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一)李四
月光如水,清冷的银辉洒满绝情谷的野外。山间小径上,绝情谷门下弟子李四与即将过门的未婚妻香莲并肩而行,两人时而低语,时而笑声如铃。香莲言语间透露着几分温柔和几分俏皮,让李四不禁心神荡漾。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一片被月光染成银白的草地。两人坐在大石上,林间微风轻拂,带来花草的淡淡清香。李四看着眼前佳人,月色映照下,香莲的脸庞柔美如画,让他心头的欲火逐渐升起。他牵起香莲的手,温声道:「香莲,再过几日,你便是我的妻子了,得妻如此,真是我平生之幸。」
香莲低头一笑,娇羞无限,声音轻如细雨:「四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嫁给你,是香莲的福气才是。」
李四看着她脸上染上一抹红霞,心中更是怦然,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急切:「香莲,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愿意?」
香莲抬头望他,目光中带着疑惑:「四哥,你要说什么?」
李四目光炙热,语气低沉却坚定:「香莲,既然我们即将成亲,何不在今晚便将自己的身子交给我?这样,我的心才能安稳。」
此言一出,香莲愣住,急忙将手抽回,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几分。她低下头,声音微颤:「四哥,这……这怎么行?」
李四微微皱眉,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解:「我们已是未婚夫妻,这有什么不妥?香莲,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应该明白。」
香莲咬了咬唇,挣扎了一会,终于低声道:「四哥,我们都知道绝情谷有个古老的传统……新娘在成婚之夜,第一晚……并非由新郎陪伴,而是要由谷主大人陪伴……我若是现在便……便把身子交给了你,到了成婚的那一夜,让谷主发现我在婚前就已非完璧之身,那我该如何自处?」
话音未落,李四心里的热火宛如被一盆冷水泼下,化为一片冰寒。他冷笑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不满与受伤:「所以,你宁愿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给谷主,也不肯给我,是吗?」
香莲急忙摇头,眼圈泛红,带着几分哽咽:「不是的,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古老的传统摆在那里,我……我害怕,害怕谷主知道之后,会有损我的名节。」
李四闻言,心头愤怒翻涌,冷冷道:「名节?你倒是把名节看得比我重要得多!香莲,我自问对你一片真心,为何你宁愿遵从那荒唐的传统,也不肯从我?」
香莲低着头,泪珠无声滑落,却不知该如何辩解。李四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如刀割,脸上再无一丝温情。他转过身,望着远处的夜色,语气低沉而失望:「香莲,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把我看得很重要,如今才明白,在你的心中,那古老而荒唐的传统比我还重要。」
说罢,他大步离去,背影渐行渐远。香莲怔怔地坐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风声凄冷,似在替她叹息;林影沉静,只剩一片冷冷的月光,将两人影子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
(二)张三
山谷静谧,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绝情谷门下弟子张三扛着木柴,步履稳健地沿着蜿蜒的小路走着,身旁的师弟李四却显得异常沉默。
自晨间上山砍柴起,李四虽然想要表现出如同往常一般的沉稳,但时不时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砍柴速度也比往日慢了许多。张三看在眼里、疑在心里,步履虽未停下,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师弟的神色。
路越走越长,沉默也愈发压抑。终于,张三忍不住开口:「四弟,今日怎么闷闷不乐?是谁惹你心里不痛快了?」
李四闻声一震,肩上的木柴微微晃动。他低着头,像在压抑什么情绪,片刻后才叹了一口气:「三哥,不瞒你说,我心里有事,着实憋得慌。」
「什么事?你我同为绝情谷门下,师兄弟一场,有话就直接说出来,让师兄替你拿主意。」张三语带关切。
李四沉默了一会儿,将肩上的木柴调整了一下,抬头望向远处的晚霞,声音低沉而愤懑:「三哥,再过几天,我就要成亲了。」
张三停下脚步,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意:「这可是好事啊,香莲家答应你的求亲了?你娶的可是村里最标致的姑娘呀!真是好福气。」
李四咬了咬牙,怒气涌上心头:「好事?张三哥,这算什么好事?我的新娘,却要在新婚之夜,先陪我们那个乱七八糟的谷主师父睡上一晚。你说,这是件好事,还是我该看师父会搞出些什么好事?」他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吱吱作响,「所有人都默许了这么荒唐的事,难道这谷中的人,全部都是懦夫不成?」
张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他四下望了望,确认附近没人,压低声音说:「四弟,小声点,这话不能乱说。咱们村里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这规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谁敢违抗?」
「老祖宗的规矩!」李四冷笑,拳头攥得发白。「凭什么?就因为他是谷主,就能这么羞辱人?我的妻子是我的,凭什么他先睡?三哥,你能忍,我忍不了!」
张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四的肩膀:「四弟,我当年也和你一样气,可是气又能怎样?咱这地方全靠谷主在主持大局,日子也全靠他保着。要是闹起来,倒霉的不止是你和你未过门的妻子,还有你全家。」
「那你呢,三哥?」李四红着眼,怒气未减:「你就这么忍了?你心里就甘心?」
张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甘心?谁会甘心?当年我娶我那婆娘的时候,也是这样。新婚那夜我坐在屋外,心里跟火烧一样,可我还是忍了……」他顿了顿,语气更低了些,「我等了足足三个月,才碰我那婆娘,就是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李四听得怔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张三:「三个月?你竟然忍了三个月?」
「不忍能怎样?」张三叹道,眼中满是无奈和疲惫。「如果谷主留下了种,那我还得不明不白地把孩子养大吗?我不想我的孩子不确定父亲是谁,不想一辈子心里不痛快。」
李四咬着牙,沉默不语,眼中燃着压抑的怒火。他抬头看向远处,村子的炊烟隐隐可见,却让他感到窒息。
「三哥,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也像我们这样忍气吞声。」李四低声说,语气中带着倔强。
张三叹了一声,慢慢走在前头。「四弟,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你想开点吧,成亲是喜事,别让自己太难受了。」
山风拂过,携来微弱的叹息,溪流低语,似在吟唱一曲古老的悲歌。张三知道,这谷中的荒唐传统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而他能做的,仅仅是背着传统和木柴,沿着那条被千百人走出来的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三)倪香莲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中,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庆祝这场婚礼,鞭炮的声音响彻云霄,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村子热闹非凡,村民们穿着喜庆的衣裳谈天说地,欢乐的氛围洋溢在村子的每个角落。
然而,在新人的房里,香莲静静地坐在床边,头上披着沉重的红盖头,气氛与房间外截然不同。她的心情既紧张又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捏着红色的绣花手帕,微微颤抖。她知道,按照传统,今晚来陪她的人将不会是她的相公,而是那威风凛凛、铁面无私的谷主……
随着时间流逝,门外的喧闹声渐渐变得模糊。忽然,门轻轻地被推开,「吱呀」声响让香莲的肩膀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沉静而压迫的气场,那正是谷主的到来。随着脚步声停下,他并未靠近她,而是走到房间另一侧,拉开椅子坐下。
香莲心跳如鼓,手紧紧攥着膝上的红布,内心是紧张多还是害羞多,自己也说不上来。她从小便听人说过,依山谷中的传统在结婚的第一晚,新婚之夜会由谷主先陪新娘睡一晚,而非新郎。对这个规矩,她曾心怀抗拒,但对于这位公正无私、武功盖世的谷主,又不免怀有一丝敬畏与好奇。
香莲回想起娘亲曾经这样说过谷主:「谷主品行端正,待人谦和有礼。唯一的缺点,只有过于死守谷中那成婚初夜的古老传统罢了……」说到此处,娘亲脸上竟露出羞涩的笑容,轻声嘀咕道:「那也就是有些好色吧!这世道,权高势大的男人,又有几个能不沾染风月呢?这小小的缺点,终究是瑕不掩瑜。」
她直到现在也未能明白,娘亲那羞涩笑容背后的原因。香莲低着头,手指紧握衣角,等待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出人意料的是,谷主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坐一旁,不动如山。时间彷佛因为房内的沉默而凝滞,红烛也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压得焰影幢幢。
终于,谷主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此言一出,香莲惊疑顿生。窈窕婀娜的她心中不敢相信:谷主对我……不感兴趣?
未等她细想,谷主续道:「若你在婚前已然失去贞洁,不用担心,你可以跟你的相公说,是我在今晚夺了你的身子。」语气平静如山,但每个字却如惊雷般击在香莲心头。
香莲大骇,半晌才找回声音:「敢问谷主,难道谷中传承已久的婚礼初夜习俗……竟是为了保护那些在婚前失去贞洁的谷中姑娘?」
谷主微微一笑,神色间少了几分峻厉,多了些许温和:「这是绝情谷中,姑娘人家共同的小秘密,你可莫要外传。」
香莲呆住了,许久方回过神来,对于这个不仅武功卓绝,更有如此胸襟的男子,心中无限感动。这一刻,谷主已然成为她的憧憬、她的心之所向。
她终于按捺不住,羞红着脸轻声道:「谷主,香莲……香莲可以的。」谷主传来疑惑的声音。香莲低下头,声如蚊鸣:「若这谷中传统是由谷主来执行,香莲……愿意。」
谁知谷主眉头一皱,神色坚定地说:「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当珍惜此刻,莫起妄念。」说罢,他毅然起身,推门而出,脚步沉稳,直至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只留下怅然若失的香莲。
(四)公孙绿萼(1)
公孙绿萼倚着窗台,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册子,眼睛却忍不住朝着屋内的角落瞟去。那里,六只毛茸茸的兔子正一片热闹,其中两只更是理所当然地骑在一起行起敦伦之事,动作既熟练又专注,根本不在意有一双人类的眼睛在注视着它们。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册子垂下,喃喃自语:「这些可爱的小兔子,怎么这么淫荡?」声音中透着羞赧与无奈。
这一切的起因,要追溯到几个月前。当时,大师兄樊一翁外出打猎时,带回两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准备宰了剥皮。当公孙绿萼无意间撞见时,便见那两只兔子瑟缩在笼中,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大师兄,别杀它们,这么可爱的小兔子,留着多好玩呀。」她毫不犹豫地开口阻止。
樊一翁虽然不情愿,但公孙绿萼在绝情谷里地位特殊,是谷主公孙止最为宠爱的女儿,他自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就这样,两只兔子被公孙绿萼救下,带回了她的闺房中养着。
刚开始,兔子的确是可爱得令人心都化了。它们时而在房内蹦跳,时而依偎在一起取暖,特别是在寒冷的夜晚,柔软的毛皮贴着手心,让公孙绿萼感到无比温暖。她甚至专门从厨房偷偷拿了些胡萝卜和青菜来喂养它们。
然而,这段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天后,公孙绿萼发现,那两只兔子几乎每天都在不知疲倦地「亲热」,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甚至在她面前也丝毫不避讳。她本以为这只是偶然,但很快便发现,这不是偶然、而是日常。
「这……」她脸上烫得像火烧一般,试图将它们分开,但刚刚将一只抱走,另一只便马上蹦了过去,继续进行。无奈之下,她只能任由它们胡闹。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一个月后,那两只兔子竟生下了四只毛茸茸的小兔崽,两公两母。看到这些新生命时,公孙绿萼的心情瞬间被感动填满,她忘却了最初的尴尬,为这群小生命取了名字,还精心搭建了一个小窝,满心欢喜地将它们养在身旁。
然而,兔子的热情似乎是天性使然。随着时间推移,这六只兔子竟然互相「亲热」起来,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幼,都无所顾忌地「骑」在对方身上,甚至亲子、兄妹之间也毫不在意。每日里,公孙绿萼总能听到它们的动静,看着这场面,她羞得连脸都不敢抬起。
「难道……兔子天生就是如此?」她终于忍不住向书房中的父亲请教,却被公孙止淡淡一句「自然之道,何须在意」给敷衍了回去。
她的羞耻与崩溃,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稍减。每天看着它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心中既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我该怎么办呢?」她托着下巴自语,目光瞟向一旁还在「忙碌」的兔子们,心想,也许自己应该把它们放回山林中,让大自然接管它们的生活。但转念一想,若是放了,它们或许会成为野兽们的口中餐,心里确实不忍心。
「绿萼师妹~」屋外传来一声亲切地呼唤声,打断了公孙绿萼对于可爱兔群未来的思考。绿萼听得出来,那是大师兄樊一翁的呼喊声。绿萼在心中暗暗想到:「不知道大师兄对于这些淫荡的小兔子,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他一定会说要把它们给宰了剥皮吧。」公孙绿萼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樊一翁推门而入时,公孙绿萼已经被兔子弄到心中骚乱、无心读书了。绿萼坐在窗边,脸上带着一丝难掩的羞赧,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绿萼师妹,你在做什么?」樊一翁随口问道,目光却被房间一角的兔窝吸引,那里的几只兔子正毫无顾忌地「亲热」着,动作让人不禁有些脸红心跳。「哇!这几只小兔崽子的毛皮可还真好。」樊一翁呵呵地笑。
公孙绿萼闻声抬头,欲言又止,片刻后才红着脸开口:「大师兄,我正想问你……这些兔子,怎么老是这样的?」她指了指角落,视线却闪躲不敢多看。
「兔子怎么了?」樊一翁走近几步,目光落在那团毛茸茸的「混乱」上,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啊,这不就是在繁衍生命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它们……」绿萼低声嘟囔着,脸颊更红了些,「它们根本不管什么长辈、晚辈的,全都乱来,一团混乱!」
樊一翁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绿萼,这只不过是自然之道,万物的本性罢了。倒是你,为什么要如此介怀?」
「可是……」公孙绿萼抬起头,眉头微蹙,似乎在挣扎着如何表达内心的疑惑,「我们人类讲究礼法与规矩,长幼有序,可它们……它们这样坏乱伦常,真的不觉得乱七八糟吗?」
樊一翁摇摇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或许啊,是我们人类的礼法和规矩太多了,有时候反倒有违了自然的本性。」
这话让绿萼愣住,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兔子,它们依旧无忧无虑,彷佛根本不知道人类世界里的那些教条框架,更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樊一翁转身离去时,语气轻松地补了一句:「你倒不如放宽心,想想它们是不是比我们更自由、更快乐呢?」
公孙绿萼默默看着那团「混乱」,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波澜,这些话让她第一次开始思考,什么是自然、什么是规矩、什么又是生命的真谛。
(五)樊一翁(1)
「师父,我看绿萼小姐似乎没有起疑。」樊一翁恭敬地向师父禀报。
公孙谷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只能走到这一步吗?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夜色如墨,绝情谷中万籁俱寂,唯有微风拂过枝头,传来稀稀落落的簌簌声响。樊一翁提灯行至师父公孙止的书房外时,忽听得里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喃喃自语。他心里觉得奇怪,脚步轻轻停下,便靠着门缝凝神倾听。
「十年之劫……果然还是躲不过幺?」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正是师父—绝情谷主公孙止。
樊一翁面露惊讶,忍不住往门边靠近些,却仍不敢轻举妄动。
「《烈焰神功》阳之极也,十年一劫需要阴阳调和,方能平衡脉中火气。若无六阴之女相助,便会遭受烈焰焚身之劫,至死方休!」
此言一出,樊一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向来知道师父所练武功威力非凡,却不曾想竟有如此可怕的缺陷。原来烈焰神功,至罡至阳,修炼此功法时,需要有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且面相属阴、脉相也属阴的六阴之女相助练功。在脉火炽盛、阳极反噬之时,行阴阳调和之事,以助修炼者平衡体内的极阳脉火。
「千尺……自你走后,我这九年来苦寻那六阴之女,奈何六阴之女万中无一。如今十年将至,为夫这条命,怕是也该走到尽头了……」
公孙止声音低沉,似在自语、似在叹息。烛火微微跳动,映得他的身影瘦削,似乎比往日更加憔悴。
樊一翁再也按捺不住,轻轻扣了扣门框,低声道:「师父,弟子冒昧,适才听闻您的烦恼,心中实在不忍。」
以樊一翁的武功修为,决不能够如此接近师父而不被察觉,但今夜公孙止已被此事心烦多日,身心俱疲之际,才没有发觉。公孙止脸色微变,略一迟疑,沉声道:「你进来吧。」
樊一翁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直言道:「师父,六阴之女真如您所言,稀世罕见,弟子却不信谷中便无此人。还请师父告知,究竟有谁符合条件?」
公孙止望着窗外,神色复杂,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谷中人口稀少,符合六阴之相的女子,只有两人。」
「两人?」樊一翁精神一振,忙问道:「敢问师父,那两人是谁?」
公孙止眼中掠过一丝挣扎,最终缓缓开口:「一是东村的芙蓉……可她今年才只有十岁。」
「十岁?」樊一翁眉头紧皱,轻轻摇头道:「孩子怎可牵涉其中?敢问师父,另有一人是谁?」
公孙止长叹一声,双手负于身后,似不愿再多言:「别再问了,另一人更是让人难堪!」
樊一翁见师父神色愈加沉重,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说道:「难道说……是绿萼小姐?」他的目光偷偷扫向师父,却见公孙止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一副无法启齿的模样。师父虽然不置可否,但此举无异是默认了此事。
樊一翁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此事果然极难,但事关师父的性命,不得不为,且看弟子的手段如何。」于是才有之后的,樊一翁假装猎兔剥皮,实则献兔给公孙绿萼的这一出好戏。
话说回到现在。
樊一翁继续向师父禀报:「绿萼小姐那边,我已经稍加疏导有成,总是得要让她慢慢知晓,能救得师父性命之人,只有她一个。」
公孙止立于堂前,双手负后,神色阴沉如天际将雨未雨的阴云。他侧身瞥了一眼身旁的樊一翁,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一翁啊,为师思忖再三,这般坐以待毙实非良策。为师决意离谷,寻访六阴之女,总好过困死于这绝情谷中。」
樊一翁心中一凛,暗自叹息:「师父果然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师父是当代豪侠,父女之间坏乱伦常,他是无法接受的。」虽然一翁心中百般希望师父能与绿萼师妹阴阳调和,以解性命之危,但是依旧恭谨,拱手问道:「师父,若是那六阴之女遍寻不着,当如何是好?」
公孙止眼神微冷,语气却更加坚定:「找不着便继续找!天下之大,六阴之女在所多有,莫要自困于井底之蛙的视野,白白耗尽时日。」
语毕,他稍作停顿,随即语调放缓,转而说道:「一翁,为师离谷之时,谷中大小事务便托付于你。萼儿年纪尚幼,难免有处事不周之处。你身为她的大师兄,需多加照拂,这样为师才能无后顾之忧。」
樊一翁心头震动,岂会听不出这话中隐隐透着托孤之意?鼻头一酸,忙低头答道:「师父放心,徒儿定当全力照顾绿萼小姐,绝情谷上上下下亦定不敢懈怠。徒儿只盼师父早日寻得六阴之女,度过此劫平安归来,还绝情谷一片清明。」
听得徒儿如此真挚的话语,公孙止目光微动,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但他深知,此时须要刚毅坚强,否则徒儿难免更添悲伤。他强自振作,语调一转,故作轻松道:「什么劫不劫的,为师福大命大,关关难过关关过,你也莫要多思多忧,安心守谷便是。」
话音未落,公孙止转身大步向堂外而去,袖袍扬起一片毅然决然。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孤寂而坚毅,唯留樊一翁立于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隐隐泛起一抹湿润,却终究未让它滑落。
(六)公孙绿萼(2)
月光如水,静静洒落在公孙绿萼的闺房中,蜡烛微微跳动,烛光映得书案上一封信笺格外醒目。公孙绿萼一身淡绿衣裙,静坐案前,纤纤玉手轻展信纸,目光专注,神情间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读完后随即吩咐侍女去找大师兄前来一叙。
这封信是父亲公孙止亲手留下的,字迹苍劲,笔触间透着几分急促之意。信中提及,公孙止将离开绝情谷一段时日,前往谷外办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具体事由未明,但语气却显得格外郑重。他嘱咐绿萼与樊一翁共同主持谷中大小事务,并在字里行间表达了对绿萼的珍视及不舍之情。
绿萼再三思索,微微蹙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正思索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多时,樊一翁推门而入,恭声问道:「小姐深夜还未安歇,可是有什么心事?」
绿萼放下信笺,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樊一翁,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大师兄,父亲信中说他要离谷办事,可他这么神神秘秘,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问,正中樊一翁下怀。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低声说道:「既然小姐问起,老夫倒不妨说上一二。小姐可知道师父最厉害的武功,绝情谷的不传之秘是什么武功?」
绿萼回道:「那自然是烈焰神功。」
樊一翁接着说道:「大凡威力无匹的绝世武功,往往都伴随着不为人知的缺陷,象是慕容九的化石神功,要克制自己的感情,成为一个冷冰冰无感情的石头人。又比如燕南天大侠的嫁衣神功,需要散尽自身所有内力。像这样的福祸相依,实属平常。」
绿萼心里暗想:「说的这些都是武侠小说里的武功,难不成是想要忽悠我?」口中却说道:「那上官金虹的龙凤环呢?怎么不见有什么缺陷?」
一翁不加思索:「上官金虹一生都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这还不能算是缺陷?」
绿萼释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身有痔疮隐疾,才不骑马坐车的。」
一翁接着说道:「烈焰神功的缺陷,可是比以上这些武功来得霸道许多,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绿萼:「愿闻其详。」
一翁迟疑道:「这……师父武功的弱点,这可是师父最重要的秘密,要是被外人得知的话,就怕是会被针对,因而丢了性命。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绿萼急道:「他可是我爹爹,是我最尊敬、最崇拜、最亲密的爹爹。不相信他人不打紧,总是得要信得过我。」
于是一翁说道:「《烈焰神功》阳之极也,十年一劫需要阴阳调和,方能平衡脉中火气。若无六阴之女相助,便会遭受烈焰焚身之劫,至死方休!」
绿萼不解问道:「请问师兄,所谓的阴阳调和,是指何事?」
一翁大窘说道:「就是要行周公之礼。」
绿萼恍然大悟:「周公之礼就是要结婚嘛!」
一翁驳道:「是指结婚之后所要进行的敦伦之事。」
绿萼奇道:「伦敦?听说是一个海外番邦的国都是吗?」
一翁忙道:「就是要交媾啦!」
绿萼终于了解:「原来是交媾喔?干嘛非要拐个弯说?浪费读者时间。是不是想要水字数?」
一翁继续说道:「我已调查清楚,在绝情谷之中,能帮助师父阴阳调和、解救师父性命的六阴之女,只有你一人而已。」
绿萼听懂了之后,害羞之情尽显:「那……那是不成的。」心中却想着,果真不成吗?
原来公孙绿萼对公孙止这位威风凛凛、公正无私的父亲,情感复杂难言。除了那份深植于心的孺慕之情以外,还夹杂着仰慕、崇拜,甚至是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的隐秘情愫,宛如谷底幽泉,潜藏于心。
再加上自母亲离世后,公孙绿萼便接过了谷中女主人的责任。她是公孙谷主的唯一千金,亦是绝情谷中众人眼中的小主母。为了拯救父亲的性命,而委身以之,其实是理所当然,旁人即便议论,也无可指摘。
公孙绿萼无意间瞥向闺房一隅,几只兔儿正在追逐嬉戏,毫无父女伦常的顾忌,尽情享受爱欲,何等的自在快乐。她心中逐渐萌生一种想法:人与兔,皆是天地万物之一,本应融于自然,何须为世俗的伦常枷锁所困?
(七)公孙止(1)
烈日当空,绝情谷主公孙止孤身一人行走在一片荒烟蔓草中。一身绿衣随风翻动,脚步却显得踟蹰。此次离谷,并非间游,而是为了解除自己性命攸关的危机——他修炼的烈焰神功虽然威力无匹,却也反噬无情,若无六阴女子助其阴阳调和,恐怕不出数月,他的内力便会反噬自身,化作焚身烈火。
若说要寻六阴女子,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在人潮汹涌的城中摆个算命摊子。世上凡人最是迷信命运,女子的生辰八字常被双手奉上,只为求个吉凶祸福。如此,数日之内便能收集数百女子的命格,虽然也不一定能找出六阴之女,但总是博个机会。
然而,公孙止却并未选择这帖良方。他弃繁华城镇于不顾,反倒行至一片荒凉的河边渔村。这村落早已破败,人烟稀少,甚至传闻闹鬼。看着眼前这些破旧的茅屋,公孙止微微皱眉,心中忍不住自嘲道:「这般冷僻之地,莫说六阴之女,怕是连个活人都难寻。倒不如早些去城中集市,免得浪费无谓的力气。」
然而,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甚至连自己都难以解释为何选择走进这破败渔村。最后,他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隐士高人大多隐居深山小村,这种人迹罕至之地,或许会遇上奇人异士,替我化解烈焰神功的毒火,总比在茫茫人海中找六阴之女更有把握。」
这番说辞说得理所当然,但连他自己都不信。走到这一步,公孙止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疑问:「我这样做,是真心想找到六阴之女,还是根本不想找到,只是为了在樊一翁面前做做样子?」
他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卑鄙,在樊一翁面前装得大仁大义、英雄气概,其实却是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要染指的小人,当真是像禽兽一般没有分别。
正自沉思间,忽然,他的目光被路旁的一抹白影吸引。那是一个白衣女子,倒卧于尘土之中,气息微弱,衣衫褴褛,双眼紧闭,彷佛随时会被这个世界抛弃。公孙止微微皱眉,走近查看。
她的脸虽染满尘埃,却难掩秀美之姿,眉宇间清清冷冷,如霜似雪。他俯身探了探她的脉搏,心中暗自思忖:此女子内息紊乱,气血不调,分明是重病缠身,再不救治,恐怕性命难保。更加重要的是??是阴脉!
她的脉相极寒如冰,阴之极也。以公孙止找寻六阴之女多年的经验,甚至不用问生辰八字,单凭脉相,公孙止也能断定这名女子就是六阴之女。
他旋即带着女子返回绝情谷。一到谷内,他立刻将女子安置在一间幽静的偏殿中,亲自替她诊治伤势,开方调理。为确保她能尽快恢复,他特意吩咐厨房每天准备最精致的药膳,又叮嘱下人妥善照料她的起居。
夜深人静之时,公孙止时常推门而入,端来亲手熬制的药汤。他耐心地扶起昏睡中的女子,一勺一勺喂她服下。那苍劲而冷峻的脸庞,在这样的细腻动作中,显出少见的柔和。
数日后,女子终于渐渐恢复。她虚弱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坚毅而从容的脸。公孙止正默然坐在床边,神情冷静却带着一丝关切。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与安定。
在公孙止的悉心照料下,她的身体一点点好转。几天后,女子已能缓缓行走。她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风景如画的景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然而,她的目光时不时会回落到那扇房门,彷佛等待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八)公孙绿萼(3)
公孙绿萼静静地站在榻前,目光落在那刚服完药,沉沉睡去的柳姑娘身上。此刻的柳姑娘如月下清莲,眉眼间有着一股不染尘世烟火的神韵,竟让人不忍移开目光。绿萼心中一阵苦涩,自己素来对容貌颇为自负,却在这柳姑娘面前不禁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恍若闪烁群星遇上皓月当空。她轻叹一声,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却无处排遣。
其实,在大师兄樊一翁的旁敲侧击与循循诱导之下,绿萼早已下定决心,准备将自己献给那位充满英雄气概的父亲——绝情谷主公孙止。她深知父亲命悬一线,唯有六阴之女方能续命。但她这一决定,迫于形势的成分很少,更多的,是源于心中那份对父亲的尊敬、崇拜,甚至是不为人知、超出亲情的一缕爱恋。她愿以身相许,不仅为救父亲,更为了让那道魁梧的身影永远属于自己。
然而,天意弄人。就在她心里准备妥当之时,事态却急转直下。七日前,父亲从谷外救回一名身受严重内伤的白衣少女柳姑娘。父亲悉心照料,不辞辛劳,短短几日之内,就得到了柳姑娘的芳心,应允了父亲的求婚之请。
「身受谷主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报恩于万一」柳姑娘想必是拿出这番言词吧。
绿萼自是知晓,父亲公孙止这般权高势大、器宇轩昂的男子,再加之此番细心体贴、无微不至的照料,又有哪个女子能不为之倾心?喜欢上她的父亲,委身以之那是理所当然。可这份「理所当然」原本是属于绿萼的,原本能救她父亲的只有她一人!原本是绿萼为救父亲性命,要「理所当然」嫁给父亲的!
昨日,她强忍着胸中翻涌的酸楚,脸上挤出笑意,恭贺父亲终得六阴之女续命,并迎娶新人入门,真乃双喜临门。
然而,绿萼心中却止不住滴血。那原本属于她的父亲,属于她的男人,如今却被毫不知情的柳姑娘夺了去。而她,这堂堂谷主千金,却只能站在旁侧,压下妒意,勉强祝福。
(九)张三(2)
绝情谷内,炼丹房的药香混着炭火的热气在空中弥漫。张三正低头看着炉下的火势,手中拎着风箱,一下一下地打着气,确保火候稳定。他一边忙碌,心思却早已飘远,回想起这阵子谷中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象是四师弟李四的新婚,按谷中的传统礼俗,新婚之夜,新娘需先陪谷主公孙止共度一晚,方可归还夫婿。此事让李四气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张三暗自苦笑,当年自己成亲时,何尝不是这般苦涩?为了消除疑虑,他硬生生等到三个月之后,才敢与妻子荷花圆房。可没想到,等到圆房那日,竟然发现妻子的贞洁未失。
他试探着问起,荷花也是满脸茫然,只道或许是谷主念及张三对师门忠心耿耿,才未有逾越之举。如此说来,李四的新婚妻子香莲可能也未曾受辱。但是这等事自是不便对李四明言,万一师父真有做出什么事来,那反倒是在师弟的心头上插一刀了。
另外还有明日谷主的大喜之事。十日前,谷主从谷外带回一名身受重伤的白衣女子柳姑娘。女子容貌绝美,如天仙下凡,却伤势极重,命悬一线。谷主亲自悉心照料,无微不至,终令她转危为安。
几日之内,柳姑娘竟芳心暗许,答应了谷主的求亲之请,这段佳话迅速在谷中传开。于是现在谷中家家户户都忙着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明天到来的绝情谷中最盛大的婚事。
正当张三沉思时,忽听「啪嗒蹦」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循声望去,那是他先前设下用来计算时辰的机关——将爆竹绑在一炷香的底部,待香燃至底部便会引爆爆竹,用以提醒炼丹的时辰。
张三连忙将水和断肠草添加进炼丹炉中。这炉中所炼,正是绝情谷中至宝「绝情丹」。
「绝情丹」曾是谷中的救命灵药,是情花之毒的唯一解药,本来谷中的存量颇丰,但不知为何突然被消耗殆尽。为此,谷主不惜耗费多年光阴,费尽心血搜罗炼丹所需的各种奇珍异草,只为再度炼制出绝情丹,让谷中村民免受情花之苦。
张三看着那丹炉中升起的淡淡白雾,心中不禁暗自敬佩,谷主虽然有时果断霸道,但对谷中众人,也不失一片苦心。
正感叹间,炼丹房的门「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被人踹开,张三大吃一惊,此时正是炼制绝情丹最关键的时刻,不能被外物干扰,怎么会突然闯进一个自己不曾看过、头发胡须都已斑白的老野人?
老野人嘻嘻哈哈地说:「哪里有爆竹可以玩?我也要玩!」
(十)樊一翁(2)
日上中天,绝情谷养芝房内,幽香四溢,樊一翁屏息凝神,手持一柄羊毫小笔,细细地将一层几不可见的粉末涂抹于一株灵芝上。这株灵芝,乃绝情谷珍宝,生长四百馀年,茎粗伞肥,饱含天地灵气。
樊一翁小心翼翼,唯恐一分差池,心中暗道:「明日谷主大婚,此灵芝作为贺礼再好不过,既能彰显师门底蕴,又助谷主与柳姑娘新婚之夜缠绵缱绻。」他看着灵芝上那层无色粉末,唇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因为那药粉正是唤醒情欲的春药「多情合欢散」。
涂药完毕,樊一翁将灵芝小心放入雕工精美的檀木盒中,正欲收起,忽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
冷风卷入,樊一翁大惊回头,却见一名从没见过的谷外之人大剌剌地站在门口,那是一名胡须斑白的老头儿,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双眼精光四射。老头儿上下打量了樊一翁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这大胡子,在灵芝上下药,莫不是存心害人?看你这鬼祟的模样,可不象是在做好事!」
樊一翁是绝情谷门下首徒,从来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樊一翁心中火起,冷声道:「尊驾何人?擅闯我养芝房,意欲何为?不说清楚,休怪我不留情面!」
那老头儿闻言,反倒哈哈大笑,一边挠着胡须一边说:「我谁也不是,就是看不惯你这等鬼鬼祟祟的举动!怎么?你还敢动手不成?」
樊一翁怒不可遏,正欲扑上,却见老头身形一闪,竟已欺身而近,袖中伸出一掌,快如闪电,直接将檀木盒中的灵芝抓在手中!樊一翁大惊失色,怒喝道:「放下灵芝!」随即一掌劈出,掌风呼啸而至。
老头儿见樊一翁怒气冲冲,脸色涨红,心中开心无比。其实他看到樊一翁将灵芝放入精美的檀木盒中,将灵芝珍视无比,自然知道那粉末绝对不会是下毒,心想那多半是要用调味粉将灵芝提味。
但是老头儿爱武成痴,他是故意激怒樊一翁,要骗樊一翁和自己动手。他嘿嘿一笑,身形微晃,竟似鬼魅般闪到樊一翁身后,伸手在他肩头轻拍一下,笑道:「大胡子,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模样,怎么看守这等宝贝灵芝?」
樊一翁回身便是一掌,掌风凌厉,直奔老头儿胸口而去。然而老头儿身法轻灵,脚下一错,竟如游鱼般轻轻避过,还不忘晃了晃手中灵芝,笑道:「来呀!追得上我就还你!」
樊一翁气得咬牙,怒喝一声:「有本事别跑!」随即运起内功,双掌交错,掌风如浪潮般拍向老头儿。然而,老头儿身影飘忽,似左非左,似右非右,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竟象是差点就要被打中一般。
数招过后,樊一翁气喘吁吁,额上冷汗直冒,而老头儿却依旧笑得自在,还有空闲时间做个鬼脸说道:「大胡子,我还是这句话,追到我就将灵芝还你,哈哈!」语毕,他身形一纵,竟如大鸟般跃上屋脊,只见一片残影掠过,转眼已消失在远处云雾之间。
樊一翁追至屋外,只觉四周空空荡荡,连半点人影也无。他气得双拳紧握,胸口怒火翻涌,重重跺了跺脚,心知追之不及,唯有带着满腔愤恨与羞愤之情,转身直奔师父处禀报此事,心中暗自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十一)周伯通
话说老顽童周伯通,自养芝房抢得那株四百年灵芝后,心情大好。他一边把玩灵芝,一边脚步轻快地在绝情谷中乱窜,心中暗笑:「这官兵捉强盗的游戏,老顽童可是最拿手的!那大胡子气急败坏,定会穷追不舍,咱们再好好地玩上一番!」
然而周伯通跑了大半圈,回头一瞧,竟发现后头悄然无声,哪里还有大胡子的影子?他挠了挠头,皱眉自语:「怎么回事?这大胡子这么不禁逗,居然半途就放弃了!没有官兵来捉强盗,这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他索性转身折回,意图再去找大胡子来追他。哪知此刻樊一翁已是气急败坏,扔下了灵芝不管,直接奔向谷主禀报,压根儿没心思再与周伯通胡闹。
周伯通四下找了两圈,依旧不见人影,不禁大感无趣。他站在一棵古树下,双手叉腰,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哎,真是扫兴!既然官兵捉强盗没得玩了,那老夫就去找找新娘子,看看她长得怎么样!」
原来,周伯通在无意间进入这隐密的绝情谷后,见谷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正为一场盛大的婚礼忙碌不已。他见此情景,立刻乐了,孩童心性驱使下,碰到谷中村民便问:「嘿,新娘子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那村民见周伯通不是谷内之人,满脸不正经模样,早就心生警惕,便敷衍道:「新娘子暂住在谷主府上。不过你是外人,进谷当先去拜见谷主才是礼数。」
周伯通一听,立刻摇头摆手,毫不客气地笑道:「拜见什么谷主!我对那个什么谷主的没兴趣,还是看新娘子有趣!他既然还没有拜天地,新娘子就还不算他的,我也有看的份!」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转身便闯进公孙谷主府上,玩起了乱踹房门找新娘子的游戏。一间又一间,竟是将所有屋子都当作藏新娘的所在。他前脚刚踹开练丹房,后脚又踹开了养芝房,折腾得谷中上下不得安宁。
此时,老顽童再度选中一间看似隐密的小屋。他站在门口,捋了捋花白胡须,嘿嘿笑道:「新娘子!你可要藏好,别让人太早找到喔!」随即一脚踹开房门,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却不知又要引来怎样的风波……
(十二)公孙绿萼(4)
清晨,朝霞初露,薄雾未散,绝情谷中人家却早已热闹非凡,红绸高挂,灯笼辉映,用以迎接谷主公孙止的大婚。喧闹背后,一抹寂寥的身影却在谷外徘徊,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那人正是公孙绿萼。她身着一袭淡绿长裙,立于山径间,眼中带着一层难掩的哀伤。绿萼自幼爱慕父亲,将父亲视为自己的未来。但今日父亲即将续弦迎娶柳姑娘,虽然她心中情绪复杂,但是她既无资格表达情绪,亦无立场阻拦婚事。此刻,她唯有试图以清晨山风抚平内心苦闷。
忽然,林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绿萼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走来。他的两眼炯炯有神,眉宇间有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力量,眼神还带有一丝狂傲不羁。此人,正是昨晚为了找寻老顽童周伯通,而进入绝情谷的六人之一杨过。
昨晚杨过等人进入绝情谷时,早已由波斯大贾尹克西,将六人的名号介绍给绝情谷众人知晓,是以绿萼昨晚已识得杨过。
由于绿萼是绝情谷此间主人,于是摘下一朵情花,递给杨过,礼貌地说道:「杨公子,请用早餐吧!」
杨过接过花朵时无意间被花朵背后的小刺刺伤,但他不以为意,略带好奇地将一片花瓣送入口中。初入口时,甘甜如蜜,随后却苦涩袭来,直渗入喉。
他轻轻一笑,道:「这花的滋味,初甜后苦,像极了爱情,甜时迷人,苦时却教人刻骨铭心。」
绿萼正为情所苦,闻言一怔,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她低头轻声道:「杨公子一语中的,此花名为情花,怕是也有这层寓意吧。」
两人言谈间,渐渐放松,并肩而行。杨过举止洒脱,谈吐风趣,几句玩笑话便逗得绿萼轻笑出声。
绿萼自幼即被奉为谷中少主,众人对她恭敬有馀,亲近不足,从未有人如此自在地与她攀谈。此刻,她只觉与杨过言语间少了许多拘谨,多了几分自在。那久违的欢悦不自禁地漾上心头,扫去了近日的烦忧,笑声愈发清脆。
其实绝情谷的谷中先民是在盛唐天宝年间,为了躲避杨国忠乱政而乔迁入谷。其民久居此地,承袭盛唐风尚,衣着开放大胆。绿萼身上一袭浅绿罗裙,领口大开,球形乳房饱满,胸前雪白肌肤映入晨光,显得温润无暇,惹人遐思。
此刻,她笑语盈盈,娇躯轻颤,胸前微微起伏,彷佛清风拂过湖面,荡漾无际。杨过本是风流之士,见到绿萼容貌纯美,胸前的浑圆白嫩微微颤动,一时竟有些怔住。
然而,就在他怔神之间,胸口忽然一阵剧痛袭来,教他面色一变,身形晃了晃,忍不住按住心口闷哼一声。
绿萼见状大羞:「杨公子,你坏,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罢,便带着少女的娇羞,跑了开去。
只留下杨过兀自大惑不解:「我这是怎么了?」
(十三)杨过
话说绿萼娇羞跑开后,杨过独自返回昨夜安歇的石屋。石屋内,众人正围坐于石桌前,吃着情花花瓣作早餐。那情花入口甜中带苦,食之令人齿颊生香,却又苦涩缠心,令人难以尽欢,让众人吃得愁眉苦脸。杨过看到金轮法王这个大和尚,此刻竟也为「情」所苦,暗自忍俊不禁。
只听得马光佐大声抱怨:「就这些又甜又苦的花瓣也能当饭吃?此间主人未免太过吝啬了!没酒没肉的,我马某岂能忍受这等苦日子?」说罢竟拍案而起,闹着要立时离去。
湘西名宿潇湘子大声喝道:「大家说要去会会谷主,你在那边吵什么吵?」此人身形削瘦,面白如纸,面肌僵硬,竟似死人一般。马光佐素来惧怕这个「僵尸鬼」,听罢当即噤声,不敢再言。
杨过侧目瞧着,心下却暗暗好笑,觉得这个回族人马光佐性情直爽,虽有些大手大脚,却毫无心机,满脸憨笑倒也十分可爱。
忽而见一绿衫弟子入内,说道:「谷主有请,诸位请随我来。」众人应声起身,随那弟子一路行去。沿途草木青翠,繁花似锦,仙鹤悠然啄水,白鹿成群而行,松鼠、野兔见人不惊,令人宛如置身仙境。
行至一处浅浅水塘,塘中清波荡漾,满是水仙花。杨过抬眼打量,疑道:「这水仙花本是南地之物,怎会盛开于关洛山间?」
波斯大贾尹克西笑道:「此地恐有熔岩温泉,地气奇暖,方能孕育如此奇景。」尹克西虽是西域胡人,但因经商之故,久走江湖,通晓四方风物,言之凿凿,众人皆点头称是。
再行不久,便见前方立有一座宏大石屋,屋前站定两名绿衫弟子,剑眉星目,仪态不凡。众人心知,前方便是谷主所在之地,各自肃然整襟。
杨过一行人在接待弟子的带领下,缓步进入幽深的大厅,只见厅内陈设简朴,清雅无尘。接待弟子欠身一礼,朗声道:「贵客已至,请谷主见客!」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回荡,带着几分庄严。
片刻后,后堂帘幕轻摆,十馀名身着绿衫的男女缓步而出,神态肃然,分别站定。未几,屏风后又转出一人,脚步轻盈却自有威仪,向众人拱手作揖后,稳稳地落座于东侧主位。他穿着的宝蓝锦袍,光洁如新,在满堂都是绿衫弟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鲜明夺目。瞧那人的气派,自然是谷主了。
杨过凝视这位谷主,只见此人四十多岁年纪,眉目俊朗,举止间颇有脱尘之气。上唇与下颔留着稀疏胡须,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然而,细看之下,脸色却略显蜡黄,眉宇间露出病容。
谷主抬手示意,几名童子立刻献上茶来。他端起茶碗,声音低沉而有力:「贵客远道而来,请用薄茶一盏。」杨过端起茶碗,觉得这茶虽极淡,却透着一股清香,与谷内秀雅的气氛相当相称。
然儿,马光佐却不满地说:「谷主啊,你肉也舍不得吃,酒也舍不得喝,难怪满脸病容了。」
谷主闻言,面上毫无波澜,只轻啜一口茶水,淡然道:「本谷数百年来一直茹素。」
马光佐冷笑:「这有什么好处?能长生不老不成?」
谷主平静说道:「本谷祖上于唐天宝年间迁居此处,立誓隐世茹素,代代相传,子孙从不敢破戒。」
金轮法王拱手道:「原来尊府在唐玄宗时代便已隐居于此,真是世泽绵长。」
谷主回礼道:「承您贵言。今日小弟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六位贵客可否应允?」
金轮法王身为蒙古国师,隐然是六人之首:「但教力之所及,当得效劳。」
谷主微微颔首道:「今日午后,小弟续弦行礼,想屈各位大驾光临。这山谷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今日六位贵客同时莅临,小弟真是何其有幸。」
话音刚落,杨过突然激动地站起,大声叫道:「姑姑!」声音震得众人一愣,目光随他望去,只见厅外一名白衣女郎缓步而来。
她身形纤瘦,神情冷淡,温暖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变成了月光。杨过激动不已,一跃而出,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姑姑,我找你找得好苦!」
谁知他刚一开口,手上被情花刺过的伤口突然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白衣女郎冷冷抽回手,目光如冰:「阁下是谁?为何称我姑姑?」
杨过呆住,急道:「姑姑,我是过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女郎冷道:「什么姑姑?我与你素不相识。」
杨过心如刀绞,声音颤抖:「难道你……你不是小龙女?不是我师父?」
女郎冷冷回应:「不是!什么小龙女?」
「姑姑,你??我??我是过儿啊!」
此时,马光佐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喝道:「柳飞飞!」
白衣女郎闻声一震,惊愕地抬头,凝视着他,说道:「马光佐……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