻摩挲她的黑色长发,先轻轻揉乱,在用手指梳整齐。
窗外有雪花再次飘落在李文财的手背上,很快就融化,变成雾珠,湿漉漉。
生长在东北,李文财见过无数场雪,但今夜,毋庸是最难忘的一次。
* * * * * * * * *
第二天中午从宾馆里退房时,两个人都一瘸一拐地,顶着四个黑眼圈。
他们两个互相给对方的脖子上吸了一大堆草莓,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俩得啥皮肤病了。
意犹未尽,却囊中羞涩,俩人便又跑到商场的(名字)的母婴室里打了一炮,消完火之后就在商场里闲逛,直到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又开始故技重施,在微信群里呼风唤雨,凑了二十块钱,打算去街边吃一碗张亮麻辣烫。
两人走在街上的时候,居然刚好碰见东子和晓刚在路边游手好闲。
「东砸!晓刚儿!」
李文财大老远就使劲冲他们两个挥手,「看!!这是我对象儿!」
「柳梦临?!」东子和张晓刚同时脱口而出。
此番异口同声,两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我操……」东子自言自语道,「这不我前前前前前前对象儿吗。」
「这不我前前前前对象儿吗。」张晓刚尴尬地看了看东子,「你也跟她处过呀?」
「不是,你又是啥前儿跟她处的呀?」
李文财和柳梦临冲他们越走越近,留给他们剥茧抽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咱俩打个赌,指定是柳梦临主动勾引的他,你信不?」
「你说她是不有啥特殊癖好啊?咋就这么喜欢收集男人吗?」张晓刚诧异道,「咱要不要告诉李文财啊?」
「哎呀你跟他说啥啊,他好不容易处个对象儿,他乐意处让他处呗。」
两句话的功夫,李文财已经拉着梦临的手走到他俩面前了。
此处无声胜有声,东子和晓刚两人惊讶地瞪着柳梦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而柳梦临看起来镇定自若,仿佛这种场面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李文财明显会错了意,他认为他俩之所以惊讶,是被他对象儿的美貌给折服了。
「咋样儿,我对象儿,好看不?」
「哎呀,太好看了,文财我真羡慕你,我都没处过这么好看的对象儿。」
东子回应李文财,但这句话其实是说给柳梦临听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柳梦临看,像扫描仪一般把这位旧情人从头到脚隔空检查了一遍。
不到一秒的功夫,东子就迅速从自己大脑的「前任数据库」里调取出了柳梦临的信息,她的三围、她的乳房形状、她阴部的户型、她喜欢的体位,还有她高潮时脸上的表情……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和柳梦临的云雨之欢,仿佛就是昨天。
柳梦临对东子翻了个白眼。
李文财打岔道:「你俩迟饭(吃饭)没呀?一起吃麻辣烫去啊。」
「不用了,我俩刚搁食堂里吃完。」
「嗷,你们先唠啊,我去上个撤硕儿(厕所)。」
「嗯呐,你去吧。」
东子看了看李文财走进厕所的身影,扭过头开始对着柳梦临指指点点。
「柳梦临你是真行呐,你就非得逮着我们203 男寝霍霍(糟蹋)呗,你跟张晓刚儿处完跟我处,跟我处完你又跟李文财处,你跟李文财处完我再把我上铺继文儿介绍给你呗?我们寝室四个男的要是不够你处,完事儿我再把隔壁寝的小伙儿介绍给你呗?」
柳梦临也不甘示弱,作为职高社会一姐,对于技校精神小伙的挑衅简直不放在眼里。
「崔义东,你就是破防了呗,你不就是看我跟你好兄弟处对象儿,心里不平衡呗?」
「我去,我破啥防呀我,你都我处剩下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懂不懂?」
「你是马呀?崔义东。」
「柳梦临你是不是不跟男人处对象儿下边儿刺挠啊?你瞅你一天到晚跟这个处跟内个处的,咋的你是小摇子收割机啊,你就喜欢叫人捅,是不?你都叫人捅成马蜂窝了吧?」
「我是马蜂窝那你是啥,你就是个马蜂呗,那你下边儿就是个针啊。」
「我操,你……」
「咋啦,又破防啦,谁让你先骂我的?我爱跟谁处跟谁处,跟你有啥关系啊?
崔义东你话挺密啊,咋管这么宽呢?你是我妈呀?」
就在这俩人斗嘴斗得正起劲的时候,李文财从厕所里走出来了。
「走呀,媳妇儿,你跟他俩唠啥呢!」
「来啦,老公。」
柳梦临笑着回应,同时还没忘了扭头给东子补一句:「人李文财活儿比你好多了……嗷,对了,」柳梦临撇了晓刚一眼,「比张晓刚儿的也好。」
说完这句话,她就一脸得意地扭着屁股朝李文财那边走去了。
张晓刚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也要躺着中枪。
「柳梦临,你这个骚逼娘们儿。」
东子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对着他们俩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他们手拉着手,穿着情侣款式的豆豆鞋,就这样消失在灿烂的夕阳下。
第九章:只要小伙气质在到哪都是实力派
李文财也终于拥有了甜甜的恋爱,他再也不用羡煞旁人。
这是只属于他的豆豆鞋之恋。
自从有个这样一个极品精神小妹女友之后,李文财每天都幸福得冒泡泡。
美好又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冬去春又来,一转眼就春暖花开了。
这是万物生长的日子,交配的时节。
柳梦临简直就是个身经百战的榨精高手,每次李文财和她办完事儿走道都腿软。
她比李文财小一岁,但她天生就自带一种大姐头的气质,她和李文财站一块儿,明显李文财才是那个弟中之弟。
和他俩不熟的人,都以为他俩是姐弟恋。
没跟柳梦临处对象儿之前李文财是啥事儿都听东子的,现在他则是啥事儿都听柳梦临的。今天是去打台球还是去斯卡拉摇头,吃多少美莎片,打不打气,通通听媳妇儿的。
小的时候,李文财最喜欢的动画片是《小熊维尼与跳跳虎》,这部动画陪伴他度过了每一个大脑炎的日日夜夜,那些经典台词他背得滚瓜烂熟,至今记忆犹新。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四月的沈阳终于没那么冷了,李文财如今也终于实现了野战自由。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牛子超人,天天「超人」!
今天的他们在南湖公园玩耍,正打算着一会儿再当一把网络乞丐,跟自己的过命兄弟和过命姐妹们爆点金币,晚上凑钱去彩塔夜市吃个烧烤。
他们漫无目的地散步,路过小桥,路过游乐场,又走到了小树林,远处有个公共厕所。
厕所可真是个好地方,它不仅可以解内急,还可以制作老八秘制小汉堡,甚至还可以成为校园小混混们会晤的VIP 办公室,对于李文财和柳梦临这种没钱开房的穷逼情侣来说,它还是一分钱不用花的封闭式泻火战场。
这地方除了有味儿之外,好像没啥坏处了。
保守派认为只有厕所才是厕所,激进派则认为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厕所,那些在公共场合做出的匪夷所思的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屙」的动作,和随地大小便并无区别。
毕竟,生活,就是他妈的狗屎。
「媳妇儿。」
「咋啦?」
李文财朝公厕的地方抬了抬下巴,「撤硕儿。」
「咋的,你又要上啊,你不刚才刚解过手吗?我去你咋一天到晚那么多尿呢?」
「不是,我想做了。」
「撤硕儿里夺味儿啊,直接搁这儿做不挺好吗?」梦临坏笑,「正好我也想了。咱俩在这小树林儿里干一炮咋样儿?你看今天天气夺好啊!」
李文财脸红了,看看周围,「大白天的,有人,被发现咋整。」
梦临指了指远处,「这外边儿有人儿,你瞅内块儿,内里边儿,隐蔽点儿的地方没人儿。」
「你咋直道呢?啊,算了,拉倒吧,我不问了。」
「哎呀赶紧的吧,你一说把我火都勾起来了,磨磨唧唧的,没有一点儿老爷们儿样儿!」
梦临拉起他的手腕,带他跑向了丛林深处。
和李文财一样,柳梦临也喜欢穿紧身衣,但又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李文财穿紧身衣很搞笑,柳梦临穿紧身衣很骚。
她脱掉外套,上身只剩一件黑色的低胸紧身吊带,胸口部位有一大块般若的印花图案,周围贴了一圈水钻,有一种江湖气混搭着城乡结合部的美感。
两个圆球状的奶子露了一半在外边,她没穿胸罩,贴了粉色的花瓣形的乳贴,领口实在太低,但凡做一点幅度大的动作,乳贴就露出来了。
不仅是上半身很暴露,下半身也如此,露了半个屁股的紧身毛边牛仔裤,如果不穿丁字裤的话,内裤也会露出来。
李文财把梦临的紧身吊带撸起,露出纤细的腰肢,在她冷白皮的翘臀上方,有一块玫红色的倒三角形图案。
这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李文财在看H 漫画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叫做「淫纹」的东西,一般都是紫色,玫红色或者深红色,有的还带着渐变。从清纯的小女孩到公交车婊子,淫纹似乎就是她堕落的标志之一。
他想看自己的女友贴上的样子,便在拼多多下了单,买了一套廉价的淫纹纹身贴,满眼期待地递到柳梦临手里,她却撇着嘴直摇头。
「咋啦……媳妇儿……你不愿意吗……」
梦临嫌弃地看着那套廉价的纹身贴纸,「你这也太没排面儿了,谁家好人贴你这纹身贴啊,这纸量(质量),哎呦我,这都反光了,这一搓都能起皴吧,你要是喜欢,我去店里纹一个呗?正好我好久都没纹纹身啦。」
李文财愣在原地。
「淫纹。」
那天柳梦临站在纹身店里,一脸认真地对纹身师说道。
「就是内种……黄色漫画儿里的女生儿,搁小腹上和屁股上边儿的图案,淫纹,直道不?我要纹一个内个。」
「啥?」纹身师惊讶地确认。
「你不知道呀?」柳梦临拍拍李文财,「老公,你把你浏览器里存的内个黄色漫画儿给他看看……」
「啊不用不用……我知道是啥东西。」纹身师有些不知所措,如此直白的女生,真是少见,准确来说他都没见过。
「嗯呐,我想前边儿后边儿都纹,然后内个淫纹的花纹我要弄成我对象儿名字的拼音缩写。」
梦临怕自己描述得不清楚,居然直接解开了自己超短牛仔裤的纽扣,把裤子扒拉了半截,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和后边的腰窝,「就是纹这块儿,害有这儿。」
「昂,行,那你对象儿的名字缩写是啥呢?」
「我对象儿叫李文财,缩写是LWC ,我想的就是,比如我后边儿这个腰窝这块儿,后两个缩写,一边儿一个W ,一边儿一个C ,然后内个姓氏『L 』,你搁上边儿给我整个爱心框起来,咋样儿?」
「Love撤硕儿。」学徒憋不住笑了。
「呃……」纹身师尴尬地笑,「老妹儿,就是……我冒昧地说一句啊,WC这不就是撤硕儿吗?你搁你屁股上纹个撤硕儿,这不太好吧?」
「啊,不能吧,整不了吗?」
「能整是能整,就是你自个儿考虑清楚哈……」纹身师又看看李文财,「那这个小伙儿要纹点儿啥不?你陪你对象儿啊?还是你也整一个?」
李文财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也纹,我俩纹情侣纹身,我纹胳膊上,我也纹我对象儿名字缩写。」
「那这老妹儿……她缩写是啥呀?」
「她叫柳梦临,LML ,我要跟她一样儿,也是整个爱心,给内个『L 』,框起来,然后下边就是『ML』,因为我俩的姓缩写不都是『L 』吗?这不显得统一吗?」
「Love Making Love. 」学徒再次憋着笑接话,「你俩这缩写都挺有个性。
你俩挺般配。」 「那是啥意思啊?」李文财呆头呆脑,满脸疑惑。英语最高分也就考过35,还是蒙的选择题。
「你自个儿搜呗。」
「咋拼啊?」
「内什么……」纹身师打断了李文财和学徒的对话,「老妹儿老弟啊,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啊,就是你俩这个审美有点儿太另类了,这么的吧,我画个草稿,给你俩这个名字缩写稍微设计一下儿,不然你俩整这个纹身容易让人误会……」
「昂,那行吧,那你画个我看看吧,反正咱也不懂哇。」梦临回答地很干脆,今天这个纹身是非纹不可了。
「你确定啦?确定要纹,是不?」
「哎呀,确定确定,你赶紧的吧,咋这么磨叽呢。」
钱必须花在刀刃上,麻药钱要省下来吃美莎片。
俩人纹纹身的钱是柳梦临管她一个在KTV 里坐台的过命姐妹借的,本来说好了一个星期就还,后来过了快俩月柳梦临都没还,人家气得给柳梦临微信拉黑了。
纹的时候,柳梦临疼得滋哇乱叫。
「哎呀,疼疼疼……疼……哎呀,难受死我了……嗯……哥……哥你让我歇会儿吧,太疼了受不了了……你让我缓缓……待会儿再整……啊……」
不知道的话,单听这个声儿,还以为她被谁给肏了。
纹身师、学徒,还有店里另外几个男顾客,全听硬了。
李文财轻轻抚摸着柳梦临后腰上的那个带着他名字的淫纹,如今已经完全愈合,和她雪白的皮肤融为一体。
柳梦临拍拍自己的屁股,又左右扭了扭,示意李文财动作快点。
沈阳曾经流传过一个有点邪乎的事儿,据说是情侣只要是在南湖公园做过点儿啥亲密的事儿,你俩以后指定得掰(分手)。
李文财把梦临的牛仔短裤脱下,随手丢在地上,光溜溜的大白屁股上只剩下一条深紫色的丁字裤,勒在屁股缝里。
裆部被淫水浸得湿透了,有一股香香的咸味,他轻轻抠弄着勒着逼的那一小块布料,手指摩擦着肥嫩的阴唇,直打滑。
梦临舒服地喘气,就好像在李文财的心房上挠痒痒。
弟弟和妹妹都很热,一起咕叽咕叽吐着口水,性欲爆炸的人,从不需要润滑液。
怪蟒入洞,阴道一下被肉棒填满,梦临舒服地叫出了声,似乎是意识到这是在室外,赶紧放低了音量,贝齿咬紧下唇,透明的口水从嘴里滴出来。
他刚插进来就这么舒服,他要是动起来我不得死这儿啊?
梦临的阴道又深又紧,她使劲把屁股往后撅,李文财在后面扶着她的屁股粗暴地猛撞,梦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强烈的快感快要把她的五脏六腑全给顶出来了。
又长又直的两条玉腿叉开,随着肉棒一进一出,透明的淫液一路从大腿根部流到脚踝,打湿了掉在地上的牛仔裤。
「太舒服了,梦临,我感觉好刺激啊……」李文财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梦临我录个小视频啊。」
「嗯……好……你录……」
你感觉刺激,更刺激的还在后边。
有个男生推着自行车路过,李文财抬眼一看,竟觉得他有些面熟。没错,就是之前那个在技校门口被东子打劫一碗烤冷面的大冤种。
那男孩看到这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交配场景,直接一整个瞳孔地震。
我去,这不就是之前搁技校门口让我给他拼多多砍一刀内小子吗?他咋这么性福呢?
李文财看到他,居然一点都不害羞,甚至抬手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梦临曾经告诉过他,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香艳场景夺了舍,男孩就那样一直定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理智告诉他应该扭头就走,但是他不理智。脑中的淫欲告诉他也许可以加入,但他即使不理智了,也知道这绝不可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掏出手机,咔嚓,给这两个在公园里交配的泰迪情侣拍了张照。
拍完之后,他依旧不想走。
自己本来应该干嘛的?噢对,放学回家,写作业,但他没有。
他没关掉手机,在远处给他们录起了小视频。
梦临吓得低下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盖在她脸上,随着李文财的鸡巴在她肉逼里的疯狂撞击,她的腰肢和脑袋都晃来晃去,快要散架了。
「李文财……停……别肏了,别肏了,有人……有人拿手机拍咱俩了……」
「那有啥啊,他爱拍,就让他拍啊……内小子我认识,改天我让他把视频发咱俩,咱俩留个纪念。」
李文财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扶着柳梦临的大屁股越肏越起劲了,啪啪啪地水花四溅,每一次都捅进柳梦临的灵魂深处,每拔出来一次粉红的屄肉都翻出来一点儿。
公狗插进去,哪有干一半拔出来的道理?
「啊……李……你、你现在……咋这么不要脸呢……」
柳梦临你真好意思说,还不是被你给带坏的。
「你不嫌丢人吗?快拔出来!!」
「那有啥丢人的啊?要丢人咱俩一起丢人。我操你你不爽吗?」
她当然爽,头顶着树干,身体被粗大的鸡巴撞击,脑袋直接磕在树上,一下又一下,把她搞得晕晕乎乎的,这点痛感跟被李文财抽插的快感比起来真算不上什么。
李文财心想,人人都说我李文财傻,还有人说我命不好,我倒是觉得我李文财的命真他妈的好。
梦临的脚脖子似乎被蚊子给叮了个包,很痒。
她把左腿抬起来,一边跟李文财做爱一边使劲抓着脚踝上的包,腿张得很开,淫水往外滋的范围更广了。
李文财会错了意,直接用手扶起梦临抬着的那条腿,让她用狗撒尿的姿势被肏.
在那男孩的手机里,梦临阴户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有些发暗的粉色,一根阴毛都没有,紧紧地吮吸着那根爆着青筋的肉棒,仿佛那李文财那玩意儿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男孩一直看,他们一直肏,过了很久很久。
「不行了老公,不行了我他妈要死了,呃……」
快感终于决堤,他们一起达到了高潮,而且梦临一直保持着小狗撒尿的姿势,潮喷出的爱液和精液顶在一起,两个人都在发大招,李文财刚射了两股出来,柳梦临就浑身乱颤,身体彻底崩溃,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直接跪在地上,透明的爱液哗啦哗啦地到处喷溅,嘴里忘情地呃呃乱叫。
无辜的小草身上沾满了天人交战的露水,显得亮晶晶。就当是给脚底下的植物浇水了。
还好这是草地,如果这是柏油路,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一定比别处深一大片。
梦临的脸蛋和身体烫地像暖炉,从高潮的快感里醒来后,她保持着撅屁股的姿势和那穿校服的男孩对视,男孩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吓得赶紧收起手机,把脸别到一边去。
他弯着腰,尴尬地推着自行车向前挪步。
破防了,三年五年高普考,终究还是抵不过精神小伙的一夜春宵……
第十章:江湖讲究鸿门宴,社会玩的是排面
「我靠!库里南都提上了!」
看着偶像宇将军最新发布的快手作品,李文财惊讶地发出一声怪叫。
我还学啥汽修啊,我以后出去了给人修车多没排面儿啊,我直接靠摇头摇出个库里南多好啊!人宇将军都行,我李文财差啥呀?
真是可恶啊,我要是早两年当精神小伙,我现在提车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傻瓜,解放了你想起来当兵了,停火了你知道扛枪了,早干啥去啦?
可李文财和东子始终坚信,他们摇的每一次头、吃的每一粒美莎片、打的每一罐气,都是未来自己名下库里南的某一个零件儿。
宇将军是李文财的偶像,快手上最有排面的精神领袖之一。
早在李文财还没来沈阳读技校的时候,他就自称自己是「宇家军」。
宇将军原名王志宇,铁岭人,十四岁开始来沈阳混社会,借着快手直播的红利一路风生水起。
他是建国之后最年轻的将军,一岁时就通晓了世界的真理,连爱因斯坦都曾表示,当我看到宇将军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宇宙为什么姓「宇」。
他有一个招牌动作,早已被李文财和东子这种脑残粉模仿了无数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宇式飞踢」。
宇将军一旦飞踢,带来的将只有毁灭。
乔峰在面对宇将军时,才明白了降龙十八掌的苍白无力;恐龙不是因为陨石灭绝的,而是因为宇将军的飞踢。
每当宇将军抬头仰望天空时,连上帝都在祈祷。面对宇将军的飞踢,连上帝也要全副武装才有一线生机,上帝曾经说过,永远不要站在宇将军面前,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飞踢,不要想着与宇将军为敌,不然你只能在宇将军的飞踢中后悔莫及。
宇将军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潜水比赛中胜过潜艇的人;世界上所有的风,都是因为宇将军的飞踢产生的;夸父一生都无法追上太阳,而宇将军只需要一个飞踢。
灭霸在见到宇将军之后,才意识到无限宝石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冥王星被移出太阳系,就是因为它与宇将军八字不合;曾经有一个西部牛仔挑战宇将军,在这场对决中,宇将军没有使用枪,而是用飞踢将对方的子弹踢回。
他曾一个飞踢就让非洲大陆裂开了56公里;传说中天根本就不是盘古劈开的,而是宇将军的飞踢踢开的。
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这样评价宇将军——如果上帝让我去阻止宇将军,那么我宁愿去阻止上帝。
这就是宇将军,给他一双豆豆鞋,他就能踹翻地球。
「哎呦我,真假啊,宇将军现在搁中街啊?」
李文财满脸星星眼望着东子,不愧是精神导师,总是能第一时间获取最新战报。
「嗯呐,真哒,我骗你嘎哈呀,赶紧走吧,一会儿不赶趟儿啦!」
李文财赶紧跑到名创优品,斥十元巨资买了一根水性笔和一个小本子。
到了东子所说的地点,隔着老远,李文财就看到了好几辆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炫酷豪车,周围还围了好一群人,都在拿着手机录像和拍照,中间站了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和李文财一样干瘦,但个子比李文财矮不少,他留着精神小伙专属的栗子头,脖子上纹了一根红色的虾线,穿着紧身衣和紧身裤,还有一双正版的香奈儿豆豆鞋。
这个男人就是李文财的偶像,大名鼎鼎的宇大将军。
挤了老半天,终于到了能和偶像说话的距离。
「哥!我是你粉丝,我老喜欢你了,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再给我写句社会语录呗!完事儿咱俩能合个影吗?」
人宇将军是武将出身,让将军给你写字儿,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吗?
宇将军霸气地对李文财摆摆手,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歪嘴笑容,拍了拍李文财的肩膀。
「老弟啊,这个字儿啊,我就不给你写了,我送你一句话吧。」
李文财和东子两眼反光,期待着宇将军那口齿不清的嘴里吐出金玉良言。
「东风吹,战鼓擂,你看我王志宇怕过谁,哪吒闹海挑筋拔麟,收起脾气低调做人,社会圈子它也不小,关键是要立得住脚。」
天啊……简直太有排面儿了!
李文财询问宇将军能否能让他收自己做徒弟,结果把宇将军身边的那群小弟们给整笑了。
像宇将军这种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并不是随便哪个精神小伙都能当他的徒弟的。
「老弟啊,你快手上夺少(多少)粉丝啊?」
「八百……」李文财回答地很没底气。
「这样吧老弟,等你涨到十万粉丝了,我就考虑收你做徒弟。」
宇将军走了,只留下了这句话。
十万粉……好遥远的数字。
人群逐渐挤开了李文财和偶像的距离,他陷入沉思。
美人,李文财现在有了,就是还差个江山。
他要是真能当上大网红,那岂不是既有江山,又有美人?
沉迷于刷快手同城的李文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途径。
在他刷快手的时候,发现有一位五十万粉丝的网红,网名叫「邱帅辉·名满江湖」,和宇将军一样,他是一位令众多精神小伙都羡慕不已的精神领袖,他的视频除了背后站一大群人,他自己在前边说社会语录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让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土味短剧,从做好事不留名到莫名其妙的矿泉水浇头,你要的他都有。
他的粉丝,都叫「辉家军」。
在他最新发布的一条快手视频里,文案写明:【收徒,要求沈阳同城,有作品,会拍短视频。扣6 我私你。】
6 ,李文财发过去,想都没想。
虽然在李文财心里,邱帅辉没有宇将军有排面,但是为了实现能当偶像徒弟的小愿望,先涨粉再跳槽,曲线救国也未尝不可。
那天晚上,邱帅辉回复他了,内容让他喜出望外。
【你的作品我看了,拍得还行。加个微信沟通吧。】
一番沟通后,邱帅辉对李文财还挺满意,同意了他的拜师请求,甚至邀请李文财带着柳梦临一起来。
收徒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和邱帅辉一起拍视频,直播的时候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后边。
没工资,免费给人干活,但确实能涨粉啊,还要啥自行车呢?
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间可真是李文财生命中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有爱情,有兄弟,生活朝着自己喜欢的样子迈进。
他觉得自己的网红梦近在咫尺,只需纵身一跃,马上就能摘到最漂亮的星辰。
这大概就是李文财找到的第一份和梦想挂钩的工作,当网红大哥的狗腿子。
他和邱帅辉一起直播,邱帅辉坐着,李文财站着。
邱帅辉一晚上直播好几个小时,李文财也要跟着站好几个小时。
有人刷礼物给邱帅辉,李文财也要在后面跟着一起鞠躬,这些打赏的钱,有一小部分分给快手官方,剩下的流进邱帅辉的腰包,没有一分钱属于李文财。
令他欣慰的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他了。
【后面那小子,是文财吧。】
「对啊,是他,我徒弟。」
邱帅辉回复着直播的弹幕,「哥们儿你再给我刷个穿云箭呗,再刷一个我让他给你跳一个激光雨,或者你点,他青海摇西安慢摇的啥都会,他那花手摇得跟他妈竹蜻蜓似的。」
上班居然比上学还累,连着站好几个小时不说,还得像个猴一样给直播间的家人们表演才艺。
他突然想起了范鹏他妈那句欠揍的话。
「文财,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也不知道范鹏最近在干啥,他也在东北大学当猴子吗?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邱帅辉最新发布的一条作品吧。
第一场,室外。
李文财和柳梦临在剧中依旧扮演情侣,走在一栋大厦门口。
邱帅辉迎面走来,衣着朴素,柳梦临突然脚一滑,倒在了他身上,邱帅辉赶紧用手去扶,结果手正好抓在她的胸上。
李文财心里不爽,但他不敢说。
「哎呀!」柳梦临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拙略又尴尬的演技,「你敢占我便宜!」
邱帅辉一声不吭,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手机,屏幕摔碎了。
李文财道,「啥也不说了,赔偿吧。」
邱帅辉笑笑,「看看,还是这个小伙儿明事理,赔偿就不用了……」
「啥不用啊?我说的是让你赔偿!」
邱帅辉面不改色,递给他一张纸,「我还有事儿,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联系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进了大楼里。
「哎,回来!你别走啊!」
第二场,豪华的办公室内。
邱帅辉走进办公室,发现李文财和柳梦临在办公桌偷偷摸摸地前翻来翻去。
「怎么又是你?」李文财想演出凶狠,却只有僵硬和傻气,「怎么,钱终于要饭凑够了?」
「亲爱的,」柳梦临拍拍李文财,窃窃私语道,「这男的看起来好像不是一般人。」
「为啥?你看他这穷酸样儿,他能是啥大人物?」
「他就是穿得破了点儿,但是你仔细闻,他身上有一股大牌香水的味道。」
李文财皱眉,怂了怂鼻子,好像还真是。
敲门声响了,一个性感的美女走了进来。是邱帅辉的另一位女徒弟。
她面容姣好,穿着一件熟褐色的紧身旗袍,黑丝袜,细跟高跟鞋,飘逸的长发被一根精致的簪子挽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全妆。
「怎么了?秘书?」
「邱总,产品都准备好了,您……」
「你是邱总??」李文财和柳梦临惊讶地异口同声道。
邱帅辉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你们刚才不是质疑,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大牌香水的味道吗?」
秘书走上前一步,笑盈盈地看着镜头,「那是因为邱总用了我们蝶恋花牌洗发水呀!」
镜头切到浴室,中近景,秘书一丝不挂,肤若凝脂,她浑身打着泡沫,傲人的双峰前两个娇嫩的蓓蕾被泡泡遮住,令人浮想联翩,似乎人们都盼着这位美女轻轻抚弄一下自己的身体,把那两个诱人的小点露出来,可惜她偏不。
洗发水的特写,做了淡粉色法式美甲的纤纤玉指按压泵头,浓稠的白色液体挤得满手都是,她双手轻轻把液体抹在湿发上,慢慢按出泡沫,微微闭上眼睛,红着脸作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蝶恋花牌洗发水,著名国际调香师完美复刻大牌香水味道,0 硅油,清爽去屑,丰盈蓬松,柔顺顺滑,用完之后三天不洗头发也是香香的,约会的时候满头头屑和头油难道你真的不尴尬嘛?你想想看,你把卖大牌洗护用品的钱省下来买其他东西难道不香嘛,蓝色瓶子是淡香型,粉色瓶子是浓香型,小孩孕妇都可以用,现在在我们邱总的直播间里只要39.9两瓶!今晚八点,我也在直播间里等你们哦!」
给女人制造焦虑,给男人营造福利,他妈的,男人女人的钱他邱帅辉都赚。
你说这画面低俗吧,那人家是卖洗护用品的,但你说这画面不低俗吧,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画面切回穿着旗袍和黑丝的秘书。
「张总说他马上就到了,您……」
「啊不用了。」邱帅辉打断她,「我不打算和张总合作了,取消一切合同!」
李文财慌了神,「邱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
哼,邱帅辉得意,「小伙儿啊,我送你一句话,做人呢,你别太过,做事呢,你别犯错,别跟我硬碰硬,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你们的责任,我就不追究了,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好自为之。」 一首《正道的光》副歌部分结尾,邱帅辉脸上露出一抹邪笑,0.5 倍速的慢
动作加上滤镜,潇洒地从办公室离开,留下李文财和柳梦临站在后面懊恼。
短短的一条视频,无脑爽剧、擦边、带货、社会语录……能安的元素全给安上,这就好像一杯加了一堆小料的奶茶,像他妈的八宝粥,也好像是想点关闭却不小心点开的狠狠爆金币升级的劣质网游,更好像是你的某个图便宜的甲方客户,质量给我往边稍稍,量大就行。
炫酷、凌乱,没一点儿营养。
在这条土味短剧更新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就是邱帅辉在直播间卖惨赚钱的时间。 「来直播间的家人们都把免费的人气票给我送一送,帮我把爱心点到五十万,来现在大家看一下我手里拿的这个洗发水,原价99.9两瓶今天直播间只要39.9两
瓶!你以为只有这些吗?不!我再送你一瓶300 毫升的护发素!我邱帅辉今天宁可和厂家撕破脸我也必须让我的家人们享受到最大的福利!」
李文财在直播间里则要充当那个唱白脸的讨厌鬼。
「不行啊哥,真不能再送了,这个护发素它是正装!」
邱帅辉使劲把李文财推到一边,「你别管我,我今天高兴,必须把最大的优惠力度给到大家,现在咱们拿手机开始倒计时,我数321 咱们直接开始上车,仅此一分钟,送完为止,先到先得,前一百名下单的人,我再送你一……」
「真不行了哥,再这样下去你裤衩都陪完了!!」
「我赔钱算什么?!我就问你我赔钱算什么?!只要能让我直播间的家人们享受到优惠,我他妈赔再多钱也值了!」
邱帅辉起身,「家人们,我这个徒弟不懂事儿,嗯呐,对,对,我等会儿下播了教育他,是的是的,仅此一天,以后都没这么大力度的优惠了……不行,你们等我,我去跟厂家沟通一下。」
他走出镜头,用洋葱熏了熏眼睛,抽根烟,再带着泪回来。
「家人们,我刚才跟厂家闹掰了……对对,是我反悔了,我给大家的这个福利价格太低了,他们接受不了,我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你们知道吗?但我……但我确实是想给支持我的家人们一个最低价……我邱帅辉在这个社会上树敌无数,我不怕……谢谢谢谢,谢谢内个谁送的穿云箭,哎呦我这弹幕动太快了看不清,你别给我刷了,我不要礼物……这位兄弟一会儿我下播了你私信我,真的……我不怕惹事儿,但我就是不愿意对不起支持我的人……」
「你哭什么哭,真能装,自导自演的吧……」邱帅辉念着质疑他的弹幕,猛吸一口鼻涕。
「不是剧本,不是剧本家人们,是剧本我他妈死全家。我拿我全家人性命担保,是剧本我全家都让车创死。」
李文财心想,我辉哥人真不错,处处都想着给粉丝谋福利,也许之前的事是我想多了。
那时候的李文财根本理解不了,这种直播,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智商的筛选。
做生意就没有赔钱的,他要是真赔钱了他就不会做这个生意了。
跟着大哥混的日子真是哪哪都好,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他和梦临一直在剧里演坏人。
「你觉得你像好人吗?那你瞅着也没有一点儿好人样儿啊。」
当李文财和邱帅辉提出希望演一些正派的戏份时,他这样反驳他。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梦临形象儿挺好的,正好我内秘书不干了,让她顶上来吧。」
邱帅辉说到做到,果真让梦临当了土味短剧里正义的女主,她会在剧里扮演邱帅辉的女友、妻子、秘书、暧昧对象……她可以扮演任何人,就是不能扮演他李文财的女人。她越混越好,粉丝越来越多,而李文财依旧是那个让人下头的反派。
梦临赚了一些钱,其实并不多,她只不过是个小小小小网红,但是至少他俩现在不用一天到晚跟父母撒谎,或者在微信上当网络乞丐了。
李文财不知不觉间也过上了花女人钱的日子,这个小逼崽子也终于住进了社会人标配的万达公寓,整日和自己的网红女友夜夜笙歌。
梦临自然也在网络上收获了不少舔狗,绝大多数都是和李文财岁数差不多大的精神小伙,还有一部分是想要刷礼物包养她的色懒老登。
他过去总是仰望天上的星辰,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拥有了最美好的东西。
李文财时而因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而沾沾自喜,时而又因自己啥实力也没有而惴惴不安。
她最爱的那个女人,似乎越来越有排面了。
不久之后,邱帅辉新招来一个年轻的女演员,名叫小悦。
小悦的相貌算是中等,她不如梦临漂亮,也不如梦临身材好。
邱帅辉便理所应当地安排小悦当了李文财在土味短剧里的搭档。
小悦就这样在剧里替代了柳梦临的位置,梦临是好人,他是坏人,他们在戏里吵架,在戏外又和好,再加上那日复一日的美莎配可乐,他慢慢分不清虚拟与现实。
不知不觉间,和自己的女友在剧中站在同一阵营居然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俩感情一直都好得吓人,如果真吵架了,肯定是围绕着邱帅辉和小悦。
他们总是吃对方的醋,李文财觉得柳梦临和邱帅辉走得太近,柳梦临亦如此。
李文财以为自己赢了,但实际上他输了。
真是个傻小子啊,邱帅辉心里暗笑道。
直播间里总有粉丝开玩笑,管梦临叫嫂子,邱帅辉从不拒绝。不承认不反驳,这也是一种默许,李文财觉得心里有根刺,他不满,却被邱帅辉用「这都是剧本」
来搪塞。
就这好像小时候他被鱼刺卡住了,他妈让他多喝点醋,他喝了一大碗,酸得脸都皱巴成核桃皮,鼓起勇气一咽口水,他妈的,那根刺还在。
唯一和小时候不同的是,他现在喝醋不是按碗喝的,那是论缸喝的。
怎么着,我拿你当亲哥,你拿我当表弟?
* * * * * * * * *
李文财觉得自己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他现在看谁都像黄毛。
终于有一天,他做了一件和柳梦临前男友一样的事——偷看她的手机——趁她洗澡的时候。
他打开了梦临和邱帅辉的聊天框,发现他们最近一次聊天是在两周前,邱帅辉给她转了三万块钱,柳梦临收了。
在这条转账记录之前,梦临发了四个字。
【别告诉他。】
在这四个字之前,他们打了一个时长十几分钟的电话。
嗡的一声,一股热流往脑门上涌,心砰砰跳。
没过多久,柳梦临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挺翘的乳头上挂着水珠,两个圆润的乳球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湿发贴在雪白的脖颈,整个人周围围了一层潮湿的白雾。
李文财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雾气仓皇逃走,怕牵连了他俩的纠纷。
「你是不是让他操了?」
「李文财你啥意思呢?我让谁操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还跟我装!」
「我跟你装啥了?你到底啥意思呢?」
「你说啥意思?你他妈你俩啥意思?他给你转那老些钱!!你还跟他说别告诉我!!」
「你……偷看我手机了?」
「我就看了,能咋的!你要是没干啥亏心事儿你能怕我看??邱帅辉内个色懒给你转那老些钱,他那么抠,你不让他操你他会给你转钱?你俩还别告诉我,你们都他妈当我傻逼是吧??」
「真不是你想的……」
李文财怒吼着打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留下这句话,李文财夺门而出。
第十一章:做人分清眉眼高低,耗子没事别舔猫逼
两人在这段时间积压已久的矛盾,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
李文财从万达公寓里跑出来,却不知道去哪。
回学校吗?不想回,他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上课了。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已经默认被开除了。明明还是个学生,他却突然意识到校园的一切都离他如此遥远。
也许他早就不算是个学生了。
他生气,却又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万般无奈,唯有美莎。
有一个地方离他很近很近,一到夜晚就灯火通明,那是哈尔滨路,东方斯卡拉。他曾经的精神家园。
他站在舞厅里发呆,突然觉得无聊到想吐。
又在放激光雨,他觉得难听。
「帅哥,你会跳激光雨不?」
他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的经历。
命运可真会捉弄人,现在他什么都会了,却没有人邀请他了。
现在的斯卡拉,远没有他刚来的时候那么有意思了。
就在李文财无聊地打算回去时,他突然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厕所门口,好像是买了一包什么东西。
那是邱帅辉的另一位徒弟,资历比李文财高,据说跟着邱帅辉混了好几年社会了。
他叫三眼,这个绰号听起来奇怪,但其实在沈阳这个地方已经烂大街了,那些在脑门上纹了个槟郎状天眼的人,你都可以喊他一声三眼,那个「一日三餐没烦恼」的厕所战神——岛市老八,你也可以喊他一声三眼。
他在这里干什么?他手里拿的什么?
李文财鬼鬼祟祟地跟着三眼,眼看着他离开了斯卡拉,溜进了附近的公共厕所,进了倒数第二个隔间,李文财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偷偷躲进了三眼旁边的隔间。
锁门,头靠着墙,屏住呼吸,开始听着对面的动静。
一阵解裤子的声音,噗噗地开始放屁,一泻千里。难道他来隔间里就是单纯为了拉泡屎吗?那他刚才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找别人买什么呢?总不能是买手纸吧!
《难得真兄弟》的副歌部分响了几秒钟,三眼的电话里传来邱帅辉的声音。
「咋样儿啦?」
「买到了,哥,轮子(三唑仑)。」
「行,你到时候掌握好量。」
邱帅辉的声音变大了一点儿,比刚才听着更清楚了,也许是因为一直举着手机拉屎不舒服吧,三眼把免提按开了。
「放心吧哥,我碾碎了兑饮料里给她。」
「哎不是你内边儿噗呲噗呲啥动静儿啊,你窜稀呢啊?」
「嗯呐,中午有点儿吃坏肚子了。」
「你他妈搁撤硕儿(厕所)里呢?」
「嗯呐,斯卡拉旁边儿的公厕。」
「不是你他妈傻逼啊,咱这么机密的大事儿你搁撤硕儿里大声喧哗,别人听见咋整啊?」
「放心吧哥,我刚才都检查过了,这里边儿一个人都没有,老安静了!指定不能有人来,我这边儿都听着呢,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出门让车创死。」
「嗯呐,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儿吧。」
「哎,哥,那药完她之后咋办呢?」
「我操你傻啊,你说咋办?操她呗。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骚逼,跟她好言相劝她不愿意,咱也不知道李文财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我都应该给她打个牌坊优(邮)她家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文财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
「哥,我多嘴问一句,她管你借那老些钱干啥啊?」
「我操你可憋提了,她之前过七夕非要去大悦城给李文财买个三万多块钱的包儿,她说了,李文财天天穿盗版,她想让他男人也用一回正版。说什么,现在
李文财都跟着我直播了,那必须整得有排面儿一点儿,反正她现在直播有人给打赏了,那就慢慢还我呗。操,她还让我跟他保密,不让我跟李文财说。」
邱帅辉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起了女孩子的声音,「哎呀,人李文财可好了,我要说我给他买个正版,他指定不能要……」
「我操,伉俪情深呐。」三眼放松括约肌,噗地放了一个响屁,表示称赞。
「可不吗,她骗李文财说那是搁彩塔夜市儿上花二十块钱买的。要我说啊,柳梦临这小娘们儿纯傻逼,那再好的东西搁李文财手里也白瞎,他用啥都像盗版,你给他个正版放他手里也像盗版,你记不记前两天儿,他喝多了,我操直接拿内包儿当他妈呕吐袋儿使了。」
他低头看了看梦临送给他的那个七夕礼物,那是一个皮质的腋下包,自从梦临送给他后,他每天都随身带着。即使今天他们吵架了,他也带着。
他惊讶地发现,那上边的烫金小LOGO不是GUOOI ,而是GUCCI ……
梦临……你为什么要偷偷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哥你不怕她醒来之后报警吗?」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给她手机没收,让她上我那足浴店里干活儿去,你别看她一天到晚跟你这不行那不行,像她这种啥能力没有、好吃懒做的,过两天就麻木了,再说她这样儿的她骨子里就欠操,这逼玩意儿,这他妈都基因决定的,她生来就适合出去卖,她就算不来我这儿,你等她那狗鸡巴职高毕业了也得上KTV 里吃果盘儿,你信不?我就免费让她打气,免费让她吃美莎,你信不信到时候我敢她走她都不想走。」
「我操,我信,哥,那他妈要是找不着她咋办呢?」
「他妈平时根本都不管她啊,不然她为啥能成这样儿?另外他妈也不是啥好货,他妈要是来了我能让他妈跟她一起卖,你信不?」
「我信,哥,你太厉害了……哎,内什么……」三眼似乎想起什么来,「哥,那李文财咋办呢?」
电话对面噗噗直笑。
「不是你咋前怕狼后怕虎啊,你能成啥事儿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李文财他就是个窝囊废,一遇事儿跑得比谁都快,他根本就不敢吱声儿。他要是真敢闹事儿,就给他腿打折。」
「那确实,哥,李文财这小子就一纯纯狗懒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梦临这姑娘真是哪都好,就是眼瞎。」
「行了赶紧的吧,你整好了就赶紧过来。」
「哎哥,就是……我害有最后一个事儿……」三眼挠了挠屁股,「你看我这都给你立大功了,那你看我有份儿吗?」
「那必须行啊,这个骚逼娘们儿人人有份儿,你排第二个!」
「哎呦我谢谢哥,你太敞亮儿了,有你这句话我干劲十足啊。那行啊,我挂了啊,我现在就去找她。」
「记得掌握好量啊!」
「放心吧哥,绝对顺利拿下!」
随着最后一声屁响,电话挂了,世界一片安静。
李文财双手颤抖,打开了和梦临的微信聊天框……
「操,完犊子了,没带手纸。」三眼自言自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药绑架柳梦临的第一步,是先想办法搞点手纸擦屁股。
三眼动了动身子,头使劲往旁边隔板最下边的那条缝瞅,他发现了一双豆豆鞋。
「我操,旁边儿有人啊。」
李文财所在的隔间被敲了三声,同时下边伸出了四根手指,「喂,哥们儿,方便借点儿手纸不?」
李文财大气都不敢出。
「咋回事儿,咋不说话呢?」
实在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李文财吓得本能后撤半步,他想逃跑,僵硬的身体却定在原地。
手机突然响了,没调静音。
一瞬间手忙脚乱,想要关掉,却失手掉在地上。掉在离对面的很近的位置。
屏幕光闪在黑暗中,来电显示:【亲爱的梦临】。
两个隔间一阵沉默,直到三眼看清了屏幕上的字,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李文财?」
啊,这下完犊子了……
咚咚咚!耳边响起了暴力的砸门声。
「李文财!赶紧开门!」
「快点儿!傻逼,我他妈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开门!」
「你他妈打算住撤硕儿里,是不?我查三个数,你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李文财努力调整着情绪,深呼一口气,咬紧牙关,用手握住隔间的门把手。
「三……二……」
数到一的那一刻,李文财主动把门打开了。
三眼刚打算说什么,李文财抬脚就往他的肚子上猛踹。三眼的头撞在小便池的瓷砖上,脑仁嗡嗡响。
「我操你妈!你他妈骂谁狗懒子?啊?你骂谁狗懒子?骂谁狗懒子?骂谁、骂谁、骂谁狗懒子??你还有机会了,你他妈你觉得你自己有啥机会啊?拉泡屎都开不起屁股的死妈玩意儿,你觉得你自己有啥机会啊??」
不轻易出手,但一出手就是王炸!李文财使出全力,把三眼打得满嘴冒血,连门牙都打掉了俩!
一颗呛在嗓子眼里,就像嫌三眼丢人,想找个地缝钻,另一颗带着黏糊糊的血和唾液挂在下巴上,仿佛是想要从这场暴打中逃走。就这还不解气,抓着他的头发往厕所隔板的门上撞,咚咚咚,额头上一朵大血花,血滴四处乱喷。
英雄救美,力挽狂澜!
以上这些,全是李文财臆想出来的画面。
门刚一打开,刚才那些脑补了半天的画面还没来得及付之于行动,三眼一拳就把他放倒了。
李文财晕倒了,是被打晕的。
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天降一位仙女般的美人唤醒他了。
第十二章:社会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
当李文财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破旧又宽敞的屋子里,光线很差,有股霉味。屋里只有一张掉皮的沙发,几张陈旧不堪的椅子,椅子旁放了几个笑气罐。
他坐在角落里,手腕向后被绑起来了,屁股湿湿的,似乎是坐在一滩水渍上。
他的头很痛,右眼也有点睁不开,使劲眨眨眼,眼皮和鼻梁钻心地疼。
包和手机都不在自己身上,甚至连裤兜里的卡簧也没了。
梦临在对面,离他很远的位置,比从技校教室的讲桌到后门垃圾桶的距离远多了。
屋里还有另外三个人,邱帅辉,还有他的两个小弟,三眼和小勇。
他们悠哉悠哉地坐在角落里抽着烟,聊着再平常不过的内容,李文财却觉得毛骨悚然。
靠,之前一直是装社会,结果这次碰上真社会了。
唯一能给他一丝安慰的是梦临也在这间屋子里,而且是穿着衣服的状态。
还是说,这是扒完之后又给她穿上了?
李文财在角落里动弹的声音被他们听到,他们就扭过头看着李文财笑,意味深长的笑。
「梦临,你快看,你对象儿终于醒了。」
三眼走到柳梦临跟前,照着她的脸使劲来了一耳光。
李文财吓得大叫:「唉别别别,哥,我错了,我直到(知道)错了,你别动她行不,我给你跪下。」
男儿膝下,啥也没有。
「你错了,你错哪了?」
「哥,我哪哪都错了,你让我错哪我就错哪。」
他想放狠话,现实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
一阵拉链的声音响起,是邱帅辉正在翻他的包。
「你手机密码多少?」
「723723……」
「这是梦临的生日啊?」
「嗯。」
李文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邱帅辉把自己的手机翻了个底朝天,相册里那些他和柳梦临的做爱视频,成了他们最感兴趣的内容。
邱帅辉点开了播放,还故意把声音调到最大,视频里柳梦临淫叫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房间,把看视频的那几个男的全都整硬了。
「李文财你俩玩儿得挺花啊,你还能一边打气一边操逼呢?你这视频拍挺好,我帮你传播一下,到时候让你爹妈都看看你搁沈阳一天到晚都干啥呢。」
这是他第一天和梦临见面拍的视频,他们的第一段性爱视频,也是李文财最爱的一部。
李文财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那天是柳梦临唤醒了他,他们一起去小旅馆开了房,用柳梦临前对象的钱。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开房、第一次互相口交、第一次一起上劲、什么都是第一次。
那天他们肏了很久很久,李文财使光了所有的力气,喷射了所有的子弹,那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
李文财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可算是叫停了柳梦临的娇喘声。
「东子……哎呀,你那过命兄弟给你来电话了。」邱帅辉讽刺道。
邱帅辉把电话挂掉,继续欣赏着李文财手机里的做爱视频,结果没过几秒钟,电话又响了。
「操,这个逼养的咋还没完没了了。」
「哥,我能接一下吗,我……我今天本来约好了和东子搁直播间里打PK呢,我跟他说一声儿我不去了,不然他该怀疑我了,我、我保证不露馅儿,行吗…
…」
邱帅辉思索了几秒,瞪着眼警告李文财:「不许说别的,不然你知道后果。」
「谢谢哥。」
三眼把手机拿到李文财脸跟前,接通,按开了免提。
「李文财你人呢?我给你发那老些条微信你也不回,你他妈啥情儿况啊,我搁直播间里等你半天!」
李文财第一次觉得东子的声音听起来如此亲切。
「东子……我……」
邱帅辉恶狠狠地瞪了李文财一眼。
「我我我,我你妈啊!赶紧说话啊,你他妈啥情儿况啊!」东子似乎发怒了。
「我……」
正在李文财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旁边「啪」地一声,邱帅辉在柳梦临娇嫩的的脸蛋上扇了一巴掌。
「赶紧说话啊,你他妈啥意思啊?」
李文财突然明白,他要是敢跟东子告密,柳梦临就完蛋了。
「我……我就是不想跟你打PK,我也不想跟你好了,你害(还)不明白吗?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他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崔义东。我接电话告诉你一声都属于是给你面子,直道不?你之前放我多少回鸽子啊?咱俩约好啥事儿哪回不是我一直等你啊?咋的我放你一回鸽子你就跟我赛上脸了,是吗?我跟你之间咱俩也没啥好说的,我送你一句话吧,我这野马不识归途,你这小人我必须铲除!」
「你个逼养的。」东子骂骂咧咧地把电话挂掉了。
两秒钟后,柳梦临淫叫的声音再次填满整个房间。
李文财的心里慌地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如果刚才立刻大喊跟东子求助,邱帅辉他们搞不好要当着李文财的面把柳梦临狠狠奸一顿。
可是人邱帅辉这是明摆着想要把柳梦临占为己有,当着他的面,和不当着他的面,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没有。
一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要被自己曾今认的大哥按在身下爆操,李文财就觉得自己心在滴血,他的心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曾经一口气吃两盒美莎片都没让他这么恶心过。
柳梦临不属于他了,再也不属于他了。
也许人家柳梦临早就看不上他了,对吧?
他能不能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主动退出,把自己的女友送给他,就为了保住自己不被邱帅辉给打残?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后的他能原谅自己吗?
怎么办,手机被邱帅辉没收了,刚才还把自己最好的兄弟给得罪了,这下还有谁能救他?
退一万步讲,就算东子不计前嫌,就算东子真的有实力,真打算来救他,可是连李文财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给他报地址?
邱帅辉拽着柳梦临后脑勺的头发,让她的头朝向李文财。
「来,把你刚才答应我的再跟他说一遍。」
李文财惊讶,「梦临,你答应他啥了?」
「我们分手吧。」
梦临的声音微弱,内容却刺耳。
「邱帅辉喜欢我,我刚才答应他了……在你没醒的时候。我欠了他的钱,还不上……你别闹事儿,他也不会为难我们……」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和你分手。」
「李文财,分手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梦临的语气冷冰冰,李文财在夏天掉进了雪窟窿。
「我不管……我……」
话还没说完,邱帅辉使劲把柳梦临领口的衣服扯开,玫红色的乳罩一览无余,连乳晕都露出来了一点。
三眼和小勇看到这一幕,就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
李文财就这么一直跪着,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把柳梦临死死包围。
三眼捏着梦临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把她的嘴巴捏成「O 」型,邱帅辉把手伸进她的乳罩里,粗暴地揉捏着那两个丰满的乳球,甚至还恶趣味地用力掐她的奶头,直到充血,像两个小枣豆一样高高肿起。
邱帅辉赞不绝口:「我操你奶子真大!」
梦临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嘴里有气无力地支支吾吾,她看起来没那么享受,却也并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邱帅辉玩弄她。
就在邱帅辉准备继续扒她的衣服时,梦临突然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哀求的语气,「哥,我能先打气吗?」
「哈哈,梦临你可真是个气罐子呐,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能想着打气啊,你咋知道这些就是给你准备的呢?你说你早这样儿多好啊?行!只要你听话,我就不让你当小妹儿了,我天天免费让你打气,打到你死为止。」
梦临熟练地把气球嘴套在放气口上,拧开阀门。
「你能一边吹气球一边操我吗?」
「你说啥?」
「我说你能一边打气一边操逼吗?」
「你说啥??听不清?」
「打气!操逼!边打边操!你会吗?」
「我不会呀。」
「我教你。」
李文财不禁想起去年的冬夜,那个暖气充足的小房间,窗外飘雪,娇艳的红玫瑰在冬季绽放了。
他和电子美人一起被困在纯白色的平原,她是精神小妹,是他的女友,也是天气预报的主持人。
她讲话带着铁岭口音,她也普通话标准。
她大冷天的不穿秋裤,她也在天气预报里说今夜的沈阳阴转小雪,提醒大家注意保暖。
她变了,变得好陌生。
从今以后她依旧是他的电子美人,只是再也没有十年前的天气预报,再也没有金鹰卡通,再也没有洁白的梦境。
他们的爱情只剩下十八岁的记忆碎片,只剩下静静地躺在互联网铺天盖地的讯息中的一粒沙子,他知道自己会无数次回忆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瞬间,他会一直留着他们的聊天记录,一直留着他们的合影和视频,他也会无数次回忆起这个噩梦般的夜晚,甜蜜和痛苦反复在他心里流转,直到随着时间渐渐淡忘,连爱恨都变得无力。
到了那一刻,玫瑰就再也没有花香。
李文财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哥……」
「干啥?」
「哥我能撒泡尿吗,你都让我跪半个点了。」
邱帅辉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捡了一个脉动瓶子,一脸嫌弃地递给李文财:
「上那边儿墙角,不许出屋,你就搁屋里尿,三眼,你在旁边儿看着他。」
三眼给李文财松了绑,他接过水瓶,耷拉着脑袋走到墙边,鸡巴还没尿出来,眼睛先尿尿了。
「哎呦我,这大小伙子咋还哭上了?你尿不尿啊?赶紧的。」
想撒尿是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也是真的,他甚至想过就这么逃跑。
「哥,你帮我拧吧,我使不上劲儿了。」
身后传来梦临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妩媚。
刚提好裤子,笑气罐放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在他脑后咆哮,他从来不怕这个声音,甚至非常喜欢,但此刻他却觉得很难听,很刺耳。
他总是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今后会属于其他男人,准确的来说很可能是属于一群男人,并且很可能永远失去自由,彻底变成只知道张开腿任人抽插的精盆,即使下体被人插烂插肿也绝不能说不。
也许他今后还有机会找到她,还有机会救她,但也许那时候的梦临已经不认识他了,或者太恨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他。
人在倍感煎熬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一般给空气球袋子充气三秒就足够了,可是这一次,气罐子放了很久很久的气,久到足够吹一个超级无敌巨无霸气球了。
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邱帅辉的怒吼声:「我操你妈,赶紧撒开!三眼儿!小勇儿!」
李文财赶紧扭过头,发现梦临正用膝盖死死压在邱帅辉的左手上,不让他离开,左手抓着邱帅辉另一只手,右手使劲让气罐子放着气,气球已经被笑气撑得几乎透明,完全贴在了邱帅辉的脸上。
下一秒,砰地一声巨响,膨胀到极点的气球直接贴着邱帅辉的眼睛爆开了,疼得他哇哇直叫,躺在地上打滚。
梦临扯着嗓子大喊着:「李文财!!快!!!」
小勇和三眼分别在屋子的两边,此刻的他们同时向柳梦临爆冲过来。
唯一能救她的时刻,就是现在!
他感觉背后有一股疾风驰过,是三眼朝这边冲过来了,就在他们快要碰上的时候,李文财顺势掐住他的肩膀,把脉动瓶子里热腾腾的黄尿浇了他一脸。
三眼的脑袋被淋成了落汤鸡,七窍里都被灌满了尿,被呛地直咳嗽。李文财不觉好笑,刚才拉稀没擦屁股,现在又满头都是尿。
在那一刻柳梦临又变了,她重新变成了她,变成了李文财脑海中本来的样子。
他顾不上惊讶,一个箭步冲向小勇,照着他的鼻梁上去就是一拳,笑气罐在柳梦临的脚边,滋滋地放着气,他抱起气罐,使出全身力气朝着邱帅辉的头部猛击。
李文财的疯狗之魂终于觉醒了。
「邱帅辉我操你妈你个逼养的,就他妈你,你也敢碰我对象儿?」
「你还想聊扯我对象了,你是那各(那块料)吗?我他妈告诉你,我不牛逼我不硬,动我女人我要你命!」
「我操你妈!我操你妈!我操你妈!我告(告诉)你啊,我不仅要操你妈,我还操你姥儿,我连着你妈你姥儿我一起操,我给你姥操匹叉(劈叉),给你姥儿操撕开,我一边儿操你姥儿一边儿让你姥爷给我磕头,我操完你姥儿我给你姥儿和你姥爷全鸡巴挂树上,我操你祖宗,我他妈给你全家祖宗都挂树上!」
「你还!给人下上药了!啊?好玩儿不?你他妈觉得!好玩儿不?我拿那502给你妈屁眼儿堵上!好玩儿不?」
「我拿大气罐子给你狗懒子敲习碎(稀碎)!」
「你他妈有钱咋的啊?啊?我就问你你有钱咋的啊?你他妈兜里有俩逼子儿都给你狂完了是吗?你个逼养的有几个臭钱就要上天了,是吗?我对象儿是不是骚货跟你有鸡巴毛关系??啊?我对象儿是你能操的??你他妈一天到晚寻思啥呢?」
「我就!问你!你!他妈!一天!到晚!寻思!啥呢!」
他说的每句话的间隔,也就是每个标点符号,都化作重重的陨石砸在邱帅辉的身体上。
打人打出节奏感,李文财终于做到了。
「我他妈今天就告诉你,就算她柳梦临是个全世界男人都操过的婊子,我李文财也照样儿喜欢她!!!!」
从那一刻起,世界都在震荡,沉重的铁器声像击鼓一样咣咣响,灰蒙蒙的金属色笼罩着他,李文财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出了重影,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狗,像疯了一样爆打着邱帅辉,再也停不下来。
在和梦临吵架后吃的药片子,到了现在突然开始上劲儿了。
有一双手从后面粗暴地环住他的腰,李文财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笑气罐滚远了,李文财够不到。
他想爬起来,很快又被补了一脚,嗓子眼里呛地上不来气。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刚才被他放倒的几团黑影在蠕动。
「没事吧哥。」
「来,给我。」
邱帅辉被扶起来,捂着眼睛接过三眼抢过的笑气罐,对着李文财往死抡。
「打他,往死打!」
寡不敌众,好不容易爆发出的一腔热血终究还是自不量力,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别看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精神小伙,其实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打人,也是他第一次挨揍。
好几个拳头都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脸上、胸口上、还有肚子上。
他看见自己置身一片辽阔的平原,土地灰蒙蒙一片,头顶有无数架轰炸机盘旋在他的头顶。
它们比乌云更黑,比死亡更沉重,比鲜血更刺眼。
他逐渐失去了力气,口腔有一大股铁锈味,甚至再也没有力气护住自己的头,他想用尽最后的力气瞪邱帅辉一眼,来展示自己的宁死不屈,只可惜当他努力睁开被打地肿痛的双眼时,看到邱帅辉恶狠狠地抱着气罐子,正打算给他的头部一记重击……
李文财希望自己在将死之时也带着杀气,可他现在脸上的神情就像小鸡仔看到了弓起利爪的老鹰。
人也骂了,逼也装了,现在该还债了。
耳边突然「砰」地传来一声异响,李文财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那本该砸在他头部的气罐子,也依旧悬在空中,拿在邱帅辉的手里。
恶战中场休息,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大家发现门开了。
对,门开了。是被人用脚踹开的。
门外的走廊亮着光,打开的门就像手机屏幕,就像被按了暂停的短视频,门口站了一个高瘦的男孩,逆光,保持着「宇式飞踢」的落地姿势。
男孩的身后站了好几个警察。
这个男孩穿着一件虎头印花的紧身衣,露脚脖子的紧身裤,印着盗版奢饰品图标的豆豆鞋,他有一条胳膊是花臂。
「东砸!!」
李文财激动地大叫,这个傻小子差点当场哭出来,他真想哭,真想冲上去抱住东子大哭一场。
「文财,你忘了吗?有事儿打电话!咱俩可是过命兄弟!」
东子得意地笑,用尽全力大喊,回声一遍又一遍响彻在走廊。
李文财突然觉得自己重新活了一次,浑身的血管都在沸腾。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此刻的东子在他心目中散发着圣光。
原来,东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排面儿的男人!
如果让李文财说出人生中最难忘的几次瞬间,此刻一定是其中之一。
他真想拿手机给东子这一幕永远定格下来,再加个卡点特效,再加个滤镜,一定要给给东子配一段炫酷的背景音乐,配什么BGM 好呢?《大赦天下》?《精神小伙不请自来》?《叱咤风云》?
唉……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弟中弟!
我自我介绍一下儿啊,我叫崔义东,江湖忠义的义,东方的东,你叫我东子就行。我快手叫『义薄云天』,不为名来不为利,只为心中一个义!
崔义东,义薄云天,你这网名儿没白起!
邱帅辉愣住了,东子后面那些穿着蓝色制服的人一拥而上,刚才没挨完的揍,看来是免了。
这应该真是警察吧?不能是东子请了一帮三十来岁的成年人穿着警察的衣服搁这儿跟我俩玩儿COSPLAY 的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今晚就是属于李文财和东子的高光时刻。
无形的桎梏解除了,这对穿着豆豆鞋的恋人终于紧紧拥抱在一起。
「梦临……对不起。」
梦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李文财的嘴唇上。
「李文财,你刚才好帅啊。」
「我都挨揍了,帅啥呀。」
「我不管,我喜欢,我觉得帅。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我相信你,就算你挨揍了,我也愿意和你一起,谁让你是我老公呢?」
「那我这么笨,你不怕我把握不住机会啊?」
「不试试,咋知道呢?」
李文财哭了。
泪水泄洪,梦临的样子在他眼前模糊。
梦临紧紧抱住他,扶着他的脸和他拥吻在一起,鲜血和热泪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流进爱人的嘴里。
东子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他依旧在李文财心里散发着圣光,不,不只是在他心里。那束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具象化了。
在这个漆黑的夜,东子感觉自己好亮,会发光,就像探险专用的远光手电。
「梦临……」李文财猛吸一口鼻涕,「他们刚才给你下药了,你没事儿吧……」
「啊?是吗?他给我下啥药啦?那我咋一点儿感觉没有啊?」
「迷药。」
梦临一脸嘲弄地笑,「哎我操,他还鸡巴整上迷药了,他能整明白那玩意儿吗?啥牌儿的迷药啊?三唑仑?劳拉西泮?地西泮?佐匹克隆?」
「轮子。他给你饮料你喝没?他放你饮料里了。」
「我喝了呀,我当时正好口渴,我就直接一口气全给干了……」
李文财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他到底咋把你绑过来的?」
「嗷……我想起来了。」
梦临轻蔑一笑,那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东子附体了。
「三眼他来找我,说要带我去玩儿,说你也去,我就信了。
到了车上之后,我发现你在后座上,头靠着车窗,三眼说你睡着了,我又信了。
车开了,你睡得很沉,我就坐在你身边,用头靠着你的肩膀,我告诉三眼,那我也睡会儿吧。
三眼很高兴,他说睡吧睡吧,我就等你睡呢。
其实我根本就没睡着,因为他开车实在太颠了,而且他还一直在唱歌,你听过他唱歌吗?我操他唱歌老难听了!真的,李文财,比你唱歌还难听。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睡这么死,也许是你还生我的气,你在装睡,或者你太累了。总之我依旧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靠着你,我觉得就这样静静陪着你就挺好的。
后来到地方了,特别偏的地方,我没来过。他停车,下车。我就叫你,结果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我才开始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
三眼打开后坐的车门,他看到我之后居然特别惊讶,他说,你咋醒了呢?
我就纳闷儿了,那你开车到地方了我为啥不能醒呢?再说我也没睡着呀,你车开得跟他妈碰碰车似的你让我咋睡呀?
他突然变得特别生气,特别粗暴地把我拽上楼了,小勇儿和邱帅辉也在那儿,他们把你也拖上来了,用绳子把咱俩绑了。
邱帅辉在门口还把三眼骂了一顿,说什么不是让你控制好量吗,这咋还没效果呢,这那那这的。
过了一会儿邱帅辉又来威胁我,说什么他喜欢我,让我跟他好,否则就让我去他店里卖,完事儿给你腿打折。
后来你就醒了。
邱帅辉这个弱智,给人下药下不明白,绑架人也绑不明白,开足浴店也开不明白,他也就能搞搞直播卖货骗骗内帮大傻子了。
操,你说说,就这点儿剂量也想药我呀,看不起谁呢?这哪是给我下药啊,这不纯纯侮辱我呢吗?姐都磕多少年药了,早抗药了!」
「哎呦我,我媳妇儿太牛逼了……我操你这是百毒不侵啊!」李文财捧着柳梦临的脸傻乐。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警察叔叔早已把这三个比李文财还笨的反派摁在地上了。
留给我们的男主人公说台词的时候到了。
「邱帅辉,我送你一句话,社会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你,啥也不是,你纯鸡巴狗懒子!你记住了,算了你记不住,梦临,东砸!撤退!」
* * * * * * * * *
几个小时后,三人嘻嘻哈哈地从派出所里走出来,李文财正拿着警察叔叔给他的冰袋,敷着自己的熊猫眼。
「东子你刚才那一下大飞踢太帅了,太有画面儿了,你居然真来救我俩了,你比宇将军都有排面儿……」
李文财正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唉不对啊东子,你为啥直道(知道)我俩搁哪儿呢?」
「啊……」东子居然害羞地笑了笑,「我之前……我之前不是跟梦临处对象儿么,完了内前儿有个情侣软件挺火的,就是能一起看电影、分享照片儿啥的,完了害能查对方定位,我当时就跟梦临我俩绑了一个情侣账号,后来新鲜劲儿过了,我俩都妹(没)玩了,再后来我俩分手了,我就随手给这软件卸了。
我发现你不对劲儿之后,我就给梦临打电话,她给挂了,我又打她又挂,我就寻思不能吧,柳梦临你跟我咱俩又没啥深仇大恨你老挂我电话嘎哈呀?你俩天天搁一块儿,我就猜你俩现在也指定搁一起呢,我就赶紧把那情侣软件下回来了,我一登录,我发现我跟梦临害绑着呢,我害能查到她定位,我就顺着梦临的手机定位找到你俩了。」
「哎呦我……你太厉害啦!」
「那也不对啊……」柳梦临思索道,「那人李文财也妹(没)跟你说我俩除事儿(出事)了呀?」
「操,柳梦临你懂个嘚儿(你懂个屁)啊。」东子冲着李文财眨了眨眼,「文财,还记得咱俩之前的暗号吗?」
李文财会心一笑,只有东子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
「假如咱有一天真去混社会了呢?」
李文财穿着紧身衣和豆豆鞋在寝室里渡步,活像一个大演讲家,「就是假如咱有一天不搁这狗鸡巴技校念了,咱万一哪天真跟人家黑社会杠上了呢?」
「不能吧,你想太多了,李文财。」晓刚反驳道。
「那就……给他整两句……社会语录呗……」继文说完自己都乐了。
东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那能有啥啊,黑社会有啥牛逼的啊,有事打电话呗,打电话摇人儿呗,你出事儿了我指定来救你。」
「我操真假啊,东子,你别吹牛逼。」
「真的,咱都过命兄弟,我指定不带差你事儿的,谁不来谁是狗懒子。」
晓刚继续反驳:「你都被黑社会拿捏了,你害说啥社会语录啊?你害咋打电话摇人儿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李文财表现得异常兴奋,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咱整个求救暗号呗,就跟内小说电影里似的,这多有排面儿啊!」
「啥暗号啊?」
「我发咱寝室群里了,你仨看看。」
东子点开群聊,看到李文财发的那句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李文财,你这不还是社会语录吗?」
「我这野马不识归途,你这小人我必须铲除!」
东子和李文财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句话。只有柳梦临完全没明白这两个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子激动地摇着李文财的肩膀,快要把自己的好兄弟摇出残影,「李文财,这是你这辈子最聪明的一回!」
就在两个小伙子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柳梦临突然猛地蹲在了地上,捂着嘴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
「梦临,你咋啦?!」
难道,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