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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5/01/11 01:50 / 383 / 39
【小说】妖女偏偏爱圣僧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01/11 07:04:17

(三十八)久违了
  第二天中午,苏苓被推醒,“苏苓,醒醒。阿姨转到普通病房了。”
  苏苓猛地坐起来,“真的吗?”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苏苓不敢相信。
  周丛给她递衣服,“是,刚才叔叔打电话说已经能吃东西了。”
  “好,能吃东西就是好了…我妈好了……那我们买点饭带过去。”
  “阿姨应该吃过饭了,可以买点水果。”
  苏苓抬手穿上衣服,又揽着周丛狠狠亲了一口,“好,走!”说完像一阵风刮出去。
  周丛拿上两人的东西,快步跟上去。
  两人买完东西,直奔医院,却在病房门口听见苏履泰的暴喝:“你休想!”
  苏母微凉的声音响起:“我们签离婚协议时,你答应过我苓苓高考结束就正式分开,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
  “那小的呢,你……”
  “这也是我现在提分开的原因,趁我……还没有见过他,你们家要的话直接抱走。”
  “大的是你生的,小的就不是吗?他才多大,你就忍心?”
  也许是苏履泰的语气太冲,苏母缓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忍心,可公公会让我带走小的吗?他不顺心,大家都不能安生,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顺了他的意。”
  苏履泰骤然打断:“你跟大的一个德性,遇见不如意的事情只会把人往外推。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商量,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对你又有什么好……”
  “泰哥,”苏母轻轻柔柔的一声唤让苏履泰彻底噤声。
  周丛不解其意,但苏苓知道那个女人总是这样称呼父亲。母亲这一声可谓诛心,但更诛心的似乎还在后面。
  “……我和她早就断了,那天是原原说要买手机,我去了才知道她也在。”苏履泰解释,语气明显变弱。
  “即使没有离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干涉过你们,现在更不会在意这些。”苏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鬼门关前走一遭,剩下的日子我想过的简单点。你条件好,也会赚钱,别说那位,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有愿意跟你的。至于我们,就到这儿。”
  苏履泰沉默半响,再开口声音再次变冷:“你确定要这样?”
  “确定。”
  “行,等着收我的婚礼请柬吧。”
  连苏苓都能听出来父亲在置气,可母亲却很认真地说:“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母亲对父亲的反击,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温柔有时候也是一把杀人刀。
  门“咔”的一声被打开,苏履泰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径直离开。
  母亲倚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她在门口。母亲大概是想冲她挥手,但最终只动了动手指。就这一下,苏苓心疼到瞬间落泪。除了女儿对母亲的心疼,还有女人对女人的心疼。她知道她的父母曾经有多相爱,相爱得让她以为全世界的爱情都是那般模样。
  苏母笑着说:“哭什么?”但她自己的眼泪也瞬间溢出眼眶。
  苏苓摇头,任由泪水滚落,“你明知道这么危险还要生,你是不是也重男轻女?”
  苏母破涕为笑,擦了擦苏苓脸上的泪哄她:怎么会,妈妈最喜欢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坐在外面有多害怕?”
  苏母醒来后的苏苓,连抱怨都不自觉娇嗔。她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话。
  苏母半哄半打趣道:“周丛没有陪着你吗?”
  男生像一棵树站在旁边,静静地听她们讲话,安静又充满力量。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微微一笑,“点滴快完了,我去叫护士。”
  但显然心细的不止周丛一个人,他刚走出病房就看到苏父带着护士朝这边过来。
  男人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看见他脚步一顿,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周丛抬手接住,是那枚耳夹。买的时候,售货员说它款式独特,材质耐磨,但现在看来应该也挺耐摔的,被苏苓摔得不见踪影,再交到他手里却一丝划痕也没有。
  “你们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但你记好一点,别想着限制她,摆治她……”苏履泰盯紧周丛:“否则,我也有法子治你,不管你是谁的儿子。”
  周丛很清楚,自从上次苏苓过敏进医院,苏父就一直看他不顺眼,但像这么直白的警告还是第一次。说是警告,但又带着几分放手的味道,虽然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苏履泰看周丛不顺眼的原因,周丛只猜对一半,另一半源则是自于父亲对女儿的特殊感情。
  父女之间的关系包含着长对幼、男对女、强对弱,这远远比单纯的亲情层次丰富,也更复杂。两人一开始谈恋爱时,苏履泰没太当回事。小情小爱的,又能让苏苓开心,何必阻止呢?不管周丛在苏苓眼里有多优秀,在苏履泰眼里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不足为患。可随着周丛对苏苓的影响力日渐增强,苏履泰才意识到不对。
  他不怕苏苓谈恋爱,但他怕苏苓太投入,用情至深的人有几个能得善果?这是其一,其二,太小的年纪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并不是一件好事,风筝被树枝挂住,又怎么能飞高?……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履泰彻底从母女二人的生活中消失。
  苏苓不知道父母是怎么谈判的,但最终小baby还是跟着她们一起生活。烦人的父亲不见了,小baby在一天天长大,母亲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一切都在变好,唯独苏苓没有。
  她总是梦见源源不断的血液被送进手术室,梦见ICU外压抑的人群,也梦见周丛转身离去的背影。
  梦醒后,心里的压抑让她毫无睡意,清醒到天亮。
  健康受损过的人,对身体不适尤为敏锐,几乎是失眠的第一晚,苏苓就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她并不害怕失眠,但她害怕再次掉入情绪的黑洞。这样的情况持续半个月后,她再一次拿出了药瓶。褐色的药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暗黄色,像一块丑陋的淤斑爬在她手背上。
  “拿的什么?”光线一晃,药瓶被周丛夺过去。苏苓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病,尤其是周丛。她假装淡定地拿回药瓶:“买的什么,好香。”
  周丛把一盒披萨放到桌子上,眼睛却依旧盯着药瓶。
  “叶黄素,最近眼睛不舒服。”
  周丛点头,掀开披萨盒子,淡淡道:“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好。”苏苓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尝出披萨的味道不错,赞了一句:“好吃。”
  学校餐厅这学期新请了几个西厨,很受欢迎,每到饭点窗口都会排起长队。周丛大概是见她最近没什么胃口,难得从众。
  两人闲聊着吃完披萨,周丛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中午不吃饭,就是为了躲在教室吃药?”
  苏苓不妨话里陷阱,点头“嗯”了一声又顿住。如果是治眼睛的药何必躲着吃?
  得胜的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边擦手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这样游离在尊重和强势之间的周丛,不是苏苓擅长应对的。
  苏苓心里很清楚,周丛看似随和,从不会随意评价、修剪他人的枝叶,但在某些时刻他的确拥有将人拦腰截断的能力。
  没有办法继续撒谎,也不善于剖白,苏苓犹豫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睡不好?”周丛挑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苏苓最近常常神情恍惚,之前能做对的题也错误百出,他是想慢慢来的,可突然看到她吃药,觉得还是要快一点。
  苏苓点头,“总是做噩梦。”
  周丛看着她眼睛下的青乌,“你收拾一下东西,陪我去个地方,我去找糖姐请假。”
  办完离校手续,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幕和之前去周丛家过于相似,苏苓不由猜:“去你家?”
  周丛摇头,“去一个放松的地方。”
  直到两人都躺在吊床上,苏苓才觉得周丛说话太保守了,这何止是放松,简直是对灵魂的按摩。吊床随风荡悠悠的,她躺在上面仿佛漂浮在真空中,失重、自由、如幻似梦,像抚摸又像催眠。
  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密叶间的光斑像一只只闪烁的蝴蝶。阳光太美,美到让苏苓突然想把心剖开晒一晒。
  “周丛,我有抑郁症……”
  周丛没有出声。
  苏苓抚到他手臂上起栗的皮肤,“吓到你了?”
  “没有,”周丛搓了搓手臂,“我大概猜到一点。”只不过听她亲口揭开谜底还是有些震撼。
  “怎么猜到的?”
  “你状态不对时,边缘感很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苏苓向来对他察觉入微,可前天他用了发胶,连丁恺都骂他抖骚,苏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我不是故意隐瞒……病情好转的时候,我会忘记自己生病,忘记吃药,甚至觉得抑郁症不值一提;病情加重的时候,我又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你认为我会在意?”周丛的声音因心潮起伏而变得沙哑。
  苏苓摇头,“诉说痛苦更像是在祈求垂怜,比起来怜悯,我更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对待。”她欣赏周丛的克制内敛,但私心里她希望周丛在她面前是释放的,无论是撒娇、生气还是倾泻负面情绪,而这种释放必然是建立在两人平等的基础上,包括心理平等和生理平等。人们对待抑郁症患者有多小心翼翼,苏苓再清楚不过。
  周丛听到那句正常人,心莫名颤了一下,“你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
  “我…严重的时候有想过自杀。”当情绪沉入谷底的时候,她会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苏苓只是说出自己的心理问题,并没有想过答案,但周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震颤不已。
  “我之前看一本书里说,生命的冲动与死亡的冲动并不是水火隔离的状态,而是按照不同的比例融合在一起。生与死真实发生前,已经在脑海里发生过无数次,即使是你所说的正常人也是如此。”
  不同于苏苓,周丛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当时他看到那段话时,并不理解是怎样一种状。如果说苏苓拿到的是题目,那他拿到的就是答案,有题无解、有解无题,同样让人困惑。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让苏苓和他、让问题和答案,相遇。
  并且,相遇后的他们,也不只解答了这一个问题。选择学校、惩罚卫童、反抗周女士,还有苏母生产,他们都一起走过来,这一切又岂是“正常”二字可以囊括的。
  想到这,周丛心里陡然一轻,“正常、对错、应该,这些人造概念才产生多久,而生命已经存在几百万年,为什么要用狭窄新生的概念去束缚古老的生命?生命有自己的形态,比起逆流而上的管束,也许我们更需要顺流而下的接纳。”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反抗母亲的干涉。树,也许不扶自直,也许绕过一段弯曲自然向上生长,可人总是心急地批判、干涉、纠正。连是非对错都是相对的,又有什么绝对的。
  苏苓沉默片刻,“面对负面情绪,也这样无为而治吗?”
  周丛举起她的手放在风中,“风吹过的时候,你会试图去控制它、评判它吗?”
  “不会。”
  “那就把负面情绪当作一阵风。”末了,周丛故作轻松道:“退一步讲,艺术家追求正常比正常人追求死亡要严重吧?”
  苏苓扑哧笑了,人和人的思维真的是不同,在她看来如临大敌的事,在周丛眼里简单到让人发笑。
  如果说每一个执念都对应一个“开窍”的瞬间,那周丛最后的玩笑就是苏苓的开窍瞬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在春风里,在阳光里,静静地抱在一起。
  等苏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意怔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周丛怀里。男生正举着手机看得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她醒了。苏苓好奇地凑过去,看见抑郁症叁个字,原来是在了解这个。
  “你想了解抑郁症,不如直接问我。”
  下一秒,手机砸下来,周丛疼得闷哼一声。
  苏苓好笑,“这么胆小?”
  周丛一条腿支地,从吊床上下来,“别笑了,走,去吃饭。”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能吃饭?
  到了地方,苏苓才知道山上有座别墅,而门口的石凳上坐着周丛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看见他们,缓缓起身,“快来,等你们半天了。”周丛奶奶说。
  周丛笑着应了一声,扶着她的背低声道:“别紧张,你喜欢的话我们多住几天,不喜欢的话,吃顿饭就走。”
  苏苓点头。周丛的家庭和睦温馨,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走近了,苏苓笑着向两位老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周丛奶奶笑呵呵地点头,“好,走,进屋说,外面蚊虫多。”
  从门头一进去,是一大片紫竹林,估计有些年头了,竿高且粗,霸占着整个院子,只给行人留下一道狭窄小路。穿过竹林,视野开阔起来,屋前的庭院尽收眼底。园子没有苏苓想象的那样精致,反而处处透着野趣,枯枝断木,青苔蓬草,随处可见。最妙的是,庭前的青砖缝里挤满了绿茸茸的苔藓,像一张纵横交错的绿色棋盘,人走在上面宛若游棋,人生如棋就竟然也能被演绎出来。苏苓心里连连赞叹,对于这样的妙景,她不忍践踏,特意避开青苔踩在砖芯。
  皮鞋嗑到青砖上,啪啪响。周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是明代的官砖。”
  “啊?”砖上的确篆有落款,苏苓信以为真,吓得立刻跳出去。
  周丛戏谑道:“这么胆小?”
  苏苓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但爷爷奶奶都看着呢,她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走路。
  进了屋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陋室藏雅香,瞬间让苏苓忘了刚才的插曲,她正在辨别这是什么香味,空气里又传来阵阵饭香。
  老一辈人表达爱意多是在吃食上下功夫,两位老人兴致勃勃地往饭桌上端菜,热菜、冷盘、瓜果,摆了满满一桌子。其中有一道红烧鱼,彻底把苏苓的食欲勾了出来。鱼肉嫩滑,酱汁浓郁,她吃了很多。
  周丛见她胃口大开,喜上眉梢,给她倒水:“喝点水。”
  苏苓端起来喝了一口,“咦,怎么是酒?”还有一股淡淡的竹子的味道。
  周丛抽鼻子闻了闻,看向奶奶:“您又偷偷喝酒?”爷爷习惯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家里的水壶只有奶奶用。
  “您不是答应了只在过节的时候喝?”
  “哎呦,乖孙来了可不就是过节嘛。”
  周丛:“……”
  看到周丛难得吃瘪的样子,几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奶奶更是哈哈大笑,额上的银发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美丽极了。苏苓听着这豪爽的笑声,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两人的笑声简直如出一辙。
  许是注意到她的打量,奶奶打趣完周丛又问她:“孙媳妇,奶奶种的酒好喝吗?”
  “啊?”饶是苏苓脸皮厚,也被这句玩笑话羞红了脸。
  周丛刚要开口,一直低头吃饭的爷爷发话了,“越说越没谱,快吃饭。”
  “我没谱?也不知道哪个老头,一听说你们要来,着急让我给他刮脸,饭都不让做。”徐老太太一边吐槽,一边自自然地给自己倒酒。
  周丛伸手盖住奶奶的杯子, “这桌上是不是少了两道菜?”
  “嗯?没呀!”徐老太太道。
  “我看少了两道您的拿手好菜,一道倒打一耙,一道声东击西。”
  “哈哈哈……”老太太拍着桌子放声大笑,笑完爽朗道:“不喝了,不喝了,来,吃菜。”
  几人没谈论什么深刻的话题,只是坐在一起,能让人体会到流转在空气中的爱与默契。
  如果说周丛的开解让她心里轻松,那餐桌上的氛围,则让苏苓心中盈满喜悦。她的父母无疑也是爱她的,但父母间充满矛盾与变数的婚姻生活,让苏苓的心总是悬着,很难体会到像今晚这样踏实的幸福。
  苏苓望着窗外的月光和竹林,脑袋里静静地想着事情。突然,“咔”的一声,门被推开。她听出是周丛的脚步声,于是闭上眼睛。男生靠得很近,似乎想确认她有没有睡着,先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然后……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角。一阵窸窸窣窣后,周丛并排躺在床下的地毯上,像一尊夜里的守护神,不用召唤,自觉来值班,无声无息又带满情意。
  苏苓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再自诩独立、坚强,也会在噩梦惊醒时、会在漆黑无眠的长夜里渴望周丛在身边,只不过她一直在用理智压制这畸形的依恋。
  “周丛……”苏苓滚到床边,贴近他。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周丛应声:“没睡着?”
  那一瞬间的停顿,犹如黑夜里的留白,种种情愫被隐藏,也被显现。
  苏苓下床,躺在他身边,“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写你猜。”
  “好”周丛侧躺留出背。
  苏苓平时写字喜欢连笔,这一次却一笔一画写得格外认真,也格外好猜。她刚写完第一个字, 周丛就笑了:“周。”、“丛”、“我”、“今”、“天”、“很”、“开”、“心”,“我”、“很”、“喜”、“欢”、“爷”、“爷”、“奶”、“奶”,“还”、“有”、“S”、“S”、“S”
  周丛攥住她的手指,“SSS是什么意思?”
  “I feel seen,safe and sheltered when I am with you. ”苏苓扳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脖颈,“In other words,I need you ;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爱的誓言被苏苓烙印在他脖子上,又用吻封缄,一开始是一句一吻,然后是簌簌而落的眼泪。原来,她真的走心时,是会哭的。那些眼泪流仿佛流进他心里,填平心底幽幽暗暗的沟壑。
  周丛转身压着她亲吻,此时此刻应该是苏苓最破碎,最脆弱的时候,他迷恋这种脆弱,想占有这种脆弱,可他更要治好这种脆弱,源于爱、源于信任。
  就在游戏模式逐渐演变为情色模式时,周丛按下暂停键。
  苏苓一条腿压在周丛裆部,知道他硬了,“不要吗?”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做过了。
  “不用,现在就很舒服。”
  肉体交欢需要经过激烈的过程才能达到欢愉,而心意交融却是始终被浓浓暖意包围,余韵悠长。苏苓有同样的感受,所以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趴在周丛胸膛上,两人心跳、呼吸渐渐同频,肺叶张合间鼻腔里全是周丛的味道,她仿佛融入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就连意识也渐渐抽离……
  苏苓一觉睡到大天亮,看着屋里明晃晃的阳光,意识渐渐回笼。她昨晚好像和周丛睡在地毯上,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周丛呢?
  她下床,揉着眼睛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周丛正在……撒尿。男生裤子褪到一半,露出一瓣臀,一半腰窝。听到她推门的声音,扭头看向她。苏苓被脑袋里打油诗一般的零碎念头逗笑,连忙说了“对不住”退出去。也是退到一半,又猛得把门推开,既然看都看了,干嘛不看得仔细点。
  即使周丛没有起床气,也被她弄得有些羞恼,“出去!”他们之间还没坦然到能当着对方的面解决生理问题。
  “我没见过男生撒尿,观摩一下?”
  苏苓的手凑过去从腰窝滑到他的前腹,摸到一片新生的毛发,“咦?!”她好奇地钻到前面,一道毛发从肚脐连到茎根,怪异又带着雄浑的暗示。
  早晨本来就容易擦枪走火,苏苓又摸又看,周丛起了反应。这下好了,彻底尿不出来了。他扯上裤子,转身洗手。
  苏苓趴在他背上,“我真的有点好奇嘛,难不成让我看其他男生去?”
  周丛胳膊肘一转,把她夹到前面,“强词夺理,刷牙!”
  本来已经没事了,苏苓刷完牙偏偏又摸了一把周丛的屁股,还点评道:“刚刚才发现,你屁股好圆呀!”说完撒丫子就跑。
  周丛一愣,反应过来后,扔下手里的毛巾,去抓她。
  苏苓没想到周丛会“报仇”,见他真的追出来,浑身一激灵往楼下跑,眼看要被他追上,苏苓一稍身躲到周丛奶奶身后,小声向她求助:“奶奶,救救我。”
  徐老太太摘下眼镜,使唤周丛,“去,帮你爷爷端饭去。”
  周丛嘴上答应,手却探到奶奶身后,揪着苏苓的小马尾把她拎出来,“以后还手痒吗?”
  苏苓嘴比手乖,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周丛这才走向厨房。
  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他们下来前,周丛奶奶应该是在看相册。苏苓扫了一眼,看见一个小男孩,莫名眼熟。
  “这是……?”
  “周丛小时候。”奶奶回道。
  “这是周丛?!”
  虽说眉宇之间隐隐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而且男孩手上还套着两只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小时候这么逗吗?”苏苓忍住笑意。
  “是呀,”周丛奶奶慢慢翻着相册,更多童年时候的周丛一一展现出来,“他小时候是挺有趣的,只不过后来被拘束得越来越紧……”
  老人家语气很轻,话也未说明了,但周丛被谁拘束,不言而喻。高中正是男孩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周丛行事却一板一眼。如果生性如此也便罢了,但若是被人硬生生掰成这个样子,那真的有些过分了。这是第一次,苏苓对周立芳心生不满。
  “不过现在好了,你看他刚才多孩子气,多好!”徐老太太从回忆中缓过神,人老了就容易回忆往事。
  “什么好?”周丛端着饭出来,瞥见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玩笑道:“看什么照片,真人不比照片帅吗?”
  奶奶被他逗乐,拿起一旁的黑丝绒袋子,“你爸前几天送来的结婚周年庆的相片,我说给放进来。”
  第一张是周丛搂着周立芳看向镜头,第二张是他的父母笑着对视,第叁张是周丛和一个女孩一起走在花园里……
  白缦从花房的顶部垂落到地上,周围是无数的鲜花和璀璨的灯光,端看照片就知道是一场多么华丽的晚宴。即使是这样华丽的场景,依然不能抹去两人半点风采。
  苏苓看到第一张照片时愧疚,愧疚医院那晚不问缘由地怨怼周丛;看到第二张照片时羡慕,羡慕他的父母恩爱和睦。同样是结婚二十多年,她的父母却以离婚收场;看到第叁张照片时……心绪难明。
  “这位是?“苏苓问。
  周丛不知道是哪位好事者拍的照片,还夹在里面送到奶奶家。“白茹,父母朋友家的女儿。”他看着苏苓补充道:“我们也是刚认识。”
  “白茹?是挺白的。”
  照片里的两人皮肤都很白,宛如一对玉人。但苏苓不愿意把他们俩放在一起谈论。
  徐老太太捡起第二张照片看了看,“这小姑娘多大,怎么看着还没有纷纷高呢?”
  苏苓没忍住笑了。多大点事儿,她本来也就没生气。
  周丛也笑出声:“奶奶,您真是……”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01/11 07:06:22

(三十九)拉坯
  徐老太太不以为意,谁家的胳膊肘不往里拐?她把照片都收进袋子,只余下周丛父母那张合照,“这张就挂墙上吧,结婚20周年也算大一个大日子了。”
  苏苓看向墙角,那里挂着一面黑木镶边的玻璃相框,看得出来是老物件了,里面的相片从黑白到彩色,人物也从青年到暮年。时代的变迁,血脉的传递,都具象在这面墙上。她看到还是黑发的奶奶、青年时的徐敬昶以及后来的周立芳。她正在找里面有没有周丛,就听到男生叫她:“苏苓,过来帮我一下。”
  “好。”苏苓走近了才注意到条案上还摆着一盆兰花,铮铮叶片护卫着几朵淡色花苞,姿态窈窕,冷香阵阵。昨日一进屋闻到的香气应该就是它了。恰好照片里也有一盆兰花,苏苓不由好奇:“这是同一盆兰花吗?”
  周丛被她问住,从他记事开始,这盆兰花就一直在,但是不是同一盆,他还真不确定。
  “是同一盆。”徐老太太说:“说起来这盆兰草和周丛还有点渊源。”
  “……周丛出生那一年,这盆铁骨素发的格外多,根株丛生,把陶盆都挤裂了。当时,老头子正在给兰花换盆,老二打来电话说生了,是个男孩……又说周家没有儿子,想让孩子跟周家姓,这名字呢就让我们老两口取。老头盯着兰草沉默了一会,说就叫周丛。他小的时候,我嫌这个名字老气,可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苏苓听完,拨了拨兰花叶,低声呢喃:“周丛……难怪……”
  “难怪什么?”周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名字之所以不能简单称之为代号,大概就是因为它寄予着长辈的期望。他想听听苏苓对他的名字有什么理解。
  “难怪第一次听你的名字就觉得很有山野气。”苏苓说。
  兰花能居雅室,也能居山野,高雅却不高傲。老人家取这个名字,寓意婉转,也巧思满满,直接取“兰”字,难免落俗,但化“兰”为“丛”,当你叫“周丛”这个名字时,仿佛能嗅到空气中传来的冷香。
  和两位年轻人不同,徐老太太想的很简单:“不管长辈怎么想,人生还是你们自己的,五花八门的期望实质上还是希望你们健康、快乐。”她说完笑微微地看着这对小儿女,眼神里都是慈爱。
  周丛对奶奶这样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奶奶这几年每次见他都会细细地打量他,末了会捎带上一句,“又长高了”或者是“又俊俏了”,语气中的欣慰,总让他动容。仿佛能健健康康地长高、长大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能做到已经足以让她骄傲。
  “奶奶,您对我们的要求这么低吗?”周丛问。
  “这要求还低吗?这比你妈让你学这学那难多了。”徐老太太缓缓道。
  周丛和苏苓都是一愣,然后才领略其中的意思。
  人生在世几十年,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健康、快乐呢?这要求不是低,而是太高了,高得无法实现,只能作为一种期望。
  沉默了一会,苏苓小声道:“奶奶,您太深刻了,有点吓人。”
  徐老太太哈哈哈大笑,“老婆子我读的书还没你们多,只不过多活了几年,等你们到了我现在这个岁数,指不定多厉害呢。”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吧,去吃饭,你爷爷忙活了一早上。”
  周丛走过去扶着奶奶,他以前会害怕发现爷爷奶奶变老的迹象,但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时间是公平,它让生命衰老,也让生命厚重。
  奶奶却不领情,一把推开他的手,不服老道:“我现在还不需要你扶。”
  周丛心里的伤感顿时不见,奶奶的精气神儿比他都好,现在担心为时过早。于是他说:“是我身体不好,需要您扶着我,行吗?”
  说完,几人哈哈哈大笑。
  落座时,徐老太太不忘叮嘱苏苓,“苏苓要多吃点饭,你爷爷人丑但饭做得香。”
  苏苓边笑边点头答应,自从来了这里,她就止不住的开心。心情决定食欲,心情好了,苏苓吃的也多,把盘子里的饼都吃光了。
  周丛是知道苏苓的饭量的,有时候几块饼干就是一顿,今天却吃得这么多。
  “吃不下别硬塞,慢慢来。”周丛劝她。
  苏苓嘴巴吸着汤,眼睛滴溜转向他,像一只贪吃的老鼠,周丛没忍住笑出声。苓姐,有时候憨乎乎的。
  他笑得莫名其妙,苏苓给他一记眼杀,继续喝汤。菌汤鲜甜,连盛汤的瓷碗也很漂亮,白底红纹,说不出的古朴典雅。
  苏苓正在辨认碗肚子上的纹路是花还是叶,就听到周丛的声音响起:“这是宋代的牡丹纹。”
  有了明代官砖的前车之鉴,苏苓显然不再相信。
  周丛无奈,“这是爷爷烧的,不信你问他。”
  苏苓惊讶地望向沉默吃饭的老人,老人点头,“是。”
  “爷爷您会烧窑?!”苏苓又惊又喜。
  徐老爷子笑了,“是。这一套是电窑烧的,以前在老家是烧柴窑。”
  “嗯……就是…您在哪里烧的,我能去看看吗?”苏苓激动地语无伦次。
  “可以,就在后山。”
  苏苓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光,“我好了,咱们走吧。”
  “让爷爷先吃完饭。”周丛说。
  徐老太太踢了一脚老头的椅子,“还不快吃,看把孩子着急的。”
  苏苓脸都有点红了,连忙摆手道:“是我不好,您别说爷爷。”
  徐老爷子没吭声,但明显加快了吃饭速度。
  吃完饭,几人一起去往后山。
  到了地方,苏苓才发现,从吊床往东再走几分钟就是烧窑的棚子。远远看到棚子上架着爬藤植物,其间点缀着几朵粉色的小花,走近了发现是牵牛花。棚子里摆着几座高高的木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器皿。
  周丛见苏苓激动地脸都红了,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得,贪吃的小老鼠掉进米缸里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我陪您出去走走?”周丛扶上奶奶。
  平时爷爷在里面忙活时,奶奶就在外面遛弯,累了就躺在吊床上晒太阳。
  “行。”
  春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花鸟虫鱼、飞禽走兽都出来活动了,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周丛正瞄着远处的一只飞鹰,突然听到奶奶问:“你爸和你妈最近怎么样?”
  周丛手一顿,“应该挺好的吧,怎么了?”
  “前几天你爸过来,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问了他一句,说是和你妈吵架了。”
  “吵架,为什么?”
  “他没说。”
  周丛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连奶奶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来问他。
  “我妈呢,怎么说?”
  “你妈不肯多说。”
  周丛掏出手机,“那看来只能问我小姨,她向来消息灵通。”
  徐老太太点头,周氏双姝虽性格迥异,但感情很好,周立桦说不定真知道内情。
  “喂,小姨,我周丛。”、“嗯,我在奶奶家。想问您个事儿,我爸和我妈到底怎么了?”、“您不告诉我,我就打电话问我妈,就说小姨告诉我,你们吵架了。”
  周丛刚耍完赖皮,周立桦就在那头嚷嚷起来:“祖宗,你们家的人都是祖宗。行了,别威胁我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你爸前段时间被拍到一些花边新闻,但没什么实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两人就因为这个呕气呢。”
  “行,我知道了,我来解决,您先忙。”周丛说的从容,但内心还是有波动的。他觉得父亲是值得信任的,但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可不讲什么父子之情。
  周丛又播出去一个电话,“我先确定一下,再告诉您,奶奶。”
  徐老太太点头。她本来就不打算插嘴、插手。男孩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地处理一些事情。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那边传来徐敬昶的声音:“喂,儿子,怎么了?”
  周丛沉默。
  “怎么不说话?”徐敬昶问。
  周丛望着远处的天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你爸,你说应该怎么称呼?”
  “如果您值得尊重,叫什么都不影响您在我心里的地位。”
  “周丛,你不妨有话直接说。”徐敬昶口吻严肃。
  叫儿子,是父子间的对话,叫周丛,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周丛握紧手机,“您有没有对不起我妈?”
  “没有。”徐敬昶回答得很干脆。
  “新闻是怎么回事?”周丛继续追问。
  “正常的商业应酬,你明叔也在场。”徐敬昶烦躁地“啧”了一声,“他那天刚好剃了头,又戴了一副蛤蟆,你妈非得说那人不是你明叔。我把你明叔叫到咱们家,你妈又说他是为了帮我掩护,现剃的头。”说到这里,父子俩都笑了。只不过一个是气到笑,一个是幸灾乐祸的笑。
  周丛换了一只手握手机,“那您慢慢等我妈气消了吧,我先挂了。”
  “先别挂!”徐敬昶说。
  “怎么了,您说。”
  “……帮我在你妈面前美言几句……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她需要看报纸吗?”
  周丛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玩笑:“看我心情吧。”
  他刚说完,那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老徐生气了,但…无所谓。
  周丛和奶奶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我爸让我替他说话。”
  徐老太太继续往前走,“你妈恐怕也听不进去。让他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多年夫妻没那么容易打散。”
  “嗯。”周丛心里有个主意,不过不是美言,而是下猛药。
  祖孙俩逛了一圈回到棚里时,苏苓正在跟着爷爷学拉坯,已经进行到了档口这一步,只见苏苓叁根手指灵巧地卡泥坯,坯车转了几圈后,坯口变得均匀,下一步就是把泥坯从坯车上取下来。
  苏苓看了看自己手边,爷爷教她的都是拉直筒,但她已经做了4个直筒了,这个泥坯她想做成别的形状。苏苓没有取下泥坯,而是用虎口卡住泥坯中部,顺着坯车旋转的力量向上提泥,很快一个细颈梅瓶就形成了。
  她高兴地看向爷爷,爷爷笑着点头:“你手巧,做的很好。”
  苏苓知道爷爷说的是客套话,因为她刚刚见识过老人家是怎么拉坯的。不见手指动,仿佛泥团成了精,自己在不断千变万化。
  “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老人家更多的绝活。
  徐老爷子俯身看了看苏苓做的几个泥坯,“下一步是晾坯,泥坯干了以后再素烧,上釉。”老人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好,你拉的坯也薄,估计明天就能晾干。”
  “好,那我再做几个。”
  周丛看着她热得发红的脸颊,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先回去吃饭,吃完饭,你想来再来。”
  相比于周丛,苏苓不太会照顾人,但她听劝,说不让干,就不干。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好的,走吧。”
  结果吃完午饭,苏苓也没来成。因为她被美色绊住。
  当时周丛坐在窗边,翻着书,吃着水果。
  男生的嘴唇被西瓜汁染成水红色,偏偏他勾人而不自知,一边翻书,一边又捻起一颗樱桃丢进嘴里。
  书籍是智慧和理智的化身,没有什么比少年翻书更禁欲、勾人了。苏苓知道,但凡周丛再动一动他那漂亮的嘴唇,她就会忍不住扑上去。
  但……许是看到着迷处,周丛半晌没动,过了好一会,男生才又捻起一颗樱桃夹在指间。这一幕让苏苓的欲火更炙,仿佛周丛捻的不是樱桃而是她的乳头。
  她脱掉衣服,扔到周丛脸上,又夺了他的书围裹在胸上,“看哪个?”言下之意是看书还是看她。
  女子身体多曲线,男子身体多直线,所以男人对曲线的迷恋,根植在基因中。某种意义上,男人比女人自己都要懂得她们的美。
  此刻,午后的阳光打在苏苓的肌肤上,丝滑如绸缎,书本展开的弧度完美地卡住她的胸乳,这一刻的苏苓美到超越欲望。
  见男生迟迟未动,苏苓便扑到周丛身上,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去,舔舐红润的嘴唇,是西瓜的味道,探进他口腔里,是樱桃的味道。一吻结束,她吐出一枚樱桃核,霸道地跨坐在周丛身上。
  周丛耳朵都红了,还装乖道:“干什么?”
  苏苓身体前倾,用耸立的胸部触碰他的脸颊,“吃樱桃。”
  周丛看着她,将她的乳头含进嘴里。苏苓身体里立刻腾起一种得尝所愿的快感。
  臣服有臣服的快感,主宰也有主宰的快感,她在臣服周丛的同时,也渴望主宰他。
  苏苓解开他的裤子,手伸进去,也成功让男生失态。
  周丛仰头靠在椅背上,苏苓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锋利的下颌。她摸到盘子里冰凉的西瓜,抓了一把瓜瓤,按在周丛的龟头上,男生弹了一下,又很快适应。冰凉的瓜沙和汁液沿着粗长的性器缓缓往下流。
  苏苓滑下去,用舌头舔掉阴茎上的汁儿,中间的马眼儿随着她的动作张合着。她又捻了一粒樱桃,放在龟头上盖住马眼,然后继续舔他。
  樱桃像一枚探测仪,将周丛所有的反应放大,当她含住睾丸时,周丛下身颤抖,阴茎晃了晃,樱桃“噗”的滚落到腹股沟里。苏苓的唇舌寻到那枚樱桃,探身喂给周丛。本想一吻即离,却被男生吸住舌头,狠狠交缠。苏苓嘴上失利,只能手上发狠,她握住粗长的柱身,将虎口完全撑开,像一把弯刃卡住龟棱刺激。男生的阴茎也如同上午的泥胚,任她捏扁搓圆。
  苏苓在他的敏感点反复研磨,周丛的反应也愈发激烈,腹部抽动、龟头也胀成油润的桃子,看着可怜兮兮的。若是往常,苏苓一定会快快满足他,但今天却突然起了玩心,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手。
  男生从欲望中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
  苏苓无事发生一般,继续一只手上上下下动作, 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睾丸,在周丛马上升天的时候,又突然停住手。
  周丛已然明白苏苓在捉弄他,却也不恼,只不过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已经让阴茎涨到极限。即使在苏苓住手后,阴茎还在微微颤抖,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去寻着苏苓的手继续顶弄。
  周丛带着气声欲求不满地叫她:“苓姐……”
  这其实是周丛示弱的暗号,但还不够。苏苓低头,舌尖沿着睾丸挑到柱身、青筋,下一步是哪儿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舌头却一直未到核心地带,仿佛忘记了龟头的存在。
  周丛手紧紧按在床榻上,他觉得苏苓再磨蹭一会,他就要射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催促。
  苏苓就是想看一看欲望和矜持之间,他到底选哪个。结果漂亮的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苏苓忍不住笑了:“周丛,想我吃你吗?”苏苓重音落在“吃”字上。
  话音落,龟头在两人的目光下又颤了颤,给出答案。周丛也干脆直接道:“想。”
  苏苓舔了一口,有咸咸的前精,“那你可以说,苓姐,救命或者苓姐,救我。”
  周丛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的唇舌,沙哑道:“苓姐,救我。”
  苏苓应声含住他,舌尖拨弄他的马眼,又绕圈打滑龟棱处,只舔了叁圈,周丛就忍不住了,主动挺胯顶她的唇舌。她按着周丛的阴茎,将它压在腹部,暴露出所有的敏感点,用舌头来回刺激,大概3分钟左右,周丛便一把推开她,精液像拔掉木塞的香槟沫,一股股喷射出来。  “1、2、3、4、5、6、7……”苏苓计数,“周丛,你射了好多呀!”又用指尖蘸了点精抿开,评价道:“还很浓。”
  周丛没搭理她,右手握住阴茎从根部捋到龟头,哆嗦着射出最后一股精液。男生即使在处理欲望时,都透着一股认真劲,淫邪中带着正经,苏苓看得意乱情迷,却也不忘补上一个数:“8”
  周丛迷离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静静地觑着她,但此时的男生鼻息粗重,连鬓角都泛着粉,不仅没有威慑力还可爱死了。
  苏苓搂着他亲上去,却被周丛躲开。两人一个亲,一个躲,闹作一团,笑声传得老远。
  徐老太太喝着茶,听到楼上的笑闹声,感叹道:“年轻可真好哇。”说完又吩咐周丛爷爷:“你让老大再送点鱼,我见苏苓喜欢吃这个。”
  “行,还要别的吗?”周丛爷爷放开手里的修坯刀,拿出手机。
  “再送点瓜果。”周丛喜欢吃水果。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01/11 07:22:38

(四十)何必是你和我
  关于父母的事情,周丛不打算让苏苓知道。她本就对男女之事看得悲观,让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多想。
  这天中午,周丛趁她不在给周立芳打了一个电话。他开门见山道:“妈,我看到新闻了,跟老徐离婚吧。”
  周立芳沉默了一瞬,“没那么严重,新闻有夸张的部分。”
  母子两人平时关系僵硬,但某些方面立场出奇一致,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人。周立芳瞒着这件事也是怕父子俩起冲突。
  “好,不论是离婚还是其他,我都支持您。”
  挂断电话后,周丛叹气,老徐如果知道他劝母亲离婚,估计能打断他的腿。但第二天却接到了他兴高采烈的电话。
  徐敬昶语含笑意:“儿子,老爸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周丛沉默,猜测着母亲应该是信了他昨天的话,和父亲和好了。心里轻松之余又有些愧疚。
  “儿子是谁,请您叫我周丛。”
  徐敬昶大笑,“我生气是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太少,等你有一天当了父亲,就会理解什么是父爱如山。”
  周丛一句话顶回去:“就没见过您这么聒噪的山。”
  徐敬毫不在意儿子的调侃笑着说:“想老爸怎么感谢你。暑假请你和苏苓欧洲游?”
  “今年暑假不行,”周丛拒绝,“以后再说吧。”
  如果苏苓决定走艺考,最晚暑假就要去集训。
  艺考结束后还要补习落下的功课。未来一年半,他们的学习任务都很繁重,而且…他不确定重压之下,苏苓的病会不会复发。
  想到这儿,周丛不由问道:“爸,您觉得人生的真相是什么,是成功还是快乐?”
  徐敬昶此人粗中有细,听出周丛语气不似之前明朗,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是我想让苏苓和我一起考到A市,但这会让她很辛苦。“
  徐敬昶思索片刻,“让苏苓考到A市是因为你不想异地恋,还是为她的发展考虑?”
  “……都有。“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先确定这是不是苏苓想要的。“
  “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她同意。“
  徐敬昶继续追问:“苏苓为什么会同意?如果她是因为自己,那她就应该承受过程中的痛苦。毕竟,她也是大人了。”
  “……如果是因为我呢?”周丛难得“自恋”。
  “那你应该清楚地告诉她,她将付出什么,目标达成后又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让她自己判断是否值得。”
  “用做生意的方式去谈感情?”周丛不置可否。
  “方式随意,只要别装作不知道,坐享其成就行。”
  父子俩又闲扯了几句。临挂电话前,周丛嘴欠道:“顺便说一句,爸,您的方式挺烂的。”说完秒挂。
  徐敬昶啐了一声:“臭小子”。一转身发现周立芳站在他身后,眼神不善。
  徐敬昶捡起桌上的酒杯,意有所指:“看来你让我回来不是和谈的吧。”
  “你犯错,你还有理了?”周立芳被他的态度激怒。
  “我和那位倪小姐清清白白,我不明白你在闹什么,立芳。”
  “清清白白闹得满城风雨?”周立芳将一迭照片甩在桌子上,“你报复我吗?”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刚过去没几个月,花城首富疑似出轨的新闻已经挂满各大报纸的头条。
  “报复?我们是夫妻,不是仇人!”徐敬昶脸色阴沉。
  “不是报复我,那你在报复谁,康弘铭?”
  一句话将徐敬昶钉在原处,男人勃然大怒:“周立芳!”
  往日周家无人敢高声,徐敬昶这一声吓得猫“哧溜”钻进书架……
  周丛以为父母之间已经雨过天晴,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奶奶。
  徐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意外,她翻完锅里的菜,又去拿刀。周丛连忙阻止,“您要切什么,我来。”、“您就听一次话,让白姨来照顾您。”
  白姨是大伯母家的厨师,做的一手好西北菜。奶奶祖上是西北人,基因里就好酒好肉。白姨来半个月,奶奶能吃胖好几斤。
  “平时有你爷爷,这两天是俩人疯魔了,饭都顾不上了。”徐老太太盖上锅盖,“我已经警告过你爷爷让他收敛点,苏苓是未来儿媳妇,不是他的关门徒弟。”
  菜刀一顿,周丛笑了:“您怎么就确定我们将来会结婚。”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你忘了,奶奶长了四只眼睛,两只看现在,两只观未来。”
  周丛乐不可支。奶奶的幽默是他们家的一绝,就连父亲耳濡目染也沾上几分。
  徐老太太关火出锅,周丛长得像周立芳,但性格里还是随了徐敬昶的,老实也专情。所以报纸上说老二出轨,她根本就不信。
  但立芳想闹她也能理解,女人心里有气不撒出来,是不会和男人踏实过日子的。世间的夫妻都如此,眼前这对小儿女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和苏苓平时怎么相处,谁听谁的?”
  周丛把姜片切丝,言简意赅道:“谁有理听谁的。”
  徐老太满意地点头,“行,比你爸强。去叫他们吃饭吧,最后一个菜了。”
  周丛点头应下。他虽答得冠冕堂皇,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他和苏苓到底是什么相处模式。这种东西大概需要在一起生活好多年才能脱口而出。他们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
  看着后山陈列如山般的泥坯,周丛默默在心里补充道,也还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
  来了爷爷奶奶家才知道苏苓是真喜欢做这些巧活儿。之前做花灯时,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现在才知道她在手工制作上的耐心和喜爱。
  他走进窑棚,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苏苓看见他,眼睛一亮,“周丛,快来!”
  爷爷也高兴道:“捡个杯子过来,喝一杯开窑酒。”
  周丛捡起一只干净的公道杯,走过去,“幸亏不是奶奶来叫你们,否则这一壶酒都不够喝。”
  苏苓脸颊红红,笑得很甜,“奶奶那天晚上喝的就是这个酒吧。“
  周丛挪开眼,喝了一口酒,“嗯,是。“、”忙完没有,忙完了回去吃饭。”
  “你都不看看我烧得好不好吗?“苏苓笑着抱怨他。
  许是喝了酒,女孩脸上的笑像花一样,一朵朵绽放,让人猝不及防。
  周丛跟着她走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苏苓做的,哪些是爷爷做的。两代人对艺术的审美奇妙地融合在同一批作品里,周丛心里莫名感到温暖。
  “做得很好。“他给出自己地评价。
  “敷衍!”苏苓冲他瞪眼睛。
  周丛笑着又重新说了一遍,“做得很好,能不能送给我一个。”
  “送给你,做什么用,喝水吗?”
  苏苓做的瓷器抽象新奇,装饰价值明显大于实用价值。周丛看着一个粉桃子形状的器皿,“哪里敢,我供起来。”。
  苏苓乐倒。周丛轻易不讲笑话,但他讲了,喜剧效果就翻倍。回去的路上,她正在追问怎么个供奉法,男生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
  “那只鹰叼的是狐狸吗?”周丛指着天空。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徐老爷子抬手遮光向远处一望,“是狐狸。”
  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苏苓还没有反应过来,周丛已经冲出去。他边跑边扯掉T恤,往前一展接住急速下坠的狐狸。
  鹰见有人,低空盘旋一会才不甘心地离去。
  苏苓跑过去的时候,狐狸满身是血,尾巴耷拉在周丛胳膊上。野生动物机警性最高,此刻见到三个人类,却毫无挣扎,可见伤势严重。
  徐老爷子见狐狸肚子异常,俯身按了按,“是母狐,还怀了崽儿。“
  苏苓不由担忧道:“它在流血,小狐狸会不会……”
  周丛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着急地问:“爷爷,大显叔还在镇上吗? “
  老爷子在山里生活久了,什么情况都见过一些,不似两人那样着急。他淡定道:“在,先把它抱回去,我打电话让大显来一趟。“
  “好。”
  徐老太太摆好碗筷正等着几人回来吃饭,却看见周丛光着膀子抱回来一只狐狸。
  “这是怎么回事?“
  周丛示意苏苓把毯子铺在地上,“被鹰给叼了,还怀着小狐狸。“
  “哟!你爷爷呢?“徐老太太问。
  “在门口等大显叔呢。”周丛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汗,突然想起来:“大显叔会治狐狸吗?”他知道山上山下不论谁家的牲口生病了都会叫大显叔去看看,但狐狸不属于家禽吧。
  苏苓一听,也殷切地望过来。徐老太太看着女孩晒得像红玉似的脸庞,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放心,大显的儿子最近也在家,他在环保组织当兽医,不会不知道的。“
  果然没一会儿,大显叔就领着儿子过来了。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动手给狐狸止血,“爸,你们先出去,人多动物会害怕。”
  “它还怀着小狐狸,你轻一点。”苏苓不由交待。
  男人看过来,笑了笑,”我知道。“
  张子岭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莫名憨厚也莫名让人信服。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摘下手套走出来,“血已经止住了,前蹄骨折也已经处理了。家里如果有空房间,把它挪进去,尽量减少打扰。”
  周丛点头,“小狐狸怎么样?”
  张子岭摇头,“母狐下体有轻微泄露,目前还无法确定,需要继续观察。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晚上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你了,子岭哥。”
  “没事。不过狐狸在繁殖期是群居动物,你们没有看到公狐吗?”
  周、苏两人对视,齐摇头。
  晚饭后,周丛把母狐挪到一楼的套间里,“今天晚上,我在楼下陪着狐狸,你自己睡,行吗?”
  怎么不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但苏苓窝进他怀里叹气,“你只关心小狐狸,我吃醋了。”
  周丛笑,“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你带着我一起。”反正她晚上也睡不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行。”周丛爽快答应。
  谁知道这天晚上苏苓沾床就睡,夜半阵阵春雷才将她吵醒。
  一摸身旁,周丛不在。苏苓起身,往里间看了看,狐狸安静地趴着,却没见周丛的人影。
  他去哪了?
  又是一道雷电闪过,伴随着沙沙的雨声。下雨了,雨……苏苓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地方。润物的春雨却比夏雨还急躁,苏苓跑到后山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隔着重重雨幕,她看见周丛抱着几屉泥坯快速往窑棚里走。转身时,趔趄了一下,几个泥坯摔在地上。男生迅速蹲下去捡,但泥坯粘水,软了筋骨,哪里还捡的起来。
  苏苓冲过去拉起他钻进棚子。不要说这些只是她随意练手的作品,即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也不值得让他淋在大雨里。
  “你怎么了来了?”说话的功夫,周丛放好手上的泥坯。
  “是狐狸……?”
  苏苓摇头,擦掉他额头上的雨水,“你是不是傻,万一淋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我很久没生病……”
  苏苓立刻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快呸呸呸。”
  周丛笑她迷信,却也妥协地握着她手亲了三下,笑着问她:“这样可以吗?”
  黑夜里,男生的眼眸亮得惊人,又带着情意让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周丛……”苏苓叫着他的名字,“爷爷的也就算了,我的那些只是随手捏的小玩意儿,不值得让你淋雨。”
  周丛似乎明了她的意思,握紧她的肩膀,“第一次做一件事,我会习惯性多准备一些,多做一些,包括谈恋爱。这是性格使然,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苓喟叹着摇头,“周丛,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周医生呢!”她病情都没阐述清楚呢,他已经对症下药了,不,药到病除了。
  “我不是什么医生,是你的病情的确明显。”
  “哦?Say more.”苏苓一边擦着他脸上的雨水一边听他说。
  “平时恨不得和我好成一个人,一有麻烦就躲我。”、“但是,苏苓,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的朋友,那又何必是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