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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无阻 / 2025/01/17 02:17 / 313 / 46
【小说】遇虎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4:54:03

26.太阳
  他们顾忌捉飞头獠子,不敢松懈。林寂拍着她哄了一会儿,好容易熬过一阵难言冲动,阿花倒头又睡着了。
  直到被轻唤着醒来。
  睁眼一看,云海奔涌,朝霞满天。天际铺陈无边金缎,一轮红日当中升起。她惊呼着张开双臂,虔诚地沐浴在漫山遍野的霞光之中。
  “太阳出来了,很美。”她拉拉林寂的衣角,“感觉得到吗?暖暖热热的。它的样子,我说给你听。”
  林寂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啊,太阳呢,不是自己出来的。”阿花说,“每到黑夜快结束,小鸟最先醒来。他们负责叫醒太阳,就像你叫醒我一样。有的小鸟叫声很动听,它们高声唱着好听的歌儿。太阳在快乐的歌声中醒来,比平时升起得更快;有的小鸟叫声不太好听,也不太会唱好听的歌儿。太阳听见不好听的歌声,就磨磨蹭蹭不想升起。你有没有发现,有时黑夜很短,而有的时候,黑夜又变得很长。”
  “今天,太阳一定听到了好听的歌声。”林寂轻声附和。
  “鸟儿唤醒太阳,群山就苏醒了。”阿花的声音出奇温柔,“大树打哈欠,小草伸懒腰。花羽毛公鸡后知后觉地大叫,仿佛日出也有它一份功劳。夜雾凝结成露珠,摇动树叶,天上就下起清凉的小雨。”
  她悄无声息地隔空晃了晃身后的大树。头顶果真洒下几滴清澈露珠,林寂唇边笑意尚未褪去,就被一抹微凉柔软碰了一下,轻轻浅浅。
  “就算看不见,也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她的气息热热吹在耳际,“天地有灵,生灭不息,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像太阳——”
  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胸前:“不会变冷。”  林寂不说话,只是用力吻她。她才发现原来林寂力气那么大,上半身被他牢牢拥在胸前,想动一动都难。唇瓣吮得发麻,口津衔不住,沿唇角痒痒地淌。她可怜巴巴地哼哼唧唧,被林寂喘息着吻进口里,压在身下。看书请到首发站:y e seshuw u3.co m
  阿花不觉得危险。林寂对她一贯娇养溺爱,忽然强硬起来,有如蔷薇多刺,反而新奇喜欢。
  林寂不解她的衣裳,却空出一只手探到裙里,来回摩挲一双滑嫩雪乳。隐在华贵绸布下的乳尖忽得充血挺立,小小一粒触及掌心,像羞怯的小鸟喙。
  然而阿花比他心思更急。先前被他抱在怀里勾着小舌头,腿心就湿透了。她不大明白林寂在她身上磨磨蹭蹭做什么,奶尖尖他自己不是也有吗?非要像小崽吸奶一样,又舔又吮。
  其中定然有妙趣。她照葫芦画瓢,试着嘬了嘬他的。果不其然没有奶水,还把他吸得大口喘气,连脖子都胀红了。
  “不好玩。”她嘟嘟囔囔抱怨,在他胸膛上留下一点湿湿的水渍。
  林寂似乎叫她逗得笑了,她没听太真切,就被隔着小衣顶了一记。
  “你不脱裤子吗?”阿花清脆地问他,“不脱裤子怎么进来呀?”
  林寂原本没想到这个地步。此时光天化日,山上多有晨起早课的弟子行走,他无甚忌讳,阿花万不能光裸身子被人看去。方才汹涌心绪平复大半,林寂只得抱她回房。
  阿花动情未半而中道崩殂,十分难受,撅着嘴巴蹬腿发脾气。
  林寂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哄了一路,阿花毫不领情,气哼哼地拍他手背。好容易回了房好解衣裳,她非但霸占床榻不准他上来,还严严实实捂住嘴不给亲。
  林寂四两拨千斤,松衣宽带以明志。衣带子一头递过去,阿花就手打了个死结。
  林寂捋着不大不小的布疙瘩,没撑住笑了出来。阿花褪下湿透小衣,一言不发摔在他怀里。
  好在这回终于肯让他抱。林寂不厌其烦亲她颊边软肉和撅起的嘴巴,又掏出硬烫阳根给她摸。阿花手里握着他的东西,看那胀大前端克制不住地淌出透明水液,泄愤似的用指肚轻碾一圈,不忘控诉:“你以前没这么坏的。”
  林寂哪里料到她突然行动,瞬间被翻涌情欲激得语不成句:“乖,嗯……我,我坏……”
  果然是坏。阿花命令他脱衣服,刚上身的新裙子被他大手一挥撕个干净。还没来得及生气,他就掐着她的腰,干净利落地一捅到底。
  一瞬间没回过气来。
  太深,也太用力。双腕被他单手扣在头顶,想挣扎都起不得身,只得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从前这姿态对着旁人,她必死无疑——别人是别人,林寂是林寂,岂可同日而语。
  一番挣扎,他脸上白绫布滑脱歪斜,松松垮垮要坠不坠。阿花挤出一只手,将碍眼破布拽到一边。他生了一双无情无绪也动人的眼睛,不过略有黯淡,像不透光的琉璃珠。
  天地多美啊,她想。春花秋月、夏虫冬雪,看不到该多可惜。
  阿花衔住他的唇。床笫之间转嫁的炎火丹药力只在纤毫微末,如以烛焰融冰,见效不快。不过佐以虎血,到底尚有进展。寒毒已然许久不曾发作,除却手脚微冷,几与常人无异。
  春风雨露,百转千回,她的心思没人知晓。老虎姑娘满足地喟叹一声,抱住他汗湿的脖颈。
  林寂格外贪婪,连连顶动,将将入宫口时发觉她收紧胳膊,似乎是要讨抱抱。连忙如珍似宝地将她揽进怀里,腿间还契在一处。穴口红艳艳的,被粗硕男根撑得边缘发白。交合处滴滴答答地滴蜜珠,身下洇出一大块水痕。
  “……是疼了吗?”他自觉使过分了气力,生怕她难受,咬牙强缓下了动作问她。阿花生性十二分黏人,高兴要抱着亲亲,生气要搂着顺毛,不舒服就不爱说话,恹恹地窝在他臂弯里睡觉——尔后多半会被兰濯裹着被子抱走喂药,一去不回罢了。
  “不疼。”阿花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喜欢你,就抱抱。”
  那一刻他几乎流下眼泪,胸口灌满滚烫蜜浆,隐隐发酸发胀。
  看不见,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太阳早已降临,每天傻乎乎地大笑,温热身子往他怀里钻,将灰暗空洞的世界挤得满满当当。
  然后甜甜地对他说,喜欢你。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05:24

27.煮头
  兰濯正午时分才回房,满面倦色,眼底下挂着两只青黑眼圈。
  阿花清晨从林寂被窝里艰难爬出,赶去看过小嫣,陪她玩了半日泥巴捏小人,这会子正匆匆忙忙地换下泥污衣服。她抬头瞥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做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兰濯仰头灌下几大口隔夜冷茶:“臭小子们大半夜要学法术。飞头獠子没抓到,教课教得魂都要没了,几万年都没这么累过——”
  阿花装模作样看了几眼,安慰道:“好了好了,魂还在呢。小弟子求知若渴,你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博学狐狸,不妨教教他们,一辈子受用。”
  兰濯脸色一寒:“待他们学成,再去杀你?”
  “怎么可能。”阿花努力解释,“小崽子就像小树苗,见什么就长成什么。你教他们分辨善恶,他们便知妖的天性有好有坏,不可见之即杀。这些道理就像风里的种子,散播各处,直到长成新的草木。兴许将来仙门各派观念有所改观,就是因你的一句话,一堂课而开始。”
  兰濯闭目不语,阿花干脆握住他的手:“血海深仇一定要报,可仙门的孩子也须用心教导。只有这样,痛心事才能越来越少。”
  兰濯不睁眼睛,鼻子里哼一声,道:“我不教蠢人。”
  “此话不假。”阿花笑嘻嘻地说,“像我一样聪慧美丽的小老虎,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孩子们喜欢你,总不好辜负。权当卖我个面子,教教他们吧。”
  兰濯摇头:“你我不至于如此。”
  阿花闻言,轻巧地跳到他腿上:“那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走。”
  兰濯的视线在她白皙腕骨上停了一停,尔后慢悠悠地说:“你这般求我,没有用。”
  小老虎很乖,亲一亲腿心变得湿乎乎,一摸一手黏滑。清晨她走得匆忙,林寂射在深处的白浊未曾排净,随着喘息动作,一股一股混着蜜汁流出来。兰濯看在眼里,不大喜欢,又舍不得生气,只着意深深浅浅顶弄。
  前阵情韵余波未息,稍稍一碰就敏感得出奇。阿花本能地攀紧他的肩膀,被满鼻幽香熏得昏昏欲醉。
  “你,你抱我……”她挣扎开口,“我没劲,要掉下去……”
  趁他不在,大清早就胡闹,活该没力气!兰濯咬牙切齿,用力将她扣在怀中,张口咬上后颈——再不忿,也只是轻轻啃一口。小老虎娇气得不行,连顶得深了重了都要发脾气,哪里敢真咬。
  香气浓烈馥郁,搅化不开,阿花只觉下腹胀热,里外都要被他嵌满似的。老狐狸好变花样,时快时慢,不轻不重地转圈碾刮宫口软肉——她格外受不得这个,呜呜咽咽地喷了好几回,连腿根都打哆嗦。
  白狐吮足甜津蜜肉,一张冷肃玉面冰雪消融,春意横生,尖媚狐狸眼睛波光粼粼,几乎淌出蜜来。
  阿花懒得理会他,一手抓一根灵参,左一口右一口,生生吃出啃萝卜的气势。兰濯手执梳蓖,将满头乌发梳理通顺,头顶挽起云髻,余发编成长辫,搭在胸前。
  阿花急着伸手要照镜子。“等等。”兰濯说着,转身折一枝开得正艳的赤芍药。青丘姑娘皆爱辫发簪花,鬓边丹香露浓,人花相映成趣。她生得太好,纵是满圃娇红怡绿,生生被夺目艳色压下一头。
  美人儿犹自对镜傻笑:“和扇子上画的一模一样,真好看!明天我给师姐的小狗也编几条!”
  兰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房门被“咚咚咚”地敲响,有个稚嫩的声口隔门呼唤:“阿花姐姐!林师兄叫你过去,飞头怪捉到了!”
  阿花换好衣裙飞奔而去,兰濯紧随其后。还未到近前,一股刺鼻臭气率先扑面而来。因臭气难闻,附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小弟子看热闹,谁都不敢近前。阿花耸耸鼻子,这尸体怕是已经腐臭多日了。
  兰濯闻见尸臭,暗自皱了皱眉。
  林寂听见脚步声,转身去迎她。
  “面前地上有数层禁锢阵法,不可再靠近了。”他一手持剑,一手牢牢握住阿花的手腕,平白生出些紧张,“我现在要掀开扣住它的铜盆,你站在这里,足够看清形貌。”
  阿花自然一口答应。
  “且慢。”兰濯出言阻拦,“不对劲。”
  林寂下意识把阿花向身后拉,问道:“何处不对劲。”
  事有古怪,兰濯顾不得与他阴阳怪气:“飞头獠子都是活人,白日与常人无异,夜晚头离开身体飞出来,脖颈下头悬着五脏六腑,日出之前回到身上。你们抓的人头,是个腐尸。”
  大家听了俱是一怔,阿花从林寂身后探出个脑袋:“但凡身子和头有一截死了,便都不能飞,对吧?”
  “对。”兰濯说。
  这气味显然死去不止一两日光景,人头如何脱离身体飞出来?阿花能想到的,林寂自然也想到了。他结印动作极快,阿花没看清他双手如何翻转,只听林寂口中喃喃几声,随即张手打出一张鲜血淋漓的符篆。
  这符威力极大,乍打下去,人头不停扭动翻滚,铜盆咚咚作响。禁锢阵法固若金汤,人头撞不翻铜盆,改为嘶声尖叫。叫声非男非女,非老非幼,凄怆尖戾,饶是阿花身经百战,也觉得刺耳难听。
  人头大喊大叫一阵子,突然偃旗息鼓。阿花和兰濯面面相觑。
  打开看看?阿花用眼神问他。
  兰濯缓缓摇头:再等等。
  阿花缩回林寂身后,林寂随即单手结印,掌心现出一缕白光,笼到铜盆上方。
  “阿花。”兰濯忽然轻声唤她,“一会儿不论瞎子逼出什么东西,只管尽全力打它。打不过无妨,万事有我。”
  阿花早看得技痒,兴高采烈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出刀。而林寂手握剑柄,紧抿唇角,面上显出几分犹豫神色。
  兰濯平静地瞥他一眼:“关心则乱。这东西,唯有她能杀。”
  “快快快,让我试试让我试试!”阿花热切地说,长刀燃着赤红妖力。一翻腕子,半空斜斜一划——她使刀惯爱如此起手——灼人热浪顷刻间扑面而来,如滚水翻腾。
  林寂到底放开了:“小心些。”他轻声叮嘱。
  叁言两语之间,兰濯逼得人头又在盆中上下冲撞。林寂将两个指头向那盆中一指,绵绵袅袅黑雾,自盆底缝隙漫出。
  兰濯低喝:“打!”
  黑雾团团笼罩,阿花刀出如风。黑红双色混杂交替,阴阳二势挟卷不休。她的刀既快又狠,黑雾屡次奈何她不得,反被刀尖重重妖焰劈得七零八落,不能聚拢。
  阿花见它渐露颓相,有心要试。暗暗将大股妖力汇集双手,合于刀身一步横拉。黑雾如肉身碰上红烙铁,怪叫起来,疯了似的扭动不成形躯壳,要来夺她性命。
  阿花摸着门窍,心中暗暗得意:不怕你跑,只怕你不来!干脆一把弃了长刀,双手掐诀,急转回身,冷不丁就是一扑!
  刹那间层云列昭,狂风骤起,一团混沌中火光隐隐。众人正在揪心,忽听半空中一声破天怒吼,花斑猛虎四足踏火,乘风直入云霄,开口便是滚滚烈焰!
  龙睇大野,虎啸六合。
  黑雾无所遁形,火过之处,皆化青烟。直至浊雾焚尽,风停云止,好一派清明世界,朗朗乾坤。
  “这就打完啦?”阿花问。
  林寂犹如才回过一口气似的,符咒宝剑咣当一声落地。两只手打着颤,哆哆嗦嗦摸她有没有受伤。“我没事儿。”阿花咯咯直笑,“别担心,那东西打不过我。”
  她说罢抬眼看向兰濯,想讨他一句夸奖。白狐目光沉静,仿佛一场大战不曾在他心里掀起半点波澜。
  然而谁也没有看见,他从头至尾紧紧掩在身后的手掌,此时方渐渐敛去赤金光芒。
  “我打得好吗?”阿花锲而不舍跳到他面前。
  兰濯看了她一会儿,拍拍她的脑袋,将那枝红芍扶正。“架势虽有了,还不够果断。”他一字一句教导她,“擅用刀,不该拘泥于刀。天地生万物,你是什么,什么便是你的刀。”
  阿花沉思片刻,对他说:“若我是万物,万物皆是我的刀。”
  兰濯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说:“今天打得很好,没有给虎族丢脸。”
  阿花立刻笑逐颜开。
  “那团黑雾你还认得吗?”他问,“在筑音博国,险些掳走你的黑雾,与它颇为相似。”兰濯说,“邪祟以阴气控尸,驱使尸体行走说话。”
  阿花大吃一惊,林寂面色也不好看:“如此说来,并非飞头獠子所为,而是邪祟杀人?”
  “先看人头吧。”阿花说,“看完再讨论不迟。”
  黑雾已除,阵法自废。阿花捡了根树枝,小心掀开铜盆,一股恶臭直撞鼻腔。人头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米粒大的小白蛆虫有的黏在铜盆上,有的散落泥中。
  阿花扒拉半天林寂的乾坤袋,拽出几张空白符纸抹去蛆虫,从纠结成团肮脏乱发中,挑出半根断木簪。“簪头雕蝴蝶,是女人,男人不用这种簪子束发。没有白发,年纪不大。大半口牙烂光了,牙肉断根是黑的。难不成从不漱口,也不擦牙?”阿花喃喃自语。
  兰濯捏着鼻子提点她:“看脖颈断口,头是被齐根剁下来的。”
  阿花脑子嗡地一声响。这具尸体不是飞头獠!况且生前满口牙齿烂了大半,怎能在尸体上留下清晰齿印。
  林寂察觉她气息不对,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阿花长长叹口气,“不是飞头獠子,也不是杀死代掌门的凶手。就一颗脑袋,认不清楚长相。不过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推测一二。”
  “说来听听?”
  阿花说:“很简单,煮了。”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20:41

28.悲哭
  人头扔进滚水烹煮,刮掉表层烂熟皮肉,余下便是清晰头骨。“这锅不能要了。”阿花挽起袖子,蹲在灶膛前添柴,“明天我赔你们一口新锅。”
  人头腐败多日,稍煮一煮,表层皮肉尽数脱落。阿花对着白森森头颅骨,扯来兰濯和林寂,翻来覆去比对。
  “大眼睛,细鼻骨。”阿花认真端详眼眶,抚摸下巴的弧度,“脸很小,下巴短窄,嘴巴不大,鼻梁额头不高。”
  她凝神看了一会儿,说:“是个清秀的女孩子。”
  林寂续道:“一口牙烂了多半,定然吃不得寻常饭食,身量应当瘦小。”
  “说得好!连我都没想到。”阿花拍手夸赞,兰濯狠狠剜林寂一眼。
  “有东西。”阿花眼尖,从锅底残汤里捞出几根细细的物事,“你们吃饭,还煮小细铁棍的吗?”
  林寂原本侧头听她说话,闻言一愣:“小细铁棍?”
  白狐眯起眼睛:“那是生锈的针。”
  诚然阿花不晓得针是什么,这并不妨碍她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拔刀暴起就要杀人。
  林寂几乎按不住她。
  “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女孩有什么错!”阿花被兰濯用法力点住肩膀,气得大哭大叫,“你放开我,没心肠的活该打死!为了生儿子,居然在亲生女儿脑子里扎铁针!我就该拧下他们脑袋,踩烂腔子,一把火烧干净!”
  “凡人重男轻女,古今皆有。”兰濯等她吼得累了,才沉声说,“他们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日后必有惩戒。倘若你插手,便是又造杀业。”
  阿花泪水涟涟:“我只知道,我们虎族每只小崽子都是宝贝,不论公母!没有母虎,虎族就亡了!”
  “自取灭亡,就是惩戒。”林寂从袖中掏出帕子,摸索着给她擦脸,“一味戕害女童,以至于被自己娇养大的儿子欺辱而死的父母多得是。纵然你杀了,又杀得尽吗?”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亲生女儿下狠手……”阿花耷拉着眼皮,又落下一串眼泪,“她原本可以健康长大,想游水就跳下河游水,想偷懒就躺在草地上打滚,想看晚霞就跑到山顶等夕阳。”
  除去阿花,大家都明白:即使女孩侥幸长大成人,也绝无可能如她所愿,自在快活一生。
  兰濯冷笑道:“因为恐惧。”
  阿花一怔,白狐的声音很轻:“如你所说,没有母虎,虎族就亡了。不论你在何处,都弥足珍贵。不仅因为你勇敢聪慧,更因为你天生就能孕育后代,是虎族延续的希望。”
  “那当然啦。”阿花仰着脸,方便林寂给她擦鼻涕,瓮声瓮气地说,“都得追着我跑嘛。”
  林寂觉得这话十分娇憨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
  “我一早教过你,凡人眼界粗浅,卑劣至极。一旦为女人所厌弃,就要面临断子绝孙的窘境。他们有多么恐惧,就有多么猖狂,居然用下贱手段美化自身,贬低女人。硬生生将女人变为他们生儿育女的物件。”
  阿花先是惊诧,而后眉头紧锁。林寂紧接着说:“世世代代皆如此,以男为尊既成定局,再要扭转难于登天。”
  阿花沉默不语,她想起那些向她举起镰刀的村民。她杀得死人,却杀不死心。兰濯把她抱过来拍背,小老虎哭得眼睛鼻子泛着红,窝在他胸前抽抽搭搭。显然是哭狠了,一时止不住抽噎。
  兰濯低头舔舐她红肿双眼,狐狸爪抚开眉间郁结:“摸摸尾巴?”
  阿花心绪沉重,对摸尾巴置若罔闻:“杀了他们也没有用。”她转向林寂,“幸好陵山派不这样。”
  林寂摇头苦笑:“陵山上许多女孩子,都是我们从前救上山的。”
  阿花就又不说话了。她用力抹掉眼泪,把潮呼呼的脸埋进蓬松温热的狐尾里面。
  “大眼睛小下巴,一口坏牙。这不就是最近村里的小叫花子吗?”
  说话的人是已逝代掌门的孪生妹妹,名叫季青梧。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命苦。没爹没娘天生痴傻,大雪天没件厚衣服。我姐姐生前常下山,给她送吃食衣服,帮她洗澡梳头。我若得空也会跟着去。”
  “蝴蝶木簪!”阿花勾勾林寂的小指,林寂微微点头,转而追问道:“那村子在何处,我们要亲自去瞧瞧。”
  阿花依照季青梧的口述,仔细描好地图,妥帖塞进乾坤袋里。
  “你别伤心了。”阿花攥着拳头,郑重地安慰死者亲属,“我们会查清楚杀害你姐姐的凶手是谁,然后……然后把它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山门上,曝,曝尸叁月!”
  她大概不常说狠话,口气软软糯糯,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笨拙可爱。林寂抿了抿唇,反而是他师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还噙着泪。
  “多谢你们,为我姐姐报仇。”女孩子的体温透过衣料坚定地传过来,将阿花捂得手脚火热,“一定要杀了它。”
  天性使然,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青梧摸摸阿花乌黑油亮的发辫,送他们出门。“你好漂亮呀。”她有点腼腆地说,“其实你的嫁衣原该我们做,如今我姐姐出事不好张罗,委屈你了。以后,林师兄就交给你啦。”
  阿花转头对她挥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你,你也很漂亮啊!没有嫁衣无所谓,反正林师兄在我手上,跑不了的!”
  他们用过午饭才下山,说是用饭,其实只有林寂一个人正经吃东西。阿花嫌烹熟菜蔬难以下咽,倒是爱吃伙房磨的豆腐。这会子和屁股底下木头椅子置气,要想方设法爬到他腿上。
  林寂放下筷子,把她捞在膝头。老虎姑娘端端正正坐在他怀里,大眼睛一准儿扑闪扑闪地瞧他——无需眼睛看,他都知道。饭桌左侧放一小碗灵芝豆腐羹,他端起来试试温度。阿花放话要吃豆腐,伙房师傅们争先恐后磨成黄豆脑袋,唯恐她不满意。
  林寂舀起一勺豆腐耐心吹凉,娴熟地喂进她嘴里。
  “不好吃。”阿花咂巴咂巴嘴,挑剔地品评,“灵芝武火猛煮,就变苦了。”
  林寂抿了一口,鲜香软糯,并没有尝到苦味。
  “人和妖的舌头不一样,你替我吃了吧。”阿花快活地摇晃着两条腿,心血来潮捧着他的脸颊又亲又舔,把下巴弄得湿乎乎的。
  “乖乖。”林寂哭笑不得地放下碗筷,轻声说,“先吃饭。”
  “我也喂你!”阿花兴冲冲抄起碗底。她从未正经吃过凡人饭食,也不曾做过喂汤哺水的活计,是以根本不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玄机,径直舀了一大勺掖进他嘴里。
  林寂顿了一顿,神色未改,好一会儿喉头滚动,才咽下那一口。
  “味道的确不大好,我下次和伙房说。”他平静灌了口冷茶,顺手将她向怀中拢一拢,“乾坤袋里有新炼丹药,盛在莲花小盒子里,给你吃着玩的。”
  阿花依言低头在他腰间翻找,林寂伺机吻她发顶。他原先怕她大哭过后心绪不佳,如今这般同他嬉笑玩闹,应当没什么大碍。
  阿花被他吻得热热痒痒,咯咯直笑。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27:46

29.强掳
  吃过饭就下山去,阿花的意思是小叫花子没人管,满处讨吃的,不如往附近村子里头四处转转,探听一二。兰濯应下教学的活计,不能同行,一张狐狸脸拉得老长。
  清晨露水早蒸干了,道旁野草无人修剪,养得又高又密,时不时斜伸出几瓣长叶子,来回来去打眼睛。林寂一路上唇边都有隐约笑意。阿花捋着叶子瞥他好几眼,猜不出为何心情突然转好。总之,他不再因同门殒命而闷闷不乐,就是件好事。
  小叫花子生不知来处,死不能归乡。他们将周边村庄寻访个遍,最终无功而返。几个游手好闲流氓,欺负林寂是个看不见路的瞎子,三两步凑上来,伸手就抓阿花的胸脯屁股。
  阿花轻巧一闪,林寂只听见脚步声和惨叫声。
  “怎么了?”他一手执剑,一手紧张地牵她,“是谁在叫,你没事吧?”
  阿花镇定地说:“一共三个,在你身后五步远。我把手掰断了,剩下的你来,别打出人命。”
  她说罢就走开了,跑到小溪边去玩水。她不解释,林寂不追问。大约半刻钟之后,只剩微弱的呻吟声,林寂搓着双手向她走过来。
  那双手干干净净,没染上半分血色。
  “我们回去吧。”她轻快地说。
  回到陵山的时候,阿花蜷在林寂怀里睡熟了,甜滋滋地打小呼噜。身上裹着他的玄黑外袍,露出红扑扑半张脸。
  还有昏黄灯火下,一双水光潋滟的唇。
  兰濯胸口火气积郁更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林寂眼不见心不烦,径直抱她进自己卧房。待要反手关门,却被一只脚格住。
  “叫花子尸体找到了。代掌门的头,缝在她的脖子上。尸身用血写着一个名字。”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仿佛结一层寒霜,“阿花的名字。”
  林寂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两位情敌昔日针锋相对,而今彻夜长谈,同仇敌忾。阿花傍晚时分闹得尽兴,又出汗又流水,这会子口干舌燥,半梦半醒间哼哼唧唧要水喝。林寂忙斟一盏冷茶,摸索着喂到她嘴边。阿花迷迷瞪瞪喝足水,一翻身搂着被子又睡着了,全然不知自己正面临何等危险的境地。
  他与兰濯意见相左。兰濯主张带她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而他认为逃跑无用,不妨踞守陵山,倚仗地利人和斗上一斗。不论走或留,阿花不能露面,此乃前提。
  他留恋地吻她湿润幼嫩的唇。她是一块甜香四溢的小点心,含在嘴里还有香气飘出去,落到不怀好意的鼻子里,就是一场灾难。
  阿花被他亲醒了,揉着眼睛听完前因后果,张嘴就来了句大实话:“既是摆明冲我来,不如叫我会会它。一味躲藏,无辜枉死的人只会更多。”
  怕什么,谁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虎天性威猛善战,代代祖先留下的热血,一滴不少流在她的身上。即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她只会用尽全力跳起身,死死咬住猎物的喉管。
  只是阿花想象中的战斗,并未如期降临。
  那日天象奇诡,陵山上空黑雾弥漫,如乌云盖顶,伸手不见五指。陵山派弟子们纷纷点起燃烧符照明,林寂带领师兄妹以朱砂画阵。阿花的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是青梧冰凉汗湿的手心。阿花心底一酸,无声地握握她的手臂。
  大家屏息以待,黑雾渐渐流动,宛如凝成一团具象的实体。不知是谁一声高呼开阵,朱砂法阵齐齐大亮。阿花猛地出刀,刃尖妖焰火红,格外鲜妍跳跃。然而未等她挥出那一刀,就忽然斜斜倒在一团黑雾中间—— 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
  林寂离她最近,当即拔剑就要抢人。陵山派新掌门师承玄真祖师,多少算得个根骨殊绝的奇才。没人看清他如何出剑,一点寒芒刺出,千束银光乍迸,有如割漏天星银河。剑势苍凛,飞龙在天;剑气醇厚,伏虎在地。弟子们无一人敢上前,只好各自画下阵法,暗暗希冀能助掌门一臂之力。
  他与黑雾来来去去斗过几百回合,未有落败,也不乘上风。林寂一介单薄肉身,纵有招架之力,却无制克之能。众人正焦急处,天际忽而金光大炽。五尾巍巍,遮空蔽日,四足腾云,拔地倚天。偌大一只五尾白狐,吞吐日月,摇撼江河。
  原是兰濯现出原形,将狐火翻山倒海地烧将起来,弟子们躲闪不及,须发被燎得焦黑。好在狐火有效,久攻不下的黑雾一时散去五成,当中依稀露出阿花的脸,双目紧闭,不知生死—— 然而棋差一着。
  他清晨亲手梳理好的发辫,在眼前一闪而过,发梢轻柔擦过指尖,像施舍给他最后的温柔。黑雾发狠似的卷起风旋,陵山派弟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林寂目不能视,避让不及,冷不防叫黑雾当胸一打,自半空跌下便昏死过去。他从前被兰濯打伤心脉,虽然得药痊愈,但身子底常年受寒毒侵蚀,也已于心脉有损,这一击非同小可。
  阿花没救出,先伤了林寂。兰濯岂能容它,眼见黑雾要遁走,当即凶狠长啸一声,直追而去。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43:48

30.少年
  滴,滴,滴,哒, 水滴落的声音。
  阿花警觉睁开眼睛,猛跳起身四处打量。这地方黑漆漆的,只有几颗硕大夜明珠发出幽幽冷光。老虎眼睛不惧黑暗,白天黑夜行走自如,可在这里竟然派不上用场,暗处什么都看不清。脚下又暖又热,她伸手小心地去摸,是一床很柔软的被褥。
  这地方,给人住的?
  阿花慢慢起身,一步步小心挪动,把一颗夜明珠抓在手心,借光亮观察四周。此地是个石室,四壁粗粝,像是草草开凿所出。四周堆满稀奇罕见的装饰,有她见过的玄母贝珠、千年荧石,也有没见过的各色细巧顽器,黑暗中流光溢彩。身畔翠色帐幔挂着一串串玲珑晶珠,手一拨发出剔透的脆响。
  她急急地转身就跑,不想额头恰好碰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来人像是被她撞痛了,轻轻“嘶”了一声。
  阿花闻声抬头,对面是个黑衣少年,手里端一只木托盘,竖着一只燃得短短的蜡烛,昏黄摇曳烛光照出明明暗暗半张脸。
  阿花悚然一惊,下意识伏地化出虎身,一双吊梢金瞳寒光闪烁,牢牢逼视眼前的少年:“你是谁,这是哪里?”
  “救命恩人。”他顿了一顿,轻轻说道,“这里,是我的地方。”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阿花理所当然将这话解读成她认为的意思,于是手脚并用爬到烛光下,仰头细细打量。她的救命恩人打扮怪异,一袭黑衣绣满缠绕拧搅花纹,满头长发一缕缕打成许多小辫子,结尾银发扣收束。左耳戴一只小巧银铃,随行走动作一摇一晃。
  少年放下手中托盘,蹲下身子,伸手揉捏她头顶黄黑相间毛发。阿花呲出尖利虎齿,喉中怒声咆哮,警告来人不要靠近。并非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兰濯教过,不相熟的不能随意信任。即便虽为他所救,到底身侧无一可靠之人,所以多疑多虑,不敢轻信。
  “好,不碰你就是。”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从托盘里端出一只白瓷碗,“我煮的粥,要不要尝尝?”
  离近了才发觉,他实在生了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用凡人的话说,就是男生女相,偏偏又生一双凛艳眉眼,隐隐透出锋锐寒光。唇红齿白,口角上翘,常含三分笑意。叫人疑心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比沁了蜜的糖还甜。又或许这张春风化雨皮囊里头,裹着刀剑的芯子。跌在上头碰破皮肉,流出咸津津的血也浑不知疼。
  阿花背毛瞬间奓起,她警惕地看看他,又看看碗里的物事,果断倒退两步。
  她害怕这个人的目光。
  “我叫玉应缇。”他掰根树枝写给她看,“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阿花想了想,谨慎地伸出前爪,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阿、花。”他慢慢地念出来,唇边渐渐绽起笑意,“是个好名字。”
  芬芳馥郁的字,正当配活色生香的姑娘。
  “再过几天,我就带你去看月影莲。”玉应缇兴致勃勃地说,“月影莲只在满月开放,咱们刚好赶得上。”
  阿花长于山林,霸于沃野,并不在乎月影莲几时开放。玉应缇端着粥碗喂她,却结结实实挨了一爪,左臂登时血流如注,红黄皮肉可怖地翻卷起来。
  “是不是不爱喝粥?”玉应缇看也不看伤处,径直甩去淌到指尖的血,“想吃什么告诉我。山珍海味天材地宝,我都给你寻来。”
  他的耐心没有换来回音,她仍是一副绷紧身体准备随时拼命的模样,喉间虎啸一声壮过一声,险些吓了他一跳。
  玉应缇垂了眉眼,用没受伤的手从衣袖里掏出几只浅黄小圆果,轻轻抹去表皮沾染的血渍。
  “这里的树不大开花,也不大结果。这几颗是今年仅剩的果子。”他温温软软地迎向黑暗中凌厉虎瞳,将果子向她那边推一推,“劳烦山君,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阿花嗅到果子甜香,沉气凝神一动不动,直到玉应缇起身离开,说有些小麻烦不得不去解决。“费不了多少时候,有事叫我就好。”他仍旧柔柔地对她说话,似乎左臂的伤不复存在。
  阿花审慎地盯着他看,他读出金瞳中狐疑神色,笑眯眯解释:“只要山君大人呼唤,我不论在哪里,都听得见。”
  简直是无稽之谈。阿花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别开视线,默默地想。
  痛苦有如万箭穿心,所幸脚步还算稳健。
  玉应缇绕过山洞拐角,一口气没撑住,手扶石壁猛地呛了一口黑血。小家伙一脑袋迎上来,撞得真是地方。
  胸腹疼痛愈演愈烈,他苦笑一声,抹去唇边的血痕,挣扎着调息疗伤。饶是如此,不能耽搁太久——这一身重伤的始作俑者不好应付,昼夜不停在结界外叫阵。
  该死的狐狸,他咬牙切齿地想。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50:52

31.反噬
  任肚子咕噜咕噜叫破大天,阿花也不敢碰堆在面前的许多吃食。其实抓玉应缇那一爪,她便隐隐觉出古怪。方才运功内观,果然妖力大损,经脉却并无半分异常,当真诡异之极。
  定然是黑雾害的。阿花双手抱膝,怔怔地坐了一会儿,腹中饥饿的哭喊愈演愈烈。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每逢妖力耗损格外容易饥饿,眼下又被玉应缇安置在石室休养,四周结界重重。
  若想逃,填饱肚子,或有一闯之力。
  她探头闻一闻那只白瓷碗,香得要命,越闻越是抓心挠肝地馋。
  若有林寂和兰濯在,怎么舍得叫她饿肚子?要是知晓她如今境况,大概会气得把脚下这座山都屠了个遍——兰濯从不手软。要是还在陵山,现在肯定缩在又柔又软的被窝里,等着林寂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林寂最宠她了。
  也罢,阿花抽抽鼻子。既然受苦,便不能想从前好时候,否则只剩鼻酸。蜡烛烧至末尾,橙黄烛焰徒劳地蹦跶几下,终于哧地冒出一股青烟,彻底熄灭了。阿花撇下蜡烛头,借夜明珠幽幽冷光,四处寻找滴水源处。此处是山腹中的石室,外有曲折蜿蜒小道,阿花把夜明珠叼在口中,沿路一直向下。
  山泉水的气味,她最熟悉不过。想是山涧流经此处,沿石缝滴漏而下,竟在山底汇聚成潭。可喜旁侧依水而生大片青苔。阿花忙不迭舔食青苔,一边舔一边回想起翻斗山的青苔是甜的,不似此处又酸又苦。
  她小心扒开一块扁平石板,埋头舔得满嘴泥屑,不曾想脚下的土地竟然摇撼震动起来,碎石土块稀里哗啦从头顶砸下。阿花惊慌不已,猝不及防地跌个大跟头,一头扎进烂泥里。
  她费劲地把脑袋从湿泥中解救出来,趴在水边洗涮毛发,潭底忽地亮光一闪。
  阿花以为自己眼花了,毛茸茸前爪揉揉眼睛,再次伸长脖子向水底看去。
  一片死寂墨黑,什么都没有。
  她不死心,爪子伸进水搅了一搅,水面漾开一圈圈静默的涟漪。
  玉应缇找到她的时候,阿花已然化出少女模样,缩成一团躲在岩石后面睡着了。头发潮湿凌乱,嘴边沾着零星泥屑,呼吸急促,显然睡得并不安稳。他忽然有些泄气,记性差也罢了,糟蹋自己才好过么?
  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血腥气了,很干净。他再次低头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就可以抱一抱她,对吧?
  她是个暖洋洋的姑娘,满怀莹润温热血肉,笑起来明媚漂亮。不像他,总是冷冰冰的,乃至于不得不提前将自己烤热……玉应缇抚上她的脸,不期然触到一点潮湿。
  那地方太黑,或许她不喜欢。玉应缇慌张地想,我该陪着你的。留她独自在那里,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他从未见过她哭。双眉紧锁,眼角滑出大滴大滴的泪,像被梦魇的枝条锁困,无法挣脱。他不知所措,只好抱紧了她,语无伦次地道歉:“我回来了,对不起……你不要哭,我以后都不走了,没有丢下你不管……”
  痛吗?确乎是痛的。心上人流一滴泪,他心底就要痛过千百回,而肌肤相触的火灼之痛,与之相较根本算不得数。久而久之,倒生出又痛又暖的幻觉。疼痛是什么?是激励,是奖赏,是拥有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大约拥抱当真有效,亦或是他的忏悔虔诚至极,阿花呼吸渐次平稳,不再委屈巴巴淌眼泪。这时他方敢沉下心思揽她入怀,仔仔细细地打量。那双眼睛烙在心底,如何能忘:眼梢狭长上挑,其中一双金瞳熠熠,半眯眼帘看人时,颇有些疏懒神气,只通身的威仪凛然不可犯。睡着了却一副乖巧模样,难怪惹来这么多麻烦,日复一日死缠烂打。
  他大着胆子,脸颊偎在她的额发上。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她,不再是一触即碎的幻梦。
  阿花再醒来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她的脉关。那只手格外清瘦,骨节分明,像一块冰冷无温的玉。手的主人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可是嘴边却飘过一盏黑漆漆的汤水,阿花手脚并用向后退缩。
  “是药。”那个声音听起来颇为焦急无奈,“喝了就好了。”
  好端端的谁喝药啊!阿花转头一瞧,又是熟悉的满头小辫子。一瞬间寒毛乍起,恐惧至极就是愤怒,当下无名火不打一处来,不管不顾一巴掌拍飞那只碗。
  哗啦一声碎瓷落地,满床棕黑水渍。方寸间来不及闪躲,手腕被玉应缇先一步握在掌心。阿花大骇,疯也似地挣扎咆哮,几脚蹬裂被褥。而玉应缇方才执碗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手没事就好。”他松一口气,柔声告诫,“碎瓷片容易划伤,日后当心。”
  阿花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玉应缇擦去手背血迹,埋头整理脏乱的床帐被褥。阿花缩缩脑袋,盯着手背的创口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他用没受伤的手挽起她鬓边乱发,嗓音低柔平和,“不是很疼。”
  她此刻妖力折损,贸然出手没有胜算。想来想去想到凡人一句俗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花小心地对他解释:“我不想喝药……”
  玉应缇缓慢眨了两下眼睛,点一点左手衣袖,意在要她解释。
  阿花伸出一条胳膊,破罐子破摔:“这个是故意的,你若是介怀得很,可以抓回来。”
  玉应缇竟然微微地笑了:“我不介怀。不过你之前喝了潭底的水,那水喝下去不好,须得服药解毒性。”
  尽管你一句我一句攀谈尚且算得和睦,阿花仍旧对他格外警惕。玉应缇收拾好满地狼藉,不久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药汁。他迎面对上阿花愕然神情,不禁哑然失笑:“我多准备了一点。”
  “你先喝。”阿花十分谨慎,“你喝一半,然后我再喝。”
  那药喝与不喝,无甚差别——至少阿花自己如此认为,故而她趁玉应缇不注意,手疾眼快将半碗药远远泼出去。她是聪明老虎,自玉应缇绝口不提何日送她离去开始,便明白这少年并非话本里好心肠救命恩人。
  救她的命,也打她的图谋。
  玉应缇将整座山封入结界,晴雨雷电、花草走兽皆由法力幻化而出,惟妙惟肖几可乱真。阿花无时无刻不为修为无故耗损之事烦恼,根本无心观赏虚假景色。其实妖力折损好解决,再修炼回来就是。不过玉应缇如今对她寸步不离,此事须得避着他。
  十日之后,阿花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她整日蜷缩在角落里不吃不喝,很少说话走动,一身漂亮虎皮枯涩无光,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偶尔赏脸看他几眼,却也没有从前威风八面的光彩。玉应缇将搜罗来的灵药玉露一样一样地喂给她,可惜老虎嘴巴闭得死紧,怎么劝都不松动分毫。
  玉应缇看起来愈发不知所措,甚至开始颤抖着嗓音乞求她。阿花被他吵得头昏目眩,只好冲着他吼了几声,以示警告。
  装饰华美的山洞静得可怕,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试探地问道:“我要离开一会儿,可以吗?不会太久,马上就回来,我保证。”
  阿花一壁窃喜,一壁又觉得这话古怪。老虎是守门的石头墩子吗?进出还须问过她的意见。于是阿花没理会他的请求,转过身趴下,留给他一个背影。
  身后的玉应缇又在说话,他说话的声调总是柔柔软软:“继续睡吧。有事就叫我,我听见就回来了。”
  阿花含糊答应一声,闭眼假寐,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脚步声消失后,她一跃而起巡视四周,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才放心大胆化回人形,稳下心神开始修炼。
  开始还算顺利,丹田妖力顺着经脉流动运转,逐渐流入四肢骨骸。尔后却渐次缓慢滞塞起来,强自运转到第七个大周天,丹田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完蛋——阿花脑子轰的一声。
  她的妖力反噬了。
  凡人的话本子里头,姑娘家受重伤,一概好似柔弱的树叶,轻飘飘昏倒在地。可惜她是五百年妖身,轻易昏不过去。阿花满头大汗,眼前一阵阵发黑,硬是死咬被角,一声不吭。方才玉应缇不是说,叫他一声就回来,谁知小辫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断然半点声响都不能发出来。阿花奋力在疼痛的夹隙中理清思绪。她从前妖力反噬过一回,是以后来次次修炼格外小心,生怕出错。方才每一步都不曾有误,为何妖力反噬,除非……
  不好!又一阵尖锐剧痛袭来,阿花痛得佝偻身躯,双手生生攥碎身侧岩石。碎石块纷纷坠地,惊起不小的烟尘。
  好大动静,山洞是不是坍塌了。阿花迷糊地想,可惜眼下爬不动,不然一定给自己选一处上佳的埋骨地。她活着爱观风听雨,死了万不能寓身石头窝子不见天日。朦胧中,似乎有人不停地呼唤她,声声泣血,哀恸至极。既不似林寂,也不似兰濯——怪聒噪的。
  阿花想起身堵住他的嘴,奈何手脚没气力,动弹不得。罢了罢了,想我一介山君生前称霸四方何等威风,临死被人吵得耳朵生疼,连个清静都求不来,当真窝囊。
  要是兰濯也在,肯定吊着眼梢骂她给虎族丢脸。阿花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一笑耗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就连视线也渐次模糊不清,相隔千万里水雾,不知对面是何人。从前林寂哄她睡觉,时常低声吟诵凡人诗文:一帘水,千重雾。青山只在须臾间,相见不相守。
  抱她之人动作轻柔珍重,大约是前来给她收尸的。那很好,她想,我可以放心地死了。
  “要死,还没那么容易。吐出瘀血,伤就好了大半。”
  兰濯将青瓷药碗往矮桌上一撂,床上的病人早已苏醒,眼下正摸索着支起上身,枯瘦胸膛一起一伏,吃力地鼓动。
  “你躺下吧。”他顿了一顿,又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寂难得开口,嗓音低哑,中气不足:“陵山派呢?”
  兰濯道:“一切如常。”
  林寂蒙着双眼的脸循声转向他,轻声道谢:“我身子不济,多要倚仗你。”
  兰濯置若罔闻:“我留下三副药,吃完去找大夫给你诊脉。黑雾藏身之处诡秘难寻,昨日其外围结界已被我强行破坏六成,今夜子时,我带人去攻。至于你——”
  他冷冷转向林寂:“病中最忌多愁多思。狐族从不做亏本买卖,我既教她本事,便从心底笃定她不是个轻易殒命的废物。你不信我,至少信她,休要因一个不着边际的梦,折腾得不人不鬼。”
  林寂面色愈发青白,费力喘过一口气才道:“我不如你,总是亏欠她。”
  “如今说这话亦是无用。你我之间,总要活一个。”兰濯沉静地转过身,远眺天际乌黑的积云,徐徐长出一口气,“活着,才好迎她归来。”
  上古大妖尸身归湮天地,不留半分痕迹。阿花年纪尚小,经此一劫定然惊魂未定,总要有人陪伴身侧。
  他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其实昨夜他也发了噩梦。梦里阿花脸上挂着泪,伸着手要抱抱,他却无论如何碰不到她。小老虎从未哭得这么伤心,边哭边嚷疼,疼得喘不过气走不得路。他很想问究竟哪里疼,过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情急之下竟醒了,心痛如绞,一夜无眠。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52:47

32.重伤
  “真巧呵,你也死啦?”
  阿花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如此温暖贴心的问候,饶是好脾气如玉应缇也不由得一怔。
  “只是妖力反噬,气血逆流罢了。”玉应缇小心地在她腿弯掖一只软枕,“现在还疼不疼?”
  “不疼……”阿花傻傻接话,话出口方品出不对劲,“我疼得要死要活,你这就治好了?!可是这又是哪里?不是你那个结界了吧!”
  “治好了。”玉应缇低下眉眼,迭起一方巾帕拭她额角的汗,“总叫你闷在结界里头不好,此地有山有湖,你若喜欢,可以四处逛逛。”
  少年明明生了一张比她还秀气的脸,平白做出一副无辜可怜的神情。娇婉眼睛蕴满水汽,像流浪街头没人要的小狗。
  “你……别盯着我看。”阿花下意识清清嗓子,“谢谢你给我治病。可是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总要回去的。”
  玉应缇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将阿花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
  “外面不太平,你出去亦是自身难保……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谁说我自身难保了?”阿花听不得这话,虽说眼前没本事嚣张,到底五百岁山君傲骨难以摧折,“瞧不起谁呢,我自身难保能活到现在吗?!”
  玉应缇冷不丁被她吼了一嗓子,讪讪住口,阿花也不理睬。二人僵持一阵,玉应缇嗫嚅着从身后搬出一只大柳条筐,忸怩地往前推了推。
  “我从外面摘回来的,你,你尝尝。”
  阿花抬眼一瞧,满筐嫩红娇黄水绿相映成趣,顶头儿果皮上还凝着剔透露珠,端的是满室飘香,再没有比这更新鲜的果子了。她留恋地多看几眼,捂住呱呱大叫的肚子,坚定地扭过脸去。
  “吃果子没用,你得让我走。”她平静地叙述事实,“我不动手,是念你一份救命之恩。你放我出去,日后再见姑且念着今日情分,你不放我,便休怪虎噬之苦。”
  她自觉这话掷地有声,玉应缇大摇其头。
  “留下来不好吗?”他说,眼里闪动一丝薄薄希冀,“只要你留下,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愿和我相处,权当是,给我个机会——”
  玉应缇话音未完,倏然跌坐在地。阿花目瞪口呆地看着玉应缇唇边缓缓溢出的鲜血,惊愕感叹:“这就被我气死啦?”
  玉应缇罕见地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阿花咬了咬牙,决定把他拖到床上。她想挣脱桎梏,并无伤人之意——世人不解虎族本性,故而敬虎亦畏虎。看在玉应缇低声下气的份上,她迟早光明正大打出一条生路,何必急于一时。
  玉应缇伤得很重,始终昏迷不醒。入夜后发起高烧,遍体生寒,额头烫得像烧红的炭块。阿花拍拍他的肩,他颦眉吃痛呻吟几声,猛地从口中呛出血沫来。
  阿花耷拉着嘴角直犯愁。她看不得这般情形,心里刀剜似的痛。都说病病歪歪活百年,硬硬朗朗走人前,她最想留下的病秧子,还没来得及过廿四岁的生辰。
  横竖一个不少,两个不多。阿花熟练地抹净血迹,自作主张撕开他外袍下摆的布料,蘸水打湿搭上额头。方才她探过脉象,玉应缇不是凡人,也非仙妖精怪,修为深不可测。从前医治凡人的招数不济事,或可靠他慢慢调息恢复。
  诚如他所言,阿花自身难保,不知何时妖力再度反噬。倘若玉应缇骤然撒手人寰,无人帮她导引气血,她坐困愁城,还是死路一条。救他,亦是救自己。
  好在玉应缇说烦人是挺烦人,说争气也是十二分争气。在阿花将将无计可施之时,终于睁开眼睛。
  “太好了,你没死就行。”阿花撑着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晕了好几天呢,这身伤怎么来的,等我睡醒须得说清楚,我好拿来对付你。”
  话音未落,阿花靠在床边一头睡倒,动作之流畅连贯令人惊叹。
  玉应缇哑然失笑,勉强压下喉间甜腥,悄悄起身把她抱到床上继续睡。年纪小的老虎不都是粘人的吗?他困惑地伸手逗弄她柔软的肉掌心,轻轻捏了一下。
  嘘。她睡着了,不会记得。
  偌大天地间,仅剩一方窄榻容身。玉应缇忐忑躺倒,鼻端缠卷着温暖甜蜜的气息。他小心地挪挪身体,更近一些。
  好热,暖融融的,要将他烫化了。
  念头滑过的瞬间,玉应缇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连带着呼吸都粗重几分。手掌覆上她光洁的背,灼痛流遍全身,牵扯左臂伤口不甘地骚动。她留下的伤痕愈合得很慢,深深浅浅抓痕清晰可见,这会子难耐地泌出小小血珠,又痛又温柔。
  不愈合也好。他厌恶求而不得的瘙痒,隐在皮肉当中,吐不出,更咽不下。
  很难得地,阿花做了一场风流梦。
  她生性不重欲求,自认情浓时水到渠成。思念之人无端入梦,并榻求欢,她反而克己守礼,不肯逾越一步。她抱着双膝,看向那副形销骨立的身体:“你现在应当身强体健,再也不生病了。”
  “难过不必强撑。”晏叁公子语气温和,举起帕子给她拭泪,“你并非爱哭的性子,想是定然有事,叫你为难。”
  阿花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可你是个凡人啊,知道了也帮不上忙。”
  晏叁公子手指轻柔地捋过她的长发,她珍重托住那只手,脸颊埋进薄瘦硌人的掌窝。他临终前连水也喝不下,生生耗得病骨支离,直至气绝。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她喃喃地道,“宁肯骨头朽了,都不来看我。我没有多少妖力了。”
  阿花扬起泪水涟涟的脸,终于对他说实话:“我逢难为人所救,可救下我的人另有心思,不放我走。我想逃出去,可修为居然平白无故消失大半,修炼不成,还反噬得厉害……”
  晏叁公子的唇柔软如昔,在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上慢慢印下微凉印记。
  阿花在他怀抱里小声地抽噎。
  “死是什么感觉?”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可能活不久了,到时候,我就来陪你。”
  “像星星眨眼睛,一瞬间就过去了。”晏叁公子吻去她眼角泪珠,“办法总是慢慢想出来的,莫要着急,何必这么快来陪我。”
  瘦削长指一寸寸滑过柔润肌脂,泪湿的眼睛、通红的鼻尖,再就是鲜红发肿的唇瓣。晏叁公子没见过的好景致数不胜数。阿花解开胸口衣襟,将一双雪白捧至他面前,嫁人哪有不圆房的。她哀哀戚戚地抬头吻他,红颜枯骨,阴阳两隔,连南柯一梦都不准,未免太过无情。
  他哪里舍得拒绝。
  将那样粗大阳物纳入身体,不是易事。阿花恃势凌人,坐在他腿上费力吞吃半日,只强入了个头端,穴口并未泌出多少蜜水,格外吃力。他看得心疼,想抽身却被阿花一把按住。
  “你不许走。”她红着眼睛,倔强地不松手,“你走了,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还没湿,再使劲就要难受了。”他低头去吻那副笼着愁怨的眉眼,“听话,我来试试。”
  好吧。阿花噙着泪闭上眼睛,晏叁公子一向有主意。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5:57:54

33.强占
  林寂伤重,昏昏沉沉时睡时醒。邱子宁不顾娑罗镜,赶回陵山昼夜不分守在他身边。兰濯一推门瞧见黑脸汉子端茶递水的贤惠模样,饶是尖牙利嘴,一时哑了嗓子。
  邱子宁仔细收起几只空药碗和一迭染血巾帕,悄悄走了出去。兰濯冷眼看着,只觉满腹悲苦荒谬。
  他抬手推醒林寂:“我回来了,没死。那家伙修为高深,不过左臂似有不便,若问谁可近身伤他,大约是阿花手笔。”
  林寂眠浅,一早便醒了,方才邱子宁在场不便交谈。这会子按着胸口咳了一阵,慢慢起身道:“何以见得?”
  兰濯道:“我割了他的外袍。她的爪痕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一爪定然是使了吃奶的力气。”
  他没有再说下去。阿花性情刚烈,被俘定然拼命相抗,万一有什么闪失……
  “她没事。”林寂轻轻地说,“不论黑雾掠走她是何用意,既然带伤迎战,就说明阿花尚有利用价值,轻易死不了。”
  兰濯抬眉,瞥他一眼:“脑子竟然没病坏,真稀奇。”
  林寂苦笑道:“岂敢。”
  梦中影影绰绰欢韵犹在,醒来只剩干燥唇舌和滑腻腿心。阿花瞪着眼睛愣了半晌,才发觉颈下身后陌生触感——谁跑到她床上睡了?
  自然是脸皮厚可敌国的玉应缇。
  阿花瞬间杀性暴起,正待反身扑咬,玉应缇长臂一伸,将她结结实实按牢在床榻之上。
  “我冷。”他面色霜白一片,眼圈泛红,嗓音弱得可怜,“暖暖我吧。”
  “死了就不冷了。”阿花怒极反笑,谁知玉应缇伤成这般,力气还是极大,一只手控得她动弹不得。阿花扑咬半日挣脱不开,气得浑身抖颤,满目腥红。
  “放手,我们大大方方打一场。”她咬牙切齿警告他,“你休想困住我。”
  “也好。”玉应缇眼底泛起不明显的怒意,唇角还带七分笑,“倘若我放了你,怎知别人也有良善心肠?发情的雌兽——”
  声音忽然贴近,潮热气息徐徐吹击耳廓:“美丽、凶悍、危险。不是想杀我吗?杀了我你无处可去,旁人怎么有我这般好脾气。光裸裸绑在床榻上,不分昼夜地肏你。肏得你大着肚子并不拢腿,没力气哭,没力气杀人,怀了孩子还要被按着吸奶。里头含不住精,一按就往外流……”
  手指悄悄攀至腿心敏感处,忽地屈起指节揉按,促然逼出阿花一声闷哼。
  “方才搂着我哭的时候,比现在乖多了。”他毫不留情,手上丝毫不泄劲力,“我比他差什么?宁可想他也不想我?”
  阿花吓呆了,红着眼睛不说话。
  然而腿心的手指不容许沉默,隔着一层薄软布料,冷冷地按住那颗湿润肿大的肉蒂。
  “湿透了。”玉应缇俯身啄她软嫩唇瓣,“为我,还是为他?”
  阿花只觉从上到下被寒冰刺穿,冷意自皮肉渗入骨髓。恐惧与快意交相迭起,那只手不肯放过她,时轻时重地揉捏,她抖着嘴唇不敢出声,却压不下喉间甜腻的哼吟。
  玉应缇似乎愉悦了一些,手指挑开仅剩衣料,冰凉指节直抵那处火烫的细嫩。阿花猝不及防被他冰了一下,缩着腿要逃。
  “你别……”她断断续续地吐字,“太冷了……”
  “冷吗?”他不为所动,“替我暖暖。”
  像一条结了冰霜的蛇,一根手指还在亵玩小小圆蒂,另一根已然悄声探入底下的肉穴。
  “唔!”
  阿花吃了一惊,本能想反抗,却立时夹紧了他的指尖。粉红嫩穴水光粼粼,淌出的蜜液流了他满掌濡湿滑腻。
  玉应缇喘得厉害,他的唇舌也是冷的,像噙住万年不化的冰。冰冷的舌滑过齿裂,四处搅动着寻她的舌肉,阿花几乎合不上嘴。玉应缇在她口内吸吮拧绞,反复舔吻犹嫌不足,舌尖滑入深处重重顶压喉咙,逼得她忍不住干呕。口涎顺着嘴角丝丝缕缕滑下,下巴染上一层淫靡水光。
  “要我,还是要他?”
  冷酷的拷问不曾终止,他惩罚地再度插入一根手指,两根指头在甬道内大肆翻搅。快感一峰又一峰交迭不休,阿花大口大口地呼吸,连声哼吟,眼角无意识地渗出泪水——究竟要我,还是要他?她说不出一句整话。
  玉应缇没等到回音,先被她哭着喷了满掌的水。嘴上一口一个不饶人,专为气死他。
  他耐心等待穴中一抽一吸痉挛平息,轻轻咬一口阿花绯红汗湿的脸颊。
  好可爱,不过他不打算就此原谅她。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他一手揽过阿花丰腴腰身,抱得满怀软玉凝脂,连嗓音都多添几分他未曾察觉的柔和,“就当报恩,好不好?”
  其实并未容许她说好,抑或不好。抵在下腹的粗壮阳具一举插入,直抵温热宫腔,几乎贯穿。
  阿花一时哽了声气,意识昏蒙片刻复又清醒。玉应缇附在耳侧低声问了一句疼不疼,她呆呆地摇头,于是肉茎挺动得愈发猛烈,比先前手指更深,更用力。
  皮肉拍击之声不绝,小腹堆积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血肉深处被他刺激得饥渴难耐,屈辱和欢愉的边界已然十分模糊。抑或是因着愤恨,快意与之相伴随行,格外刻骨铭心。无力反抗,无法摆脱,确如他所言,发情的雌兽没有挣扎的余地。
  阿花虽已修成妖体,先前为兽的本能还未完全消褪。若不是妖力大损,不至于连发情都压制不得。
  阿花难言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玉应缇抱她去沐浴。距此地不远有一处暖泉,玉应缇小心翼翼试过水温,再轻手轻脚脱下裹在她身上的外袍。她本想自己动手,玉应缇却执意替她清洗,手指深入穴口内抠挖,掌根轻轻按揉小腹,白浊精水缓缓流出,随水消失无踪。
  温热水流托起酸乏四肢,阿花沉在水雾里飘飘荡荡,昏昏欲睡。玉应缇亲亲她的额头,顺势调整姿势,方便她躺在怀里睡觉。
  阿花半梦半醒间瞥见他的手臂,那道抓痕已经开始溃烂,创口被水浸得发白。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6:09:51

34.发情
  天空是黏稠的深紫色,血红月亮高悬头顶。阿花左看右看,苍穹之中找不到星星。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第叁次开口发问,“连星星都没有。”
  玉应缇不曾约束她四处闲逛,数日来所见所感,无不与旧时游历迥异。阿花所居之处,乃是一座隐在云雾中的宏大洞窟,内中通路曲折,幽深静谧;山水相间,鸟雀相闻,较她之前被困的结界更胜一筹。不过偌大地界,除去他们俩,居然找不到第叁个人。
  玉应缇解释说,他不喜周围人多,太过吵闹。
  寻着由头,不难办事。阿花为此苦心孤诣,头天半夜站在床头敲锣打鼓,次日凌晨趴在耳边鬼哭狼嚎。她有一条洪亮的好嗓子,自恃足矣将他惊得魂飞魄散。
  然而玉应缇只是摸摸她的脸颊,顺势把她裹进被子里。阿花张牙舞爪不肯就范,混乱中一肘捣中他左臂伤处。她默了一默,黑暗中吃痛抽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活该。”她清脆地骂道,“当时就该把半条胳膊都给你劈下来。”
  玉应缇没有接她的话,横竖十天里九天半他讨不着好脸色,一来二去习惯了。“是不是觉得无聊?”他低声问,“明日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不好。”阿花一口回绝,“你别碰我。”
  嘴上骂得狗血淋头,实则阿花心里悔得捶胸顿足:做什么不好,非要被他拉到床上!虎妖发情期极为漫长,绝非一两日就可捱得过,刚同他贴着皮肉过几招,身上就渐次发起烫来,腿心泌出熟悉的黏滑。
  阿花咬唇深呼吸,企图平复血脉中炽热本能。玉应缇看热闹不嫌事大,执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探。
  “别生气。”他小心翼翼地揣度着她的心思,甚至有些讨好,“我能让你舒服……”
  阿花一巴掌挥开他:“再动我就掐死你。”
  “不如先舒服,再掐死我,岂不更好?”
  阿花险些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你疯了上赶着求死?!……哎你亲我干嘛!”
  暧昧不明的深夜,体温徐徐攀升,玉应缇单手托住她后脑,缓缓拉向身前。
  不同于上次心惊胆战的经历,舌尖探入口中,动作和缓轻柔,细致入微卷吸着她的舌头。阿花很快就被吻得起了兴致,滚烫的情欲直冲上脑。双臂勾住脖颈,迷迷糊糊不放他走。
  左臂拉扯得有些痛,他换用另一只手来抱她。阿花折腾了半日,衣襟早扯得七零八落,大敞四开露出嫩生生的胸口——再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玉应缇迅速移走视线,退开了些许,预备解衣裳。谁知她不依不饶追来,抱着他不肯撒手,一双腿将他的膝盖夹在腿心,隔几层布料都能察觉内里惊人的湿热。
  明显是喜欢的。
  他的心忽然拧绞起来,好言好语就能解决问题,那日何苦吓得她眼泪汪汪。他昔日树敌众多,重伤未愈,被迫不辞而别,已是对她极大的亏欠。至于她心里有别人,亦是他活该忍受的酸楚。
  谁叫你抛下她呢?
  “对不起……”他用力抱紧她,“是我的错。我心急了,不该对你发脾气……”
  可惜阿花为情欲煎得意识迷朦,想不透他数的是哪桩心事,只得仰起头堵他的嘴。果真这人生得讨厌,不论做什么事都讨厌,念念叨叨惹人烦。
  她一主动起来,玉应缇就如垂髫稚童一般,十分不经撩拨,肉茎刹那挺身涨起,几乎要在热津津的皮肤上烫个轮廓。阿花混不管那些,径直圈在手心就往身子里头送。
  玉应缇仔细把住她的腰,唯恐她动作鲁莽撑伤穴道,将来苦不堪言。他那器物生得蔚为可观,儿臂粗的茎身累垂伟长,隐隐环着几线青筋。可喜的是龟头粉红,棱角柔嫩,一整根皆是肉粉色的,不似寻常凡人俗物瘦硬紫黑,耻毛狼藉,望之便觉腌臢不洁。
  阿花果然不负所托,入得一小截就撑在当间,不上不下,皱鼻呲牙就要生气。
  玉应缇哭笑不得,托住她肉滚滚的屁股起身,转而勾缠口里热呼呼的小舌头。阿花正懊恼,恰逢有人来哄,遂将气恼抛个精光,高高兴兴追着吻。
  他忖度着分寸慢慢顶胯,阿花“哇”地感叹一声。
  “疼吗?”他点点她绯红的脸。
  “舒服……”阿花心满意足的傻笑,眉眼弯弯,有种别样的娇憨。看她笑一笑,万事不必发愁。
  原本严丝合缝的蜜穴硬塞一根粗大肉柱,那滋味并不好受。阿花皱眉,连声抱怨好胀好胀,玉应缇咬牙沉腰,亲亲她的唇角。
  “自己动动好不好?”
  “不。”偏是不听话的毛病改不了,“谁插的谁动。”
  玉应缇被她逗得直想笑。谁插的谁动,哪门子的歪理?少不得要从着她的意思,大手揉捏雪白的软肉,她难耐地扭动腰身:“快动动呀……”
  千万年来,无人敢与他这般吆五喝六,阿花还是头一个。他被她使唤得喜不自胜——在这个宝贝疙瘩跟前讲面子有什么用?所谓尊崇无上,皆是做给外人看戏罢了。
  阿花被颠得上下摇颤,肉茎来回剐蹭内里敏感的蜜肉。嫩穴撞得发红,迎合他的形状拓出圆圆洞口,像合不拢的小嘴。水越流越多,玉应缇下腹都被她打湿了。
  他抱着她翻身躺倒,双腿架上肩头,以便入得更深。阿花随着节奏哼哼唧唧,顶一下就喘一声,恍惚间他似乎低声说了什么,阿花没听清。再追问,他再也不开口。
  玉应缇重重喘息,低头轻轻啃咬她腿根白腻膏脂,阿花下意识一脚蹬过去。
  隐约痛感不曾惹得玉应缇发怒,反而叫他愈发情潮汹涌。世间追慕者众多,到头来谁配得受她打骂,还不是只有他。
  他是被欲念裹挟的阶下囚,几近癫狂。
  “我这条命是你的,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抱紧阿花盈润腰身,“你知不知道我好痛,好想你,快死了也在想你……”
  肉刃发疯似的狠狠刮碾娇嫩甬道,再猛地贯穿。速度越来越快,逼得阿花尖声哭叫,喷出好大一股蜜水,大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肏软了。”玉应缇闷闷地说。
  阿花反应迟钝,听不出他究竟是愉悦抑或感伤。她累得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时玉应缇正抵住宫腔,一股一股地出精。他之前极少行房,射出的精水既浓又多,将宫腔灌得满满的。
  阿花扭扭腰,哑着嗓子要洗澡。
  “乖乖睡吧。”玉应缇餍足地舔舐她红艳的唇,“我给你洗。”
  阿花不大清晰地哼唧一声,埋在他的颈窝上睡着了。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6:20:53

35.预谋
  “这个伤要好好治。”阿花僵着脸,一把扯开他的衣袖,“烂了就不好了。”
  玉应缇面具下笑眼弯弯,默许了她偶尔粗鲁的小动作。好好的长相偏戴一副青面獠牙恶鬼,阿花上下扫视几眼,涌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
  他们并肩站在一架青石牌坊底下,上面打横两个字,写着“无相”,转过背面两个字,写着“无生”。原来此地竟有民居和集市,她在洞窟中关了许久,乍一见熙熙攘攘人烟,就无比兴奋地直冲过去。
  玉应缇适时拉住她。
  “看看他们的模样。”他轻言细语地提醒,“看看他们,和你我有什么不一样?”
  阿花定神细观,只见那街市上来回走动的人群,皆是口唇烂疮、剁去手足的,有的双眼发直,身体肿胀溃烂,大哭大笑,更有甚者,尖刀捅入胸腹浑不知疼,尤能说话行走。
  阿花远远瞧着,不知不觉惊起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她紧张地问玉应缇,“这些人还活着吗?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是人。”玉应缇平静地解释,“是人心。”
  阿花没有听懂,玉应缇握住她的手,附在耳畔低低地说:“凡人欲动,必生执着。无情虚幻,有知妄想,颠颠倒倒,是是非非,俱由贪嗔痴三毒化生。所见一切,皆自其中。”
  阿花一知半解,只觉脊背发凉。她定定神,又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玉应缇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人心欲念,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之源。想要变得更强大,就要挑动人心,勾起欲望,要使他们敬爱于你,痴迷于你,乃至癫狂欢喜。尔后为你所驭、为你所用。”
  阿花寒声道:“我不需要。”
  玉应缇执她的手,远远一点:“现在的阿花不需要,他们将来的女主人一定需要。”
  阿花一字一顿地骂他:“你有病。”
  玉应缇反而笑得愈发艳丽,配着那张恶鬼面,有种狠戾决绝的凄怆。
  “你说得对,我是有病。”他大笑着承认,“没有病,我怎么活下来,怎么娶你?没有病,我早被他们压在深渊底下,啃得干干净净!”
  “你别抱我!”阿花奋力挣脱,奈何他双臂挟得死紧,不容她挣动分毫,“你再不放开,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放。”他甚至低头吻她挣得通红的脸颊,“你修为尽失,怎么和我打?”
  犹如晴天一声霹雳,阿花僵住身骨。见她听话不再挣扎,玉应缇满足地把她往怀中紧了紧。
  阿花一张脸陷在他的胸前,嗓子干涩难言:“你知道了?”
  玉应缇小声道:“爱说梦话的习惯不好,不过我不介意。”
  阿花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就算没有修为,我也能打死你。”说着就要动作,被玉应缇一手压制下来。
  “别忘了,你还在发情呢。”
  玉应缇毫不留情吸吮着那条火烫的小舌头,三两下就将阿花弄得眼睛发红,腿心潮湿,双腿软得脱力站不住,全要靠他抱。
  阿花瞪着湿润的眼睛,带着软绵绵哭腔骂他:“你是真的,有病。”
  她这模样非常乖,玉应缇没忍住,用力亲她:“嗯,有病,相思病。”
  从集市打到洞窟,从水里滚到床上,阿花哭着泄了好几回身。发情期的雌兽身体格外敏感,一点爱抚等同双倍的快乐。她被玩弄得太过分,微小的刺激都能逼得她又呻吟又喷水。蜜穴痉挛着夹吸他的手指,又是羞涩的留恋,又像是无声的邀请。
  “我绝对,绝对咬死你……”
  阿花捂着眼睛抽泣,一半欢愉,一半愤恨。
  “好,咬死我。”
  真不要脸,她要咬就给递脖子,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敌人。于阿花而言,与羞辱无异。她气得挥着毛茸茸的拳头又给了他一拳。
  不像样的敌人喘着粗气,一边凶狠地吻她,一边卡着她的腰猛地插进来。上下两张嘴堵得严丝合缝,逼得阿花只能发出一点模糊不清的呻吟。快感冲击太过,时而恍惚迷惘,不知此身在何处。
  舌头在口中翻搅,分离时恋恋不舍,牵拉出淫靡的银丝。不间断的高潮透支气力,阿花累得眼神发直,咬他手指都咬不动,像小猫磨牙,骨节上留下清晰的牙印。
  玉应缇抱她沐浴,坏心思地舔她洁白的耳垂:“嫁给我好不好?”
  阿花轻声道:“嫁你八辈祖宗。”
  玉应缇大笑起来,他爱极这神来一笔的泼辣劲儿。“我不可能嫁给你。”阿花闭着眼睛,睫毛凝结着湿润的水汽,“凡人有句骂女人的话,我一向不喜欢,觉得很难听。不过用在你身上刚刚好。”
  玉应缇反而满足,这是她头一次一口气对他说这么多话:“无妨,我听听是什么?”
  阿花凉凉地道:“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阿花表面上“床头打架床尾和”,暗地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一步步远离他,直到逃出这片诡谲的土地。
  阿花迎着血红色月光越走越远,黑色荒原上拖下一串长长的爪痕。风声猎猎作响,她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的群山。
  “该回去了。”玉应缇不知何时寻到她,“在看什么?”
  阿花安静地站起来,笑了笑。
  “我在想,你一开始带我去的结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微微偏着头看他,“我好像在里面,丢了一样东西。”
  当真是好骗,拙劣的伎俩亦有效用。铃声响过三下,眼前雾气散去,阿花又回到了熟悉的山洞。这次她毫不犹豫,拔腿就往外冲,一猛子扎进深深潭水。
  潭水冰冷刺骨,阿花奋力向潭底游去。恍惚间一个金色的身影走来,温柔地托起她的身体。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6:36:50

36.龙女
  “小老虎,快醒醒。”
  鼻端隐约萦绕清苦香气,温热柔软的手抚摩着她的脸颊。阿花在一声声呼唤中苏醒,对上一双悲悯温柔的眼睛。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妇人问道,顺手递了一盏茶,“喝吧,对身体好。”
  阿花接过茶盏,清香袅袅腾起。她小口呷着茶水,觉得眼前一切十分荒谬,于是答道:“我看到一片金光闪烁,所以下水看看。”
  妇人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叹息。“怎么回事,我死了吗?”阿花傻傻地问。
  “不,你没有死。”妇人怜爱地牵起她的手,“带你入此结界之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阿花凝视着妇人的眼睛。“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小,却格外坚定,“我知道他是什么,我会杀了他。”
  贴身的乾坤袋热得发烫,阿花摸索着掏出一看,居然是晏叁公子玉佩上的坠角珠,内里鲜红盘旋游走,好似活了一般。
  妇人叹道:“此乃我龙族至宝,它落在你手里,该当是它的机缘。”说罢单手掐诀轻轻一点,红色褪去,顷刻间变作一颗晶莹剔透晶珠,半分杂色也无。
  阿花正在惊愕,妇人又道:“它既已认你为主,我再传你一套心法,此为我族驭水控水、呼风唤雨之术。配合此珠,可使天下水族听你号令。”
  妇人口传心法与她,阿花默诵几遍,牢牢记在心上。“前辈前辈。”她仰头小声地问,“您是不是珠岭国传说里的龙女呀?”
  妇人笑道:“你这小老虎机灵得紧。我且问你,九州四海龙族众多,为何单单猜着这一个?”
  阿花举起手中晶珠:“我从前途经珠岭国时,听说曾有龙女嫁给珠岭国国君为后。那位龙女手持一对宝珠,可平息海面风浪,使渔民安居乐业。”看更多好书就到:jile di an.co m 妇人秀眉微蹙:“嫁给珠岭国国君为后?”
  阿花点点头。
  事实并非如此。珠岭国从前还是片小渔村时,海面风浪频发,无数渔民葬身鱼腹。龙女可怜无辜平民受难,现身献出法宝,助他们出海捕鱼采珠。后来凡人国君痴恋龙女不得,竟然徒生臆症,妄想和龙女做了一世夫妻。
  “后来邪魔降世,人间沦为炼狱。神族灭魔,义不容辞。于是我便离开了珠岭国。”妇人长长叹口气,“龙族拼死战斗,而我重伤为他俘虏,折磨至身死魂消。你今日所见,不过是我昔日留下的一缕神识,日夜藏身潭底,以待后人。”
  阿花听得悲慨,妇人为她拭泪,又捧来一盏茶道:“你所忧心之事,乃是天性相克所致。譬如水火本不相容,水多则火灭,火盛则水竭。我知晓你暂时受制于他,不必忧心。再饮一盏茶,便可悉数解决。”
  阿花惊喜道:“当真?”说着咕嘟咕嘟将茶水一气儿喝了干净。妇人又嘱咐几句,将她向外轻轻一推,阿花再次坠入黑水当中。
  玉应缇从潭底抱出她的时候,模样十分狼狈:袖袍湿淋淋的,头脸沾着淤泥来不及抹,发梢还不断滴着水珠。阿花见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玉应缇又气又心疼,连忙施法将她周身水汽烘干。“怎么不问一声就往水里跳。”他理了理阿花凌乱的衣襟,“潭水有毒,可曾呛进嘴里去了?”
  阿花摇摇头,玉应缇心里石头终于落地。
  白雾散去,二人出得结界。阿花转身要跑,被玉应缇拦腰抱住,双手扣在头顶,凶狠地抵在墙壁上亲吻。
  他的唇舌很凉,气息急促,在她口中拼命汲取甘甜的温度,填补心中不安的鼓噪。
  阿花冷眼看得明晰,那是即将失控的前兆。
  光洁丰满的身体美得眩目。玉应缇在她颈间埋首,贪婪舔吻脖颈锁骨滑嫩皮肤。鼻端满是她甜滋滋暖洋洋气息,浅尝辄止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他埋首双乳,意乱情迷一刻,阿花掌心无声腾起明红烈焰。
  刚猛、霸道,一如从前。
  手指合拢,妖焰消散无踪。待到玉应缇喘息着抬头吻她,眼前所见仍是那个一撩拨就满面春色的娇娇。双颊绯红染遍,眼角都似抹过胭脂,颤着声音求他慢一点,肉儿要被插坏了。
  哪里是真,何处是假。发情了却像只真正惑心的妖,抓挠他,挑逗他,高高吊起又重重抛下。蚀骨之痛神魂颠倒,阿花再添一把柴,将孽火燃得更烈。
  “玉应缇……”她软着嗓子叫他。他喘着粗气抬头,她不应声,只是红着眼抚摩他的脸,难得温柔。
  玉应缇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那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只会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谁要你可怜我?粗长肉刃泛着水光,他赌气狠狠挺进,脆弱和怜悯一并撞为齑粉。
  我要你爱我,不要你可怜。
  他几乎泄愤似的用力,左臂伤口又崩裂了,指尖隐隐有血珠滚落。
  阿花看了一眼,玉应缇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伸出来。”她扬一扬下巴,“别藏着,我已经闻见了。”
  红白皮肉翻卷,隐约露出森然白骨。阿花用衣袖拭净血渍,细细观察,发觉事隔多日,伤口居然毫无愈合迹象。
  “故意的?”她微微蹙眉,抬眼看他,“你修为比我高出许多,这点伤还不是小菜一碟。”
  玉应缇不说话,眼帘低垂,姿态乖顺。阿花没好气地锤他,他反而笑得更甜——怕不是真的得了疯病。
  “再不治,这条胳膊就废了。”阿花扬着眼梢瞪他。
  倒不是多么关心。玉应缇若是当真废去一臂,她只能单手和他打。虽说己身修为远不如对方,不过以强欺弱,她不喜欢。
  “你的手……好暖。”他慢吞吞地吐字,方才的慌乱和狠戾,瞬间冰雪消融,“水里很冷,下次不要跳了。”
  “怕我淹死?”她微微歪头打量他,“不要质疑老虎的水性。”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
  潭底又黑又深,他泡在冰冷的水中,寻了许久才寻到她。倘若再也寻不到,抑或她就此身殒……
  阿花懒得和他辩解:“有没有药?”
  玉应缇张张嘴,没能说得出话。能找得到的伤药他全试过,一概不起作用。
  “……没有。”
  阿花打开乾坤袋翻翻找找,抓出一把剁碎的草药,塞进嘴嚼成药泥,一股脑全摁在伤口上。玉应缇疼得一抖,眼睛却愈发地亮。
  “不许笑!”阿花蹬他一脚,“伤口裹好,十天之后我来检查。”
  十天,足够炼成龙女传授的心法。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风雨无阻 / 发表于: 2025/01/17 06:49:53

37.十日
  他们平安无事地度过十天的光阴。阿花每晚趁他熟睡,偷偷修炼。第一天她还只能催动几滴水珠,叁日后她就能操纵整条溪水,升上半空肆意流转。
  玉应缇双手托腮,亮晶晶笑眼眨巴眨巴,有种天然纯质的孩子气。阿花瞥他一眼,觉得他很像一只小狗,卖力摇尾巴讨肉骨头吃。
  她昨夜修炼有成,难得心肠好,舍得同小狗谈心。
  “此一时彼一时,我知道从前你迫不得已。可是现在没有必要了——”阿花紧紧凝视他的眼睛,“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凡人一时念起的业果,要靠自己来背。背地里煽风点火诱惑他们步步沦陷,只会招惹更大的祸患。”
  小狗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看她,她不确定玉应缇有没有听明白——如果他愿意改过,没必要痛下杀手。
  “你到底听没听懂啊?”阿花语重心长地点点少年单薄的肩膀,“你还年轻,不论将来怎样,都要守规矩、走正道。损他而利我,能得一时好处,终究不能长久,知不知道?”
  小狗抬起头,用一个吻截住她的话。
  阿花头一次痛恨自己床笫之间娇气性情:太深不行,太重也不行。一定要抱抱,不抱就委屈巴巴掉眼泪,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
  一副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身体已经被他肏熟了,指尖几点撩拨就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熟热蜜液在他掌心流出一小滩,玉应缇俯身吻她倔强的嘴唇。
  “怎么啦?”他柔声细语地哄她,就势把她抱起,腰身拗出一个娇媚弧度。粗硬肉棒不急于继续顶进,慢条斯理磨碾穴口鼓胀充血的肉蒂。
  “嗯……”阿花难耐地哼一声,不安地扭动着屁股,“不要了……”
  “不要什么?”玉应缇抚着她的后脑,压在怀里沉沉地问,“说清楚。”
  阿花咬着嘴唇,险些哭出来。
  太不像话,她明明是威风堂堂的山君,多少公老虎在她手下接连落败。如今艰难恢复功力,勉强压抑发情,却被他一只手、一个吻烧得又软又烫。腿心滑腻地流着蜜汁,穴口被他撑得发白发胀,灌了满宫腔的白浊精水,只知嗯嗯啊啊地呻吟。
  “我不要你。”她怨恨这副身体软弱无能,双手挡在胸前退拒,“不要你了,让我走……”
  “让你走,你能去哪里?”玉应缇的音调听不出起伏。他张开白皙掌心,上面还挂着腿心黏稠的水液,指间牵出几缕银丝,“湿成这样,还说不要我。”
  他气得咬牙,猛地一挺腰,顷刻间软热甬道悉数撑满,下腹硬生生凿进一根火柱。阿花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噙着眼泪摇头。
  他恨她出尔反尔,肏重了又舍不得,说到底哭哭啼啼大半日,受苦的唯独他一个罢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缓过神来,抚摸着怀里细嫩侧腰,忙乱地吻去她的眼泪,“我错了,不该对你发火……疼不疼,我出来好不好?”
  阿花哭得直抽气:“我讨厌你了。”
  “讨厌就讨厌吧,对不起。”玉应缇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只是,听不得你说这些话。”
  阿花抽噎着嘶吼:“你活该,都是活该!”
  “嗯,我活该。”
  他低头含住她湿热的唇,舌尖抵开牙关滑进口中,灵巧熟练地调弄吮吸。阿花被他吻得失神,气喘吁吁地被他扣在身前,下身咕唧吐出一大口水儿来。
  玉应缇动作不快,轻拢慢捻,细细挑起每一丝欢愉。阿花头晕目涨,抓着他的肩膀胡乱说了些什么——大抵是“快点”或者“慢点”之流,记不真切。
  她只记得动作陡然加快,快意扶摇直上,大脑一阵一阵不大清楚,连哼唧讨饶的机会都不给。他射了不止一两次,坏心思地不帮她排出来,第二天小腹还微微地鼓起。
  阿花为此好发了一顿脾气。玉应缇只是笑嘻嘻吻她的手指尖,说怕什么呢,怀上了更好,生下来我养着,孩子不管像谁都漂亮。
  阿花羞愤至极,恨不得一把撕烂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再一刀剁下那颗滥竽充数的脑袋。思来想去,硬生生忍住了。心法练成之前,倘若叫他知晓自己在潭底得龙女残魂相助,百害而无一利。
  第九天的晚上,阿花轻手轻脚爬出洞窟,默念心法。不多时彤云密布,惊雷轰鸣,无根水泼天而下。阿花半眯金瞳,冲进铺天盖地的雨雾中打了几个滚儿。不能欢欢喜喜地嚎一嗓子,淋个透湿也算得爽快。
  榻上玉应缇翻了个身,含糊地问怎么了。阿花扑簌簌抖干虎毛上的雨滴,将计就计:“外头下雨,我去瞧瞧。”
  “嗯。”玉应缇张开手臂,“过来睡吧。”
  阿花犹豫了一下,顺从地跳上床榻,任凭玉应缇将她圈在怀里。
  雨声淅淅沥沥,浇透无光的沉夜。她静静凝视玉应缇深浓的长睫,手指拂过木牌方正轮廓,攥紧、又松开。
  玉应缇犹在阖目安睡,气息绵长平稳,像一只甜蜜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