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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初见
宁静意从梦中醒来时,容珏金灿灿的脑袋还枕在她颈窝里,睡得香甜。
她慢慢坐起,只觉神清气爽,更重要的是,境界好像也稳固了不少。羽珍仙子总谈她暴殄天物,也确实,她要是肯多同几个元阳尚在的修士滚几遭,修炼进度或会更快。
她穿戴整齐,见容珏睡成一团,随手设了个结界,走了出去。
一出去,她就掐了个诀,捏着合欢宗的弟子玉牌等待。过了几分钟,玉牌亮起荧光,灵气拉丝成线,指引出了一条道路。
顺着这条指出的路,宁静意来到了一个古朴恢宏的宅邸前,门口小厮早已恭候多时,见她来了,恭敬地迎身。
穿过曲折回廊,亭台水榭如流地走马观花,她最后在一看到了那个少年。
谢时序背对着她,坐在廊边看池鱼争抢吃食:“师姐不陪你的小情人了,怎么还想到来找我?”
宁静意在他旁边坐下,学他的动作抓了把鱼食丢入水中,围绕在他面前的鲤鱼霎时抛了谢时序争先恐后地涌向宁静意。
她不免心虚,但转念一想,复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谁和你说的?没有的事。我和他欠了一份因果,了结的差不多就没关系了。”
谢时序:“我听师叔说你从秘境里带回来了一只灵狐,不会就是它吧?”
宁静意:“啊,呃,嗯……”
谢时序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走,应该留在宗里陪你进去……”
宁静意立刻不赞同道:“哪来的话,你可是阵师,好好的游历不去,来个翻不出水花的秘境做甚?浪费时间。”
谢时序抬眼,眼底漆黑一片:“那来朔州呢?我不行吗?”
他忽然拿手攥住宁静意的衣袖,攥得手指骨节都发了白:“师姐,你明明也要来朔州,为什么……甚至是子望节…”
一时的情感迸发,激愤动荡,他没说下去。谢时序自幼被应帝遣送给濯涟,随行的侍从、先生一道留在小初山边把他教养得一点不落。世家风骨将少年郎浸润得风度翩翩,临到头却成了枷锁,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吐露真心。
被他这么看着,宁静意真是觉得冤枉。难不成要说是因为做了关于春天里的梦,觉得自己过于饥不择食,所以想分开冷静一下吗?这让人如何说得出口。
见她呆住,谢时序慢慢松了手,垂下眼道:“是我越界了,师姐,你就当没听过。”
不假思索,宁静意回握住他欲松的手,急急道:“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师姐的问题,我不是有意要躲着你的。”
应帝将退,昆仑剑试在即,此去一别,很有可能数年难见,置什么气呢?
在她眼里,少年暗淡下的目光重新亮了起来,他眼眶微红,好像一时难以信任,抬眼看她,犹问:“师姐,不要哄我。”
他很少作这样姿态了,让宁静意不由自主回想起数年前初见。
她当时也年纪尚幼,侍在濯涟膝下成日被她打磨筋骨,连剑都没摸过几下。
某日濯涟带她到正殿,她跟在濯涟身后进去,见一个比她更小的小孩直直站在殿下,而羽珍坐没坐相地歪倒在主位。
见濯涟来了,羽珍仙子原本颇觉头痛的目光忽然一亮,一迭声地合掌道:“师妹,来得正好,我这有个苗子正愁没地方放,反正你宁宁剑法都教得,想必不介意教个野路子吧。”
听了羽珍仙子的话,那背对她的孩子转过身,却没先看名满天下的濯涟仙君长甚样,反而先与宁静意好奇的目光撞上。
二人俱是一愣。
小宁静意心想,没见过这么黑的眼珠子。
至于当时尚刚及总角的谢时序想了什么,她是完全没看出来,稚童冷着一张脸,却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礼,脆生生道:“谢氏子全凭安排。”
就这样,她多了一个师弟。
谢时序小小年纪,却生得孤僻又冷淡,坐在静室里像一个绷紧的发条,上完从宫里带来的先生的课就修炼,再就是一日三餐,定期入睡。刚修行不能辟谷,他过得自律又规律。
被通知都不通知一下地甩了个包袱,就是泥样的人都要有脾气。不知师姐妹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羽珍掌门那几天肉痛到连宁静意的面都不想见,总之濯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个弟子。
谢时序被濯涟教导,大多浅尝辄止地教授一些粗浅的窍门。不是濯涟有意冷落,更重要的原因是,谢时序修炼天资平平,却是个天生阵师。
众所周知,阵师这玩意,拾人牙慧都是窠臼,非得自己悟自己创阵不可。修士对垒,拿出个早被人悟透了生死门的阵不仅被人笑话,更要紧的还是生死攸关,露一丝破绽都可能身死道消。
阵道是要自己创的。
有了这层缘由,濯涟彻底当了甩手掌柜。
(二十七)回忆杀
谢时序领了弟子玉牌,也不同人交往,天长地久地憋在自己院里甚少出门,久而久之就不大招人待见。
一晃个把月过去,某日小宁静意路过他府邸,见他被人堵着欺负,走进了才听明白是因为有些个弟子眼红他可以拜入大名鼎鼎的濯涟仙子门下,又看不起他修为低下摆皇子架子,见他出入独身就堵着他冷嘲热讽两句。
其实也就是小孩子玩闹,不会动手,说几句没意思就散了,谢时序站在原地安静受着。他长高了一点,但还是满脸稚气,看起来一点没变,神色淡淡不像个孩子。
有个小弟子嘲顺嘴了,不知说了什么,他忽然抬眼,黑黢黢的眼珠子鬼气森森地盯着那小弟子。
被他看着的人有点心虚,但话都说出口了,怎么能服软,硬着头皮接着放了几句厥词。
宁静意看不下去,站出来斥责了那些个杂役弟子。回身对上谢时序安静的目光,他对她行礼,叫了声师姐。
小宁静意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这没存在感的小师弟的师姐。
不怪她,她自己都忙得起飞,濯涟又不带谢时序在她面前晃,她忘记还有个师弟也正常。如果不是初见时他那双眼睛让她印象颇深,她连他长什么样子怕是都要忘了。
宁静意看他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动作,忽然起了为人师姐的自觉。
她心想,小师弟不远万里来这里,举目无亲,只有我和师尊才能看顾他,我可要多照顾他。
女孩牵起他的手,在谢时序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道:“那些杂役,都是掌门师叔随手收留的凡人,见无家可归可怜才留在了山里。我们宗里不太分这些,但也没有能让杂役舞到我师弟头上的道理。我明日就启禀师叔赶他们下山。”
她人小鬼大,自觉比他大了好几岁,冲他翘起唇角,笑得俏皮又热闹:“没事了,师姐罩你啊。”
谢时序好像被蛰了一般,倏尔错开目光,只行礼道谢。
当晚,谢时序不知所踪。
这事不是宁静意发现的,是教习他的先生没找到他的踪迹,而谢时序又是从不缺课的人,等了半天,才报给了羽珍仙子。
好好一个皇子全须全尾地送进来,不说学有所成,好歹也该囫囵个的送回来。羽珍仙子难得有点头痛和后悔,谢时序平常不声不响,一有事就把自己闹失踪了,早知如此,不如心狠一点当初不收了,放这孩子自寻他处。
宁静意撞见谢时序被欺负,自觉此事很有她作师姐的没注意好师弟身心健康的错。
羽珍上下打量她,见她认真,抛给她一个追踪玉碟,原话是:“那小子带着弟子玉牌,有可能下了山,小宁儿若是愿意,可以接几个下山的活,顺便山下找找他。”
妩媚入骨的女人眯起眼,说急,好像也不是很急,只当给宁静意下山锻炼的机会,好像谢时序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
反而宁静意收了玉碟,认真地想,我要把师弟带回来。
她也确实找到他了。
谢时序其实没有躲很好,连弟子玉牌都没丢,他的消失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喘口气,他是被送来的皇子,身不由己,哪里有什么选择。
宁静意偷偷溜出宗多次,熟门熟路,顺着指引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水边发呆。
漫天孔明灯自舟中飞起,与星月一道点亮朔州夜色。
宁静意不嫌弃脏,在他师弟旁边安然坐下,连清净诀都没用,放松地欣赏灯火。
子望节了,该点灯祈福了。
她不说话,谢时序也不说。
好一会,他忍不住问道:“师姐怎么还不带我回去?”
他声音闷闷,小宁静意语气轻松,反而问他:“师弟想回宗吗?”
什么回答,谢时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看他神色,宁静意懂了,站起来一伸懒腰,说:“师弟不想回,师姐带你玩几天呀。”
(二十八)网
记忆回闸,漫天灯火下见到的人和眼前重迭。
宁静意心一软,凑近了点给了谢时序一个拥抱:“不骗你,别想太多。”
她想,虽然师弟自那以后渐渐地开朗了起来,有时候还是爱撒娇。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时序目光沉沉,搂紧了怀中少女。
他忽然说:“师姐筑基了,是不是要开始修习采补之法了?”
闻言,宁静意坐直了身子,看他:“你哪听来的说法?”
谢时序勾着宁静意的手指,垂眼看水底游鱼:“我听掌门说的。听她说……剑试要到了,师姐如果修为提高,会更有胜算。”
羽珍仙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浮现在脑海,宁静意头疼地说:“师叔又多管闲事,你别听她的,师姐不需要。”
谢时序道:“是不需要,还是不需要我?”
这话有点问题,宁静意一时不太理解,迟疑道:“什么意思?”
谢时序今日的态度奇怪,不似平常可爱卖乖,她只以为是躲他好几天,他心里不平。现在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整个都有点不一样了。
当着她的面,谢时序捧起她的手,微垂下头,吻了吻她的指尖。温热柔软的吻,触之即分,对宁静意却仿佛一个晴天霹雳。
她好像被电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被她深深埋在脑海深处的抚弄、呻吟、喘息与熟悉的亲密触感一道冲击着她的神经,她本来都忘却的混乱记忆,被同一个人再次唤醒。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没反应过来似地呆了好几秒。
“噗嗤,”谢时序忽然笑开了,阴郁的气质陡然一变,“吓到了?”
他变脸比川剧还快,宁静意反应过来自己被逗了,瞪大眼睛:“好啊,敢编排你师姐,胆子真的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蓦地扑上来卡他脖子,被他叫着痒躲开,二人笑闹滚作一团。
等她骑在谢时序身上耀武扬威地宣布了胜利,二人都有点气喘吁吁。谢时序抱着她,好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闹够了,他心无旁骛地嗅她的味道,道:“掌门发了信,说师姐的剑穗到了。”
闻言,宁静意眼前一亮,抓着他的袖子问道:“是我想的那个剑穗?”
还能有哪个,谢时序叹道:“我的好师姐,当然是你最想要的那个。你不看简讯的吗?”
她当时正在颠鸾倒凤,倒是确实没注意。
宁静意喜上眉梢,正欲说走,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卡了一秒壳。
谢时序关注她神色:“怎么了?”
她蹙起眉,想了几秒,道:“算了,无事。”容珏有她的结界养伤,调息完只要不乱跑,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他一只狐妖,到了山下给她传音,她来接他就是。不想再来找她,更是天大地大随他去,他帮她一回,她帮他一回,两两相了,两不相歉。
思及如此,宁静意道:“既如此,我在这朔州城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先回宗。”遇到关心的事,她一向雷厉风行,甚至说得上想一出算一出。
她提剑站起来,正欲整理衣襟,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晕眩。她踉跄几步,感觉身体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走火入魔了?
宁静意扶额,想说点什么,字句尚还未从口中吐出,眼前模糊不已,一片黑。
她难以自控,软倒了下来,失去了意识——落入了早有准备的人怀中。
谢时序垂眸看她,哪还见一丝能让她心里松口气的轻快神色。
起效真慢啊,他想,久得他几乎要装不下去了。
宁静意依偎着他,他得几乎把他抱满怀才能让她不至于滑倒在地。
这时候,他终于有机会仔细地描摹她。
他的目光,从她秀美的眉挪到纤长的睫毛、再到挺翘一点的鼻梁,最后逡巡到唇色浅淡的嘴唇。她知不知道,自己有一粒嘟嘟的唇珠,引人采撷。
谢时序的指腹抚过,脑内便跟着浮现起这片娇嫩的花瓣被人蹂躏至肿胀的画面。
有那么一两秒,他什么都不想想,下意识地抱紧她,仿佛时间都定格在此刻。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任人可欺过,他描摹她沉沉入睡的眉眼,控制不住地想狠狠作弄一下她。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燎燎烈火,烧得他大脑都要跟着发昏,他得很努力地忘,才能把自然流露的念头埋起来。
他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塌上,坐在塌边闭上眼,几乎有点发抖。挣扎片刻,还是没忍住,又抓着她的手吻了吻指尖。
那一点醉意便酥酥麻麻,直漫上心脏。
他认命地将脸栽进被里,觉得烫且渴。
滔天欲念织成的网,网住了他,他越挣扎,就缠得越紧,直到无路脱身。即使他早已认输。
谢时序将已经安顿好宁静意的消息发出,马上收到羽珍的回复。羽珍仙子知道他分得清轻重,对他倒是很放心,却想不到他私心之重,已经难以自抑。
谢时序目光炽炽,抓着宁静意的手抵着额头,低声说:“可要准备好啊,师姐。”
(二十九)怀璧其罪
小初山,合欢宗正殿。
羽珍不动声色地扣下传声符,慵懒靠在主座道:“阆风使在我这小初山呆了几日,可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
她涂了鲜红豆蔻的手指惹眼,让坐在席下的青年修士不敢细看,闻言连连摆手,面颊泛红,愣头愣脑道:“仙子不必紧张,阆风院这些年四处寻觅,也没找到体质合适的,如今在宗内停留几日,也只是必走的流程,不会有什么影响。”
闻言,羽珍娇笑道:“阆风使职责所在,我当然理解,左右我这山上没藏什么人,阆风使一查便知,也没什么好担心。就是看道友这几日辛苦,所以慰问一二罢了。”
崔元启连连道:“承蒙仙子关照,一切都好。早听闻合欢宗内不拘一道,这几日得见,果然千姿百态,各领风骚。”
羽珍挑起眉:“是吗?我还想道友拘谨,没想到放得倒挺开。”
崔元启一愣,想明白她暗示了什么,不自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羽珍大笑,抬手制止了他的解释,道:“道友若是想,我这山上空房间也不少,你来我往,互惠互利而已。宗内仙子可厉害得紧,道友注意着点别被掏得太空就是了。”
她眼波流转,纵使豪迈大笑,也自有一番鲜艳大方的风流。早听闻羽珍仙子艳光四射,是大名鼎鼎的美人,如今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等那阆风使晕乎乎地告辞,羽珍才随手把符箓丢置桌上,叹了一口气,愤愤地戳着:“都是你个小丫头,让我大早上起来应付这劳子事。还要防你被发现,真是累人。”
也是小丫头命好,在撞到人来前恰好下山了,没有正面打上照应,才避过一劫。
只是没想到现在阆风院饥不择食到这个程度,连合欢道体都不放过。
羽珍仙子拿出一个玉盒,里面正装着通灵仙鹤衔来的剑穗,她今早见了一眼,如宁静意的剑般寒气四溢,一看就是为宁静意准备的。昆仑剑阁财大气粗,送个准入信物都挑个灵器。
她拿着这盒子发了会呆,又收了起来,心想颇有些发愁。
哎,可这是小宁儿期待了这么久的,这不去也不行啊……
—— 另一边,容珏悠悠转醒,身畔早已人走茶凉。
他撇撇嘴,心想,用完就丢的小东西。
片刻后,艳丽的青年推开门扉走了出来。他思索了一会,转向了浮雪酿的方向。
他要先确认一下其他族人的安全。
等容珏到了浮雪酿附近,原本紧闭的门扉大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围着此楼指点,嘴里不时“啧啧”惋惜两声。
他心里一紧,推开众人走进了中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遍地的鲜红颜色,又湿又浓稠,顺着大开的门户缓慢流出。
他愣在原地,一时有点为踩在脚下的东西胆寒。
那种熟悉的冷意,从他的尾巴尖弥漫上脊骨,冻得他浑身如坠冰窟。
一个中年男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道:“小兄弟,这可是凶案现场,我们都报了官的,你且等一等啊,不要进去破坏了现场……”却被他看了一眼,愣在了现场。
周围人只觉眼前一晃,一阵风刮进了早已无人的浮雪酿。
容珏把浮雪酿翻了个底朝天,只见一地血迹,没见任何一只死去的狐尸或者是被剥下的皮毛,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但也仅仅只松了一会,一股戾气从他的心底滋长,在被人拦在巷内时达到了顶峰。
俊美的狐妖用他碧绿的兽瞳冷冷地凝视着来人,容宛还没嘲笑他几句,就被他迅疾的动作扼住了喉咙。
“人呢?”他问。
容宛被他卡住脖子,脸涨得通红,嗬嗬地说不出话来。
等濒临极限了,容珏才蓦地松开,容宛跌在地上,又惊又异:“你怎么……”怎么回复得如此之快。甚至好像修为更进一步了。
他看容珏,不自觉带上了对高阶修士的畏惧。周围护卫的人,皆不过筑基巅峰,又兼之容宛被抓住,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容宛见他又欲动手,咬咬牙道:“都带回东督了,容珏,我就和你说明白吧,族里铁了心要聚集齐我们这一辈人,你再躲也没用。你当真以为岁婆婆是轻易死的吗,那都是为了……总之现在轮到我们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容珏闻言,反而忽然弯起嘴角,低声喃道:“是吗,用不上我的时候,我就是敝履,用得上了,就是死也躲不掉的责任?”
他的声音又轻柔又缓慢,让人听了生寒,容宛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心道就是知道你不愿意,才会发现你的踪迹以后,大费周章又联合人族修士布局又绑架容宴那帮废物。
小命捏在他人手上,他此刻不敢表现出轻蔑。只好梗着脖子。
良久的沉默,容珏竟然笑了:“容玖当初废了那么大心思把我赶出来,现在终于舍得大开金口让我回去,当然得回。”
艳丽的青年原本提着容宛的衣领子,现在随手把他丢了,站直了身子慢慢整理起衣襟。
美貌妇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絮叨叨说道:小珏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小我就这么教你,你怎么不懂呢?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说:“我可以回去,但在回去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三十)就当是偷来的
漫天的飞雪,将险峻荒凉的山覆盖得洁白一片。呜呜的风声,刮得人耳鼓膜生疼。
宁静意觉得好冷,忍不住悄悄往里缩。她下意识伸出小手,探到手下人几乎算得上滚烫的体温,被突然的温差惊得一缩,却还是依赖地埋首进他的颈侧。
抱着她的人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拢住盖在她头上的斗篷,把她藏得更加严实了一点,温声道:“冷吗?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就到哪里?她迷迷糊糊地想,听到稚嫩的声音从自己的嘴中吐出,乖乖地“嗯”了一声。
那人摸摸她的头,夸奖道:“我们宁宁一向是最乖的。”
她忍不住嘟囔道:“哥哥又来这套,宁宁是那么好哄的吗?”
“嗯?”明明在赶路,那人还是忍俊不禁地接了话,含笑低声道:“那宁宁要哥哥怎么哄呢,嗯?”
宁静意的大脑混沌一片,想了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慢吞吞地说:“唔……除非……哥哥接下来不要再…抛下……”未尽的言语消弭在喉间,她的意识再次消散,坠入更无边的黑暗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那人收紧了手臂,像是失去了言语,良久才道:“……”
“…………”
“………………师姐?”
“师姐?我们要到了。”
宁静意猛地睁开眼,入目先是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手下人的领口被她扯得松散,形状精致的锁骨上,一点红痣分开显眼,随着呼吸起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顺着向下窥视。
像是察觉到她的念头,这人覆着她的手挑开自己的衣襟,动作丝滑自然,坦然地准备和她“坦诚相待”。
她猛地一抽气,“咚”地一下撞到飞舟的檐上。
谢时序连忙拉住她:“师姐,没事吧,有伤到吗?”
当然是没有的,别看宁静意看着是弱质少女,修仙人的耐造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反而她该去担心一下飞舟有没有被她撞出个凹来。
但谢时序神色紧张又懊恼,好像她肉身到了什么境界根本不妨碍他担心师姐疼到。
出了这个岔子,倒是缓解了尴尬,宁静意匆匆扫了一眼,不自然地看向舟外飘渺云层:“我们这是离开朔州了?”
衣料的摩擦声簌簌,宁静意的衣袖传来一阵拉扯。谢时序幽幽地说:“师姐……做了不打算认账吗?”
死小孩说的什么话,宁静意登时忘记避开目光,着恼地瞪他:“你还说,我怎么会突然昏迷,又被你带上飞舟?刚刚到底是谁主动的?”
她并不傻,谢时序在朔州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哪能用一句玩笑话就盖过。只是他逼问得又紧又急,她一时心乱如麻,他看出来她不知如何回应,才给了她台阶下。
她终于打量起谢时序。
她和谢时序一道长大,知道他修行稳打稳扎,是刻苦修习与天地财宝一同打磨出来的稳固底基,诚然她师弟尚未筑基,以阵师的标准去评判已经是天赋异禀之辈,又兼之即将龙气加身,怎么看元阳质量都会很高。更别提谢时序仪表堂堂、身段极佳,她刚刚手下摸到的腰身精瘦有力,好像就算只是睡也……完全不亏。
谢时序被她看得紧绷,抿唇克制住错开眼神的冲动,说:“是掌门叫我来带走的你,宗里……来了点客人,掌门担心你被找到,所以叫我来看着你。至于师姐为什么在我的飞舟上,”他乖顺地承认道:“因为想和师姐多呆一会。”
宁静意叹了口气,纳闷道:“从小到大,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宗里宗外漂亮的仙子众多,怎么偏偏是我?”
谢时序道:“师姐这么好,为什么不是你。”
宁静意颇为忧愁:“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且你又要走了,此后一别,怎么自处?”
宁静意的口吻明显有了松动,谢时序心里一荡,凑进替她把脸边碎发别回了脑后。
做完这些,他勾着她的指晃了晃:“如果能有机会我却错过了,那日后回想,一定是更大的难以自处。更何况,”他慢慢地说:“凡尘俗事不过牵挂数年,只要师姐肯等我,我一定回来。”
宁静意别他一眼:“我说你就信?世事最难料,你是阵师还不明白?”
谢时序扣紧了她的手:“那我就当当下的每分每秒都是偷来的,有一分算一分,就算师姐日后反悔,也是我赚到的。”虽然他绝不会给她反悔的余地。
他紧张地看她,像在等待一个审判。
这让人还能怎么接?
宁静意又叹了口气。
她别过身子,用空闲的另只手捏住了谢时序的后颈,覆身而上。
(三十一)箴言
飞舟在云上穿行打转,迟迟不落,值守护山大阵的弟子看了不禁嘀咕:明明早一柱香前就有到了,怎么还转上圈了。
过了半晌,飞舟终于依依不舍地下降了高度,原本正无聊地摸鱼看话本的女弟子登时丢下了书本,喜道:“师姐!”
宁静意踩着飞剑,带着谢时序平稳落地,正准备过山门,忽然耳畔响起了耳熟的声音。她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云绮师妹。”
“哎,”云绮喜滋滋地应下,山门的洁白碑界跟着亮起荧荧光芒,闪出一个粉衫少女,道:“恭喜师姐!”
昆仑剑阁的仙鹤不避人,送来的时候好多弟子都看见了,现在已经传开了。宁静意过了试界石的初筛,可以去北面的剑阁参加剑试了!
在北雍,凡是筑基的修士,都有可能收到试界石每十年一发的邀请,邀请参加由昆仑剑阁为新兴修士开办的剑试。评判标准不定,总的来说,越年轻、天资越高便越容易收到请帖。
自从千年前灵犀仙子飞升,年轻修士的修为不知为何越来越难精进,筑基好像一道壁垒,困住无数挣扎的修士。百年前,星云殿就青黄不接的现状发出警告,原文冗长晦涩,概括来就是,再不救一救修真界就要后继无人了。
星云殿的箴言,谁敢不听,于是昆仑剑阁、素怀谷、落霞宫、多宝阁、如梦堂、星云殿六大宗门联合举办试炼,定期海选有潜力的修士参赛,以昆仑剑试概称,最终角逐出若干名胜者,倾斜资源培养。
说是剑试,实际上是承了昆仑剑阁的旧习的雅名,不论器修、符修、音修、兽修等皆可参加。
合欢宗以合欢道入道者多,性格多散漫放荡,善幻术与音律歌舞,并不擅长打斗,是以少有资格去昆仑剑试者,当然宗里的女仙们也大多志不在此。
无论如何,云绮有容与焉,把宁静意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宁静意被她吹捧地直乐,推了她一把:“好了,快放我们进去,师叔等急了又要赖我。”
云绮这才把目光放到从刚刚起一直安静站在宁静意身后的谢时序身上。明明被晾了好一会,他看起来既不生气、也不着急,注意到她的目光,甚至含笑示意了一下。
……夭寿了!!
云绮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谢时序在宗中一向与他人疏离,哪怕是被他皮相迷惑的胆大仙子也有点怵这位尊贵的殿下,什么时候能笑得这么真情实意了?莫不是呆在师姐身边安稳地找不着北了。
和云绮挥别,宁静意刚松口气,就眼前一暗,被拐带着抵到了树干上。少年薄而软的唇贴了上来,食髓知味地续上了在他眼里远没有完成的吻。
唇舌纠缠,过了好一会,宁静意满脸通红地从谢时序怀里挣开,一边推一边道:“差不多了!师叔真的要急了。”
少年捏着她的手嘀咕:“掌门才不急,还同我说要是带你回来了,先让你好好休息。——不准我去打扰你。”
宁静意听出他话里话外告状的意思:“你哪次不是当耳旁风,还是偷偷来我院里?你先生找不到你都知道来找我讨人。”
她还是习惯性摆出师姐样子,忘记自己脸皮薄,被亲得满脸通红,这么训人,倒让人心里痒痒。
谢时序刚得偿所愿,见好就收,乖乖听训。少年穿戴整齐,衣襟一丝不苟地遮盖住锁骨,宁静意讲着讲着,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游移了起来。
……咳。
师弟太没有安全感,非要保证,一时激动,罪过罪过。
回到洞府,宁静意先清点了一遍下山的收获,而后取出传音玉符——她还没收到容珏的回应。
灵力打入其中石沉大海,她不由有些愕然。双修完后狐妖应该能恢复到筑基修为,还有她设的结界,只要不四处乱跑,如何不应该会遇到危险。等低调出了朔州地界,还不是任容珏横着走?
正想着,忽然水镜亮起,确是一位慵懒美人出现了。
羽珍道:“小宁儿,我让仙鹤将你的剑穗送去你府上了。既然已经收到剑试资格了,这几日便不要乱走了,安心休息。师妹闭关不在,等过几日师叔再来亲自指导你。”
见宁静意应下后略有踌躇,羽珍挑眉:“怎么了这是?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
宁静意道:“我在朔州有个朋友,走得急,没和他道别,有点挂念他。”
羽珍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修士常有不告而别的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朋友若是修士,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宁静意思索片刻,点头应是。容珏的反常举动在她眼前慢慢翻过,她可以确定,容珏跟她去朔州,是为了难以说道的某个目的。
既如此,就此别过也无不可。
(三十二)
刚听完羽珍仙子的嘱咐,送信的仙鹤便仿佛卡着点般飞进了宁静意洞府。
仙鹤是修士颇为偏爱的瑞兽,宁静意也不例外。见白羽红顶的瑞兽衔着玉匣飞来,她习惯性招招手,想喂点吃的。
宁静意天生招鸟兽鱼虫喜欢,以往就算没有吃食,仙鹤也很愿意留下来和她玩一会,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远远地不肯靠近。
非但不敢上前,面对宁静意的亲近,仙鹤甚至羽毛瑟缩,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害怕。
这是怎么了?宁静意颇为疑惑,这时,像是再也受不了般,仙鹤清啼一声,放下玉匣振翅就走,只留宁静意一人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看书请dǎò首发蛧詀:𝖝𝓲𝓉ō𝓷g89.⒞ō𝓶 索性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顾不得想这些。宁静意以灵力启封,便见一个冰蓝色的剑穗静静地躺在玉匣中,寒气四溢,触之即凉,剑穗上以神奇的技法编制成昆仑二字,便是剑试的准入帖了。
几乎是同时,宁静意脑内便跟着响起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道:“7日后,飞云逐月。”
飞云逐月是昆仑剑阁的仙舟名字,看来意思是到点了会有专车接送,倒是挺贴心。
—— 羽珍坐在仙人椅上,看着眼前急得跺脚的老头,扶额头痛道:“焦禄,就算你再急得满嘴冒泡,他不想走也没什么办法。谢迁都不急,你在太监急什么?”
小老头胡子花白,衣着考究,看起来十分养尊处优,面上却有两坨红到有点滑稽的红晕,很显出几分诙谐,听到羽珍的话,焦禄哭叫道:“宗主大人,您在半个月前就是这么哄我的,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我实在心里难安啊!这万一殿下不走了,我、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羽珍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可别演戏了,谢迁又不差这一个孩子,当年说丢就丢过来,现在急着要回来,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焦禄被堵得一噎,梗着脖子道:“今时不如往昔了,如今可是非殿下不可啊!您也知道龙脉有多重要,这,没了天子,续不上龙脉可是要出大事的!”
羽珍道:“既如此重要,那孩子如何不知道?你们不需要时不闻不问,要紧时才上赶着来,谢时序给你们这帮老鸟甩脸色也是你们活该,且受着吧。也别急了,我同你担保,他不日必回雍都。”
一只白色文鸟自窗棱飞入室内,附上室中少年人的耳叽叽喳喳不知说了什么。
谢时序搁下笔,面色渐冷。他沉吟片刻,转身自阁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来是一枚圆滚滚的金色丹药。他盘腿坐于静室,捻着这粒上品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灵力解除了丹田的桎梏,从外界看,少年紧闭双眼,气势却节节攀升,不一会,竟然冲破了卡了好几年的练气瓶颈。
等谢时序睁开眼,已经过了一夜。一抹暗光从他的眼底飞速滑过,他低下头默默地看自己的手,在他的注视下,翻滚的玄色鳞片飞速没入皮肤直到再也看不出端倪。
如果现在有人能看见谢时序的筑基过程,一定会大跌眼镜。寻常人筑基,都是灵气压缩液化储存丹田,是向内积累凝实;而谢时序筑基,却是借外界丹药冲破丹田桎梏,不像筑基,倒像是解开什么限制。可自从百年前星云殿警示天地末法,人人自危,修士往上冲都来不及,如何会有人自己压制修为迟迟不突破呢?
谢时序的动静不大,但他的住处近日天天有专人伺候,瞒也瞒不住。
没过多久焦禄就涕泗纵横地拜访,老泪纵横道殿下天纵之才,竟然能在接龙脉前突破筑基,可见血脉纯净,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顺便带上了应帝谢迁的口谕,令他“不日即回”。
小老头叽叽喳喳,越说越激动,就差没亮嗓子嚎上一曲了。
和他对比起来,谢时序的态度简直冷淡到不像话,他等人说得口干了,才勉为其难地应下:“但需要再给我几日时间。”
好不容易有了曙光,焦禄自然一口应下。他怕惹恼谢时序,不敢多问,转头便又飞到羽珍处试探。
羽珍仙子自然是知道缘由的,对谢时序的惦念,她反而心情复杂。一方面不看好他的跟脚,一方面——至少少年人的心意可贵,况且对宁静意来说,能搞到这么一个质量上乘且你情我愿的,也算得上珍贵。
思忖起前两日宁静意吞吞吐吐地试探她对谢时序的看法,羽珍无奈地想,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三十三)枫林
接连几日,宁静意的日常便是做些准备工作,间或和谢时序“暗度陈仓”一番。少年贪欢难以自抑,一朝得偿所愿逮着机会就要贴着她讨吻。
她常被抱坐在桌上厮混,少年混乱的黏糊的低喘潮湿地交织在她耳畔,濡得人心痒。谢时序精瘦的腰身极近地卡着她的胯骨,将蓬勃的热气隔着布料紧紧地传递给她。
宁静意有时候会被吻得头昏,潮湿的欲望自尾椎慢慢浸没了上来,勾得她无意识贴着谢时序磨蹭。
往往这时候,谢时序就会倒抽一口冷气,反而停下动作,又爱又恨地捏她的脸。她就不高兴了,嘟嘟囔囔地说:“怎么捏师姐脸,没大没小。”
听了这话,谢时序一时没忍住,又搓了两下他师姐鼓鼓的脸蛋。她瞪他一下,自己先笑了,扑到他身上说:“不亲了,我要搓回来。”于是张牙舞爪地打闹了起来。
这天宁静意练完剑,一只文鸟口衔玉枝飞至她剑尖。她收了剑,取下这玉枝,小鸟绕着此物啾啾地叫,好像催促着什么。她一挑眉,折断了树枝,立刻地,这不知价值多少的传信符化作荧荧亮光指引出一个方向。宁静意早已司空见惯,不急不忙地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宁静意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她越走越偏,不知不觉踏入了一片火红的枫林,也不知是谁用法力催生维持的,潮湿的水雾将枫叶打湿得透亮,她拨开挡人的枝条,被充盈的水汽扑了满脸,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眼野泉。
因着羽珍带起的风气,泡灵泉一时成为合欢宗的风尚。小初山内的泉眼不知凡几,除了公共的那些,剩下的奉行的都是谁发现就归谁。因为修士本来就不多,这么粗暴地管理办法竟然也没闹出矛盾。
宁静意是务实派,有了银月泉以后就没有多的想法了,听说有些仙子会热衷于寻找或者打造一些不同美景的灵泉,甚至还开办过比赛。如果有这么一汪枫林下的泉水,怎么的也该有点名气。
她走进了几步,在泉边坐下,抬手拨了拨飘落了几片枫叶的温泉水。涟漪一圈圈泛滥开,扩散至活水更深处,像小猫礼貌地抬抓打招呼。很轻地一声“哗啦”,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有人了。
泡在温泉里的少年赤身裸衣,拨开一圈圈涟漪与红叶,慢慢地靠近了岸边。
宁静意说:“你泡就泡,把我叫来干什么。”
谢时序像一条水蛇,伸出湿漉漉的手指勾住了她的,然后把脸也贴了上去,歪头看她。
宁静意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有几分可爱。
谢时序说:“师姐……”
“哗啦”一声,宁静意感觉到发髻一松,谢时序顺手摘下了她的发簪。
他捏着这根簪子摩挲,弯起眼来:“师姐今天戴了呢,真好。”
宁静意捏了捏他的脸,指指自己身上他发间水滴打下的点点湿痕:“你看你做的好事。”
谢时序无辜道:“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和师姐赔罪?”
他趴在池边,热气腾腾的,歪头看她的时候看起来柔软又无辜。
宁静意想,师弟今天和往日不同,似乎有一点妖异的摄力。
谢时序叹了口气,说:“师姐,我真的要走了。”
他轻轻扯了扯宁静意被打湿的衣角,熟视无睹地留下了更大片的深色水渍,好像小孩子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宁静意见不得他这样,捧起的脸,认认真真说道:“何必丧气?仙门中人的造化哪里是一时就能笃定的,如若不想,等师姐修成,为你网罗个合适的接班,你且等着就是了!”
谢时序眨眨眼,清泠泠的眼底一瞬间漫出了无数情绪,却又被主人按捺下。他反而笑了,说:“师姐,我是你的师弟,怎么会不懂?”他反手抓住宁静意的手腕说:“我相信你,你能不能也等等我?”
宁静意哼道:“我可不等你,你追上来吧。”
谢时序:“是师姐会说的话。”
一瞬间的水声,少年捏着她手腕的手一紧。
唔嗯……她睫毛颤动,默许了少年的接近。
她被推倒在垫了衣裳的地上时,忽然胡思乱想地想到,不知道谢时序掐了什么法诀,枫叶厚厚的一层铺在山间,竟然称得上柔软。
谢时序吻了吻她的睫毛,低声问她:“可以吗”
越来越热了,热气腾腾地水汽蒸得她发晕,宁静意感到一种异样的黏稠。她漫无边际地想,谢时序给自己披了一件蝉衣里衣,透明衣裳吸了水贴在他身上的模样真是……不如不披。
想到这里,她横了他一眼,老大不见外地开始扯他衣服。
(三十四)会不会啊
谢时序分外配合她的动作,不如说,就在宁静意扯他的时候,他同时也挑开了宁静意被他沾湿的衣襟。
乌发如瀑,胴体雪白,只有奶尖两点红晕与满地红枫交相呼应。少女的秘密风光被他掀开了一角,光是惊鸿一瞥已让人头晕目眩。
只是看了一眼宁静意舒展的模样,谢时序就感觉到自己胯下阴茎如烙铁般直挺挺立了起来。
所幸有宁静意未褪尽的衣物遮掩,没有露怯得太厉害。他咽了口唾沫,熟悉的干渴感立刻席卷而来。
难以忍耐,他压下身,寻上了少女粉色的唇瓣,口津交换间捏上了宁静意的乳肉。
……比想象得还要柔软。
随着少年一路往下吻,宁静意情不自禁地吟喘了一声,然后感觉到自己的乳头被少年毫不犹豫地含入,像小兽吸吮母乳一样被舔弄,舔得她竟然感到几分害臊。
但更多的,是熟悉的蔓延的快感。
这股快感如水浪,很快地溢出身体的堤岸,让宁静意感到下身的湿意源源不断地涌出。
她那根从小就很擅长搭错的神经,忽然地想,谢时序会吗?公公们会教这种事吗?
也不对,他可是合欢宗长大的,再不会也应该听说过吧,话说她长这么,好像从来没关心过他这方面的事。
胡思乱想间,谢时序褪尽了她的衣物,她并起脚来,忽然感受到自己的那处,被指尖狠狠揉了一下,差点没让她叫出声。
她猛地一缩,看谢时序无辜地举着满手的亮液看她。
谢时序张开手指,给她看拉出的银膜,堪称天真地说:“师姐……你好湿了……”
……废话!
宁静意气不打一出来,她彻底动情了,现在想要的厉害,就想被男茎填满,狠狠地肏一顿。
被她堪称媚眼如丝的表情一瞪,谢时序脑子一嗡,彻底不想忍了。
他吻了吻她的膝盖,忽然掰开她并拢的腿,探下头去。
“谢时序!”她叫。
晚了,他一口就含住了她要命的地方,堪称娴熟地舔弄了起来。“哈啊……唔……啊嗯……”她尚未吐出口的抗拒便如流地全部变成娇吟流泻而出。
她本该推走他的脑袋但,太快乐了,身体马上诚实地夹住了,手便跟着抓住了他的发,像被迫骑上一匹名为欲望的野马一般抖起了腰。
何止是会,简直娴熟地跟练过一样,吸吮阴蒂的方式差点没让宁静意当场泄身。
“谢时序……师弟……阿序……”她的严厉的拒绝,变成了某种充满调情意味的娇喘,媚得人耳根发软。她想直起身,马上变成了另外一种被快乐操控地连连起身。
如果此刻有人能御剑途径这片枫林上空,一定能见到发生在这片枫林里有史以来最让人脸红心跳的性事。
少女仰面倒于林间,最私密的地方正被掰开供人品尝,宁静意爽得抽气,止不住想翻白眼,“够了……停一下……太过了……”她抬臂挡脸,直觉这种让人爽得想哭的纵欲感,怎么这么,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她很快被谢时序弄着翻越了顶峰,一汪春水尖叫着,变成了喷涌而出的山泉,带着春意投掷了他满脸。
宁静意仰着头,沉浸在高潮的快乐里没回魂,忽然感到谢时序狠狠地一抹脸,然后——“噗通”一声,她被堪称粗鲁地拽下了水中。
她跌进了水里,被谢时序一把顶在了壁上。
谢时序眼睛亮得吓人,连声含糊道“师姐”,一边狂热地吻她。她自顾不暇地接住连绵的热吻,感到自己还在余韵里颤抖的软肉被他的充满爱欲的热情融化,很快又变成了饥渴不知足的骚浪模样。
她全身心都准备好了,预备在这里同她师弟结合,被他的阴茎奸淫,带她师弟一起同攀极乐。
但她很快感到,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东西,顶住了她的穴口。
她略微挣扎起来,想看看那是什么,谢时序胡乱地哄她啄她,连声说:“师姐,不是什么坏东西,你可以的,让我试试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被小孩突如其来的娇撒得心都化了,犹豫着点了点头,便感觉那物被谢时序推进了穴肉。
她猛地一抖,几乎立刻感到那根东西有着充盈的灵力,席卷了她的灵台,带着她的合欢道体节节攀升。那物不大,但灵气的充盈对合欢道体是另外一种堪比春药的催生,宁静意猝不及防被狠狠一冲,过量的快感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死了一遭。
谢时序捧着她的脸,看少女花瓣一样的面庞布满红晕,被灵气冲得又飞升了一遭,几乎流下口涎。
他的师姐,他的宁静意,他的全世界。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接受了他的全部。他的心化成了一团。
再也忍不了,他拨出了那根簪子,把自己早就硬得发疼的阴茎,整根狠狠没入了她的体内。
*那个簪,圆的滑的,不伤b
(三十五)我想看
穴肉颤抖地容纳了长驱而入的异物,亲密摩擦带起的快感接上了高潮的余韵,肏得宁静意几乎想后退。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被操得错乱,可惜退无可退,只能生生吃进了整根,挂在了谢时序身上。
少女温软湿热的穴肉亲密地吸附上来,谢时序一窒,差点当场交代了。
他深深地吸气,憋着一口气等射精的欲望顶峰过了,才敢有动作。
他试探着挺胯顶弄了几下,马上感觉到与他阴茎相连的少女因为被抽插操干而忍耐地起伏喘息。
他低声问:“师姐?”
宁静意有气无力又泪眼朦胧地瞪他,被他的抽插操得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宁静意这副全然被他掌控的样子极大地满足了谢时序某些不为人知的需求。证据就是,宁静意痉挛着感到被她含着操她的东西又硬了几分。
谢时序掐着她的腰,一下快过一下,阴茎顶开软肉,狠狠地抽插奸她,时不时还要黏糊糊地问她:“是这里吗?”“还是这里?”但不用宁静意回话,少女情动地痉挛就是最好的回答。宁静意被谢时序打开了。
太舒服,宁静意面色潮红地攀着他的肩膀,在温热的泉里感觉自己也化为了一扁小舟,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顶弄被水流抛起又落下,抛起又落下。
她难以忍受般侧过脸去,身体却很诚实,哆嗦着享受既淫乱又快乐地作弄,乱七八糟地喘息。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淫荡到让人没话说但,真的太舒服了,宁静意被奸得脑子都化了。
谢时序侧耳:“怎么了?”
宁静意被他顶得又散了一口气,贴着谢时序的耳勉强地问:“刚刚……啊!到底……哈啊…先别顶我!……呜哼……啊……是…嗯……是什么东西……啊……”一句不长的话,被迫破碎成了含混的叫床声。
她恼了,夹得谢时序一激灵,也不知道算惩罚还是奖励。他一边顶胯按节奏插她,一边含混地问道:“你真想知道?”
宁静意点头。
停顿了一秒,谢时序从她体内退了出来。她背靠石壁,迷茫地感受肉柱的抽离,“哗啦”一声,被从温泉里抱了出来。
她湿透了,在乱七八糟铺了一地的衣物毯子里泅出大片水渍。还没等她开口问谢时序想做什么,少年拉开她的腿,从背后禁锢着她,把她摁在了自己的胯上。
一整根挺如烙铁的坚硬物什,被谢时序毫不怜惜地奸进了她的淫穴里。
太深,她毫无防备地被长驱直入,却被身后的人按得动弹不得,只能崩溃地被身下的男茎奸到身体最深最敏感的要处。过量的快感激地她向上一抛,身体却被本能唤醒,下意识支起腰迎合套弄了起来。
谢时序!
宁静意的两条腿被谢时序提着打开,她被操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边喘一边呜咽地惊叫:“你……啊……你做什么!”
谢时序自背后亲她脖子,不回答她的话,反而含笑说:“师姐你看。”
她被迫见逐渐平息的水面倒映的淫荡一幕,浑身赤裸的少女被身后人抱在怀中,双腿大张,姿势别扭得像凡人哄小孩把尿,行的却是世间最淫靡的性事。二人皆未着寸缕,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到她腿间嫩红穴肉被肉茎进出抽送,捣弄相连间带出粘稠晶亮的沫来。
她对自己在做什么倒是心里有数,但乍一以其他视角直面自己现在有多不堪,还是有点太刺激。羞耻心令她的敏感程度更上一层。她偏过脸不欲再看,但偏要谢时序把玩她被吸肿的浑圆奶子,迷离地说:“师姐,你现在好美,你不想仔细看看吗?”
水影中,只见少年的手慢慢没下,捏上了被侵犯的穴口上方的肉粒,阴茎奸淫她,那柔韧雪白的手便鼓动地揉,少女的躯体不由自主地下沉,难堪地欲蜷起腿。“啊……”水中少女咬着唇,精神好像达到了极限,欲并拢腿逃走,却动弹不得,被更狠地揉弄扣押在原地。
谢时序感觉到身前的柔软躯体忽然抽气,异常地颤抖,料想她是又要到了。少女紧致的穴肉收缩颤抖,粘稠湿热,刺激得他几乎想叹气。
宁静意开始挣扎:“要……啊嗯……要到了……放我下来。”
谢时序说:“嗯……就在这里喷出来,不好吗?我想看。”
高潮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几乎难以抑制,加上谢时序一直说点有的没的软化宁静意的神经,她本就不高的底线慢慢降低。
要到了,真的要到了,谢时序总是盯着她得劲的地方顶,她眼前一黑,快感难以自抑,山崩海啸般席卷而来。她“呜”地一绷,终于妥协,像尿了一般,淅淅沥沥投下无数涟漪。
宁静意失神地看着水中倒影被切割破碎的模样。
*意思是我觉得有些人有点抖s。
(三十六)角
谢时序捞住宁静意软软下滑的身躯,轻轻捏她的脸:“师姐?”
少女失神又粉嫩的脸泡在潮湿的水雾里显得艳丽非凡,明显被操狠了,看得人心里一跳。
谢时序冷静地想,他还没泄元阳,现在很想重新埋进她体内狠插她。
“师姐,”他说,“宁宁?”面对面,他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耳鬓厮磨间,他往她的手里塞了片薄薄东西。
什么?
宁静意终于缓过劲了,下意识摊手欲看,他却拢住了她的手,顶着她,慢慢地问:“宁宁,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宁静意心想,没大没小,宁宁是你叫的吗?下意识就瞪他一眼。
却没想到她这作态,落在他人眼里是怎样的风情。少女湿发披散将遮未遮地挡在胸前,眼眸含水,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反而让人……很想再欺负欺负。
宁静意总在他面前以师姐自居,按理说谢时序是不太敢欺负太狠的,但大概多年惦念一朝终于得偿所愿、狗胆包了天。宁静意瞪完人就发现:“你还蹭我!”
谢时序忍俊不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低声笑道:“谁让师姐这么看我……”
“而且,”他嘟囔说,“还不是因为师姐早就看出来了,却一直没来问我,明明只要你来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宁静意说:“好啊你,还倒打一耙。你们谢家人的秘辛我知道了却不提,明明是为了你好。我原先还不大确定,现在你还把证据送我手上来。”
说着,她翻开掌心,手心里赫然一枚泛着彩光的玄色鳞片。
即使早有准备,乍一看她也被这美丽的颜色迷了眼。
谢时序得意道:“护心鳞,好看吧?疼!师姐打我做甚?!”
宁静意说:“护心鳞,那不就是逆鳞,你拔下来给我你怎么办?疼不死你。”
谢时序说:“反正我还能长一次,早晚要拔了给你的东西,师姐可不准不收。”
宁静意心想,龙有逆鳞一生只能拔一次,曾在古籍上翻阅而不可证的原来是真的。只是谢时序这辈子只能拔的这一次给了她,未免把她看得太重,他从小就这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里酸软,反而说:“那正挺好,待我突破筑基,语冰剑也要跟着再锻,刚好把你这东西当材料一起熔进去。”
谢时序眨眨眼,捏着她的手说:“师姐想用在哪里都可以,就算不用,此物也需随身带着,可帮你挡一次致命伤。”
他撵起那片鳞,附上宁静意的胸口,也不怎么动作,那片鳞忽然就没入了皮肤,化作覆在心脏处的鳞甲进而消失不见。
谢时序贴着宁静意说了几句口诀,教她怎么让它消失、出现、脱落。
终于让那片鳞贴着少女的胸口“消失”,谢时序松了口气,心安不少。
指导于是慢慢变了味,由抚着胸口变成了挑弄红缨、把玩柔软。
再度下水,宁静意揽着他的脖子,被捻得崩直了脚背。
高潮完没多久,内里又软又湿,谢时序抵着她,没受什么阻碍地又没了进去。
“哼嗯……”宁静意不由轻哼出声,酸软酥麻的快意再度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弥漫。
视野所及,身前人流畅的肩背线条隐没在水下,腰窝处的肌肉开始有力地鼓动,以一种绝对谈不上慢的速度,一下一下地捣弄着她的深处。
“嗯……哈啊……啊……唔嗯……”
宁静意被折成了一个非常方面肏入的姿势,奸得小腿发软。
突然,她摸到了一个温润的东西,几乎是下一秒,谢时序颤抖地哼道:“师姐,轻一点。”
她这才注意到竟然是不知不觉抓到了谢时序额角的角。
……角?
谢时序睫毛颤抖,神情似痛苦似欢愉,承受不住般埋着她的颈窝。
那对莹白色的温润小角在他的额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可爱,好像刚长出一般,最重要的是,略有几分眼熟……
几乎就在宁静意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谢时序复又抬头,克制不住地低下头。
一个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吻,和顶得宁静意魂都要飞了的操弄。
重重的黏糊的喘息,凌乱的发丝纠缠,谢时序心跳极快,头晕目眩,好像要融化在他师姐身上一般。
他没有让别人碰过额间角,是以完全不知道竟然是这种感觉,怪不得曾被耳提面命不要在人前露。
太激烈了,宁静意夹着他精瘦的腰身,彻底被情欲打乱了思维。
水波一圈圈地扩散,透过满泉的红枫漂移,似乎也能隐约地窥见情事的激烈。
谢时序翻来覆去地肏得宁静意高潮了不知道几回,终于恋恋不舍地交了元阳。
释放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在宁静意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圆润的尺痕。
(三十七)簪花
第二日,宁静意便不大想和谢时序说话了。
毕竟被肏得太狠,到后面她都说不要了还继续,甚至在她肩头留了个深深的印。
可惜少年刚餍足,怎么横眉冷目都不受伤,思及分别再即,再不想理人也得心软。
宁静意摸着手上的簪子,还是有点气得牙痒痒。褪下的额间角,不留着打造神兵利器,给她磨了个簪子当灵气源,真是暴殄天物。
谢时序瞅准了她又怒其不争又心软,反而当天又翻进了她洞府一通黏糊。
几日便这么过去。谢时序终于松口走的那天,焦禄狠狠松了口气,给宁静意还有羽珍仙子送上了早就备好的厚礼。
望着飞舟远去的剪影,羽珍摇了摇扇子,施施然地又躺回了她的宝贝躺椅上。
宁静意么,则无事发生般地再度扎进了备战剑试中,只是偶尔在拿取储物囊的物品时会扫过一眼某个角落的物品。
一眨眼,就到了约定好的剑阁仙舟到来之日。
本该如此。
先到的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青衣修士。
青衣修士气质内敛温柔,容貌端丽,眼角一点泪痣衬得眼眸含水带波,他递上拜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飞云逐月路上耽搁了,怕是要晚点到,我便先来了。”
值守山门的恰好又是云绮,飞身而来查看的女修接过拜帖,只见上书闪耀的“季望拾”叁个大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不好了!!簪花榜前叁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合欢宗弟子的内部玉符就叮叮咚咚地传起了讯息。
宁静意赶到的时候,季望拾正被云绮拉着叽里呱啦不知道讲些什么,让人一看就想扶额。
季望拾倒是好脾气,看不出什么不耐烦,彬彬有礼地应话。
还好到得早,其他弟子都还没来,或者说来了但还没来得及动摇到冲出山门骚扰。
宁静意飞身下剑,问道:“是季道友吗?”
泪痣美人看到她,微微瞪大眼睛,继而笑道:“想必就是宁道友。”
说着,他拱手道:“久闻不如一见。”
他一动作,就有一阵医修特有的草药芳香。
宁静意心想,果然是季望拾,素怀谷鼎鼎大名的内门首席、内定的下任谷主。
作为六大宗里的热门宗门,也是唯一的医修为主的宗门,素怀谷总之能引起非常多的注意和追捧。
毕竟那可是医修诶,人可以没有武器、不食丹药,但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受伤生病,而要论医术,放眼辰渊界,素怀谷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要是打斗时能带一个素怀谷的医修,那可是非常大的保障!
而在这其中,季望拾能当上翘楚,医术可见一斑。一时间,暗处盯着季望拾的眼神都热切了不少。
——如果季望拾到的是一个寻常宗门,那本该是上面的解释。
但这里是合欢宗。实际上,宁静意对此一清二楚,围观在山门口的弟子们,恐怕大部分都是冲着季望拾那簪花榜的名头来的。
簪花榜,嗯,是好事修士编排的修真界美男子榜。
甭管其他宗门的看法,总之在合欢总这么一个颜控严重、食色性也的地方,貌美是非常能当饭吃的优点。
来了一个榜上有名的男修,就算不能吃,看也是必须要看够本的!
想到合欢宗的颜狗本性,宁静意面上倒是面不改色问道:“敢问飞云逐月耽搁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昆仑剑阁的飞云逐月来晚了,来通知的是素怀谷。
季望拾道:“今年负责接引的修士是我至交,他在来的路上意外发现了灵气坍塌的痕迹,恐处理晚了窟窿大得不好补了,临时掉转船头找地方去了。恰好我游历到附近,听说他说有灵气坍塌想来帮忙,被他指派来接你了。”
等在一旁的云绮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最近出门下山总觉得呼吸不大畅通,还以为是累到了,原来是附近有个窟窿在漏灵气。”
宁静意皱眉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大可等忙完了再来接我,或者传书与我,我自己找过去也行,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季望拾笑道:“也并不麻烦,我本就在附近游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虽已参加过剑试,此次也还是得去昆仑剑阁一趟,刚好搭个顺风车。真要说来,还是我沾了道友的光。”
宁静意道:“我明白了,季道友,事不宜迟,我知会掌门师叔一声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