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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皇帝篇5】虐待
楚娇心中惦记着小孩,第二天早早便要过了去秋夕宫送早膳的活儿,将膳食交给杜鹃后,偷偷绕到了后院的偏房。
偏房的门紧闭着,而外面没有一个人影,楚娇心中一坠。
前几次她来,小孩都在外面玩耍,或是躺在草地上,或是爬到榕树上去,像是很厌恶待在房间之中,所以楚娇也从未进去过,不过想也知道,里面不会是什么温馨的地方。
她走上前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
「六皇子,您在吗?」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理,「六皇子,奴才冒昧进来了。」
她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令人耳朵发酸。门内是就连阳光也驱散不去的阴暗与湿冷,本来就是寒冬,楚娇裹得很厚,都还是感受到一阵渗凉。鼻尖嗅到的是一股霉与腐朽的味道,她皱着眉头走到床边,看到床上鼓着一坨被包,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小孩应当还在睡觉。
「六皇子?六皇子?」她轻轻抬手推了推被包,「该起了。」
但旋即,她便大惊失色。
手掌触及的地方,是寒冷刺骨的湿意。这一整床本就破旧的棉被,竟然是湿的!如此寒冬,小孩竟然盖着这床湿被睡了一晚上!?楚娇心中又惊又怒,连忙掀开了被子,将小孩抱离了湿润的床榻。
而小孩此刻双眼紧闭,小脸通红,早已昏迷了过去。
楚娇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她焦急地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置物架上还剩下一点点的凉水,连忙掏出怀里的布帕,浸湿了,放在小孩的额头上。
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看清楚了小孩的容貌。
之前虽然已经看过了,但却只是一晃而过,怕小孩自卑,楚娇也尽量不将实现落在他的脸上。如此近距离的看,小孩的面部轮廓其实很好,眉眼俊秀,可以从中窥得他生母的美貌。然而他那右半边脸却是皮肤褶皱,将脸挤压得难以入眼,细看之下,更是看得见许多陈年的疤痕印记。
楚娇皱眉,她是知道有些小孩因为基因问题可能会得诸如老年症这样的奇病,但这样的病症通常都是全身如此,怎么会只有半边脸这样呢?这倒不像是天生的……
但是那疤痕又是如何而来?楚娇擦完小孩的脸蛋,一边思索,一边将他的衣裳解开,想要再给他降一降温。却发现,小孩的身上、背上、腿上,全部都是新旧不一的伤痕!青淤、烫印、鞭痕,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而他肩膀上两处破皮的伤痕,明显就是近日才受的,血痂都还在其上!
到底是怎样变态的人,才会对一个小孩如此虐待!?更何况,他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子!
楚娇气得手都颤抖了,轻轻地抚摸过那些伤疤,眼中闪过狠厉。
她不信,这秋夕宫的主位容妃对此毫不知情!这些事,如果没有她的默许,绝不会发生!
「唔……」怀里的小孩忽然发出呓语,「给我……还给我……」
楚娇低下头侧耳倾听,「什么?六皇子,您说什么?」
「还给我……饺子……我……的……」
楚娇听了好一会儿,才从小孩断断续续的呢喃中猜出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把东西还给我,这是小饺子给我的。」
楚娇猜想,一定是昨晚她给小孩带的吃食被人抢去了,小孩想要争回来,才受到了虐打和折磨。
楚娇心中酸涩难当,自责不已。若不是她那么不谨慎,小孩也不会受凉发烧了!都怪她!
她拍着小孩的背轻轻安慰:「没事,六皇子,没事。小饺子下次给你带更好吃的!」
她搂着小孩,将自己太监服下套着的棉袄脱下裹在了小孩身上,来回摩擦着他的身体以此发热。她不敢伸张,因为她没有资格。她不过就是一个尚膳监的小太监,此时若是跑去太医院找太医,那无意就是在叫嚣容妃纵容下人虐待六皇子,她可能活不到见明天的太阳。
楚娇将小孩捂热了,才将他安放在床上。她想将湿润的被褥拿到外面晒一晒,正欲起身,小手指却被人拽住。
她低下头,小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半趴在床上,丑陋的半边脸恰好掩在棉袄中,只露出俊秀的半面,红红的眼睛大睁着,正望着楚娇。
「小…小饺子…」
楚娇连忙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我在,六皇子,我在呢。」
「对…对不起,」景琛沙哑着声音,「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他一边说着,眼中的光芒却慢慢熄灭,像是自己不愿这样说,却不得不如此。
事实上,昨晚他又在被那两个太监折磨,楚娇扔东西进来时,恰好被他们发现了。
虽然他咬死不承认那吃食的来源,但那两个太监在折磨完他后,还商量着要暗中逮住偷送者,将人交给娘娘处置。
虽然舍不得这个唯一对他好的人,但他更舍不得看到她死在这深宫中。
他不想死,尽管他活着很苦,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告诉他,不能死。所以,他也不想这个人死。
楚娇一只手握着小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小孩的睫毛颤颤地在她手掌心抖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闭上眼。
景琛暗自咬唇。果然,他这双眼睛,没有人会不害怕。
但是,下一刻他的眸子便在眼皮下猛得跳动起来。
这个小太监!
竟然……竟然……
楚娇轻轻地在小孩颤动的眼皮上亲了一下。
「六皇子,别想太多。乖,好好睡一觉。醒了,什么都会好的。」
楚娇幷不是单单的口头安慰小孩,而且心中有了打算。虽然她人微言轻,动不了容妃,但还是能做着什么的。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先解决小喽,让小孩好过一点。
她拍了拍小孩的背,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则抱起湿润的棉被走到门外晒去。
今儿有阳光,晚上被子应该就能干了。
房间内,感受到人已走远,景琛才偷偷睁开眼睛。
他从窗外望着小太监纤细的背影,抬起手用皲裂的手指摸了摸眼皮,嘴角咧开一抹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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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皇帝篇6】整治刁奴
是夜,秋夕偏殿外。
「嘿,你说能逮着人吗?」
「肯定能,咱俩这一个守前一个守后,定能抓着救济那丧星的贱皮子!」
「你说谁胆子那么大,嫌命长了?还敢帮一个连皇上都嫌的皇子?」
「呵呵,咱儿今夜逮着了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嘿嘿,你莫说,昨儿那饽饽可真好吃,比往日送来的膳食还好吃不少呢,得亏没便宜那丧星!」
「瞅你天天抢那丧星吃的,早晚一天得胖死!」
「说得你不是一样!哼,咱俩费尽心思进了秋夕,哪知道却去伺候一个被放弃的皇子,还那么丑,哎哟,那张脸,成日见着,一开始咱可每晚都做噩梦呢!吃他点东西又怎么了,反正他那样,说不定那天就死了!」
「也是,你说这娘娘当成干嘛要求皇上留下他呀,那么丑,简直不像皇上的种,随他娘一同去了多好。」
「嘘嘘嘘,妄议圣上,你不要命了呀!」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冽,夜渐渐深沉,雾气弥漫,天空中的弯月被大片的乌云遮住,只映射下朦胧而暗淡的光辉。
两个太监碎嘴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张口哈出的都是冷气,后来也不说了,就蹲在宫墙旁,缩头缩脑地张望着,呼地一阵冷风吹过,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你说这人今儿还来不来啊,都快冻死人了。」
「急什么!这才亥时呢,昨儿不是快子时咱们才听见动静的吗?」
「嘶这大半夜的,总觉得的慌……」其中一个太监小德子缩了缩脖子,瞅着雾蒙蒙的宫道,耳朵动了动。他小声问同伴,「小李子,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那小李子尖声喝到,「别自己吓自己!」
「儿……皇……儿……我……的……皇儿……」一个幽幽的女声在空荡的宫道上轻声地回响,时远时近,话语断断续续,让人听不分明。
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鶏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小李子硬着头皮,「谁在那装神弄鬼,出来!小心咱叫侍卫逮了你!」
「皇儿……阿琛……你在哪里……额娘来接你了……」循着声音,两个太监抬起了僵硬的脖子,一个白衣飘飘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立在宫墙之上,幽幽地面对这他们俩。
这个名字一处,小李子瞪大眼,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紧张:「孟、孟贵人?」
「皇儿……」那女声幽幽道,声音就像在两人身边响起一般,「就是这两个奴才把你害得只剩一口气?」
而更让小德子和小李子的害怕的是,那白衣女子身边赫然是该躺在床上的六皇子景深!
「是,就是他们……」他那双眼睛在夜里泛着诡异的红光,半脸皱褶半脸俊秀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犹如死人,在月晕下显得鬼魅异常。
「他们不给我吃不给我穿……额娘……把他们一同带走吧……」那童声冰冷,毫无感情。
「好,让他们一同下黄泉,侍奉我皇儿……」
听着这话,小德子和小李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慢慢勒住,竟开始喘不过气来。
小德子吓得双腿发颤,地上慢慢积起一滩水渍,而小李子也满背冷汗地跪下身求饶:「孟贵人饶命!六皇子饶命!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收了奴才的命啊!」
「饶命!孟贵人饶命!奴才该死!不不不,奴才不能死,孟贵人,您别取奴才的命,奴才一定天天给您上供,求您饶命!」
「哼,」楚娇假扮的『孟贵人』冷冷一笑,「尔等贱奴,竟敢虐待我儿,抢他吃食,让他如今命悬一线,本宫要你们不得好死!」
小李子脑子灵光一些,立刻抓住了『孟贵人』口中故意露出的破绽,「命悬一线?六皇子还没死!?」
楚娇冷哼一声:「五魂三魄离体,离死不远了……本宫就是来接他的……」
「孟贵人饶命!奴才这就立马去太医院请太医去,娘娘,奴才们身死事小,六皇子说不定还有得救呢!」小李子连忙说道,小德子也连连称是,他俩现在想净一切办法活命,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模样。
楚娇感受到小孩握着自己手的用力,轻轻回握,捏了捏他,让他稍安勿躁。
「就算今次我儿死不了,明次说不定又被你等刁奴所害!不如一同随我入地府去的好……」
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都没了,「不会的!不会的!娘娘放心,奴才们往后待六皇子一定尽心竭力,绝不敢再逾矩分毫!」
「对对对,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楚娇这才作罢,「哼,便且信尔等一会……」
小德子和小李子感到手臂一痛,低头一看,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痕,「本宫取你二人血,便能知你二人动向……若再敢害我皇儿分毫,本宫便来索你们的命!」
两个太监心中又惊又俱,却只敢磕头保证绝对不会再犯,楚娇这才挥手,让两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两个人屁滚尿流地朝外跑去,头都不敢回。
待人都走远了,楚娇牵着小孩从大榕树上跳了下来。
刚才,她们完全是利用天时地利,才把两个小人给唬住了。
「六皇子,事急从权,希望你不要气我擅自冒用您额娘的名头。」
楚娇将白色的纱幔从头上取下,对着眼前矮自己一个脑袋的小孩说道。
景琛摇了摇头,「谢谢你,小饺子。」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又一次救了我。他在内心里说道。而且……如果我的额娘真的如你一般温柔聪颖,那该多好。
我就不会活得如此艰难了。
望着月光下小太监披散着头发,面容如玉的模样,景琛忽然有些遗憾。
小饺子……若是女子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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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皇帝篇7】睚眦
两个太监忙不迭地请了太医来,连禀报主子也忘了。当太医赶到,景琛长期以来收到的虐待也暴露在人前。
容妃大怒,直接将两人当场杖毙。这不是告诉整个皇城的人,她这个当年为六皇子求饶的心地善良的后妃其实根本未尽到照料之责吗?
在杖责之时,两个太监一直在大呼见鬼,说是孟贵人的鬼魂让他们这样做的。容妃心中虽然怀疑,却还是背后生了一层冷汗。
虽然外界传着孟贵人是被六皇子的丑陋给吓死的,容妃却知道,当年是她和淑妃害死了她。
当年那个贱人有多受宠,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她出身卑微只是贵人,但有皇上的宠爱,所有人都在猜测,六皇子生下来后,一定会成为储君的最优人选,而孟贵人也定将更上一层楼。
容妃虽然看上去不争不抢,心中却早已有危机。她出身大家,家族为了让她在后宫争斗中胜出,备了许多东西,当然也有许多秘药。
她偷偷给孟贵人下了毒,肚里的胎儿本该因此而落掉,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孟贵人只是早产,而且还生下了男胎。
她本暗恨那药无效,哪知后来便听说胎儿样貌有异,惹皇上厌弃。怀着好奇去了孟贵人的殿里,却被孟贵人戳穿了她当初的谋算。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嫉恨孟贵人,淑妃也同样下了毒。正是两份不同药效的毒相冲撞,才使得胎儿没有早死腹中,却也让他一出生就带着胎毒,面貌怪异。
虽然未来得及防备,孟贵人却在中招后便偷偷搜集证据,如今,证据确凿,只要她攀扯起来,两妃谋害皇嗣的罪名跑不了。
孟贵人身子已油尽灯枯,却仍然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来。她向容妃保证,只有容妃能替孩子求情幷抚养他成人,那么她不仅不会戳穿她之前的下毒之事,还将用自己的生命替她扳倒淑妃,这样,容妃一下子少了两个眼中钉肉中刺,而她的孩子生成那样,对皇位也毫无威胁,她何乐而不为?
容妃答应了。
这才是当年事情的真相。
所以,如今再次听到孟贵人的名字,容妃不是不惊惧的。
她虽然当年应承下了,结果哪知六皇子竟长得那般可怖,比她想象中都还可怕万分。因着皇上已经因孟贵人的死对孩子心软,将他交给她抚育,容妃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将他仍在偏殿,令其自生自灭,在外却常以照料六皇子的名义一副慈母做派,更是让皇上时常嘉赞。
如今这俩太监捅破了篓子,她多年经营的形象也破碎了。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容妃只恨自己太过粗心,根本不曾对之前的不闻不问有丝毫后悔。一边命太医好生医治六皇子,她一边对闻讯而来的皇上请罪。
虽然使计拦住了皇帝的探病幷装乖卖惨了一番,让这件事翻篇了,容妃却也意识到,六皇子年龄越来越长了,她不可能将他永远拘在后宫,不若将他好好培养,说不得还能成为一条有用的狗。
自此,容妃转变了态度,将之前所有的忽视都推给了那两个太监,又安排了新的太监好好伺候六皇子,平日里更是常常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小孩子嘛,特别是这种缺乏温暖的小孩,对于这样的关怀,很容易沦陷的。
容妃心中笃定,自己一定能养出一条忠犬来。
而六皇子也不负她的期望,没过几年,便出落地钟灵毓秀如若不看他那种张脸的话。
入太学馆不过三年,六皇子便得了所有太傅称赞,所作文章句句珠玑,针砭时弊,而六艺也不输其余几个从小学习的皇子,礼乐骑射样样精通。
为了不吓着旁人,六皇子自出现在人前,便一直带着一具仅有半面的面具,将他那可怖的半张脸给遮得严严实实。
那面具薄如蝉翼,以银色织羽为底,上以金丝绘着一狼身龙角之物,嘴衔宝剑,颇为威严凶煞。然而他另一半脸却剑眉星目,俊秀非常,生生将那凶煞之气中和掉了,只让人觉得这面具在他脸上十分贴合,再合适不过。
有人曾问景琛,为何会画上这样的图案,景琛只道,他身为龙子,额有龙角,然则天资愚钝,不配龙身,只愿为父皇手中的一柄利剑,一匹忠狼,为皇上开疆扩土,保家卫国。
这话传到皇上耳中,龙颜大悦。而传到容妃那里,则认为那狼身是景琛对她的臣服。
而事实真的如此么?
景琛在说这一席话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个小太监一边趴在桌子上画着面具,一边嘴里碎碎念叨的话。
「六皇子呀,您知道奴才画的是什么吗?」
「这种神兽叫做『睚眦』。传闻它可威风了,身负银刀,烂袍金甲,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它是能够克杀一切邪恶的化身,特别厉害呢。六皇子以后也会这么厉害的!」
他戴上面具,看见小太监眼中的惊艶,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如今,他已长得比她还要高了。而这个小太监,还是哪他当小孩糊弄。
他哪里不知道呢?
睚眦,龙生九子之一,虽为龙种,然身似豺狼。其父嗔,欲弃之,幸而母亲哀求,得以苟全性命。
他的确像睚眦。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对他好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欺负过他的,不论要蛰伏多久,他都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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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皇帝篇8】叫床
更深露重,寂静无声。一个身着太监服的身影轻悄悄地推开了一扇房门,手中的烛火跳跃,照亮了『他』雌雄莫辨的小巧面庞。
布鞋踩在地毯上,声响全被吸收了,『他』缓缓地走到了榻前,掀开帷帘,望向榻上熟睡的人。
那人虽躺着,却也难掩颀长的身形,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一身玄色亵衣裹挟着的身材看上去劲瘦却蛰伏着力量, 好似一头沉睡的黑豹。他露在烛光下的半边脸很是精致,闭着眼的睫毛浓密,却薄唇微抿,眉头紧皱,不怒自威。
那年轻的太监微微弯下腰,贴在少年的耳边,檀口轻张
「六皇子,寅时了,该起床了。」
少年皱了皱眉,侧过身子,想掩住耳朵不听这恼人清梦的声音,而他另一半藏在阴影中的脸也因此暴露在了烛光下。
沟壑纵横,宛如修罗。
那太监幷未被那半边脸吓到,视若无物般地再次催促:「主子,今日在外游历多年的江老太傅归朝,您昨儿还让奴才提醒您早起呢……」
听了这话,那少年才慢慢睁开眼,淡红色的眼白衬着黑瞳有些迷离,他嗓子里『唔嗯』了两声,长臂一抬,将面前的太监一把搂住往下压,那太监一个重心不稳,就铺在了他身上。
「小饺子,你怎么越来越跟个女人似的,嗯?」少年凑在那年轻太监的脖颈上呼了一口气,「成天念叨。」
楚娇伸手将少年推远了些,努力不让自己被束带绑住的胸贴上他的身体,「主子还说呢,没见过比您还会赖床的皇子!」
她内心却腹诽:老娘可不就是女人吗!?不是为了你,谁要成天装扮这不男不女的样子!都快勒得窒息了!
景琛松了手,看着小太监忙不迭的躲远他,眸色沉了沉。
不过他的不虞幷未显露出来,他笑着起了身,也不计较小太监言语上的逾矩,接过帕子净了面,戴上了面具。
「谁叫我身子不好呢,太医都嘱咐要多睡多休息。」景琛假意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吓得楚娇上前扶住他,见他眸子中的笑意才止住。
「主子!您在这么吓奴才,以后就让小圆子伺候您晨起好了!」
楚娇一边给景琛穿戴衣服,一边气鼓鼓地说道。
她容易吗!每天不到三点就要起床,还得任劳任怨地伺候这主子起床梳洗,陪他去尚书房上学,事无巨细,跟个保姆似的,简直就是古代劳模典范。她心疼这小子幼年受过那么多苦,所以当他被容妃怀柔政策照料好了有了些话语权,把她讨到身边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对他好一点。
哪知道这小子越大越爱逗她,而且简直就是像摸清她的脾气般,每次都让她炸毛。
「我错了。」
少年如今抽条,个子已经比楚娇高了快一个脑袋了。他低下头,额头快抵上楚娇的脑门了,俊秀的面庞满是诚恳,「小饺子,只有你对我最好,你舍得看到我被其他人欺负吗?」
「现在谁还敢欺负您?」楚娇挑眉,对少年的撒娇已经免疫,「好了,主子,赶紧的,您再不走就迟到了,小心太傅罚您抄书!」
听着小太监的絮絮叨叨,少年在微曦的晨光中走出了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虽然四周了无人烟,却感受不到丝毫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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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皇帝篇9】江太傅
「听闻这江老太傅啊,可是连皇上都敢甩脸色的牛人。他当年说辞官就辞官,皇上再三挽留都没用,这一辞官就是二十多年……」
「江老太傅当年就是三元及第,后来年纪轻轻就成了翰林,给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做太傅。听说他不仅文武双全,连绘画医术这些旁门也都有涉猎呢。」
「可不是嘛,这回他回京,呈了一副万里江山图,圣上龙颜大悦,据说是江太傅自个儿花了十多年游历走遍山川绘制而成的!」
「知道江太傅当年为何辞官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啊,当年江太傅入京赶考前在老家已有妻女,后来他当上翰林,在朝堂上稳定下来后就准备将妻女接入京享福,哪知道那年中原各处发大水,他派去的人连他妻儿的尸骨都没找到,江太傅不愿相信,就辞官亲自去找人了。这一找啊,就是二十多年……」
「唉,老天可真是捉弄人……不过江太傅也真是个痴情的,他有名有权了,什么妻子不能取到……」
「你以为都像你呀,看到个好看的宫女就走不动路!」
「嘿!你再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尚书房外,几个等着自家皇子下学的小太监正凑在一块儿八卦,楚娇站在边儿上,时不时附和两句,心却随着这聊天内容飘远了。
江老太傅名讳江善,如今六十多岁了,辞官多年,却再一次回归朝堂。她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在原著中,江善是隐藏在男主登基后重用的肱骨之臣,也是在男主无人看好时唯一的伯乐。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教会了男主何为帝王权谋,还治好了男主的病。
楚娇今日催着景琛早起,也是不想让他错过与这位长者的结识。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匪浅,非她如今的身份可比。
尚书房内,须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目光锐利地盯着正襟危坐在后排的少年。在看到他那半边正常容貌的脸后,眼中闪烁着一丝激动,却又在看到他面上的覆着的半边面具,皱眉道。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六皇子为何覆面以见人?」
其他在座的皇子未曾发言,眼中都是戏谑。
这老六性格冷僻,还总出风头,他们看不爽很久了,如今看来新来的太傅是个重礼教的人,六皇子那半边丑面他们都未曾见过,据说见者无不受惊,也是他最讳莫如深的地方。这下有好戏看了。
景琛站起身,恭谨地对江善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答道:「景琛天生丑面,覆之以正颜色,善他人。」意思是,我太丑了,用面具遮着脸,怕吓着别人。
江善又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尔有怨也?」
这话就诛心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怨恨你的父母没有给予你好的样貌吗?
若景琛一个回答不慎,不敬不孝的帽子就算是扣下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琛不敢毁伤。然夫造化者之攫援物也,譬犹陶人之埏埴也,其取之地而已为盆盎也,与其未离于地也无以异,其已成器而破碎漫澜而复归其故也,与其为盆盎亦无以异矣。夫临江之乡,居人汲水以浸其园,江水弗憎也;苦之家,决而注之江,水弗乐也。」
江太傅刚才的问话出自《礼记》,而景琛回答则引用了《淮南子》中的一段。其大意是说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和相貌,却也不怨不乐,因为容貌和出身幷不重要,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江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没有再刁难景琛,转身开始上课。
见老六就这么躲过了刁难,一些人眼中闪过遗憾,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楚娇不知道尚书房内的情景,却是在系统的提示下发现了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是偶尔能在秋夕打照面的五公主景雅,另一个则是一个面生的少女,眉目精致,肤如凝脂,一看就也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云婉。
楚娇皱眉,这两个人,这个时候来尚书房做什么?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每次只要女主一出现,就会发生点什么事,而她总是会受一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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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皇帝篇10】冲撞
「婉婉,快走吧,一会儿被那丧……六弟发现咱们在这儿,我又要被母妃骂了!」
五公主景雅扯了扯身边好友的手,不耐烦在这里多待。
她是一直都看不惯景琛的,幼时她就被那张丑脸吓得大病过一回,后来她便常常使唤太监宫女作弄他,反正那丧星也不敢还手,让他吃剩食,喝池水,或是跟狗儿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这些事她都做过,不过见那小子死气沉沉不反抗,久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哪知道这丧星不知怎么的竟然迷了母妃的魂儿,对他跟亲儿子似的,还不允她再作弄他,景雅不信邪,后来又故技重施了几次,想整一整他,谁知道总是偷鶏不成蚀把米,自个儿自食恶果。
久而久之,景雅从心里就觉得景琛邪门儿了,虽然不喜,也不想跟他多接触。
可今天好姐妹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说是想见识见识江太傅的风采,景雅没经住央求,便带着她闯过来了。可这正是上课的时候,人没见着,四处又没有玩的,景雅待了一会儿便待不住了。
「再等等吧,」云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恳求,「好景雅,听闻江太傅四处采风,编纂了一本《五洲游记》,我想求来看看呢。」
景雅瘪了瘪嘴,「你可真是读书读傻了,连这种杂书都感兴趣!」她每天被拘着读书烦都烦死了,这丫头竟然还主动求看。
「江太傅之博名我早就仰慕已久,」少女的眼中亮晶晶的,充满崇拜,「若不是身为女子,我真想拜在太傅门下呢!」
话是这样说的,但云婉敛下的眸子中,却闪烁着算计。
听爹娘说,这江太傅深受皇上重视,却是个孤臣,油盐不进,谁也没法拉拢。如今威远侯看似繁盛,实则烈火烹油,她嫡兄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她未来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谋算。
如今家里支持姑母慧妃所出的四皇子,却又将她送来给五公主当伴读,打的盘算就是不将鶏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本想示好于六皇子,奈何那六皇子除了对他身边那小太监有好脸色,待谁都一副冷脸,她曾碰见过他几次,却都被他的眼神吓了回来,只得放弃。
四皇子与三皇子交好,她能感受到两个皇子对她都有些好感,但这还不够。
云婉藏在袖子里的手绞着帕子,她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王妃。
听闻江太傅曾有一女,天资聪颖,博学强志,他辞官二十多年都为着找她,想来他对这样爱读书的女孩不会反感。
她要做的,便是努力博得江太傅的好感,若是能借此机会被他收为徒,那她的名声,便在京中更上一层了!
心中这么想着,云婉捧着自己之前研读后做满笔记的手稿,用期盼的眼光望着紧闭的尚书房大门,直到听见门打开的声响。
上午的讲学告一段落,皇子们都走了出来准备去偏殿用午膳,而各家的随行太监也立刻凑了上去。
楚娇接过自家主子的书袋,又将水囊拧开,递了上去。里面是她自制的解渴酸梅汤,甘甜可口,景琛苦夏,大热天时最爱喝了。
这古代的上学可不比现代,更何况皇家规矩更为森严,老师讲课时,可决不允喝水之类的,所以坐了一上午,这煎熬可想而知。
水囊正在两人手间交接,楚娇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一下倒了出来。
水撒了,楚娇也眼见重心不稳就要跌倒在门槛上,还是景琛眼疾手快,长手一伸搂住了自家小太监的腰。
怎么……
这么细呢?
四周都有人,景琛在那细腰上搓了搓手指,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故意数落了楚娇两句:「笨手笨脚的!」心却还停留在那不足一握的触感上。
楚娇低下头认错,耳边却听见一个惊讶委屈的哭音。
「呀!我的书稿!」
原来刚才那一撞,楚娇手中水囊中的酸梅汤尽数洒在了云婉捧在手中的书稿上。
楚娇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跪下身认错求饶。
「奴才眼瞎,冲撞了姑娘,求姑娘赎罪!」
在这等级森严宫里就是这样。如果你是主子,那你便什么都是对的,你打了人,别人会让你仔细手疼。但如果你是奴才,那么就算主子不小心踩了你的脚,你也只能认错说自己的脚搁错了地方。
楚娇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又跟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处处谨小慎微,早就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去指责说刚才是五公主撞了她才导致水洒了,只能自己认错。
「呜……」云婉看着手中被汁水将墨迹晕染开来的书稿,眼眶渐湿,「这可是我仔细研读了好几个月的心血啊,呜呜呜,本来,本来想请教太傅的……」她怯怯地瞥了堂上的老者一眼,眼中有孺慕有心痛,像是一个渴盼指点的小姑娘。
「没长眼睛的奴才!」
一旁的四皇子瞧见自己表妹泫然欲滴的表情,立马生气地上前往楚娇身上踹去,却被景琛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怎么,老六,你要为一个小太监求情?」
四皇子正愁没机会整治景琛,见状便微眯了双眼。
「皇兄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不太好吧?」景琛背脊挺直地挡在楚娇面前,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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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皇帝篇11】打板子
「青红皂白?」向来和四皇子交好的三皇子慢悠悠路过,「在场的人都瞧见了,是你这太监将水洒在了云姑娘身上,弄湿了她的书稿,难道所有人眼睛都瞎了不成?」却不提是谁撞倒了楚娇,才导致她的水洒了。
「就是!没长眼睛的东西!」罪魁祸首五公主景雅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一副替友人抱不平的模样,一边拿锦帕给云婉擦拭,一边吩咐道,「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我看谁敢!?」
景琛双眼微眯,被面具遮挡的红色眼仁血色翻涌,墨黑的瞳孔里怒气流转,直将景雅瞪地退了两步。
「怎么,老六,你为了个小太监要欺负小五了?」三皇子拿出兄长的架子。
楚娇在这皇宫中早已习惯这样的指鹿为马,她知道,她这一次的身份不允许她放肆,而现在,也不是羽翼未满的男主放肆的时候。所以她抬起头,用隐晦的摇头和眼神制止了景琛对着兄长要脱口而出的冲撞。
「算了吧,」云婉见场面如此剑拔弩张,立刻开口打圆场,「他也不是有心的,书稿毁了,我重写便是。」
说是这样说,但想想自己又得耗上好些时候写这东西,云婉便心生烦躁。
她倒是看见了是景雅撞的,那太监不过是代人受过,但却只能当做不知道,谁让她如今是景雅的伴读,怎么可能说她半点不好。
「阿婉你就是太善良了!」四皇子想在心仪的人面前挣表现,侧头睥睨着楚娇,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这样吧,既然云姑娘替你求情了, 就不打五十大板了……」
楚娇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又听见他转折:「这样吧,就只打二十大板,让你长长教训!」
只!?楚娇心中对自己的屁股哀悼一番,但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自家主子还未来得及开口之前,她已经重重地冲着四皇子和云婉的方向磕头,谢恩:「多谢云姑娘,多谢四皇子!」
抬起头,在被两个太监拖出去行刑时,她再次冲着景琛微不可见地说了两个字,「没事」。
这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子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景雅和云婉被几个皇子簇拥着去偏殿用饭,云婉本还想请教江太傅,却被几人说下午再请教也不迟,她便只得作罢。
很快,尚书房中只剩下两个人。
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的景琛,以及书案前收拾完教具的江太傅。
隔着宫墙,隐隐约约能听见有木杖击打在肉体上发闷的声响,以及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看见重视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欺负的感觉如何?」
江太傅自刚才便一直未说话,如旁观者一般见证了全程,他观察敏锐,早就注意到了景琛对待那太监的态度。
此刻,看着少年身侧紧握着的拳头,他却毫不在意地火上浇油。
「不过是一个小太监,」景琛松开了手,将手掌掩在大袖中,掩去了掌心被掐出的血,「本皇子有什么可重视的。」
「呵呵,年轻人呀,」江太傅幷未拆穿景琛的谎言,只不过继续自说自话:「要想保护在意的人,必须拥有让人不敢惹的实力。」
景琛听在耳中,眼眸微动。
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这几年拼了命地去努力,努力读书,努力逢迎,为的不就是想要爬到更高的地方去,让人不敢动他想保护的人吗?
可是,结果却是,仍然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最重要的人在他眼前被拖走处置,他连开口替她求情都做不到。
他在这些兄弟眼中,仍然不过是一个随意可欺的人!
江太傅见少年仍是一副钻了牛角尖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摇摇头,这孩子,这脾性也不知像谁。
「昔日寒山问拾得……」他转而想用佛谒开导他,不料少年接着他还未说出口的话道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何如?」
景琛想起当年他才进学时,饭菜里被四皇子恶作剧放了巴豆,回去上吐下泻了一整天瘫在床上后,小太监在他耳边安慰的话。
「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
「六皇子,咱不跟四皇子那种讨厌鬼计较,您瞧着吧,再过几年,他那种脾气,早晚得死在自己手上!」
「你一个太监,竟然敢咒四哥,不要命了!」
「嘻嘻,只要六皇子好好的,奴才的命才叫命!」
……
「这不就对了?」江太傅摸了摸胡子,孺子可教,「有些事,现今不必计较。」
景琛明白太傅的好意,却不赞同。不计较的后果,便是旁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侮!
「若真的为了明哲保身放任他人欺上头,」他回头望向老者,「那当我真正有实力那一天,我想保护的人也许已经不在了。那我努力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口中的话却是铿锵有力,江善听完眼中闪过复杂,似乎陷入回忆,双唇颤动,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对着少年认真开口道:「老夫平生仅收了两徒,不知六殿下,愿不愿意当老夫的关门弟子?」
世上谁人不知江太傅的博学广志,无数学子想成为他的徒弟,他却仅收过两人。景琛心中惊讶,却幷未立刻答应。
「太傅应该听闻过景琛的情况,」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自己丑陋的另一半面容,「景琛生母卑微,面容有损,幷非良才。」言下之意,他与那大位无望,若江太傅想凭与他的师徒关系期待以后有所回报,那就太不值当了。
老者见到了他的容貌,却幷未在意,反而揪着景琛随口而说的话不满:「怎么,六殿下瞧不起自己的生母?」
「幷非如此,」景琛摇头,「母亲给了景琛生命,景琛对她只有孺慕和感激,只不过在这皇宫之中,这些……没有人会在意的。」所有人在意的,只有身份、权利、地位。
「呵,这皇宫……」江善摇摇头,面露讥讽,却幷未说什么不满的话,反而转言:「容貌你不必担心,身份也不用在意,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景琛看出了眼前老人的认真,他也正色起来,整了整衣冠,撩袍屈膝,「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江善盯着少年的发旋,眼中闪烁着激动,「好,好,起来吧。」
「对着师父,总不用再说假话了吧,」江善摸了摸胡子,从袖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景琛,「你如今锋芒毕露,不是好事。」他指的是如今的少年如此优秀,已经碍着一些人的眼了。
「求师父指教!」景琛连忙下问。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有时候,退也是进。」江善老神在在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完,便出了房门。
独留景琛一个人站在原地,垂着头,目露思索。
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在房外的另一侧,有一片月白色的裙角。
※
景琛压下心中的焦急,忍到了下学,终于宛若平常一般往秋夕宫走去,若有人注意他的步伐,便会发现,有些凌乱和慌张。
楚娇挨了二十大板后,早已被两个秋夕宫的二等太监抬了回去,扔在了房间里。
景琛平日里只准她伺候,所以楚娇不似其他太监需要挤在一个房间住,而是睡在六皇子的寝殿侧面的里间。
「六皇子,楚公公回来就将奴才们赶出来了,不让奴才们近身。」两个太监见景琛回来,连忙解释道。
他们平日里都在六皇子这伺候着,虽然只是做些杂事,但也能看出来六皇子对楚娇有多好多亲近。如今楚娇受了罪,六皇子肯定心中担心,他们也是怕自己被迁怒。
「行了,你们打些热水放在外间,没我吩咐不准过来!」
景琛担心他的小太监皮薄,连忙挥手让两人离开了,自己则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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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皇帝篇12】心疼
落日斜辉,窗棂被晕染昏黄,室内的光线隐隐绰绰泛着白日的最后一点亮色,又夹杂着入夜的灰暗。
景琛脚步轻浅,在这忽明忽暗中走到榻前,从中午就翻滚在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在见到榻上人的一刹那全部都消散殆尽,只余下心疼。
床上的人正趴着,小脸侧枕在手上,往日里灵动的眼睛正紧紧阖着,顺着眼角,两道干涸的泪痕挂在脸蛋上,细软的碎发散落在额头鬓角,整个人显得娇弱又凌乱。
景琛伸出手,将小太监的碎发拨了拨,指腹却不经意触及到了她滑腻的脸颊。
午时他搂着这人腰间时心中涌现的怪异感又出现了。景琛伸手捂住胸口,眉头微皱。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眼前的人陪伴了他好些年,两个人之间的触碰早已习以为常,怎么如今他却每次都感到心悸?
似乎是他的触碰让床上的人感受到痒意,小太监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好似一只乖巧的猫咪。
景琛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没有忍住,手指在小太监的下巴上挠了挠,看着她无意识地嗯哼了几声,心中那在外竖起的盔甲层层剥落,只剩下最柔软的部分。
当年相识时,他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落魄皇子,是这个人,关心他,在意他,保护他,给与了他人生中第一抹温暖。如今他长大了,想要反过来保护她,却……
景琛视线往下,小太监腰后的情形让他的心再一次被揪紧了。他颤抖着手碰到那片外裳,手指一拈,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色。
他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她了,然而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告诉他他有多愚蠢,多无能。
少年的眸中有风暴在翻滚,浓烈的血红将整个眸子都染得如同恶鬼一般,他不自觉地紧握拳头,手掌再一次被掐出了血都没有注意到。
如同自虐一般,景琛掀开了小太监的衣袍。
他要看看自己到底让她受了多大的罪,他要牢记这一次的愚蠢,他要千百倍让那些人还回来!
血肉粘在了衣袍上,每往下拉一分,景琛就感觉到手下的身子颤动一次。他紧咬着牙关,一狠心,将小太监的亵裤整个拉下,终于看到了小太监遭了罪的双臀。
两瓣圆润的臀上满是青紫,臀尖有许多道被棍棒击打出的痕印,好些都渗出了血,那血凝固后又结成血痂附着在表面,在四周莹白如玉的皮肤衬托下,整个臀瓣显得格外的令人胆战心惊。
景琛眼中满是心疼,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弄疼小太监,手就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悬在空中,直到被人握住。
「小饺子,你醒了!?」他欣喜地握住那只没什么力气的手,望向床上的人。
楚娇的脸上毫无血色,但此刻还是抿唇对少年笑了笑。
她招了招手,示意少年凑近些。
景琛听话地凑上去,单膝跪在地上也不在意,将头凑在小太监的面前。
楚娇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少年的眼皮,他眸中那猩红的血色让她不安。每次少年这个样子,心中总是酝酿着一些负面情绪,她总怕少年会走歪,作出一些不能回头的事。
见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楚娇努力撑起身子,如同他年幼时自己常做的般,轻轻地印上一吻。
「我没事呢,主子,休息几天就好了,」忽略掉屁股的疼痛,楚娇安慰道,「您别耽误了课业。」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的小太监从来都只在意他,却不在意自己!
景琛生气又心疼,却无可奈何。
「知道了!」他又要去扒小太监的裤子,「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处!」
(未完待续)
第261章 【皇帝篇13】上药
楚娇连忙捂住裤子。
「别害臊,」景琛以为小太监是不好意思,「让我看看到底严不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楚娇连忙摇头,心中却道,被你看了还得了!什么都暴露了!
她幷不觉得现如今是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的合适时机。皇宫内危机四伏,而面前的少年羽翼尚未丰满,若是多一个人知道,他们便多一份危险。
而且,楚娇幷不知道,景琛若发现她是女儿身,意识到自己被欺瞒了这么多年,会是什么态度?
会不会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失望?愤怒?
和少年相处了这么些年,楚娇早已摸清楚他的性格。不在意的人,纵然可以欺负他倒遍体鳞伤,但伤不到他内心分毫,然而若是他放在心中的人,他便敏感又脆弱,一件小事都会让他多想。
「奴才,奴才身体已然残缺不全,不、不想被人瞧见……」楚娇憋红了脸,编出一个理由来,「主子……您别看好不好……」
小太监侧着头,发丝凌乱地趴在床上,眼中水光盈盈地求饶,景琛见此情景,嗓子一干,忘了自己的目的。
「你……咳……好吧……」景琛想着太监都缺了那处,可能心中十分介意被人看到。
忽略掉有些失常的心跳,他掏出袖中的东西,那是之前江太傅塞给他的,「那我将伤药放在这儿,你、你自己上药。」
「谢谢主子。」楚娇接过药,拿在手上研究了下,感觉是个好东西。
等了好一会儿,她抬头与少年对视了一眼,「?」嗯,这人怎么还不走?
景琛楞了半晌才起身,脚步凌乱地落荒而逃,独留楚娇一脸茫然地在床上,不知道刚才少年在发什么待。
出了里间,景琛才捂住有些红的脸。
他刚才竟然在脑海里想象小太监独自上药的场景,想象她轻轻褪了亵裤,用柔软的指腹沾了药,忍着疼痛抹在雪臀上……
想象她下陷的腰肢……纤细的指节……隐忍的面庞……
景琛扶额。
他这是怎么了?
竟然对一个小太监生出了旖念!?
他曾听几个兄长讨论过被各自母妃赠与的通房,也隐隐约约明白他们所说的乃床笫之事,只不过容妃
哪里会关系他这些,如今他已过十五,却还未真正的知晓人事。
他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就是楚娇,每日见得最多的也是楚娇,他虽知道楚娇身为太监,只是一个下人,但他却将她视作至亲好友。
他从不歧视太监,却也知道他们与男女的不同。但景琛却头一次迷茫,自己为何会对着小饺子神思失常?
难不成是关心则乱?
将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想法抛开,景琛在内室发了一会儿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出了院门,正好看到两个小太监按他的吩咐将水打了放在外间。
如今楚娇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了,领饭那些事都不必再做,景琛吩咐两人去取些清淡的饮食回来,心中盘算着小饺子如今受伤,必定要养上好些时日,不能沾辛辣之物。
想到不能沾染的东西,景琛忽然意识到,小太监受了伤,那如何沐浴呢?
他转念一想,他是她的主子,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伺候她一下难道还不该感恩戴德?果然,刚才就不该顺着她的意。
夜幕四合,抱着只是想让小太监好过一点的想法,景琛又朝着一旁的侧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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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皇帝篇14】偷窥
房间里,楚娇正撑着疼痛的身体慢慢挪到浴桶旁。
虽然痛得很销魂,但楚娇还能忍受。打板子的太监虽然下手看似很重,将她打得见了血,但这种打法其实是最不伤身的,只是看着惨烈的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若是遇上了要整人的,那大可以不见血不见伤,打完丁点儿痕迹不见,其实全部伤到了骨肉里,这种打法,才是要人命的。
宫中的底层太监们很多,他们虽然各司其职,服侍着不同的主子,但对待同类,只要不涉及利益,其实大多都抱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悯。大家都是去了势的可怜人,没必要往死了整他人。这宫里最多就是风水轮流转的例子了,你待人好一分,当哪天你落难时,指不定那一分好就能救了你的命。
楚娇运气好,行刑的太监见她身板这么柔软,没怎么折磨她,按吩咐打完二十大板了事,所以她此时还能撑着身体下床。
浑身脏乱不堪,屁股上又都是青紫血痂,楚娇还是打算清理一下再来上药。
来到浴桶边,缓缓脱下了衣袍,将身体整个浸入温水中,楚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就知道,遇到女主总没好事,这个世界虽然她活得艰难,但也不愁吃穿,最惨痛的经历莫过于中午那一顿打了。
以后,见到女主一定要躲远点。
楚娇再一次下定决心。
从一旁取过皂胰子,她轻轻地涂抹在身上。
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她已经很习惯用这种浴桶沐浴了,半人高的木桶,水齐肩深,几乎能将她几乎全部包裹。只将两个手臂露在外面,楚娇一点点洗着身上的脏污。
而走进里间打算帮自家小太监一把的六皇子殿下,隔着帘子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香艶的场景。
瘦削洁白的手臂,纤细的脖颈,小太监以往一向盘得紧紧的头发散开来搭在一边的肩上,而她的侧脸清秀而恬淡,带着一抹不同于其他下人的坚毅与韧性,好似任何事都无法将她击倒。
景琛脚步顿住,望着眼前的景色,屏住了呼吸。
看来她没有事,自己也能够处理好,他该回去了。
理智这么告诉着景琛,但他的脚却好似被钉在了那里,连眼睛都无法挪动分毫。
他贪婪地看着他的小太监背对着他将全身洗净,他甚至在想在他看不见的浴桶中,她是怎样揉搓自己的身体。
时间似乎凝滞,直到「哗啦」的声响将景琛的思绪拉回。
房间里的人站起了身,背对着偷窥的少年,一点点露出了自己的背部。
我只是看一看她的伤情。
景琛这么想着,便没有移开眼,就这么看清了小太监瘦削的肩背,如柳的腰肢,直到看清了小太监青紫而红肿的双臀。
果然……很严重。
一定要让她好好上药。
景琛目不转睛,心中却这么想着。
然而下一刻,他却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连呼吸都忘记了。
因为背对着他的人为了取衣物,竟忽然转过了身。
而她凹凸有致的胴体,就这么直直地,完完全全地曝露在了少年的眼皮子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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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皇帝篇15】春宫
「小八,看什么呢!」
景琛独自在座位上对着书册发楞,冷不丁就听见身侧四皇子景辉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被面具遮挡的眼睛下边一片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景辉正趴在学堂里最年幼的八皇子景玟身上,伸手去探他佝偻着身子急于想藏起来的东西。
「没什么!四哥,你快还给我!」
景玟如今不过虚岁十三,个子才刚到已弱冠的景辉腰侧,手中的书册被景辉一把夺过,他蹦起来想抢回都够不着手。
景琛来得很早,当然注意到景玟乘着太傅还未到一直在偷偷摸摸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但他正想着其他事,所以幷没有去探究这位便宜弟弟到底在看什么。
「嘿,」景辉翻了书册两眼,瞪大眼,「我说小八,你毛都没长齐呢,竟然敢看春宫图!?」
景琛闻言蓦地侧目,盯着景辉手中的东西打量。
「胡说!你才没长齐!」景玟见抢不过,便憋红着脸硬气道,「今晚我就让母妃给我安排通房!」
景玟的生母虽然是皇帝春风一度的宫女,但他一出生便被抱养在了无子的皇贵妃名下,皇贵妃视若己出,将他宠的无法无天,活脱脱宫里的小霸王。
他才因为捉弄太傅被皇帝命令禁足一个月,今日刚放出来,便又生了新花样。
「你看得懂吗?哈哈哈,」四皇子翻着上面的图指给景玟瞧,「哟,你这图姿势还挺多的啊,来来来,告诉哥哥,最喜欢那一副?」
景琛与两人隔得很近,景辉手中的册子大打开,里面的图画就这么闯入他的视线。
他昨晚仓皇而逃,回到寝殿中,脑海里一直驱散不去便是小太监赤裸着身子的那副动人画面。
景琛没有被人教导过人事,对性别的唯一认知便是女人胸前是鼓鼓的,而男人便是有雀儿的。
昨晚他那么清晰地能看见,小太监胯下的确没有雀儿,但……但她不是太监吗?太监……也有胸?
蒙在被子里,景琛做了一晚上胡思乱想的梦。
一会儿梦到小太监趴在床上,光着身子,泪光盈盈地冲他喊疼;一会儿梦到长着小太监模样的女子俏皮地坐在墙头,长发披肩,歪着头冲着他笑;一会儿梦到小太监惊慌地跑到他面前,问他自己的胸前怎么鼓起了两块,他正欲伸手去碰一碰……天便亮了。
他浑浑噩噩地独自到了尚书房,心中一直告诉自己,昨晚可能是眼花了,也可能就是他的小太监胸长得比其他男人大了些。然而当看到这些图画,自昨晚开始就一直自欺欺人的少年,终于被图中各种羞人的姿势撕开了他想忽视的不合理。
原来,他的小饺子不是太监。
而是一个女子。
景琛幷没有楚娇猜想中的被欺骗的愤怒,只要楚娇还在他身边,对于他来说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他可以慢慢去了解她隐瞒的原因,也可以为她永远的保守秘密。
更何况。
景琛不可否认,对于贴身太监是个女子这个事实,惊吓之后,他心中涌上的,更多是愉悦。
一个女子……
景琛咀嚼着这个词,心中忽地涌现出对未来的无比向往。
他本没有什么野心,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后来,遇见了小饺子,他便想和他一同活下去。然而在这皇宫中,活下去是那样艰难,他只能不断变强。
他不想争权夺利,但身份已让麻烦不断找上门;他也不想如同父皇一样三宫六院,但他身为皇子,他注定要娶妻。
他的生命中有一个人已经足够,他原本还在苦恼若是娶妻,妻子欺负小饺子怎么办?
如今好了。
小饺子是个女人。
那么,他就可以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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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皇帝篇16】用手舒缓
景琛幷没有考虑过楚娇愿不愿意嫁给他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楚娇既然走进了他的世界,就不要想逃离开了。
他不愿意,也不允许。
景琛骨子里一直都有着景氏皇族的霸道与偏执,只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
当然,他幷不是不知道娶一个不明身份假扮太监的女子会面临多大困难。但没关系,他相信总有办法。
可以说,他努力的目标便是如此。
这些目标都是长期的,而眼下景琛最想做的,是戳穿他的小太监一直想要隐瞒的某件事。
楚娇幷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她十分悠闲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将屁股养好了不说,连脸蛋都因着成天好吃好喝而圆润了不少。
而另一边,自不小心看到春宫图后,景琛已经连着做了半个月的春梦。
梦里面,总是会有另一个人出现。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对她做遍了。
又一次支着帐篷醒来,景琛黑着脸望着冰凉湿润的亵裤,扬声吩咐人进来。
「主子,您需要什么?」一个轻快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临近,景琛连忙扯过被子遮住自己。
他都忘了,昨日下人便禀报说小饺子好全了,申请回来伺候。
这半个月楚娇养着病,景琛的日常都是另外一个二等太监服侍的,他让人服侍前还心有余悸地特别吩咐那二等太监脱了衣服,亲自检查了一遍才允许他近身,害得那小太监回去惴惴不安了好几天,以为主子看上自己了。
「你别过来!」他有些羞臊,怕自己这情形被少女看了去。
之前将楚娇当做太监,沐浴更衣什么的从不避讳,景琛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意识到小饺子是个女孩,如今两人也不过就差了三四岁,皮薄的少年便在意起来了。
楚娇其实在交接时已经听下面的人说了,说是六皇子近来常常换洗亵裤,终于『长大』了。
她心中好笑,之前世界里,男主都是器大活好知人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青涩的时候呢。
「主子,奴才闲着没事儿,给您缝了件亵衣,您要不要试一试?」
楚娇没有戳破少年想隐瞒的害羞事,只是很正常地捧着一捧衣物走进房间,站在了床前。 景琛在床上瞪着自己的老二:往日不是一会儿就好了吗?你今儿倒是赶紧软下去啊!
然而事与愿违,随着楚娇的温柔声线传入耳中,胯下的东西支楞得更加精神了。
「主子,我掀开帘子了?」
楚娇骨子里就没有古代人的尊卑,虽然这个世界里是个卑微的假太监,但景琛待她向来好,所以她对于少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常常无视,总按自己的想法来。
纱帐被挂在两旁的床柱上,楚娇弯腰将衣服放在榻上,一抬眼便看见了少年那连锦被也掩不住的凸起。
景琛红着脸:「别看!」
楚娇心中对少年此时的青涩又是欣慰又是好笑。她伴随着少年成长,看着他慢慢地从一个阴郁的小孩慢慢变得优秀,虽然换到现实世界不过也就是高中生,但景琛周身的沉稳气度和以往世界相处的习惯总会让楚娇会忽略掉他其实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如今这副模样,才有了些少年的影子。
「这有什么的呀,主子,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表现。」楚娇浅浅勾起嘴角,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您别害臊,这憋久了可不好,得尽快舒缓了。」
舒缓?景琛望着面前面庞如玉的太监,顿声:「怎、怎么舒缓?」
「用手呀。」楚娇坏笑着比划了一下,早已是老司机的她幷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景琛脸却又红又白:「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知道这种事!?
楚娇挑了挑眉,幷不知道自己马甲已经掉了,抛给景琛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虽然没了把,奴才好歹是个男人嘛,这种事……当然知道。」
景琛一听,差点手中的被子都捏不住。
呸!你是个屁的男人!
这个小骗子!
一直压在心中被小太监隐瞒的不开心终于浮出水面。越想越生气,景琛干脆靠在枕上,瞪着某个不知大难临头的小骗子:「本殿不会!你过来服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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