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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 / 2025/01/18 03:21 / 638 / 51
【小说】与少夫人对食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07:33

(十四)定是她看错了
  林宇今天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袍,左手执着兰花折扇,轻摇慢扫,端的是气质文雅,俊朗无双。二夫人同样一改夜间傲慢淫妇的模样,化身柔弱小鸟,亲昵的倚靠在林宇身旁。
  春花和夏花跟在二人身后,晚上的饥渴已然不见踪迹,她们毕恭毕敬的跟着主子,秉着双手,从容淡定。
  反倒是叶流觞,那晚被凌辱的体无完肤,白天又被少爷的恶行吓到,此时再看改头换面的二人,她当场惊出一身冷汗。恍惚间,眼前的四人撕开了文雅的躯壳,里头的厉鬼爬出来,蜂拥把她擒住,势必要把她吞吃殆尽。
  叶流觞吓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回过神来,少爷和二夫人已经来到跟前,她连忙弯下腰:“少爷,二夫人。”
  弯下腰的当儿,她似乎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四道目光中,有三道变得灼热。
  林宇挺着胸道:“今日可是教导婢子们认字了?”
  “回少爷,正是。”
  “算你还有点用,只是我这二夫人说你这段时日伺候的不大好呀。”
  叶流觞顿时警铃大作,林少爷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想着如何去回答这句话,最后她一咬牙,沉沉道:“奴婢该死,请少爷责罚。”
  “我有说要罚你吗?”
  “少爷?”
  “你还是处子,这事儿伺候不好可以理解,只是扩张产道马虎不得。”林宇说完眼神暧昧的看了眼二夫人,随后又颇鄙夷的瞥了眼叶流觞,但不敢抬头的叶流觞没有看到。
  “是,奴婢明白。”
  “随我来罢。”
  叶流觞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胸腔中又一次传来了擂鼓般的震动,她忐忑的跟了上去。
  去哪?
  几人来到前院的账房,此时柳无依还在查账,看到叶流觞和林宇还有二夫人一同过来,平静的眼中漾起丝诧异,但很快回归平静,她站起来,对林宇作揖。
  “夫君。”
  “查完账了?”林宇对柳无依的态度很满意,他绕开柳无依,径直走到账房的太师椅上,双手把着扶手:“家宴的礼单要早日清点好,不能出任何差池。”
  “妾身知晓,现下已经吩咐采买的婢子去知会商铺预定丝绸,过几日就能制好成衣了。”
  “那就好,你做事为夫一向是放心的,之前带回来的坤泽死了两个,现在府中仅有六位坤泽了,身为当家主母,你当如何不必为夫提醒你吧?”林宇斜眼看向柳无依。
  “明白。”
  “以后通房婢子你得主动去张罗,别总是要为夫亲自去挑人,主动为你的夫君充盈后院,繁衍宗祠,这是你的分内事。”
  柳无依眉毛微微抖了抖:“妾身明白。”
  “啧,答应的真是干脆,别的坤泽知晓自己的天元纳妾都巴不得醋死,你倒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宇的嗤声笑言,他忍不住又打量起柳无依,果然柳无依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这到底是人,还是木头?
  可惜,柳无依终究还是柳无依,听了丈夫这么多相激的话,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并非无有反应,而是妾身身为主母,当以大度为重,不可因此事嫉妒。”
  “你。”
  林宇的脸色倏然难看起来,这个女人当真气人!每次和柳无依对话,不出三句,他就能被柳无依气到,而每次他抡起的拳头,只要落到柳无依身上,都会犹如打在棉花上,不仅无法感到爽快,还徒增憋屈。
  他气恼的站起来:“给我支五百两。”
  柳无依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点抽动,她轻声道:“夫君,因着灾年,这月商铺支回来的银子只有五千两,眼下已经花出去两千两,家宴又得……”她的声音透着丝不情愿,若再这般挥霍下去,东厢就得过上勒紧裤腰带的日子了。
  “为夫要银子你都不给吗?”林宇怒声逼近柳无依,柳无依却没有动,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二夫人不日后便要临盆,府中用度吃紧,这是夫君第一个子嗣,妾身不敢怠慢。”
  孩子!
  一个川字深深的印刻在林宇的眉间,刀刻般凌厉,林宇深深吸进一口气,退开了些。
  他今年已然二十有五,膝下却一直没有子嗣,爹娘也有意无意的知会过他,若不能快点诞下东厢的子嗣,父亲或许会考虑叫庶子继承家业,这也是林宇不能接受的。
  “那你便好好办家宴,还有孩儿的事,保证朱氏顺利诞下孩儿,不然你就看着办,即便父亲出面我也不会饶了你。”
  “妾身明白。”
  林宇冷着脸,又转向一直没吭声的叶流觞:“元妓,你得日日扩张产道,若本少爷的孩儿因产道闭塞而难产,你就做好准备给本少爷的孩儿陪葬罢,别想耍花样,我知晓你那卖身的老家,你有个妹妹,我不介意买回来。”
  叶流觞瞳孔猛然一缩,双拳握的死紧,指甲也深深的嵌入掌心中,她努力压着激动的情绪,沉声道:“奴婢知晓。”
  林少爷冷脸离开,留下房内的三人。柳无依和叶流觞都是低沉着脸,二夫人则一脸幸灾乐祸:“柳无依,好好给我的孩儿准备宴品,我的孩儿今后可是林家嫡系,还有你元妓,还有半月就要生产了,你每晚都来,洗干净再过来。”
  说完最后那句,二夫人故意向叶流觞抛了个媚眼,走过去,用手肘顶了顶她。
  现在她临盆,叫元妓伺候名正言顺,所以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今晚又当如何玩弄小天元呢?
  叶流觞当看不见二夫人的揶揄,眸子暗淡,转身离开账房。柳无依正好看到叶流觞,转身的时候,女郎眼中似乎闪烁着不情愿?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下,怎么可能?这天底下还会有天元拒绝这种事吗?定是她看错了。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19:53

(十五)人之恶
  独自回到房间,躺在干硬的木板床上,教家奴们识字的热情已经全部褪去,头脑放空,叶流觞进入了一种思维游离的状态,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自由想事情的时间。
  时间真的是一种包治百病的良药,在林府已经生活一个月了,最初的不适应已经在时间的魔力中淡去。
  每天过着吃喝不愁的生活,闲暇时教家奴们认字,还能与周小丫聊天,她似乎完全融入了这座府邸。
  有时候叶流觞会觉得自己是林家聘请回来的教书先生,在这里她凭借知识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只是一旦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现实的耳光会再次狠狠刮下来,把她打醒,叫她认清现实。
  ——无论她为林家做了多少事,又是否拥有过人的知识,她终究只是一个低贱的元妓。
  二夫人临盆在即,扩张产道刻不容缓,但林宇基本不处理,所以这活儿全部落到了叶流觞身上。
  夜夜被二夫人主仆三人折腾玩弄,她们三人总是轮番上阵,羞辱她、欺凌她、亵玩她,这令她产生一种她才是坤泽的错觉。每天被三人轮番侵犯,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行房,她就感到惶恐,这种惶恐不是出于怕主子责罚,而是单纯的害怕行房。
  她一个天元,竟然变得害怕行房!
  想到方才二夫人的话,叶流觞翻了个身,侧躺着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只有这般才能让她感觉到些许安全感。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微风从镂空的木窗灌进来,偶尔天上会飞来几只飞鸟,啼叫几声便消失在远处的林间,本该异常舒适恬静的午后景观,此时却更衬托出房中形单影只的无助。
  休息时间总是过的飞快,随着太阳西偏,叶流觞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她装着若无其事的穿好衣服,然后照常去领取晚餐。
  周小丫一如往常的来到厨房与她碰头,看到她来,女孩赠予两只甜蜜的梨涡。
  “叶姐姐来了?”
  “嗯,过来拿晚餐了。”
  “那我给叶姐姐拿晚餐去。”周小丫转身钻进后厨,她的工作之一就是给家奴们分发食物。
  此时厨房里面忙的热火朝天,伙夫厨娘们把做好的肉菜放在蒸屉中保持温度,周小丫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拿出盘子给叶姐姐盛饭。
  今天一等婢子的晚餐有肉有菜有汤,甚至还有两块糕点,她专门挑大块的肉往盘里盛,叶姐姐这般好,她利用自己的便利想尽办法给叶姐姐多拿点,只是她自己看着炖煮的直冒咕噜的肉汤直咽口水。
  周小丫作为二等婢子,她已经很久不曾吃肉了。
  “叶姐姐,你的晚餐。”
  看着周小丫不断鼓动的鼻翼,叶流觞心里软软的,她把那迭糕点拿起来递到周小丫手上:“这个给你罢。”
  “我不能要,这是给叶姐姐的。”周小丫推搡着不想收,家奴每天的食物是固定的,但叶流觞每次都会分给她一些,令她很难为情,毕竟叶流觞也是奴子,分给了她意味着叶流觞就少了。
  推搡了几下,最后却是叶流觞强势把糕点塞给了她,周小丫拿着糕点,大眼睛瞪着无助的看着叶流觞。
  “我不喜欢吃甜的。”叶流觞只是轻笑道。
  周小丫瘪着嘴唇,哪里不知道这是她的托词,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自己受之有愧,自己明明那么没用,又是个不受重视的坤泽,到底何德何能,叫叶流觞如此相待?
  但叶流觞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意思很明确,周小丫还是把糕点收了下来。软白的糕点还散发着温热,上面落下几朵金色的桂花,闻之香甜,她的口水止不住分泌,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糕点。
  她捏起一块试着咬了一小口,大眼睛顿时亮了,而后眉眼完成了月牙:“好甜,好好吃。”
  叶流觞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自个儿慢慢吃,叶姐姐先去忙了。”
  话毕,叶流觞端着自己的晚饭回房了。
  叶流觞离开后,周小丫并没有把糕点全部吃完,而是省下来,想留一块晚上慢慢品尝。
  与叶流觞在林府过的迷茫憋屈不同,周小丫可以说越过越顺当,少爷对她没有兴趣了,也就是说她无有性命之忧了,衣食足,性命虞,那就是寻常百姓心目中的神仙日子,更别说还有叶流觞对她关照有加,周小丫已然过上了幸福生活。
  这边的叶流觞端着食案回房,一如往常的填饱肚子,再麻木的沐浴,麻木的换上干净的衣服,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与设定好的机关一般,是时候去二夫人那儿了。
  心事重重的前往二夫人的院子,每当路过三两结伴而归的家奴,她都会感到几道揶揄的目光落在身上,叶流觞心里暗笑。
  人就是这般奇怪的生物,以自我意识给人区分出你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非自己阵营的人,他们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贬低和歧视。皇室排挤世家,富人排挤穷人,天元排挤坤泽,即便大家都是卖身的奴子都不能逃脱这种铁律。家奴自己尚还是奴子,却还是试图通过取笑她这个异类彰显高贵,实在叫人忍不住发笑。
  叶流觞无视那些调侃的目光,快步往二夫人的院子走去,随着熟悉的院落出现在视野中,她的心也提了上来。
  走进熟悉的院子,夜半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还未走近,她就先捕捉到花香中的某种旖旎之气。叶流觞皱了皱眉,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敲响二夫人的门。
  门几乎在敲响的瞬间便应声打开,来不及看清来人,胸前的衣服便被一只手揪住,紧接着巨大的力道把她往里拉。
  砰。
  房门被巨大的力道关上,院子顷刻间回归寂静。
  叶流觞狠狠摔在地上,巨大的力道刚刚直接把她带了进去,她根本站不稳,只能狼狈的摔了下去,摔的眼冒金星,不等她重新站起来,双手被人按住,然后身体被拉了起来,双手反扣于腰后,以一个很憋屈的姿势直挺挺的站立着。
  肩关节因为过度的弯折发出了抗议,剧烈的疼痛逼迫叶流觞的身体颤抖起来,但她的不适并没有使得桎梏的力道放松,反而变本加厉。
  她知道身后桎梏她之人是春花和夏花,那两个小婢女惯会充当二夫人的打手,只需二夫人一个眼神,她们就会扑上来,对她实施最直接的暴力和亵玩。
  二夫人大摇大摆走上前,双手各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
  撕拉!
  软薄的奴仆装应声撕裂,上半身顿时一凉。
  叶流觞来不及惊慌,几乎是身体的肌肉发射,她立刻闭上了眼,眼角颤抖着,挤出了些清泪。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34:45

(十六)亵玩她的身体
  熟悉的屈辱感涌上来,叶流觞本能弯腰,试图寻求一些遮蔽,可是刚刚动作,身体就被用力掰住,后腰被人用膝盖顶着,她只能把胯往前顶,以更加屈辱的姿势把身体暴露在三道玩味的目光中。
  “今日穿的是白肚兜呢。”
  二夫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叶流觞的上半身,没了外衣遮挡,内里的肚兜便显露出来。
  米白色是纯洁的颜色,也叫这方肚兜平添了几分青涩的意味,因着腰背挺直,双手背后,女郎的胸前微微鼓起个小山包,肚兜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
  她盯着那儿看了会儿,伸手把碍事的肚兜扯掉,顿时两只温润粉嫩的美好跃入眼前。
  随着伙食变好,营养跟进,叶流觞的身体也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变化。那些凌厉直往的线条渐渐变得圆滑,身体变得匀称起来,她的一头枯发也变的乌黑干净,柔顺了不少,皮肤的变化更是惊人,蜡黄已经成为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青春该有的细腻温白。
  女性天元的特征也发育了起来,那时的两颗红点,现在已经成了美味的寿桃!
  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变得灼热,躁动的信香从身后传来,叶流觞心里砰砰作响。
  突然,她的分身被狠狠捏住,巨大的力道猛地捏上那里,痛的她差点晕死过去。
  她的双腿之间已然多了一只手,白皙肉乎,是二夫人的手。这只手势如破竹,直捣要害,往她身下一掏,隔着裤子准确的攥紧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叶流觞根本来不及准备,也没有能力去准备,被抓的疼了,她便痛叫出声,再无助的等待,等待今晚或更加摧人的亵玩。
  “啧,明知要伺候主子,也不晓得自己先弄起来,每回都要刺激,真是没用。”二夫人揉捏着那软物,来回搓揉,手心碰到的触感却还是那么柔软,她顿时恼火起来:“可是和本夫人行欢叫你不爽了?”
  叶流觞自是不敢接话。
  “说,是与不是!”
  啪。
  “唔!”
  “是不是觉得本夫人的身子叫你不爽?”
  啪啪啪。
  叶流觞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剧烈抖动,像个破布娃娃般任人提拉,脸被扇的偏过去,随即整个侧脸传来火辣辣的疼,嘴里血腥浓郁,她咬牙死死不愿吭声。
  “说!”
  “唔!”
  下身陡然一阵剧痛,叶流觞猛然一颤,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汗水沿着颤抖的大腿淌下,把上面的一道道抓痕浸的更加猩红。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野,叶流觞哆嗦着哽咽:“不要打我了……”
  “没用的奴才。”二夫人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刚刚只是恼火起来,踢了她的裆一下,这不服管教的奴子竟然求饶了,不过这副脆弱的模样更叫她兴奋:“起来。”
  叶流觞哆哆嗦嗦站起身,不等站稳,双臂再次被人向后钳住,桎梏在腰后,她再次以屈辱的姿势站立。
  二夫人走过来,摸了她的裆一把,随后抓住她的腰带,仍是粗鲁的一扯。
  看着暴露在眼前的粉嫩肉茎,二夫人直接空手抓起。
  叶流觞抖的更厉害了,她全身都在抖,像个筛子一般。
  “我很吓人吗?”二夫人揉搓她的分身,挑眉看她,故意去捏她脆弱的肉冠。
  叶流觞半阖着眼,泪水黏在眼皮下。
  被人扒光无论多少次都是尊严所无法承受的,特别是像她这般自尊心强的人。
  她情绪波动极大,屈辱逼迫着她胸口起伏剧烈,表情看起来是愤怒的,但在屈辱的肢体语言衬托下,一切变得悲凉。她像极了一只被拔去獠牙砍去利爪的猛虎,被关在笼子里,只能借助咆哮彰显自己的威严,然而这副模样的她越咆哮,只会叫看客们越兴奋。
  见她的身体半天都没有达到应有的状态,天元的身体没法精神起来,二夫人恼怒的“忒”了口。
  “若是夫人嫌麻烦,便让奴婢喝合欢散罢。”叶流觞这时候不得不暗自庆幸,至少这具皮囊不似别的天元那般饥渴难耐,此时还能维护住她最后一丝脸面。
  “倒越发喜欢喝合欢散了,你这儿本就不大,又不持久,果真小而无用!”二夫人用力捏了下手中的软物,看着叶流觞因疼痛而脸色转白,她冷笑出声。
  叶流觞咬着唇,拼命忍住呼之欲出的痛呼,没有回应二夫人的话,只是屈辱的扭过头去,麻木着一张脸。
  “又不说话了?你这模样像极了那姓柳的,整天就摆着一张臭脸,跟谁欠了她似的。”
  像少夫人?叶流觞抿着嘴角,心下苦笑,她怎么会像少夫人呢?她是东厢地位最高的主母,而她则是地位最是低贱的元妓,少夫人怎么可能像她那么憋屈?
  “要喝合欢散是罢,那便给你喝个够。”
  二夫人再次冷笑,她呼来春花夏花,两个婢女早就准备好了,捏着叶流觞的嘴把药灌了下去。
  服了药,二夫人正准备上床,忽然感到胸口闷胀。
  孕后期的她已经开始涨奶,胸口时常伴随着胀痛,只是这份胀满的感觉从看到叶流觞的身下时,顿时灵机一动。
  “你们把她架到床边。”
  “是,夫人。”
  春花夏花看自家夫人的眼神就了然了,她们架着叶流觞的双臂,把她推到床边,紧接着如方才那般,膝盖顶着她的后腰,逼迫她直挺挺的站在床边,紧接着便是二夫人扶着腰过来,面对着叶流觞坐下。
  叶流觞本不明白她们的用意,这会儿却是明白了。因着她站着,二夫人坐着,所以二夫人的胸口正好对准她的胯部。
  只见二夫人对着她的欲望宽衣解带,把过分充盈的胸乳袒露出来,随后,便感到身下猛地陷入一片滑腻温热之地。
  叶流觞浑身一个激灵,双眼直直瞪到最大,眼底的惊愕近乎要倾泻下来,是二夫人忽然用双乳夹住了她的欲望!
  同样柔软的地方互相触碰,肉贴着肉的温热触感,一拍即合,瞬间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叶流觞在一开始的惊愕过后,便是浑身排斥,从脚趾头到头发丝,每一寸肌肤都在排斥这种触碰。
  不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般?
  那是哺育孩儿的地方呀!
  然而很快,更加绝望的反应就出现了。
  她双眸敛着泪意,死死咬着牙关,倔强的不愿发出声音。可惜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她败的彻底,在二夫人开始动作的时候,她的身体立刻感到了慰藉。
  叶流觞试图弯腰躲开,刚刚弯腰便被身后的膝盖顶住,她只能再次挺直了腰,甚至胯部也因着挺直而往前顶,这般姿势致使她的隐私以最大程度的暴露出来,任凭赏玩。
  反抗不得,她绝望的闭上了眼,呼吸急促,甚至身体因强烈的羞耻而泛起粉色。
  为何总要这般羞辱于她?
  若是做,直接给她灌药,然后继续如以往那般就好了。为何要一次次的突破她的底线!
  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要玩死她!
  叶流觞心底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但却没有一句能够真正喊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越喊,对方就会越兴奋,到时她会面临更加无法想象的侮辱。
  二夫人自是不会在意叶流觞的感受,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天元的肉根上。
  没有充血的肉茎太绵软,其实很难被夹起来,总是刚刚夹起一些便软软的滑脱。好在她的双乳足够饱满膨胀,尝试了几次还是把肉茎全部裹进了乳沟中。
  胸口间多了团温热的粉物,还带着天元的气息,这色情又美好的画面狠狠的刺激了二夫人的眼睛。她慢慢挤压起来,最开始轻轻的,很快力道越来越大,把自己的乳肉挤的发红。
  软绵绵的肉茎就像一团泥巴被她挤来挤去,挤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在凌虐肉茎的过程中她还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感,越是挤压,眼中的疯狂就越明亮,身下也传来了一阵阵酸胀。
  随着强烈的挤压,被压在沉重乳肉下的肉茎终是缓缓充血,直至凭借自己的力量,顽强的从两团沉重的乳肉间破土而出,傲然的翘立在两乳之间。
  见到肉茎的变化,二夫人更加兴奋了,她突然改变主意,索性用双乳裹住肉茎上下摩擦,模拟抽插的动作。
  赤红的肉茎在两团乳肉间上下闪现,形成一团显眼的火影,她托动乳肉飞快摆动,巨大的摩擦下,乳峰处渐渐泌出了一层薄薄的乳白。那是乳汁,即将临盆的身子,乳汁也开始分泌了。
  有了乳汁的润滑,肉茎摩擦的更为自如,随着肉茎一次次被裹紧,再狠狠的挤压,一次深深没入,挤压力道甚至把饱满的肉冠挤的微扁。
  “唔!”
  叶流觞浑身一颤,只感到自己的分身被挤的很酸,后腰阵阵发软,紧接着她便无法控制的射出了粘腻的浓白。
  白浊出来的猝不及防,二夫人正色情的盯着诱人的肉茎,结果突然射了,她躲闪不及,白浊全都射在她的胸乳上,有些还溅到她的脸上。
  “都做了一月有余,还是这般快。”二夫人拿出帕子嫌弃的擦了擦身上的白浊,见肉茎只出精一次就疲软了,示意两个已然看的眼冒绿光的婢女:“再给她服合欢散。”
  春花夏花哪里还要提示,见叶流觞不行了,立刻就去拿合欢散了。这个月都是这样,只要叶流觞不行,她们就逼她喝合欢散,一次又一次,直到她们满足为止。
  她们把叶流觞推到床上,像以前那般拿出合欢散,这次她们却并没有给叶流觞灌,而是仰头自己喝进嘴里,紧接着捏住叶流觞的下巴,吻了上去。
  带着骚味的液体顺着婢女的口舌渡过来,与非伴侣的人唇齿交缠定是叶流觞不能接受的,她僵硬着身子,婢女的舌头一碰到她的舌,她都会感到喉咙在紧缩,恶心的感觉在胸中翻涌。
  勉强逼迫自己喝下一口合欢液,叶流觞满眼都是水雾,躺在床上,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哀伤。
  喝完了合欢散,春花和夏花立刻扑在她身上肆意亲吻,唇齿被霸道的擒住,六只手长驱直入,在她光裸的躯体上遍地游走,那六只手是那么色情,最是淫邪,把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抚摸一遍,直至她的私处被好几只手同时握住。
  叶流觞晓得她现在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是她的宿命,想到这里,她的意识和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
  身体因药效而燥热,意识也因燥热逐渐抽离,她分不清是谁在抚摸她,也分不清有多少人在抚摸她。
  睡吧,只要这般睡着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了,反正主仆三人会用尽各种方法,用她的身体去泄欲。
  终于,她闭上了眼。
  罢了,尽情羞辱她罢,无所谓了。
  绝望的泪沿着眼尾滑落下来,在意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她僵硬的脸庞终于柔和起来。
  她就似是睡着了一般,仰面躺在床上,双手安放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蜷缩,神态恬静。只有骑在她身上疯狂律动的女人在告知世人,她在遭受着什么。
  二夫人见叶流觞已恢复了体力,立刻骑了上去,她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孕肚,直接大开大合的蹲坐起来,如狼似虎。春花夏花小心托着二夫人的身体,舔舐她肿胀的乳头。
  甬道在摩擦中越来越松软,里面热的像融化了,每次抽插都会挤出一大片液体。甬道里面弹性十足,进去的时候能紧紧裹住肉茎,退出的时候又能纠缠着挽留它。能张能缩,预示着产道已经扩张完毕,但常年饥渴的女人不能就此满足,二夫人放荡的尖叫,被顶到深处的时候,那份销魂的快感,她甚至心里默念这孩儿最好永远别出生,这样她就能夜夜体会交欢的快感,不必再饱受寂寞空虚之苦。
  这般幻想着,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她用力揪住女郎的胸口,叫嚣着她要交合,她不能欲求不满!
  “再快些!”
  春花和夏花拼尽了全力,口中吮吸夫人的奶子,脸颊都发酸了。只是她们的腰胯同样在疯狂扭动,此时此刻,她们的双腿都夹着一条手臂,是叶流觞的手臂。
  借助手臂摩擦,她们眼巴巴的瞅着二夫人,心下想着什么时候轮到她们。
  主仆三人饥渴万分,在欲望的燃烧下,她们化身成了贪婪的雌兽,疯狂的向唯一的天元索取。她们轮流骑到叶流觞的腰腹上,前一个人累了,后一个人就会立刻补上去,而一旦叶流觞体力不支,她们就立刻给她灌合欢散,重复直到三人都满足为止。
  身居深宅大院的苦闷,常年独守空房的寂寞,以及极度压抑的欲望,在这场荒唐的房事中全部释放了出来,叶流觞射出来时,她们也回赠更多滚烫的水液。
  女人的水总是多的不要钱般,叶流觞很快就浑身湿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滑溜溜的,还散发着浓郁的淫靡气息。可如此激烈的交合,叶流觞一直没有说话,甚至一句呻吟都不曾有,射的时候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没有从这交合中感受到半点愉悦。
  她只是一直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三人对她为所欲为,她那单薄的身体随着激烈的动作微微晃动,看起来十分孱弱,孱弱到仿佛随时都能折断,然后再被饥渴的主仆三人分别吞吃。
  直到三人先后餍足,躺在床上舒服的享受着余韵,她依旧是没有吭一声,眼底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彩。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50:17

(十七)若嫁的不是少爷就好了
  夏日悄然过去,秋风渐起,气温开始回落。
  清晨的阳光从东面落下,唤醒了不远处枝头的虫儿,顷刻间传来响亮的声音。
  夏日蝉歌到了奏乐的尾声,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八月中旬,大地经过几个月的炙烤,此时已然遍地焦褐。今年老百姓祈求下雨的愿望彻底宣告落空,整个夏天没有一滴雨水,粮食全面减产,更让人绝望的是,金黄色的稻田中出现了成片黄绿色的虫子。
  那是蝗虫。
  正所谓大旱之后必有蝗灾,今年的大龙就跟被老天下了降头,运气是背的厉害,粮食减产也就罢了,旱灾刚过,紧接着就是蝗灾。
  蝗灾比旱灾更加祸害粮食,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庄稼人不得不八月中旬就抢收粮食,他们得抢在蝗虫大群过境之前把粮食收上来。但这又会有个问题,由于稻子抽穗时间不足,稻穗都小的可怜,收上来的粮食一减再减。
  寄希望秋收撑到明年的人家全是清一色的愁眉苦脸,更有甚者直接跪在田里哀嚎。天要亡他们,他们不得不亡,随着一个又一个村子接连发出哭天抢地的哭嚎,京城的气氛也出现了两极分裂。
  有钱人的府邸依旧是奢华热闹,城里的粮铺却不知不觉排起了长龙。
  老百姓们拿出家中仅剩的银子,天刚放亮就来到粮铺排队,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们村今年收了多少粮食?”
  “唉,亩产五石左右,比往年少了一半,苦呀。”
  “你们少一半已经不错了,勒紧裤腰带还是能熬过去,我们村可是差点粮种都亏进去了。”
  “你快别说了,我们村收成是勉强可以,但粮税比往年高了将近一倍,扣了税后余粮能不能熬过冬天都难说。这不,村长叫我们赶紧来粮铺买粮,全村人都来了,每个粮铺都有人排队,我们打算把粮食合在一起熬冬天。”
  “巧了,我们村长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赶早买,不然过几日粮价就要涨了。”
  “可不是嘛,唉,忙活大半年连一口余粮都没有,也不知道忙一辈子是图啥子嘞,我想着把家里的银子都换成粮食,能吃多久算多久,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赈灾。”
  “应当会的,这里是京城附近,若这里都不赈灾那远些的地方该如何呀?”
  “唉,老天这是要逼我们上绝路吗。”
  几个老汉愁眉苦脸,言语中已经透出听天由命的意思。
  他们是庄稼人,说白了就是泥腿子,虽说地位叫做“士农工商”,但真要处起来其实是“士商工农”,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农民意味着粮食,没了粮食离亡国也就不远了,但古往今来的历史都在诉说一个残酷的事实,农民养活了许多人,却唯独养不活自己。
  人们互相倾诉着今年的苦难,队伍一点点拉长,不知不觉排到了林府门前。
  此时林府门前就地摆放着几个大箱子,清丽温婉的女子站在门旁,伙计们把箱子搬到她面前,依次打开。随着箱子打开,金银玉器反射出的明光晃得百姓频频侧目。
  “我去,林府这是作甚?怎么这么多金贵的东西?”
  “还有一大车肉呢。”
  大家循着声音看去,见到又有一队伙计拉着板车过来,板车上面堆满了肉菜,而跟着肉菜板车的后方,还有一车酒水。
  “听说林家这几天有喜事,这些都是大老爷宴饮的东西。”看着那一车酒肉,人们瞪大双眼,馋的直咽口水。
  “这么多肉,老爷们吃得完吗?吃剩的给我们都够吃很久了。”有人砸着嘴道。
  “想得美,老爷们吃不完,府中还有很多家奴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艳羡的看着从府里走出来卸货的家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些,当奴的倒是先吃上了,听说当奴的还认字呢。”
  前段时日他去集市就撞见过林家采买的婢子,那些婢子各个识文断字,着实叫他震惊。庄稼人别说识字了,能吃一顿饱的就不错了,如此相较,他们倒比奴子还要贫贱了。
  “哈?奴子认字作甚?又不能读书。”男人的声音勾起了人们的兴趣,他们不相信奴子都能识字。
  “也没有明文规定奴子不能识字呀,听他们说这都是少爷的意思,林少爷说东厢不养贫贱之人,现在少爷房里的奴全部都识得一两个字,还会算数。”
  “这般厉害?听你这么说林少爷也是个厚道之人,少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厚道。”
  “那他们房里的奴岂不是过着神仙日子?”
  “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呗,我们现在过冬还没有着落,他们却在准备宴客呢。”
  “真叫人羡慕呀。”
  大家不约而同的羡慕起来,只是一片羡慕声中,反对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一位穿着古旧长袍的老者皱着眉说道:“一个两个没骨气的,羡慕有何用?大好儿郎不想着志在千里,去置得一份家业,竟想着做奴才,奴才不过是低贱的玩意儿,主子半点不悦就能掉脑袋了。”
  老人的话似乎唤醒了大家的骨气,很多人频频点头,只是片刻又有人反驳。
  “主子不仁厚才会掉脑袋,若主子都如林少爷这般,哪里不好了?主子不悦会掉脑袋,揭不开锅的我立刻就丢了性命。况且,老人家你这般有骨气,不也跟着我们在这儿排队,乞求粮铺卖你一点米吗?”
  说到最后那句,年轻人有意瞥了眼老人,老人虽然还穿着长衫,但已经很破旧,老人的身材也很枯瘦,脸色蜡黄,估计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早年读过书,可惜到了现在,过的还不如奴才。
  “你!”
  老人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捂着胸口顿时气喘起来,大家连忙过去扶他,老人一把甩开他们,拿着自己的一个破米袋疾走远去,走时嘴里还振振有词。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大家并没有把老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或许也有骨气,可惜骨气早已在生存的焦虑和饥饿磨灭殆尽,老人走后,他们仍是羡慕的说起了林家的奴才。
  这边的柳无依轻轻叹了口气,方才百姓的谈话或多或少传到了她的耳中。不成想今年收成如此之差,百姓都羡慕起当奴才了。
  只是从方才听来,她猜对了。
  林宇让叶流觞教家奴认字的目的凑效了,现在城里的百姓开始传出林少爷厚道的说辞,秋闱过后,若她猜的不错,林宇便会担任一个不上不下的职位,还是一个对林老爷很有利的职位。
  林老爷位居左都御史,当今朝廷的正叁品大员,御史这个职位从古至今都是许多人需要巴结的对象,其中就有柳家,自己正是柳家抛出的诚意,而林宇也是林家对柳家的回应。她自嘲的笑了笑,因林老爷的职位太过惹眼,注定需要亲信帮忙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林宇为何非得有个功名就显而易见了。
  只是她知晓又能如何?她与他们早已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况且天底下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柳无依无力的垂下眼帘,屏退脑中翻涌的思绪继续清点今日送到府中的货物。家宴在即,每天都有大批货品送到府上,这都需要她亲自清点验收。
  半个时辰后,她命家奴把货品收归库中,随着朱红大门关上,门后奢华的世界也把门外的穷苦大众隔绝。
  柳无依回到东厢,此时家奴们正在整理院中的货品,只一眼她便看到站在家奴中格外显眼的人。
  叶流觞指挥着家奴们,现在府中家奴多了,还要添丁,事情一下多了起来,只有她一人根本指挥不过来,适逢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叶流觞的品行还是有保障的,见她有较出色的管理能力,柳无依索性让叶流觞代管家奴。
  叶流觞显然很是擅长管理事务,不一会儿就指挥家奴把繁琐的礼品分类摆放,储存起来。
  只是看着发育的越发亭亭玉立的女郎,她站在家奴中,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期间有个别家奴会以异样的眼光打量她,或背着她窃窃私语,而女郎却好似完全瞧不见,也听不到,表现的没有任何不适。越看柳无依就越觉得疑惑。
  叶流觞是个非常琢磨不透的人,按理说是个元妓,是最低贱的人,依照柳无依的观念,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有小心机的人,要么就是麻木不仁,自卑又懦弱的人,但叶流觞每次都表现的脱离她的预判。
  册子上登记着叶流觞扩张产道的记录,基本每天晚上都要去,雷打不动,二夫人和那两个婢女的性格,她略知一二,并不是好相处的人,对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叶流觞。
  只是这么久了,为何眼前这人就看不出丝毫屈辱呢?
  柳无依又一次无法自拔的陷入视奸的诡异行为中,柳无依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疯了,自从叶流觞到了府上,她的行为也越发脱离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准则。
  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她又吓了一跳。
  叶流觞似乎又变了个样,这人从到达林府的那天起便一直在变化,这种感觉很神奇,犹如一个花蕊渐渐绽放成花朵的过程。
  还记得当初的叶流觞就是一副骨头架子,现在的叶流觞,身体匀称了许多,还饱满了起来。
  饱满,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躯干,也可以用来形容某些特殊的部位。柳无依的视线一点点挪至女郎胸前,记忆中的那里是平坦无阻的,此时鼓起了一些,腰臀也不再那么细窄,女郎的身体多了许多美好的弧度,这些弧度彰显着她正在蜕变,从一个干瘪枯瘦的黄毛丫头,变成青春伶俐的少女。
  柳无依震惊的打量着与刚进府时候宛如两个人的叶流觞,现在她站在家奴中,脊背挺直,纵使穿着奴仆装,也硬是让她穿出儒雅书生的气质。看着比家奴们高出半个头的人,她还长高了!明明才进府的时候瘦小的像根可怜的豆芽菜,别说家奴了,还没她壮,现在她却有着接近她的个头,褪去了包裹在外层的粗糙皮囊,露出了里头宛若初生的光彩。
  人都是视觉的动物,皮囊的好坏与否会直接影响人们对其人品的判识度,这副模样的叶流觞,柳无依也无法避免的觉得其清丽。
  温文尔雅,素雅干净,那双眼睛澄澈如琉璃,里头还有些涉世未深的懵懂。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叶流觞的眼神如刚刚进府的那般,她并没有被深宅大院的腐朽污染,反而像极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蓬,干净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人怎么会这样?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在府里生活憋屈吗?身为元妓,叶流觞尚能活的这么从容,而她身为尊贵的少夫人,却整日活的如同一个深闺怨妇……莫非她不如叶流觞?
  柳无依心里冒出来一股酸劲,与生俱来的骄傲叫她不愿承认自己比叶流觞差劲的事实。
  叶流觞怎么低贱,也终究不是坤泽,她又岂能体会到她的无奈!
  出神间,身前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少夫人,礼品已经整理好了。”叶流觞走到柳无依跟前,只是这回她的脸板着,与柳无依的表情如出一辙。
  现在的她简直把察言观色的本领练就的炉火纯青,应对不同的主子,她学会了用不同的方式。对少爷和二夫人,她只需点头哈腰自认低贱就能最大程度的减轻侮辱。对家奴们,她只需友好温和,他们就不会过多议论她。唯独对少夫人,她并不知晓用什么方式最合适,少夫人整日面无表情,导致她摸不清少夫人的性子,堆笑示好都行不通,最后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起了少夫人面无表情,反正这般总是没错的。
  “嗯。”柳无依点点头,装作漠不关心的姿态瞅了眼仓库,正要离开时,她又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可会算账?”
  “会一些。”
  “何为会一些?”柳无依下意识回问,此人说话都开始留心眼了!
  “会。”叶流觞面不改色的改口。
  “既然会这段时日再帮我做一下账罢,随我到账房来。”柳无依淡淡说完这句转身往账房走去,叶流觞只好跟上,暗忖:怎么感觉她需要做的活越来越多了。
  来到账房,柳无依先拿出账本给她:“这段时日我无暇顾及府中的日常账册,这部分就交给你做了,今后日中婢子们采买的用度你都要记清楚,收支要算好了,采买剩下的铜板也要清点核实,仔细着,免得弄错了。”
  “明白。”叶流觞接过沉重的账本,翻开一页,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就眼晕。
  上面都是些日常开销,瓜果蔬菜柴米油盐酱醋茶,基本就是大小事务事无巨细的全部记在一起,她有些疑惑,为何不分开多本账本来记呢,也方便查阅。只是看少夫人已兀自埋头忙碌,她只好收起这份疑惑,坐下来开始记账。
  手中握着毛笔,熟悉的感觉渐渐回归,她已然很久没有握过毛笔了,上次用毛笔写字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她还跟着夫子游历人间,之后回到家里,家中贫困,她只能种地谋生,深陷饥饿的漩涡中,她的涵养和知识全部埋没在那一亩叁分地中,到林府后虽然课婢子们认字,可用的是炭笔,现在用毛笔写字都有点不自然。
  蘸了墨汁,小心翼翼的在账本上写下每一个字,少夫人除一开始不放心过来看了几眼,之后便没有再管她。
  账房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算盘珠子拨动的噼啪声与偶尔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各自埋头忙碌的二人并不说话,气氛却非常融洽,看起来就像一对成亲多年的伴侣。
  秋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处处能帮到小姐的元妓,她竟觉得小姐和元妓般配的不得了,她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伴侣间互相扶持,无需像面对少爷那般自称卑贱。
  不禁想,若小姐嫁的不是少爷就好了!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56:03

(十八)怒火
  宁静的时光悄然而去,等叶流觞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时,太阳已是西偏。
  书案上放着满满叁页新账,叶流觞检查无误后长吁一口气,账要是做错了,她可就玩完了。现在的她已经无有什么能失去的了,失去了尊严,失去了骄傲,仅剩这一条残命,这也就导致她更加惜命,更想活下去。
  她揉了揉因着长时间板着脸而酸疼的脸颊,下意识偷看了眼伏案在另一端的人。
  果然,还是板着那一张脸。
  少夫人的脸就不会抽筋吗?
  叶流觞暗暗想着,活动了下自己酸疼的脸颊,再次偷偷打量端坐在案前的女子。
  除了那张千年如一日的木头脸,少夫人的一言一行同样和她的脸一样。她坐的笔直,握笔的姿势都是中规中矩,今天她仍是一身襦裙,虽然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但午后的气温仍是炎热,少夫人却还是那一身繁琐的礼裙,也就颜色不同区别于不同的日子,裙上的盘扣扣到脖子处,裙摆也是堆迭至脚踝,不会因为在家而稍显放松。打扮、动作、姿态,她的一簇一笑仿佛都是为了诠释“规矩”两个字而生。
  叶流觞不太懂大户人家的规矩,不过从少夫人的言行来看,“怒莫高音,喜莫大笑”便是如此了。只是她实在无法理此类规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把人变成一根木头,真的没问题吗?
  想了一会儿,她的视线落在少夫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螓首蛾眉,她并不施浓妆,每次都是淡妆示人,只描下眉,点唇釉,当然这份妆面也是千年如一日的,可能是为了映衬她的木头脸而打造。
  她的皮肤很白,透出健康的粉色,叶流觞不由得联想到一句话,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可真是适合少夫人呢。这时,那一对细弯蛾眉微微蹙起,似乎为什么事所烦恼,眉心形成一个小巧的拱桥,煞是可爱。
  更让她难以忘怀的是那一双眼睛,那如桃花般漂亮的双眼,澄澈明亮,灿若琉璃,眼白干净略透淡蓝,静如秋水。只是,都说桃花眼是最富有情感的眼睛,可眼前的一双眼虽明亮,里面却无有任何迷离的情愫,或许正是因着无有情愫,这双眼才会如琉璃般透光,明亮却失了真。
  叶流觞满脑子天花乱坠,眼神却越发黏在上面,除开木讷的表情,少夫人的确是她瞧见的最美的女子了。她也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也会有点芳心,瞧见如此美艳的坤泽,她会感到亲昵,而且少夫人虽然冷冰冰的,但不似少爷和二夫人那般恶语中伤她,还间接帮过她,给她安排了事务,叫她能在林府适应下来。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少夫人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冰冷,也不是少爷二夫人之流,而是一个心怀善念之人。
  若能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或是。
  “你在作何?”
  叶流觞猛地清醒过来,见少夫人审视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心下顿时涌起一阵慌乱。
  她方才在干嘛?竟盯着一个有夫之妇瞧,对方还是自己的主子,她这般和登徒子有何区别!
  叶流觞心底的幻想消失无踪,她把头埋的极低,不敢与少夫人对视。
  见她一直低着头,柳无依心里有点不悦,这是做贼心虚了?方才感到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脸上,虽说小心翼翼的,但一直黏在她脸上不带挪的,那眼神带着隐晦的渴求,小天元莫非还动了情思不成?
  果然天元就是天元,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人怎么会比她强,天元永远无法体会她的苦楚。
  “你方才在作何?”她就像抓住了叶流觞的把柄,紧咬不放的质问她。
  叶流觞身子一缩,急急道:“抱歉少夫人,方才是我孟浪了。”
  “你倒挺实诚,可晓得冲撞了主子有什么后果?你就不怕我责罚吗?”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柳无依更觉恼火,狡辩都懒得狡辩?
  叶流觞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上压下来,要把她的尊严压扁,但她并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即是失礼在先,狡辩不过是多费口舌,认了便是。
  “既然是我做的,若少夫人觉得有罪,该责便责,我自去领罚便是。”她突然抬起头来,坦荡的说道。
  “……。”
  柳无依皱紧了眉,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眼前的叶流觞变得尤其刺眼。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到底在神气什么?摆出这么一副坦荡无畏的模样,是想向她表明什么?
  表明天元的骄傲?还是表明不卑不亢的骨气?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元妓,有什么资本在她面前舞?
  胸口就像是憋了一口气,她不知晓这股气因何而生,只是越发汹涌,憋得她喘不上气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出现了细微的抽动,最后,一抹诡异的弧度因着嘴角上扬而显露出来。
  “很有骨气呀,你是在公然挑衅我吗?”
  “并非,只是我觉得狡辩苍白无力,做了便是做了,不管怎样元妓都会担着。”
  “担着?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能耐担着?无非就是一条烂命,杀你都嫌脏手那种,莫非叫你教几日家奴就以为自己不一样了,鹤立鸡群了?”柳无依怒极反笑:“不过是区区一个下贱的元妓,伺候人的玩物,你能担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微怒,声线压的很低,带着力道吐出最尖锐的言语去刺激叶流觞。
  柳无依的目的的确生效了,她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径直插入叶流觞心口那道深深掩藏的伤疤上。
  叶流觞坦然的表情顿时凝固,甚至有点皲裂,她深深吸了口气:“奴婢自是晓得自己是个元妓,只是这又当如何?莫非少夫人也认为,我成为元妓就该时时刻刻屈辱于这个身份?再时刻困扰其中,幽怨不得终?”
  柳无依的气息更加低沉了,她甚至觉得叶流觞在借这话来讽刺她,暗喻她!
  “不然呢,难不成该觉得很骄傲吗?”柳无依脸上的冷笑更加名扬,她甚至嘴角都在抽动:“若是我成了个可笑的元妓,我立刻便要自行了断,我有羞耻心,不允许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
  叶流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苍白,她的嘴唇努力蠕动着想反驳什么,最后却只挤出了一丝苦笑:“所以呢,夫人觉得我该秉承自尊去死吗?”
  既然这么看不起她,为何还要安排她教导奴子?又为何还要安排她帮忙算账?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反正她活着都是多余的。她惨然扔下这句话,转身逃离此地。
  以为少夫人会不一样,竟不想也是这般,幻想深宅大院里头有真情,她太天真了。
  看着她慌乱遁逃的背影,转身时眼尾闪烁的泪光,她就这么被她骂了出去,连账本都来不及还她。柳无依心中的恼火已然散去大半,随后有点懊恼坐了下来。
  她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刚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急之下一下就说了,她只知道自己很生气,看着叶流觞从容淡定的脸,她心中的火化作了熊熊烈焰,顷刻间把她引以为傲的沉着燃烧殆尽。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5:59:52

(十九)原来她在嫉妒
  叶流觞离开后,柳无依也渐渐平复了心情,心中情绪跌宕起伏,满脑子都是方才自己的话。
  她说了很过分的话,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她自认为没有人生来便是该死的。
  叶流觞在府中的表现历历在目,她基本摸清叶流觞的为人,那不是一个桀骜不羁之辈,那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人,也正是出于这层原因,她才放心让叶流觞管理家奴,让叶流觞记账,只是没想到一向端庄有礼的自己会因着那点小事失了分寸。
  特别是方才,她难以置信一向沉着冷静的自己会这般愤怒无礼的去中伤一个可怜的奴才,毫无当家主母的修养,反而像个阴险狡诈的妒妇,对着无辜的奴才撒气。
  她这是怎么回事?
  柳无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实在太讨厌看到叶流觞从容不迫的脸了,明明是个比她还要低贱的人,为什么可以如此坦荡?
  为什么?
  这个地狱尘世最不缺的便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她自小便看尽了寻常人卖身为奴的卑微怯弱,为了一个掉在地上的脏馒头,他们便可以做到匍匐跪地,委曲求全。
  为何这叶流觞不受影响?依旧是我行我素,这般孤傲?
  叶流觞学问再怎么高也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尚能做到如此阔达,而她一个千金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反倒因着性别,嫁给林宇便斤斤计较,耿耿于怀,不想改变,反而终日怨这怨那。
  这个想法再一次从脑中冒了出来,思绪如醍醐灌顶,柳无依的双眼微微瞪大,眼中一抹震惊闪现。
  嫉妒,原来是这般!
  她居然在嫉妒叶流觞,嫉妒叶流觞没有屈服于身份,依旧可以乐观的活出想要的样子。而她,柳家嫡系大小姐,起步本就比叶流觞高的多,却因着少夫人这层身份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
  明明原来的自己是那般聪慧灵动,嫁于林宇后硬是屈辱的成了如今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现在更是可笑的因着嫉妒一个家奴而毫无廉耻的恶语相向。
  柳无依,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秋华,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苦涩的问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的秋华,自己是从何日起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小姐怎会有错,是那个元妓太无礼了,见了主子都不晓得放低姿态,连基本的礼法都不懂,到底是个泥腿子。”秋华说的笃定,她深受《坤诫》规训,在她看来,小姐是主,元妓是奴,奴才自然要顺从主子,哪有奴才敢这么和主子说话的,若非小姐仁善,那元妓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唉,或许罢,只是。”柳无依苦涩的顿了顿:“这礼法就真的对么?”
  “小姐又在胡说什么呀?祖祖辈辈都遵循的礼法,难不成还是错的?”秋华歪着头,对柳无依的说法感到不解。
  “是呀,怎么会是错的呢?只是。”柳无依沉吟着,突然看着秋华艰涩道:“我问你,若我也这般待你,把你当成一个低贱的家奴随意打骂,你会如何?”
  秋华眸子一缩,双手死死揪着衣角。因着她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她是奴,但小姐从未把她当奴,从小到大她和小姐无话不说,算是互相见证长大的友人。时间长了,渐渐的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是小姐的奴,若如小姐说的那般要把她当奴子看待,她定会难过的,只是奴就是奴,主就是主,想了一会儿,她垂下眼帘倔强的说:“小姐是我的主,我不会有怨言的。”
  “你撒谎的本事实在差劲,跟我说实话罢。”柳无依轻叹一声:“还是说以我们的关系已经实话都不能说了?”
  “没有,小姐,我、我……”在柳无依深意的目光中,她终是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我会很难过的。”
  柳无依脸上顿时展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这便是了,方才是她失态了,对待一个无依无靠的家奴,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只是现在该如何?自己失言在先,按理说需要给叶流觞道歉,可叶流觞毕竟是奴,她给叶流觞道歉脸子上过不去了。她纠结了一会儿,索性不管了,反正她是主子,做了点错事也该被原谅的……吧?
  柳无依自我宽慰了一遍,走到叶流觞刚刚坐的位置,书案上整齐放着账本与笔墨。
  她拿起账本翻看,眼前的账册让她眼前一亮。账册清晰的罗列出今日的花销,每一份都分类整理好,吃喝一类,住行一类,贵重的布匹茶叶另外归类,琐碎的账在叶流觞笔下仿佛有了生命力,各自排好,变得一目了然。
  她欣喜的看着这份崭新的账册,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除了记账方式令人惊喜,字体也是出人意料,叶流觞课婢子们认字的时候也曾看过叶流觞的字,但那都是炭笔字,账册的是毛笔字。
  纸上的字有点歪曲不自然,该是许久不曾握笔的缘故,但是字里行间的精致工整还是可以看出曾经有练过。笔画轻柔飘逸,字体不大不小,整体透着一股子秀气?
  一个天元的字竟这般秀气,真是神奇。
  “小姐,她的字瞧着好生俊俏呀。”秋华也看到账册的字,只觉这字体好好玩,一个一个圆圆的。
  “看着像簪花小楷的基础加了些自己的习惯,就是这字和本人实属天差地别。”柳无依暗笑,若不是知晓出自叶流觞,她甚至会以为出自一位待字闺中的大闺女。
  簪花小楷一般是坤泽才会练的,叶流觞的字却也是簪花小楷,听说叶流觞师从一位游历到村中的夫子,难不成那位夫子也是写的一手簪花小楷?
  想到这里,柳无依又想起了好几处古怪的地方,叶流觞周身都透着古怪,最突出的莫过于与大龙格格不入的观念。
  大龙人看重礼法,注重个人名节,尊卑早已刻入每个人的骨子里,但叶流觞似乎没有受到相关规训,她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不在乎尊卑,这样的人是如何诞生于世上?又或者说叶流觞的观念从何而来?
  叶流觞的行为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解释,硬要解释的话,只能用叶流觞叁个字来解释。
  “就是,这字也太可爱了,好像个坤泽呀。”秋华忍不住笑出声,自家小姐的字也差不多是这般,只是叶流觞的要潦草一些。
  “笑什么笑,那是个天元,怎么可以说像坤泽呢,休要胡说了,就是这记账的方式不错,工整明了,以后府中的账也这般记吧,你多寻几个账本来,以后分开记。”
  “好,我这就去。”
  秋华笑嘻嘻的去拿新的账本,小姐方才好像又笑了,别说她不知道,自打元妓来了府上,小姐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恼怒、生气,又笑了,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柳无依继续核对家宴的账,多得叶流觞的记账法子,记账效率大大提升,至于那被她恶语中伤的人,早就被她忘却。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6:10:47

(二十)安慰人的话都这么难听
  此时此刻,叶流觞已经离开前院,她并没有回房,而是漫无目的在府中闲逛。近晚的阳光变得柔和,暖暖的照在身上,只是她的身体好似越来越冷,步伐也变得僵硬。
  心情沉重的走出偏院,路上偶遇叁两结群的家奴,只有她形单影只,想起方才少夫人的话,她有些自暴自弃。
  都说历经劫难之后便是迎来新生,此时的叶流觞不由得的陷入怀疑,真的有新生吗?她感觉奔向的是毁灭呀。
  日日在府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弃子,无依无靠,正在慢慢消失,她还能重获新生吗?若新生的不再是她,而是一具规训良好的家奴,或她已然疯魔,是否还叫新生呢?那时的她该视为活着还是已死,有时候她自个儿都快分不清了。
  叶流觞走到前门,发现大门处有几个家奴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她一向对府中的八卦无甚兴趣,打算直接绕过,但经过的时候,微风还是把那阵阵议论带了过来。
  “知道吧,刚刚粮铺说今天不卖了,那些从早上排到现在的人都在哭天抢地呢,哎哟,真可怜呀,好些人还说干脆晚上不走了,就坐着等到明天粮铺开门买粮呢。”
  “我方才也瞧见了,刚刚出府挂灯笼就看到一个妇人眼看着就到她了,结果到她的时候粮铺就说今天的已经售完,那妇人当场就跪在地上了,你说多崩溃。”
  “唉,换我也会瘫在地上吧,排了一整天,滴水未进,结果到头来还没买到粮食,真是太折磨人了,你说他们怎么过冬?”
  “还能怎么过?硬熬呗,熬不下去就……”
  后面的话叶流觞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了“粮铺”“售空”等词,她早年经历过饥荒,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天灾,对粮食格外敏感。家奴们的话提醒了她,今年行情不好,卖身的时候正遭受旱灾,到林家她一度被折磨的绝望想死,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时间已经悄然过去叁月,封闭在深宅大院里头,她对外界竟毫无感知。
  叶流觞止住回房的脚步,转身往那几个家奴走去。
  几个家奴还在议论,没有注意到远远走来的叶流觞,等叶流觞来到跟前,他们顿时被吓了一跳。
  “元妓?”
  “抱歉,方才听你们说话就来了,你们方才说百姓现在已经开始购粮了?”叶流觞歉意道。
  “对呀,早上我把灯笼收回来时就看到外边在排队了,刚刚出去挂灯笼还排着队呢,粮铺都说今天的卖完了,他们也不打算走了,就着一张破席子就过夜了。”
  “现在就要屯粮了?还没到秋收呀。”叶流觞看了眼明媚的天空,现在才八月下旬,远没到秋收的时候,为何就开始屯粮?
  “哎哟,元妓的消息不够灵通呀,粮食早几天前就已经抢收了。”大家乐道。
  叶流觞:“……”
  叶流觞微微瞪大眼,其实也不怪她消息落后,府上的奴子都避着她,主子们恨不得把她按在地上摩擦,周小丫更加不灵通,因此她确实没有任何得知外面消息的途径。不过回头一想,抢收粮食意味着闹了灾,可能是火灾,水灾又或者虫灾,她急忙问:“外边闹灾了?”
  “听说闹了蝗灾,不得已只能抢收了。”
  叶流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本就是遭了旱灾才卖身的,但据她观察,她进到府中这么久也不见下雨,所以旱灾应该没有缓解的余地了,现在又闹了蝗灾,估计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只是。
  “那为何要抢着屯粮?”
  “还能是什么原因,缺粮呗。”
  “不是才收了粮食?”叶流觞的疑问被家奴立刻堵了回去:“是收了粮食,但他们说今年粮税比往年高出了一倍,本来就欠收的厉害,交了公粮他们根本不够吃,不买的话冬天都熬不过了。”
  叶流觞听的心惊。
  “就是说,忙忙碌碌一整年到头来图了个啥?还是我们好,至少我们兢兢业业干活,主子们不会缺我们一口饭,他们兢兢业业种地,却连糊口都困难。”
  “就是,若我碰上这样的事直接撂担子,老子不干了,去卸货说不定还能得几个铜板呢。”
  “换我的话叫上乡亲们去官府门前闹,这么艰难凭什么还提高粮税,大家说是不是?”
  几个家奴你一言我一语,抨击声如雷,他们很生气,气上位者不顾民生艰难搜刮民财,也气老百姓麻木,任人宰割。
  叶流觞听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批判,只是心头苦涩。她能理解那些庄稼人,常年饱受饥饿困扰的人根本没有精力去批判什么,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已经用尽全力,哪怕仅有一丝希望可以种出粮食,他们就会不计后果的投入进去,只是谁也料不到最后赋税会提高罢了。
  老百姓如今的境况就是叁月前她的境况,在饥饿和贫穷面前,她尚且饱读诗书,却也只能落个卖身的下场,而这些家奴习惯了依附林家生活,便反过来痛斥百姓麻木,但纵观他们也没有能脱离林家谋生的办法,在她看来都是一样麻木,只是一个麻木的受苦,另一个麻木的安乐。
  “天灾谁又能料到呢,他们也没有选择。”叶流觞说着,突然想到了叶家村:“对了,你们晓得叶家村的情况吗?”
  “叶家村?”
  “就是我卖身前的老家。”
  “没有听说过。”听到“卖身前”几人眼中有些迷惘,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在林府度过了十几年,有些还是林府的家生奴,因此对老家他们大多已经淡忘,怔了一会儿,几人皆摇了摇头。
  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叶流觞眼底的光彩彻底黯淡,她对老叶家没有多少归属感,但还是存有情谊,特别是她亲自照顾长大的妹妹。先有旱灾后有蝗灾,也不知道仅靠她卖身的二十两够不够一家人熬过今年。
  叶流觞伫立在门前,瞳孔倒映出朱红色的大门。这个大门把她和外面的世界隔开,她看不到外面,只能听到偶尔从外面飘进来的几声闲言耳语。
  明明只是一道门,她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打开,咫尺之遥,却是此生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便是卖身给她套上的无形枷锁吗?心口似乎憋了一口气,叶流觞凝视了一会儿,转身道:“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
  几人受宠若惊,大家都是奴才说谢谢什么的!大家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远远走来的二人时止住了。
  “少夫人。”
  身后的家奴立刻福身,叶流觞也止住了步子。
  来人正是刚刚核对完账册的柳无依。
  柳无依没有看家奴,她挥了挥手,叫家奴各自去忙碌,随后看着叶流觞,仍是面无表情:“你想打听叶家村?”
  叶流觞被突然出现的柳无依吓了一跳,听她这么问,下意识就点了头。
  “我可以帮你,你说要打听什么,明日我让人去打听。”
  柳无依的声音很轻,声线也没有丝毫波动,叶流觞却听的浑身一震,回神了。
  少夫人过来只是特意与她说要帮她打听家里?本来很平静的心,突然涌动出一股涩意,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刚刚此人在账房里还用非常尖锐的言语去中伤她,贬的她一文不值,现在又!
  既然如此憎恶她,却为何又要叁番几次给予她器重?
  “作甚这般看着我?不想打听了?”见叶流觞迟迟不说话,还一直看着自己,柳无依并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当即觉得不舒服,但又不能像方才那样发怒,只能把脸板的更加可怕。
  叶流觞也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又招惹到这尊大佛了,忙收回目光,点头道:“要的,叶家村老叶家,看看我弟弟妹妹如何了。”
  柳无依神色一愣,疑惑于叶流觞还有弟弟妹妹,那为何卖身的是叶流觞,她压下疑问,轻声道:“叶家村老叶家,行,那我这几天叫人去打听。”
  说完话她就转身离开,举动一贯的雷厉风行,不愿停留片刻。叶流觞忙叫住她:“夫人为何帮我?明明如夫人所言,我只是一个该死的元妓。”
  “没什么,方才我看了你记的账,打算今后都采用你的记账法,这算我给你的赏赐。”柳无依刚说完,看到叶流觞的眼睛因她不近人情的话垂了下来,她竟有些不忍,心急之下补了句:“虽说你是一个该死的元妓,但能力还是挺出色的,若随便死了怪可惜的,该物尽其用,以后你便当东厢的管家罢。”
  ……
  叶流觞本就堵的心因她补充的一句话更添堵了,目光幽怨起来,暗忖这人为何连安慰人的话都能说的这么刺耳!但她知道能叫这人让这一步已是奢求,她忙拜谢:“那我这个元妓就承蒙少夫人的抬举了,谢少夫人赏赐,今日便不打扰少夫人了,先回了。”
  她又一次兀自率先走开,不给一点少夫人抢先的余地,柳无依也纳闷了,这是又生气了?她已经让步了,帮了叶流觞,还让叶流觞当管家,身为主子能这样已经很开恩了,这奴才居然还敢揪着不放,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小姐,你作甚?”秋华好笑的看着柳无依微微抿起的嘴唇,分明郁闷的很,暗暗为元妓点蜡,元妓胆子太大了,看把小姐气的。
  “没做甚,以后不许提她了,今日这事也揭过去了。”柳无依又瞪了秋华一眼,当然秋华是一点都不怕她,还嬉皮笑脸的缠上来:“真的?”
  “秋华!”
  “好好好,只是小姐真的要帮她打探叶家村?”
  “主母说话还是算数的,明天叫采买的婢子去打听吧,今年灾情严峻,有什么消息先与我说,莫要让她知晓。”柳无依想到今年朝廷下旨的增赋,不由得多嘱咐一道。
  秋华严肃点头,她知道柳无依担心什么,今年灾情严重,叶流觞卖身为妓才能度过难关,说明她的家境是很困难的,眼下叁个月过去可能会有噩耗。
  只是一个主母这般细致的对待一个奴才,秋华觉得不妥:“小姐,你太为她考虑了,她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
  “是呀,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可能我只是不希望这里又出现一个身心空虚,可怜又可笑的奴才罢。”
  “小姐……”
  柳无依略显轻松的笑了笑,叶流觞好不容易顶住为奴的压力,她并没有被大院的腐朽蚕食,她的灵魂还是有趣富有深度的,若再来一个噩耗,她不确定叶流觞能不能承受的住。本就是大院仅存的“异类”,她实在不希望叶流觞被同化,变得如她这般可怜又可笑。
  秋华再多话都没了说出口的理由,只能由着去了,与柳无依一起回去她们的院子,盘算着接下来的事:过两天二夫人就要生了,紧接着办喜宴,林老爷的官场朋友都要请过来,光是宾客名单就令柳无依无从下手,特别是名单上排在第一的柳家。
  太阳慢慢沉下了西边的群山,柳无依看着一点点暗下来的院子,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6:27:00

(二十一)货如人
  距离柳无依答应叶流觞帮助打听叶家村的事后,又过了两天。
  今日叶流觞心情很好,打听叶家村有了门路,而从今天开始她也无需去扩张产道了。
  二夫人顺利进入临产的状态,产道扩张完毕,自然没有借口叫元妓伺候了,不用伺候主仆叁人让叶流觞不仅一次偷偷窃喜,她终于得救了,重生了。
  最难熬的时候无非就是夜夜被叁人轮流把玩,她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坦然接受了,恰恰相反,她一直都倍感耻辱,最近几天她都会故意用一些出格的语言去刺激二夫人,以健康为代价喝下了很多合欢散,借着药物的帮助,她顺利熬了下来,不然恐怕她的精神已经被折磨的发疯了。
  而接下来,她身为东厢的管家,她将开始新的生活。
  每天除教婢子们认字外,便是做账,几天下来,她完全胜任了管家的角色,现在的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元妓了,而是一个真正的夫子兼账房。有了她的帮助,喜宴需要的东西和账目全都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成,最后,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二夫人身上,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终于,待产几天后,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凌晨的宁静,林家迎来了第一个孙辈。
  二夫人经过几个时辰的阵痛后,顺利诞下了一名女婴,还是一个小女郎。
  小天元意味着有后了,一时间林府上下一片喜悦,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东厢的主仆了。少爷和二夫人不必多说,家奴开心却不是出于多了个小主子,更多是因着有了小主子,意味着东厢今后继承林家将成为事实。
  少爷是个不中用的货色,多年科举没有下文,亲生的子嗣也没有,今年二房叁房都先后添丁,暗搓搓的说着以后林家要交给庶出的子孙了,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家奴们都敢怒不敢言,好在少爷这回总算争了口气,他们当奴才的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了。
  家奴们兴高采烈,整个东厢洋溢着一片喜气。然而,开心的人并不包括那位清婉的女子,他们的少夫人。
  在一片众乐乐的氛围中,柳无依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她不觉得添丁多么值得开心,也不觉得继承林家有多么开心,对她而言,不过是管大家和管小家的区别,既然没有区别,又何必喜气洋洋呢?管小家还更轻松一些。
  柳无依把宾客的名单撰写成喜函,把与林家交好的官商全部请过来,纵使万般不愿,属于柳家的那份喜函也只能送出去。
  柳家,是她的娘家,却叫她又爱又恨。爱的是柳家生养了她,给她锦衣玉食,教她明辨是非,把她培养成如今这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恨的是柳家要求她恪守坤道,在她及笄之年不顾她的意愿把她送到了林家,为家族牟取利益。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她此生的宿命就是作为柳家的商品,柳家利用十五年去打磨她,让她看起来更加精美,只为最后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为何生下来只能作为一个商品,她努力进学,勤勤恳恳,结果就是为了成就他人?
  成就父母,成就家族,成就天下,唯独就是不能成就自己。柳无依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途径前院听到叶流觞与那些家奴有关百姓购粮的谈话——忙碌一整年,填饱了别人的肚腹,唯独饿死了自己。如今一看,真是如出一辙。
  秋华从门外走进来,见自家小姐看着什么发呆,走进一看,看到柳无依手中的喜函,上面的名称叫她眸子一缩:“小姐可是在想老爷和夫人?”
  “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走了下神。”柳无依垂下眸子,把手中柳家的喜函放到那堆喜函中:“你把这些函拿出去,改天叫家丁挨户送去,莫要弄错了。”
  “好。”秋华把喜函收起来,只是看着又兀自走神的柳无依,眸子也是黯淡一片:还没见老爷夫人就这般了,看来今年又要伤心了,自打小姐前年嫁过来,只要一见到父母就会这样。
  叁天眨眼过去,叶流觞今天起了个大早。
  适逢喜事,林家所有人动员起来,清晨的微光带着微白,落在翠绿的灌木中,照亮了绿丛中夹杂的大大小小的嫣红。绸带编织的绳结和红绳喜字随意的系挂在上面,还有用于点缀的纸花落了满地,望去已是一片姹紫嫣红。
  古人认为红色是喜庆的象征,所以一旦有喜事都喜欢把场所布置的红红火火,现在林家的大喜事莫过于添丁了,虽说只是妾生子,但到底是第一个孩子,还是很重视。
  家奴们熙熙攘攘的忙碌着,一边莺歌燕舞,一边敲锣打鼓,把整个林家的气氛直线拉高,叶流觞还在指挥奴子布置环境,好不容易抽了空去到厨房,吩咐后厨赶紧把喜宴的饭食做好。
  到了下午,林家大门洞开,林老爷和林少爷站在门前,迎接过来的每一位大员。
  “林老爷恭喜,令郎一举得郎,真是丁财兴旺呀。”
  “李大人也不遑多让,听闻最近令郎才拜官吏部郎中,我这犬子今年二十有五了,这才算有后呢。”
  “欸,此言差矣,不是有句古话先有后再立业,令郎是大器晚成之兆,先娶了柳家的千金,紧接着府中就添了人丁,指不定秋闱的时候还得崭露头角呢。”
  “刘大人这话中听,犬子还年轻,年轻气盛,老夫今日就拉下这老脸,今后在朝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担待。”林老爷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得到几位大人的保证后,他笑呵呵的把人请到府中:“远道而来就别站着了,先到府中坐下歇息,家眷们随内人到后院罢。”
  “是有些累了,那林兄,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请请请。”
  大家一边道贺,一边跟着家奴往宴席走去,林老爷特意带着林宇挨个儿见过几位大人,见他这般,大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老爷子显然开始给林宇铺路了。
  当官的就没有不精明的,看出林老爷的意思后,他们便一致拍起了林宇的马屁,正好最近城中传出林家东厢主子仁厚,家奴各个识字的事,他们趁机称赞起林宇的家风。
  面对大家的阿谀奉承,林宇自是乐开了花,他直接把家风好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还给同辈们指点——作为一家之主莫要只知道在外风流,也要晓得回家管教,以正家风。
  他的回答滴水不露,叫人挑不出错处来,见他出口成章,气质温润,这又引得大家对其频频称赞。
  林宇大言不惭的诉说着管教家奴的心经,柳无依正在后院接待今日随同大人们过来的家眷,她们聊着一些后宅之事,无非都是一些庸脂俗粉的话题,柳无依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有些心不在焉。
  正当柳无依有点百无聊赖的时候,视野的前方忽然落下来一片阴影,是老夫人与几位夫人挪到了树荫下。
  “听说令郎此次改了性子,开始潜心修学了,我们本来存了些疑问,如今一看少夫人,有这般媳妇在后宅坐镇,令郎轻松不少罢。”
  几位夫人偷看向端坐的柳无依,当年柳家千金是很多人钟意的媳妇人选,可惜叫林家捡了个大便宜。柳家千金以贤惠着称,聪慧善言,不仅能体恤丈夫,又明白事理,据说是按照皇后的格局去培养的,谁娶了谁家兴旺。不出所料,林家娶了媳妇不到两年,生性散漫的林宇收心了,林家也开始往蒸蒸日上的方向发展,这里头估计少不了柳家千金的功劳。
  听到她们赞媳妇的人品,林老夫人骄傲的笑了笑:“不错,柳氏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媳,自她进门后,恪守坤道,贤良淑德,府中大小事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以后把林家交给她我是放心的。”
  柳无依也是林老夫人亲自选定的儿媳,她很清楚自己那个生性散漫的儿子是什么料,只有柳无依这样的媳妇才能帮到他,不然就废了,结果表明她选的媳妇很好。
  “亲家说的太过了,那是她的分内事,何足挂齿呢,依我看该早日为贤婿开枝散叶才是重中之重。”林老夫人的话刚落下,柳夫人的声音便远远的传来,而她的声音才一响起,柳无依的身子便僵硬了。
  柳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林老夫人忙迎了上去:“亲家母来了?”
  “亲家久违了。”
  “来来来,坐。”林老夫人示意柳夫人坐下,又把柳无依拉到了亲娘身旁:“亲家母才是说的过了,贤媳才嫁过来一年多,还年轻,宇儿也才收心,今后又要走仕途,子嗣的事儿急不得的。不过我之前到神华寺上香,求得了一上上签,说今后宇儿和贤媳儿孙满堂呢。”
  “这样呀,这可真是一道好签。”听了林老夫人的话,柳夫人眼睛都给笑弯了,林老夫人也乐的直笑:“所以我才说急不得,孩子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后头是后头,只是她该做的更好些,以后贤婿位高人臣,纵使她再年轻也该拿出点当家主母的样子,不然有损贤婿的面子。”
  “还是亲家母考虑的周道呀。”
  “听听,你婆婆人多好,今后自个儿多顾全大局。”柳夫人推了推柳无依,见她闷着头不说话,又歉意的朝着老夫人笑了笑:“亲家母别见怪,她的性子一贯如此,望你们多多担待。”
  “不担待不担待,她平时好得很。”
  “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坐在亲生娘亲身旁,柳无依的身子僵硬的如一块石头,气息也压的很低。感受到自身旁不断散发出来的冷意,柳夫人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也没有去说教她,只是一个劲的和林老夫人寒暄。
  听着娘亲不停问起林宇的近况,又对林老夫人表示了关切,柳无依心里都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娘亲对她一句关心也无,不关心她在这里过的如何,也不关心她和林宇感情如何,她只会关心她何时给林家开枝散叶。
  仿佛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断绝了母女关系,她不再是她的女儿,而是卖出去的一件货物,现在她是林家的儿媳,而她的娘亲生怕她这件货物会有不好的地方,引起买家不满。
  柳无依眸光颤动,她扭头看着和林老夫人相谈甚欢的娘亲,心中涌起的是无尽的苦楚:现在在娘眼里她是柳无依呢?还是林少夫人呢?她们的母女情竟然葬送在一纸婚书上了。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6:41:33

(二十二)少夫人的伤痛
  柳无依越想越悲观,同时又无法自拔的陷入一种与世为敌的愤懑中,她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水团中心,被水气包围,无论她怎么叫喊,怎么表达愤怒和委屈,外面的人都只会漠视她的痛苦,而她的亲人会一遍遍的劝导她。
  顺应这种生活吧,熬一熬就过去了,你越是这般,只会越痛苦。
  这种无处发泄的烦闷很是磨人,在柳夫人和林夫人相谈甚欢的过程中,柳无依几乎被苦楚击溃,等她好不容易从一堆盘根错节的苦闷中挣扎出来,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喧闹散去,晚宴也开始了。
  今天府上办了喜事,林老爷大手一挥,所有人添了菜,共同参与进这场声势浩大的喜事中。家奴们兴高采烈,嘴里欢呼着万谢老爷,他们拿着自己的饭菜,各自选了个无人的地方享用这份来之不易的饭食。
  叶流觞端着自己的食案经过一个又一个家奴,前院办了喜宴,后院又是主子们谈天说地的地方,因此家奴们只能窝在后厨的一片小天地享用美食。
  长廊下已是人满为患,长椅上坐满了人,偶尔余下的空位都是挤在叁两家奴之间,他们见了叶流觞也没有腾位置的意思,叶流觞有些无处落脚,端着自己的饭菜走了一圈,好在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熟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给她解了围。
  “叶姐姐。”
  叶流觞寻着声音看去,周小丫正坐在前方不远处,向她招手,女孩的脸颊又笑出了两只梨涡,只一眼,她的心就涌起了暖意,叶流觞径直走过去,嘴角也不由得弯起了丝弧度。
  “叶姐姐快坐,我今日听了些有趣的事儿,我给叶姐姐说说。”周小丫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今天林家很热闹,她在后厨帮工的时候听到了不少趣事,迫不及待要和叶姐姐分享了。
  “好好好,叶姐姐就坐这了。”叶流觞端着自己的饭菜过去,见了她手中的饭,周小丫一双眼睛瞪大大的。叶流觞本就是一等婢子,现在又做起了管家,她的伙食平时就很好,今天又加了菜,也就更好了。
  饭碗中放着一只炖的软烂肘子,酱汁淋下来,浸润了米饭,香味直钻鼻孔,除了这道硬菜,还有两道小菜,一份淡绿色的糕点,一碗炖汤,简直就是盛筵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seduanzi.com 周小丫看到她的菜时,叶流觞也看到了周小丫的菜,她的碗中突兀的放着一小块肉,碗里的米饭和咸菜都吃掉大半了,肉却还完好无损,叶流觞鼻子顿时有些发酸。说是加菜,其实也就每人加了一块肉的分量,周小丫常年吃不到什么肉,自然不舍得吃。
  叶流觞用筷子把自己的那只肘子一分为二,小心的把一大半肘子肉夹到周小丫碗里,又拿起那迭糕点放在她的托盘上。
  “叶姐姐,不要给我了,你吃罢,我今日有肉吃的。”看着碗中猛然放下来一大块猪肘,周小丫顿时急了,只是拒绝的话都没说完,盘里又放下来一迭糕点,淡绿色的糕点还散发着茶香,应该是茶点,看着自己顿时丰盛起来的晚饭,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叶流觞。
  “无碍,我这还有一半呢,况且还得谢你给我占位置,不然我可就没地方坐了。”叶流觞指了指人满为患的走廊,耸了耸肩,周小丫自然清楚这又是她的托词,每次吃饭叶流觞都会分给她食物,她除了感动外,一点回报都给不了。
  “叶姐姐……”
  女孩的大眼睛又开始发红了,水气在眼眶中浮现翻涌,仿佛即刻就要夺眶而出,叶流觞忙止住她:“好了好了,别总是这般,不过就是一两块肉,给你的你就受用罢。”
  她在这里也就周小丫一个朋友,能给她改善一些伙食,至少叶流觞也感觉自己还活着。
  “可是我……”
  “若你还叫我叶姐姐,姐姐给的就受用。”
  叶流觞只好拿出严肃的语气,表情也生硬了几分,话到这个份上,周小丫只能乖乖受用了,心里却嘀咕:叶姐姐也开始霸道了,不吃都不能认姐姐了。
  女孩的心思总是那么简单,待吃上咸香软糯的肘子肉,肉食所带来的精神愉悦感瞬间叫那点嘀咕抛掷脑后,她一边吃,一边给叶流觞说起了今天从家奴们口中听来的趣事。
  叶流觞安静的听着周小丫说话,因着她是元妓,她基本交不到朋友,也就一个周小丫喜欢缠着她。
  听着周小丫夸夸其谈,她的心也变得暖洋洋的,生性文静的她平时话并不多,都是喜欢听别人说,恰巧周小丫也愿意和她说,她也就顺势当起了听众。
  姐妹俩坐在长椅上,说着无聊的琐事,宁静,却又那么开心,直到吃完饭还有点不舍。叶流觞一晚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在周小丫说到有趣的笑话时,她便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到了晚上,大家酒饱饭足,热闹喜庆的晚宴结束后,留给大家的只剩下一地狼藉。
  叶流觞指挥家奴打扫院子,经过林府的大门时,她下意识往外张望,此时那面赤色玄门没有关上,洞开了一线天,给了她叁月以来唯一一次面见外面的机会。
  阔别叁月,再次见到府外的天地,叶流觞感到彻骨的陌生,现在申时已过,京城的商铺还在开张,在门前,一条由衣着褴褛的百姓组成的队伍赫然眼前,那应该就是购置冬粮的百姓。他们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眼中透出挥之不去的疲态。在她打量府外的时候,也有不少百姓偷偷打量起府内。
  叶流觞突然觉得自己站在了一条交界线上,一侧是贫穷饥饿的显示,另一侧则是奢华糜烂的梦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这句话,她身子晃了晃,双腿差点发软。没想到日日紧闭的大门外竟是这么一副场面,亲眼所见果真是要比从别人口中听说更叫人惊骇。
  她愣愣站在此处,直到院子打扫完毕才回过神来,就府外的这副画面,恐怕今年冬季的难民只多不少。
  古语有云:寒冬腊月伏尸千里,次年开春瘟疫盛行,难民四起,朝政动荡,看来天下不会太平了。
  仍记得卖身时伢婆的话,如今已是一语成谶,五月卖身还能换点粮食,现在人命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这种现状还会愈演愈烈,也不知道老叶家能不能撑下去。
  叶流觞心事重重,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经过前院的时候,她发现前院石山旁的地上映着四个影子,其中之二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少夫人和婢女秋华。
  叶流觞停下脚步,借着石山的掩护悄声摸了过去,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说话很不好,但一听到那素来清冷的嗓音此时透着丝愤懑委屈,她就忍不住侧耳。
  柳无依不知道一侧的假山后躲着人,她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两位衣着贵气的中年男女,眼含疏远的看着眼前的两位衣着贵气的中年人:“不早了,我安排了一间厢房,爹娘快去休息罢,免得明早赶路疲劳。”
  “你做事为娘还是放心的,只是虽说今天老夫人说子嗣的事不急,你还是要自己掂量些,早日诞下嫡系血脉知道吗?”柳夫人不忘叮嘱女儿子嗣的事:“娘跟你说的那些还记得的罢,今天我和你爹带了些补品过来,平时你就少管些杂事,多补补身子。”
  “还有,别总是使性子,我就说你这性子怎么变得越发沉闷,有些规矩到了夫妻俩独处的时候就该丢弃就丢弃,主动些,脸皮子的事哪有孩子重要,不然现在妾比妻先诞下孩子,像什么话,传出去多不好听?”
  “你就乖乖听娘的,你爹刚刚和贤婿已经说过了,今晚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他也会去你房里,你自己多争取,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别惹贤婿生气了知道吗?”
  ……
  听着爹娘苦口婆心的劝说,柳无依感到后背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今晚林宇要来她这里?柳无依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双亲,视野中的父母还在笑,可是在她的视野中他们的笑脸却在扭曲变化,从和蔼慈爱的父母,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刽子手。
  这不是自小疼爱她的爹娘,不……这才是爹娘的真面目,他们从未喜欢过她,对她好也仅是她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而如今这个孩子不听话了,所以他们就露出了真面孔。
  “你愣着作何?娘跟你说的记住了吧。”
  “爹娘,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柳无依冷笑起来,她突然冷脸怒视他们:“这是我林府东厢的事,爹娘就莫要掺和了,今后女儿的事由女儿自己决定。”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林府东厢的事?听你娘的,你现在年轻不知着急,以后有你哭的,今天爹已经和贤婿说好了,你快回去沐浴准备好,争取今晚一举怀上孩子。”他们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怀上孩子就像吃饭一般简单。
  柳无依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不去。”
  “你!”柳老爷也绷不住了,当即拿出了父亲的威严:“你不去也得去,你向来最让爹娘放心,怎么现在变得越发不听话?”
  “是,我最让你们放心,所以我一旦不听话你们就迫不及待对我口诛笔伐!”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在林家吵什么吵。”见父女二人争执起来,柳夫人连忙上去打圆场,柳无依寸步不让,冷冷的盯着她的父亲,柳老爷见她这样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又冒了出来:“你看看,你看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她就是这样,目无尊卑,今天贤婿就是说她总是这般,弄的他不好去她房里。”
  “贤婿?”柳无依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的眼睛越发赤红,笑的时候眼底却涌起了浓浓的悲伤,她仰头把眼泪憋回去,冷冷道:“爹莫不是忘了,我已经出嫁了,现在我不是柳无依,我叫林柳氏,是林府东厢的主母,这是我的家事,爹的手就别伸这么长了。”
  “反了你。”
  “送老爷和夫人去客房歇下。”
  “反了反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别以为你嫁人了就与柳家脱了干系,你以为林家会护着你吗?”被家奴簇拥着推开,柳老爷火冒叁丈,怒视着柳无依,柳无依却不为所动,还笑着反问:“不然呢,莫非柳家会护着我?”
  “别以为翅膀硬了便试图反抗家里,柳家才是你的根,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血亲会无条件护着你。”
  柳老爷扔下这话愤然离去,柳夫人看看甩袖而去的丈夫,又看看兀自冷硬的女儿,苦涩道:“好好说话就非得这般吗?看把你爹气的,以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娘还是少说两句吧,我已然命人给你们准备了热水,回去沐浴早些歇息。”
  “你。”柳夫人还想要说什么,但看着柳无依滴水不漏的表情,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叹。她实在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只是不肯嫁人,现在竟然连爹娘都不要了。
  看着老两口被气的面色铁青,柳无依却感受不到多少爽快,心里更加难过。
  她变了吗?是变了,不然估计已经不能站在这儿和老两口说话了。只是明明是这两人把她教成这样,现在又反过来质问她为何变成这样,可笑至极。
  “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秋华走上前,见柳无依满面冰霜,顿时担忧不已。果然不出所料,每次见了老爷和夫人,少不了是一番争吵,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又是小姐一个人黯然神伤。
  “那回去罢。”
  “那今晚姑爷那儿……”
  “应付着。”
  对话声一点点远去,四周重新投入寂静的怀抱,惨淡的灯光照亮了石山的一侧,在石山下方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不一会儿,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
  叶流觞从石山后走出来,看着少夫人离开的方向注目不言,她似乎发现少夫人为何总是面无表情,为何当初二夫人看到她委屈无助的样子,会说她像少夫人了。
  身份高贵的少夫人于家族而言同样是一件附属物,她们都没有独立自由的人格,只作为家族附属而生,她靠卖身成为了林家的附属,少夫人则是因着出嫁。
  若说血亲能够无条件庇护她们,但为何伤害利用她们的头号杀手就是血亲?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6:51:08

(二十三)我没准备好和她做那事
  叶流觞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心情还是很沉重。
  本以为只有寻常百姓才会身不由己,却不想这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如此。叶流觞希望有个相对公正的世界,为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提供一个立足之地,如飞鸟般自由,或如地里的虫子般安详于一处,而不是如眼下这般,不仅要应对天灾,还要应对人祸,疲于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虚度此生。
  这时她不由得想起一位先人所言:“纵化大浪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似乎这句话可以用来勉励她应对眼前的困境,只是倘若有一日,她也需“应尽便须尽”了,她能做到吗?
  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叶流觞怀着这般疑问,缓缓进入了梦乡。
  此时此刻,柳无依已是烦的要死。
  “小姐,姑爷来了。”秋华看到院外出现的人影,叁两步蹦到了小姐身边。
  听到秋华的话,柳无依的眸子沉了又沉,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等到敲门声响起,她再次摆出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迎了上去。
  林宇已经走到门外,与林宇一同而来的还有扑面而来的酒气。喜宴自然少不得喝酒,林宇作为林家未来的掌权人,在一旁恭祝声中,他喝的酩酊大醉,甚至只能靠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直。
  见他醉成这样,柳无依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应该不必行房了吧?
  “夫君这般晚过来妾身这里是为何事?”
  “嗝~果然这处有小妮子。”
  说话间,林宇打了个嗝,酒气顿时变得更加浓郁,柳无依蹙着眉,男人也挑眉看她,眼底一片迷梦,显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小妮子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满大爷来得晚了?”林宇忍不住凑了过去,迷离的双眼直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生的清秀,就寝时刻放下了一头盘发,青丝散下来,如开在脑后的墨色长瀑,柔和了平时雷厉风行的凌厉,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美。此时蹙着眉毛,似乎对他表达不满,这直接激起了天元的征服欲,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妮子。”
  “夫君,你醉了,先回去歇息罢。”柳无依挣了挣,抓着她手臂的手力道很大,根本挣脱不开。
  “嘿,小妮子竟叫大爷回去,真有趣。”林宇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他娶回来的妻子,还以为自己在染坊,今天的嫖妓特别有个性,他撩了撩柳无依的下巴:“小妮子,你唤何艺名?”
  “夫君,你喝醉了。”柳无依躲开他的手,极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
  但她越这样,林宇反而越来劲,他眼底的欲望愈加深沉,深邃的眸子底下藏着天元的邪,见她不为所动,林宇突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飞快的冲了进屋。
  “小姐!”
  秋华惊了一下,柳无依也大惊,还未回过神来,身体猛然传来一阵下坠感,后背狠狠砸在褥子上,震得她脑子一阵嗡鸣。她还想站起来,紧接着落下来的阴影和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却叫她如芒在背。
  “老子今日包下你了,要临幸你,晓不晓得?”林宇压在她的身上,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啧啧,瞧瞧这巴掌小脸,叫声大爷听听?叫声大爷,今晚的“金子”呀“汤”呀就都给你了。”
  这般粗鄙的言语实在叫人难以想象是出自一个贵族公子,柳无依眉头锁紧,看着林宇眼中的色欲越来越直白,多到已经要淹没她,柳无依平生少见的生出了丝害怕,这种眼神说明林宇要来真的!
  在林宇要压下来时,她着急喊道:“夫君,你喝醉了,你们几个,快,扶少爷回房歇息。”
  “少爷请跟我们回去歇息罢。”秋华和几个家奴上前想把林少爷拉开,但喝醉酒的人哪里还讲道理,他一挥手,几人被暴躁的天元甩开,而后柳无依再次被擒住。
  “老子没醉!作何呢,反了你们,我可是御史的公子,给我让开。”林宇大吼一声,家奴们不敢上前,他再次扑向柳无依,人高马大的他径直把柳无依逼到墙角,顺势压了上去:“啧啧啧,好辣的小、小妮子,怎的?伺候大爷……不、不愿意不成?来来来,让大爷亲个嘴。”
  “放开我,夫君,你喝醉了,林宇,唔!”
  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柳无依眸子瞪大,瞳孔微微震颤,大脑也变得空白,随着一湿滑从对方的口中探过来,强势撬开紧闭的牙关,一瞬间,天元的气息无孔不入,混合着酒水发酵的恶臭,似能腐蚀所到之处的一切。
  她的神经被麻痹,骨骼被侵蚀,血液被污染,对方的舌在她的唇上流连,随后钻进她的檀口中,柳无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着快意,而是惊恐。
  林宇打算强上她!
  巨大的恐惧感驱使着她奋起反抗,秋华也在拼命拉住林宇,但林宇已是兽性大发,他狂躁的吮吸着小妮子口中的香甜,直到自己的舌上传来一阵剧痛。
  看着小妮子嘴角渗出的鲜红,他勃然大怒,直接上去把人的衣裳撕扯成碎片!
  狂暴的林少爷早已忘了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做什么,更不顾外面围观看戏的家奴,他只有一个想法,这该死的妓女竟敢拒绝一个嫖客。
  柳无依顾不上害怕,她惊声尖叫,拼命抓住被子裹住自己雪白的身子,林宇当众扯开腰带,脱下裤子,下颌被生硬掰开,带着血腥味的唇舌再次覆盖上来,柳无依被暴怒的天元桎梏,再也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承受这莫须有的侮辱。
  绝望的泪水从眼尾滑落,没入一头软腻青丝中。
  怎么办?
  她想呼救,奈何唇齿被人牢牢擒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她想咬人,可下巴也被人死死捏住,巨大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或把她的下巴卸下来。
  目光呆呆扫过躲在门外旁观里面的家奴,扫过用尽全力都拉不动林宇而急得眼睛红肿的秋华,柳无依绝望的闭上眼,没想到她柳家大小姐,有朝一日竟然沦落至成为一名被林宇亵玩的妓女。
  谁来救救她?柳无依无声呐喊着,泪水不断涌出,湿了她的小脸,见林宇已是迫不及待,她拼尽全力支起上身,想一头撞死在床上。
  “姑爷你快醒醒,她是小姐,不是妓女。”秋华拉着失了理智的林宇,又对门外看戏的家奴大吼:“你们还站着作甚?若少夫人今晚出事了,明天你们全部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的喊声终于让看戏的家奴回过神来,确实,少夫人是他们的主子,虽然伤害少夫人的是少爷,但不代表真的出事了的时候他们当奴才的会无罪,更别说他们还在这里看。
  他们赶紧去拉林宇,见这么多人挤进来,林宇在酒精的催化下竟本能的以为他们是过来抢夺他的坤泽。
  天元对坤泽拥有极强的占有欲,特别是房事的时候,家奴们刚刚冲进去,一股烟香猛然爆发出来,呛的最前面的人不住的咳嗽。这是林宇的信香,霸道的烟味把欲上前的人压的动弹不得,柳无依和秋华更加承受不住信香的冲击,秋华当场跪在地上,柳无依也浑身发软,再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柳无依的身体因着信香发生了些变化,只是眼底的浓浓恐惧和身体的反应背道而驰。秋华同样受到了信香的刺激,只是她哪怕浑身发软,也顽强的撑着身子去拉林宇。
  那日红花和绿柳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今晚林宇又喝了这么多酒,小姐如何承受得了?
  东厢的院子外围了很多闻风看热闹的人,有些是今天和林少爷相谈甚欢的年轻人,见到换了一副面孔的林宇,他们皆惊愕当场,白天还一副翩翩书生打扮的林少爷,怎的晚上是这般面孔,俨如一只发情的公牛。
  议论声此起彼伏,等林老爷和林老夫人匆匆赶来,这里早已被围的里叁层外叁层。
  初见院内的一幕,林老爷整张脸刷的一下黑的彻底,冲进去直接把压在柳无依身上的林宇揪下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林宇被扇了一耳光还没有清醒,以为眼前的老男人也是过来和他抢人的,嚷嚷着唾骂,林老爷更是气的五雷轰顶,上去又是一耳光,林宇总算有些清醒过来,见到亲爹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亲娘急忙命人把外面的人驱散,又看床上衣衫不整的柳无依,顿时明白过来。
  “爹。”
  “你个孽子!”林老爷叉着腰:“老夫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爹,我不是,我喝多了。”林宇急忙跪下来,然而喝酒太多,跪下后又是一阵头晕。
  “你你你,唉!”林老爷看他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好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长长记性,而趾高气扬的林宇这回倒像个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时,柳老爷和柳夫人也赶过来了,见到柳无依的样子,柳夫人直接哭天抢地:“造孽呀,亲家你们这是作甚?”
  “不是,亲家母,真是惭愧,林某教子无方,才让这不成器的小子做了这样的事,我代他在这儿给你们赔个不是。”林老爷拉上林宇给二老赔罪,柳老爷被人看了笑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这是赔个不是能解决的吗?你叫老夫的脸面往哪儿搁呀,我柳家的嫡系小姐被人当众……今后要老夫如何出来做人?哎哟。”
  “亲家公,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呀,就是这孽子,孽障,还不快跪下给岳父岳母赔罪,你个不成器的。”林老爷踢了林宇一下,林宇连忙跪在岳父岳母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都是小婿的错,望岳父岳母责罚。”
  “你呀。”
  眼看柳老爷气的捶胸顿足,林宇不敢站起来,他看了眼自己爹,林老爷对他挤了挤眼,他继续跪在地上:“今晚小婿贪多了几杯,不胜酒力,实在不是有意为之,望岳父岳母责罚。”
  “亲家公,这孽障本事没有多少,喝了几杯酒便姓甚名谁都忘了,他绝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老夫的脸面就能回来吗?叫这么多人看着,哎哟,老夫不活了。”柳老爷气的直垂胸口,柳夫人过去扶他,担忧道:“你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呀,亲家公别那么生气,这事儿没那么糟,这里说到底是我林家的地界,我这老头子还是能做主的,不妨交由我处理,我定会把此事处理的妥当,不会叫柳家蒙羞,今后也会督促这孽障。”
  “怎么处理?”柳老爷问。
  “亲家公只管放心,我会好好教训这孽障,这样的事今后不会再发生,看到的人我也会叫他们闭上嘴,还有我听说亲家公最近看中了一条南下的商路,我林家愿意为柳家使个方便,关税减免。”
  林老爷抛出的诚意可谓相当大,诱惑也很大,柳家能发展至今靠的就是闻名于世的柳家商队,柳家商队也是柳家的根基,但由于朝廷规定商人不能入仕,导致柳家商队常被各地官僚克扣利润,若林家能解决这个问题,对柳家的发展确实很有利。
  柳老爷立刻停止了嚎叫,深意的看着林老爷:“当真?”
  “此事是我们林家有错在先,就当是林家给柳家的赔罪,望亲家公不要嫌弃。”
  林老爷也是相当给面子了,柳老爷自然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那此事就交由亲家公处理了。”
  “好,亲家公和亲家母尽管放心,这事儿天亮就能给你们一个答复,你们先去歇下。”林老爷笑着保证。
  “那我便当此事过去了,不要声张。”
  “自是如此。”林老爷吩咐大家:“大家都回去歇息罢,今夜叨饶了大家,明日林某也会备上相应的补偿。”
  “林大人果真大度,那我们便不打扰林大人处理的家事了。”
  林老爷都发话了,大家自是各自散去,东厢也随之安静下来。
  林老爷的处理方式已是十分明治,先是大方认下这错,又当众教训了林宇,说自己教子无方,之后又一步步安排给柳家补偿,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柳无依却能看出来,林老爷从进来开始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林宇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不出所料的话,大家回去基本就只记住了林老爷大度海涵,雷厉风行的处理方式,反而忘了林宇的畜生行当了。
  屏退了所有无关紧要的人,林老爷才把注意力放在惊魂未定的柳无依身上:“贤媳今夜受惊了,先歇下罢,那孽障做的事爹不会饶了他,明日定给你一个交代。”
  “媳妇谢过公爹。”柳无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床上跪下来做了一拜,她的声音还在隐隐颤抖,身体也在微微发热,天元的信香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好,你先歇着,爹明日给你个答复。”林老爷说完便快步离去,这事他必须慎重处理,不然对林家的名声影响太大了。
  林老爷离开后,房里还剩下柳老爷和柳夫人,二人看着柳无依,却感到如鲠在喉,这好好的女儿怎的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是他们的骄傲,现在倒好,成笑柄了。
  看了半响,他们却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女儿展现过父母该有的关切。
  柳无依也没有说一句话,她早已习惯了父母的冷眼,也看透了他们的本质,她只是呆坐在床上,身体的热度在攀升,她感到有点难受。这种感觉她不会陌生,她的雨露期本来就是这段时间,方才林宇放出的信香竟然诱导她的雨露期提前了。
  柳无依皱着眉,只是现在定不能叫林宇的,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小姐,你怎么样了?”秋华发现小姐的异样,以为小姐受惊不清,急着要去请大夫,但很快,她闻到了自空中飘散出来的信香,立马反应过来:“小姐,可是雨露期?”
  柳无依只好隐晦的点了点头,有些难堪的躲在被子里。
  “这、我去叫元妓。”秋华也是立刻想到叶流觞,披上衣服就要去叫叶流觞,但柳无依却拉住了她:“小姐你作何?”
  “不叫。”这时候的柳无依又钻了牛角尖,她稍微缓了缓:“我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不叫她。”
  “小姐,你是主母,不是府中的奴婢,怎的雨露期也要熬,莫非熬的受不住的时候把那畜生引来?”秋华都忍不住骂柳无依一顿,明明是个主子,却活得越发像个奴才,每天都忙于给林少爷擦屁股,这样的小姐让她心痛。
  柳无依听的瞳孔一缩,见她怒的脸都涨红了,她只好实话实说:“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秋华不解,却见柳无依垂下头,片刻后,小小声的声音传来:“我没准备好和她做这种事……我们。”
  叶流觞在她心里不仅是一个元妓,她更是一个很有用的得力助手,和叶流觞做这种事她感到别扭,特别是想到前几次和叶流觞争锋相对,又贬低她是一个下贱的元妓,现在她却反过来要和她做那事,柳无依面子上过不去了。
  秋华听的愣愣的:“什么叫没有准备好?那是个元妓,本职工作便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反正别叫她。”柳无依很倔强,摆了摆手重新躺下来。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7:00:58

(二十四)我不是你可以随意揣测的娼妓
  躲在被窝里,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死死抿着唇。
  记忆中还全是林宇畜生不如的画面,今夜的事叫她始料未及,虽然知道林宇是个衣冠禽兽,但也清楚对林宇来说仕途比什么都重要,她身为柳家大小姐,嫁妆自带十二商铺,成为了东厢名下十二商铺的掌权人,也就是说东厢的财政都是她抓在手上,这也是她保命的底牌。所以林宇再怎么讨厌她,至少在外人面前他都会做的滴水不露。
  可是千算完事,却忘了林宇本质上是个畜生,只要有机会释放邪念,他就原形毕露了。
  今晚林宇喝的酩酊大醉,兽性也全部释放出来,直逼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甚至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如绿柳和红花一般惨烈,绝望之下,她萌生了寻死的心,她想一头撞死,至少还能落个全尸,体面的离开这个人世。
  但命运似乎眷顾了她一次,最后侥幸逃过此劫,但这也给了她一个警醒。若下回林宇又喝醉了,又或者因着别的情况发疯,到那时她该如何自保?
  思来想去,竟然毫无头绪。她虽然可以借着外力让自己尽可能活的体面,但也因着外力的纠葛而没有任何退路,现在面临危机,留给她的竟然只有迎面直上这么一种选择。
  柳无依的心凉凉的,恐惧助长了雨露期的情感波动,她的神智变得迷迷糊糊,双眼湿漉漉的,蜷缩在床上,身体颤颤巍巍,看起来尤为可怜。
  秋华把一切看在眼里,顿感纠结,小姐的情况显然最好有个天元来安抚她,不然恐怕还会伤了心神。见柳无依蜷缩在被子里颤抖的越发厉害,她再也忍不住,趁着柳无依不备,她偷偷跑了出去。
  她知道元妓是小姐为数不多比较在乎的人,有个人能说说话对小姐都是有好处的。
  片刻后,叶流觞跟着秋华来到这里。
  叶流觞神色沉重,进入林府的叁个月来,她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和二夫人的院子布置的更清静些,陈设也简单很多,不施繁琐的装饰,只在院外种了一片兰草。
  她急匆匆走进院子,方才少夫人这处的闹剧几乎惊动了整个林府,更别说东厢了。但她不似别的看客一般,她没有过来看热闹,只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直到秋华过来叫她,说是叫她陪伴少夫人度过雨露期。
  来到卧室,叶流觞的注意力立刻被榻上的一道柔弱身影吸引住了。
  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子,此时竟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留下一头青丝从被窝的中心散出来,就像从被窝中流出来的黑色长瀑。她的身子全部掩盖在被衾下,借着单薄的被衾可以大致看出,她正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紧紧怀抱着,时不时还会颤抖一阵,光是瞧着就叫人心生怜悯。
  路上猜过这位处事不乱的少夫人面对这样的事,当如何应对,是仍旧维持她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坚强面对,还是如她当初那般,独自无声哭泣。显然,这样的事再怎么坚强的人都不会不为所动,她也不例外。
  叶流觞并没有闻到坤泽的信香,雨露期的坤泽都会控制不住散出信香,但此时这里什么都没有,洁净的房室内只有一股刺鼻的烟味遗留在空气中,那是少爷的味道,早在卖身那天她就闻到过。叶流觞快步上前,手几乎情不自禁附上在一片墨色中格外显眼的白额。
  触手可及的湿润,还有些烫手,看来这人受到的打击不小。叶流觞寻秋华要来一方帕子,小心擦去她额上渗出的汗水,随后试探着放出了一些自己的信香。
  清冽的水香迅速扩散至空中,填满室内每一个角落,干净清爽,仿佛凭空注入一股清泉,几息之间,就把那股刺鼻的烟香冲散,使得整个房间变得清爽洁净。就连秋华都忍不住多闻了几下,这元妓的味道好好闻呀。
  柳无依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迷迷糊糊的探出头来,象征着危险躁欲的烟香已经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温暖的水香,恰如江南女子般,清婉可人。适应了一下,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呆愣的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秋华?”意识到什么的柳无依立刻爬起来,瞪了眼秋华,抿着嘴懊恼非常。
  “小姐,你需要她,不然今晚如何熬的过去,莫非还想把那禽兽引过来?”
  “秋华!休要口无遮拦,那是姑爷。”柳无依不满的训斥了一句。
  “是,那是姑爷,但那也是禽兽,小姐已经木讷成这般,被禽兽侮辱了还要给禽兽开脱?”秋华也气了,直接坐在了床前。
  被她落了面子,还是当着叶流觞的面,柳无依气的脸色发红,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平时太没有主子的架子,元妓公然挑衅她,现在秋华也在讽刺她,她还不够可笑吗?
  空气一时间变得有点凝重,当然若是忽略那股温和的水香以外。叶流觞表现的有些拘束,不确定要不要上去说两句,而且雨露期是要和她做那事吗?想到这个,叶流觞也感到难为情。
  看了看对峙的二人,叶流觞想了想,默默走到一旁,拿起茶壶倒了叁杯。
  “夫人先用点茶罢,秋华也喝点,都别气了。”
  “你又当起了和事佬?”柳无依觑了她一眼,叶流觞顿时尴尬在了原地,秋华看不过去,忙给她解围:“好了小姐,是我叫她来的,喝点茶吧。”
  柳无依还是冷冷的:“行罢,看在你这么晚还过来的份上,便赏脸喝一杯。”
  叶流觞嘴角抽搐,她还需要她赏脸!她把茶杯放在她的面前,柳无依拿起来直接一口灌了,正要咽下却猛地想起刚刚那畜生强吻她的事,那股酒气似能突破清淡的茶香,咽喉一紧,她连忙把口中的茶吐出来,紧接着抢过叶流觞手中的茶壶,如以往被林宇强吻后那般,魔怔的漱口。
  见她一口漱完,紧着又下一口,叶流觞并不阻止她,默默给她倒茶,但见她一连漱了几十口都不停歇,她一把按住她的手。
  “放手。”
  “夫人,已经一壶了。”
  “区区一个奴才总这般挑衅于我,倒茶!”本就因着被林宇欺辱的事而恼恨,见叶流觞这个奴才也敢阻拦她做事,柳无依再一次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
  她刻意压低嗓音,遍布血丝的双眼怒视叶流觞,喉咙里挤出几声低沉的咆哮,由于刚刚惊叫,她的嗓音很沙哑,听着吓人,但配着倔强不肯服输的脸,却又叫人觉得很可怜,像只脆弱小兽,无助的咆哮。
  叶流觞内心闷闷的,记忆中的柳无依性格强势,手段果决,独自管理十二间商铺也井井有条,但现在,这个强势聪慧的女人却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才能让她这么无助?
  明明没有哭闹,甚至信香也没有放出来,但她却真切的感受到她的不安。
  少夫人在害怕!她听到了今晚少夫人和柳家夫妇的谈话,亲人的漠视和丈夫的欺辱,终究还是压垮了这个要强的女人。她没有理会柳无依的不满,抢过茶壶到一旁沏茶。
  干茶遇到热水,茶叶在旋转中舒张,如飘舞的绿蝶,翩翩起舞过后全部沉到了杯底。茶香与水香混合,两种都是极其舒缓精神的气味,被芳香宜人的气息围绕,柳无依焦躁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壶香茗泡成时沉淀下来。
  “方才的茶凉了,喝点热的罢。”叶流觞把沏好的茶倒在杯里,递给她。
  “你还会沏茶?”柳无依素手捏着杯沿,闻了闻茶香,眼睛一亮:“闻着还不错。”
  茶香与那股水香融合的浑然天成,闻着就像喝了一口茶般,她甚至有种自己被茶水包围的感觉。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水香就是刚刚把她从不安中唤醒的气息,她好奇问:“对了,我闻着房内好似有股水香,府上有这种熏香么?”
  “这是我的信香。”叶流觞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沏茶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泡茶而已,我不懂。”
  “你的信香?”
  柳无依的注意力只在前面那句,对叶流觞的信香感到意外。她被林宇标记,不会对别的天元信香有反应,她只能闻到味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信香。
  天元的信香大多很霸道,浓郁刺鼻,林宇是呛人的烟香,林老爷是刺鼻的酒香,叶流觞的却是清冽的水味,闻起来就像闻着一股清泉,给人一种清爽甘冽的感觉,不强势也不弱势,而是处于中间,如长江大河,也如田间小溪,此时显然更像田间小溪。
  “对呀。”
  “那可真是香如其人呐。”柳无依眯眼看她意有所指,感到手中茶杯的温度正合适,她低头抿了一口。唇齿间漾开的茶香,溢满整个口腔,把那股烟味彻底驱散,她又抿了口,只觉以往喝过的任何一杯茶都没有此时的这杯淡茶要来的有滋有味。
  一杯淡茶下肚,柳无依靠着床头沉思,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这时候她才有精力去梳理今天的事。
  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太多了,先是买了元妓,后又发生了绿柳红花的事,叫她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有多禽兽,正在她庆幸自己贵为少夫人不会被欺负时,意外再次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柳无依自问不打没准备的仗,但林宇却是一次又一次突破她的底线,直到把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击溃,让她也像大部分家奴那样惶惶不可终日。林宇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一次次震慑,她的心理防线也在崩溃,光近期她就失控了叁次,虽说两次都是因着叶流觞,但追根溯源还是林宇的施压。
  一次又一次在叶流觞面前发疯,她是否也能称之为疯子了?看着坐在凳上的叶流觞,柳无依感到茫然:“叶流觞,你说日日在这里,到底图个什么呢?”
  叶流觞初听这样的问题只觉纳闷,她沉吟片刻,对她说道:“不过是图个苟延残喘。”
  “哈哈,你可真是阔达。”就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柳无依咯咯轻笑,她的笑声轻柔的似春日的杨柳,拂面而过,叫人神清气爽,她又喝了口茶:“你还能晓得自己图个苟延残喘,我呢,却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
  “活的宛如笼中鸟,掌中雀,与他人共侍一夫,勤勤恳恳忙了数十年,到头来泯灭在古今史料的长河中,最后在坟头标个林柳氏,放眼望去也就看得到头了,你说活着有何意义?”
  “夫人觉得这般活着没有意义,可倘若命都没有了,又何谈意义?”
  “那你晓得当元妓有何意义?”柳无依忽然问她,见她立刻踌躇起来,她得意的弯起了嘴角:“我晓得,你眼下只想活下去,可不也如我这般?伺候叁两夫人,一眼也能看到头了。”
  “……”
  柳无依扭头看着桌上的莲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扭过头来,目光噙着一道光:“只是你更乐观,更看得开,你觉得这般活着没什么不好,就是我有些羡慕你呀。”
  “羡慕我?”叶流觞并不理解:“我只是个卖身的泥腿子。”
  “与出身无关,我就是羡慕你,我在林家勤勤恳恳,自问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把东厢管理的井井有条,确保我那丈夫后宅安宁,可今夜他却如此对我,我何其无辜?就连我的爹娘也因着我做的不够大度而指责我,我心寒。”柳无依嘴角仍是弯着,眼神却满是苦涩:“而你,你也在经历我这些,但你能看得开,能坦然接受,而我仅是因着被名义上的丈夫折辱,便想一死了之了,我是不是很懦弱?”
  她转过来头,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闪烁橘红火光,双眼含着泪意,澄澈如洗,恍惚竟如膜拜“神明”。
  叶流觞却是皱紧了眉,脸上具是难以置信,随即有些古怪的看着她:“什么叫我坦然接受?”
  柳无依歪了歪头。
  叶流觞猛地站起身,突然的动作绊倒了身后的圆凳,“哐当”一声响,连带着柳无依和秋华都被吓了一跳。叶流觞感到很委屈,被戳中了痛处般对着柳无依吼了出来:“少夫人,未经他人苦,便莫要乱揣测他人。”
  那一个个孤灯夜影,她躲在房中无助哭泣,她哭肿了好几次眼睛,不止一次想寻死,听到叫元妓伺候她都会心肝胆颤,而这样的苦楚,落到少夫人眼中竟然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阔达。
  叶流觞怒极了,又委屈极了,觉得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甚至还认为她在享乐,把苦难当成了玩笑。
  “你作甚?”柳无依蹙眉,却见叶流觞满面冰霜,貌似真的生气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叶流觞生气的模样。
  “看来一段时间相处少夫人还是搞不清楚我的为人。”叶流觞怒极反笑:“莫非在少夫人眼里,我在这里过的很开心?或是受到的侮辱还不够惨烈,可以轻松接受?”
  “我没这么说。”柳无依低声道。
  “是,你没有,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叶流觞毫不犹豫的直戳她的谎言:“少夫人,我虽是元妓,但不是你可以恶意揣测的娼妓!”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柳无依表情有一刹那变得呆滞,看着叶流觞湿润的双眼,那里面的委屈多到能把她淹没,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似能感受到她所面临的无助,柳无依心咯噔一下,她又猜错了?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1/18 07:14:09

(二十五)陪我一晚罢
  想到自己可能在恶意揣测,柳无依有些讪讪的,想狡辩,然而看到叶流觞凄然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又无意中中伤了这个可怜的小天元。柳无依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愧疚,但好面子的她仍是不肯承认。
  “你这般激动作甚?况且你在府中叁月了,夜夜给二夫人扩张产道,白天你还要教婢子们识字,又能帮我处理账册……”还能把这么多事处理好,可见并不怎么受影响……罢。
  “所以呢,那又如何?少夫人认为我又当如何?我该表现得寻死觅活才符合少夫人的常规判断么?”叶流觞强忍冷怒,这个少夫人真的够自以为是的。
  “并非,只是寻常人家大多如此,换成我也是这般。”柳无依叹了声气:“但你不一样,我并非觉得你没有羞耻心,也并非觉得你不在意,而是你可以跨过这道坎,而这小小的一步却是大多人都跨不过去的。”
  “那不知少夫人口中的寻常人家又是何等的寻常人家?”叶流觞并没有接柳无依的话,只是如此反问。
  柳无依愣了愣,不明白为何要这么问,她对她说:“我所见之人皆是这般,尊严比之性命更重要,士人常言:士可杀不可辱,宁死不屈是忠义之骨,乃大丈夫之举。”
  “那少夫人可又知道能屈能伸亦是豪杰之举?”叶流觞脸上的笑越发大:“还是说在少夫人眼里,非世家大族均不是人,的确,泥腿子到哪里都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不过是一群地底蝼蚁,本就该趴着乞食,少夫人口中的寻常人都是世家大族,再不济也得是个有头有脸的寒门,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自然是不作数的。”
  “泥腿子……”柳无依沉默了,她确实没有考虑到那些老百姓,这也并非她有意为之,而是从小到大她均锦衣玉食,她不知道他们怎么生活,甚至见都没见过几个平民。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清点礼品时听到那些排队购粮的百姓的谈话,他们竟然羡慕当奴才,她无法理解,卖身为奴本就是一种极其低贱的出路,但他们却在羡慕,那他们的生活得是多苦才会羡慕当奴才?
  沉吟片刻,她似是发现自己认知的局限,低声说道:“也曾听说过一些事,只是我不能理解,那些百姓竟觉得卖身为奴也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明明还有选择,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若是我,宁死也不卖身为奴,但我十五便被爹娘逼着出嫁,仅仅是为了柳家的利益,我连选择都没有。”
  ……
  看着柳无依陷入一片凄惨的回忆中,楚楚可怜的揉着发红的眼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模样叶流觞就觉得生气,这是在她面前卖弄凄苦吗?
  明明身为柳家大小姐的她已是比很多人多了选择了,竟然还如此不要脸的摆出这副惹人怜爱的表情,难不成还希望她一个元妓去怜悯一个受辱的大小姐吗?心中的火苗越来越旺盛,叶流觞的脸也越发冷凝。
  “少夫人可是觉得他们没有尊严?没有自尊心?”
  柳无依又抬起了头,叶流觞却笑的落寞:“是呀,他们没有尊严,也没有自尊心,我也没有,我觉得眼下的生活比以前还好,甚至还有几次沾沾自喜。”
  “所以呢?”柳无依下意识问。
  “但说我完全不在意,那简直无稽之谈,我太在意了,特别是那些被侮辱的夜晚,我生不如死,恨不得一头撞死。”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但是,那又如何?尊严对我而言有何用?能换来他人的尊重吗?又能填饱肚子吗?”
  她大声质问,音量也陡然变得尖锐高昂,但质问却一句比一句更显无力。
  “少夫人出生高贵,自小锦衣玉食,想来也没有受过饥寒交迫之苦,在饥饿面前,父母双亲尚会成为你的敌人,你得日日揣测你的爹娘会不会抛弃你,甚至吃了你,人伦道义全部化为齑粉,更别提可笑的尊严,饥饿会使你成为猛兽,若是吃不饱,我尚可食人肉,在那种境地,少夫人口中的尊严不过是叫人耻笑的笑柄!”
  “少夫人只是受困于大院便犹如深闺怨妇,整天怨天尤人,那可知外边的百姓同样受困于这片天地,此时他们正卖儿卖女,就为了少夫人口中轻描淡写的苟延残喘,今日府中办喜宴,外边却排起来饥荒的长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说他们何不食肉糜呢?”
  “还说泯灭在古今史料的长河中,我所见之人谁不是泯灭在古今史料的长河中,只是他们不是忠臣良将,他们都是无名无姓的芸芸众生,他们连让人知晓的资格都没有,连在坟头标个姓氏也是奢求,陈尸荒野就是他们的宿命。”
  “少夫人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可是谁又有选择?我尚识文断字,可是在饥荒面前知识又有何用?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我孑然一身,要么充军被敌寇杀死,要么在流民堆里饿死,要么疾病缠身病死,要么就是为奴苟延残喘,相较之下这的确是很好的出路,至少还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叶流觞仿佛被彻底激怒了,或者说压抑了多年的委屈都被少夫人给激发出来,其实她的奔溃几年前就形成了,卖身为奴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在府中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吃饱喝足,还能像往常一般读书写字,这已经是曾经在老叶家不敢奢求的事了,自己奢求已久的事竟被少夫人贬的如同地底淤泥那般不堪,她如何接受?她把积攒在心底的苦闷一箩筐说了出来,还越说越激动,甚至到了口无遮拦的程度。
  “少夫人今日受了委屈便在我面前卖弄凄惨?上回少夫人才说我搞不清楚自己是个奴才的事实,现在少夫人怎么也忘了我是一个奴才,堂堂林府东厢主母,十二商铺的掌权人,居然在一个奴才面前卖弄凄惨,是否有点不妥?”
  “!!!”
  本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柳无依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猛然瞪大了眼睛,气的急急吸了口气。
  好一个狂妄的奴才!柳无依看着神色激动的叶流觞,此时叶流觞不也把她当成了情绪的宣泄口吗?原本听她说百姓的凄苦生活她还觉得可怜,现在却只剩下窝火。
  她堂堂世家小姐何时被这么讽刺过,柳无依眼含怒色,阴沉的道:“你不也忘了自己只是个低贱的奴才,胆敢如此嚣张,公然对主子出言不逊,真是不自量力。”
  “不是少夫人先与我说的?发现说不过我便拿出主子的架子来压我,奴才又怎样?我方才罗列的现实每天都在朱红大门外上演,少夫人哪次瞧见了?还是说少夫人有意无视了他们,正如少夫人眼中的寻常人不包括他们一般。”
  “少夫人活在身份所带来的利益下,日日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不惜公然抨击那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与那些空会耍嘴皮子的伪君子有何区别?少夫人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把这层尊贵的身份脱去,纵使你是学富五车的大文豪,终究也只是一介无用书生而已。”
  “你再说一句!”
  “我有说错吗?”叶流觞还想继续说,柳无依却也怒极了,厉声喝住她:“区区一个下贱的元妓,你一个天元哪里不能活,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有选择,只不过你选择了卖身而已,你一个自甘堕落的元妓知道个屁的尊严!”
  “小姐!”
  秋华惊讶的看着小姐,难以置信,刚刚听到什么,“知道个屁”这样的秽语竟出自柳无依之口,看看盛怒的小姐,又看看表情凝固的叶流觞,心下暗忖:叶流觞好本事!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激动的两人都在粗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
  叶流觞的表情凝在了脸上,想怒又发不出来,柳无依貌似说的不错,她一个卖身为妓的奴才确实没有资格在这里谈论尊严。
  心重重的落了下来,砸的她五味杂陈,片刻后,她苦笑道,“呵呵,夫人好一个一针见血呀,谢谢少夫人的提点,元妓受益颇多,方才是元妓不自量力了。”
  柳无依的怒气不由得也落了下来,怎么她又失言了!每次被叶流觞一刺激她就会破防,她的冷静自持总是会轻易瓦解,竟然说出“屁”这样的词汇,真是有辱斯文。
  她想说些宽慰的话,可是一向要强的她这下是直接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单薄的唇来回轻抿,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方才我言语过激了。”
  “少夫人说的不错,是我自己自甘堕落选择了卖身。”叶流觞已是气焰全无,跌坐在圆凳上,方才嚣张激动的气焰早已葬送在少夫人的那句“你一个元妓知道个屁的尊严”中。文人骚客注重名节,也勇于捍卫尊严,她扯那么多不过都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从她卖身的那一刻起,她对尊严二字就没有发言权。
  她弯着腰,脑袋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她又沉吟了片刻,小小声的说道:“只是少夫人可知道,有些人天生命贱。”
  柳无依听的直皱眉。
  “我便是天生命贱的东西,幼年得了夫子教导,她教会我明辨是非的能力,教会我看遍现实的眼光与思维,只是我没有能力去改变,反而因着清醒的头脑活的更加艰难,一次次屈辱于残酷的现实中,连苦中作乐都做不到。”
  “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你非要这般选择罢了。”
  “是呀,是我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的一团糟,我便是这般命贱的人,等着哪天人固有一死。我在意道德,我在意尊严,我也有羞耻心,只是我总是做出这种自取其辱的选择,因着在我的人生中,我不配拥有那些,我只有一条不值钱的烂命,说服自己像那些麻木的百姓那般活着才是我的出路。夫人,我并非不在意,更不是坦然放下,我只是不敢捡起来。”
  说完这句,叶流觞突然露出一个解脱般的笑容,她什么都没有了,从饱读诗书的学徒渐渐变成身无分文的泥腿子,再变成供人赏玩的元妓,扔掉骄傲,扔掉尊严,扔掉荣辱,目前的她只剩下一具皮囊,索性安于现状活下去,却不想这个可笑的皮囊还焕发了些生机。
  听了叶流觞剖心的话,柳无依被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命贱之人?
  柳无依总算明白过来,为何每次谈到身份,叶流觞会很激动,为何谈到尊严,叶流觞又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反驳,这些东西叶流觞本该有的,只是与她的身份形成了冲突,导致她不敢捡起来,她只能一遍遍的自我说服——她只是一个泥腿子,只需把自己放到最贱就行了,但她偏生又有了读书人的气节。
  自己在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揣测叶流觞的想法,无疑是在别人的伤疤上撒盐。柳无依突然感到非常窘迫,纠结的怒了努嘴,终是首次愧疚的道了歉。
  “抱歉。”
  “嗯?少夫人真是让人意外。”叶流觞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方才的发泄倒让心中的烦闷疏通了许多,也就在少夫人面前她能给直言说一些事情,因着少夫人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
  “无碍,本就是我说错了,那你为何卖身?”柳无依终是把最想知道的问出来,猜了叁个月,感觉猜了个寂寞。
  “少夫人,若你所在的家面临困境,随时发卖兄弟姐妹,你会怎么选?”叶流觞不急不慢的说。
  发卖兄弟姐妹?柳无依立马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听说叶流觞有兄弟姐妹,老叶家家境贫困,所以叶流觞便……她问道:“所以你就干脆首先发卖了自己。”
  “与其让我看着一个个弟弟妹妹被卖,不如先卖了自己,算逃避罢,我的情感我的认知不允许我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发卖血亲无动于衷,先卖自己也算拯救了自己最后的人性道义。”
  “所以你想不卖都卖了,索性再卖个高价,然后就卖身为妓了。”柳无依顺着往下猜。
  “不然呢。”
  “你这理由倒是新鲜,这么看来,你虽奇怪,但是还是个性情中人。”柳无依似笑非笑的说。
  “何为奇怪?”
  “不晓得,你与大多人都不一样,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百姓,你都不一样,你甚至不像个大龙朝的人,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你从不知名的地方蹦出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少夫人又在说笑了,我来自叶家村,是个货真价实的泥腿子。”
  “是嘛?”
  柳无依挑眉深深的看着她,叶流觞的谈吐和阅历,以及那古怪的观念,大龙根本孕育不出来,不过此时最让她在意的是,和叶流觞相处她能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她不知为何会这般,即便与爹娘相处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平等的感觉,没有尊卑,没有性别,没有观念,只有两个生而为人的灵魂在交谈。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叶流觞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她坐在凳子上,原本激动吵架的两人却各自缓和起来,反而还拉近了些距离,而这份拉近的距离感也让气氛变的尴尬。
  想到今夜说是要过雨露期的,叶流觞看了眼床上闭目养神的女人,少夫人似乎没有要过雨露期的打算,方才还和她大吵了一架,那她该回去了吗?
  又坐了片刻,茶也喝光了,叶流觞斟酌的问:“少夫人,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罢,她站起身欲要走,只是还没迈开腿,身后已是传来女子平静的声音。
  “你陪我一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