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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渴求性爱的少年正在自我安慰
花洒的水声在密闭的透明淋浴间里回荡。
水滴拍打着黑色磁砖,整个空间被水气笼罩,朦胧温热。
时逾白咬牙忍耐着下身的胀痛,手指颤抖着勾住内裤边缘,一把扯下最后的遮蔽。
粗壮硕大的性器瞬间弹出,已经硬挺得厉害,顶端不断渗出透明的液体。
他踏入淋浴间,热气扑面而来的瞬间,便后悔了刚刚的行为——蒸汽反而激起更多深层滚烫的欲望。
早知该直接冲冷水。
头皮一阵发麻,勃发的肉棒完全不受他控制,涨痛感从下腹一直蔓延到尾椎。
他紧抿着唇,想忍住,胯部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小幅度往前顶送。
透明的淫液滴落地面,小腹和腰部都更加发酸发胀,他的渴望已经到了临界点。
今天没有运动发泄,过度的脑内活动让他的神经彻底失控,像头挣脱了束缚的野兽,让本能肆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手机传来说话声,“啊,我收到打赏了。”
沈一念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念出感谢的话:
“谢谢这位ID是teddybear的订阅者的叁十美元打赏!”
叁十美元是这次直播互动的最低门槛。
迟疑了一下,沈一念确认:“嗯......要求是模拟那个......就是被抽插时的娇喘吗?”
“好的。”
沈一念抿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可可,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湿润了她的声带。
画面中的她轻轻阖上眼,唇齿微启,开始溢出细碎的呻吟:“啊......嗯......好胀......求求你慢一点......”
“嗯啊......那里......太、太深了......不要......”
可爱的口音,柔软的语调。
女人的声音又软又甜,像化不开的糖,带着微微颤抖的尾音,彷佛真的被人顶到最深处。
手机被时逾白留在盥洗台,直播声音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回荡,每一声呻吟都被放大,在磁砖的墙面间反复撞击。
他呼吸愈发粗重,下身因极度亢奋而胀痛难耐。
本想抗拒这股情潮,身体却不自主地更加激动。
时逾白走出淋浴间,水珠从身上滑落,在不该出现水渍的区域划出一道道痕迹。
但洁癖如他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了。
他拿起手机,贪婪地盯着显示屏。
女人正隔着粉色蕾丝内衣抚弄着雪白的胸部,这是下一个打赏者的指示。
她纤细的手指从轻柔的爱抚到用力地揉捏,时而抓握,时而按压,雪白的软肉在指缝间溢出。故意若即若离地拨弄着内衣边缘,却迟迟不愿露出胸前两颗已经挺立的蓓蕾。
少年漆黑炽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小小的屏幕上。
窥视者般贪欲的注视,一如既往地将沈一念的每个细节都牢牢记住。
女人的每一次喘息、每一个表情变化、每一次睫毛轻颤,都被少年刻进眼底。
浓黑的发丝被水打湿,细碎地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乖巧。
颈项和脸颊染上薄红,水珠顺着肌肤滑落,像只雨中迷失的狗狗。
寒冷的空气让他赤裸的身躯微微发颤,可体内的欲火却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像是再也无法忍耐,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胀痛的性器。
少年深吸一口气—— 握紧。
然后,用力地,上下套动。
极度的快感宛如一把名为沈一念的刀刃,装饰着精致的蕾丝,一次又一次地割裂着他的副交感神经。
羞耻与愉悦的感觉在神经内迷走,狠狠折磨着他,让他舒爽,又像是在嘲笑:看,你不过也是头饥渴的兽。
渴求性爱的少年正在自我安慰,用着今天和屏幕里的女孩十指交扣的手。
赤裸的欲望在他脑海中叫嚣:想干她、操她、插入她、占有她,想看她在他身下,不要再那样轻视他、戏弄他。
性器在掌心越发粗大,他的思绪早已飞离。
迷离的双眼只看得见屏幕里的女人。
而她此刻,正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掰开嫣红的两片蚌肉,露出内里最隐密的珍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淫靡的水光。
那是她另一个打赏者的要求:自己掰开,露出穴口。
“已经湿了呀。”
屏幕中的女孩如此说道。
冶艳、纯洁、媚惑、温柔、勾人、妩媚。
好美丽。
好喜欢。
他紧蹙着眉,湿润的眼中写满欲念与煎熬。
嫉妒如烙印般刻着他的心脏——嫉妒那些用金钱指挥她的陌生人,嫉妒那些屏幕后未知的无数双眼睛。
嫉妒她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不该有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彻底毁灭。
嫉妒融化了他脸上的冰霜,露出一张沉沦在情欲与折磨中的脸。
众星捧月的优等生,在做着见不得光的下流事。
(十五)影子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主播Caramel_Pop正在镜头前含着翠绿的葡萄,软舌若即若离地舔舐,晶莹的果皮在暖光下泛着水光。
透明的汁液顺着唇角缓缓滑落,勾勒出一道靡丽的痕迹。
新的打赏者又要求她用情色的方式吃水果。
三十美元。
最低额度。
沈一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去冰箱拿过那串花了不少钱的进口葡萄——这原本该是她明天的早餐,水果酸奶。
现在成了取悦变态的道具。
这些订阅者总有些古怪的癖好。
情色与恋物总是相伴而生。
今天有人要她含着水果呻吟,上次就有人要她穿着带着“FUCKME”字样的内裤,对着镜头噘起屁股展示。
甚至还有奇怪的家伙命令她踩着细跟碾过假鸡巴,还要一边碾,一边骂人。
人类的性癖就像深海鱼类,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属实给她见识了物种多样性。
要是以这个主题写份博士论文,都嫌题材太多。
而只要打赏金额足够,什么指令她都得奉陪。
越高的打赏能换来越多要求,可惜这些自称“绅士”的打赏者,虽然一个比一个重口味,掏出来的钱却比工业棉花糖还要轻。
至于为什么突然从裸露露骨的直播内容,变成穿上原先的内衣裤和那件黑色针织外套舔葡萄呢?
这还要从刚才说起。
正当她用两根手指近乎粗暴地抽插,嘴里哼哼唧唧,嗯嗯啊啊地呻吟,还向镜头展示着淫靡的水液时,主播专用的监播屏幕突然跳出一个提示。
【hasnofuture打赏了您$1000】 一千美元!
沈一念瞳孔微微一缩,赶紧看向打赏后面的要求:
“穿上一开始的衣服,不要再做任何有关脱衣的情色直播。”
一千美元是本次打赏互动活动设定的最高金额。
只要捐出这个数字,她就必须绝对服从,无视其他打赏者的指示。直到下一个一千美元的打赏者出现,提出新的要求为止。
她已经直播两个小时,确实已经很累了,小穴的水也快被这些下头垃圾弄干了。
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的指令。
主播Caramel_Pop笑咪咪地在电脑上拉出一堆动图特效,满屏都是快乐跳舞的猫咪表情包。
她拿起粉色的迷你彩花筒, 蹦的一声。
细碎的亮片在房间内绽放,像一朵可爱缤纷的烟花。
就算拒绝了见面要求,线上互动的情绪价值必须拉满。
她用力拍了拍手,对着那支收音极好的昂贵麦克风,甜甜地说:“谢谢id是hasnofuture的巨额打赏!谢谢你送出本次的最高金额唷!!!你是今天的第一个呢。”
这虽然是今天的第一笔一千美元打赏, 却不是这个帐号第一次一千美元打赏。
只是这还真是他头一回提要求。
让一个色情主播不要做色情内容?沈一念眼里有了几分真实的笑。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蕾丝内裤,纤细的手指勾着薄薄的布料,一点一点往上拉。
柔滑的触感从脚踝滑过小腿,再到大腿内侧,最后包裹住私处。
整个过程慢得像电影慢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被刻意放大了十倍。
撒娇勾引样样行,直播做作第一名。
没有脱衣,没有情色环节,观看人数瞬间跌得比割韭菜的股票还快。
打赏者走了,人气自然也跟着降。
沈一念索性关掉直播:“好啦,也播了快三小时了该下播啦,视频会赶快剪出来给大家的,请耐心等待哦。”
连英语都懒得说。
只留下一句bye.
确认镜头关闭,电脑关机后,沈一念拿起手机,打开ins的私信介面。
【hasnofuture:不,我想你误会了。不是要线下交易,我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
她没想到还有后续。
沈一念盯着那行字,不小心笑出声。
这说话方式一板一眼的,像个不谙人类感情的机器人。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看了她的中文后机翻的,实际并不懂中文。
她本以为被拒绝后,那人就不会再回信息了,搞不好还得痛失榜一大哥,结果来了这么一句。
毕竟是个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神秘粉丝,在她心里一直只是个没有形体的影子。
可突然间,那道影子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她又动手输入一条信息。
【Caramel_Pop:请我喝咖啡?你在哪哦,你也是T市的人吗?】
只是问问而已。
她告诉自己不必去等待回复,放下手机插上充电头,去洗澡了。
是的, 只是因为好奇问问而已。
█ 时逾白陷在黑色被单里,太阳的气味还残留在今天才晒好的被子上。
这点暖意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但高潮后的馀韵还在血管里流窜,思绪像黏稠的蜂蜜,又黏又缓。
想起刚才在浴室的事,他白皙的脸又烧起来。
修长的手指揪紧被单,像在和什么抵抗。
他自慰的方式很青涩,不过是单纯的上下套弄。
但今天过度亢奋的身体想要更多,有些薄茧的手指划过前端最敏感的地方,拇指在肉棒前端沟处打转。
喉结跟着每次触碰滚动,睫毛也不住地颤抖。
急促的喘息在浴室里回荡。
少年看着盥洗台前半身镜中的自己,感到无比羞耻。
白皙的皮肤染上情欲的粉色,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头和颈侧,抚慰着自己的性器。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被欲望支配的样子。
沈一念正好把手指探进小穴粗暴抽插。
她的娇喘带着讨好的意味,呻吟随着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碎。
少年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不是每次看她直播都会自慰。
明明总是会硬,但大多时候他能忍住,除非像今天,实在控制不了。
就在沈一念的粉嫩的穴口涌出很多淫靡的水液时,时逾白再也忍不住。
一阵阵酥麻从下腹直冲脑门,他仰起头,喘着气,性器在手中抽搐,白浊一股股喷出。
眼前一片空白,身体痉挛似地颤抖,快感太过强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从这种近乎晕眩的状态中缓过来。
太舒服了。
想要更多。
渴望操她。
可罪恶感突然涌上,令他既羞耻又害怕。
少年想关掉直播,手指却在屏幕前踌躇。
最后,他用“hasnofuture”的名义命令她穿上衣服。看着她套上内裤,他酸涩的心才好些,至少不再那么窒息。
他关掉手机,匆匆洗完澡,躺回床上。
总是浅眠的时逾白,今夜睡得格外沉。
(十六)性子乖戾孤僻的小狗
到约定日当天。
都汇时代广场。
商场正在进行秋季特卖,过季商品的促销吸引了不少人潮。
带着孩子的家庭、提着纸袋的年轻人来来往往,尤其是过午时段,人流量大,相当吵杂。
沈一念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她着裸色收腰长裙正往前走。
法式浏海和波浪长发经过精心打理,裙襬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她迟到这么久,态度还是散漫得像只晒着暖阳的慵懒猫咪。
可眼睛却很灵活,暗暗扫视着四周,寻找约定好的那棵巨型展示树。
忽然,视线顿住。
不是因为找到了树,而是看见树下站着的男生。
只见他一身黑,身材修长,站姿很规矩。
气质清冷,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氛围,就像一尊漂亮的冰凋,即使站在燥热的人群中也毫不融入。
周围不时有女生经过偷瞄他,但少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既不看手机,也不做点别的。
就这么站着,目光微垂,落在地砖的某处。
突然,少年的视线闯进一双米白色的短靴。
顺着鞋子往上望,对上沈一念带笑的脸:“你今天不穿白色啦?时同学。”
她笑得很开心。
时逾白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
他想悄悄移开目光,却被沈一念看穿了意图。
“亏我特地今天还配合你穿淡色系的说。”
沈一念见他回避的眼神,偏了身子,刻意往他视线所及之处凑过去。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
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少年立刻别开眼,却已经来不及。
故意的。
摆明就是故意的。
时逾白愣了几秒,像是被打乱了步调,缓了一下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噗嗤。
沈一念笑出声来,直到看见少年一脸茫然的表情,她才慢悠悠道:“你好老实呀,我开玩笑的啦。你怎么今天那么乖哦,明明前几天那么凶。”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望着少年。
像在逗弄一只性子乖戾孤僻的小狗。
“那,时同学今天为什么戴口罩呀。”沈一念问。
话音刚落,她便垫起脚尖,伸出纤细的手指朝少年脸上的口罩探去:“已经不是疫情期间了,为什么要把好看的脸遮起来呢?”
少年看见她突然靠近的白皙手指,像被吓到的小兽,下意识后退。
谁知沈一念竟藉机发挥,顺势往少年怀里一倒,还虚假地“哎呀”一声。
时逾白立即伸出手臂环住她,动作既迅速又小心。
少年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裙子传来。
耳朵贴在他胸前,可以清晰听见少年的心跳。
砰咚。
砰咚。
快速而紧张。
沈一念的手在少年胸前的黑色外套紧紧抓着,温柔的淡色指甲油衬着黑色外套显得格外白皙。
她用气音小小声地说:“你不知道周围的女孩都好奇你的脸吗?”
“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时逾白松开不知所措的手,僵硬地回答她刚才的问话:“我好像......有些感冒。”
沈一念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又笑起来。
纤薄的肩膀在少年精实的怀里笑得一抖一抖,“感冒?你吗?你看起来不像一个会在天气将凉未凉,季节转换的时间感冒的小笨蛋呀?”
她离开他怀里,抬头看他:“我不信,你把口罩弄下看看我才信。”
时逾白视线看着旁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把黑色的医疗用口罩拉下来一点。
沈一念一眼就看见他有些红的鼻头,眼睛有点湿漉漉的,眼尾也确实挺红。
确实有些着凉的感觉。
看来不是谎话。
沈一念盯着他的鼻子问:“哎呀,小麋鹿同学,你要去拉雪橇送礼物给哪个孩子啊?”
她指的是他手上那个纸袋子。
就算刚刚在抱她的时候,那个袋子也被他好好地紧拽在手上。
那似乎不是少年给自己买的东西。
时逾白抿唇,微微后退一步。
可沈一念的手还抓着他胸前的衣物,就这么抓着也不放。
“请放开我。”
他说。
沈一念才笑笑放开手,也跟着往后一步,就定定看着他展示。
两个人的距离忽近忽远,氛围既尴尬又暧昧。
“给你的。”时逾白提起袋子。
沈一念敏锐的鼻子已经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焙烤过的咖啡豆混着焦糖的甜香。
她挑了挑眉,一点也不犹豫地收下。
打开,毫不意外。
是一杯咖啡。
看了眼店标,沈一念知道这家。
是市区一家藏在老巷弄里的独立店。
每日开店前,门口自动会排起长龙。
店主是个脾气有点古怪的老人。
为了独一无二的自然香气,常年只用亲选的咖啡豆。一年里时常挂着打烊的牌子,那是去产地选豆的日子。
一杯挺贵,但天天售空。
沈一念拿起纸杯,杯上的标签写着:“卡美罗焦糖拿铁”。
经典款。
“有些冷掉了,抱歉。”
他又说。
明明是沈一念自己迟到。
拿着那杯咖啡,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露出没有掩饰的表情。
沈一念不笑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下垂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若有似无的冷淡里。
那份疏离感让人不贸然靠近,不像手上惹人喜爱的卡美罗,倒像杯无糖的黑咖啡。
良久,她才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十七)“恩。”
不知是那杯咖啡的缘故,沈一念带路时沉默了许多,不再有那些矫揉造作的笑和话语。
神情淡淡的,与方才判若两人。
沈一念走在前面半步,时逾白跟在后头,步调不一。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时同学来过这里吗?”沈一念问。
“不,”时逾白回应:“这是我第一次来。”
“这样啊。”
简短的对话。
疏离又冷淡。
时逾白不自觉松了口气,莫名觉得现在的沈一念才是真实的。
刚才那个笑意盈盈、故意撩拨的人,着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都汇时代广场伫立在城市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建筑通透明亮。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面六十六层高的外墙,嵌着的巨幅LED屏幕,广告费相当惊人,是一线明星证道的地方。
没登上过这里,都不算顶流。
商场共有地上十叁层,地下两层,十四层以上则是办公楼。
广场前有大型喷水池,早中晚各一次绚丽的音乐喷泉表演。
这座商场是豪商财阀与上届市长的联合政府标案,并由这任市长完工、营运。
虽曾因安全隐患而上过新闻头条,但争议很快就被其璀璨的外表掩盖,依旧成为城市最受欢迎的地标之一。
沈一念和时逾白避开了拥挤的电梯,乘着手扶梯直接往地下B1层。
地下美食街是沈一念的目的地。
因为她迟到,本该是午餐的时间都快变成下午茶,但她半点愧疚心也没有,坦坦荡荡地带着时逾白来到一家连锁火锅店。
划了两个位置,运气不错,只需等半小时。
两人在候座区等待,玩店家的折扣问答小游戏。
假日加上出清特卖活动的美食街人声鼎沸,大部分是扫货的人群和朋友聚会,四人以上的座位几乎坐满。
像他们这样的二人座,今天反而不是主要的客群。
两人在候座的椅子挨得极近。
沈一念的发丝不时扫过时逾白的肩,混着淡淡的香气,一直在少年的嗅觉范围内。
“哎,看来这个小游戏难不倒我呀,折扣到手了。”
沈一念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脚尖明晃晃蹭在时逾白的鞋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小游戏”究竟指的是什么。
但这位不近人情的优等生竟然没有躲开,任由她肆无忌惮地玩着游戏。
沈一念将答案递回给店员后,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
却没有坐下。
就这么站在时逾白面前。
男生没有立即反应,过了几秒,才慢慢抬眼。
就见沈一念正在打量他,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审判。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的讲座上,时逾白对着她的试探与观望。
几秒沉默的对视后,沈一念才开口:
“时同学,你在心虚什么,为什么今天特别不同?”
她顿了顿,突然弯腰靠近,又用那套惯用的伎俩,悄声说:“或者说,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时逾白微微倒抽一口凉气,这细微的反应立刻被沈一念冰冷的眼睛捕捉。
她在时逾白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嘲讽什么。
继续用甜腻的语气说:“我不认为这是平常的你呢。老实说,那天我误闯讲座时,看周遭同学的反应,就能判断出你平常大概的模样。”
时逾白垂下目光,睫毛轻颤,像一只受伤的蝴蝶。
可他开口时,声音却出奇地冷静:“你觉得我平常是什么模样?”
沈一念一笑,像在喂食小动物般温柔。
“我不觉得你是这么腼腆的一个人呀。还是说...”
她的唇靠近他的耳,她知道他不擅长应对这样的距离。
很轻的吐息触碰到时逾白的耳畔,沈一念继续说:“你被我迷住了?才看起来这么可爱。”
跟沈一念对话就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忽快忽慢,让人无法捉摸。
时逾白不知道这是她的本性,还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
对。
不仅像冰冷的刀具,还像可以随时置他于死地的冷血动物,正在他的领地里盘踞、挑衅。
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钻入鼻腔。
潜伏已久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了少年的理智,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冲动正在蔓延。
时逾白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轻轻勾住沈一念脆弱的颈项。
动作虽生涩,却不容抗拒。
“恩。”
他在她发漩处低声说,“我确实认为你很漂亮。”
指腹下,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脉搏正在跳动。
沈一念睁大眼睛,像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愣住了。
片刻,她猛地从时逾白身边退开,瞪着他,咬紧后槽牙。
那不是普通的瞪视。
有什么极度的愤恨正在她眼中翻涌,像被激怒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獠牙。
“你究竟在演什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时逾白直接回道:“我没演。我只是认为......”
说到后头,又哑了。
不说话了。
正当沈一念还要开口,店面的区域广播响起,打断了这场逐渐有攻击性的对峙:“亲爱的28号贵宾,28号贵宾,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前往。”
(十八)没有明天的夜蛾
或许是店员端着生日甜点从身边匆匆经过时留下的香气,又或许是坐在落地窗边的情侣们时不时传来的轻笑声。
沈一念跟时逾白也没有像刚才在外头候餐时那般剑拔弩张。
二人面对面坐着,点餐平板在沈一念手里一顿猛点。
她的坐姿很好看,并不驼背。
做情色主播除了要会P图、剪片以外,更要有严格的身材管理。
她不愿被屏幕后的白嫖路人嘴碎,也不想被粉丝评头论足。
想到那些不知长什么歪瓜劣枣的丑东西也敢随意评价她“胸型好看”、“腿应该更细才好”之类的垃圾话,沈一念就觉得可笑。
“我猜你要说没来过这里对吗,时同学?”
沈一念垂着目光,在犹豫要点嫩豆腐还是冻豆腐。
时逾白平淡地应了声“嗯”。
少年似乎在生什么闷气,眉眼间都笼着一层阴霾。
沈一念想,或许是因为她拆穿了他故意演戏的事。
他身上散发出的幽怨气息让她忍不住唇角上扬,眉眼也跟着弯起。
想到他不开心,她反倒开心起来。
“你要什么汤底呀?”
沈一念把点餐平板递给时逾白,软软糯糯地说:“你可以选两个喔。”
因为她自己已经选两个了。
菌子跟燕麦奶。
所以大发慈悲对他说,允许你可以选两个。
时逾白像个摩登原始人,住在现代,却对现代的一切充满好奇。他瞳孔微微放大,身子往前倾,认真得像在研读新电器的说明书。
“你平常不外食吗?”沈一念随口问。
“会吃便餐的。”
时逾白认真答。
“经常会和爸爸、大哥一起去包厢应酬,基本上两周一次。也会和妈妈一起去私厨。但大部分时候吃阿姨煮的。”
原来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沈一念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精致的脸蛋上停留片刻。
他说的大概是商政界那些高级餐厅,米其林黑珍珠之类的,估计都是VIP。
虽然不是什么富商富豪,但毕竟有那个官位在,很多不为人知的隐密地方,都需要通过这位市长的盖章。
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往往就发生在这样的饭局上。
“你以后也从政,或攻读法学政治学吗?”沈一念问。
“不。”时逾白摇头,“我对这方面没有兴趣。我不参与他们的聊天内容,不太了解。”
沈一念犀利的眼观察少年的所有反应。
若有所思,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后时逾白只按了一个汤底。
沈一念看到他选好了,便不问直接把平板拿来看。
“你就点一个?”
“一个就可以。”
沈一念一看。
清油麻辣。
“这个挺辣的。你没点错?”沈一念问。
时逾白正望着店员端来的小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少年缓缓抬眼。
就看见沈一念挑起一边眉毛。
“没错,就是要那个。”时逾白补充。
还很规矩地把全名念出来。
“你等一下别辣哭。”沈一念冷冷道。
时逾白没说话。
“你喜欢吃辣?”
“嗯。”
不太相信。
沈一念平时最不爱把刻板印象套在别人身上,但现在先入为主,觉得时逾白就是在演,连带他的喜好都觉得假。
这人在沈一念眼里太可疑了。
沈一念又按了几个蔬菜,就把点餐平板又递给他,让他自己摸索要点些什么。
然后拿起那杯咖啡,轻喝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焦糖与奶泡的香气、上等咖啡豆的底韵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果酸,就在她口腔里绵绵柔柔散开。
有些模糊的回忆像小云朵一样在脑中浮现,咖啡因带来的慰藉让她一直以来烦躁压抑的心绪得到了些许纾解。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沈一念目光微敛,指腹轻轻在纸杯上摩挲。
“你最好别吃辣。”
她说。
然后伸手按住时逾白点餐的手。
时逾白的目光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为何?”
“你感冒了。”
沈一念淡道。
可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她看见,时逾白原本阴郁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
像黑暗中被点燃的熊熊明火,吸引没有明天的夜蛾。
(十九)相似的行为模式
“那就不点辣。”他说。
语气挺轻快。
沈一念怔愣了片刻,心有些动摇。
画面在脑海中快速掠过,她开始下意识地分析,完全屏蔽了周围吵闹的生日祝歌。
刚才那句随口的别吃辣,似乎被少年当作某种关心。
少年脸上阴霾散去,黑色瞳孔闪着微光,像个终于得到期盼已久安慰的孩子。
沈一念一想到自己被当成安抚娃娃,就忍不住顶了顶腮帮子,不太爽。
他演得实在太像了。
可回想刚才的一切,时逾白的反应又不像是在演。她之前从未想过,也许对方并非在戏弄她,而是真情实意。
虽然此行本就是为了试探,想看这人到底瞒着什么秘密。
但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除非经过特别的训练。
她不喜欢目前的观察结果。
不喜欢计画被打乱的感觉。
沈一念勉强将游离的思绪重新拽回。
她看时逾白轻轻蹙眉,盯着点餐平板的模样像在解答难题,难得一时兴起,宅心仁厚,大发慈悲地提议:
“乾脆不要四宫格了,吃我选的就好。都是些不刺激的口味,但至少不是地雷,你就凑合着吃吧。”
少年思索一下,同意了。
最后两人真就共享汤底。
沈一念嚼着板豆腐,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对面的人吃饭安静得像悄声无息的夜鹰。
甚至汤汁都不溅出一滴。
用公筷夹菜的动作不疾不徐,只取用自己方才点的那些,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疏离感。
沈一念想这大概是他的本性,是一些骨子里改不掉的东西。
天生就和人保持距离。
跟她相似的行为模式。
周遭都是打闹和聊天的笑声,反倒衬得他们这一桌格外冷清。沈一念都能感觉到隔壁桌打量的目光。
八成是把他们当成吵架的小情侣,想八卦一番。
吃饭配剧格外香嘛。
沈一念懂。
规规矩矩吃完一顿饭,无趣却安心。
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倒不如说吃个饭还得戴上社交面具才令她痛苦。她就是那种下课会自己去上厕所的类型。
帐单上来,少年掏出一张卡。
时逾白瞥了眼沈一念,低声问:“你决定......?”
沈一念斜睨他一眼,故意耍赖:
“我不付钱。”
时逾白没回话,只递卡,店员也心领神会地直接刷了。
沈一念看完全程,歪头盯着少年,笑出了声,眼睛弯成月牙,“我本来挺讨厌你的,现在突然觉得你人不错。”
时逾白对上她的目光:“为何?因为付钱?”
“对呀。”
这是时逾白第一次看见沈一念露齿笑。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态度无轻视之意,就是很普通的表述“懂了”的感觉。
“才不是。”
沈一念用脚跟狠狠踢了时逾白膝盖,脾气上来些:
“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比那些擅自要帮我买单的,就算我拒绝还硬要的白痴男的要好上那么一点。”
说完还白他一眼。
时逾白关注点却歪掉,“你经常和人一起吃饭吗?”
沈一念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什么。
说的是男人。
沈一念嗤笑,想起刚才后座区的事,一股较劲的气又硬梆梆地窜上来。
“凭什么告诉你?”
听到沈一念的话, 闷葫芦又闭嘴了。
几秒后,他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还带了瓶矿泉水,和他小巧的黑色随身包走。
沈一念正好也想去。
两人像冤家路窄走同一条路,分开去男厕女厕,又几乎同时出来。
她刚走近,一股味道就从少年身上传来。
柠檬和薄荷的清香。
...跟她一样的习惯。
是用餐后会仔细打理口腔的类型。
牙齿是儿时让她感到自卑的开关。
虽然长大后有了钱整了牙,埋藏一些曾经的自己,可用力刷牙的快感却戒不掉。
她初见少年时,从他的举止、神态和外表便能判断,时逾白不仅教养良好,还被悉心呵护长大。
漂亮、洁白、整齐的牙齿,似乎是富裕家庭的标配。那些生活条件优越的家庭,往往格外注重孩子的牙齿护理。
忽然间, 一股渗透进骨髓的、阴冷的、湿漉漉的妒忌,像藤萝般攀爬上她的心墙。
好看的眼睛骤然笼上一层阴翳。
她突然靠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少年。
亲昵地搂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甜甜说:“饭吃完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呀,时同学?”
少年漆黑的眼看过来。
沈一念唇角微扬,笑意浅淡,带着某种一生都除不去的执念,追问:“能不能陪我去逛逛?”
(二十)“你理理我嘛,时同学。”
自离开地下美食街后,沈一念缠着时逾白在都汇时代广场里四处游荡。
十指相扣,像对普通的情侣。
她刚喝完火锅的暖汤,脸上还噙着一抹红晕。眼角含笑看向时逾白:“你说,我们像不像在约会?”
眼睛弯如新月,可瞳孔深处却是一潭死水。
今天她没戴那些闪得刺眼的美瞳,只戴了普通的隐形眼镜。
是刻意露出一点破绽给他看。
见他不回应,她就用指尖轻轻戳他的手臂,软软撒娇:“好硬啊,你经常运动吧。”
时逾白不答。
“你理理我嘛,时同学。”
时逾白垂眼看她,嗓子有些乾涩:“...像吗?”
沈一念只是笑,望着他一会儿,又被专柜勾走了魂,不看他了。
像只惯会玩弄猎物的猫,腻了便甩着尾巴走了。
她拉着他逛一楼的精品店。
这些奢侈品牌时逾白都熟悉,初中以前被妈妈拉去逛街是家常便饭。
那些贵妇人总爱他被带去聚会,忍不住摸他的脸蛋,又拉又捏,夸张地说着羡慕他妈妈,想要他当儿子。
时夫人总是笑呵呵地听着这些夸奖。
也有说想结娃娃亲的。
虽然时夫人表面上总说交往结婚要尊重小儿子的意愿,不会擅自做主,更不会干涉任何。
可偶尔,她还是会在私下无人处,语重心长提醒,不能早恋。
又说若是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回家让她过目。
理由是,怕儿子被骗。
时逾白还真就一点没恋爱过,连和女同学说话都寥寥可数。
不是为了给母亲那些无处安放的控制欲一个交代,只是真的对周遭的女生提不起半点兴致。
一直到遇见沈一念。
其实不久前,沈一念对他来说是遥远的阿佛洛狄忒,是不可触及的欲望投射, 是深夜里抒发他欲念的虚幻神女。
只是经过那些微妙的接触后,她突然从神坛走入人间,带着温度。
也比他想像中更加晦涩难懂。
他不是笨蛋,他能感觉得出来她隐藏的真实面。
像夜里孤寂的新月,大半藏匿在黑暗中,只肯露出一缕微弱的光。
而他不过是条漫漫人生路上迷途的流浪者,遇见深渊里生出的毒花,明知危险,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当然,关于沈一念的存在,他连一个字都没跟母亲透露过。
他只会把那些肮脏的欲念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像埋葬一具永远见不到光的尸体。
黑色的念头在脑海中打转,时逾白从小到大极少这样。
他向来思绪清明,极少杂念,此刻却觉得脑中混沌一片。
头脑昏昏沉沉的,身子像灌了铅般沉重,却还是被沈一念拖着往前走。
她拉着他上楼,闲逛,一刻不停,余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看出他有异样,却偏偏不问他怎么了。
就在少年不知道被拉去哪时, 沈一念突然出声:“喂,你觉得这个好看,还是这个?”
时逾白抬眼,就见她举着两件女性内衣在半空,神情天真,像个无辜孩童。
少年先是茫然,看清周遭的环境后,原本就微红的脸瞬间烧红。
竟然被她带进了内衣店。
他立刻撇开头要走,沈一念却不给机会,胸口贴上他手臂,紧紧黏着,撒娇瞪他:“你还没告诉我哪个好看就要逃。”
“我不适合待在这。”
时逾白哑声开口。
沈一念放下内衣,眼中充满邪气,拉着他甜甜一笑,说悄悄话:“你看,又不是没有男生陪女朋友来的。”
但时逾白执意要走,说去外面等她就好。
沈一念也不强留,只是饶有兴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才转身回去拿那两件内衣。
少年站在手扶梯旁,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
几个女孩嘻嘻笑笑走近,跟他要联络方式。
时逾白缓缓抬起了眼。
神情恹恹,目光厌恶。
启唇冷声:“走开。”
(二十一)In th eShadows,I Come Alive.
阴郁的目光,眼尾染着红,苍白的皮肤下是掩不住的厌烦。
像从地狱爬出来的艳鬼。
几个年轻女孩围过来,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和他同龄。
为首的短发女孩见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反而来了兴致,要他摘下口罩。
说是和朋友打赌,这么高冷的人绝不会是那种会翻车的口罩帅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只有一个怯怯说道:“......你们别这样了,他有女朋友的。”
大概, 说的是沈一念。
小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时逾白耳边炸开,每一个音节都像细针,狠狠扎进他混沌的脑海。
少年一直在忍。
规矩摆在身侧的手都浮现出狰狞的青筋。
短发女孩又不依不饶:“欸,帅哥,那女的浓妆艳抹的一点都不好看吧,网感重,俗得很,那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几个人爆笑起来。
刻意挤兑他人大概是无能者的通病。
可时逾白也不知怎的,偏偏被这拙劣的讥讽给惹了。
他眉眼阴沉,声音也跟着沉下来:“最后一次,走开。”
下了最后通牒。
突然,一阵轻笑打断他们。
“小妹妹,在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礼貌的行为哦。特别是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益或是不甘心。这样会让人觉得很糟糕,也一点都不可爱呢。”
小女生的瞳孔紧缩,猛地回头。
是沈一念。
她的身高不矮,足足一米七二,加上鞋子,能有一米七五。
虽平日打扮甜美,妆容精致暖调,可那张脸生得冰冷。
头身比极佳,脸庞小巧,五官间留白极少也不显拥挤。
尤其双眼最冷峻,内眦尖锐,眼尾上挑,是虽艳丽但会被评价刻薄的面相。
像话本里的蛇妖现形。
此刻她正微微弯腰,在短发女孩身旁,离耳朵极近的位置,甜腻腻地笑着说:
“还有哦,下次说人坏话的时候,要小声点。”
虽说是在对女孩说话,可那双眼睛却弯弯地望着时逾白。
说着还举起袋子,展示她刚买的内衣,像在炫耀什么战利品。
那个一直规劝着朋友的女孩匆匆向沈一念道歉,慌张地拉着同伴离开,一路还不停躬身。
“没事哦,别在意啦。”
沈一念笑着对她们挥了挥手。
可一转头看少年,立刻变脸。
女人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做作模样,像在控诉般说:“她们说我俗,我才不俗呢。”
不得不说,她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时逾白整个人不太对劲。
不是因为沈一念的飘忽。
而是股莫名的阴郁,像毒藤般紧紧缠绕着他,紧蹙的眉头压得那双眼愈发冷厉。
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然后呢?”
沈一念瘪嘴,不死心地追问,像讨要糖果的孩子。
时逾白这才勉强开口:“好看,不俗。”
声音哑得像在压抑什么。
沈一念意味深长笑笑,把内衣袋子塞进他手里,强迫他当苦力。
口中说着不牵手了太热,却又命令少年跟紧些,转身物色下一家店。
两人已经到了七楼。
时逾白一路无言跟着,两小时前与沈一念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却隔了好几个人。
沈一念不满回头,一把拽住他衣袖,把他拉进一家店里。
这家店被禁锢在百货商场的规格里,却倔强保持独特设计。
极简的水泥废土风格,入目的衣服主基色几乎只有黑灰白叁经典,剪裁简约,却别出心裁。
是男装店。
店名Alive。
—— In the Shadows, I Come Alive.
只有叁家直营店,分别在T市、东京和纽约,价位偏上。
设计师是个迷恋人体艺术的东亚男性,神秘异常,擅长营造氛围,只在instagram上留下几张有关他的局部照片。
这种若隐若现的手法在人类世界总能引起无限遐想。
“Alive”在小众设计圈里炙手可热,像那些只在特定圈子里流传的地下教父。
会在T市落脚,是因为都汇时代广场的品牌策划部门慧眼识珠,极力邀请。
加上背后的财力雄厚,在时尚圈确实有资源,谈妥条件才拿下进驻。
沈一念之前就对这家店很感兴趣,一直想来玩。
一进门,她的气场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时逾白很快就察觉到了。
沈一念很开心的这件事。
(二十二)熟悉的香气
时逾白对沈一念是高度关注的,目光一刻不离她的身影。
身体虽然不太对劲,但他还是加快脚步跟上,踏进了店。
浓烈的木质调香气瞬间灌入鼻腔。
他瞥见左侧上方的小架子,叁顶帽子旁明晃晃摆着扩香蜡烛。
清爽的凉感,化学刺激流入脑中,稍微缓解了些许痛苦。
但鼻子有些搔痒,他厌烦蹙眉。
少年不适应扩香产品。
唯独对沈一念身上的气味着了迷,不是她衣物上的香水,而是肌肤深处散发出的那股腥甜。
那气味总让他念念不忘,让血液在血管里烧灼,使他贪恋,使奔腾的欲望在下腹躁动不安。
沈一念一眼就相中了一件黑色皮衣外套——即便是高个子男生穿,版型也属于oversize。
她不敢触碰,只小心翼翼地弯身打量。
她看了又看,眉眼弯弯,转过来望着时逾白:“未来主义好有设计感呀。虽乍看简约,却处处是细节呢。好喜欢袖口的拉炼哦。”
少年似乎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也扯了扯嘴角,用鼻音“嗯”了声。
喉咙哑痛。
强行忍住。
沈一念挑了几件,拿了刺绣的羊毛毛衣和搭扣细节标贴T恤,都是L尺码。
朝店员点头,得到应许后便进了试衣间。
不消片刻,店员走来,与时逾白擦肩而过时,投来轻蔑的目光。
这人漂了个白金寸头,肿泡眼下叁白,脸上凿了十几个洞,浑身爬满狰狞的刺青图案,穿着一件茶色的满版LOGO衬衫。
他走到沈一念方才站的位置,神经质地抖着那些被她碰过的衣服。
嘴里还不乾不净:“又是个只穿不买的穷逼,女的来什么男装馆。开在这种地方,一点格调都没有,老大怎么想的。我操了真的。”
又刻意拔高了嗓门:“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啊!”
大抵是因为沈一念身上穿着快时尚品牌的流水线产品,被店员狗眼看人低,顺手归类成了刁民。
时逾白一听,动作慢得像停滞的时间,慢慢回过头来。
眼神阴恻恻的,像淬了毒。
这店员显然不是正经面试进来的,倒像是靠关系混进来的狗崽子。
没有规矩,没有礼仪,只剩一身嚣张。
此刻被时逾白那样居高临下地盯着,没被社会毒打过的痞子哪忍得住。
本就是个没教养的暴脾气,顿时被点燃了怒火。但还存着一丝贱命,知道自己在上班,只敢低声骂了句:“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买得起?赔得起?”
时逾白缓缓将那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凭你也配跟我说话?”
怎么回事。
平日里就算听见任何无礼的辱骂,他都只是冷眼旁观。
今日却格外暴戾。
是骤升的体温让他恼怒,还是那些在骨髓里蠢动的躁狂在作祟。
那店员顿时脸上爬满扭曲的怒容,瞪大了眼,像头发狂的野兽,“你说什么?”
人总是把自己最厌恶的话说给别人听。
这人是最恨别人瞧不起他的,向来都是他说别人,没有别人对他居高临下的份。
瞬间的怒火烧断了理智,他猛地扔下昂贵的衣服,砸在摇摇欲坠的展示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店员大步扑来,伸手就要揪住时逾白的衣领。
可少年早有准备,动作又快又狠,一把扣住店员的手腕,手一翻便往下折。
力道大得骇人,痛得店员先是抽气,随即嚎叫出声。
还好,手没断。
时逾白的眼神凌厉阴沉,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声惨叫引来了叁叁两两的路人围观。店员见状立即滑跪,像条疯狗般大喊:“保安!保安!有人在这里闹事!”
被他这么一叫,血流变化的压力在脑部收缩、扩张,店内刺眼的光线让少年涌上恶心感。
狭长的眸子染上不耐,语气也不耐烦:“你太吵了。”
那人看见时逾白蹙眉不适的模样,以为抓到破绽,挣扎着要脱身,另一手已经挥拳朝少年眼睛砸来。
而正当时逾白冷嗤接下这拳,也挥起拳头要给予反击时—— 喀嚓。
开门声。
一道身影突然窜出,熟悉的香气瞬间取代了店内的扩香,唤醒了时逾白麻木的嗅觉。
少年箝制着店员的手顿时一松。
“哎,老公,你来帮人家看看,是不是我搞错方式了,我怎么觉得穿起来怪怪的。”
沈一念嗓音绵软,就这样把少年拉进了试衣间。
只留下还在原地抱头防御的店员。
(二十三)真正的模样
狭小的更衣间,两人紧紧相拥。
就算隔着衣物,沈一念也能感受到少年胸膛透出的滚烫体温。
耳边传来他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听起来像在忍受某种痛苦。
沈一念心中一动,从他怀里退开,伸手探上那灼人的额头:“你发烧了,感冒加重了吧。”
搂在她后背的手臂忽然收紧,像是怕她逃走。
时逾白揣着气,脑中缺氧似的晕眩,许久才挤出低哑的声音:“是吗”
和午后初见时的姿势一样,也是她主动扑进他怀里。
只是此刻的氛围、心情,已然不同。
若说第一次相拥,是她在调戏他、试探他、欺负他,那么这一次,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底如初生的嫩草萌芽。
眼白微红,瞳仁闪烁。
沈一念本来魅惑却没有温度的眼眸泛起了痒意,她伸手狠狠揉了揉眼睛。
莫名的情绪失控涌上心脏。
可再开口时,她又戴上那层虚假的甜腻:“你就让他说就是了,听听就算,何必起冲突。”
时逾白张了张口,像是看见真实的沈一念又沉进漆黑的深海,不再让他瞧见。
那些翻涌的愤怒和隐藏的爱意也被他强行压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片刻,苍白的薄唇才轻启:“不知道,脑子一热。”
沈一念挑眉,手指像蛇般在少年后颈处游移,环上去,轻笑:“不会是在帮人家出气吧。”
少年目光垂落,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答非所问:“挺适合的,材质很好。没有搞错方式,你哪里觉得奇怪。”
女人身上穿着驼色羊毛抓绒衣,胸前的短拉炼半开着。宽大的男装在她纤细的身子上更显出一丝诱人的慵懒。
从少年低垂的视角望去,黑色内衣和那道幽深的沟壑像在勾引他的理智沉沦。
沈一念听见少年的回答,微微一怔。
须臾,她勾起唇角,也学他答非所问:“搂着人家也不知道吃豆腐吗?真是正直。”
她的指尖像蛇信子般勾在他耳后那处敏感的软肉,一股异样的战栗从少年的嵴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时逾白瞳孔骤缩,呼吸更加紊乱。 剧烈的头痛和她的话语在脑中翻搅,他像承受不住这般折磨,将头埋进女人颈间,贪婪地嗅着那令他难以自控的气息,喉间溢出一声呜咽。看更多好书就到:ji zai17.c o m
外面又传来嘈杂,那寸头店员似在打电话喊保安。
沈一念用气音低声道:“怎么办呢”
时逾白眼神迷离,高烧让他眼眶渗出不受控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沈一念看不见,她只听得见少年变了调的哑音:“别理,别管,店员的问题。有监视器的。”
沈一念低头,发现少年的唇离她胸前不过一寸。
她一手抚弄着少年滚烫的发,似在安抚。
另一手却悄悄伸到胸前,不安分地玩着拉炼,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
“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一直以为时同学是个循规蹈矩的无聊人呢,原来你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顿了顿,女人又补充一句:“有攻击性很好呢,值得夸奖。”
时逾白看着女人白皙的手指在拉炼上流连,脑中不受控地闪过情色视频里她那双手搓揉、揉捏、拉扯着自己乳尖的画面。
那些画面在发烧的脑中翻滚,让他不自觉兴奋起来。
可听到“不为人知的一面”,少年心虚地颤了颤纤长的睫毛,声音虚弱而低哑:
“身体因为发烧释放炎症介质,可能会影响情绪,更容易感到烦躁。免疫系统的过度活跃也会影响情绪稳定性。”
沈一念轻笑,眸中邪气横生,将手中拉炼彻底拉下,声音娇软,嘴角挂笑:
“据说呀,人在病痛中,会不自觉地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哦。”
她微微推开时逾白,毫不迟疑地扯开遮蔽胸前的衣物,洁白的肌肤与黑色内衣映入少年的视线中。
“时同学真正的模样,是个坏家伙,对吗?”
(二十四)“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少年的视线落入眼前旖旎的春色,雪白的乳肉像未经人事的凝脂,在黑色内衣的束缚下丰盈得几欲溢出。
深浅交织的蕾丝花纹映在她白皙肌肤上,衬得那具胴体如皎月般洁白冷冽。
高烧侵蚀着意识,少年的手臂肌肉止不住发颤,脑海依旧不受控地翻涌出那些深夜里的记忆—— 黑暗中屏幕闪烁,耳机里灌进她的吐息与娇喘,和着他所有龌龊见不得光的幻想,在血液里沸腾翻滚。
狂热的欲念从来都潜伏在屏幕后,肆无忌惮地窥探她每一寸肌肤。
如今他夜里辗转反侧的美丽躯体,真实存在于少年伸手可及之处。
冰冷的美,纯洁的美。
情欲的美,沉沦的美。
像座立在堕落深渊入口的女神像,冷眼看着信徒溺毙于无边欲海。
沈一念打量着少年迷离的眼神、他急促紊乱的呼吸,像在看只被业火灼伤的幼兽。
痛楚与渴求在这副年轻的皮囊里拼死纠缠。
她忽然失笑,嗓音绵软:“来呀,怎么不来?”
女人纤白的手指攀上他的后颈,指腹下的肌肤滚烫得吓人,一把将他拉进自己胸前。
少年的身躯僵了一瞬,却无法自持地陷入那片温软。
试衣间的冷白灯光劈开黏腻的空气,照着少年沾了水珠的睫毛,和女人微微泛红的锁骨。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全身镜。
纤细美丽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苍白病态的黑发少年,像幅中世纪的油画,晦暗又旖旎。
炽热的体温从少年身上传来,烧灼着她相贴的肌肤。
湿热的气息在她锁骨处一吸一吐。
那股暖意一路蔓延,直直穿透她那颗黑色的心脏。
“喜欢吗?”
她嗲声说。
指尖在他的后颈摩挲。
很坏的女人故意用指甲轻轻刮过少年那片敏感的肌肤。
并用气音悄声问:“时同学碰过女人吗?”
时逾白浑身一颤。
在她胸前轻轻摇头。
随即把她抱得更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害怕什么。
“好纯情呀。”
沈一念轻笑,嗓音里掺着几分怜爱,又像在嘲弄。
男性荷尔蒙在这狭窄空间浓得化不开,撩拨着她体内最原始的本能。
沈一念能感觉到内裤早已被淫靡的液体浸染,更多动情的淫液正从小穴缓缓溢出。
一手的指尖缓缓滑过少年滚烫的脖颈,指腹下的血管正疯狂跳动,和着他紊乱的喘息。
另一手则落在胸前。
蕾丝边缘随着她的指尖一寸寸下移,像在剥开一朵洁白的花苞。
柔软的乳肉被摩挲出浅浅的凹痕,染上情欲的粉色。
布料渐渐退去,最后那点粉嫩的蓓蕾终于暴露在冷白的灯光下。
时逾白的喉结滚动,目光像被钉在那抹嫣红上般动弹不得。
下身瞬间充血胀痛,原始欲望在裤裆里勃发。
沈一念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她故意将那点粉嫩往前送,让嫣红的尖珠若有似无地蹭过少年微凉的唇瓣,像在引诱一只羔羊品尝禁果。
少年的嘴唇止不住颤抖,却不敢张开。
“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沈一念甜甜笑着,语气像在诱哄不谙世事的纯洁灵魂,“不要怕哦,跟着感觉来就好。”
少年浑身发麻,被高热逼出的汗水浸湿发丝,细碎贴在额前。
听见沈一念的话,时逾白微微张开嘴。
怯生生探出一小截舌尖,试探般舔了下那点嫣红。
温热湿软的触感像带了电,让沈一念一震颤,胸前酥麻的感觉逼出一声轻喘。
“啊......”
少年被她的反应吓到,猛地抬起头来。
沈一念垂眸,映入眼帘的是少年被情欲薰红、却又被病痛折磨的苍白面容。
湿漉漉的幽瞳,纯真与放纵、羞怯与渴求交织在一起,浸满破碎感。
沈一念微微一怔。
可外头的喧哗声却突兀地撕裂这份旖旎。
店员尖着嗓子叫嚣:“保安,在这!就在里头,一男一女在我店闹事!”
或许是知道里头有女人在,那些人没敢贸然破门。
等了一会儿,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
就在保安不耐烦地抬手准备敲门时, 门开了。
脸色幽暗的少年和笑得很甜的女人站在门口,衣衫完好得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一念一脸无辜,歪着头对着店员和保安疑惑地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十五)灼人的怀抱
店员面目狰狞靠近沈一念,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齿:
“你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
说着还往前跨了一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姿态。
沈一念收起那副天生媚骨,脸色一变,像是被吓到般,眼眶睁得圆圆的,可怜兮兮地往保安身后躲。
声音也跟着拔高,染上几分无助的颤音:“保安叔叔,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店员好可怕,一来就说我买不起,还要打我男朋友。”
其中一名保安瞥了眼时逾白那张病恹恹却精致的脸。
社会阅历高的保安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都是为他人卖命的打工人,面对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事,他烦躁地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所以,他是你男朋友?哎,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因为小事动粗呢。”
沈一念一直冷眼观察着保安的每个微表情。
见他敷衍的语气,明显是想草草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立刻乖巧地点头,又故作担忧道:“是的,叔叔。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就这样对我们...路人都看见了。”
“放你?的狗屁!”
店员歪着嘴喷出一串脏话,猛地戳出食指,指尖几乎要戳上沈一念的鼻尖,口沫横飞:“?的在那装什么啊?还敢提路人?刚刚那狗崽子要打人,大伙儿不都看见了?”
骂完又转向保安,涨红着脸,咋咋呼呼嘶吼:“还愣着干嘛?快点儿把他们拖警局去!”
店员颐指气使的嘴脸让保安神色倏地一沉。
在现在这般社会风气里,没几个底层人能接受这样命令的口吻,更何况这店员也不是什么领导,不过都是挣口饭吃,凭什么摆架子。
沈一念眯着眼,唇角噙着笑。
那张蛇蝎般妖冶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凉凉补了一句:
“哎呀,瞧这架势,像是要吃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级来巡视耶,你说是不是呀,保安叔叔?”
嗓音甜得发腻,字字句句却都在暗藏攻击。
争执仍在继续,一来一往间都是沈一念和店员的唇枪舌剑。
保安望着年轻店员嚣张的模样,眼底浮现不耐。
一边是沈一念阴阳怪气的煽动,一边是店员肆无忌惮的叫嚣,这场闹剧看得他心烦意乱。
“你呢?”
其中一个一直在处理事端的保安忽地将目光投向始终沉默的时逾白。
“这位小哥,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少年缓缓抬起那双幽深的眸子,凉飕飕地瞥了眼保安。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一股寒意:“监视器有所有事发经过。”
保安被他阴沉的眼神震了一下,愣了片刻才强作镇定:“......这位小伙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沈一念灵巧地滑到时逾白身边,手臂缠上他的,嗓音娇得能掐出水来:
“保安叔叔,我男朋友都烧成这样了...那店员还一直缠着不放,这要是耽误看病...万一...”
她故意顿在这里,让尾音带着几分哽咽,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时逾白意识还在高热中沉浮,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忽然感觉一股香气缠上来,是沈一念贴着他的手臂黏糊撒娇。
少年扯动泛白的唇角,喉间溢出一声笑后。
幽瞳慢慢地转到店员身上,目光阴冷又疏离,“废话少说,赶紧完事,我要去看病。”
沈一念没忍住笑出声来,将脸埋进少年结实的臂弯,肩膀微微发颤。
真被这人的耿直给逗乐了,竟真把胡乱一说的看病给挂嘴边。
但她的笑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因为店员听到时逾白的话,瞬间又暴怒起来。紧绷的面皮上血管猛跳,眼珠充血,布满猩红的血丝,瞪得像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沈一念收起笑意,从少年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狐狸眸微挑,终于仔细打量起店员。
不对劲。
原本只当这人是条发了疯的野狗,但此刻细看,躁动不安的神态、过快的语速与异常的情绪起伏,怎么看都不正常。
时逾白虽然身体不适、意识些微恍惚,却也敏锐察觉到店员的异样。
他搭上沈一念的肩,苍白的指节缓缓收拢,不动声色地将沈一念搂进怀里。
修长的身躯侧过来,用自己将她与店员隔开。
滚烫的体温隔着布料烧灼着她的身体,像道炽热的屏障。
沈一念没料到会被搂进这样灼人的怀抱,一时怔住。
她茫然抬眸,撞进时逾白那双幽深的瞳仁里。
就见少年眉心紧拧,幽深的黑眸凝在店员身上,眼底暗潮涌动。
同时,那店员瞳孔倏地放大,抽搐的嘴角一跳一跳。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拳头毫无预兆挥出,失控般朝着两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