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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杀一人 / 2025/02/17 02:22 / 365 / 57
【小说】长江绝恋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4:14:16

(十四)非法拘禁
  叶正仪是个很复杂的人。
  如果说,很多成功男人的思维模式是先理性判断,再由情感进行调整,那么叶正仪跟他们截然相反,就像他与真夜的区别。
  叶正仪处理一件事的时候,永远先考虑自己的心,再结合实际,结合事物发展的必然性。
  他是一个不愿意违背自己感受的人,除非他有别的顾虑,这种顾虑超越了他的感受。
  通俗易懂一点,叶正仪就是情感思考为主,所以对爱情的纯度要求极高。
  这种模式在他之前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也让叶正仪在人情社会里,更加游刃有余,他很擅长情感方面的观察。
  随着走到了现在的地位,他更能随意的情感外露,因为他不用再顾忌那些细枝末节了。
  如果问叶正仪:“爱是永恒的吗?”
  这个男人肯定会回答“是”。
  他虽然看不清自己爱慕的心,但他还天真的相信,爱不会随着岁月消散。
  真夜呢?
  如果问他这个问题,他可能会开个玩笑,让大家获得片刻的快乐,逐渐偏离问题的轨道。
  所以在爱情之中,明玉很聪明,她是了解她的哥哥的,她知道,哥哥的感情是真实的,永远可以信任的。
  此刻,在医院长廊的殴打中,叶正仪的手也在滴血,他见真夜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怒极反笑:“不用在这里做戏,赶快走!”
  真夜宽阔的肩膀,始终没有端正地挺起来,似乎是被身体上剧烈的痛苦影响了。一旁的护士看不下去了,让人搀扶着他。
  真夜没有拒绝,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外科室,看样子是准备处理伤口。
  其实在原本的打算里,真夜并没有想跟明玉发生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在当初他的生日上,那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也是他自己编造的而已。
  事实中,是当初矿场的老爷喜欢叶紫楣,收藏了叶紫楣很多碟片,却迟迟无法靠近荧幕中的女明星,对此遗憾不已。
  真夜的亲人皆死于一场矿难,他得不到那笔赔偿款,也无法安葬亲人。而当他冲向老爷的住所,想要询问这笔钱的下落时,却连宅子的半步也没跨进去,被宅子周围的打手一顿拳打脚踢,甚至一路驱赶出城。
  恰逢南下开了一条运河,真夜无奈之下,跟着去南下的工人们四处漂泊,过了一段风餐露宿的日子。
  偶尔在街头巷尾,还能看到女明星的精致海报,被细细地贴在高档咖啡厅里,暖光一映,更是活灵活现。
  真夜看着打着领带的侍者在里面穿梭,将白瓷杯放在红木小桌上。
  香气四溢,黑蕾丝手套落在了杯子旁边。
  真夜恍惚地抬头,眼前是带着法式大檐帽的女子,隔着玻璃,烛火摇晃,两人对望着,她睁大了眼睛,急忙把手指放在唇边。
  “嘘。”
  原来她就是海报上的女人,她好像在躲避咖啡厅外的狗仔。
  叶紫楣压低的帽檐,对真夜说:“小朋友,今天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逃出去,姐姐会回报你的。”
  真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比矿上的老爷命好,他有生之年,竟能看见拥有倾世姿容的女明星,她还跟自己有了秘密的约定,这简直就像天上掉的馅饼。
  一时间,他的反应是逃跑,他不敢靠近这样耀眼漂亮的女子。
  但怎么能抵挡住对方的请求,他纠结半天,居然拿出了殊死一搏的勇气,帮助叶紫楣躲过了狗仔。
  在夕阳的余晖下,叶紫楣的额发汗湿了,她的唇瓣很红润,目光落在这个可怜的少年身上。
  “告诉姐姐吧,你需要什么帮助呢?”叶紫楣想过,小朋友可能需要一些钱,一个读书的机会,一个去外面拼搏的渠道。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真夜对她说:“……我、我……想拿回属于我的钱,成为新的矿老爷……”
  叶紫楣有些惊讶:“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听完真夜的描述,叶紫楣笑眯眯地说:“可以,但是姐姐要告诉你,第一个愿望可以实现,第二个愿望,你想成为矿老爷,有些贪心呢,姐姐可能帮不了你,需要你自己实现。”
  她蹲下身,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真夜额头上的脏污:“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是议员、律师、还是医生,都不要忘记,姐姐帮助你,你想成为更好的人,是为了你的悲剧不再上演。”
  夕阳的余晖下,叶紫楣的脸愈发娇艳,让真夜几乎移不开目光。
  等他许下诺言,女子已经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去往了更远的地方。这就像一场美梦,他始终不愿意醒来,看到那笔赔偿金到了自己手里,他才有幡然醒悟的感觉。
  她真正改变了他的命运,真夜永远都不会忘记。
  但真夜扪心自问,他对她有爱恋的感情吗?真夜其实不太明白,他甚至对这个词都不明白,别说这种复杂的情况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收集着叶紫楣的碟片,和唐敬霄达成合作后,唐敬霄好像误会了什么。
  “你想为叶紫楣报仇,是爱慕她吧?”
  真夜解释过:“我跟她没有什么过往,我们只是恩人与救助者的关系。”
  真夜这个人其实很虚伪,他自己也很明白。
  他早已经违背了和叶紫楣的诺言,比起成为更加仁慈、更加宽和的人,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他最需要的永远是钱,还有把那些看不起他的老爷们踩在脚底,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真夜始终觉得,握在他手里的,才是真实的。他不是出身贵族的孩子,一路的颠沛流离,让他的内心更加坚韧和冷漠。
  真夜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因为他还有时间,昨日如死,只要还有一分一秒,他就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可是,他现在望着窗外洁白如棉的云,一时间陷入了恍惚。唐敬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踱步在真夜的病床边,仔细打量了真夜片刻,说:“叶正仪下手这么重,你不给他找点苦头吃,再把你的大小姐抢回来?”
  面对唐敬霄的试探,真夜说:“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叶正仪陪着她会更好,我就算把她抢过来,我也得不到什么。”
  唐敬霄的脸色陡然变了。
  “安陵?”他的嗓音沉了许多,“你如果真的有点在意明玉,何苦这样戏弄我,要破坏我的计划?”
  “……”真夜苦笑不已,“如果我能预料未来,我一定不会让这个计划实现,其实登船之时,我问过你了,当时我已经动摇了,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发觉唐敬霄似乎要动怒,真夜平静地说:“我不会影响你接下来的计划,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重头再来的勇气,不是无穷无尽的。”
  “你能走到现在,我也会尊重你的勇敢、果断,”唐敬霄眼底携着冷光,“但是都能走到现在了!安陵!你居然还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替代品,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不用这么激动,也不用训斥我,敬霄。我不是你,不会歇斯底里恨着旧贵族。”真夜勒紧了身上的绷带,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两人不欢而散。
  真夜在病床上躺着,他不想离开医院,他还想知道明玉的病情,但叶正仪防备心极高,他手下的人怎么都打听不到。
  真夜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他一时间愣神,看着满身肃杀的叶正仪走进来,身后还带了几个人。
  叶正仪手里攥着一沓检测报告,由于过于用力,纸张皱巴巴的,他的指尖也泛着青白。
  在特殊情况下,叶正仪是个非常情感用事的人,比如现在,他最好的做法不是闹出这场动静,可他偏要这样做。
  真夜紧张地问他:“……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因为你们今后,不会有任何交集,”叶正仪勉强冷静下来,他几乎把牙关都要咬碎了,“你们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
  真夜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猜测是一种催情药,所以他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叶正仪,又担心明玉的病情。
  “不说?那先把他带走!”
  真夜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忍不住笑道:“这个节骨眼上,明家还好吗,你要非法拘禁,还是严刑拷打?难道怕明家的事情还不够多?倒台不够快?”
  叶正仪哪里还管这些,他已经心急如焚了。
  病房里一时剑拔弩张,真夜的保镖已经上前几步,真夜挥了挥手,叹息道:“我会对大小姐道歉的,后续还有弥补。”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以后都不会相见。”叶正仪看着没什么问题,其实已经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了,他准备再次命令身后的人,身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发现是明远安的电话,想也没想,立马挂了。
  这就是叶正仪性格里的缺陷,他如果满心满意都是一个人,总是对周围不管不顾,不过这种生死关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很夸张了。
  叶正仪这边的人数不多,要是真的起了争执,还不好说结果,而真夜居然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带着一点笑容,被扣押着上了医院外的车。
  真夜的脸还有很重的伤痕,青紫浮肿,这样面带笑容被扣押上车,在外人看来,怎么都很诡异。
  但是这些,还在被抢救的明玉是不知道的。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4:28:33

(十五)医疗酷刑
  叶正仪说:“医疗是一场酷刑。”
  如果是容易生些小毛病的人们,得了感冒或者肠胃炎这种疾病,他们会觉得医疗不是很恐怖,毕竟医疗能让病人不再痛苦。
  但对于特殊疾病的人来说,医疗就是漫长的酷刑。
  叶正仪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在日复一日的糖皮质激素冲击下,性格变得阴晴不定,更别说骨质疏松,暴饮暴食,甚至患上了轻型糖尿病,整夜失眠。
  然而,他身上的悲惨没有消散。
  “脑脊液?下午腰穿吗?”叶正仪不知道他以什么表情回复医生的,对方为什么要如此惊恐地看着自己?
  “是的,明小姐需要查脑脊液,因为从现在的血液样本里,我们看不出来异常,昨天,您提到家里有免疫疾病的家族史,所以我们决定下午给明小姐腰穿,抽脑脊液送去第三方检测机构。”
  叶正仪问出了一个问题,他曾经不敢面对的问题:“如果是免疫系统疾病,可是我父亲只是红斑狼疮,小玉也查了风湿全套,并没有红斑狼疮,难道遗传的免疫系统疾病,还会以其他的方式爆发吗?”
  医生告诉他:“有这个可能。”
  叶正仪半晌没说话,他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勉强靠在医院办公室冰冷的墙壁上,他咬牙问道:“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呢?你们现在有推测,她到底是什么方面的疾病吗?”
  “这个还要等肌电图出来,我们不好判断,目前可能是吉雷巴兰综合症,或者周围神经病,我们会联系神经内科的医生会诊。”
  叶正仪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呢?”
  “可能是感染……”
  是的,免疫系统疾病的爆发,大多来自于细菌或者病毒感染,可能一场普通的流感,都能造成这些人的潜在病情爆发。
  就像叶正仪,他往日里身体非常健康,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这颗定时炸弹影响。
  叶正仪十分迷惘,他回到明玉的病房时,看着护士推来的托盘里的东西,脑海里更是像有千万根在扎一样,他小心翼翼坐在她的床侧,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哥哥……”她是醒着的,眼圈红润,那是多么柔美的眼睛啊,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是仁爱的。
  为什么在此刻你看向我,含着泪看向我,要这么纯粹,好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一样。
  叶正仪不敢问她,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诡谲的神性,在洁白的病床上,她在流淌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像传说里的神话故事中人物,想给自己最后的安慰与祝福。
  其实她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字词,叶正仪俯在她的脸旁,见她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力气。
  滚滚热泪溢出的瞬间,明玉声嘶力竭地、很小声地说:“哥哥,我想报答你。”
  叶正仪终于忍不住了,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不小心泪坠在了她的脸庞上,交替流淌。
  叶正仪其实很少流泪,他已经是个成熟男子,又是国会议员,不日即可平步青云,一路上的明枪暗箭不用多说,他是经历过风雨的。
  可是他没有承受过这种痛苦,面对自己一生中最特殊的人病重,自己却束手无策,在绝望之中反复挣扎。
  而在一次次的失态之中,他也不想维持表面的平静,他只想用他的眼泪、怀抱、话语,能让怀里的妹妹,多一些坚持下来的信念。
  如果你在乎哥哥,就不要让哥哥伤心了。
  叶正仪想这样对她说。
  医生过告诉他,如果明玉病情再恶化下去,可能要上呼吸机,而然,明玉在上呼吸机的时候,她会是全程清醒的。
  生离死别,还是挚爱至亲之人,明明自己比她年长太多,为什么不是自己先离开人世呢?
  叶正仪甚至会这样想着,但他知道,下午明玉要做腰穿了,大概三天后脑脊液结果会出来,余下的就是肌电图检查等等。
  他能做的一切,就是配合医生让这些流程顺利进行下去,拼尽全力挽救她的生命。
  把脑海里的一切事情捋顺,叶正仪的眼神渐渐理智了一些,看着明玉惨白的侧脸,他嗓音很柔和的对她说:“我们不会止步于此,我会为你解决这所有。不要担心,不要忧虑,请再相信一次哥哥吧。”
  明玉艰难地往向他的脸,她想伸手擦拭他的泪水,小臂颤颤巍巍地抬起,却怎么都没有力气。
  险些滑落在病床上时,叶正仪抓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湿润的面颊上。
  下午三点半,明玉知道自己要做腰穿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是一项手术,而且这似乎是局麻的,具体的过程她好像忘记了,只觉得特别快,连医生都说:“好像就十几、二十分钟呢,也没有乱动,很懂事的孩子。”
  好像是在腰上打个孔,然后把脑脊液抽出来。
  转瞬几天过去了,叶正仪坐在办公桌对面翻阅着这些报告,医生仍然无法明确的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免疫系统疾病,因为目前所有的检测,都是正常的,除了脑脊液有一项指标升高。
  这是省内顶尖的医院了,也是中原地区最好的医院,却无法查出病因,叶正仪原本下定决心,准备隔日就带着明玉出国,看是否有好的治疗办法,但医生走过来,劝说他:
  “先冲激素试试吧,毕竟脑脊液有异常,可以先冲,而且你们现在过去,要是出现了危象,是很严重的。”
  叶正仪说:“那先试试,如果激素不起作用,而且加重了,我们就准备转院了。”
  糖皮质激素,在他人生中记忆深刻。
  他知道,这种药物对人体的副作用是多么恐怖,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呼吸似乎都被压迫了。
  叶正仪不愿去细想,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在查出是什么病情后,还会有别的治疗方案的。
  这几天,他除了在医院处理这些事,不断地安慰自己,外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叶正仪当时叫人扣押了真夜,把对方带走后,叶正仪自然没有放过他,各种违法的审讯手段都试了。
  在真夜只有一口气的时候,他冷眼旁观,最后还是明远安得到了消息,叫人把真夜送去抢救了。
  在家里的客厅中,明远安背着手来回踱步,他的衬衫袖子凌乱地挽到了小臂,皮鞋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明远安从回来之后,没有注意到伤心欲绝的妻子,没有看望病重在床的女儿,反而四处和同僚走动。
  叶正仪和叶子月一直瞒着他,他并不知道明玉的凄惨遭遇,只以为体弱多病的女儿又不小心住院了而已。
  明远安现在更关心他最近得到的消息,那些对他、对这个家族万分不利的消息。
  客厅里,他看着姗姗来迟的叶正仪,更是怒火冲天,也不维持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假象了,大声斥责着:
  “还知道回来,你最近在做什么?桐幸会的事情不做了?还抓安陵真夜一顿拷打,怎么,你不会以为他手里有我们什么把柄吧?就算有把柄,你这样不是火上浇油?!”
  “……”叶正仪面无表情。
  “说话啊!长辈跟你说话,你居然这个态度,”明远安胸口起伏着,两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我不止是你的长辈,更是你的领导!你就这样对吧?是不是要反了天?”
  叶正仪眼底乌青,他显然是没休息好,当下也不想跟跳脚的姑父说话了,他正准备径直往楼上去,收拾一下明玉的物品,正好再看望一下姑姑,好好安慰她。
  但明远安因为最近的消息,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总是要在旁人身上得到什么肯定的答复。
  见叶正仪不理会自己,明远安一下子摔了茶几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更是让他有了几分底气,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你再走一步试试!”
  叶正仪停住了脚步,他不想节外生枝。
  “你现在就跟我走,去给人家真夜先生道歉,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跟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结了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连自己家里人都瞒着,你是要干什么?!”
  叶正仪耐心已经告罄:“我凭什么道歉?这是他罪有应得,他应该血债血偿,我并没有牵连他的家人、朋友,我已经足够仁慈。”
  其实是叶正仪还没找到机会,对真夜的家人、亲朋下手而已,毕竟叶正仪并不是什么好人,在明玉病危的情况下,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好,你这个态度,我是看出来,你们现在是一点事都不让我知道了,是吧?你们两个人就觉得我是个外人,跟你们不是一个姓了!”明远安拔高了嗓门,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那你们今天都别出这个门!我倒要你们看看,谁才是这里当家做主的!”
  叶正仪骤然侧身,在楼梯上冷冷俯视着他。
  无论是家族兴衰,还是明玉的病情,妻子莫名的忧伤,明远安都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拿出凶悍的家主架子,来证明他还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4:35:45

(十六)我的唯一
  这座宅子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家是象征着理解与包容的地方,是人疲倦时的港湾,而然感情的流淌,其实与家这个字眼无关,有些人虽然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其实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同样的血脉相连,为何带给自己的结果相差那么多。曾几何时,叶正仪和明玉都曾问过自己的内心,但他们日后将从曾经的记忆中释怀。
  因为像明远安这样的人,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维和处理模式,才是自己的亲人。
  叶正仪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身上的衬衫,在这个季节显得分外单薄,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姑父,”他很慢地说,“你说我们要瞒着你,可是,你自己又隐瞒了多少事呢?我想,比起计较这些,你先稳住家里的情况,会比较好吧?”
  明远安看着他死水似的模样,一时间怔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叶正仪是这个反应。
  “正仪!”叶子月听见了楼下的动静,她小跑下楼,眼眶还是红肿的,“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摔了这么多东西?”
  明远安看向自己的妻子。这个温婉天真的女人,多年的岁月过去,她仍然秀美动人,那双眼睛——跟她的姐姐一模一样。
  明远安突然就泄了气,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叶正仪对自己的姑姑说:“小玉没什么问题,等一些结果出来,再对症下药,就差不多了,姑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多出去走动一下。”要看更多好书请到:yelu7.com
  “好、真是太好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小玉呢……”叶子月闻言,终于绽放出笑容,她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是如此的相信叶正仪。然而瞥见旁边的明远安,她身体僵硬地转过身,不再言语了。
  叶正仪完全体谅自己的姑姑,得知自己姐姐的死亡,与自己的丈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当然难以面对,甚至还有仇恨与背叛的感觉。
  叶子月已经尽力维持冷静了。
  叶正仪心底叹息不已,他说:“可能需要过几天,姑姑,如果你要去医院,请先告知我吧。”
  眼前是非常诡异的气氛,但叶正仪没有时间再掩盖了,他走到明玉的房间里,看到了桌子上的香水,和几张乱涂乱画的草稿纸。
  屋子的装潢和摆件都很温馨,以米色调为主,叶正仪收拾了一下她的东西,一些衣物和必备品。
  他重新离开这座宅子时,冷风将他的衣衫吹得哗啦作响。头顶是阴霾的天气,那些翠绿的植物都蒙了一层洗不掉的灰,呼吸着空气里的冷意,它们一次次从人的肺部循环。
  他提着这个小小的行礼,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
  在山脚下,仰头看着这座庞然大物。
  叶正仪马上三十三岁了,家族最荣华的时期里,他全程都在其中,踏上繁花似锦的长路,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对待。这是他的前半生,明玉的前半生,如果要面对这一切,他们其实算得上无辜,先辈的恩怨情仇,却不得已要他们的后代承担。
  他坐上车,接通了一个电话。
  “确实没办法再把那个人带出来……”
  叶正仪说:“不用再动手了。”
  是的,既然真夜活着从自己手里走出去,那么自己再想要他的命,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日月交替,窗外下起了雨夹雪,把纤细的枯枝打得垂下头。叶正仪坐在明玉的病床边,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明明病人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他却有种万念俱灰的错觉。
  新的日子开始了。
  真夜正在车里听最近的消息。
  他是经过层层掩护,多番周转才来到这家医院附近。
  他受的伤不轻,被打断了五根肋骨、还有手臂和小腿,如果再迟一点,甚至颈椎、脊椎都会粉碎,他现在还有一只耳朵有些听不清东西,反应能力也差了一些。
  但他的生命力非常强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凭着一口气,将近一个月后坐着轮椅出院。
  该说不说,他自己都觉得,他的出身帮了他很多,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臭虫一样,只要还有一点点生命力,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能凭着意志力活下去。
  对此,真夜也觉得啼笑皆非。
  “叶正仪在考虑给她转院?”
  已经快一个半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让明玉无法痊愈?她马上就要错过她的高考了。
  “对,据说叶先生这样考虑着。”
  真夜自言自语道:“把大小姐交给他,好像没什么用。”
  而医院里,在多日以来糖皮质激素的冲击下,明玉已经可以说一些话了。
  激素让她的脸快速浮肿起来,脸颊泛着诡异的红色,有些吓人的水痘从眉心一直蔓延到下巴,她似乎发胖了许多,如果单看她的脸,估计比原来长胖了二十斤到三十斤。
  糖皮质激素会让人向心性肥胖,除去四肢,其他的地方都会像吹起的气球,快速膨胀。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洗手间看镜子了。
  但是,在发觉自己可以说话的刹那,她没有恨过糖皮质激素,面对哥哥极为担忧的目光,她笑着说:“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担忧呢,是怕我会因为脸而觉得伤心吗?”
  “其实不是的,”在这一个月的治疗中,从死亡的深渊里重新爬起来,重新能够流畅的说出这段话,她十分感激现代医疗的发达,“我不想再变成一个植物人,连吞咽都有困难。好吧,这样的描述很奇怪,但请你体谅我。”
  叶正仪看向妹妹天真的眼睛,心底似乎在淌血,脸上还要挂着安慰的笑容:“是的,只有健康和生命,才是人最重要的东西。还有,小玉不用担心,你只要是健康的,在哥哥心里就是最好看,最可爱的,哥哥向你保证。”
  他抱住了病床上妹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碰到了她手背上的留置针。
  明玉犹豫着,有些紧张地问他:“哥哥不怪我吗?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叶正仪被她的目光刺伤了似的,他极尽温柔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让哥哥为你处理吧,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不要担心任何事情,想吃什么就吃吧,你现在是病人,好不好?”
  啊,原来哥哥发现了吗。
  明玉其实发现自己长胖后,总是想扼制自己的食欲,即使已经想开了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脸和身体不断发胖,这让她十分苦恼。
  但哥哥焦糖色的眼睛里,是如水波似的包容。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哥哥不会因为自己容貌与身材流逝,就对自己的爱意消散,他们永远是彼此生命里,最特殊、最重要的人。
  明玉想明白这一切,像小时候那样,露出绚丽的笑容,也回抱住了他:“哥哥,你是我这一辈子里,最爱的男子。”
  “是的,我也这样爱着你,你永远是我的唯一。”叶正仪鼻尖酸涩,下巴慢慢摩擦着她的发顶。
  他又回忆起一个半月前的事情。
  彼时,叶正仪刚刚出差回来,他是紧赶慢赶回来的,因为他接到了自己姑姑的电话,明玉不见了。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所有联系方式也无法联系上她。
  原本叶子月是要报警的,但是她们心底都知道,像这样的家族里失踪的小辈,大多是被绑架、拘禁了,之后他们可能会收到绑匪的消息,责令他们付出代价来进行交换。
  在这种思考之中,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一边暗地里寻找着明玉,一边留意着最近收到的讯息。
  但叶正仪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就查到了一些东西,他知道,明玉是跟着她的同学一起上轮渡的。
  在监控摄像头里,她是自愿的。
  原本叶正仪准备通过关系,动用一些手段,强硬地逼迫高山号靠岸,或者让人把明玉从轮渡上带下来,但明远安回来了,打乱了他的所有行动,在两人几次明里暗里的交锋中,耽误了许多时间。
  等到他终于脱身时,所有的事情都来不及了。明玉被切断了所有的通讯,肯定是遭遇了不测。而叶正仪赶过去看到她时,恰逢第七天。
  她在被真夜送往医院的路上。
  真夜和叶正仪认识也有不少年了,政商是很难分家的,他们往日里也有交流过,实际上牵扯的利益也有,但是不多。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真夜,还有轮椅上脸色惨白的明玉,叶正仪一时间惊疑不定。
  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在明玉的病房周围。
  明玉虽然无法动弹,呼吸衰弱,但她始终是清醒的,在护工想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曾经表现过激烈的拒绝,但那种反抗,属实是微不足道。
  叶正仪走过来,想温柔地劝哄几句。但因为明玉是侧过身的,并没有发现病房里还有哥哥。
  叶正仪的脚步猛然停顿。
  因为他在她身后,不小心看到了一些痕迹。
  明玉大开的领口深处,是泛红暧昧的吻痕,被人肆意吸吮过、舔弄过的模样,密密麻麻。
  从锁骨、一直到绵软的胸口,一直蜿蜒向下,可以猜测是多么激烈的情事。
  因为明玉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高领风衣,现在脱了下来,脖颈、耳侧的那些痕迹,也藏不住了。
  等明玉睡过去之后,叶正仪神色冰冷地走到她身边,还发现了她胳膊上细小结痂的针孔,那块注射的地方已经发青了。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他慢慢走到门外,听见真夜问医生:
  “大小姐没事吗?怎么现在还在监护室观察……”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发生了,叶正仪把真夜殴打了一顿。
  但这些事情,他绝不会告诉病床上的妹妹。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4:40:53

(十七)眼前新生
  生命是有沉重性的。
  一个人无法行走,卧床无法起身,吞咽困难,甚至眼睛都没办法睁开,清醒的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如果人无法吞下一口水,勉强咽下去的后果,居然是连续呛住几分钟,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无数次面临窒息的风险,就会觉得生命中的点滴,都足以扼杀自己。
  但明玉重新撑开自己的眼皮,她还能看见热气腾腾的水,涌入透明的玻璃杯。
  窗外的雨夹雪,象征着季节的变换。时钟滴答,每分每秒的流逝,明玉都能看见新的景色。
  她可以在护士的帮助下,慢慢地走下床,扶着医院墙壁的栏杆,走向长廊里模糊不清的远方。
  她的指尖,摸到温热的保温桶,掀开盖子,是色泽晶莹的银耳汤,用勺子搅动时,甜蜜馥郁的香气会钻入鼻腔。
  其实从哥哥不告诉自己,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的时候,她就有所猜测了。
  然而瘫痪的这四十多天里,从一个“植物人”到可以下床自由行走的人,她内心已经很开心了。因为在前期的治疗中,数天的静脉注射,她仍然无法说出一句话,现在病情的转变,说明她还有恢复健康的一天。
  明玉总是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错当做血腥气,她曾经问过护士,为什么一直闻到血腥气,当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她恍然大悟,从来都没有什么浓郁的血腥气,不过是她的幻觉。
  当她再一次颤颤巍巍地走出病房,看到长廊里冰冷的白光,似乎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在来回的康复锻炼之中,她发现旁边病房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
  对方长相很清秀,是夺人眼球的清秀。
  似乎w市许多漂亮的女孩子,都有和她相似的五官。
  明玉看着她穿着病号服,在家属的帮助下,跟自己一样,在走廊上行走。
  他们的谈话如下:
  “真的吗?我走路的时候真的是歪的,一瘸一拐的吗?”女孩子很惊讶,“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跟平常一样走路的呀。”
  她的家属说:“你可以问问前面的姐姐,你走路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家属看向了明玉,那种目光,叫明玉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到底自己该说什么,才是最合乎感情的?才是正确的?
  她好像只能实话实说:“嗯,她走路,是深一脚,浅一脚,好像半边身体是歪的。”
  在神经内科的这段时间里,明玉知道,这里有许多疑难杂症的患者,包括她自己的病情,医生现在也没办法给出诊断,他们只能推测是罕见病的一种。
  与此同时,隔壁病房的女孩子,有时候会跟她在长廊上交谈,比如今天,女孩子对她说:“医生告诉我,怀疑是基因突变,好像很难治,妈妈很着急,今天她去了好几趟医生办公室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明玉不太擅长安慰人,她结结巴巴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没事的,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
  女孩子问她:“医生前些天过来问我们,我们家有没有近亲结婚……可是我的父母想了想,说是没有的,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玉听见她的话,一瞬间心都是空白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有些迷惘地转动眼球,好像身体都轻飘飘的,似乎周身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有很长的时间里,明玉再也无法跟眼前的女孩进行交谈。要说她此刻的感受,她不是痛苦的,只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她做不到怨恨自己的妈妈,好像也没办法怨恨上天。
  洗手间的镜子里,倒映着她现在的脸。
  像一块发面馒头,非常鼓胀,泛着不健康的潮红,激素痘布满了整个面部T区,再也不复曾经的美丽。
  她和隔壁的女孩子交谈只有三次,这短暂的时光里,从她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对方曾经问过明玉:“姐姐,你是不是过敏了,不然去开些药来涂吧?”
  “……嗯,好像不行呢,激素造成的,以后还要使用激素,所以我也不太想管了。”
  明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因为这张脸得到过很多的喜爱,人们总是会对美丽的人,有更多的耐心与宽容,但比起健康来说,美丽也只是点缀。
  当叶正仪走进病房里,身上还隽着外面的冷气。
  他没看到明玉,正准备去找人,就看见自己的妹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哥哥?你今天不忙吗?”明玉有些惊讶。
  叶正仪这个时候,莫名有点不舒服,他更想明玉说点其他的话,让他得到一点点情感的包容。
  明玉哪里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她说:“哥哥,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如果一直来回奔波,太累了怎么办?”
  病房里开着暖气,叶正仪觉得有些热,但他没把外套脱下来。
  “我来这里,肯定有些话想对你讲,小玉,”他有些苦恼地叹息,“先别赶哥哥走,可以吗?”
  “好吧……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叶正仪并未回复什么,而是走向她,慢慢弯下腰。
  男子洁白的脸庞没有任何血色,碎发遮住了他眸子里的情绪,曾经身上如冰雪般凌冽的气势,悄然褪去。
  面对哥哥的靠近,明玉有点不自在,她的视线下移,只能盯着他淡色的唇瓣。
  叶正仪摸了摸明玉的脸,冰冷的指尖,贴上了她潮红的肌肤,两人的皮肉之下,相似的血在涌动。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绽放出惑人的笑容,“你还想对哥哥说什么?”
  明玉说:“我是不是又要留级了?”
  “……”叶正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缺席了四十多天,目前只有两个选择,留级或者下个星期参加高考,但是哥哥为你提供第三个选择,去国外读书。”
  明玉想了想,她有点纠结:“如果我现在去参加高考,也不会有什么好成绩。”
  “如果你留级的话,哥哥怕你留在这里,还会出现别的意外,所以还是去国外读书比较好呢。”
  但是明玉说:“可是我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呢?”叶正仪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他一向很擅长观察。
  “我去了国外,虽然远离了这里的麻烦,但也会有新的麻烦。而且,我感觉哥哥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想送我走吧。”
  叶正仪的脸色没有变化,他说:“小玉,哥哥没有瞒着你什么。”
  “哥哥其实想问,为什么我会察觉吧,”明玉摇摇头,“可能是感觉。”
  确实是感觉,成长环境和血缘关系,让她总是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明玉躲开了他的手,这个动作都让她有些气喘。
  她继而往后退了两步:“如果哥哥还是担忧,我可以换个学校读书,换个城市也没关系,你想一个人去承担压力的时候,也要考虑我的想法吧。”
  叶正仪的手上还有她的余温。
  注视着她退后的样子,叶正仪下意识抿起唇瓣,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国外的医院,可能对你的病情有新的治疗方式。”
  明玉说:“哥哥,直到现在为止,我从你口中,没有得到过关于我病情的细节,我只能去推测。”
  “小玉,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如果你要责怪哥哥,现在就可以责怪了。”叶正仪说。
  他之所以不愿意告诉明玉,是因为他知道,自身免疫性疾病,是无法治愈的。
  他不想让她面对这一切。
  叶正仪还抱着一种古怪的思想,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会接受不了这一切。
  但明玉觉得他真的不太清醒:“好了,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了,你如果觉得能把事情都隐瞒,你可以随便隐瞒,哥哥。”
  明玉的出院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晚。
  可能是那次类似于吵架的对话,给了叶正仪一些伤心的感觉,他许久没来医院了。
  而明玉每次问医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得到的都是欲言又止的态度。
  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妈妈来过很多次,她好像跟叶正仪没有沟通过,两个人的说法都是不一样的。
  叶子月说:“嗯,那就听你的吧,小玉,去新的学校也好,妈妈会想办法为你安排的……你说正仪?他有事情在忙呢,不用太担心……”
  明玉问她:“妈妈,哥哥真的没问题吗?你最近没有联系过他吧?”
  “啊,正仪有个习惯,他忙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打他电话的,他身边那个助理小梓,会帮我们转达,看他的时间安排,再给我们回复。”叶子月说。
  确实,叶正仪是有这个习惯,他喜欢把一些事情分类,然后集中处理,如果是家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会抽休息时间办完,工作时间是不联系亲人朋友的。
  明玉知道他的习惯,同时也有不太好的预感。
  等到自己出院时,她已经在医院过完了一个新年。
  脚底是层层洁白的落雪,手机软件上滚动着欢欣的广告语,街道两旁,景观树上挂着上下交错的电子灯笼,周围用一些小巧的圆灯点缀,夜晚之中,黄灿灿、红融融的,特别好看。
  她犹豫着,呼出一口热气,想着要给叶正仪打个电话,祝福他新年快乐。
  他在新年的时候也不回家,太奇怪了。
  电话是无人接听的,明玉愣住了,妈妈正在身后催促她:“站在窗口干嘛呀?快进来吃点东西。”
  坐在桌子旁边,家里冷清得不行,虽然电视里复播着热闹的节目,但再也没有当年的感觉。
  明玉说:“哥哥的电话打不通,他今年不回家吗?”
  叶子月舀汤的动作一顿:“啊,可能是忙着吧。”
  明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没有再开口了。
  因为继续问下去,也不会给哥哥帮上忙,反而会让妈妈担心,她担心哥哥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的心情被影响。
  明玉不想她两头担心。
  在叶子月的安排下,她去隔壁的城市读完了高三。
  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波澜,生活渐渐步入平静。但有些人看到了她上下学坐的车,再加上明玉平时的穿着确实不普通,一些流言蜚语渐渐传入了她的耳朵。
  大概就是:“家里有钱的女的,长得有点丑,还有点吓人。”
  因为明玉脸上恐怖的激素痘,确实像染了什么病,加上她性格很容易不耐烦,同学们都躲着她走,甚至会窃窃私语,拉小团体针对她。
  他们并不知道明玉的身份,只觉得一个转校生,又胖又丑,表达一下不喜欢又怎样。
  明玉又不是傻子,她懒得搭理他们。
  关于家里的情况,她也有了解一些。
  在叶子月的只言片语中,她把信息拼凑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一起被带走调查了,有关于工作、更是有关于多年前游轮上的案件。
  但具体的情况并不明确,明玉几次套自己妈妈的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叶子月陪她读完了高三,这一年里,她经常会说:“小玉,你长大了,妈妈不会害怕了。”
  这些都是明玉十九岁的事情。在这一年里,在叶子月的有意隐瞒下,她平静读完了高三,等到高考成绩下来,她也没觉得意外,那是自己正常发挥下的成绩,只能算普通,不可能就读顶级学府。
  她跟妈妈坐在桌子前,两个人开始讨论日后的生活。
  “是呀!我们一起去。”
  明玉露出笑容:“大学也要陪读吗,妈妈?那同学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妈宝女。”
  “什么鬼呀!”妈妈嗔怪道,“你要是不想让妈妈去,妈妈也会偷偷去看你的!”
  “嗯。”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了,这是她亲人给予她的幸福。
  新生就在眼前。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4:53:51

(十八)恃强凌弱
  高三暑假的时候,骄阳似火,热汗会从人的脸侧滚落,穿过翠绿欲滴的大树,前方是嘈杂的人群。
  明玉很久没有出门了,她站在太阳底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着身体恢复热度,却舒服了许多。
  她在路口的红绿灯处站立,重新打量着这个世界,迈出的步子,每一步都慢而轻。
  “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冰淇淋……”她小声嘀咕着,“啊,原来今年的流行穿搭是这样吗,我好像落后了呢……”
  明玉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服装,以往她从来不会穿这样的尺码,现在也只能穿这样的尺码了。
  不过她苦中作乐的想,至少自己还能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接着,她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糖果架子前面。
  五颜六色的糖果包装,做得可爱、童趣,才让人有购买欲望,她弯下身,拿起了第二层的酒心巧克力。
  这是叶正仪很喜欢的东西,但他酒量非常一般,据说当初三瓶啤酒都能晕过去,然后爬起来扶着洗手台呕吐,这是叶子月说的。
  然而几年后,他的酒量得到了质的飞跃。不过,根据叶正仪自己的话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喜欢喝酒。”
  明玉一时间没能回神,她总是会想起哥哥,都变成下意识反应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留置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顶多再延长一段时间,那么一年音信全无,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明玉走出这所商超,在下楼梯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扶着栏杆,生怕自己突然失去力气,从楼梯上摔落。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
  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医院终于给出了明确的诊断。当时明玉在妈妈的陪同下,重新去医院复诊了一次,这次的医生,在排除了种种情况下,建议明玉重新做一次颈椎、腰椎、胸椎的核磁共振。
  “之前的方向是皮肌炎、重症肌无力、吉兰巴雷综合征、周围神经病……”
  明玉说:“现在有新的方向吗?”
  在这次的核磁共振里,从结果来看,她的身体里有许多病灶,这些病灶影响着中枢神经,医生告诉她:
  “自身免疫性疾病,都是自身的免疫系统发生错误识别,开始攻击自身的细胞、神经等等……”
  医生又补充了两句,她想安慰明玉:
  “虽然这是罕见病,但只要维持的好,其实你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的,现在除了激素治疗,就是免疫抑制剂,但免疫抑制,也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说到这里,医生的模样十分郑重:“我们见过一些严重的例子,觉得免疫抑制剂有致癌风险、增加感染风险,所以私自停药,但你的b细胞升高,就证明你现在已经有复发的风险了,千万不要停药。”
  “我见过很多加重的例子,除了维持的不好以外,就是感染加重,你是绝对不可以感冒、发烧,引起免疫反应的。”
  叶子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医生无奈地说:“是啊,目前只有这个治疗方法,如果你们想使用特效药,我们目前也只有一种,价格大概在二十五万左右,一针。”
  “这不是什么问题……”
  “嗯,那我就放心了。”医生说,“其实我们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因为她这个很明显是急性的,预后肯定没有说那么好。”
  明玉问:“真的没有治愈的办法吗?”
  “哎……谁要是攻破自身免疫疾病这个难关,就能得诺布尔医学奖了,我们看过很多病人,肯定也是想你们健健康康的,因为确实是受苦,我们也看得到。”医生叹息着。
  其实病人要接受这一切,是非常困难的,他们只能一遍遍询问医生,那个已知的结果,医生也只能温和的回复他们。在这无限的循环之中,就像一场修心的旅途。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得到结果的一瞬间,明玉居然觉得挺轻松的,她看向眼前的医生,对方很年轻,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她有点太担忧了,临走的时候还频频看过来。
  新的治疗方式,让明玉看到了新的希望,特效药是静脉注射的,那个医生站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哎,我又要去忙了……你要及时来复查啊,身体是最重要的,切记。”
  身体恢复的同时,到了去往外地上学的日子。
  这个时候,明玉开始忙碌起来,帮助妈妈一起收拾行李。叶子月带了非常多的东西,林林总总收拾起来,居然有四个大箱子,两个小箱子。
  “我们这样真的方便出发吗?”明玉陷入了无奈。“不然有些东西就寄过去吧?”
  “可以呀!其实妈妈还想带一些东西的,但是算了,装不下,我们过去再买吧。”
  于是,明玉和妈妈踏上了新的旅途。
  “哎!”叶子月今天穿得很漂亮,藕粉色的蕾丝连衣裙,她还特地给自己编了个麻花辫,笑起来的时候,跟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小玉,你的学校看起来好大,我们不会要走很久吧?”
  看起来确实特别大,这围墙都看不到尽头,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学生吵吵嚷嚷的。
  学校前门搭了好多红色的帐幕,带着袖章的学生正在维持秩序,还有一些老师。
  “应该是。妈妈你觉得热吗?要不要撑伞?”
  “不用啦,”她担忧地看过来,“小玉,要是走不了路,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想办法。”
  “没有,我现在还能走路的。”明玉回答,“先去报道吧,我看应该是那边。”
  顺利处理完一切的事情,老师为大家分配了宿舍,但叶子月早就想好了,要把女儿接到校外住,理由也很简单,她想照顾女儿的身体。
  等拿出一些医院的证明后,老师也不再犹豫了,毕竟学校肯定不想担责任,能有家人照顾,那是最好的。
  而明玉看着手机上的课表,感觉眼前一黑。
  这就比高中好那么一点。
  她每天早上都会穿上自己的肥宅T恤,带上口罩和帽子,脚步虚浮地走入教室,然后好像魂游一样听老师讲课,老师觉得她在走神,把她点起来问几句,她居然还答得上来。
  在一个班级里,那肯定有赤手可热的人物,明玉班上也不例外,毕竟都是大学生,成年人了,肯定对于什么恋爱啦、一起唱k啦、组团吃火锅啦,这种事情比较感兴趣。  比如今天,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明玉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有个妹子小跑过来,问她:“明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火锅?”
  明玉记得这个妹子,她和自己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对自己比较热情,经常会主动跟她说话。
  不过明玉对吃火锅并不感冒,她想了想,还是没拒绝这个妹子,毕竟大学要是不社交,其实也挺无聊的。
  这样一来二去的,明玉跟她也渐渐熟悉起来。
  妹子叫汤宝华,平时就爱打打游戏,看看美妆视频,偶尔会去学校外面买一堆垃圾食品吃。
  她邀请明玉参加社团,但被明玉拒绝了,不过汤宝华也没勉强,她看得出来,明玉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在为心事烦恼着。
  没错,明玉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比如今晚。
  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呼吸仍然在发颤,刻骨铭心的过往在脑海深处重现。不仅是心理上的阴影,更是身体上无法逆转的伤害。
  怎么可能遗忘,如果遗忘,那不是一种原谅吗?
  如果是因果轮回,他们也要付出代价。当上天不能帮助自己,自己就去完成这一切。
  她鞋都没穿,跑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从自己的笔记本中找到了一张名片。
  王益知。
  明玉死死攥紧了这张名片,泪水溢出的瞬间,心底的想法更加清晰,她知道,她需要一段时间的部署,无论是得到王益知的信任,还是——得到那个人的行踪与联系方式。
  自己能利用的东西,只有旧贵族的身份,和一些钱。
  但很明显,前者会让王益知他们有警惕心,毕竟看当初他们在轮渡上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旧贵族不会有好感,而能策划那一切,也不会缺钱。
  明玉想了想,把名片重新插近了笔记本。
  她还需要一段时间。
  跟往常一样走进教室,教室里还是乱糟糟的,汤宝华凑到她身边,笑眯眯地问她:“今天要不要出去玩啊,我带你去吃大闸蟹,怎么样?”
  “今天好晚才下课。”
  “没事,那家店十二点多关门,跟我一起去吧。”汤宝华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有其他人哦,我的一些朋友们,他们人都很好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
  明玉下意识想拒绝:“还是算了吧。”
  “别,你那么早回家干啥呀,我看你也不爱动,这样下去,身体都生锈了。”
  明玉不爱动,是因为她真的动不了啊。
  这天气太炎热,被汤宝华抱着胳膊走了一路,明玉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这样就不会被抱住了。
  汤宝华说:“谢谢!我喜欢吃蔓越莓的,这正好是蔓越莓。”
  她又贴过来,双眼弯成月牙状:“你身上真的好软啊,好想再抱一下。”
  明玉无奈地笑了笑:“好了,走吧。”
  她其实挺喜欢汤宝华的,因为当初她把口罩摘下来,汤宝华没有像别人那样,露出有些躲闪的目光,或者欲言又止,怕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汤宝华会笑眯眯地说:“终于看到你的脸了,哪有这么害羞的朋友。”
  因为这件事和日常相处的点滴,明玉经常会想,汤宝华真的是很好的人。
  晚上八点半,她们俩人过去了,这家餐厅生意还算不错,装潢偏中式一点。
  等到落座,明玉觉得有点累,她在旁边昏昏欲睡,现在汤宝华的朋友还没来。
  汤宝华点菜那叫一个豪横,桌子不摆满是不可能的,当她问明玉想吃什么,明玉说:“有你点就够了,你已经点了十五个菜了,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五个人啊。”
  “五个人十五个菜应该够吧?”其实明玉也不懂,但是她知道桌子上会摆满。
  “那就这些!OK!”汤宝华说。
  这两个有钱人真是够了,旁边的服务员暗暗吐槽道。
  汤宝如的朋友陆续到了。
  首先是一个天仙似的大美女,提着一个爱马仕,手腕上是两条迭戴的贝母手链,她长得跟洋娃娃差不多,一进来,就感觉整个包间上档次了。
  她看见包间里的陌生人,有些怔愣。
  明玉跟她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是两个年轻的男子,都是跟汤宝华差不多年纪的,根据他们的对话,其中一个是汤宝华发小,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久没见一次了。
  另一个男的好像是来凑数的。
  能看出来,他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汤宝华家境优渥,别说她的发小和大美女了,他们三人的衣着、首饰、气质,彰显着他们的出身,怎么看,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玉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
  汤宝华这人,居然站起来劝酒:“来,大家一起喝一个,你们两个男的来晚了,喝两杯。”
  “可以啊,不过我得说好,我喝多了就发酒疯的。”汤宝华发小说。
  这个时候,大美女拦住了汤宝华倒酒的动作,她犹豫着说:“他……他有慢性胃炎,我帮他喝。”
  明玉的眼神开始在她们俩人身上移动。
  感觉大美女和这个凑数男有问题。
  同时,她又在想,大美女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凑数男一直在玩手机,根本不抬头的,如果这场晚饭是为了增进感情,那她该多伤心。
  明玉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很冷淡的嗓音。
  “那你帮我喝吧。”
  这下所有人,除了这个凑数男,都愣住了。
  明玉想的是,真有慢性胃炎,那肯定吃不了大闸蟹,因为这个是辣的。
  “好啊,慢性胃炎,你让笑笑帮你喝。”汤宝华怒气冲天,一口牙都要咬碎,“你下次要是生病了,提前跟我们说。”
  笑笑的表情有些僵硬:“没事,他能答应过来,我就很开心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明玉就吃了两口,她还是好困,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打算出去转转,然而几分钟后,她在洗手间门口撞见了汤宝华。
  汤宝华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她的时候,瞬间眼前一亮,她把明玉拉过去,对凑数男一阵吐槽:
  “也不知道柳元贞端什么架子,笑笑那么漂亮,家里一个子够他一辈子,他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拿乔给我们看,感觉他的慢性胃炎就是骗我们的。”
  明玉说:“那就别让他们在一起了,差距太多的家庭,注定不合适。”
  “先别说这个,我想给他找点麻烦。”
  明玉一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我要恃强凌弱。”
  明玉摇摇头:“别了吧。”
  “可是我不甘心……刚刚笑笑给我发消息,她准备走了,估计就是被柳元贞气的。”
  “让他们自己解决。”
  明玉说了半天,才劝动怨气冲天的汤宝华,她重新去了一下洗手间,中途接了一个妈妈的电话,跟妈妈报备之后,才准备回到包间。
  明玉的手刚刚搭上门把,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因为里面的人手劲很大,她又是个病人,在惊吓之中,不禁被顺着力道带了一下。
  正常人在这种力道下,绝对能站稳,但她不行,这个餐厅是偏中式的装潢,所以每个包间门口都有一对铜制摆件,作为装饰,而且都有半人高。
  明玉摔在地上,是屁股痛了一点。
  但是她的裤子被铜制摆件划开了一道口子,在小腿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划痕。
  有惊无险。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为什么不受控制了。
  汤宝华把她扶起来,接着对柳元真冷笑道:“怎么了,你这就要走了,你把我朋友推倒了,人家还受了伤,你敢走?”
  柳元贞,就是这个凑数男,那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汤宝华,他看着挺有傲气的:“我没推她,我只是开了个门,她自己摔在地上。”
  “你什么意思?!”汤宝华这个人,就是很护短的,她当下就发火了,“你还诬陷人家?”
  明玉说:“行了,你别那么激动。”
  毕竟她跟柳元贞不熟,现在不好下了汤宝华面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汤宝华仔细打量了一下明玉,发现她真的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但仍然对柳元贞不依不饶。她有意为难柳元贞,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心中不禁一动,迅速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她笑着,比了个数字,“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这件衣服,赔给她。”
  明玉闻言,只觉得头痛欲裂。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01:06

(十九)风平浪静
  家里明亮的洗手间里,明玉洗了把脸,周围落针可闻。她焦糖色的眼睛里,没有曾经的傲慢,岁月的沉淀下,让她竟然添了几分平和。
  玻璃与镜面反射出冷光,越是尖锐夺目,她的内心越是清醒,无数次沉寂在往昔的回忆里,寻找自己悲惨的原因,她最后居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太天真导致的后果。
  她有时候会想,哥哥是无法依靠的,环顾周围的所有人,她最亲密、最爱的人,居然无法保护自己。
  走到客厅里,她目光投向茶几上,那包装漂亮的巧克力,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明玉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今晚汤宝华强迫柳元贞给她赔偿,并且让柳元贞加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其实她并不想掺和这件事,她的注意力都在别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早上,她跟往常一样出门,准备去学校上课,妈妈给她的书包里塞满了东西,都是一些吃的。
  “会不会太重了……”
  “没有,我先去上学了,妈妈。”明玉对她露出笑容。
  在教室里,还差十分钟左右上课,汤宝华已经到了,她大清早就在教室玩游戏,见明玉来了,游戏也不玩了,连忙跑过来说:“柳元贞给你发信息没?”
  “他能给我说什么,不就是还钱。”明玉一想到这件事就很无奈,“他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的。”
  汤宝华愣了一瞬:“没事,我就是想为笑笑出口气。”
  在接下来她的描述里,明玉知道了其他信息。
  柳元贞是这座城市另一所大学的学生,平时就给人一种穷穷的感觉,也不爱说话,但是他长得不错,听说很擅长计算机,参加过不少竞赛,也得了不少奖。
  “确实看起来穷穷的。”明玉点头。
  “当时啊,笑笑养了一只猫,那个猫自己开门跑了,笑笑着急得不行,到处发寻猫启事,同城群啊、贴告示啊等等,谁知道那个猫跑柳元贞家门口,最后让柳元贞给送回来了,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先不说这些,他要是还不起,那怎么办?”
  汤宝华拍了拍桌子:“那肯定催债啊!绝不能让这小子有好果子吃。”
  明玉敷衍了她几句,转眼上课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点开柳元贞的头像,发现他的头像是一只狗,很胖、很圆润的白狗,它正趴在旧木头窗子上晒太阳,毛发有些打卷,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柳元贞:能分期吗?
  来自一个小时前。
  明玉说:“可以,尽力就好。”
  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明玉答应了妈妈中午要回家吃饭,她家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也就五分钟。
  在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她有些不安的感觉,往后看了一眼,但身后一切正常,都是学生和来往的人们。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她摇摇头,继续迈开步子。
  在她走后的不久,真夜从车里下来了。
  真夜与比前一年相比,明显疲倦了许多,这不止是精神上的,更是身体上的。
  曾经的他拥有灿烂的笑容,旺盛的生命力,加上强健的身体素质,好像随时就能加入下一场游戏,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但现在的真夜,竟然有一点颓然。
  他望着明玉离去的背影,身上的颓然又重了一些,他甚至不敢仔细看,病情对她身体的改变,那是自己错误的罪证,他如何去负责呢?
  想到这一年她偶尔出现在自己梦中,全部都是厌恶的模样,真夜就觉得喘不上气。
  他不敢想象,曾经那么漂亮、那么傲慢的大小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最灿烂的年华,却虚弱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难逃其咎。
  真夜又悄悄的跟上去,跟以往一样。
  虽然这个样子很像一个变态,但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却有一种诡异的安心和激动。
  为了能进明玉住的这个小区,真夜在里面买了套房,这样名正言顺的站在她家楼下,这里有一个花坛,花坛旁边有一棵巨大的树,正好能看到她寝室的窗户。
  真夜发现,明玉经常半夜惊醒,因为在半夜的时候,漆黑的屋子会亮起一盏灯,过几个小时灯又会熄灭。
  为此,真夜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砸钱让附近的商超推广有助于睡眠的香薰蜡烛,再雇人发一些宣传单。让社区开展一个健康睡眠的活动,免费提供睡眠仪等等。
  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把这些改善睡眠的办法,做成海报的形式贴到明玉楼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让大小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不忍看见她的凋零。
  在以往的记忆里,还能回忆起她焦糖色的眼睛,非常明亮,也能看见她的生机。
  真夜看见她下楼了,他知道她今天下午没有课,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一路跟着明玉,发现她去了另一个区,这是很少见的,毕竟她身体不好,平时很少会四处走动。
  见她扶着墙壁喘气,真夜心都要揪起来了,觉得她身边应该配几个保姆和司机,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出去,要是出现了意外怎么办?
  然后,真夜注意到,红绿灯对面,走过来一个比自己年轻特别多的男子,对方身上有属于大学生的青涩,那种气质,是自己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他们走在一起了。
  看起来一点也不般配。
  真夜甚至在想,对方那么年轻,看样子也不像出身贵族,这么普通的人,凭什么能站在大小姐旁边,凭什么不去扶住她呢?
  只是这样看着他们远去,真夜的内心就出现了强烈的不甘和酸涩,但又想到自己的错误,他的脚步好像灌了铅。在反复之中饱受折磨,而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却让他十分迷惘。
  每次看到明玉因为激素而扭曲的脸,真夜第一反应,都是强烈的后悔。作为一个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对自己的容貌,肯定是有或多或少的在意的。
  那大小姐呢,会伤心吗?
  到底要怎么才能逆转时间,让曾经的自己不再愚钝,让大小姐重新绽放笑容?当初她那么决绝,说过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自己又该如何挽回这一切?
  真夜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污泥之中,血肉、骨骼、经脉都在被吞噬着。
  即使他不能再站在大小姐面前,但远处的这个人又凭什么?
  谁知道这样的穷小子,是不是蓄意接近大小姐?
  但不管真夜在心里怎么大喊,他也只是像个影子一样,无法再靠近她一点。
  随着心底越来越难受,真夜还是坚持不住,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而明玉中午吃完饭,再次收到了柳元贞的讯息,对方表示,他现在就可以还一部分钱,是现金。
  其实柳元贞不给也没关系,明玉不缺这个钱,而且,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明玉想了想,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把钱还给他,先把汤宝华那边顾好,免得两头不是人。
  下午没课,她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现在去一趟也没什么,就当玩一会算了,看看另一个区是什么样子的。
  等到了约定地点,她感觉自己有点累,估计是刚刚爬天桥影响的,就扶着墙壁休息了一会儿,看了看手机的消息,她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马路上。
  嗯,非常潮流的高饱和度紫色T恤,加上迷之版型的牛仔裤,和一双蓝色的球鞋,谁让他这样穿的,可以打入天牢了。
  明明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穿的还算正常啊。
  明玉不知道,那是因为当初吃饭的时候,柳元贞的衣服买的是套装,而且休闲装本来就不会有大差错。
  而且柳元贞有点非主流的感觉,他那个碎刘海也太长了,眉眼遮了个七七八八,加上技术宅惨白的脸,冷郁的神色,看着像90年代的洗剪吹海报。
  如果在大马路上交易,总觉得很奇怪,所以明玉跟他走了一段路,才问他:“钱呢?”
  怎么感觉自己很像收高利贷的。
  柳元贞说:“我家里。”
  “……”明玉已经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带在身上,我难道还去你家里?”
  柳元贞冷冷瞥她一眼:“我刚刚才回来,没带身上,我上楼,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明玉就站在这个破旧的筒子楼下面等他了,这地方属实潮湿,现在地面上仍然是暗色的,台阶上甚至长了些青苔,地上随处可见垃圾,比如烟头、塑料瓶子、一些卫生纸团等等。
  有点恐怖的生存环境啊。
  两栋楼相隔应该没有叁米,说不定这栋楼说话,旁边一栋听得一清二楚的。
  明玉唏嘘了一会儿,她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明天上什么课,她有点忘记了。
  听到走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见柳元贞拿了个塑料袋子。
  “给。”
  怎么感觉他的眼神要杀人,算了,他也确实倒霉,本来就穷穷的,还被汤宝华给坑了。
  明玉接过了这个塑料袋子,她其实很想把这个袋子给扔了,感觉很多细菌,非常不卫生,而且特别穷酸,但是她没有,毕竟柳元贞还在她面前,眼里的冷意都要变成利剑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该上学还是上学。
  明玉一直想买一张匿名的手机卡,但是实名制时代,哪有想买就买的,事情就陷入了困境,与此同时,她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但她也没有抓住实质性的证据。
  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学生写作业怎么办,当然凉拌,明玉写作业就是随便写,然后被教训,被老师一顿威胁,最后乖乖写作业。
  汤宝华最近谈恋爱了,她每天都抱着她的手机,陷入甜蜜的漩涡,渐渐也忘记了柳元贞的事情,明玉也没在意,她还在思考,怎么才能通过王益知,得到那个人的信息。
  星期五晚上,叶子月没去打牌,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样子很焦虑。
  明玉问她:“是什么事情?”
  “啊,”叶子月的脸色暗淡下来,“是正仪的事情,今天我找朋友去问了,仍然没有动静。”
  明玉心里一紧,她下意识站起身:“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吧……”叶子月苦笑道,“正仪最后一次跟妈妈谈话,就是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明玉发现了,妈妈和哥哥一样,总是喜欢隐瞒,希望能给自己最少的压力,但这真的是好事吗。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17:45

(二十)关门弟子
  在明玉的少年时代,她想过未来的目标。
  她想成为叶正仪那样的人,并且会下意识的模仿他、靠近他。
  而然在她成年之后,她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成为叶正仪,就可能意味着,自己面对心爱的人受折磨,会束手无策。
  只有走到更远、更宽阔的地方,才能让自己不再恐惧。
  明玉不想再把希望寄托给他,她想试试,自己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方。
  抱着这样的想法,明玉大学的时候也算尽力了,看着自己前三名的成绩,她短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太相信这是自己得到的结果。
  指导她的教授,是本专业最有资历、最权威的女子,学校的墙上挂着她精彩的履历,她是最早出国留学的那批人,在本专业有绝对的话语权。院系里,甚至算得上半个院长,能叫停一场省内的知识竞赛。
  教授很忙碌是真的,对她很喜欢也是真的,教授的朋友是本专业另一个老师,他们在聊天的时候,会提到明玉:“季老师,你对她就像女儿一样,确实,她跟你的女儿也差不多大,认个干妈也不错?”
  他们在开玩笑,但这说明了季教授很喜欢明玉,她得到了开小灶的机会,并且被带入了一个只有六个人的小班。
  “关门大弟子。”他们这样嫉妒地说。
  这是明玉人生道路的转折,得到自己老师的赏识,其实她也没做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上课偷偷睡觉,做作业的时候敷衍了事,这当然会引起季老师的注意,得到多次问话。
  季老师还因为她在课上走神,把她点起来,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她,当时明玉吓了一大跳,因为种种坏学生的作风,季如水总是盯着她,甚至会问她:“你高考的时候,是自己认真考的吗?”
  因为这句话,明玉有点生气了,她就老老实实上课,作业方面更是下了大功夫,在最难的专业课里,居然也能得到不错的成绩,而且她是做得非常快的那批人了。
  得到季如水的注意后,她也得到了赏识。
  平时,季如水身上有很重的线香气味,经常背着一个陈旧的帆布包,还打着一个花朵补丁。
  她的保温杯里有各种奇怪的液体,还喜欢用淘米水洗头,但是实验室空调坏了,在高温的蒸发下,她的头发散发出很重的馊味。
  明玉就坐在她左手边,这是御用座位,因为季如水要监督她,所以她快被熏晕了。
  “你做事再敷衍我,你这几天就一直做。”季如水戴着口罩,她身上的白色外褂有些陈旧了,分布一些乱七八糟的黄色痕迹。
  实验室所有的人都穿白大褂,只有明玉穿了个浅粉色的,因为本来就这么多人,她是被强拉过来的。
  她的专业是药物制剂,平时也会接触消毒水,而且她旁边很多人都有严重的洁癖,甚至用消毒水洗衣服,她每时每刻都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这让明玉苦不堪言,而且专业压力堪称恐怖,做事要求极为精细,大一的时候就开始没日没夜干活,她经常在实验室的桌子上睡着,然后被师兄师姐叫醒。
  她们还会轮流给朋友带饭,在实验室门口吃饭,因为去食堂吃根本来不及。
  甚至季如水丧心病狂的把大一和大二的课调了,要求合班一起上课,延长课时,被院系领导委婉拒绝后,她开始要求大一的学生上晚自习,堪比高中。
  季如水是这样说的:“你们就这点人,其实合班也没什么,我会讲得更精细一点。”
  季如水说的话,明玉有时候都很震惊。
  汤宝华已经快精神崩溃了,季如水要求严格,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她在这种压力下,对明玉说:“我要分手了,没时间谈恋爱,根本没有时间啊。”
  普通人玩游戏都是下班后,或者下课后,但他们如果要玩游戏,那是早上起来,还没有上课的时候可以开一把,因为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所有的学生都是没睡醒的样子,到了周末还心惊肉跳的,生怕被拉过去加班。
  明玉周末本来没课的,她还要给季如水发讯息,免得被拉过去。
  等她逃一样离开学校,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瞬间感觉重获新生,立马走到便利店买了个冰淇淋奖励自己。
  她现在很开心,因为不用上课了,也不会被季如水紧紧盯着。
  柳元贞前天就给她发讯息,说再还一些钱,也是现金,问她有没有时间,但是上课真的太累了、太忙了,她只能拖到现在。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她给发讯息给柳元贞,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过去。
  做完这一切,明玉回家洗了个澡,倒床就睡。
  但她忘记自己的手机是静音了,等到她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左右,慌乱地打开手机,发现柳元贞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等了很久。
  “睡着了,手机静音。如果可以,不然明天吧?”
  柳元贞隔了几分钟回复她:“就今天,你来不来?”
  “行吧。”
  明玉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包,她到达的时候,恰好八点。
  她站在柳元贞楼下等他,因为衣着有些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鬼地方太偏僻了,还没有路灯,脚下不是铺砖地面,更不是水泥扑成的地面,是一些碎石子盖在泥巴上。
  明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她迈动脚步,往身后看去,还是黑黢黢一片。
  明玉忍不住在手机上催促着柳元贞,盯着对话框,她一时间没有抬头,有些烦躁地翻动着聊天界面。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视线一黑,粗糙的塑料质感从她的发顶贯穿到小臂。
  她下意识喊了一声,结果还没形成完整的字句,后颈猛然传来疼痛。其实袭击她的人想多了,以她的身体,根本做不到激烈地挣扎,能大声的喊出救命,就已经是身体的巅峰时期了。
  明玉在想,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敢绑架,街上到处都是摄像头,这个人就等死吧。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黑暗透不出一点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机也不见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湿气比楼外还要重许多,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破烂的老鼠洞。
  明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动作迅速利落,像是蛰伏许久的样子。
  原来这个老鼠洞还有人,她吓得不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道冰冷的物件横到了她的脖颈处,虽然看不见,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要做什么?”
  柳元贞想到这些天的困境,都是因为她们这些万恶的有钱人,他心中充满怨恨,觉得上天十分不公。
  回忆起明玉又胖又丑的模样,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肌肤,都觉得作呕。这些有钱人满嘴流油、大腹便便,还露出一副丑恶的嘴脸来威胁自己,凭什么?
  “你不想被杀,就拿出三十万。”柳元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厌恶,他也不想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只是目前以他的情况来说,三十万能够救命了。
  明玉听到他话,瞬间明白了很多。
  她手腕上的石英表,都不止这个钱。
  “三十万?可以,但是你先放开我,我银行卡限额,今天转不了那么多。”
  柳元贞不是傻子,如果钱是从银行卡里转来的,这件绑架结束之后,他是不可能脱罪的。
  所以他放开了明玉,随着脚步渐渐远去,“咔哒”一声,微弱的灯光打在身上,明玉愣住了,她下意识遮了遮眼睛。
  这里像一个地下室,有一张深色的木桌,几张烂桌椅板凳,上面有许多裂痕,包括这个地面,居然也是没铺砖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真是破烂,看一眼就觉得震惊。
  看到柳元贞的时候,她更震惊了。
  因为此刻柳元贞把刘海掀起来了,纤长上翘的眼睛,瞳孔居然是琥珀色的,比寻常人高一些的颧骨,显得有些锋利,特别是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特别像叶正仪。
  明玉是近视,她很少戴眼镜,再加上柳元贞刘海太长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也不在乎他长什么样子,记忆里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她很久都没回神:“是你?”
  柳元贞在灯光下,看着她油腻腻的脸,那是激素导致的油脂分泌,但柳元贞不知道。他此刻嫌恶地想,这女的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脏病,这么胖还一脸痘,真是倒胃口。
  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有种舍生取义的悲壮感来。
  他打开自己手机的摄像功能,把明玉的T恤掀开,入眼是雪白的肌肤,不小心触碰到,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淡去了,因为确实很舒服,是软软的肉。
  “你疯了?赶快给我滚!我又不是不给钱你!”明玉病重在身,怎么可能推开柳元贞,但不妨碍她辱骂柳元贞。
  柳元贞咬牙切齿地说:“你别以为我很好受。”
  他的手摸到明玉的后背,准备解开她的胸衣,但他确实没经验,半天都没解开,反而自己出了不少汗,无奈只下,只能把明玉的T恤掀得更高一些。
  他眼前,是扑面而来的肉欲感。明玉全身上下都是软肉,好像轻轻咬一口,里面馥郁甜蜜的血液就会喷溅,胸衣带子勒住了她的肌肤,一小块白肉凸显出来了。
  而且柳元贞在想,这死胖子身上居然很香,他从来没闻过这么勾人的香气,肯定是用了什么昂贵的香水。
  其实明玉今天没用香水,她忙着干活,哪有心情用香水,看到闪光摄像头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什么,脑子里飞快旋转,她说:“等等——你怕我之后去报警,或者对你不利,是不是!”
  见柳元贞停住了动作,她心底松了口气,立马趁热打铁道:“其实我对你有感情的,我愿意以伴侣的名义,给你花钱。”
  怕柳元贞不信,她忍着恶心,装作含情脉脉的样子说:“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情人,不信的话,你拿来我的手机,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说着,她解下自己手挽上的墨绿色石英表,塞到了柳元贞手里,那是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还是跟叶正仪有关,是叶正仪亲手给她戴上的。
  “你拿去当掉,应该是够的。如果你怕我出去报警,警察查到银行流水,随后找到你,那这种办法,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吧?”
  其实柳元贞如果当掉这块表,也能找到表的真正主人,因为这块表本就特殊,明玉这样说,是故意迷惑他的。
  柳元贞手心里一热,上面还有明玉的体温。
  他听完明玉的话,觉得非常离奇。
  回忆起两人的点滴,短短几次的接触里,他没发现她有这种隐秘的心思,难道是他忽略了?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这块表上。
  这块表不算重,墨绿色的表盘,金色的表带,即使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也能感觉到它的价值,非常精致的做工。
  而且这是一块女士表,在他的手里就像玩具一样,实在是太小了。
  柳元贞垂下头看她。
  很圆润、很胖的脸,在这张脸上,五官都弱化了。
  眼睛却不会由于发胖改变,眉眼能看出,她其实长得并不丑。
  但死胖子这样痴迷地看向自己,让柳元贞一阵恶寒,瞬间退后了两步。
  “你不就是需要钱吗,别说钱,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她的模样有些羞涩。
  柳元贞又退后了两步,虽然明玉这样说,但他还是心存戒备,不愿意放她走。
  看着他的脸,明玉总是怕自己脱口而出一句“哥哥”,她能发觉到,柳元贞对自己还有警惕心,所以她又补充了两句:
  “我的手机呢,如果你不相信,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你就明白了。”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32:49

(二十一)爱恨情仇
  柳元贞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考虑了片刻,目光仍然让人发冷。
  明玉的脸都要笑僵了,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了明玉的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解锁了,点开系统相册,手指不断翻动着,明玉眼睛一亮:“你看,这就是他的照片。”
  柳元贞瞥了一眼。
  是个非常清丽的男子,气度高华,肌肤胜雪。春日的暖光下,细碎的粉尘在金色间飞舞,身穿黑西服的男子神色恬静,纤长的眼睫低垂,正在办公桌前书写着什么。
  照片像明玉偷拍的,摄像头上翘的视角。有些模糊的画质里,更能感受到对方的绝代芳华。堆金积玉中养大的贵公子,世间罕见的气质和长相。
  柳元贞难免有些错愕,照片上的人和自己真的有几分相似,但两相对比,他更像一件伪劣品,对方才是高贵的真迹。
  明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仍然心存疑虑,又对他深情款款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决你的困难的,不就是钱吗,我从来都不缺钱,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曾经她不会说出这种话,以她曾经的作风,就算不跟对方凶狠对打,也至少会破口大骂,哪里会放下身段,说出这么油腻的话来。
  柳元贞心里信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还是没放明玉走。
  明玉的耐心快告罄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为什么不放我走?”她问,“我后天还要上课呢,而且我不见了,肯定会有人发现的,到时候他们报警,你该如何处理?”
  柳元贞说:“你给他们发个消息,说你跟你……”他纠结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男朋友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很难受一样,别过头不看明玉了。
  “虽然我很喜欢你……”这两个人都很难受,明玉觉得十分恶心,“但我总得有一天回去。”
  “嗯,别磨蹭了,先发信息。”柳元贞说。
  明玉知道,现在不是跟柳元贞撕破脸皮的时候。
  当着他的面,明玉打开手机的联络软件,跟老师和汤宝华说的是自己生病了,准备休息几天,跟妈妈说的是自己在同学家玩……反正各种理由中,她选择的都是最合适的。
  “我晚上睡在哪里?”做完这一切,明玉问他。
  “……”柳元贞有些不耐烦,“就是这里,还能睡在哪儿?”
  “这里连床都没有。”明玉想了想,如果对方不给床她睡,自己会在旁边的破桌椅板凳上将就一晚上,那也太恐怖了,根本不能接受。
  她只好忍着恶心,凑近了柳元贞,装作一副痴迷的模样说:“不然,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吧。”
  反正柳元贞一定会拒绝,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试探,看他会不会给自己重新找个地方休息。
  柳元贞果然拒绝了:“不行。”
  他虽然这样拒绝着,但又想到刚才的感受。死胖子身上挺香的,皮肤也软软的,不小心触碰到,甚至会觉得神思不属,就是脸实在是倒胃口。
  “那你给我搬个床来,还有被子啊。不然我在这里真的没办法睡。”
  柳元贞闻言,眉梢眼角都携着嘲讽:“大小姐命。”
  明玉想回答他,本来的事。
  按照以前,她一句贱民都要脱口而出了,像柳元贞这种人,能得到她一个眼神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在她面前大小声了。
  然后柳元贞真的给她铺了一张床。
  明玉看着这张破烂的床,还有破烂的被褥,感觉自己的怨气要冲天,她咬牙切齿地想,等她出去之后,指定叫柳元贞没有好果子吃。
  柳元贞说:“够了吧,你把手机还给我。”
  明玉差点气笑了:“我已经发信息给我身边的人了,你还要我的手机做什么?晚上这里这么黑,还是陌生的地方,我肯定睡不着的,玩一会儿手机也不行吗?”
  “这与我无关。”柳元贞面无表情地说。
  “那我晚上跟你一起睡,你监督我,我在旁边玩手机,可以吧?”
  “不行。”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明玉使用了杀手锏,她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半天挤不出半滴眼泪。
  “你不能这样对我……”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完了她全部的力气,演戏真的太累了。
  最后柳元贞都无语了,勉强答应明玉:“嗯,那就这样吧,你把手机卡给我,我监督你。”
  灯熄灭了,今天晚上柳元贞也没睡,他上楼了一趟,随后带着电脑走到那个破桌子前,开始一阵敲敲打打的。明玉躺在床上,她的手机卡给柳元贞了,现在没办法联网,所以也没办法向外界求救。
  没办法联网的手机,没有任何意思。
  明玉从床上爬起来,她肯定也有洁癖,但是身体太累了,才选择躺一会儿。
  现在太无聊了,她走到柳元贞旁边:“你能不能给我下载几个单机游戏玩。”
  柳元贞深吸一口气:“就不能好好躺着?”
  “很无聊啊。”
  “回去。”柳元贞无情地说。
  被拒绝之后,明玉抱着手机开始胡思乱想,说到手机卡,自己也需要一张匿名手机卡呢。她随口对柳元贞道:“你有那种查不出来的手机卡吗?”
  柳元贞手上的动作一顿:“要做什么?”
  明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你有?”她问这个,是随便一问的,没想过对方真的有。
  明玉心底开心极了,她激动地说:“你能不能给我一张,价格好商量。”
  柳元贞没答应她,又问了一遍:“你要匿名手机卡做什么?”
  明玉思索了瞬间,是这样回复他的:“我准备打听一个人,要通过特殊的渠道,这是我们富二代的爱恨情仇,不会牵扯到你的。”
  柳元贞冷笑一声,他道:“你说的爱恨情仇,不会是照片上那个男人吧?还要用特殊渠道?”
  “不是。”明玉被他的话打乱了思路,“这都不是一回事。”
  柳元贞想到那个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心底难免不太痛快,那个人看起来那么高贵,自己却只能苟且偷生。还有,眼前这个万恶的有钱人,还喜欢着那个男的。
  他问道:“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你说哥哥吗……?”
  柳元贞脸都黑了:“你喊他哥哥?有必要吗?”
  明玉想,叶正仪本来就是自己亲哥哥啊。但她不想让柳元贞知道,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接受不了近亲相恋的,只有他们旧贵族已经习惯了。
  “好吧,确实有点肉麻。”她假惺惺地回复。
  柳元贞说:“太恶心了。”
  明玉懒得跟他计较:“那么手机卡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凭什么给你。”
  明玉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讲话。但眼前的柳元贞不光这样讲,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充满不屑,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明玉差点笑出声。
  “我说过,钱好商量的,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你有其他的需求,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好,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诬陷我推你?”柳元贞的笑容带着嘲弄,他这样看着明玉,明显要为难她。
  “这是一场误会啊,我从来不诬陷别人,我都是直接打的。当时你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在地上,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在那么轻的力气下,我会摔在地上,那是因为我之前生了一场病,没办法跟正常人一样行动。”明玉非常无奈的说。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38:35

(二十二)良心发现
  柳元贞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
  明玉又解释了两句:“没想过要你的钱,汤宝华那边我得交差,原本准备过段时间把钱还给你的。当时那个情况,我肯定要维护汤宝华的面子,不能让她下不来台。”
  “呵。”柳元贞嗤笑。
  “我没骗你,这是实话。”明玉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快没电了,你这里有没有充电器?还有,没联网真的太无聊了,你帮我下两个游戏。”
  柳元贞被她烦得要死:“知道了,你躺着。”
  明玉躺着的时候,总觉得不太舒服,估计是最近太劳累了,让病情加重了,不知道柳元贞什么时候放自己走,她有些忧虑地说:“能不能帮我买一些药?”
  “你到底要怎么样?烦不烦?”柳元贞阖上了眼睛。
  “你不想看见我死在你家里吧。”
  “你是得了什么病?还不能断药?”柳元贞闻言,烦躁地动了动身体,目光不虞。
  明玉准备坐起来,跟柳元贞强调问题的严重性,但她腰腹的力量明显不够,半晌都未能起身。
  她用手肘撑起来时,两侧的鬓发微微濡湿,黑暗中脸色异常苍白,身上的薄外套也滑落了。
  “现在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她苦笑不已,“拜托了。”
  柳元贞盯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皮,正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像是某个恐怖片里的场景,一块人体组织被看不见的手拉扯着,缓缓盖过瞳孔。
  他骇然不已:“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听你说话,就觉得奇怪,像是结巴了。”
  “什么结巴?那是说不清楚,像含了一块东西。”明玉重新躺在床上,她的声音很小声,怕自己后续没有办法说话,“我需要这些药……”
  她把自己需要的药物告诉了柳元贞。
  “你不会死吧?”柳元贞蹙起眉。
  “暂时不会,不过,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
  “我去给你买药,你……”柳元贞犹豫着,他在明玉床前来回踱步,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脸,非常滚烫的温度,像是发热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为什么呼吸这么重?”柳元贞好似被烫到了,手离开的时候有些颤索。
  “不是,我已经力竭了,所以心率和呼吸都不太正常,发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发烧了。”明玉抓着他的袖子,一字一顿地说,“一定要买到药,无论你要关着我多久,先不要让我死,我还有事情要做,我绝不能倒在这里——”
  非常坚定、非常执着的话,明明是很微弱的声音。
  他看向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跟她发胖的身材不同,这是一双瘦骨伶仃的手,指节分明,似乎轻轻一捏,就散开了。
  柳元贞沉默地穿上外套,他走到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子。
  她又说了一句话,看口型像是“拜托了”。
  外面正在下秋雨,阵阵冷风呼啸而过,寒冷能轻易浸透人的骨髓。柳元贞家里就一把伞,被他放在学校的寝室里,他也没心情再去买一把伞了,反正他又不是没淋雨出门过。
  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药店,走过去大概十五分钟,柳元贞是跑过去的,尽力的缩短了时间,但身上的外套还是湿透了,紧紧贴在皮肉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药店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一个浑身湿透的青年男子,穿着暗色的服装,看不清具体的长相,急匆匆地冲进来,发梢仍然在滴水。
  药店工作人员说:“如果您是很严重的病情……建议去医院挂急诊……”
  柳元贞嗓音沉沉:“我明白,先把这些药给我。”
  他买完这些药,又多问了一句:“这是治疗什么病的?”
  “嗯……应该是自身免疫性疾病吧,具体不清楚。”店员回答着。
  柳元贞不敢再耽误一秒钟,他这一来一回,没用到十分钟,等到回到这个潮湿的地下室,他打开灯,发现明玉正在发呆。
  “回来了?”她勉强看向自己。
  “嗯,”柳元贞面色冷然,他把药放在那个木桌上,“我去楼上给你烧水。”
  “好。”
  过了一会儿,柳元贞换了身衣服,提着水壶和杯子过来了,他蹲在明玉床边,喊了两声:“起来,还睡着干什么?”
  “你觉得我还起得来吗?我能说话就不错了。”明玉其实在思考另一件事,现在打特效药肯定来不及了,药物需要提前跟医院沟通,急诊上不可能有那种药,而且柳元贞不会放自己现在离去的。
  只能用口服药先控制了。
  特效药,需要每个月打四针。
  柳元贞看她孱弱的样子,一时间也噎住了。
  他问:“你的药是怎么吃?”
  明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碰了碰杯壁,发现不会把人烫伤。就硬着头皮靠了过去,坐在床的边缘,用手臂扶着她的肩膀。
  明玉的头发擦过他的皮肤,让他一时间坐立难安,别说手臂上软绵的触感了。
  这样扶着,她仍然撑不起身体,也不方便喝水,柳元贞闭上眼睛,还是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了。
  “谢谢……”她借着他的手,让杯子靠近唇瓣。
  唇瓣沾了水液,泛起潋滟的光,随温度逐渐变得红润。柳元贞沉默地看着她。很孱弱、很憔悴的模样,一双眼睛都透不进光,只能半睁着。
  “太累了……我现在睡得着了,我不玩游戏了,我睡了。”
  柳元贞情愿她现在玩游戏,免得一睡不醒:“那你睡吧。”
  他抽回自己的手臂,小心地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明玉这一睡,就接连不断的做噩梦,还是梦中梦,等到骤然惊醒,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她迷糊的朝四周环视,看到一片白蓝色的幽光,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分外明显,原来是柳元贞的电脑屏幕,他还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你已经睡了16个小时。”柳元贞看她醒了,面无表情地说。
  “有这么久吗?我感觉很累,睡醒了还是累。”
  “我扶你把药吃了,如果你要是觉得饿,我待会儿去给你煮点东西吃。”柳元贞觉得绑架明玉就是自找麻烦。
  明玉摇摇头:“现在不是吃药、吃饭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不能再拖了。”
  “最晚明天下午。我这两天就可以处理好。”
  “你真是……不把我的命当命啊。”明玉故作感慨道,“不仅要钱,还要要命啊。那我临死之前想问问,你要那30万,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她心底很疑惑。
  柳元贞不愿多谈:“今天傍晚放你走。”
  “好。”明玉说完,不久后又睡了过去。
  没过一个小时,柳元贞把她喊了起来,他担心明玉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眼前满脸不耐的柳元贞,明玉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
  “吃饭,你要是一直手抖,我就喂你。”他发现了,明玉在握住杯子的时候,胳膊和手臂就一直在发抖。
  “吃什么?”明玉努力往那边看去,她知道自己没得挑了,只能勉强将就一下,“汤面吗?我就吃两口,多的吃不了。”
  她真的只吃了两口。柳元贞没有这么亲密的照顾过别人。他端着碗,非常不自然地捏着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跳起来,远离床上的明玉。
  他要担心会不会挑太多面,还要担心会不会戳到她的唇瓣、齿关、舌尖,明明她只吃了两口面,柳元贞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不是要玩游戏吗,自己拿去玩。”柳元贞怕她睡着,接着把手机放到她手中。
  “哦,我待会玩,先休息一会儿。”
  “待会就不给你玩了。”他咬牙切齿地回复。
  明玉无奈之下,只好玩了一会儿游戏。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星期二的上午六点,当初她是星期六八点左右,到达这栋楼下的,已经快叁天过去了。
  柳元贞把她的药分好,让她玩好游戏后喝了药。
  明玉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舒服了一些,她不免又想到关于匿名手机卡的事情。
  正在思考着,怎么说服柳元贞,外面却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这里隔音不好,对方似乎很着急,是跑过来的,明玉甚至感觉地下室都在颤动。
  她能发现,几米之外的柳元贞自然也能发现。
  柳元贞立马站了起来,他重新蹲在明玉床边,俯视着她惨白的脸:“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是来找你的,我不会拦。”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呵,”柳元贞陡然冷笑起来,“不止你想活着,我也想活着。”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因为我还要你手里的手机卡。
  柳元贞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许久没说话,始终盯着明玉。
  “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真笨。”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顺着楼梯上去了,随着地下室的门被关上,明玉打开了手机手电筒,集中注意力听着楼上的动静。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43:15

(二十三)争执之中
  楼上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很重的闷响,像人的皮肉被狠狠掼在地上。
  争执之中,明玉恍惚间听到了熟悉嗓音。
  极其华丽的声线,属于成熟男子的声线。
  暗红的火星在指尖摇晃,真夜吐出一口气,身上是有些发皱的深灰色西服,领带不规整地挂在脖子上。
  他是彻夜未眠,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
  身后的保镖把这个青年男子掼在地上,真夜眯起眼睛,从记忆里找到了对方的影子。随手把烟扔在地上,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大小姐呢?”
  柳元贞全身上下传来剧痛,大脑短时间内无法思考了,他的脸颊滚下汗珠,瞳孔仍然无法聚焦。
  等到他想抬首的时候,就被保镖迅速察觉了。对方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头狠狠撞在了地上,发出叫人牙酸的沉闷声响。
  柳元贞在这次疼痛中,清醒了许多,他顾不上自己痉挛的四肢,艰难的朝真夜问道: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并不重要。小伙子,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呢。”真夜笑容淡去,他对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得到指示,直接用脚踩上了柳元贞的手腕,接着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电棍,毫不留情的往柳元贞的腹部刺去。
  随着又一次深入骨髓的疼痛,柳元贞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被狰狞的荆棘给拽了出来。
  “居然能让监控系统失灵,不愧是这方面的高材生吗?”真夜看着脚底下的鲜血,加重了语气,“大小姐在哪里?”
  柳元贞半条命都快没了,他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半睁开眼睛,怎么都不肯求饶、不肯叫出声来。
  真夜的耐心快要告罄,对保镖说:“好了,先松开他,让他说话。”
  柳元贞的头磕到了桌角,涌出大股大股的血,他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在、在楼下……左边的房间、下去。”
  真夜闻言,也不管地上像死狗一样的柳元贞了,他叫人把柳元贞看好,自己一个人进了左边的房间,他此刻已经不想其他,只想见到大小姐平安无事。看更多好书就到:h ua nhao r.c om 如果大小姐平安无事,他还有机会赎罪。
  如果大小姐出现了意外,真夜想,他不会叫楼上的罪魁祸首活下去的。
  他看着着扇生锈的门,其实也不能算门,是一个铁质的方形盖子,潦草的嵌在地面上。盖子的外形,就让真夜有不好的预感。
  身处的环境如此恶劣,出身旧贵族的大小姐肯定受了很多苦,她会不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只是这样幻想着,真夜的头部就传来了眩晕感,手指克制不住地抽搐,忆起外面的罪魁祸首,他猛然回首,吩咐着保镖:“让他长长教训。”
  说完这句话,他仍觉得一阵阵发冷,害怕自己会见到不妙的结局,从此的时光都陷入后悔之中。
  真夜忍住内心的悲恸,打开了这个盖子,放眼望去,下面有一些隐隐的幽光,湿气极重。他顺着楼梯往下走去,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还未到尽头,就与床上的明玉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住了。
  “大小姐!”
  真夜跟她对视的刹那,再也压不住内心激烈的情感,飞奔到她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
  “太好了……太好了……”他的眼睛泛红,无意识的喃喃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带你走,不要害怕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明玉蹙起眉,她怎么会认不出来真夜。
  “你怎么在这里?”
  “大小姐,”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先带你出去,你还有很多时间责怪我,好不好?”
  真夜怕明玉不相信自己,急忙又补充道:“楼上的那个男人,我会为你处理的……包括现在发生的一切,等我们出去了,我都会为你解释。”
  明玉逐渐恢复冷静,她的身体不再发抖了。
  面对情难自禁的真夜,她垂下眼帘:“可以,但我现在走不了路。”
  “没事,这不是问题。”真夜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我把大小姐抱出去吧?”
  明玉的脑袋中一团乱麻,她明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嗯。”
  真夜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他身量特别高,肩背宽阔,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抱明玉就像抱小孩似的,还能抽空把自己的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
  离开了漆黑阴冷的地下室,视野里出现了稍许的光亮,这个屋子空气流通极差,地砖上布满裂痕。明玉挡了挡眼睛,她觉得很不安,也不敢蜷缩在真夜怀里。  而这边,地上的柳元贞听见动静,掀开了血淋淋的眼皮,他的瞳仁正在艰难地转动,望见一节晃动着的纤细的手腕,黛青色的血管太过于明显,让人有些心惊。
  她的目光流转,落在了自己身上。
  柳元贞惘然地想,原来焦糖色的眼睛在光下面,是会融化的。
  “大小姐,我可以随便处理他吧?”真夜说完,注意到了柳元贞的视线,就把明玉的手腕塞进了西服底下,隔绝了柳元贞的目光。
  “不要再伤害他了。”明玉回答,“我们走吧。”
  柳元贞蠕动着唇瓣,想要说什么,却没有机会了。
  “大小姐太温柔了。”真夜看向怀里的人,“那留他一命吧。”
  明玉没理会真夜,也没有再关心柳元贞,她之后一直在沉默,直到两人进了车里。真夜还是没有放开她,始终把她抱在怀里。男子心疼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到了哪里吗?需不需要喝些水?肚子饿不饿……”
  “你先把我送回去。”明玉疲倦地回答,“你知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感觉你是知道的。”
  “大小姐……”真夜惊讶于她的敏锐,又怕她胡思乱想,“我对大小姐绝对没有恶意……我想,比起先回家,还是先去医院吧?”
  明玉面无表情地说:“不要代替我做选择,真夜先生。其实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如果要说的透彻一些,我特别讨厌你,恨不得杀了你。”
  真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全身的细胞、神经和器官都在抗议,几乎叫自己不能呼吸。眼前噩梦成真,两个人再也回不到当初。
  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明玉太过于仁慈,或许她实在是太累了,才没有把更绝情的话说出来。
  “没事、没事的……”他的笑容有些苦涩,说出的话更像在安慰自己,“我这就送您回去,如果大小姐有不舒服的地方,请立马告知我。”
  “你不用抱着我,让我在旁边坐着就行了。”
  “嗯,”真夜心底十分失落,“大小姐觉得冷吗?”
  “不冷,你先别说话了,我休息一会儿。”
  真夜闭上了嘴,他动作轻柔地把明玉放在了座椅上,等明玉精疲力尽地阖住眼睛后,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愫,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
  这些时光以来,他首次这样近距离的在她身边,更能直观的察觉她的脆弱、生命的脆弱。
  犹记得曾经,明玉说话并不是现在的音量,她吐字是有力度的,语调是上扬的,而现在的她跟自己说话,变得轻而缥缈,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真夜难免觉得心酸。等到了小区里面,原本他肯定舍不得喊醒明玉的,可是他太担心她的身体了。
  “大小姐,醒醒,我们到了。”
  明玉勉强睁开眼睛,她见真夜要过来扶自己,下意识拒绝了,往旁边挪动了一些。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十分难受地喘息着。
  真夜的手在半空顿住,随后僵硬地垂落了。他知道,以明玉现在的身体,肯定是无法行走的,但对方仍然要拒绝自己。
  “我自己上去。”
  你怎么上去呢?病情加重到这种地步,就算自己是你所厌恶的人,可是此情此景下,也要这么倔强吗?
  真夜几乎想哀求她。
  “那……”他俯视着明玉惨白的脸庞,“我不会跟着您的,让我的司机送您上去吧,等到您病情稳定了,”说到这里,真夜拿出了一张名片,“请联系我,我有事情想告诉大小姐。”
  他扯出一抹沮丧的笑容,显得那么无力,“我想,再为您做些什么。”
  明玉沉默地接过了他的名片。说起来也很唏嘘,当初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真夜都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到了两个人决裂之后,他才递出了名片。
  时光无法逆转,曾经的错误,并不是最完美的弥补能够解决的,因为有些错误是可以避免的。
  明玉在司机的搀扶下,离开了车内,她能感觉到,真夜的视线好若实质性般,始终注视着她。
  等到了自己家门口,她按下指纹,扶着墙壁,一点点挪动到了沙发上,做完这一切,浑身的肌肉酸痛不已。此时,叶子月并不在家,她打开自己的电脑,给她发了一些讯息。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旋转,想起今天真夜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好笑,把口袋里的名片随意扔在了茶几上,过去种种浮现在脑海里,怎么能释怀呢?
  “我想,再为您做些什么。”
  明玉睡着之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真夜今天这样说了,那么可以计划着下次见面,毕竟,当初他是难逃其咎的。她想试试,对方能为自己退让到什么地步。
  大概睡了叁个小时后,叶子月回来了。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49:20

(二十四)一瞒再瞒
  明玉撑开湿淋淋的眼皮,眼珠像是融化的太妃糖。
  叶子月的审美保留在上个世纪,她踏过红色的玫瑰毯子,整个房间是巨大的暗黄画框,茶几上的晚香玉幽幽绽着,像后妃鬓发上的白玉簪。
  她算一个粗心大意的母亲,比如现在,她问自己女儿:“小玉?你今天就要去医院吗?”
  “是的,妈妈,我准备马上动身了。”明玉不会责怪她,因为叶子月始终是这个性格,母爱是真的,天真也是真的。
  “你这些天一直没回来,都在同学家里睡吗?”叶子月问。
  “是的,我之前跟你讲过,学校的课程太多了,也太难了,她一直在辅导我。”其实,明玉跟她的哥哥与母亲一样,都是喜欢一瞒再瞒。
  “哎呀,其实请段时间假又怎样呢,我不喜欢你选的这个专业……”叶子月依在她旁边,用手去摸明玉的脸,“想不想妈妈给你请假?你什么时候想上学了,再去上学,好不好?”
  “嗯……那就请叁天假吧,我如果多请假,会耽误课程和作业的。”
  叶子月听着她含糊的声音,又发觉手里汗津津的,后知后觉才知道她病情的严重性,接着连续问了几句,明玉都勉强回答着。
  接下来叁天,明玉两天都在医院里。
  叶子月喜欢研究菜式,最爱的事情是照顾家人,但多年来的优渥生活,总让她的想法太简单。
  明玉觉得,穿着海绿色丝绒裙的妈妈,好似一件梳妆台上的礼盒,当满怀希望地挑起锁扣,里面居然是空的。然而这并不重要,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盒子,她还是一个残缺的盒子。
  她回到家后,重新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看见不少消息没有回复。跟她们诉说了最近的情况,她的目光移到了下方。
  没有想过,柳元贞会再联系自己。
  之前明玉想过,哥哥像月色下流动的江水,不争先,涛涛不绝。那么柳元贞给她的感觉,就是枯萎季节中不合时宜的绿植,凄清的风中,泥土里萎缩。
  她随意看了一眼,对方大概意思是:你回家了吗?
  明玉敷衍地回复了她。
  接下来,剩下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这是一家人很少的餐厅,玻璃窗是菱花模样的,透着幽幽的蓝绿色,被那小小的电子蜡烛一照,竟有种森森然的冷意。加上包间的光是米黄色的,人的眼睛在里面转动,各种色泽融合在一起,会觉得被塞入了斑斓的万花筒。
  明玉来得很早,比约定的时间早四十分钟。
  服务生问她想喝什么,她拿着非常厚重的菜单,指着上面一杯黄融融的果汁。
  果汁是加了冰块的,真夜来的时候,她杯子里的冰块都快化完了,但真夜并没有迟到。
  情感是会随着时间、心境、还有事件变动的。
  真夜的衣着跟以往没什么改变,是他的风格,不算严谨的淡色衬衫。他始终犹豫着、纠结着,在落座的时候,还要用余光探过来,菱花窗子的青蓝映着他的脸,让他像个活死人一般僵硬。
  这并不是一场朋友之间的对话,更不是恋人。
  明玉问他:“你准备说些什么?”
  “大小姐……”他总是这样喊她,“我还未对您正式的说过抱歉。”
  明玉无意识地搅动着吸管,杯子里的柠檬翻滚着,酸涩的汁液四处流动。
  真夜的情绪也被搅动着,酸涩不止在她的杯子,更是慢慢透进他的心脏。
  “你比我身边所有人都清楚,最早得知了我消失的消息,能一路找到那个地下室,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她的语气很慢,“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感谢你,真夜先生。”
  “大小姐,关于之前轮渡的事情,我不会为自己开解,我只是希望,能够再向您道歉,我——”真夜说不出其他的话语,连道歉都那么苍白,因为他知道,伤害已经造成了。
  话音刚落,明玉突然站起来,她说:“你此刻是真心真意的吗?”
  明玉身上是有冷感的,并且这种冷感很重。
  自幼在繁华里长大,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她并不需要维持笑容,只需要表达自己的心,但如今,她不会肆意去表达了。
  “请大小姐相信我,我愿意向您发誓……”真夜在惊厥之中,眼前又闪过那晚她的轮廓。
  “真夜先生,我能从轮渡上的演出里看出来,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姨母怎么死的吧,当初接近我,也是因为她吧?”明玉的笑容是讥讽的,她的指尖贴上冰冷锋利的物品,“我几乎能猜到你是怎么想的,真是太让人感慨了。”
  万花筒里多了一抹别的颜色,暗红色。
  桌面上锋利的餐刀,穿透了人的手背,随着餐刀逆时针转动,摇摇晃晃,皮肉像花朵似的绽开,血管、神经接连断裂,粘稠的血濡湿了浅色的桌布。
  这伤口是可以恢复的,最多是一生的疤痕而已。
  真夜感受着眼前这一切,瞳孔放大了一瞬,冷汗从鬓角滑落,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在极度的疼痛之中,他并未喊出声,只是反复张合着唇,放任自己承受着。
  “如果你的道歉,是为了让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失去的东西,就像一层很薄的雾。”明玉抽出了餐刀,她注视着那可怖的伤口,“但我付出的代价,是需要用生命去偿还的。”
  真夜眨了眨眼睛,他始终没有动过,在明玉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发觉到了她的泪水。
  “如果我告诉您,这不是一场雾呢?”
  “你对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真夜笑得十分惨烈,他几乎要趴俯在餐桌上,那个样子,不像是笑,更像是极其难受的呕吐。
  他再次抬起头,眼睛好似泼上了一层红色的墨水,由于高温不停在容器里滚动。
  他说:“大小姐,我欺骗过您很多次,我确实是因为您的姨母,才刻意接近您,为了降低您的戒备,我甚至还编造了一个可笑的故事,但我向您起誓,我从来没有把您当做过她。”
  “姨母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本来也不该把大小姐扯进来,是我一时糊涂。当初的情况里,我觉得已经没有退路了,事已至此,只能顺着计划推动……让您受到伤害,并不是我的本意。”
  明玉有些累了,她重新坐下来,真夜所诉说的话语,她听着就像一阵风似的,从耳边转瞬即逝,实在是无法打动内心。
  她说:“既然你觉得抱歉,想要做些什么弥补,那么我想问问你,当初轮渡上穿亚麻色风衣的男子,是什么身份?”
  “您指的应该是唐敬霄吧,”真夜回忆着那天的情景,“他……背景比较复杂,我与他许久没有联系过了。”
  “你好像不愿意跟我说他的信息。”明玉似笑非笑地说。
  “因为他的身份确实很复杂,我知道大小姐对他有怨恨,但不管怎么说,您都不要做出危险的事情……”真夜摇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的情况?”
  “有了解过,”说起这个问题,真夜的态度十分犹豫,他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仔细打量明玉的脸色,“正仪本来不该那么早接受调查,我估计他自己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确实出现了意外,情况也不算特别差,这件事我们都没办法插手的。”
  “我问你两个问题,哥哥提前接受调查,是不是跟你有关,或者跟轮渡上那个男子有关?”
  “……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明玉脸色变得很难看:“第二个问题,哥哥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早就出来了。但具体的过程,以我的情况来说,很难帮您完整的打听到。这件事插手的人特别多,当初芳云夫人去探望过他,本来他们的计划里,就是让夫人去劝说他的。”
  “因为夫人喜欢哥哥吧。”明玉没什么表情地说。
  “对,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真夜怕她担心,接着透露了另一件事情,“明仪长的结果要出来了,我估计是死缓,至于为什么是死缓,跟你的叔叔伯伯们有关系,所以那个人应该还会动手。”
  明玉闻言,心底有些好笑:“他跟我爸爸什么仇什么怨,一定要他的命?”
  “好像是因为他的妈妈,从和他相处的细节来看,他确实很仇恨旧贵族。”真夜答道。
  明玉沉默了少顷,她焦虑地扯住了桌布:“先不说这个,如果哥哥早就出来了,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呢?总不可能是夫人把他关起来了吧?”
  “不太可能,前段时间我见过芳云夫人,她还在跟我说起正仪,向我打听正仪的下落,我故意跟她说正仪去国外结婚了,她气得不轻,对我一通发火呢。”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5/02/17 05:51:04

(二十五)玉石俱焚
  那哥哥为什么会不联系自己,也不回家呢?
  明玉抱着忧虑的心情离开餐厅,她身后不远处,服务生发现包间里的惨状,发出有些慌乱的声音。
  真夜笑眯眯地说:“不是什么大事。”
  明玉利落地推开门,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很长的浅咖色风衣在她的小腿间划过。彼时正值南方的深秋,路面上偶尔有两片黄橙橙的的树叶。
  顺着人行道前去,空气里传来了烤栗子的甜蜜味道。
  浆红色的高楼绵绵地融在阳光里,路边玻璃亮得叫人发晕,一晃一晃的,整座城市像一块巨大的甜点。
  看着眼前的景色,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明玉之前的忧虑淡去了,脚步轻盈不少,每次呼吸中,都感受自己的生命的点滴。比起计划着沉重的未来,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她努力地向前走去,望到这座城市里更多的颜色,解开自己前襟的风衣扣子,随着汗水溢出,过往层层迭迭的累赘记忆,从她仍然年轻的心脏中蹦了出来,跟落叶一起被风卷走了。
  “不要停在这里。”
  怀着这样的心情,明玉再次回到学校,更是竭尽全力做好每件事,由于身体跟不上周围的同学,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心神,抽出更多的时间。她对此并不觉得难受,因为她在忙碌的过程里得到了安慰。
  季如水诧异地说:“最近这么听话呢。”
  她看向明玉抽屉里乱七八糟的杯子,全部是咖啡和茶。
  “因为要好好生活。”明玉说。
  那是一种不要命的工作态度,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明玉旁边总是能看见各种提神的饮料杯子,她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在周末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边没有事情要处理,会觉得十分焦虑。
  这是种病态的心理了,但她不清楚。
  明玉经常会把手机乱扔,有时候在柜子里、有时候在某个放资料的地方。她忙得天昏地暗,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腕,才惊觉自己的手表给了柳元贞。
  几分钟后,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日期,距离那次绑架案发生,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明玉在晚上给柳元贞打了个电话。
  “喂?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柳元贞半晌没说话,明玉重新看了眼手机,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他的语气平淡,嗓音十分沙哑。
  “之前有跟你沟通过手机卡的事情。现在你是怎么考虑的?”
  “可以。”
  柳元贞这次居然答应了,还这么爽快。
  明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继而欣喜地说:“好的,你需要什么报酬,我们当面细谈。”
  明玉为了方便见面,告诉了他自己的学校在哪里,等到了约定时间,她收拾好了自己的包,从楼梯下去,正好撞见汤宝华,她在一楼的贩卖机买饮料。
  汤宝华靠在贩卖机旁边,对明玉问道:“这是去哪儿啊,你不留下来加班儿?”
  “今天不行,我得去处理一件事。”
  “你不会要去约会吧?”汤宝华露出饶有趣味的神色,“我总觉得你在计划什么大事,难道是准备宣布你的恋情?”
  “你看我每天的动向,我有时间谈情说爱吗?”明玉无奈地叹息着,“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先走了。”
  “行,改天跟我去欢乐谷玩啊,万圣节活动,有超帅的npc!”她在明玉身后大喊着。
  在学校大门口,明玉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打开手机,等见到柳元贞的时候,她吓得不轻。
  对方脸上的浮肿还未消散,左眼发紫,走路一瘸一拐的,背脊微微佝偻着,穿着不合身的陈旧衣裳,神色阴郁地站在学校门口,就像什么变态杀人犯要报复社会一样。
  “你还好吧?”她惊疑不定地问,“需不需要坐一会儿?前面有个咖啡厅。”
  柳元贞曾经绑架过她,准备用下作的手段勒索她,明玉对他自然没什么好感,现在说出这些话,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再发生不测,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而已。
  柳元贞拒绝了:“不用。你为什么迟到了?”
  “迟到了吗?因为我平时不看手机的,中途又跟汤宝华说了会儿话。”明玉盯着他的脸,她刻意偏了一下头,这个角度里,他的脸跟叶正仪是最像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愫泄露了几分。
  是很温情、很缠绵的情愫。
  柳元贞冷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明玉回神之后,也没发脾气:“嗯,手机卡给我吧,你需要什么?”
  一张没有指甲盖大的卡片,出现在柳元贞的手心里,他问明玉:“你到底要这卡做什么?”
  “我的事情,好像没必要向你报备。”明玉很快把手机卡拿到了。
  她的指尖擦过他的手心,很轻的动作,带来撬动心脏的瘙痒感。柳元贞瞬间攥紧了手,他逃避似的侧过脸,一言不发。
  “报酬不要?你怎么是这个态度?”
  “不需要,你的手表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明玉觉得很奇怪,她蹙眉道:“那你绑架我是为了什么?”
  学校门口的路灯是冷白色的,柳元贞半垂下眼帘,看向眼前这个女子,对方是惨白孱弱的,一举一动带着贵气的。她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道,从暗色中走出来,气度冷然,像高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
  他不断地回忆起她不久前的眼神。
  好似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情愫,他从中看到了她深处的内心。这是让自己心惊胆战的眼神,柳元贞恍惚之间,真的觉得她对自己有感情,一旦这样幻想着,竟有说不出的别扭感。
  可是——受害者会爱上绑匪吗,太天方夜谭了。
  等他清醒之后,他会觉得很生气,而这种生气从何而来,柳元贞其实也不太明白。
  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不是说报酬吗?跟我讲讲你们富二代的爱恨情仇吧,你跟你……喜欢的男的。”
  明玉扯了扯嘴角:“这是你认为的报酬?好吧。”
  她随口编了个故事:“我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我喜欢的男人出身比我高很多,他是旧贵族啊,人家有自己的人生,我们自然就不能在一起了。”
  柳元贞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那你也挺可怜的,他根本不喜欢你吧。”
  这可把明玉气坏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难处,你觉得世界很简单吗,谁都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柳元贞一听她的话,那是更不爽了,立马冷嘲热讽道:“旧贵族就一定要听从家里的安排?那是他能力不够,也不够爱你,所以你才会这么可怜。”
  明玉觉得柳元贞真的不可理喻。
  “我没觉得我很可怜,因为我还有一个观点,相爱的人是不用在一起的。”
  在作者邱妙津《蒙马特遗书》里,有一段话,始终让明玉记忆深刻。
  “我不喜欢世上有这么多伤害。当世界上还是要继续有那么多伤害,我也不要活在其中。理想爱情的愿望已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过一份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的生活。”
  这种观点是让大众无法理解的,包括面前的柳元贞,他眼底明显流露出两分诧异,但明玉不会对他解释自己的想法。爱恋这种东西,曾经存在过,在记忆里是最美丽的就足够了。
  所以明玉又说:“相爱就是可以不在一起的。”
  柳元贞反应过来了,他表情有点僵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
  “也算不上心理阴影吧,我是觉得,不论从现实来说,还是我现在的心境,我和他已经无法善终了,”她侧过脸,身上有很重的冷寂感,“感觉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特别生气。我始终是对不起他的,这才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柳元贞意味不明道:“听你这样说,他才很可怜。”
  “我不想再跟你聊这个事情。”明玉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感情始终是复杂的、戏剧化的。
  明玉对爱恋的态度是宽容的,如果叶正仪在当初真的选择结婚,她也能在痛苦里接受。虽然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释怀,但她不会为此肝肠寸断,直至死亡。
  但叶正仪和她相反,叶正仪有玉石俱焚的态度,在情感里追求着极端,就算让对方伤心也在所不惜。他会把爱划分成蛋糕,妄图吞掉整个蛋糕。
  叶正仪曾经笑着说:“我觉得偏爱这个词,简直是在侮辱爱情呢。偏这个字,已经是分爱了,一想到将来要被分,就觉得自己会歇斯底里。”
  对爱恋不同的理解,注定了他们接下来的结局。
  但明玉不知道,她刚刚到家,发现玄关处多了两双鞋,都是男士的鞋。
  不远处的餐厅里传来人的讲话声,他们也注意到明玉回来了,穿着米色围裙的叶子月小跑过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红红的:
  “小玉,你哥哥回来了!”叶子月见明玉呆呆地站着,跑过去把女儿拉住了,“真的,这不是一场梦,妈妈没有骗你,快过来,让正仪看看你!”
  明玉的笑容有些僵硬:“好的……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