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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打架了
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哑温怒的声音,这声音姜余还不算太熟,最后就是四个姑娘齐刷刷的回头望着萧心宜旁边的男人。
今天周末,萧宥临穿着一身轻熟的休闲装,紫黑色的宝石耳钉钉在右耳,看起来很痞帅,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体格,他和这群大学都还没开学的姑娘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萧宥临神情死板,像是在看待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姜余绝望的摸了一把脸,完球……
“哇,我说刚刚怎么没两句就溜了,原来是搬救兵来了。”
本来几个姑娘沉浸在一种被长辈抓包的一种尴尬情绪里,萧心宜一张嘴,瞬间尴尬去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即将点燃的火药味。
“草!草!草!!!真是她哥?”
陈一佳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明摆着刚刚就是不信。
“就是我哥,姜余你回去没跟她们介绍啊?”
姜余缩在叁个人后边,就探出个脑袋,她还有点无语:“我去,我都有半个多月没和她们叁儿出来混了,关我什么事,谁都要认识你哥啊,我看你哥脸也没你大啊……”
李星瞧着姜余越来越没底气大模样,偷笑一声:“宝宝你稳定发挥啊。”
“哈?”
姜余脑袋埋得更低了,不要乱说啊,她真不是故意的,怼习惯了,不小心就无差别攻击了嘛。
“你们几个!你!你!还有你!欺负我今天人少是不是?”
萧心宜往前凑了几步,姜余觉得有打架的征兆,先陈一佳冲上去前,把人给抱住了。
也果不其然,萧心宜下一秒就说道:“陈一佳你个贱人!”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就是吵,本来萧宥临想开口说什么,但他还没张嘴,萧心宜就开始骂了。
本来他还觉得事情挺严重的,让萧心宜闹一闹,萧宥临觉得也就那样了,只要他妹心里不出问题,随便她自己闹腾,反正他个大老爷们儿才不管。
萧宥临无奈,往旁边挪了一步,假装看热闹的路人,但其实现在这时候,这边儿也没几个人。
望着他妹一对四,萧宥临还有些感慨,要不是两个在煽风点火,一个抱着那个要打架的,他觉得萧心宜肯定打不过。
哎,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我靠,萧心宜,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陈一佳在那里一跳一跳,姜余抱着她的腰,被颠的肩膀发酸。
“姜余你别拦着我,我可以打赢。”
“有病吧你。”
姜余没松手,大声骂了一句,她是怕她打不赢吗,姜余是怕不小心闹出什么事,两个女的打架倒是伤不到哪儿,但是这里到处都是些商标、路牌和尖锐的标志装修,万一打架把人甩出去了,出人命就好玩了。
她尤其害怕那种半死不残的,因为上辈子有先例,当时姜余心里负担还挺重的。
萧心宜跃跃欲试,陈一佳也不甘示弱,姜余终究还是拦不住,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萧宥临本来杵在一旁的柱子上发呆,突然就听到姜余大声骂了句,声音倒是挺大,不够粗犷有力,软绵绵的。
他这么想着,偏头把目光落在此刻担忧的净白小脸上,萧宥临望着她辗转的身影,好半晌,思绪炸开,脑海里不清晰的面纱将要揭开之时,姜余去拦截掉落的盆栽,好好站着的人就歪斜的倒了下去。
刚有点儿苗头的思绪,跟着刚站着的人一起,消失了。
“啊!!”
姜余惊呼一声,她感觉到有什么尖尖的东西从膝盖蔓延到大腿外侧根部。
几个人都站的很近,萧心宜和陈一佳都停手了,随着姜余摔倒,都安静了下来。
萧宥临走进时,就看到姜余曲着腿坐在地上,白花花的大腿上看不出扔和伤痕,事情发生突然,几乎就是几秒钟前的事。
姜余刚松了口气:“我没…”
话到嘴边,姜余感到大腿上有股轻轻浅浅的针扎,回过神来,已经有鲜红的液体溢出,痛意渐渐清晰,整块大腿都蔓延掀起皮肉的疼痛。
“我、我靠!!手机,我手机呢?李星你赶紧叫救护车。”
陈一佳着急忙慌的在包包里找纸巾,翻了老半天硬是找不到一张纸,她平时也不爱带卫生纸,现在一见血,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张清妍从包里拿出仅有的那几张皱巴巴的纸,蹲在姜余身前,塞到她手里,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萧心宜一眼。
“都怪你。”
轻飘飘叁个字,给萧心宜带来的打击可是巨大的,几个人忙上忙下的怼她,她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立在那里,关心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她哪儿见过这么多血,她也害怕。
“姜余,你别真傻了,不要吓我啊。”
陈一佳一直在拍着姜余的肩,面前少女脑子懵懵的,都知道她是个怕疼的,姜余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
现在板着脸,跟没感觉似的,看的几个人心焦。
萧心宜尴尬的站在哪儿,目光落在她哥身上,暗含几分祈求,萧宥临表示点头意会。
耳旁周旋着嘈杂的声音,姜余想,其实还不至于叫救护车,就是血流的有点儿多,她望着一股股鲜红在腿上滑过,红的刺目,好像要汇成小溪。
好真实的感受,热热的眩晕。
姜余想到了以前裴肆惩罚她的时候,是不是只要位置找对了,也就只是血量骇人,伤不了根本。
脑子里突然晕的发慌,由四肢白骨蔓延到头顶的凉意,骇的姜余手脚发软。
她想,她其实是好害怕的,可是有东西压着她,憋着口气,哭不出来。
萧宥临看不懂姜余在想什么,他就是走进把人抱起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身体失重的前一瞬间,姜余只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她抬眼就撞进了那双疑惑的眼眸,在萧宥临眼中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那双沉静如湖泊的眼,好像当着圈圈涟漪,一圈一圈在催眠,姜余半睁的眼阖上,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收拾他妹的烂摊子
姜余在医院估计睡了小半天,她醒过来的时候,上半身被胡乱套了件病号服,纽扣都是错位的,下半身光溜溜的,只穿了内裤,盖在被子里鼓鼓囊囊的。
夜半时分,病房里只瞧得见窗外泻下来的月光,姜余掀开被褥,大腿上有一大块纱布,她憋憋嘴。
“丑死了。”
姜余翻身坐起,睡也睡够了,她不打算继续睡了。
凌晨一点多,姜余拿手机给温畅报道了个平安,又在小群里和小姐妹聊了两句。
桌上放了些吃的,味道香喷喷的,婆余饭点都错过了,现在半夜饿的慌,她抓了个小毯子在腰间裹了一圈,恰好盖在膝盖的位置,下床后人也不至于光溜溜的。
姜余踮脚去扒拉那些塑料口袋,糖醋的里脊味钻入鼻尖,仔细了还能闻到点儿葱香。
东西虽然是凉了,但味道一定是可观的。
回头姜余就打开了手机电简,也不去开病房的灯,直接准备开吃。
啪嗒一一 屋里坦然一亮,姜余不适的半眯着眼,几步之外走过来一个人。
往常打理精致的发型微微凌乱,脑前微长的发丝有些炸开,蓬松的立在脑后,萧宥临木着脸,眼睛比姜余还睁不开,显然他还有些睡意。
姜余狐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宥临转身往姜余面前的椅子上一坐,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撑着脑袋,又闭上了眼。
时间定格几秒,萧宥临才迷迷糊糊张嘴道:“刚刚.睡着了。”〝哦。
菱余吃着桌上的东西,说话时含糊不清的,萧宥临眯起眼瞟了眼吃的欢快的姜余,还算识相的,不枉他亲自出去买。
要不是护士说姜余低血糖严重没吃饭,他其实也不至于亲自去买,本来把人送到医院就仁至义尽了,自己还在这憋屈的睡了这么久。
萧心宜闹脾气,说自己委屈了,把人送到医院就走人,烂摊子全丢给萧宥临。
一个小姐,一个少爷,都没伺候过人,萧宥临才从国外回来,一个能指使的人都没有。
他去挂了急症,回头订了VIP病房,护士小姐虽然忙,依旧友好的送来一套病号服,让萧宥临这个 ‘男朋友“换一下,人家间两个人郎才女貌的,特地嘱咐暂时不用穿裤子,免得男人下手没个轻重,给小姑娘弄疼了。
萧宥临当时可反感了,他妹的锅,还要麻烦他,又想想姜余跳脱的样子,没礼貌,他更不乐意了。
姜余当时人是昏死的,脸色惨白惨白,跟条死鱼样躺在哪儿,穿着条灰粉色的无袖连衣百褶裙。
想着要去脱一个陌生女人的衣服,当时萧宥临心态其实有点儿崩的。
他真的很不懂这种生物,裙子的拉链怎么可以隐藏的那么深,他托起姜余的脑袋,在她背后胡乱摸索半天都没摸到,最后仔细一看,原来拉链在侧面,萧宥临当时差点儿没给自己气笑。
胡乱把姜余的衣服脱掉,萧宥临也没敢多看,潦草草的给姜余套上衣服,被子一掀,买了些吃的搁在桌面上。
人也没立刻就走,有些气不过,萧宥临自己躺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是谁啊,他萧家就他一个少爷啊,他萧宥临又不是萧心宜的时尚单品,死丫头天天拽着人出门,原本还在期待萧心宜的新鲜感过赶紧去,别老是拿他当炮弹带出去轰人。
现在好了,萧宥临想到袖口上的血污,就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脏了。
这位矜贵的大少爷陷入了一种道德和原则的漩涡,心理想着事,人想着想着,就入睡了。
“什么时候了?”
萧宥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人就倚靠在椅子上,依旧小憩的模样。
姜余吃了个半饱,看时间一点多,萧宥临这么困,她也能理解。
“一点多,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在赶我走?”
男人声音懒懒的,他真的很困,眼睛是一点儿睁不开,只能看到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的痕迹。
对于萧宥临莫名其妙的话,姜余解释的也很认真:“没有,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吧。”
介于一种稍微复杂的情绪,姜余不太希望萧宥临留在这里,对方虽然是萧心宜的哥,但姜余没有针对人家的理由,况且还帮了姜余。
突然就搞的姜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宥临靠在那儿确实不舒服,但是他困,这几天不是被强制拉出来陪萧心宜,就是和以前的朋友组局,没怎么休息好,睡也没睡够。
今天忙活一下,睡意就跟开闸似的,无法阻挡,萧宥临靠在那里,面上看不出,其实他心里很挣扎。
这里环境不行,他不喜欢,但困,也是实在困。
“你不走?”姜余不想吃了,眼见萧宥临没动静,她小声吱了句话。
“不走了。”
姜余:“……”
收好垃圾,姜余满脸都是差异,他这人怎么就不走?
姜余也睡不着,就这样眼巴巴望着萧宥临,他其实可以去睡沙发的,她疑惑地用目光描摹着萧宥临的五官,真看不出来,人好像还怪好的勒。
姜余也不打扰人家休息,她直接掠过面前的男人,回床上躺着看手机。
温畅今晚酒局结束的挺晚,打算回来时顺路到医院来看看,姜余刚想拒绝,又不是多大的事,不需要她忙活。
消息还没发出去,一看那条消息发来的时间,没用了呗,二十分钟前的消息,凭温畅的效率,估计都在路上了。
只是动静稍微有点儿大了,门被狂甩,温畅人喝酒喝高了。
人地靠在门上,尚有清明,语气里有怒气:“我今天听说你是因为萧心宜受伤…”
“温畅!”
姜余赶紧拔高音量,用眼神示意温畅闭嘴。
萧宥临被弄醒了,眼里尽是被打扰的恼意,姜余悄悄关注男人的举动,他长腿一迈,人就气哄哄的走了。
温畅:“他、他就这么走了?”
“啊…不知道哎,他好像挺生气的。”
姜余手指绞着被单,感到有些错愕茫然,那么爱生闷气,不会憋死啊。
第二十八章:也是个正常男人
萧宥临这人总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可姜余心里还是感谢的。
她是没发现,良心这种东西,有一天姜余自己也会有。
“你还发什么呆?”
温畅冰凉的指尖掐住姜余左脸颊上的软肉,她手上典型的就是没什么肉,姜余觉得疼,歪头闪了一下。
“酒味!你…还有烟味!”姜余嫌弃的捂着鼻子,她老觉得女孩子就要香香的,不习惯温畅每次应酬后身上的味道,“讨厌死了,快闪快闪,本宫受不了!”
“嫌弃我?”温畅勾着姜余脖子,“朕在赚钱养家,还有时间跟你香香贴贴啊?”
“滚滚滚,自己赶紧回家休息去。”
姜余卷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就探出一张小脸。
温畅冲着姜余微微挑眉,当她伸出那双手时,姜余就知道温畅要干嘛。
她把被子一拉,赶紧把脑袋全部缩进被子里,以防止温畅来挠她后颈窝。
姜余反应之迅速,温畅要是平时还是有那个精力跟姜余一起闹的,但今天确实累,有一种成年人说不出的疲惫感,她拿手推了推裹成粽子的姜余,软乎乎的一坨。
“没事我就走了。”温畅走出几步,见姜余还把自己缩在里边儿,她无声的笑了笑,“真走了,晚安。”
轻轻地脚步声渐渐没了影,温畅内心流淌过万千种感慨,她总是这样,会想很多,尽管面上不显,但她的情感要比此刻的姜余充沛很多。看好文请到:yeh ua 4.c om
她时长羡慕姜余的不懂事,对她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感到好笑,但她也知道,她们一样可怜。
只是姜余不觉得。
许是当真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了,姜余才狐疑的唤了一声:“真的走了?”
沉默了几秒,又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姜余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和期待。
温畅骗人,还耍上阴招了。
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被窝里,把整个人笼罩的严丝合缝。
姜余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临近床前,她就突然从被窝里窜出来,人都没看清,勾着人家脖子,一只手就立马探到人家后颈窝里面去了。
动作一气呵成,姜余就是想杀温畅一个措手不及,她还是以往那样狗皮膏药缠人法。
萧宥临人困迷糊了,走半路发现手机不在身上,折回来就看见姜余鬼鬼祟祟的缩在被窝里,还问他走没走。
萧宥临好奇心重,想要看姜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刚走到床前,就被温软的肉体撞了个满怀。
她四肢缠绕着他,小小的毯子裹在腰间,只留光溜溜的腿夹住了萧宥临的腰,那只不安分的手,甚至还在他后颈窝摩挲。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猝不及防,异样的感觉让他们都懵了。
肉体的接触,男人和女人,原本能让人联想到的是暧昧和旖旎。
可是对于把彼此当做陌路人的他们来说,其实很不舒适。
姜余本人单纯觉得尴尬,她没动手,依着她的缠绕,萧宥临被迫压在她身上,男人虽然白天看起来偏劲瘦,但此刻姜余也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肌肉。
她无措的目光撞进萧宥临羞愤的神情里,姜余也不觉得自己多么罪大恶极,大概因为那是她讨厌的人的哥哥,姜余今晚以为是温畅呢。
萧宥临那种不沾染任何杂念的眼神,翻涌不出丝毫姜余曾见过的波涛。
姜余不确信,眨了一下眼,他真的没有欲望。
她甚至觉得,萧宥临的世界或许和裴肆那样的差很远,他甚或许连女人都不碰的。
姜余心里升腾起奇异的感受,她忘记了动作,满心疑惑他为什么没反应。
在安静的氛围里,心跳的声音似乎格外清晰,神经被绷紧在一条思维的弦上,手机铃声的响音把姜余给吓了一跳。
萧宥临大脑还在回溯发生了什么,那挂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没了,馨香变淡,空落落的。
“我…不…”姜余张了张嘴想道歉,但转念又觉得先解释清楚比较好,“我以为是我朋友来了…”
萧宥临没听清楚姜余在说什么,大脑空白几秒,只看见姜余一张一合的小嘴,他有些发呆。
姜余说不准这人受了什么刺激,一会儿呆愣,她想要去提醒他时,他便撑着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见萧宥临寻着声音去找手机接电话,姜余也就不再说话了。
那段短暂的接触,像烟花绽放般短暂,留下些许波澜和声音,但终究寻不见身影。
萧宥临拿着电话走出去了,大概在说些重要的事情,听着门口的碎碎念念,平缓又安心的语调,姜余躺在床上玩困了。
等人打完电话回来时,姜余光着条大腿,把被褥夹在腿中央,脸深深地陷进被窝,睡的香甜。
萧宥临说不出来自己看见这幅景象的心情,也不是没见过女孩睡觉的样子,但看见自己亲妹和陌生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况且萧心宜现在多大了,两人的接触自然是有距离的。
可姜余不同,在这短暂的一天,这个少女无论是从感官还是视觉上,都在不断刺激他。
虽然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但是对于一些越界的事,他本能是反感的。
可是今天的萧宥临,极其有耐心。
陌生的心境,被狂乱的风吹的摇摆不定。
耐心到替姜余盖上被子时,他还挺痛恨自己超高的道德底线。
都怪萧心宜。
他如是想着,也难免唾弃自己。
第二十九章:各怀鬼胎的一家人
翌日,姜余醒来时,她哥在病床前抓着姜余的手臂把人摇醒了。
“哥?你怎么来了。”
姜余从床上撑起身来时,她身上的病号服是完完整整的。
她似乎是很久没有见过她哥了,如今再看见姜旭这双看人泛情的桃花眼,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吐槽她妈真会生。
姜旭这人就是典型的会装,谁都以为他只是长得风流了些,皮囊之下也许是个文绉绉的精英,但其实不是。
他就是表面那样,内里比姜余还要空洞。
姜余和她哥没什么感情,兄妹俩维持的很表面,姜旭向来不介意给自己冠上一个好哥哥的名头,他对她是不错的。
在任何事情上面这个哥哥都会让一让,又或者下意识关心一下。
但是如果像今天这般刻意来看她,姜余是不信的。
姜旭是她哥哥,也是姜国儿子,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认定的腐朽,那就永远干净不了。
“嗯,听说你住院了。”像是觉得简单的一句话很干巴,姜旭又走进些补充道,“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姜余撩了把胸前的头发,清晨美丽的面庞,光滑的像剥开的嫩鸡蛋,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只要不施粉黛,就瞧着有几分破碎感。
毕竟是兄妹,姜旭很清楚姜余的情绪是如何,就亦如姜余知道他哥是个很会装的。
“我又没什么大事,不需要你来看。”
姜余似乎很不乐意,面上连个笑容都不显。
姜旭也不管那么多,耐着性子道:“爸妈要叫你回去。”
“回去?回去干嘛?回去挨巴掌…”
早知道是这样,姜余心里一阵不爽,近来这段时间姜余都是窝在温畅那边,她爸妈逮不回去人,就让姜旭来。
也就姜旭手段多,爱打听。
“回家啊,你难道不该回?”
姜旭先是把早餐送到姜余手里,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是她爱吃的。
姜余没跟她哥继续闹,该吃吃,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礼品袋,她没忍住不耐的白了眼。
像是察觉到姜余此刻压抑的情绪,她哥先发制人,解释了一番。
“等会儿跟我回去,出院手续费有人交了,这衣服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好好珍惜。”
最后四个字音咬的格外重,姜余大底明白警告的意味。
但她不做声,她没反驳基本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为了不碍姜余眼,姜旭自觉去了病房旁厅。
她这个哥哥对于姜余来说最放松的点,就是他不爱多问她的私事,这么高级的病房,一看就是有钱有权人家的手笔,姜旭是半点儿不好奇。
不过转念姜余又想到自己从前的境遇,她去纠缠裴肆,他也当个没事儿人,冷眼看着她伏小做低,去放下自尊取悦裴肆,突然心里就不是滋味。
想想人家萧心宜她哥,那种对比下的不同,让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处境。
有时候擦亮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凭什么?
姜余心里暗自不爽,吃的没劲,她心里那股厌烦的情绪在滋生蔓延。
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该回家回家,姜余还没自信到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如今她是十八,不是二十六,这个家,她非回去不可。
…
一早,姜余就跟着姜旭回去了。
兴许是姜余找裴肆的事起作用了,公司立马资金回笼,甚至比之前收益更大。
站在高位的那个人,随意动动手指,就够他们一家高兴太久了。
进门时姜余还以为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甚至她都准备好被姜国再打一次了,不过一切猜想都未发生,风平浪静的家里,暗涌着所有受益者的喜悦。
林霜牵着姜余手,高兴的把人领进房间时嘴里一直念叨着裴肆的好,这些扭曲的想法,惊的姜余遍体生寒。
他们家按摩室偶尔请美容师上门服务个把次,不算很高档,但和普通老百姓比起来,已经算是高级消费了。
姜余被拉近按摩室,美容师都在里面候着。
各种箱箱包包堆放在里面,显得这个空间很逼仄,莫名压抑的难受。
“小余,妈今天给你请了美容师来,好久咱娘俩都没时间好好聊天了,今天陪陪妈,好不好?”
林霜的手轻轻扶上姜余的肩,把人往前带,之前姜余她哥准备的礼服她就看了一眼,回来时随便换了套休闲服。
衣衫薄薄的,被妇女指尖包裹的肩头跟渗冰似的,姜余忍不住瑟缩。
“做美容就做美容呗,有什么好聊的,敷个面膜也不能净说话啊。”
姜余还是摆出往常半分不耐的神色,似乎她也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要不开口提起,什么都可以轻轻揭过。
让姜余回来之前,他们家里人就商量好了,女人的心思还是得女人出马,怕姜余看到她爸心里膈应,就专门只让林霜来陪姜余消磨时光。
裴肆的原话是看在姜余的份上放他们家一马,姜余只是说不要打压他们家公司,可她没有半分意思要更上一层楼。
这种做派很裴肆,但是也很卑鄙,他偏让他们越来越贪心,最后说不准他哪天心情一个不好,就收回所有。
…
姜余在家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提前定制的礼服终于在某一天派上了用场。
香槟色的缎面鱼尾裙,颜色选的是相当低调了,美感全是靠姜余自身的气质撑起来的。
她哥倒是会选,知道是沈音夕拿下英国设计大奖的接风宴,让她不要太出风头。
姜余很清楚关于沈音夕的重要日子,从前那意味着,她在那段时间都不比为怎么伺候金主爸爸操心。
不过嫉恨也是有一部分的,那时候没本事,只会恨女人,现在她谁都不敢恨了。
裴肆把沈音夕端在顶峰的位置,一直捧着,很高很高,姜余亲眼见识到的时候不多,外界传言很夸张,她百闻不如一见。
在看到宫殿式的礼堂时,内里的震撼是震耳欲聋的。
圆形的中央大厅,中间有螺旋状的木质天梯从五米高的珠帘门前蜿蜒,到处都吊着水晶,再复古与华丽的中合下,人的视觉感受是很享受的。
第三十章:她所擅长的
中央楼梯下的台阶上摆着一架叁角水晶钢琴,灯带打在上面,特别展柜上放置着沈音夕的设计品。
一排排围着这个圆厅,每一个展品上都放着幅昂贵的画,姜余看得出来名贵,还是因为其中一幅八千万的是她以前问裴肆讨要过的。
当时他没给,她还闹过脾气,结果也不太乐观。
她也没想到,自己去要的还是人家沈音夕不要的东西,关键是裴肆还不给,搞得姜余对自己突然就没啥自信了。
时下姜余也没心情去回忆,她现在更好奇的是,邀请函怎么送到她们家来了,瞧林霜送她出门时的殷勤,应是一早就知道了。
姜余正想着,胳膊肘被戳了一下,回头一看张清妍顶着那张妖艳的脸,一个劲使眼色。
姜余:“……有话快说,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少女沉默几秒,还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老开心了?”
姜余疑惑了:“我惊喜个鬼,你以为我想来?”
在这里看到张清妍从来不是个意外的事,她喜欢一切可以穿礼服的正式场合,漂亮就是拿来显摆的,况且家里也有那个底子,所以但凡能来的,她都来。
“邀请函啊,我给你送的啊,不然你来干嘛?我跟你说,萧心宜在呢,要不是陈一佳被她爸关禁闭,我肯定还把她叫过来。”
“…姐姐啊,你今天可收收心吧,这是裴家的场子,你不要命了啊。”
“裴家怎么了,我找的是萧心宜啊。”
姜余恨铁不成钢的戳张清妍脑门儿,刚想开口劝,忽然场内的灯都关了,旋即一道顶光从天梯的位置泄下。
沈音夕一身手工珍珠礼服,从珠帘后缓缓走出,温润的玫瑰粉珍珠,与场地的各色水晶灯相辉映,只是太华丽了,姜余的注意力全在漂亮礼服上。
回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礼服,连颗钻都没有,姜余对她哥的选择还是很失望,这衣服不好看啊。
“我靠,养女哎,对她这么好的吗?”
“漂亮裙子,我喜欢。”姜余整个人目光都凝聚在沈音夕那一身华服上。
那可太好看了,在特定的光线下,如同沐浴在暖白的光辉里。
沈音夕很成功,配上这些金钱堆积出来的东西,也是戳戳有余,毫不违和。
姜余目光直直的跟随者她,一颦一笑,沈音夕都是从容的,她走到钢琴前,优雅的撩起裙摆坐下,悠扬的曲调对于姜余这个主修钢琴的音乐生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她已经很厉害了,至少人家是个专业的珠宝设计师,其他的只能算作加分项目罢了。
“姜余,你不是主修弹钢琴的嘛,来评价一下呗。”
张清妍本着姜余是专业的心态,很想知道沈音夕算草包还是天才,毕竟她身上buff迭太满了,她有些忍不住挑剔。
“我评价什么?很牛逼,行了吧。”
姜余挑眉,神色没有半点在意沈音夕的意思,她其实也是唏嘘的,她在想她自己。
从家里经济起来后,姜余的就是各类乐器都沾点儿,后来大了些她就上了钢琴和小提琴的私教课,每天都在练,直至学业繁忙,才又二选一,天天练钢琴,上了个艺术名校。
乐器这些东西姜余多多少少都懂,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被压着没日没夜的练习。
可姜余也不是一个耐得住的,尤其是她不算天赋选手,在毕业之前就早早跟着裴肆当情人,从此再也没沾染过那些她所擅长的领域。
如今岁月于她来说流逝了好几年,那些流淌在骨髓里的音符,早已听不见声音。
是的,姜余生疏了。
但心里还是倔生生的,总不能低头,姜余心里明白,原来她也是不差的。
“哦~~你认真的嘛?我怎么感觉好敷衍。”
“懒得跟你废话。”
姜余位置站的靠前,她没继续和张清妍在这里搭腔,压着心里闷闷的情绪,撇了眼那流光溢彩的厅堂中央,把自己往人群里藏了藏。
洁白的袅娜身影,在昏暗的观众席里还是较为显眼的,姜余才退出去半步,小臂就被一只大手给拉住了。
那只握住姜余小臂的手,似乎还确定了一下她是不是要找的那个人,然后握住小臂的手拢的更紧了。
“你干嘛?”
姜余被薛商严毫无征兆的拉到了一个逼仄的角落,她从刚刚被他拉住的时候,心里就大概猜到能是谁。
半个月前,姜余就直接把薛商严给拉黑了,她就是觉得跟着他准没什么好事,这种大少爷也绝对不会放心思去惦记自己,谁知道今天来这里被他看到了。
姜余小手一甩,在薛商严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好像给人打疼了,男人捂着手背说宝贝好狠心,但面上还是笑着的,看来心情不错。
但姜余心里就没有那么美好了,薛商严心情越好,折么人的时候,闲情就越多。
“好久不见,你就不想我。”
薛商严暧昧的勾着姜余的肩膀,从身后抓着姜余的一只手,放在她腰间的位置轻轻把玩。
滑滑软软,和刚刚摸起来的感觉很相似,也很舒服。
“我想你?”
姜余反握住薛商严的手,把那只手从腰间拿下了,扬起的小脸上全是不屑。
“那你想我吗?半个月?你怕不是出国都玩了两次了吧?”
眼见少女不对他的话感兴趣,薛商严压低了头,微微有些埋在少女颈间的趋势。
他低低笑了两声,眼里染起了浓烈的兴趣。
这半个月他确实玩的开心,也确实没想过姜余,依照薛商严的习性,他就是眼不见,心里就不想,但见到了,就是要好好玩玩的。
“现在很想要你呀,怎么?你想不想要?”
第三十一章:不是什么都那么遭
薛商严就半笼着少女,她个头娇小,看起来就像是完全被男人抱着的。
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在此刻迎来高潮,两人站在黑暗的角落,姜余没动作,但她目光还是停留在那夺目的中心,原本顶上就开着天窗,月光可以这样柔和的洒下来,但裴肆依旧选择里水晶灯,衬托那个中心人物的美好闪耀。
她呢,隐匿在黑暗里,那些曾被嫉妒包裹的情绪,在此刻显得很丑陋。
这让原本此刻心情不佳的姜余,愈发觉得自己雷同小丑。
她背靠着薛商严,呼吸都好像放慢了,腮帮子忍不住发酸,然后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簌簌的掉。
滚烫的水汽在眼眶里蓄满了,滴滴答答顺着眼角滴落,砸在了薛商严的手背上。
起初他还有些懵逼,姜余人好好站在那里,没闹没说,甚至刚刚还好好的和他搭腔,薛商严真的想不到,人会就这么哭了啊。
男人歪歪头,去观察姜余的小脸蛋,在灰暗的视线里,她其实看起来冷静的可怕,只有眼睛和泪水滑过的水渍亮晶晶的。
薛商严挑眉,姜余哭的好违和。
跟不难过似的。
“哭了啊,为什么啊?我欺负你了?”
男人声音凑在耳边,语气依旧轻佻,他不明白,所以不关心,就算明白,也许也不会关心。
有些状似无意识的话,其实是带刺的,听的人心烦。
但姜余好似看透了薛商严这人,这一刻,她心里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姜余突然活动起来,灵巧的挣开薛商严的桎梏,脚步匆匆,好像有急事般溜走了。
薛商严很懵,比刚才还困惑,他自己总结了一下大概就姜余今天心情不好,但其实他心里不是一般的好奇,她到底是为什么。
那道白色的身影,像光滑的白绫,飘飘远去,晃眼,又叫人想抓住。
…
“喂,你撞人了!”
尖锐的少女声音响起,姜余终于在匆忙的前进中停下了脚步。
姜余没细听,她自己几乎是卑怯的下意识道歉。
“不好…意思……”
萧心宜手里半杯红酒都洒在裙摆上,姜余和她一样香槟色长裙,两人无一幸免。
这里人都顾着看主角,又不知道是在那个不起眼的围栏旁边,姜余和萧心宜撞上了。
姜余本来心里还有几分伤感,但瞅到萧心宜,她就伤感不下去了,甚至心里还有些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她几乎是立马收住了泪意,偏头摸了把脸。
可惜姜余是自发的跑到叁楼的位置来的,这里离灯光太尽,有些刻薄的角度甚至把脸映的发光,萧心宜几乎就是一秒的时间,就发觉姜余眼眶红红的。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在萧心宜的记忆里她俩都是很火爆的,哭是一种她们这样宿敌眼里,懦弱的表现。
以前都设想过把彼此骂哭来着,但都觉得对方铁石心肠,什么都阻碍不了她们讨厌对方的心情,她们这些个就是越来事儿,越精神。
所以今天萧心宜看到姜余哭了,她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说啥。
脑子里像是有个陀螺被抽打,一圈一圈晕晕的,刺刺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吧,想说些刻薄的话,又觉得这种时候,显得自己太不是个人。
女人吧,好复杂,萧心宜觉得自己真的好复杂,上次姜余受伤那事,她还愧疚了那么一下下。
“我衣服也脏了,扯平了。”
姜余其实没多难过,就是每次哭的时候眼睛都很敏感,总是布满血丝,红的有些过头,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
“我这衣服很贵的!”
“你差那点钱嘛?”
姜余往边上靠了靠,人又回到栏杆边,俯视台下和钢琴站在一起的女人,她声音有些沙哑。
萧心宜转转眼珠子,她咋觉得姜余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哎,没想到你这么弱。”
萧心宜走到姜余身旁,也没明说,就暗戳戳的去看姜余的眼睛。
“你好强哦,什么都要哥哥垫背。”
姜余扭头望向萧心宜,她面上表情不显,看不出来又什么情绪。
她似往常一样斗嘴,可是萧心宜很奇怪,听到姜余的话,她明显比刚刚要生气。
“你不识好歹,我这是在安慰你!”
萧心宜猛拍胳膊肘,肉眼可见的气鼓鼓。
“哈?“
能管这叫安慰人呐,姜余觉得好笑,想反驳。
她微微张嘴,声还么出,便被哄堂的掌声惊动,人潮的掌声像热流滚入心中,室内的灯光开始全部点亮。
姜余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被一股奇异的感受包裹,好多年的无解,在心里有了模糊的答案。
她又偏头望向萧心宜,似乎楼下的事物更吸引人,她很开心,姜余现在的心情也不错。
至少不是什么都很糟糕。
方才姜余又有些失控,她本来是想找裴肆的,她老觉得要离家远点儿好像裴肆就能帮到她似的。
但自己是个不长记性的,裴肆可以为了沈音夕杀了她,现在当然也是在楼下陪着她。
姜余没什么异样的情绪,反倒心里松了口气,她差点儿就冲动了,差点儿又重蹈覆辙了,现在在楼上往下看,反倒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
姜余和萧心宜都心照不宣的望着下边儿的热闹,裙子上的红酒水渍都站到风干了,姜余都还没离开。
她今晚是回不去了,也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耗时间,本来沈音夕就是主角,这种赏个脸就行的非商业性邀约,大多数人都会早早离开。
大概个把小时,姜余觉得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
姜余在几个交谈胜欢的几个女人旁边站着,也是亲眼目睹她哥走出去,她才敢让自己稍微自如的活动。
但姜余还是不敢出去,外面拐个弯就是泳池派对,为年轻人准备的场所,她觉得也免不了她哥,在那里专门蹲她。
相比较外面的喧闹,反倒是刚刚那个最热闹的地方,现在没人了。
那台昂贵的白色钢琴,现在还摆在那里。
姜余遥遥望着,莫名觉得手痒痒的,她搓了搓手心,想去弹钢琴。
夜色正浓,因为此时没人,所以只留了几盏昏黄不明的壁灯,姜余坐下的时候勉强可以看清琴谱上的音符。
全方位地毯包裹的圆厅,听不见任何杂音,包括男士皮鞋应该发出的声响。
第三十二章:她弹琴很难听
萧宥临还在感慨,这个地方安静的有些诡异,就是太过于华丽了,所以缺少强光的时候,阴森的令人感到不适。
兴许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下一秒空荡的大厅,传来几声钢琴磕磕巴巴又不成调的声音,晓是能猜到有人,还是不免心惊。
他绕着廊柱走,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拉出斜斜的影子,新定制的西装裁剪合体,尽管贵气斯文,但也藏不住他的张力。
萧宥临回来找他的胸针,一个特别的型古董胸针,那东西很小,但意义非凡,裹挟了一个人的荣耀和成就,往日觉得放着积灰可惜了,今天才拿出来戴一次,居然就这么弄丢了。
这让他的心情变的挺糟的,可此刻的现场有个更糟糕的,那种奇怪的音符不断飘荡在这里,依旧磕磕绊绊,很难听,可奇怪的是,那人却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不禁惹得萧宥临频频侧目,人就是莫名的火更大了。
“你学过钢琴吗?”
低沉的男声响起,姜余沉浸在不可置信的苦海里,把萧宥临的话挡风,放了。
隔着有一段的距离,萧宥临就只远远看的见姜余的后脑勺,还有挺得直直的身板。
没有得到回应,萧宥临就直接往姜余那边儿走去了,半分好奇半分恼怒。
“很难听。”
“嗯?”
姜余被吓了一跳,抚在钢琴上的指尖又按错了几个钢琴键,尖锐的、厚重的的音响混杂在一起。
好吧,姜余承认,是有点难听了。
她先是注意到萧宥临耳朵上的十字架耳钉,然后在把目光又落回到他的眼睛,那双灵动的狐狸眼似乎有半刻思考。
“嗯,我知道,很难听。”
听过各种流言蜚语的姜余同志,根本不会把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劝退。
萧宥临似乎还真的在姜余脸上看到了思考的过程,他轻松的站在钢琴前,几缕碎发遮住眉梢,严重困惑一点儿不减。
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当当当—— 姜余又敲了两下,仿佛还对自己挺满意的。
她都多久没碰钢琴了,没想道今天这么快她就感觉自己快上道了,姜余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分,指尖开始飞快的流动。
说实话,萧宥临还是觉得弹的一般,但比起刚刚的狗屁不通,这起码是一首曲子。
或许也是被太过灼热的目光注视,姜余还是没忍住,问萧宥临是来干嘛的。
“老看我弹琴干嘛?没见过人弹琴啊。”
“没见过这么难听的啊。”
姜余刚说完一句,萧宥临就接下一句,太快了,姜余脑子有点儿短路,就盯着人家的脸,发呆。
“你看什么?”
萧宥临偏头俯视姜余,冷峻的面容在光影的衬托下弧度几乎是完美的,听道男人这么说,姜余才回过神来,开始从头到尾的打量萧宥临。
又精致又痞气,仔细看,感觉头发丝都是精致的,你说他看起来不怎么好惹吧,但是脾气好像还真的不差。
“耳环,蛮好看的。”
姜余心虚的挪开眼,说真心话,那其实主要还是人长得好看。
他虽然看着有时候不像个好人,但言行骗不了人,姜余好奇心重,没见过几个好人,他之前肯帮她,她都谢天谢地了。
她垂眼在心里叹气,萧心宜有这么一个亲哥,她属实羡慕。
听过姜余的话,萧宥临只是轻轻挑眉,表示自己赞成姜余的说法,目光里有几分赞许,好像是在夸姜余眼光还不错。
坐在皮革软垫的钢琴椅上,姜余遥遥望着脑袋,眼睛差点儿没把萧宥临看穿,心间有微微电流堵塞,她有些不只是局限于对面前这人浅薄的认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
可他呢,似乎不太在意姜余好奇的目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看来东西不在这里,走了。”
萧宥临留了个背影,淡定挥手就离开了。
浅白的身影孤零零的一只,成了偌大厅堂内小小的缩影,姜余回首观望四周昏暗的环境,她寻思着萧宥临也没找几下。
她仰头叹息一声,时间刚好十二点,姜余不知道该说早还是晚,她起身想去看看姜旭走了没,不料裙子的一角被凳腿压住,姜余自己脚绊跤,在地毯上摔了个狗吃屎。
小腿绊倒了钢琴椅,撞击在钢琴腿上,突兀的撞击声在此刻异常的惊心。
她在地下的动静似乎惊扰到了什么人,急促的脚步声开始朝着姜余的方向靠近,听的人心慌慌。
姜余人娇懒,摔这一下差点儿没给她疼死,胳膊肘撞的发青,掌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刹那间刮过头皮的刺痛从掌心蔓延。
半撑起身体,姜余低头拿起了那一枚扎手的胸针,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掌心的血液,不过是红宝石,倒也不明显。
“平地都能摔?”
姜余把胸针拿在手里,指尖轻轻摩挲,试图抹掉上面残留的血污,带着几分差异的目光,望着又折返回来的萧宥临。
他突然回来,半蹲在姜余面前,饶有兴趣,似乎被姜余蠢笑了。
“没、没站稳而已。”
姜余不自在的收了收暴露在空气里白皙的腿,试探的问:“你怎么又回来啦?”
被戳中心事,萧宥临微不可查的凝眉,连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
“我觉得,东西应该还在这里,所以就回来了。”
姜余闻言,捏着手里的胸针摸了摸,两只琥珀色的眼就那么直勾勾把人盯着。
“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少女歪着脑袋,眼底清晰光泽,脸颊上拖着几缕碎发,好像问的还认真,跟只懵懂的小狐狸似的。
萧宥临失神了一瞬,他想说是一枚红宝石胸针。
可是话刚到嘴边,姜余就问他:“是这个吗?”
第三十三章:她为什么在这里
一只光滑绸缎似的皓腕伸出来,因为手心被划伤,动作小心翼翼的,搞不懂的还以为,她拿了个什么至宝。
萧宥临瞧着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带着余温的金属物件被放在手心,姜余软软的指尖轻轻挠过他的掌心,中长的美甲甚至在收手时轻轻刮过男人带着薄茧的皮肤。
很痒,真的很痒,可东西到手的沉甸感,又让他逼着自己去忽略这种一样的感受。
心理闷闷地,一时间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是你的吗?”
姜余用着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询问,但此刻,这都在一个男人面前,沾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萧宥临看见了她带血的掌心,金属镶嵌的地方,细微的缝隙里,还渗透者姜余未干涸的血液。
紧张的情绪在放下时,心里那一块沉重的石头落地了,也落在了某一处实体。
“嗯,谢了。”
萧宥临垂眼瞧着那一枚胸针,姜余目光落在男人长长眼睫打下的阴影上,他看的很认真。
萧宥临小心收好,抬眼打算好心伸手扶姜余一把,探出的手却落空了,少女一声不吭的撑着身子站起来。
那一截露出的白皙小腿,又藏在裙摆下了,萧宥临目光无意扫过,惊觉冒犯的收回了眼。
“我得走了。”
“不处理手上的伤?”
萧宥临跟着站起身,少女的脚步走的很快,像他来时不知不觉匆匆的步履。
很吸引他。
“回去处理。”
姜余望了眼手心,这点小伤口,她这一回还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吓晕。
今夜发生的这一段小小插曲,似乎在姜余心里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风雨欲来,她不太幸运。
哪知前面处处是风险。
萧宥临收起东西,往反方向走去。
……
“国王快发话啊!!”
“看看是哪个幸运儿?”
“彭欣!你他妈快说啊,急死老子了。”
泳池旁边,一群年轻男女聚在一起,叫的最大声的高壮男人右臂上纹了一串梵文,他指着中间那个妖精般的女人说,赶紧指定任务。
“急什么,让我想想啊…”
姜余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吵闹的有些过分尖锐了。
都是些混世祖。
她对这些人不陌生,朋友可以分很多种,人也可以有很多朋友,对于裴肆来说,他想要什么样的氛围,他就请哪些人。
这个时候的裴肆身边可不是精英,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有钱的草包,多数家里都有个精英哥姐撑着。
他们倒是都无所谓对错,甚至在看破裴肆对沈音夕暧昧的情愫时,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撮合两人,对裴肆也挺受用的。
可是,姜余很明确的知道,沈音夕那款清高的,绝对是看不上这些混世祖的,她宁愿面对沉闷和冷漠,也不愿意听到那些人口中,言下之意的撮合。
因为沈音夕不喜欢,所以姜余就承担了那个喜欢的角色,从前她想打入裴肆的朋友圈,她就会刻意表现出自己对那些人的喜欢。
现在回头来想想,她也没什么好尴尬,反而觉得自己胆量挺大的。
这样想着,姜余有些心照不宣,绕开那一些人,目光只浅浅掠过面色不佳的沈音夕。
“7号和2号,舌吻30秒。”
“啧,老套,上回两个爷们儿抱着都亲了,今天还能晚点儿其他的花样不?”
…
身后不远处交迭着男男女女一浪迭一浪的欢呼声,姜余在周围勘察一番后,确认姜旭真的走了,她才别过头去看热闹。
很不巧,裴肆和沈音夕被推向了人群中心,沈音夕脸色不自然,耳根一路红到脸颊,红的能掐出水来。
“亲一个,亲一个!”
裴肆眼底有笑意,但却也不藏玩味。
这是他的圈套,让沈音夕很羞愤,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为他解围。
“我们是兄妹,不可以。”
她垂着头,捏着二号的纸牌,进退两难。
“怕什么,玩不起啊沈小姐?”
“就是啊,又不是亲兄妹。”
“谁不知道…”
“童养媳?哈哈哈…”
“啧,闭嘴,过火了。”
几个不着调的说话不过脑,一不小心就把沈音夕的情绪推到了愤怒的高峰。
“走开!我跟他怎么会有可能,别乱说话!”
沈音夕气的不轻,仰着脸拨开人群,像只高傲的天鹅,不屑与人争论。
那张纸牌,被她用力向右一挥舞,最后朝着姜余面前飘过来。
“好好看的纸牌…”
姜余小声嘀咕着,伸手接住了那张纸牌,牌面像塔罗牌的女王,实在的质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款式的牌。
“你既不要,那就算了。”
裴肆从人群里走出来,显然比沈音夕还要阴沉几分,姜余觉得就他那面瘫样儿,沈音夕现在肯定气疯了。
那画面很滑稽,裴肆身后一群看热闹的狐朋狗友,而沈音夕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像个跳梁小丑。
姜余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要是当初沈音夕少骂她两句,说不准她现在还会同情一下她。
“你难道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沈音夕怒斥着,渐渐红了眼眶。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男人眼看着她情绪不对劲,朝着身后的人拜拜手,那冷冷一眼,姜余懂了,她跟着那些人后边,打算离开。
“走吧。”
裴肆似乎觉得有些疲惫,声音低低的,还轻轻的叹气。
姜余绕过他们身旁,也打算跟着那些人离开是非之地,可她作为突然出现的面孔,裴肆似乎没料到姜余会出现在这里,他没忍住多看了眼,虽只是余光,但沈音夕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
“都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没有质问沈音夕,语气是姜余从来没听到过的宠溺,可能他俩是有缘无份吧,交流有壁。
“那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对姜余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晚和薛商严在墓地那次,那次薛商严说话很难听,总是直戳她脊梁骨,而姜余作为一个见证者,沈音夕对她很有敌意。
她也知道,姜余曾经试图勾引裴肆。
譬如刚刚,她看姜余面色不显,但眼底的笑意却像是在挑衅她。
姜余走在人群最后,听的也是最清楚。
等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背后,姜余心里不安的回头看了眼,恰好对上沈音夕那双沉静的眼,对方眼底轻蔑的意义不减。
她没惹她吧…
“她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