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01)所谓视而不见
「你们觉得这像什么?」
曼昆警察局的陈康警官拿起一小袋白色粉末问道。
或许是海洛因,但没人敢打这样的保票,因为没人愿意被怀疑熟悉这种物质,尤其家里真有人接触这东西的,要是一个不留神被盯上了,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大家三缄其口。
「你们觉得,这是烘烤用的酵母,还是面粉?」陈康警官摇了摇袋子。
众人低声嘀咕,对警官的质疑表示否定,因为谁都不想让他以为3D班的学生是一群白痴。即便不清楚袋子里究竟所何物,起码也可以瞎编,毕竟这堂课本来就是毒品危害宣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陈康警官无奈看向旁边的老师,「这些日子的家政课,你都教了学生们什么啊?」
教师一脸讪笑地耸肩,教室里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对学生们来说,这个警察大叔挺搞笑也挺随和,他还允许学生们在上课前摸他的枪。虽然子弹没有上膛,但终归是一把实实在在的枪。
此时,苏瑾的内心汹涌澎湃。他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可却没能及时回答,这令他伤心至极。他想让警官留意到他,尽管这样做也许会惹来麻烦,但他仍然举起了手,「袋子里装的是海洛因,对吧?」
「的确如此,」陈康警官朝他挑了挑眉毛,「你是怎么知道的?」
班级里所有人立刻齐刷刷地看向苏瑾,大家表情各异。
「嗯,因为我读过许多关于毒品的介绍。」苏瑾回答道。
陈康警官点点头,「开卷有益,但如果你们沾上这玩意,就没有时间学习了,你们知道这一袋能卖多少钱吗?」
苏瑾认为此事无需多说,他已经跟警官对话了,让对方留意到了自己,没准还是很深刻的印象。然后,他就会跟警官坦诚相见,知无不言,陈康警官也就会明白他现在的处境。他会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没有关系,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他……
「你小子真他妈的爱出风头。」
郭乔恩狠狠掐了一下苏瑾的手臂。
课后,苏瑾来到卫生间仔细查看,那里果然留下一片淤青。郭乔恩的哥哥染毒,甚至传言跟缅甸那边有直接联系,所以他对这堂课一直非常敌视。苏瑾知道郭乔恩想要揍他,所以专门来到楼下。此时他躲在蹲位隔间里,聆听这外面的动静,然后清了清喉咙,响声回荡四周。
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将手伸进内裤,迅速掏出一团棉球。这棉球是他从一床旧棉絮里剪下的,苏瑾从中间挖了个洞,好让他能把阴茎塞进去。他随即闻了闻棉球的味道——唉,又尿裤子了。
苏瑾曾在药店偷过一本小册子,上面曾提到引起小便失禁的原因和症状,并提供了一些处方药名单。但苏瑾不想在柜台遭受另类的眼光,尤其这很可能会被要求家长出面……
至少这棉球有点用。
厕所外传来脚步声和喧哗声。苏瑾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攥紧棉球,慌不择路地窜进最里侧的隔间并锁门。外面有人进来了,苏瑾悄无声息地爬上马桶盖,蜷缩得如同一只皮球。这样就算有人从门缝底下望进来,他的双脚也不会被发现。
他屏气凝神,仔细倾听。
「娘炮,你在吗?」
确实是郭乔恩的声音。
「我说娘炮,是你在里面吗?」
除了郭乔恩之外,还有他的两个跟班,徐亮和李强。他们的父母都是采蘑农民,平时在深山里挖掘蘑菇,送到菜市场贩卖,每天早起晚归,根本管不了孩子,也没本事教育。这所学校已经够烂了,老师的要求就是「男的别死,女的别生」,就这还常年维持着40%的休学率。但按照苏瑾的理解,他们仨压根就不该上学,直接进监狱才对。
「娘炮,我知道你在里面。」
徐亮和李强查看着苏瑾所在隔间,将门拍得砰砰直响。苏瑾抱住双腿,咬紧牙关,尽量克制自己不叫出声来。郭乔恩声音缓和地说道:「娘炮,如果你现在不出来的话,我就会在放学后收拾你。到那个时候,我们的手段就要很激烈了,你也不喜欢屁眼真被干爆吧?」
接着,四周一片静默,苏瑾小心翼翼地吐着气。
过了一会儿,徐亮和李强所幸对着厕所门又踢又捶,使得所有隔间都震动起来,就连门上插销都逐渐向内弯曲了。或许,苏瑾应该及时打开门,在他们仨彻底暴怒前走出来。但他不能这样做。
「娘炮,你他妈敢锁门!」
苏瑾喜欢在课堂上举手发言。这犯了大忌,这种行为在同学们看来就是卖弄和表现,是绝对不允许的。尤其今天的回答,更是戳了郭乔恩的肺管子。那些人会为折磨苏瑾想出各种理由:他是孤儿,他长相阴柔,他不穿女装都像一个娘们,他学习成绩出色。
他们经常会给苏瑾「洗礼」,比如摁着他的脑袋压进马桶冲洗,或者找来胶皮管子,插进他的屁眼灌肠。这时候男厕所没人能进来。他们倒不会真的强奸苏瑾,毕竟要是男同的话,应该不会厌恶他的女相?但无论那群人发明了什么招数,「洗礼」结束之后,苏瑾总能得到片刻喘息,这远比像现在这样被恐惧笼罩要好得多。
所以苏瑾才犹豫要不要开门,反正这门迟早会被他们撞开,还不如尽快让他们发泄出来——忽然间,苏瑾懂了。
这群人就是单纯的享受捕猎,享受猎物的恐惧尖叫,以及仓皇逃窜。自己越是害怕,这群人就越是痛快。倘若他真的把门打开了,捕猎环节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例行公事的、不得不做的凌虐了。如果自己太早认输,只会让郭乔恩等人不得不花更多精力虐待他,而非享受捕猎的过程。这样就会使苏瑾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徐亮扒住隔间门板,从上方探进隔间内部。
「我说,你要是真拉屎的话,倒是打开马桶盖呀。」
「娘炮,给我学叫床!」郭乔恩在旁笑道。
接着,苏瑾乖乖地学起了叫床,并且是扮的女性角色。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倘若他听话,他们或许就会罢休。而且这次,苏瑾叫得无比卖力,因为他怕他们会迫使他用手掏出内裤,暴露出自己漏尿的秘密。
「啊……啊……啊……好爽……好棒……大鸡巴……好粗啊……」
郭乔恩、徐亮和李强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欠操的婊子,给我再多叫几声!」
苏瑾只能乖乖从命,他两眼翻白,气血上涌,发出更高亢的呻吟。他握紧拳头,双手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的肉里。苏瑾不断重复呻吟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嘴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他这才停下来,并睁开双眼。
那三人已经走了。
苏瑾仍然蜷缩在马桶上,呆呆地望着地面,瓷砖上呈现着红色血迹。忽然,又一滴血从鼻子里流出。他赶紧撕下一张厕纸,塞入鼻孔止血。很多时候,他一旦恐惧起来就会流鼻血,这个毛病帮他解过好几次围,那些想要揍他的人往往一见他流鼻血,就都收手了。
这次他的鼻血淌得很多,并且还因为惊吓尿湿了裤子,刚刚又是一连串的女角叫床,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渗漏。也许很快他还会把大便拉在裤子上。他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娘炮。
他还没把脸擦干净,就打开了隔间。
一个女生正靠着他对面的厕所墙壁。
她穿着校服,一款黑白色的宽松运动服,留着相当帅气的及颈短发,额前梳着斜刘海。她的个子很高挑,同时也因为苏瑾太矮,两人身高基本相当。小麦肤色的瓜子脸,皮肤非常细嫩,五官立体精致,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冷美人。
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应该是在郭乔恩三人离开以后,那自己后面的叫床,岂不是都被听到了?而且没有前因后果,就是高亢嘹亮的女角呻吟,都传到走廊了吧。苏瑾低着脑袋,扭头走向盥洗台,大气也不敢出。
女生前倾身体,从靠着的瓷砖墙壁起身,双手插兜,也走到盥洗台前。
苏瑾刚走到盥洗台,精神还有些恍惚,迟疑了好一阵,才堪堪扭过身子。他打算说话,但嗓音却变得沙哑,而且结结巴巴,「叶栾雨,你怎么在这里……而且已经上课了。」
叶栾雨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的身旁路过,走出了男厕所。
苏瑾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
*** *** ***
傍晚时分,苏瑾走在放学路上,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每次靠叫床躲过那些人的虐待时,他就会浑身不舒服,这比单纯的拳打脚踢更让他难受。但要真让他面对那群人的拳脚,苏瑾更不知如何是好,他宁愿什么尊严都不要,只求对方能放过自己一马。
但至少,只要他走进自家小区大门,就算安全了。欺负他的那群人都不住在这里。小区坐落在西郊曼昆化工厂附近,紧挨着热带森林,水泥斑驳的矮层民宅无序排列着。这里曾是中资企业的员工宿舍,投资撤回后,便成了贫民窟,虽然住的都是底层人,但苏瑾还从没在家门口经历过任何龌龊的事。
他就是在这个小区长大,父母平日里笃信佛教,屋里摆着很多塑像。但他从没觉得神灵保佑过自己。上学前他还是有朋友的,但自从升上五年级,就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等到了中学,他的「名声」更是传遍全校,肯与他为伍的人屈指可数。
也就是从这时起,苏瑾迷恋上了剪纸画,就是用的旧报纸,拿剪刀裁切成各种形状。今晚回到家后,他照例抄起一份旧报纸,就匆匆走进卧室。这是《曼谷日报》的一期内容,关于美国1940年代的一个连环女杀手,讲她被捕前曾用砒霜毒死了十四位老人,最后被判以电刑。
看到有人被电椅处死是苏瑾的梦想之一。他以前看过类似报道,据说在执行过程中,罪犯的血液会全身沸腾,接着身体会因为痛苦产生扭曲。苏瑾想象着这种场景,并将犯人替换成了郭乔恩、徐亮和李强。也许他们的头发也会烧着,但这种幻想缺乏事实依据,很难验证。
苏瑾接着翻到下一页,介绍的是一名杀手将被害者肢解分尸的事件。从照片看上去,罪犯就如一个邻家青年般普通,毫不引人注目。但事实上,这个罪犯的行为极其变态冷血,1980至1990年期间,他一共谋杀了17个人,甚至食用了死者身体的一部分。
苏瑾放下报纸,来到卫生间刷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留着三寸长的头发,他的容貌格外清秀俊美,拿着牙刷的右手手指细长,皮肤白皙细嫩。他回忆着报纸上两名杀手的照片,跟自己比起来,他们的长相都太普通了,甚至放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也许他应该整容,才能成为其中一员。
母亲两小时后到家,然后母子俩就会吃晚饭,接着苏瑾会做作业,再找本书看,或者陪母亲看电视。母亲会跟他怀念去世的父亲,抱怨化工厂的环境,最后上床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又要再次面对那些同学,苏瑾一想到这里就感到辗转难眠。
眼下,屋里静悄悄的,如同往常,围绕在苏瑾周围的是四面混凝土浇筑的斑驳墙壁。电视机那面墙左上角的通风管道,连接着整栋楼的每一个房间,大概从去年夏天开始,总有一股恶臭飘来。因为管道结构关系,母亲怀疑是对门邻居的隔夜垃圾,尤其每次上门讨要说法,都能闻到那屋里一股怪味。但他们孤儿寡母,也不方便跟一个满脸胡茬的白人壮汉对峙,只能忍耐。
这栋楼四层高,每层10个住户,苏瑾家挨着走廊尽头。
不知为何,苏瑾突然感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他屏住呼吸,专注地倾听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似乎有东西正朝他靠近,宛如一个高明的猎手,正逐步逼近它的猎物。他起身来到厨房,掏出一把剔骨刀,朝着心头比划。
很好。
假设真是郭乔恩、徐亮和李强,他会首先刺中其中一人的心脏。苏瑾转动刀柄,猛地朝前刺去,并幻想带来了破空声。他低声说:「来啊,叫床啊,像娘们一样叫啊。」
突然,苏瑾停了下来。他听到一点声响,是外面走廊传来的,是对门邻居回来了。他踮着脚来到玄关,透过猫眼望过去。墙皮脱落的水泥灰,映衬着昏暗闪烁的灯泡,勾勒出两具男性身影。
其中之一,穿着脏污褪色的老头衫,两条胳膊肤色惨白,脑袋谢顶,头发稀疏凌乱。他拧开钥匙后,示意同行者先进屋。那是一个典型的泰国男子,身体干瘦,肤色黑黄。
苏瑾经常怀疑,这位去年春天搬来的住户,是不是在嫖男妓。但根据他的猫眼观察,倘若那些访客真是如此,那这位邻居也太饥不择食了。印象里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呢。
时间尚早,也许他可以到外面溜达溜达。
苏瑾想了想,用报纸把剔骨刀抱起来,伪装成一个临时的皮套,再用胶带封起来。放在裤子左口袋里,他试着走了走,调整下角度,让刀身朝向腹股沟。然后他穿上外套,打开家门,来到走廊里。
昏黄肮脏的走廊,灯泡闪烁不休,斑驳的水泥墙壁,镶嵌着一扇扇铁门。9号邻居刚请人进屋,仿佛还能听到关门的刺耳碰撞,苏瑾收紧臀沟肌肉,凑到门前倾听。防盗门冰冷的外壁贴着他的脸,他觉得自己很傻,如果邻居突然开门,发现他会怎样?
苏瑾没再耽搁,将自家门锁好后,他便走出大楼。他的家住在顶楼,需要往下爬四层楼梯。木质的楼梯扶手已经掉皮,声控灯也时灵时不灵,需要住户很熟悉台阶构造。
苏瑾经常走右门出院子,这次他走了左门,路过小区里其他两栋民宅。途径一条专用车道后,他离开了自己的心灵堡垒,来到就近的一座山丘。那里是茂密的树林,天色渐渐昏暗,一棵棵树木如同静默的人群,矗立在印刷厂旁。记得很多年前,树林里曾有坏人出没,导致几名印刷工人死亡,报纸都刊登了。但那时候苏瑾还小,这件事并没有跟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阿嬷,经常会苦口婆心地提醒年轻人,最好远离那里。
现在是六点一刻,距离母亲回来,还有一阵子。
苏瑾没有深入树林,走在就近的两棵高大的树木前。小区里很多孩子会到这里玩,这两棵树经常被当作球门,此外旁边还修了一个铁链制成的秋千,还堆着三个报废轮胎。苏瑾坐到秋千上,望着山坡下的几栋民宅,禁不住出神。他喜欢晚上在这里逗留,远方灯火通明,身后漆黑宁静,虽然孤寂,但别有一份安全感保护着他。
不一会儿,苏瑾掏出剔骨刀,刀刃非常锋利,甚至能闪烁星光。此时夜色已经降临,他悄然来到一棵树前,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你他妈的看什么呢,你这个该死的猪头,想死吗?」
这棵树自然毫无回音,苏瑾小心翼翼地将剔骨刀插进去,他可不想把家里吃饭的家伙事弄坏了。「你再这么看我,这就是你的下场。」他转动刀柄,一小块树皮从树干上掀落下来,对他来说就仿佛一块皮肉。「来啊,像娘们一样叫啊,」
他低声说道。
突然,苏瑾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一点声响。
苏瑾向四周张望,并把剔骨刀藏到身后。接着,他又把刀刃拿到眼前仔细检查,仿佛那是面镜子。他转动刀刃,反射着树丛附近的影子。此时,正有人站在树丛当中,然而那之前并没有人存在。苏瑾放低刀刃,直视着那片树丛——是的,的确有人。
虽然四周光线昏暗,但足以令苏瑾断定那是一个女孩。她并没有朝前移动,继续驻足在原地。苏瑾往前一步,再次感到莫名的恐惧,甚至起了鸡皮疙瘩,足以令他逃跑。他朝女孩走去,双手紧握剔骨刀,准备朝她猛刺——这当然不是真的,但那个女孩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苏瑾停住脚步,把刀插回刀鞘,继续别在腰部。
「嗨。」
他出声了,但女孩没有回应。苏瑾现在跟她靠得很近,能清楚看到女孩的乌黑短发,以及巧夺天工的精致五官。她依然穿着黑白色运动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我跟你打招呼呢。」苏瑾说。
「我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女孩再次没有吭声,只是目光落到了苏瑾的报纸刀鞘上。她的嗓音是少女的特征,声音很清脆,却委实给人一种沧桑感。她点点头,询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苏瑾立刻羞红了脸,但光线这么暗,她应该看不出来。
「我在练习。」
「练习什么?」
「正当防卫。」
苏瑾当然不会说实话,他其实是练习杀人——郭乔恩、徐亮和李强。
听罢,女孩表情依旧平静,抬头望着月亮。片刻后,她重新看向苏瑾,身体朝前倾了倾,「你的动作太僵硬了,很难真正骇住人,如果对方被你激怒,受伤的恐怕还是你。」
「不用你管!」苏瑾窘然道。
女孩慢慢地朝他走过来,并解开运动衫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她几乎与苏瑾一般高,但要更丰满些,白衬衫紧紧包裹着她的胸部,看起来异常丰腴。短袖衫露出的两条小臂,肌肉线条分明,看起来很有弹性。
「叶栾雨,你要干什么?」
苏瑾睁大了眼睛,并朝后退了一步,「事先声明,我不能跟你交朋友。」
叶栾雨没有理会他,将运动服扔到地上,径直走到他面前,握住他持刀的手腕。「腰背挺直。」她拍了拍苏瑾的后腰,「迈开弓步,手臂前后伸缩,这是在衡量你跟猎物之间的距离。」
她用的居然是猎物这个词,而不是敌人。
「你家不住在这里,」苏瑾惊奇地说,「你到树林里干什么?」
「不用你管。」叶栾雨嘴角带笑,竟利用了苏瑾的台词。
两人就这样紧挨着,叶栾雨握着苏瑾手腕,摁着他的后背,指导他正确的搏击姿势。苏瑾抽了抽鼻子,竟发现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不要说学校里很多女生都会喷香水了,就连最基础的体香,他都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
女孩的手指纤细,指尖触感细腻,掌心也很温热。她碰触着苏瑾的右手,帮他摆正握刀姿势,嗓音平静无华,似乎并不很在意苏瑾究竟是否听懂,她的教学是否到位。但苏瑾学得很认真,只是他的肌肉力量不足,很多姿势难以一次性到位,渐渐地也有点喘了。
「你从哪学的这些技巧?」得空之际,苏瑾询问道。
「哦?我们要这样展开吗?」
叶栾雨挑了挑眉,「开始分享彼此的过往经历了?」
苏瑾抿了抿嘴,刚才是谁说他们不能交朋友来着。
又过了一阵,叶栾雨依旧从容,苏瑾却真的累了。
他看了看手表说:「我妈妈该到家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继续?」叶栾雨弯腰拾起外套。
苏瑾活动着手腕,回忆着刚才所学。仿佛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觉得现在谋杀郭乔恩、徐亮和李强的话,把握似乎更大了。这三人不可能学过搏杀技巧,何况他还是用刀。
「你是在可怜我吗?」他突然问道。
叶栾雨穿上校服外套,黑色的眼眸看向他。
「不是。」
她平静地说着,没等苏瑾继续发问,便抬步走下山坡。
*** *** ***
第二天起床时,母亲已经出门工作,给他在桌上留了面包。苏瑾就着温开水吃完,上了趟厕所,并给阴茎套上新的棉球。走出家门前,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将剔骨刀带到学校。真正的连环杀人犯不可能愚蠢地暴露自己。他还需要潜伏一段时间。
走进教室后,苏瑾来到座位,拿起语文课本读着。同桌座椅很快被拉开了,但郭乔恩今天心情不错,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就开始跟前排闲聊。同学们陆陆续续到校,班级里逐渐热闹起来,苏瑾的心情也愈发焦躁。其实他并没有认真读书,一直窥探着教室门口。
终于,她进来了。
叶栾雨背着书包进屋,并迅速掠过讲台,朝靠窗后排走去。她的同桌是个长发女生,朝她招手致意,其他同学最多瞥上一眼,便继续玩闹着。苏瑾却感到心脏一跳。
上午两节课都很平淡,但到了课间操,苏瑾又遇到麻烦了。他向来是穿帆布鞋,鞋底很软,鞋帮很矮,是母亲在夜市便宜买的,基本都是上年纪的才穿,学校里几乎看不到。跑操时他在队伍中间,后排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同学,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然后频繁踩他的脚后跟,几次功夫就把鞋帮踩下来了。
苏瑾不得不拖着鞋继续跑操,等到绕操场三圈结束,他的两只鞋都掉了,趁停下来踏步的时候赶紧穿好。接着大家返回教学楼,队伍才刚刚启动,他的鞋帮又被踩下了一只。
「抱歉啊,娘炮。」后排的巴颂嬉笑道。 苏瑾没有吭声,任由后面几个同学嘻嘻哈哈着,他默然回到座位。此时距离第三节课还有一段时间,很多人没有立刻回到教室,还在走廊里打闹。郭乔恩经过座位,用力拍了下苏瑾的肩膀。
「买两瓶奶茶去,要AD钙奶。」他说。
苏瑾抬起头,下意识问:「喝那么多?」
郭乔恩心情正好,只是咋了一声,「废什么话,快去买!」
苏瑾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弯着腰走出教室,这姿势引起全班哄堂大笑。他摸了摸裤兜。他随时会揣着一些零钱,因为郭乔恩经常会让他买东西,其他同学也会跟他索要零花钱——最初他没有给,那些人倒没有直接折磨他,只是押着他进入电影院,强迫他观看最新上映的泰式鬼片。
上课铃打响,苏瑾也赶回来了。
老师迟到了,同学们喜气洋洋,人声鼎沸。
「怎么这么慢。」郭乔恩懒洋洋说着,但他并没有继续责怪苏瑾,拿起桌上一瓶AD钙奶,朝靠窗后排走了过去。同时前排的巴颂转过身,把苏瑾买的另一瓶AD钙奶拿走了。
「嗨。」
郭乔恩走到课桌前,有些脸红,有些结巴。
「嗯?」
叶栾雨捧着课本,脑袋微抬。
「喝吗,刚买回来的。」
郭乔恩把AD钙奶放到她的同桌桌上。
长发女孩拼命忍笑,拄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转。
叶栾雨坐直身体,瞥了瞥桌上的饮料,表情很平静。
「谢谢,我心领了,我喝白水就行,你拿回去吧。」
「咱们上次春游,你不是挺爱喝嘛。」郭乔恩遭到拒绝,顿时有些窘迫,咧着嘴笑道,「你要是换口味了也没事,你喝啥我买啥。最近仰光大街还开了一家新酒吧,我看中国人美国人都挺多的,感兴趣我请客!」
旁边同学都在笑闹,没谁在意他们这场对话——按理说是这样的。苏瑾平时也不会在意,只会嘲笑郭乔恩的泡妞水平拙劣,三年了迟迟没有进度。但今天他却悬起了心。
叶栾雨淡淡一笑。
「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喜欢红酒,谢谢了,拿回去吧。」
老师走进课堂了,虽然没人听课,但至少不会再喧哗了。苏瑾打开课本,正想着翻开到指定页面,突然大腿钻心般地疼。郭乔恩回到座位了,他看了眼前排的巴颂,使劲掐着苏瑾,恶狠狠说:「让你给老子看东西,你他妈的就这么丢三落四!」
「还你啦,傻逼。」前排巴颂嬉笑着,把喝光的饮料瓶丢了回来。
「我去你妈的。」郭乔恩笑骂着,打开那瓶没送出的AD钙奶,全倒在了苏瑾的校服裤子上。
*** *** ***
放学后,苏瑾没急着回家,走到对门邻居楼下的两扇窗户前,仰头眺望着。
因为建筑结构关系,最近的一扇窗离他自己的房间只有三米远。这户人家的百合窗紧闭,深灰色的水泥墙上框着几扇长条状的浅灰色玻璃,看起来十分诡异——也许是吸毒者。
苏瑾张望四周,见四下无人,走到公寓大门前。他查看着单元住户名单,同楼层的10户姓氏整齐排列着,但其中一行是空的。「乍仑蓬」是这里以前的户主,但已经搬走了,虽然户牌已经摘下,仍能从晒得褪色的背板看出字迹。新的住户搬来一年了,户牌却没有补上,甚至连个注释都没有。
就是那个满脸胡茬、毛发谢顶,搞得满屋臭味的白人肥猪。昨晚回家后,跟母亲吃完饭,直到睡觉,苏瑾都没有听到对面开门。难道那个访客留宿了?还是他早就已经离开,只是自己没有听到?
苏瑾心情不错,毕竟今天他在学校的处境没有像以往那样糟糕。除了课间操的插曲,再就是午餐时提姆·宋帕山尝试把他的椅子拉开,但被他及时发现了,没有酿成麻烦。何况他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郭乔恩嫉恨交加的秘密,这让苏瑾感到快意十足。
母亲依然要两个多小时后到家,苏瑾照例从左门离开小区,爬上山坡。
苏瑾没有在树林外的操场立刻等到她,也许像昨晚一样,她会直接出现在树林里吧。这座山丘能通往好几片住宅区,但除了自己小区的一些野孩子,很少会有正经人家的孩童过来。苏瑾坐在秋千上,静静地守候着,如同等待一只出穴的动物。他只打算等一小会儿,倘若很久后对方依然没有出现,他就回家,并表现得尽量坦荡点儿。
等待的过程中,苏瑾掏出剔骨刀,握着刀柄旋转。望着刀刃反射的自己模样,他渐渐地陷入沉思。其实他并不应该抱有太多期盼。毕竟已是三年同学,她没道理突然帮助自己。而且她应该也算是郭乔恩的女朋友吧,虽然没正式追到手,但也没拒绝过。
直到听见树枝断裂声,苏瑾攥紧剔骨刀,嗖的一声起身,才看到对方已经来了。她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后,踏着松软的泥土,也不知怎么靠近的。苏瑾陡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恐慌感——倘若她想杀自己,肯定已经成功了。
「你到了。」叶栾雨平静地说。
「以后再别这样,吓我一跳。」苏瑾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说。
叶栾雨没再吭声,只是继续靠近他,黑色旅游鞋踩着松软的泥土落叶,果然没有太多声音。这怕不是忍者的技能!苏瑾还在琢磨,叶栾雨已经从他手中取过了剔骨刀。
「我妈用来炖排骨的。」苏瑾说道。
趁这功夫,苏瑾偷偷瞄了她一眼。她回家换过衣服了,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让苏瑾大惑不解。整个东南亚都从不会下雪……她难道不热吗?而且这件毛衣明显不够合身,衣褶堆积在她的小腹上,袖口也垂荡下来,就像临时套着父亲的衣服出门似的。
但她的牛仔裤却很合身,凸显着她的高挑身材,大腿又粗又长,更显得非常有力。她打量着剔骨刀,表情平静无波,还会用手指触碰刀刃,发出嗡嗡的声响。
留着短发的精致五官,彰显着一股中性魅力,宛如一名人体模特,想必会让很多女孩痴迷,让男人们望而却步。
忽然,一阵风从苏瑾的方向刮来,他顿时闻到一股堪称腐臭的气味。这味道他非常熟悉,那个不知名的白猪邻居家里,常年飘荡着,甚至其他邻居也都有投诉过。所以苏瑾早就适应了这股味道,只是他非常惊讶,明明昨晚还没有从她身上嗅到任何气味,怎么今晚……
苏瑾睁大眼睛,这才突然看到,她的短发粘结成块,仿佛被用胶水和泥巴粘起来了似的。明明放学前偷窥她时,都还没有这种情况。他感到内心被刺痛了,缓缓地靠近女孩,并说:「你受伤了吗?」
叶栾雨停止打量剔骨刀,并猛然抬头,盯向苏瑾。
骤然间,苏瑾感到内心极度的恐慌,恨不得拔腿就跑。他仿佛再次回到厕所隔间里,被郭乔恩、徐亮和李强暴力胁迫,以致恐惧席卷全身。这恐惧来得极其突然,更异常莫名,毕竟他现在应该很安全才对。那三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何自己会突然像一只被盯住的猎物似的,甚至都无法逃脱……
「呼……」
好在,这感觉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苏瑾还没回过神,就先吐了口气。
鼻腔感到温热,嘴唇尝到咸腥。
「你留鼻血了。」叶栾雨嗓音轻盈地说道。
她伸出一根手指,擦过苏瑾的嘴唇,然后蹭向他的人中。在这个过程里,苏瑾先是感到嘴唇麻酥酥的,接着人中亦是如此。他感触到她的手指肚,用的他的嘴唇,虽然是抿着的。
「老……老毛病了。」苏瑾结结巴巴地说。
叶栾雨点了点头,有些若有所思,并低头看着指尖苏瑾的鼻血。她吸了吸鼻子,大概是热伤风吧,果然毛衣穿多了。而且此时离得近了,苏瑾更能清楚看到她的短发粘结,能嗅到她身上的腐败臭味。果然是来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保不齐后脑遭受钝击……
「那就先从你的体质开始吧。」
叶栾雨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没等苏瑾理解,她再次抬起头。
然后忽然凑近,咬住了他的脖子。
起初,苏瑾还感到惊诧且害羞,尤其他下意识搂住了女孩的腰。但接着他就感到脖颈微微刺痛,这不是门牙、臼齿的咬合感受,更像是被两支纤细钢针刺透了皮肤。还没等他来得及惊呼,强烈的酸胀感便顺着脖颈蔓延,仿佛动脉血管被强行扩张了几倍。
苏瑾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跳得极快,全身都感到麻木酸胀,他不由得用力搂住女孩,并浅浅地呻吟。随着酸胀感遍及全身,他更是双腿发软,旋即便要跌倒,但被叶栾雨及时托住了腰。远远看着,就像一对交颈亲昵的爱人。
索性这感受来得快,离去得也快。
不一会儿,叶栾雨抬起了头,苏瑾的脸蹭着她的脸,感受到强烈的温热,以及难以言表的细腻。他的下巴顶着她的肩膀,鼻尖蹭着她的发梢,耳旁传来她的呼吸。他依然搂着她的腰,诚然是一种温热柔软的触感,但他只觉得手掌僵硬,丝毫不敢移动。他再次嗅了嗅鼻子,还是没闻到任何体香,只有沾粘短发的浓郁腐臭气息。
紧接着,脖颈上刺痛的位置,忽然湿漉漉的,感受到温热柔软的触碰。他愣了愣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女孩的唇瓣。叶栾雨轻轻亲吻着,并用舌尖小心地触碰,很快他就不疼了。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苏瑾,「开始训练吧。」
她将剔骨刀递还给他。
「你对我……」苏瑾勉强张嘴,嗓音沙哑。
「这叫歃血为盟。」
月光忽然洒落,映照着女孩的瓜子脸,她浅浅微笑着,嘴唇沾着血色,「古时盟会,将牲畜之血蘸涂在嘴唇上,以示诚心立盟。你想要报仇吧?我可以给你力量。」
他接过刀柄,但手腕被女孩攥住。刀尖朝向女孩的心脏,但她并没有害怕,甚至更上前一步,使刀尖顶住胸膛。苏瑾的目光凝聚过去,看到刀刃所触的高耸弧线,感到脸部微热。恍惚间,他的血液流速似乎更加畅快,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强行挣开女孩的攥握,刀刃划过她的胸膛,朝自己方向收拢。
蹭的一声,衣服毛线被刀刃割裂,划开一道寸许的豁口。
叶栾雨表情不变,伸手要来夺刀。
苏瑾读过有关「心流」的概念,此时他全神贯注,虽然对方没有提示,但他立刻就行动起来。叶栾雨企图夺刀,他便阻止她,并企图反击她。他双腿站稳,全凭上肢活动,争夺寸许间的胜负。剔骨刀频频划过他们的手腕,叶栾雨总能避开伤害,苏瑾则愈发冒出冷汗。
他的动作很狼狈,如果对方不是教导,早把刀夺下了。他认真观察女孩动作,看她的手腕如何转动,手指如何活动。那真是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每个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唯有指缝间残留的血垢,玷污了这份纯白。
「这次表现不错。」过了一阵,叶栾雨突然停下了。
苏瑾轻轻喘着,双臂酸麻不已,「怎么说?」
「小擒拿术,体力消耗很大,但你比昨天持久。」叶栾雨点头道。
其实苏瑾差点坚持不住了。他面前抬起手腕,发现离母亲照例回家的时间,就差一刻钟了。原来今晚真的练了很久,他甚至有点饥肠辘辘了。「我应该怎么报答你?」他认真地说。
他看到女孩用一种奇妙的表情注视着他。她的嘴角微挑,眼神变得轻浮,仿佛感受到极度的愉悦。她的嘴角殷红,仍沾着他的脖颈血迹,没有打算擦拭。接着她回归平静,并朝前迈出两步,黑色旅游鞋踩着湿润的泥土,并巧妙地避开摩擦声响。
然后脚尖触及脚尖。
叶栾雨抬起双手,掠过苏瑾的发梢,将他的黑发拢到耳后。她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她的鼻梁正对着他的鼻,她沾着血迹的嘴唇,同样正对齐着他的嘴。两人都是平底旅游鞋,腿长完全相当,甚至都是偏中性的美感,都是留着短发,唯独叶栾雨更加丰满,苏瑾则要偏瘦。
叶栾雨没有说话,只是呼吸着,气息吹拂着他。
不知怎的,苏瑾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从女孩身上飘来,甚至掩盖住了浑身浓郁的腐臭。他说不准这是怎样的香味,但闻着特别舒适,仿佛他的基因已经选定了她。他恍惚意识到,这是别人无法嗅到的,因为女孩绝不希望被人用嗅觉发现。 「明天下午,有一节阶梯教室的大课,老师不会点名。」
片刻后,叶栾雨微笑说道:「你等我先离开教室,然后再等10分钟,到主教学楼三楼西侧的女卫生间找我。」
说完这话,她再次附身,亲了亲苏瑾的耳垂。
温热湿滑的触感,还有触电般的心悸。
苏瑾站在原地,看着她缓缓走下山坡,许久都未移动。
*** *** ***
第二天上午,学校里流言四起,几个教师在课余时间收听了广播,然后迅速转告学生,不到中午时分,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曼昆商场的一名收银员被杀害了。
因为商场离学校很近,是许多学生老师的常去之处,而且终归不是一栋很大的建筑,学生们甚至能叫出很多店员的名字。那名收银员的照片也贴出来了,黑黄的皮肤,干瘦的身材,就住在商场附近。他被发现于下水道里,被残忍地分尸了,广播标题则是——祭祀仪式的受害者?
学校里每个认识他的学生老师,哪怕只是一面之缘,都无一例外地讨论起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比如他的态度总是很温柔,看到家长带着孩子结账,都会提醒柜台磕脑袋。所以那个残忍杀害他的凶手,一定是个邪恶变态的家伙,否则怎么能下得了如此毒手(何况还是分尸)。大家一致认为凶犯一定会被抓到,然后被判处死刑。
因为案件刚刚发生,警方还没能找到嫌疑人,也就没有通缉犯的照片。学生们纷纷猜测起来。有人笃信是中国人干的,并对此义愤填膺,但没胆子找学校里的华裔麻烦。也有人觉得是美国佬,他们向来无法无天,何况还是来自一个盛产杀人狂的国度。
阶梯教室里,郭乔恩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那些变态杀人狂,只是逮着了作案机会而已,本身并没啥可怕的。如果让我正面跟他搏斗,看到这沙包大的拳头没?」他煞有介事地挥舞着,「我能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万一对方用刀怎么办?」他的跟班徐亮说道。
「那我就……买一把枪呗。」郭乔恩被噎了一下,但还是逞强道。
「那你需要年满二十岁才行,否则就只能靠偷。」徐亮嘿嘿笑道,「而且光有枪不行,还得有子弹,你甚至还要练习开枪……而且保证不能被发现……」他用胳膊肘怼着郭乔恩,「你觉得凶手会等你两年吗?」
「那我就也用刀呗。」郭乔恩有些急眼,气愤徐亮不给他台阶下。因为阶梯教室的座位向来是打乱的,他今天好容易抢到位置,紧挨着自己的梦中女神。现在讨论的话题,本质上也是想在女生面前炫耀,彰显自己的勇武。
所以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响,语调也很夸张,明明徐亮坐在右边,他却频频看向左手边的女孩。终于,他听到女孩鼻息吐气,无疑是笑了。他顿时感到特别得意,并对她说:「放心吧,叶栾雨,如果放学路上遇到那个坏人了,我绝对能保护你!」
叶栾雨放下课本,朝他笑道:「谢谢,但还是遇不到更好吧?」
郭乔恩心情大悦,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在课桌底下摆弄,「我可是带了家伙什的……要不今晚放学,我沿路护送你?你还没告诉我搬家后的地址呢,那里居住环境好吗?」
叶栾雨坐在阶梯教室前排,郭乔恩虽不愿意,但为了跟心上人在一起,也只能被迫搬到前面。所幸讲师完全不在乎纪律,只要他们别闹得太过分,比如锣鼓喧天、当堂斗殴就行。至于后排高处角落里,好几对缠绵亲吻的情侣,都属于见怪不怪了。
苏瑾就坐在阶梯教室后排,居高临下看着同学们。他看到郭乔恩和叶栾雨的脑袋凑到一起,两人有说有笑,感情甚好。倘若没有最近这番经历,他大抵会跟其他同学一样,认为两人是毫无疑问的一对,只是没像其他几对那样,直接在教室里亲热罢了。
他怀疑叶栾雨是想把郭乔恩甩掉,但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苏瑾很少关心同学们的家境跟私事,只晓得郭乔恩家里比较有钱,春天开学时甚至拥有了一辆二手雪佛兰轿车。他从未关注过叶栾雨,因为从刚认识起,他就知道彼此属于不同的世界。只是听同学们传言,三年来每次家长会,叶栾雨都是不同的家长出席,难道她是离异家庭?她被亲戚领养?
「嘿,吃大白兔奶糖吗?」
邻座的帕卡·砂楚递给苏瑾一块中国进口糖果。
「不要,我不喜欢吃糖。」苏瑾摇头道。
「那巧克力呢?」帕卡又递给他一份。
苏瑾把视线从远处收回,微笑着看向帕卡,「你有双重口味吗?」
「当然。」
「偷来的?」
「嗯……对。」
「好吧,给我来一点。」
苏瑾伸出了手,然后帕卡·砂楚递给他一块大象造型的牛奶杏仁夏威夷果巧克力,用卫生纸包裹着。这可是稀罕玩意,苏瑾没舍得吃,也将它揣进兜里,并看到同桌男生的裤兜鼓鼓囊囊。
学校里苏瑾朋友不多,帕卡·砂楚就是其中一位,他长得身材瘦小,皮肤棕黑发亮,父亲在化工厂上班,母亲是造纸厂工人——不错,他跟苏瑾同住一个小区,只是分属不同楼宇。平时父母也不管他,给的零花钱也不够,他经常靠小偷小摸满足自己。
「你看一下艾丽卡。」帕卡对他说道。
苏瑾探了探头,艾丽卡·宗拉维蒙坐在前排,穿着夏季校服,上身一条白色衬衫,下体是超短裙。她有着茂密的棕色长发,大腿修长笔直,是班级里很出色的美人。
「有什么问题吗?」苏瑾问道。
「前天傍晚,我看到她在酒吧街,挽着一个美国佬的胳膊。」帕卡低声说道,「她应该是靠援交挣钱呢。我跟他们到了宾馆,然后就在旁边的游戏厅玩,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苏瑾闻言,心脏微微跳动,有些蠢蠢欲动。
「这么刺激?那你知道收费吗?」
「你要试试吗?」帕卡失笑道。
很难说苏瑾没有心猿意马,甚至只听帕卡这样一说,他就感到下体膨胀充血了。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盯着艾丽卡·宗拉维蒙的棕色长发,以及那双小麦色的长腿,第一次觉得她格外诱人。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闲钱。」
「我也没有。」帕卡·砂楚也很遗憾地说。
就在这时,叶栾雨站了起来,并穿过旁边座位,沿着台阶走下。她今天也是穿的夏季校服,白衬衫配蓝色裙,衣摆掖进裤腰,显得腰肢很纤细。胸脯则鼓鼓囊囊的。帕卡·砂楚看到这一幕,出神地说:「艾丽卡和栾雨·叶,她们的大腿都好性感啊。」
同样款式的校服,只有蒙古国学生才穿黑丝,日本和泰国都是裸腿,最多对棉袜长度有点规定。叶栾雨和艾丽卡·宗拉维蒙都是普通的高腰棉袜,堪堪护住脚踝上部五厘米。正巧她们又都是运动型的高挑女孩,有着一双小麦肤色的、肌肉紧致的裸腿,确实挺引人眼球。
苏瑾没有搭话,低头看了看时间。
接下来的10分钟不算难熬。平时喜欢虐待苏瑾的几个同学,现在都没坐在附近;大家低声讨论着凶杀案,揣测着案发时间。老师完全没管中途离席,只是郭乔恩有点萎靡,低头玩起了手机。帕卡·砂楚掏出漫画看了起来,苏瑾放心地起身。
的确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堂,苏瑾来到走廊,并迅速赶到教学楼三层。他怀着一股做梦般的感觉。昨晚回家之后,他的心情其实很平静,没有任何胡思乱想。
随便叶栾雨的目的是什么都行,他的生活不可能更糟,当然也因此不会怀揣任何期待。能确定郭乔恩不会出现就行。
他来到三楼女卫生间,并毫不迟疑地走了进来。
因为是上课时间,卫生间里没有人,右侧并排都是隔间,因为没有小便池,容纳能力明显比不过男厕。苏瑾以前还没进过女卫生间,但他并没有太害羞,尤其靠窗正站着一个熟人。
「你来了。」叶栾雨对他微笑。
苏瑾径直走到她面前,略微低头,有些结巴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也就是跟帕卡·砂楚聊天的时候,苏瑾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更莫说现在是在女卫生间里,跟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单独见面。叶栾雨的短发及肩,并且像漫画女孩似的,留着高翘燕尾。他知道郭乔恩很喜欢,经常尝试抚摸,叶栾雨则向来抱以纵容态度。
叶栾雨微笑着,朝他招招手。
苏瑾靠近她,心里没有多想。
学校厕所不算干净,哪怕女生们没那么顽皮,但也是太妹居多,能看到很多烟蒂残留。这里也经常发生霸凌。上周四楼的女厕里,有隔间被浇了桶污水,清洁阿姨费了半天劲搞定。三楼的这个女卫生间,同样飘荡着浓郁的骚臭气味,甚至还能看到一截带血的卫生巾。
苏瑾嗅着这股味道,倒是没有任何异样。
他走到了叶栾雨面前,看到她衣着整洁,昨晚沾粘的短发已经清洗干净,那股浓郁的腐臭气味也消失不见。但就像这几次接触时那样,哪怕离得很近了,他也没闻到香水味,更没有嗅到任何异性体香。明明刚才在阶梯教室里,他只要抽抽鼻子,就知道后面坐着的是女班长。但把对象换成叶栾雨时,仿佛就只能靠视觉发现她。
叶栾雨一直观察着他。看到苏瑾略微紧张,她缓缓地起身,慢慢地靠近,浅浅地牵住他的手,坦然地笑着说:「你是不是没想过我为什么叫你来,就直接过来了?」
苏瑾点点头,略微低着头,并说:「呃……是。」
他的低头行为不甚恰当,因为这正好让他的目光盯向女孩胸脯,尽管苏瑾此时瞳孔失焦,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所以他赶紧抬头,但旋即就看向了女孩的面孔,这更加让他失措,脸迅速红了。
「不用紧张。」
叶栾雨很耐心、很轻柔地说:「我不会吃了你的。」
苏瑾闻言,心脏陡然一跳。
按理说,这其实是一句很暧昧的话,但他委实觉得对方的语气怪异,似乎太认真了……太字面含义了……但他确实冷静了不少。他重新抬起了头,勇敢地跟女孩对视。
似乎是错觉。
她的瞳孔好像……
没等苏瑾继续思考,他的视线就被占满了。
起初是唇瓣的一抹温润,接着齿关被撬开,香软嫩滑的舌尖钻入他的口腔。
他下意识含住香舌,顿时感到浑身犹如电击,全身热流涌动。叶栾雨用力搂抱着他,与他动情深吻,纠缠得异常紧密。
苏瑾脑袋一片懵,并感到飘飘欲仙,两腮酸胀不已。他企图抱住女孩,被动回应着她的热吻,并尝试寻回理智。但她的身体太柔软了,抱在怀里热乎乎的,让他顿时爱不释手。
索性没持续太久,叶栾雨便松开了他。
苏瑾急促喘息着,双手搭在她的腰际,眼神充满惊讶,且微微呆滞。
「叶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初吻吗?」叶栾雨微笑着说道。
苏瑾点了点头,语气充满梦幻,「你吓死我了……」
叶栾雨闻言,笑得愈发灿烂,并温柔注视着苏瑾,抬手抚摸他的脸颊。苏瑾渐渐冷静下来,深切意识到目前处境。他正跟班级里最漂亮的女孩亲密相拥,面对面搂着她的腰肢,感受着她的温热。他的嘴唇仍残留着她的唇齿香津,他的鼻腔仍充斥着她的曼妙体香,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瑾同学,我喜欢你。」
叶栾雨微笑着说:「我观察你很久了,觉得咱们是很合适的一对,你有兴趣当我的男朋友吗?」
面对女孩的直抒胸臆,苏瑾倒是没再发呆。他迅速寻回理智,愣愣地看着女孩,结结巴巴地说:「谈恋爱……这个……太突然了……我是说……好的……我同意……不过那个……就是太突然……还有那个……我没经验……而且就是说……
学校……」
没等苏瑾讲完,叶栾雨笑了,并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苏瑾立刻闭嘴了,并感受着唇瓣碰触到的温热滋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首先,我们的关系确实需要保密。」她用额头抵着苏瑾的额头,用手指肚刮着他的嘴唇,声音清晰地说,「我也知道你心存疑虑,所以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之所以跟你交往,确实有一个目的。只是你目前还派不上用场,还需要锻炼。」
说完这些,她再度凑近,轻吻苏瑾。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交代一切,你要是感到不忿,我能理解……」
「没有,我没有……」
「嘘……」
叶栾雨轻轻吹气,吹拂着他的嘴唇,「没有当然更好,有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补偿你。不管你有没有憋屈,我都会补偿你的……你看……我们现在抱得很紧吧?」她的下巴贴着他的肩膀,与他交颈相拥。
「嗯……」苏瑾蠕动着喉头。
「我们还接吻了对吧?」叶栾雨继续说道。
「嗯……」苏瑾继续点头,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所以这都是补偿,对于隐瞒我真实目的的补偿……而且我能说这些,也都是让你放心,对你坦诚。我不会欺骗你,就算有所隐瞒,也会明白告诉你,然后给予补偿。」
叶栾雨慢慢地说着,条理明晰,着实坦诚,一步步打消着苏瑾的疑虑。苏瑾也渐渐放松下来,较为投入地抱着女孩,感受着她的温软。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并油然感到飘飘欲仙。
「今晚晚上,咱们继续训练。」
她亲了亲苏瑾的脸颊,「还是老地方,我教你搏杀技巧。」
「啊……」苏瑾顿感哑然,这话题转折委实突兀。
叶栾雨轻轻发笑,又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松开了他。
暖香怀抱突然离去,恍惚又成孤独一人,苏瑾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这大抵就是,只有曾经拥有,才晓得失去的痛苦。但这失落感刚刚产生,他便感到掌心温热滑腻,俨然握住了女孩白嫩细腻的手。他迅速抬起头,便看到叶栾雨正深深地看着他,明显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还有什么问题吗?」她问道。
苏瑾怔然片刻,摇了摇头。
(待续)
(02)牢不可破的纽带
「你觉得那个凶手,是用刀还是用枪?」
午休时间,苏瑾和帕卡·砂楚在操场聊天。
「报纸上说,那个商场店员被开膛破肚了,这肯定是用刀的效果。」
帕卡神秘兮兮地说:「我姑父在警察局工作,他们说那个店员的内脏居然遗失了很多,而且腹腔里乱糟糟的,就像被食肉动物袭击了似的。咱们这附近有狮子跑出来了?」
「如果真是狮子,就不是用刀了吧?」苏瑾质疑道。
「是啊……野兽用爪子的话,能切得那么锋利吗?」帕卡·砂楚也有些困惑了,「难道是凶手伪装的野兽袭击?我姑父也没跟我讲太多……咱们最近放学最好早点回家。」
两人蹲在沙坑前遐想着,到底是怎样的杀人凶手,居然犯下了这样的滔天罪案?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警察局的刑警们,又是否能迅速抓到嫌犯,还给大家太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两人转过身,看到徐亮和李强正站在面前。刚才说的话的人是郭乔恩。帕卡·砂楚一边抛着手里的石头,一边说,「嗯……我们只是……」
「我没跟你讲话。娘炮,你刚才在干什么?」郭乔恩继续开口。
「丢石头而已。」苏瑾轻声说。
「为什么这么干?」郭乔恩朝前走了几步。帕卡·砂楚站了起来,胆怯地后退了几步。苏瑾也起身了,双臂下垂,炯炯地看着郭乔恩,说:「没什么原因……
怎么了?」
「小孩子才在这里玩,你们把沙坑都弄坏了。」徐强开口了,表情悲伤且夸张,「瞧这满地的石头,都是你们扔的,要是有人被绊倒,就会受伤呢,这都是你们的错。」
「娘炮,把这些儿都清理干净。」郭乔恩冷哼道。
帕卡·砂楚紧张地看着三人,他有心帮助苏瑾,但自己身材瘦小,丝毫不占优势。苏瑾伫立原地,显得无所适从。郭乔恩其实并不关系这个沙坑,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对苏瑾发号施令。清理扔掉的石头需要十多分钟,而且不能指望帕卡帮忙,因为这会导致下午上课迟到。
「我不干!」
这句话刚在苏瑾脑海里闪现,他便脱口而出,如同神灵赐予的勇气,激荡着他的心灵。他想象着别人走进教室上课,唯独剩他在操场清理石头的情形,而这都是拜郭乔恩所赐。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他回想起深夜的树林,还有那刀光剑影的训练。
「你什么意思?」郭乔恩显然没料到被拒绝,惊怒地挑起眉毛。
「我不干。」苏瑾再次摇头。
「你说不干是什么意思?脑袋里装屎了?让你赶紧把石头捡起来,你就必须给我捡!」郭乔恩再次遭受拒绝,导致他变得暴怒,恶狠狠地骂道,「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郭乔恩仍死死的盯着苏瑾。
但苏瑾也跟他杠上了,同样盯着他,就是不动弹。
「李强,你知道他这话意味着什么吗?」郭乔恩朝旁边撇了撇头。
「明白。」李强意味深长地笑了。
「放学后,不要放过他。」郭乔恩冷笑道,他的两个跟班点头同意。
「待会儿见,娘炮。」郭乔恩撂下这句话,率先往教学楼走去。
苏瑾仍旧站着,帕卡·砂楚放松了下来,低声对他讲:「你这样做很蠢。」
「我知道。」
「那你为啥还要这么干?」
「因为……」苏瑾脑海里划过一道身影,「因为我就是不愿意。」
「白痴。」
「对,我就是个白痴。」
*** *** ***
放学前夕,苏瑾趴在课桌上翻书,认真抄写着英文单词。此刻他的心情放松,教室的时钟显示三点二十,很多同学已经周末回家,但毕竟时间尚早。他又翻出一本名叫「纵火犯」的凶杀小说读了起来,渐渐将时间消磨到四点钟——郭乔恩他们总不能等上两个小时吧?
诚然,如果苏瑾听从了他的指示,把那些石头都捡了,他现在早就到家了。
而且捡石头并不算什么大事,他经历过比这糟糕很多的事情。何况郭乔恩说的也对,他们确实把沙坑弄得乱糟糟的,理应给恢复原样。
如果他现在去捡会怎么样?
苏瑾把东西收拾好,走出教学楼,朝操场沙坑的方向走去。也许等明天他告诉郭乔恩自己已经听话了,他就会大笑一声,拍拍他的脑袋,说一句「真听话」
就饶过了他。也许自己还会有点开心。
苏瑾来到沙坑前,把书包放下,开始弯腰捡石头。首先是大颗的石头,然后是那些小的。当他走到沙坑边缘倾倒石块时,郭乔恩三人组已经出现了,就在他身后看着他。苏瑾没有察觉到,只是忽然听到一声鞭响,才看到他们三人分别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
郭乔恩甩动着鞭子,朝旁指道:「那里有一块。」
苏瑾倾倒完石头,转身去捡郭乔恩指示的那块。郭乔恩点点头说:「还不错,娘炮,我们都等着你呢……都他妈的等到花都谢了。」
眼下,苏瑾攥着这块石头,很想直接给砸到郭乔恩的脸上。这股油然升起的勇气令他振奋。这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令他欣喜。当口哨声响起,郭乔恩挥动起树枝,他就在原地站着。
「你不是喜欢跑吗?跑啊?!」
啪的一声,苏瑾感到腿部生疼,但仍旧站着不动。如果他把地点换成公园旁的马路,郭乔恩就绝对不敢打他,因为那里有许多成年人,他不敢生事——所以自己为什么不跑?
因为他不能冒险,如果这时候撒腿就跑,肯定瞬间就会被打倒在地。
「放我走。」他冷冷地说。
郭乔恩歪了歪头,表情有些诧异,「你说什么呢?娘炮?」
「我说,放我走。」苏瑾再次重复。
郭乔恩接着把头歪向徐亮,「他想让咱们放他走?」
徐亮随即笑着说:「那可不行,咱们费了多大劲才找到这么酷的……」他甩了甩手里宛若长鞭的树枝。
「你怎么想?」郭乔恩接着看向李强。
「我觉得有必要让娘炮尝尝鞭子的滋味。」李强乐道,「那东西叫啥来着……
对了……SM嘛……也许娘炮会很喜欢这滋味呢?」
总之三人手里各握着一根树枝,这种情况很不公平。倘若郭乔恩单独走过来,苏瑾绝对能把石头砸到他的脸上,接下来最多就是校长谈话,但总之这帮家伙就会明白自己不是好惹的……可现在,他们全副武装。
但苏瑾并没有觉得走投无路,他心里平静得很,哪怕被三根鞭子抽打也没关系,只要能把石头砸到郭乔恩的脸上,一切都值了——突然间,他的腿被抽中,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手臂被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石头……丢不了了!
更多的鞭打如狂风暴雨向他袭来。苏瑾努力挣扎,却被徐亮死死抱住,动弹不得。他不断尖叫着,泪水在眼眶里闪烁。最后是狠狠的一鞭,郭乔恩撕裂了他腿部的皮肤,疯狂地喊道:「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娘炮,这就是你不听我命令的下场!」
泪水从苏瑾的脸上滚落。太不公平了,他已经捡了所有的石头,但他们还是要来伤害他。石块从他的手里脱落,他伤心地哭了起来。看到这一幕,郭乔恩打趣道:「娘炮哭了呢。」
郭乔恩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他做了个手势,让李强放开了苏瑾。苏瑾浑身颤抖,腿部的剧痛和心灵的颤抖让他动弹不得。看到郭乔恩继续逼近自己,他终于禁不住哀求:「求求你……别这样……」
郭乔恩不予理会,他扬起树枝,狠狠地挥向苏瑾。这一次,苏瑾的脸上炸开了花。由于力道太大,他甚至跌了个趔趄,摔倒在尘土地上。咸腥的热流顺着脸颊淌下。
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将受伤的苏瑾独自丢在沙坑旁。此时,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地上的沙子很凉,可以缓解腿部的疼痛。他也想把脸贴到沙子上,但他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
苏瑾独自一人就就坐在沙堆旁边,渐渐感受到天气变凉。接着他起身,仔细抚摸着面庞,手指上沾满了血迹。
他起身朝学校的厕所走去,在镜子前仔细检查伤口。他被树枝抽得脸颊肿大,一半面积被凝血覆盖。郭乔恩真是用了浑身力气抽他。他清洗完脸颊,又照了照镜子,看到脸上已经不再流血,伤口也不深。可这道伤痕几乎横过了整个脸部,肯定是遮不住的。
该怎么告诉妈妈呢?
今天是周末,母亲的化工厂会加班,她大概要凌晨回家。但伤口的痊愈需要很久,最多到明天清晨,她就会看到自己的伤势。苏瑾可以撒谎是从滑梯摔下来的,但这听起来行不通。妈妈根本不会相信,然后为儿子感到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瑾感到裤子凉飕飕的,他脱下裤子查看,原来是内裤湿了。他从里面掏出棉球清洗,就要放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你受伤了。」叶栾雨说道。
*** *** ***
夕阳西下,小区里静悄悄的。
苏瑾慢悠悠地走上楼梯,仍感到腿部火辣辣的,内心却很平静。他被很稳当地搀扶着,走路不算费劲。只是脸上不能有太多表情,否则撕裂伤口,会使血流得更多。
他能听到身旁女孩的粗重喘息。爬楼梯确实比较累,但让他背起女孩,即使没受伤时也很难做到。他们慢慢地穿过走廊,踢开空易拉罐,再踏过一片尿渍,然后苏瑾掏出了家门钥匙。
「进来坐一会儿吗?」他的声音很轻盈。
叶栾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对门。苏瑾同样能闻到那里飘来的恶臭,他有些窘迫地说:「我们这里条件不是太好,平时很少有人会打扫卫生,不过我家里还是挺干净的……」
「可以。」叶栾雨点头说。
苏瑾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回家。开门后他取下妈妈的拖鞋,并看着女孩脱掉旅游鞋,露出白色的薄棉袜。他到厨房接了一杯水,放到餐桌上,但没有了女孩搀扶,顿时一瘸一拐了。
「你母亲不在家,是吧?」叶栾雨环顾着房间。
「对,每到周末的时候,她都会加班到很晚。」苏瑾结巴地说着,有些僵硬地指向餐桌,「喝杯水吧,休息休息。」
叶栾雨没有推辞,拿起苏瑾的家用水杯,很慢地喝着。她昂起脑袋,发丝跟脖颈间没有一滴汗水。苏瑾拖出椅子坐下,终于感到大腿放松了,伤口火辣辣的滋味缓解了很多。
「你想吃点什么吗?」苏瑾问道。
「你会做饭?」叶栾雨放下杯子,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不是……我妈妈经常加班嘛……」苏瑾被她这样看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是自己做饭吃。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吧,应该还有两块牛肉……」
「你就不要起身了。」叶栾雨按住了他的肩膀。
于是苏瑾听话地坐下,扭头看着女孩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寻觅食材。平时这都是妈妈的活,今天却突然换了人。一个非常年轻,非常漂亮,很有气质,让他着迷的同班女生。
砰的一声,叶栾雨起身,并关上了冰箱冷冻室。
「牛肉需要解冻,今晚大概八点才能吃上饭,煎着吃?」
「好啊。」
女孩在厨房里忙碌着,将待解冻的牛肉泡进水盆,并找出了煎锅、黄油、黑胡椒粉和地中海盐。苏瑾坐在餐桌前,看着她的身影,表情渐渐出神。待到忙碌完毕,女孩重新走进客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谢谢。」
叶栾雨没有回应,只是默然点头,然后坐到他的面前。
她静静地看着苏瑾,穿着白衬衫超短裙的校服,背脊挺得笔直。
两人都沉默着。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客厅墙壁上的钟表滴答作响。苏瑾并不觉得紧张,只是有气无力,偶尔忍不住吸气。脸上和小腿的伤口到底还是很疼,他应该把医药箱找出来?
「你尽力了。」叶栾雨突然说道。
「我应该早点动手才对。」苏瑾默然说道。
「或者扭过身子,将那个牵制你的男孩压在身下,死死咬住他的耳朵,然后使劲扭动脖子,试图将他的耳朵撕扯下来,让他疼得撕心裂肺,而不是单纯的企图挣脱他的束缚。」
叶栾雨静静地说,「这是战术失误。」
女孩说得很缓慢,苏瑾也是认真地听着,嘴角越挑越高。他感到由衷的喜悦,然后赞同地说:「下次我试试。」
叶栾雨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表情很平静。
「你或者咬,或者撕扯。咬的瞬间威力更强,会直接啃下他耳朵肉,属于是绝对的死手。撕扯需要一个过程,对方很可能忍不住疼痛,连忙向你求饶,属于是逼迫性行为。」她慢慢地说着,「当然,这是就耳朵来说。倘若是咬住了脸,那就只能是咬了,因为你撕扯不动。鼻子也是同理。」
苏瑾的心跳加快。他确实没想过这种手段,但仔细想想还真不错。倘若让他直接跟郭乔恩三人肉搏,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但如果能扑到其中一人,像野兽般咬住他的耳朵撕扯,似乎立马就能反败为胜?
「关键还能吓住他们。」他喃喃道。
叶栾雨静静观察着他,听到他的呢喃后,再次眨了眨眼睛。
她的目光落到苏瑾的小腿上。
那是一道细长的鞭痕创口,血基本已经流干了,但还没有结痂,皮肉略微外翻,沾着灰尘沙砾。因为疼痛的关系,正微微抽搐着。苏瑾脸部的伤口大同小异,只是没有沾染灰尘。
「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她起身说,「你继续坐着,我端一盆水来。」
苏瑾啊了一声,「没事,我自己来……」
女孩已从他身旁经过,手指拂过他的脸颊。
软乎乎、暖洋洋的。
正如他心里的滋味。
*** *** ***
脸盆放到地上,热水散发着蒸汽。一张面巾被沾湿,拧干后覆盖到男孩的小腿上。片刻后被揭开,已经染了血,并沾着灰尘跟沙砾。然后面巾被扔掉,第二张如法炮制。
苏瑾坐在床前,看着女孩跪坐在他面前,为他清洗小腿。他的心跳很快,胸腔里更仿佛有一颗气球在不断膨胀。女孩纤细温热的手指,不时触碰他的小腿,更给他带来酥酥麻麻的滋味,产生了新的刺激。
「都洗干净了。」片刻后,叶栾雨说。
「谢谢。」苏瑾轻声回应。
女孩端起水盆,表情平静无波,转身走出卧室。苏瑾静静等待着,并看着她很快回到卧室。但这一次,女孩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身旁飘来熟悉的香味。女孩抬起手臂,轻抚他的面部伤痕。
「应该蘸点儿碘伏吧?」苏瑾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一直被女孩照顾着,只是洗了伤口,还没有消炎杀菌。
叶栾雨摇了摇头,然后凑近过来,亲吻他的嘴唇。
是的,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苏瑾内心荡漾,并谨慎地抬起胳膊,企图搂住女孩的腰肢。蜻蜓点水的亲吻,让他的嘴唇湿润。他碰到了女孩的腰部,果然很柔软,更非常温暖。
叶栾雨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的唇贴着他的脸,划过他的颧骨,印到了鞭痕上。他的眉骨蹭着她的鬓角,浓密的短发搔着侧脸,还能感触到肌肤的温热。苏瑾感到伤口变得湿润,并且有些瘙痒,然后疼痛感就减轻了。
她的唇贴着他的伤口,舌尖慢慢地舔着。她的左手搂着他的胸,右手撑着床。
苏瑾右拳攥握,左臂抱住女孩的腰部,凝神看着前方。她的唇沿着他的伤口,含住了他的鼻尖,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也就闭上眼睛,感受着扑鼻的清香,渐渐愈发陶醉。
她的喉部还是会有振颤的呼噜声。
叶栾雨渐渐吻到了苏瑾的额头部位,也就是那道鞭痕的起始位置。他感到整张脸都黏糊糊的,明明只是一条线,却似乎到处沾满了女孩的唾液。他默默地睁开眼,恰好能看到女孩的细长脖颈,忍不住亲了一口。
他刚好亲在叶栾雨喉部振动的位置。
亲吻结束了。叶栾雨缩回了舌头,唇瓣沿着他的伤痕,从额头蹭到鼻尖,然后抵至下巴。酥酥麻麻的滋味,还有些痒。但就是不疼了。苏瑾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感到心跳加速,胯部也有些膨胀。
「喏。」
叶栾雨说:「不用碘伏。」
她的脸离他很近,她的呼吸吹拂着他的鼻尖,他能闻到很香的气味。
她的嘴唇很饱满,唇沿染上了他的血迹,显得格外艳丽。
苏瑾碰了碰他的面部伤口,确实不疼了,也不再流血了。
「谢谢。」苏瑾喃喃地说。
「小腿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叶栾雨语气平淡地说。于是苏瑾依言平躺到床上,并看到女孩趴到他的大腿间,开始亲吻那里的伤口。他仰面躺着,感受到女孩的发梢搔弄大腿。原本火辣辣疼痛的位置,很快便麻酥酥的,不但不再酸胀,甚至还有些舒服。
他没有仔细检查大腿的伤口,但应该是撕裂伤,创口面积很大。女孩反复用舌头舔着,嘴唇碰触着创面,但没有亲吻。她一直都不是在亲他,而是舔舐,用舌头碰触他的身体。
伤口都不再疼痛,甚至没感觉了。
「你要睡吗?」
片刻后,叶栾雨爬到了他的身上,面对面俯瞰着他。
「睡是指……入睡?」苏瑾愣愣地说道。
「噗……」
叶栾雨嘴角挑起,身子俯低了些,「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苏瑾确实有点快睡着了。卧室里非常安静。他们没有开灯,光线非常昏暗。
苏瑾继续仰躺在床上,两条胳膊平摊,碰触着女孩的手臂。她的两条腿同样分开着,正贴着苏瑾的大腿,双手撑着床榻。
说完上句话,叶栾雨改用两肘撑床,快速俯低。
苏瑾缓缓呼吸着,气息能直接吹拂她的面庞。同时女孩的轻柔呼吸,也能吹到他的脸上。他搂住了她的腰,感觉很细,感觉很粗,感觉很软,感觉很硬。他和她的脸还有些间隔,但他的胸已经被顶住了,感觉沉甸甸、软绵绵的,更很温暖。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彼此,缓缓呼吸着。
也许应该开灯,不然屋里真的太黑,都看不清对方模样了。苏瑾只能瞧见她的眼睛,看着两颗猩红色的竖瞳,冰冷凝视着自己。他的呼吸停顿过一瞬间,但非常不明显,依然悠长地呼吸着。
「这是我们交往的第三天。」片刻后,叶栾雨低声笑道。
「嗯。」苏瑾点了点头,有点羞涩。
然后叶栾雨没再说话,继续压着苏瑾,亲吻他的唇。苏瑾缓缓抱紧她的腰,感受着她的亲吻,并适当回应着。他的吻技生疏,始终被女孩所引导,浑身热流滚滚。女孩喜欢吸吮他的舌头,向他的嘴中渡入唾液,并探索他的口腔。她喜欢咬他的嘴唇,舔舐他的牙齿,充分含住他的嘴巴。她攥住他的双手,十指交叉,鼻腔喘息加剧。
两人就这样不停亲吻着,嘴唇几乎无法分开,程度不算激烈,但似乎永不停歇。苏瑾时不时感到缺氧,然后叶栾雨便降低烈度,给予他片刻喘息。待到鼻息正常,苏瑾甚至会更加主动,不断将舌头探进口腔。最初他只是胡乱搅动,但很快就得到了女孩配合。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直到良久后,才终于松开。
叶栾雨贴着他的嘴唇,气息吹拂着他。
苏瑾用力搂着她的腰,使她几乎完全趴在自己身上。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依,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灼热体温。
黑漆漆的卧室里,时钟悄无声息地走着,苏瑾凝视着熟悉的天花板,看着模糊的吊灯轮廓。叶栾雨正舔着他的脖颈,舌尖撩动着他的肌肤,喉部发出持续的呼噜声。
「我想杀了他们。」苏瑾说道。
「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来帮你?」叶栾雨轻笑道。
「还没有想好……」苏瑾更用力地抱紧了些,「你愿意帮我?」
叶栾雨悠长呼吸着,右手探过苏瑾的胸膛,伸向他的面庞。她贴着他的脑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肚蹭过他的鼻尖,碰触他的唇。然后她将手指探进苏瑾的嘴巴,触碰着他的舌头,抚摸他的牙齿。
「我随时可以动手。」
叶栾雨怡然笑道:「前提是你要做好准备。」
苏瑾张了张嘴,含住女孩的手指,但不敢太过分,只是小心吸吮着。他平时最多就是咬手指的习惯,还从没把指头塞进嘴里吸吮过。那种黏糊糊的滋味想想就不好受。但那是自己的手指。倘若换成一个心仪女孩的呢?倘若让女孩吸吮他的手指呢?他还会嫌弃吗?
「我随时可以做准备。」
苏瑾抓住叶栾雨的右手,吻着她的掌心,「只是……我记得你跟郭乔恩……
似乎关系不错……」
毕竟,已经十八岁了。
六个学期,每日每夜,同班同学的点点滴滴,他都有所记忆。
「那孩子确实喜欢我……」
叶栾雨的嗓音悠长,隐隐有些沙哑,「但是太蠢,太冲动,不适合。」
她说完这些,继续舔着苏瑾的耳垂,用脸蛋蹭着苏瑾,仿佛猫咪似的……但比猫咪更具压迫感。她还会咬住苏瑾的腮部,并且甚是用力,好像要啃下块肉似的……但并没有真那么干。苏瑾的侧脸湿漉漉的,沾满了她的唾液,还能闻到气味。
「我该怎么动手,你能教我吗?」苏瑾问道。
「可以。」
叶栾雨笑道:「先问问你的打算。怎么杀?哪里杀?尸体怎么处理?」
「把他们……诱骗到树林里?」苏瑾脑筋转动着。
「看似安全,但环境开阔,容易暴露。」叶栾雨咋道。
「那就是封闭场所了……」苏瑾纠结起来。
看到苏瑾认真思考起来,叶栾雨皱了皱眉头,用手指堵住他的嘴,舌头由下至上,大范围舔着他的侧脸。然后是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他的额头。
苏瑾顿时呻吟起来,并停止了思考。他的整张脸都黏糊糊的,散发着唾液的气味,但是特别舒服。
「你很好吃。」
片刻后,叶栾雨笑道:「但跟女孩子亲热的时候,太老实了。」
苏瑾整张脸被她这么舔着,整个人都迷糊了。他轻咳一声,窘迫地说:「毕竟我没有……就包括牵手……跟你都是第一次……」他的心跳很快,心里也很喜悦,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欢愉。
此时,叶栾雨骑坐在他的胯部,两肘撑床,呼吸彼此可闻。他抱着她的腰部,感受到她的扎实体重,感受着掌心的温热绵软。但他确实不敢再进一步了,就像叶栾雨说的那般,太老实了。
「我知道。」
叶栾雨微笑道:「你都跟我交代过。」
她双手捧着苏瑾的脸颊,极近距离凝视着他。
「你是处男,对吧?」
「嗯……」
「自慰过吗?」
「没有……」
叶栾雨眨了眨眼睛,依然微笑地看着他,表情非常温和。苏瑾被她这样瞧着,愈发感到羞涩,但也格外喜悦。他看着她吐出舌头,钻着他的鼻孔,似乎浑不怕会沾到鼻涕。自己这张脸真是被她玩遍了,但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女孩子的那种好看。
「你要杀掉他们三个。」
叶栾雨贴着他的脸,气息吹拂着他,「我则会帮助你,也就是你的同谋。」
「嗯……」苏瑾回应道。
「所以,我们要建立牢不可破的纽带。」
叶栾雨继续吻着他的嘴唇,「如果只是接吻,还远远不够。」
苏瑾迷糊糊的,并看着女孩直起身子,使全部体重都压着他的胯部。他的校服短裤已经透了,内裤也已经濡湿。因为叶栾雨一直骑着那里,只是超短裙盖住了接触位置。
叶栾雨继续骑坐着他的胯部,慢慢地前后挺动。
「啊……」
苏瑾吐出气息,并呻吟起来。
「你受不了了?」
叶栾雨微笑道,「我还没扒衣服呢。」
苏瑾并非不懂,他勉强腾出精力,喘息道:「所以我也……没那啥啊……」
「那啥……是啥?」
叶栾雨歪了歪头,「你在说啥呢?」
「那啥就是……那啥呗……啊……」苏瑾话还没说完,随着叶栾雨的挺动力度增强,便再次呻吟起来。但他确实还没有那啥,只是酥酥麻麻、无比舒爽,离爆发还有段工夫。
黑漆漆的卧室里,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但依旧是副非常完美的轮廓。她的下巴尖俏,笑声清脆动听,乌黑短发服帖着她的面庞。她很有节奏地扭动着腰肢,带动床榻吱嘎作响,超短裙遮盖着短裤,就那样摩擦着。
苏瑾的双手也盖在了她的大腿上。
叶栾雨只穿着白棉短袜,双腿赤裸裸袒露着,直到大腿根部,才被校服短裙遮住。苏瑾只觉得双手碰触到一片极致温热、极致滑腻、极致柔软,又富含弹性的肌肤。他感到极致的欣喜,并沉重地喘息着,欲望逐渐升腾。
他确实很老实,只来回抚摸女孩的大腿,不敢往别处去。都不敢掀起她的裙子,往更深处探去。叶栾雨逐渐将两腿分得更开,以致短裙都被撑开,隐隐露出了内裤痕迹。苏瑾的胯部正顶着那里,那里就是被不断摩擦的位置,能清楚看到接触部位的湿透痕迹。
「舒服吗?」
叶栾雨停了下来,并询问道。
「舒服……」苏瑾喘息着回答。
女孩确实停住了,但姿势没变,正朝苏瑾敞开着她的裙摆内部。学校的超短裙几乎都被掀起来了。苏瑾死死盯着她的大腿根部,看着湿痕印出的轮廓,甚至能看到几根露出来的黑毛。
他吞了口吐沫,倒是不敢乱动。
叶栾雨的身材极好,屁股沉甸甸地坐着,扎实地压着苏瑾。湿痕透过内裤,同样浸湿了苏瑾的裆部。那里鼓着一个矮丘。叶栾雨磨蹭着坐到旁边,噌的一声,解开了苏瑾的短裤拉链。
「你还要……解开扣子。」苏瑾嘀咕道。
「嗯,知道。」
叶栾雨笑道:「还不错,知道主动提要求。」
然后她解开了苏瑾的短裤纽扣,拉链拽倒底,露出他的平角内裤。
卧室里依然很黑,虽然纱帘并不遮光,但也只有微弱的月光透入。苏瑾仰卧在床榻上,只觉得浑身都很放松。然后他看着女孩趴下来,鼻子凑近他的内裤矮丘,深深地嗅着。
窗外有猫头鹰在叫。
叶栾雨的脸贴着苏瑾大腿,使他感到温热且舒适。她深深地嗅着,然后亲吻那座矮丘,用嘴唇触碰着。矮丘瞬间隆起些许,变得更雄伟了。于是她张开嘴,直接含住了矮丘的峰顶。
苏瑾的内裤早就被浸湿了。被女孩的内裤湿痕浸湿,被他自己的分泌浸湿,现在又被女孩的唾液浸湿。叶栾雨只是微微张嘴,便足以包裹住他的山丘,用口腔湿润这条内裤。她的短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于是她掀起发梢,并朝苏瑾看过来,眼里含着笑意。
苏瑾隐约能看到小腿肚的鞭痕创口……确实完全不疼了。
「你的味道很浓。」
叶栾雨说:「我很喜欢。」
苏瑾闻言,愣了愣,突然想到什么。
「我……」
「嗯?」
「我……我之前……失禁了。」
他不觉得向女孩坦白有什么羞耻的。因为她了解自己的一切。或许还不是绝对的一切。所以他应该及时告知。结果也如他所愿。叶栾雨的目光依旧温和,让他全身心都感到无比舒泰。
「让我先看看你的能力。」
她轻柔地说着,然后用牙齿咬住苏瑾的内裤边缘,给扒了下来。
阴茎微微受凉,然后就暴露在空气中,展现在女孩面前。看到阴茎上裹着的充满尿骚的棉球,叶栾雨没有丝毫的意外表情,甚至还用嘴叼住它,给棉球从苏瑾的阴茎上取了下来。
短裤拉链滑到末尾,卡着阴囊部位,跟被扒开的内裤齐平。这似乎有点危险,很容易被夹住。苏瑾的阴茎慢慢立了起来,龟头暴露在空气中,能清楚看到液体的光泽。略微有点黏稠,但更多的还是骚味,苏瑾离着很远都觉得呛鼻,但女孩依然表情不变。
「看什么能力?」苏瑾问道。
「射精的能力。」叶栾雨微微一笑。
然后她张嘴含住苏瑾的龟头。
明明刚漏过尿,还沾着前列腺液,但她却毫不嫌弃。苏瑾的阴茎瞬间膨胀。
他眼看着女孩越吞越深,将阴茎全都含进嘴里,然后也不吐出来,就不断滋滋地吸吮着。她的口腔充分裹住了阴茎,她的舌头充分缠绕着阴茎,她撩起垂下的短发,好让苏瑾能看得清楚。
「啊……好舒服……」
苏瑾放声呻吟,大腿根绷紧。
「放松。」
但前后脚,叶栾雨就吐出了阴茎,提醒他。
「啊……好的……我放松……」
「大腿放松,阴茎也放松,全身都放松。」叶栾雨柔声说道。
「好的……我放松……我都放松。」
提醒很正确。苏瑾放松之后,确实感到快感更强了,阴茎勃起得更充分,包括射精欲望也在增强。这跟撒尿确实不是一码事。叶栾雨伏在他的胯间,脑袋不断起伏,充分地吞吐着,嘴里水声清脆。
「啊……这就是……口交的滋味……哇……天啊……啊……」
苏瑾简直要飞起来了,双手死死抓住床单,就连脚趾都勾起来了。女朋友刚刚提醒的放松,倒不是被他丢到脑后了,只是说得容易,做起来真的困难。过去只有梦遗时体会过的射精快感,如今正更加清晰、更加强烈地发生着……虽然姑且只是前奏,但他的耐力正在飞快流失!
叶栾雨无暇说话,脑袋不停起伏,加快吞吐阴茎。苏瑾充分勃起了,龟头不断顶着她的口腔,并企图探进更深处。他的阴茎被叶栾雨的口腔包裹着,湿软温润,酥酥麻麻的好不舒服。阴囊更是胀鼓鼓的,仿佛有东西将要爆发,这滋味使他异常欢愉。
叶栾雨用口腔吸住阴茎,舌头缠绕着茎身,吞吐的同时,吸吮得津津有味。
她不时抬头看着苏瑾,眼睛亮晶晶的,很认真地观察着他。感觉到苏瑾快爆发了,她没有加快节奏,但也没有减缓力度,继续上下起伏,不断吞吐。
「啊……小雨……我要射了……我要到了……啊……好舒服!」
苏瑾更用力地抓紧床单,屁股略微抬起,阴茎更深地插进女孩嘴里。他感觉自己爽得屁眼都收缩了。但距离真正爆发还有点工夫。叶栾雨突然将阴茎含到根部,用力地吸着,两腮都跟着瘪了。苏瑾绷紧屁股,感觉愣是给射精冲动抑制住了,他似乎还能行!
叶栾雨也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苏瑾会就此缴枪,没想到还能继续。
她没有把阴茎吐出来,继续含在嘴里吸吮着,脑袋再次起伏。这次的节奏变慢许多,但阴茎却更外跳动起来!
「啵!」
她突然突出阴茎,将手垫到龟头下面。
一股非常浓浊的白浆涌了出来,滑过一道弯弯的弧线,落到叶栾雨的掌心根部。紧接着第二股白浆涌出,依然划过一道弧线,落到她的掌心中央。然后第三股白浆涌出,沿着龟头流淌下来,被她用手指尖接住。最后是第四股白浆,继续沿着龟头流淌,沿着肉茎滑落,也被她用手指接住了。
「啊……啊……啊……」
苏瑾尽情地呻吟,只觉得魂飞天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整个大脑都趋于空白。因为兴奋而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到缓解。他的脑袋沉沉地枕着枕头,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射了很多啊……
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了叶栾雨的称赞。
「我……我看看?」
「喏。」
女孩凑到他身旁,将掌心展示给他。浓稠的白浆堆积在她的手掌当中,就像果冻似的,但还不过分凝膏,外面包裹着透明的清水。苏瑾抽了抽鼻子,还能闻到股腥甜的气味。
「我射了这么多啊。」
「对啊。」
黑暗的房间里,只能勉强看清她的表情。叶栾雨低下头,将掌心的精液吸进嘴里,然后舔着她的手掌。然后她用鼻子贴着掌心,深深地嗅着。喉部再次发出呼噜呼噜的振颤声。
苏瑾抬起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
很柔软,很炙热,很有弹性,还很滑腻。
他顿时有些爱不释手,轻轻地抚摸起来。
叶栾雨用力嗅着掌心的气味,喉部不断地振颤。期间苏瑾抚摸着她的大腿,既没有太过分,但也没老实。他并没有探进裙摆内部,但也不时捏了捏她的大腿肉,委实有点调皮。
不一会儿,叶栾雨放下手掌,并看向苏瑾。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柔和的声音。「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射精吧?」她笑着问道,用刚才的那只手摸着苏瑾的手背。
「嗯。」
苏瑾点点头,并感到手背有点粘腻。
「很满意……」
叶栾雨俯下身,亲吻他的嘴唇,「希望你能更强。」
唇分之际,苏瑾抿了抿嘴,能尝到自己的精液味道。因为刚爆发完,他的欲望尚不明显,阴茎正软塌塌的。叶栾雨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后俯着身体,又凑到他的两腿间。
苏瑾的大腿白皙细长,看不见汗毛,看不见肌肉,甚至还显得很柔软。他的阴茎长得也很好看,颜色并不黑,阴毛也不浓密。所幸学校不是住宿制,更没有公共浴室,否则他必然不敢轻易洗澡。毕竟他的容貌也忒清秀了,谁知道别人到底会怎么想。
叶栾雨趴在他的大腿间,鼻子贴着他的阴囊。
直到现在,苏瑾也并没有全裸,只是裤子被扒掉些。叶栾雨同样衣冠楚楚,穿着白衬衫和超短裙的校服套装。她只是用鼻子贴着他的阴囊,不断嗅着他的气味。
然后她伸出舌头,舔着他的阴囊。
「啊……」
苏瑾感到触电般的酥麻滋味。
叶栾雨的舌头很灵活,目标也很明确,轻易地找到了苏瑾的两颗睾丸。她不断用舌尖调弄着,虽然隔着阴囊外皮,却仍叫苏瑾呻吟起来。但她并不是单纯舔舐,很快就将两颗睾丸都拢到一起,贴着阴囊根部正中。
「苏瑾。」
「嗯?」
「接下来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啊?」
还没等苏瑾明白过来,一股针刺般的痛楚,瞬间袭向他的两颗睾丸。仿佛两根粗硬的钢针,硬生生扎透了它们。苏瑾双手攥拳,顿时惨叫起来,身体更疯了似的扭动。
但紧接着,他的睾丸更肿胀起来了,仿佛被强行灌入液体。虽然平时也不太能感觉到,不是太明显,最多就是用大腿夹着的时候……但他似乎真感觉不到阴囊的存在了。他的整个阴囊都麻痹住了,然后是肉茎根部,乃至整个阴茎,最后是龟头。
他的整个生殖器官都失去知觉了!
「啊……啊啊……啊……」
苏瑾双拳攥握,大腿紧绷,脚趾勾起,两眼死死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的呻吟。叶栾雨仍在他的大腿间埋首,用牙齿咬着他的睾丸,喉咙再度振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麻痹感才逐渐恢复。
他的阴茎还长在那里,阴囊也都在,部件完好。
酸胀的滋味,以及最初的穿刺剧痛,都已不复存在。
叶栾雨仍埋首在那里,舌尖舔着阴囊的根部正中,就是最初剧痛的位置。
「呼……呼……呼……」
「呼……呼……哈……」
「这究竟……呼……呼……」
「怎么回事……哈……哈……」
苏瑾费了不少力气,才完整表达出他的意思。
叶栾雨朝着他的阴囊吹了一口气,然后悠悠爬回到他的身上。她用身体抱住苏瑾,跟他面颊相贴。香甜的吐息吹拂过来,平息着他的心情。苏瑾默默地搂住女孩,感受着她的温软。
叶栾雨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轻轻咬住他的脖子。
苏瑾自然没有被咬过脖子,但平时他的癖好很多,除了咬手指外,也有咬自己手背的时候。那种肌肉紧压的滋味,以及整齐的两排牙印,是很多孩子共享的童年记忆。
不过现在,他没有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滋味。
虽然被咬住了脖子,但只有两个单独的刺痛点。
当钢针穿刺般的剧痛再度袭来,他硬生生忍住了。紧随其后的酸麻胀痛,还有那种被强行注射的痛苦滋味,以及几乎麻痹全身的感受,他也都一声不吭。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他听到了女孩的赞扬。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叶栾雨仍埋在他的脖颈间,并被他所拥抱着。
「呼……」
苏瑾张开嘴,艰难且缓慢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嗅着她的短发。
「应该的……」
(待续)
(03)受害者悄然离世
真是一对丰满的肉枕啊。
郭乔恩出神凝视着眼前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一边用双手挤压着玉乳,如同两个气球般鼓起外凸,一边将嘴唇娇滴滴地撅起。真诱人,倘若能把这个女孩换成叶栾雨就更好了。放下照片后,他定睛看向右前方的教室座位,那里有一个他非常心仪的女孩,正在低头读书。
老师正在上课,但他根本就不懂教书,只知道让学生们起立念诵课本。教室里很多人昏昏欲睡。郭乔恩也早就心猿意马,被照片勾引得都勃起了,只想着最好能赶紧下课,然后赶紧跟这个姑娘见面,狠狠地干上一炮。
虽然照片里的女孩没穿校服,但她肯定是本校学生,不然没可能把招嫖用的照片塞进他的课桌。郭乔恩发现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赶紧添加了照片背后的微信。而且才几分钟工夫,对面就通过了好友,并询问他从哪里得到的联系方式。郭乔恩照实说了,两人也就迅速进入正题,约定今天晚上七点钟,在女孩的住处做爱。
把照片夹紧书里,郭乔恩直起腰板,扭头看向周围。
他的两个死党一如既往,正趴在桌上睡觉,就差没打呼噜了。所幸女孩的嫖资不贵,他自己就承担得起,不然还得跟着两个家伙要钱。但如果说今晚的体验很棒,把秘密分享给他俩也并非不可,到时候没准能来一场4P混战,大不了多收点钱,但绝对刺激。
再就是那个娘炮,倒不是说今天他特别安静,关键这厮昨晚刚被他破了相,满脸的鲜血淋漓,为何今天竟然全不见了?他的脸甚至比以前更加白嫩光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似的。午休时间,郭乔恩都忍不住过去掐他的脸了,确实没看到半点伤痕。
这很不对劲,若非被课桌里突然出现的照片所吸引,郭乔恩非把这怪事调查清楚不可。但比起欺负娘炮,确实还是嫖娼更重要些,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自称18岁的少女,这种新鲜肉体哪能轻易放过?
郭乔恩当然不是处男,但也就是嫖过娼,没有正式恋爱过。而且给他开苞的妓女,还有过往接触过的其他妓女,最年轻也得三十岁了。这件事确实不能叫别人知道。虽然圈里哥们常说,年轻小伙就该找经验丰富的成熟女人,但他还是更渴望青春的肉体。
放学之后,郭乔恩没有再跟两个死党结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单独走出校园。微信里那个女孩已经给他发了坐标,离学校不算太远,也就是几公里距离,只是地处偏僻。说是具体位置等他到了楼下再告诉,都是老套路了,毕竟万一是警察呢?
郭乔恩的内心火热,胯部更是隐隐发胀。他骑上自行车,充分运动着大腿肌肉,幻想凭这最后一点锻炼,使自己的臀大肌更发达些。很快他就驶出了主要城区,周围房屋变得稀疏,并从高层楼房逐渐向低矮平房过渡。这里是森林边缘的废弃伐木场员工宿舍区。
吱嘎一声,郭乔恩在大院门前下了车,然后仔细地观察周围。
那大概是七年前的事儿,据说森林里有野兽出没,袭击了很多伐木工人,造成多人惨死。警方曾多次搜索过森林,虽然确实碰到些猛兽,也都给杀掉了,但依然没能阻止惨剧发生。甚至有警察直接在森林里遇害了。从此之后,哪怕眼前有着茂密的森林可供砍伐,这座伐木场也依旧被废弃掉了,没有人敢在这里工作,哪怕给出的薪资再高。
伐木场废弃后,这里的员工宿舍也被停用了,并逐渐成为流浪汉的居所。警方并没有驱赶他们,甚至很少会巡视这里,只是偶尔会来几名代表,警告大家不要擅入森林,否则后果自负。毕竟他们到底也没抓到那头食人的凶兽,哪怕七年时间过去,大概率野兽也该老死了,原则上也不能掉以轻心。
郭乔恩知道这些破事,心里也不免嘀咕,毕竟但凡有所选择的人,都不会在这里生活。虽然院子里还算干净,但压根见不到人影,整个平房区空荡荡的,其中几间宿舍的窗户还用木板封上了。每家每户用的都是防盗门,门板上挂着宿舍牌号。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写到:「我到了,在院子里,守着自行车。」 女孩的回复很迅速,「我看到你了,来108。」
108号房间……郭乔恩迅速寻找着,那是院子最角落里的一间平房,窗户被木板封着,但防盗门敞开着一条缝。女孩应该就是从门缝观察他的。郭乔恩按捺着内心激动,用手掏了掏裤裆,大踏步地朝平房走去。
突然间,他感到一丝心悸。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滋味,仿佛微风拂过,竟成了野兽的气息喷吐,使他不寒而栗。一股酸酸麻麻的快感,更使他俩两股战战,甚至产生了排便冲动。难道传说中的食人猛兽,又从森林里跑出来了?小学时他几乎把这件事当成报纸的连载故事,一度看得津津有味,所以印象很深。
似乎真的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地里冰冷凝视着自己。
郭乔恩使劲甩了甩头。
这怎么可能。
这样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感觉,确实不足以让郭乔恩惊慌失措。大概只是错觉吧。他慢悠悠走到108号宿舍前。浅蓝色的防盗门已然褪色,甚至能看到很多铜锈痕迹,正敞着一条缝,应该就是给他留的。那个性感的爆乳女孩正等在房间里,价格也很合适,而且才18岁啊。
郭乔恩深深地咽下口水,然后推开了门。
*** *** ***
「娘炮,你今天挺走运的。」徐亮和李强拍着苏瑾的后背,对他调侃道,「咱家老大今天挺忙,没空亲自收拾你。不过他也拜托我们俩来问了。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好了?」
「就是……回家后涂了些碘酒,就愈合了。」苏瑾讷讷地说。
放学的路上,这两人没有郭乔恩指挥,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家,最不济也是逛街玩耍,跟自己并不顺路。苏瑾现在就是要避免激怒他们,同时也别激发他们的兴趣,赶紧把走出校门的这段路糊弄过去。
「那么简单就愈合了?」
徐亮狐疑地盯着他的脸,「明明昨天鲜血淋漓的,哪有伤口会长得那么快?
但这又不像假的……」他直接上手捏了捏苏瑾的脸蛋,「嘿……真的是没有痕迹哈……」
「你们……别闹了……」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苏瑾窘迫地说。
外面就是喧闹的街道,两个男孩虽然好奇,但终归没把苏瑾放在心上。徐亮纳闷地盯着他,隐约间还是感到不妥,但这到底没有弹珠厅重要。李强掏了掏苏瑾的裤兜,拿出他的钱包,抽走了五张纸币。
「回头我们就跟郭乔恩说,你破财免灾,想堵我们的嘴。」他得意洋洋地说着,并将钱包重新揣回苏瑾裤兜,「这样我们就不问你了……至于老郭满不满意……
我建议你最好再准备几张。」
「好的,明白,一定做到。」苏瑾继续讷讷地说。
虽然满脑袋都是玩耍的心思,徐亮和李强还是感到一丝违和。今天的娘炮未免太顺服了。虽然他向来都很顺服,只是最近突然有点不老实,竟然敢反抗他们。
果然动物就是需要定期调教,还是昨晚的那顿鞭挞让他变规矩了。
两人走出校园,迈着轻快地步伐涌入街道,赶往弹珠厅的方向。
苏瑾慢慢地跟在后面,起初不敢走得太快,以免引起注意。学生们正成群结队地涌出,倘若他飞快跑起来,很容易成为话题。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这才是合格的连环杀手,哪怕站在眼前也不会引起注意……
「只可惜,没办法打车了。」
钱都被拿走了,但也许这才是好事,否则若给出租车司机留下印象,抑或说留下痕迹的话……倘若警察追踪起来,他很可能会被怀疑。虽然这里不是中国,没有神奇的天网功能……
苏瑾大概用了半小时来到目的地。
距离伐木场的宿舍大院还有几十米,他就看到了郭乔恩的自行车,正稳当当地停在门口。或许他应该将这东西处理掉……不,应该说必须处理掉……倘若成功的话……目前还不行,因为他还没有确认结果……其实也并非不可以,只要别让郭乔恩亲眼目的自己摧毁他的自行车……倘若郭乔恩还有机会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话……
「苏瑾,冷静一点!」
苏瑾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他现在脑袋很胀,气息也不均匀。这并不是连续竞走半小时累到的缘故。他太期待这一幕了。只是隐隐还有些担心,唯恐情况不会按照预定模式发展。毕竟过去太多事情都让他失望了。
苏瑾的目标明确,他进入伐木场大院,并朝角落里的一间宿舍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但夕阳尚未全落,仍有昏暗的光辉洒入树林,映照着布满砂石的地面,以及斑驳褪色的平房。远处传来鸟鸣声。院落里的窗户几乎全用木板封死,究竟是为了防盗,还是为了防风,抑或是为了……
苏瑾来到宿舍前,站在门外没有动弹,企图倾听屋内的声音。
并没有听到什么。
或许若将封窗的木板拆了,里面再有动静的话,他就能听到了。但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毕竟那扇斑驳褪色的防盗门半敞着,屋里空间又不是很大,哪怕只是呼噜声都足够听到了。所以没有声音就是真的没有,苏瑾姑且放心下来,然后彻底打开房门,小心地探进脑袋。
房间里没有开灯,再加上封着窗户,以至于黑漆漆的。
苏瑾悄无声息地进屋,然后回身关上了门。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防盗门关上同时,卫生间里传来了动静。苏瑾并没有大踏步地赶过去,仍旧站在门口,谨慎地打量屋内。这是已被废弃的伐木场员工宿舍,地面是冰冷的水泥,墙壁只刮大白,并且早已脏污。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单人床,凭借四根钢管勉强支撑着,铺着军绿色的床垫,能清楚看到弹簧都蹦出来了。
真亏这简陋无比的宿舍还能配备独立卫浴。
苏瑾扫过整个室内,很快将目光集中到空地中央。
那里有一摊暗黑色的血迹。
血迹摊在空地中央,并划出一道线条,一路延伸向卫生间里。苏瑾进屋时听到的声音,就是花洒的软管在地面甩动的声响。此时热水器还在工作……居然还能工作……听声音应该是在冲刷地面。
「我回来了。」苏瑾朗声说道。
紧接着,花洒停止工作,然后门打开了。
虽然苏瑾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确实从未目睹过如此一幕,以至于心跳骤停,同时胯部不受抑制地膨胀起来。阴囊部位的刺痛感,隔夜仍旧清晰,甚至现在更痛了。那种一股酸酸涨涨的滋味,仿佛睾丸被注射了大量药剂,连带着阴囊变得很沉,海绵体跟着充血。
其实也没有别的,就是叶栾雨走了出来。
问题在于,她是全裸着的。
顾名思义,她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胸前坠着两颗异常丰满的乳房。苏瑾甚至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小腹,虽然也知道很苗头,却未料竟还有四块精致的腹肌。
还有那双既修长且丰满的大腿,同样能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且不失柔滑美感。
她的臀部也很翘……
「你来了。」叶栾雨淡淡笑道。
「嗯,怎么样,成功了吗?」苏瑾愣愣地说。
叶栾雨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先把衣服脱了,然后来帮我。」她笑道。
苏瑾仍感到眼花缭乱,心悸难耐,但动作没有迟缓。只是脱衣服的时候,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所幸他穿的并不多,无非就是校服短裤跟衬衫,很快就给扒掉了。然后根据叶栾雨的眼神示意,他接着脱掉内裤,甩掉袜子,同样赤裸裸地站在了对方面前。
「我姑且只能处理掉一部分。」
叶栾雨微笑说:「而且剩下的部分,我也不愿意处理,就交给你了。」
然后她转过身,指向床脚的一把锯,一柄斧头,一把尖刀。
苏瑾的心态很平稳,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剩一些无伤大雅的生理反应。
他拿起三样工具,从叶栾雨的身旁经过……生理反应更强了些,他的肩膀还擦过了她的肩膀,感觉非常温热。
卫生间里,地面到处都是水。
郭乔恩正躺在浴缸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似乎依然能看到他临死前的恐惧。苏瑾冷静地打量着他,并做出初步判断。首先就是内脏不用处理了……然后都是他的活。
叶栾雨并不是歇息,只是想让他亲自动手。所以在苏瑾忙碌的同时,她很快翻出了事先准备的保鲜膜,在旁边帮衬起来。所幸苏瑾并不需要处理得太细致,一顿大汗淋漓之后,姑且将工作完成了。
「以前的我……肯定早就累瘫了……」
「是的,但是现在,你的体能增长了。」
两人分工合作,叶栾雨再次打开花洒冲刷地面,苏瑾则将包好的保鲜膜堆叠起来,分批次放到冰箱里。这是一台进口的海尔电冰箱,白色的外壳已经泛黄发旧,启动后发动机噪音也很大,叫人怀疑到底还能不能用。但这似乎并不重要,因为女孩已经给出了解释。
「只是用来存储,换成垃圾桶也行,所以不用在意。」
她甚至还把插头给拔了,压根不需要冰箱制冷,但还是让苏瑾把所有用保鲜膜包裹的骨肉都放进去了。卫生间地面已经清洗干净,浴缸里最后的痕迹也被消灭了,只是苏瑾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内脏。
「今天晚上,回家睡吗?」叶栾雨问道。
此时苏瑾已经累惨,正坐在床边休息,浑身汗津津的。
「我妈妈不会限制我活动的……」
他拘谨地笑了笑,说:「只要我挂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同学家借宿,她肯定会答应。」
「需要告诉她,是哪个同学吗?」
「不用……」
然而如此,苏瑾还是饿了。浴缸里充满血腥味的画面,以及所有这番辛勤工作,居然都没有影响到他的食欲。何况现在本来就是吃饭时间,他又额外消耗了如此多的体力,确实需要补充能量了。但这间宿舍里像有食物的样子吗?能让他吃的食物?
与此同时,一股轻飘飘的滋味,就像毒品般舒爽,正深深刺激着苏瑾。刚刚他双手捧着郭乔恩的脑袋……这个描述乍听起来似乎很浪漫……实际却是极度猎奇、大快人心的一幕。这个梦魇般的存在终于死掉了,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似乎有点可惜。
苏瑾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再次打量这间宿舍。
很难相信这里还有人居住,完全没有生活气息,虽然还有一张破旧不堪的弹簧折叠床,一套造价低廉的餐桌座椅,一台许久未曾启用的二手电冰箱,一盏昏黄闪烁的低瓦数灯泡……空气中飘荡着腥臭的气味,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早已渗透了每一寸水泥墙壁。
但这里的确就是叶栾雨的家。
苏瑾掏出手机,给母亲留言,称要在同学家留宿。他没有挂电话,母亲也没有立刻回信,因为现在还是工厂上班的时候,没有功夫用手机,而且保不齐母亲今晚还要加班。
与此同时,叶栾雨来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下。
「你今天充分证明了自己。」她微笑道,「虽然还没有执行捕猎,但作为料理后事的助手,已经很称职了。」她抚摸着苏瑾的背脊,顺着他的肩膀向后腰挪移,触碰到许多黏腻油亮的汗液。
「我还是有点……恍惚。」
苏瑾的嗓音轻盈,「他就这么死了……就像你交代的那样……诱拐到你的家里……」他扭头看向女孩,「我很开心……但也有点害怕……怕他会伤害到你……
虽然是我多虑……」
「我说过的,会帮你解决掉他们三个。」
叶栾雨笑道,「其实要是再大胆些,全杀掉他们也行,我忙得过来。」她的手反复抚摸着苏瑾的后背,将他的汗液在背脊上涂抹均匀,「但杀戮不是目的,我目前更需要考验你……」
说着,她凑近过来,吻了吻苏瑾的唇。
是的,倘若她真要下手,自然是轻松的。
苏瑾感到动情。虽然空气里仍旧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味,还有裹着保鲜膜的肉块,正堆叠在房间角落里,无法被塞进装满的冰箱。包括郭乔恩的全套衣物,也早就被女孩拔了下来,废弃在垃圾桶中,同样沾染着许多血迹。但这些都无法阻碍苏瑾的情欲勃发。
「所以,我通过考验了吗?」苏瑾问道。
似乎是的。他现在跟叶栾雨并肩坐在床前,他搂着她的腰肢,被她抚摸着背脊。他扭头看着她,并且只需要低下头来,就能瞧见两颗丰腴白嫩的乳房,以及大腿根部的萋萋芳草。倘若通过考验能够获得奖励,或许他从进屋之后,就一直在领奖。
「我说过,你还没亲自参与捕猎,所以……」
叶栾雨低头看着苏瑾的裆部,「只能算通过一半。」
话音刚落,苏瑾的肉棒抽动了一下。
时隔一天,苏瑾仍能回想起昨天晚上,阴囊受到的穿刺痛苦。他的两颗睾丸到现在还很肿胀。但并不疼,只是酸酸麻麻地刺激着他的肉棒,使他勃起得更加充分。他没有包茎困扰,此时龟头充分裸露了出来,只是还沾着少许尿液,甚至能闻见味道。
「你想跟我亲热吗?」叶栾雨吻着他的耳朵。
苏瑾并不是很紧张,所以动作并不僵硬,还算顺畅地攥住女孩乳房。他开始亲吻她,亲吻着她的嘴唇,亲吻她的脸。她也不断回吻着,亲吻他的嘴唇,亲吻他的脸。他缓缓揉捏着她的乳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滑腻温软,感受到自己的肉棒被温暖的手掌攥住。
其实苏瑾确实长得很像女孩。他留着及肩长发,容貌秀气精致,皮肤白嫩细腻,四肢线条也很柔和。从前他也勃起过,但是肉棒尺寸很小,加之多年不愈的漏尿毛病,可谓相当难堪。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明显感到肉棒胀得更大了,甚至叶栾雨都要攥不住了。
「苏瑾。」
「嗯。」
两人唇分,接着叶栾雨又舔了舔他的嘴唇,平静微笑道:「我不会纵容你。
想跟我亲热,必须有成绩才行。今天的猎物郭乔恩,你只是起到了诱拐作用,把那个照片放进他的书桌。再就是帮我处理现场。这最多只能算及格分,你还不能进入我的身体。」
苏瑾并没有露出失望,只是深情地看着她。
叶栾雨的左手拂过他的腰,接着向下,碰触到他的臀部。
「但我们可以换个玩法,足够刺激。」
*** *** ***
居然是这种把戏。
苏瑾做了良久的准备,并且很清楚自己将面临什么。
卫生间水龙头接上胶皮管,然后彻底排泄了几轮,导致房间里臭气浓郁。索性血腥味就很浓了,空气再污浊些也没所谓。叶栾雨含住他的肉棒,非常仔细地吸吮,但没有使他射精。然后苏瑾趴在床上,高高地撅起屁股,硬挺的肉棒在裆部甩动。
「我把灯关上了。」
「好的。」
于是房间陷入黑暗,尤其所有窗户都被用木板封死了,几乎没有半点光线透进来。苏瑾继续趴在床上,脑袋枕着枕头,能嗅到枕巾里冒出的刺鼻气味。那是一股他很熟悉的味道,浓郁的腐臭气息不停涌入他的鼻腔。跟自家楼道里的那股异味大同小异。
难道说……
未等苏瑾再做思考,他突然感到菊花微热。
黑暗里,脑袋贴着枕头,他看不到任何事物,只知道叶栾雨正跪在后面。但那触碰到他的菊花的东西,绝不是一根涂抹着润滑液的塑胶阴茎。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准备这类东西。
「惊讶吗?」黑暗里,叶栾雨问道。
「还行。」苏瑾回答道。
然后他感觉到一根粗硬的玩意侵入了自己。
这玩意并不是章鱼触手之类的,能够在他的直肠里自行蠕动,更像是一根货真价实的阴茎,首先以括约肌能够容纳的直径进入自己,再在内部扩张开来。苏瑾发出悠长的呻吟,并明显感觉到前列腺被顶住了,一股极其绵长、特别悠远的快感顺着他的脊髓涌向大脑。
叶栾雨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我要是没咬过你,你现在恐怕就射了。」她乐滋滋地说。
苏瑾阅读过很多东西,所以他明白前列腺高潮是什么。他粗喘着点了点头,对女孩的评价表示认可。的确多亏了她,多亏了昨晚的睾丸穿刺,多亏了那股类似激素的物质注入。否则单凭现在的这份侵入,他肯定就已经射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坚持住。
「想叫就叫,像娘们一样叫吧。」
黑暗里,叶栾雨谆谆诱导着,「这里没有外人,只要你觉得舒服,怎样叫都可以。我会将你送上前所未有的高潮,这是对你今天表现的奖励。」然后她开始缓缓挺动胯部。
苏瑾确实没有忍耐,肆意地呻吟起来。他并不感到很疼,但这不是之前灌肠的功劳,而是体质增强的奖励。除了睾丸的刺痛遗留,他同样还能感受到脖颈间久久未退的酸胀感。
黑暗的房间里,破旧的弹簧床吱嘎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喘息声、呻吟声此起彼伏,雌雄难辨,但无疑都属于同一个人。两具肉体紧密连接在一起,摆出后入的姿态,臀胯不停碰撞。他们的身材线条都很柔美,恍惚间就像是两个女孩在亲密交媾。
苏瑾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并不是因为被郭乔恩三人组喊了多年娘炮。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跟叶栾雨做这些事是可以的。他并不觉得羞耻。尽管这件事若被外人知晓,他必然会迎来社会性死亡。
「我现在想呢,要不要给你几个选择。」
叶栾雨捧着他的腰,撞击着他的臀,气息平稳地说:「你要是喜欢这种体位,我一会儿再咬你一次,再给你注射一轮,保证你能更加享受这种性爱。包括你的说话嗓音,也会因为磁性荷尔蒙的大量分泌,变得越来越像女孩子。」
「嗯……可以……我能接受……」
苏瑾压抑着喘息冲动,赶紧回答出他的真实想法。
「别急。」
叶栾雨笑着,拍拍他的屁股,「还有别的选择。比如你要是想更男人些,不管是哪种形式的,我也都能帮你。至少鸡巴更粗些、精液更多些,这个肯定没错吧?」
「啊……可以……这个可以……啊……」
苏瑾确实没有压抑自己的呻吟,各种嗯嗯啊啊的嗓音起伏,乃至更多惹人遐想的淫言秽语,都在不停冒出。他的前列腺仿佛一台电动机,不断沿着他的脊柱,向大脑发送快感信号。他的射精冲动也很快到了极限,但似乎被生生遏制住了,明明已经触到了阈值,偏偏没法射精。
黑暗中,叶栾雨笑得非常开心,她的双手抱着苏瑾的腰肢,手指灵活抚摸着他的肌肤,同时胯部不间断撞击着。苏瑾看不到他们的交合部位,但能感觉到直肠被胀得异常充实,那根温热粗硬的侵入者不停摩擦、撞击着他的前列腺,总能给他带来恰到好处的刺激。
他的肉棒硬得生疼,随时都要爆发出来,却被硬生生遏制在了阈值边缘。苏瑾的呻吟愈发销魂,他能感觉到有液体溢出马眼,但那依然不是精液。肿胀感略微得到缓解,他也收获到了些许排泄快感,但射精欲望却更强烈了,俨然还有更加汹涌的风暴等在后面!
「啊……小雨……好舒服啊……从来没这么爽过……啊……我要射了……我好想射啊……快让我爽吧……我好想要啊……哇……屁眼好胀啊……你真是太强了……」
他能听到叶栾雨的笑声,虽然没说些什么,但俨然在笑。这就足够了,苏瑾得到了爱人的反馈,也就更加放肆呻吟,充分宣泄着性交的快感。尽管这是一种非常规体位,他的肉棒也没能进入女孩身体,没能体会到正常性交的快感,但眼前这强烈的舒爽滋味做不了假。
「棒棒哒,你表现得很好。」
叶栾雨突然说道:「很舒服吧?我抑制住了你的射精冲动,这样你就能坚持得更久,体验到更持久的快感。你想让我再操你多久?不管多久都行,我是没有体力限制的。就看你……」
她咯咯一笑,「想再爽多久就是了。」
这番回答并不出乎苏瑾预料,他甚至能感觉到,探入他直肠的那个玩意就要爆发了。这当然不是塑胶阴茎能做到的,哪怕是具有射精功能的相关用品,表现起来也不是这回事。这就是一根货真价实的阴茎。只是他早前就清楚看到了叶栾雨的阴部,甚至瞧见了她的阴唇,知道那里自然是光秃秃的没有额外东西。所以很奇妙就是了。
「给我……现在就给我……」苏瑾呻吟道。
「给你什么?我的高潮?你的高潮?」叶栾雨笑道。
「我都要……射给我……让我射……啊……小雨的全部……我都想要……啊……
好爽……不行了……突然要到了……哇……啊……射了……我射了……射出来了……
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久久未至的射精阈值,竟眨眼间就被突破了。苏瑾不受控制地射精起来,并明显感到一股湍急热流喷出马眼,肆意喷洒到床单上。但同时他的屁股还被操着,身体还在晃着,肉棒甩来甩去,自然还有许多精液溅到了他的大腿上。
与此同时,他的直肠里热流滚滚,被注入了温热粘稠的浆液。
「呼……呼……呼……啊……」
当狂暴的射精结束,苏瑾整个瘫倒在床上,几乎没力气爬起来了。他能感觉到直肠里的饱胀感迅速消退,一根粗硬玩意离开了他的括约肌,别扭的空虚感随即涌来。但还不是完全的空虚,因为他到底被注入了一些东西,一些应该跟他的射精产物大同小异的物质。
黑暗中,他依然瞧不见事物,但能感觉到叶栾雨趴到了自己身上。两颗丰腴饱满的乳房,沉甸甸压着他的后背。她的胯部贴着他的屁股,但没有任何异常凸起。她用大腿根夹住了他的一条腿。她的湿漉漉的阴部蹭着他的大腿肉,暖洋洋、软绵绵的。
射精太猛烈了,苏瑾的头脑发空,睡意涌现。
「累了就睡吧,今晚就在我这里过夜。」
耳旁响起女孩温柔的声音,「明后两天,看看学校里的情况,然后再准备对下一个猎物动手。」
「嗯。」
黑暗里,苏瑾闷闷地应声。
「下一个……杀谁呢……」
(待续)
(04)秘密冲入下水道
教学楼走廊的瓷砖在三天后仍残留着消毒水味。陈康警官用指节敲了敲教师休息室的玻璃窗,日光将他的影子折成两截投在徐亮僵硬的脊背上。徐亮盯着桌上摆成直线的三支黑色水笔,汗珠顺着耳后滑进校服领口。
「三天前的家政课结束后,你在哪?」
「食堂。」
「具体时间。」
「下午四点二十。」
「你在食堂的监控死角停留了十二分钟,用手机给李强发了信息。」
徐亮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陈康用圆珠笔尖戳了戳笔录本,纸面洇出墨点:「信息内容?」
徐亮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问他晚上打不打游戏。」
「这值得删记录?」
水笔被指节捏出轻微的咔哒声。玻璃窗外的走廊突然掠过奔跑的脚步声,教师休息室的百叶窗漏进一条光带,正切在徐亮发抖的膝盖上。陈康把档案袋里的照片推到他面前——郭乔恩卧室抽屉里的玉貔貅、染血的棒球棍、三张往返清迈的长途车票存根。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上周五下午,他说要回家取东西。」
徐亮的声音突然拔高半度,像绷断的吉他弦。窗外的蝉鸣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他听到隔壁教室传来课本坠地的闷响。陈康从胸袋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半枚沾着泥的校徽,金属别针上缠着几根棕色头发。
「这枚校徽出现在郭家后院的榕树洞里。」
徐亮瞳孔猛地收缩。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铁锹声突然在耳膜炸响,三年前埋进沼泽的腐烂书包上也有同样的校徽。他感觉鼻腔涌起铁锈味,舌尖尝到三当初那个被他们按进泥水里的男孩的血腥味。
*** *** ***
苏瑾在生物课教室的排风扇下闻到血腥味。走廊里的便衣警察每隔十分钟就会经过教室后门,金属探测器扫过储物柜的响动像某种古怪的蝉鸣。前排的帕卡·砂楚正用手机壳反光观察讲台,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徐亮还没回来。」
李强在后排用鞋尖踹了下苏瑾的椅子,塑料椅腿与瓷砖摩擦发出尖锐的刮擦声。讲台上的粉笔突然断成两截。生物老师正在讲解昆虫复眼的成像原理,黑板上的蝗虫结构图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苏瑾数到第二十三个排风扇叶片时,陈康出现在后门。
女警替他搬来椅子时碰倒了讲台上的昆虫标本盒,三十多只金龟子尸体散落在李强的课桌上。
「苏同学对毒品知识很专业啊。」
陈康用档案袋扇开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味,注意到苏瑾左手腕缠着纱布。后排的李强突然咳嗽,声音像生锈的铰链。苏瑾的视线掠过窗外晃动的警灯,昨天的夜训场景突然闪回——叶栾雨的虎口卡在他腕骨处的淤青位置,教他如何用剔骨刀划开动脉。
「以前在法制节目上看过。」苏瑾听到自己喉咙发出陌生的平稳声线。陈康的钢笔在郭乔恩的家庭关系表上画了个圈,笔尖正压在「缅甸佤邦商贸公司」的字样上。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刺耳声响,李强的手伸进课桌摸索美工刀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鼓膜。
日光灯管在苏瑾头顶炸开细小的电流声。陈康用钢笔帽敲了敲郭乔恩照片边缘,泛黄的证件照里男孩耳垂上的蝎子刺青正在褪色。苏瑾的余光瞥见李强把美工刀片夹进物理课本,书页间露出半截刺青贴纸。
「上周四放学后你在哪?」
「化学老师留我补交作业。」
陈康翻开值班记录本,指甲划过周四那栏的空白。苏瑾嗅到对方袖口飘来的尼古丁贴片味,混合着后颈纱布下的碘伏气息。昨晚叶栾雨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腕擦伤的画面突然闪回,训练时她说道:「审讯者的烟味会暴露焦虑程度。」
窗外传来足球砸中护栏网的闷响。陈康突然按住苏瑾缠纱布的手腕,医用胶布在压力下发出粘腻的撕扯声:「这种包扎手法不像校医的风格。」
「体育课单杠擦伤,自己处理的。」
苏瑾睫毛颤动两下。记忆里叶栾雨用绷带在他小臂缠出十字交叉的固定结,指甲划过静脉时的冰凉触感宛如某种冷血动物。实验台下的阴影里,李强的鞋尖正对着他的脚踝。
*** *** ***
厕所隔间里,水管发出肠鸣般的震颤。徐亮把打火机火焰调到最小,火苗舔舐着李强掌心的锡纸。通风口灌进的热风把他们的低语撕成碎片:「……条子找到了初中的埋尸点……」
李强用美工刀在隔间门板刻下锯齿状划痕。三天前郭乔恩失踪当夜的暴雨湍急,足以冲刷掉任何痕迹,是以警方大动干戈,展开全面搜捕。但普通学生无法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俩也只能无端猜疑——究竟是郭乔恩跟随兄长涉毒的秘密曝光,还是另有发现?
「那娘炮绝对吐口了。」李强把烧焦的锡纸团成球扔进便池,「昨天我翻他书包,发现……」
就在这时,排水管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两人同时僵住,徐亮打火机的火焰映出便池深处半片带血的校服布料。李强用刀尖挑起布料时,通风口垂下一缕粘着泥浆的黑色短发。
徐亮的打火机摔进便池,火苗在积水表面挣扎着映出布料上褪色的「K」字母刺绣——那是郭乔恩校服特有的泰英双语姓名标。李强用刀尖将布料挑到眼前,缅甸语的「郭」字针脚歪斜如蜈蚣,正是三年前他们在夜市地摊买的冒牌货。
通风口内传来窸窣响动,那缕短发突然缩回黑暗。李强踩着马桶盖,扒住通风口铁栅,陈年铁锈簌簌落进他的后颈。「有东西在管道里拖行。」他的美工刀在栅栏上刮出火星,「像是……裹着塑料袋的尸体?」
他的脚下突然打滑,摔下来碰到徐亮,两人踉跄着撞在隔间门板上。接着他们发现,三天前郭乔恩失踪时穿的棕色麂皮靴,此刻正倒插在便池堵塞外溢的粪便里,靴筒内壁粘着几片亮蓝色角质物。李强用校服裹着手去拽靴子,扯出一截挂着碎肉的脚踝骨,蛆虫正从趾骨缝隙间涌出。
「喀嗒」。
隔间顶部的天花板夹层传来硬物滚动声。徐亮哆嗦着掏出手机照明,光线里竟有数只缅甸金丝燕正用血红的复眼盯着他们,鸟喙间叼着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幽光。李强猛地用刀柄砸向通风管道,受惊的燕群炸开时掀翻了天花板一块松动的石膏板。
李强踹开脚边散落的石膏碎块,那些沾着燕粪的人类指甲在运动鞋底发出贝壳碎裂般的脆响。徐亮抢在燕群回巢前抓住了飘落的学生证,郭乔恩照片上的血手印正好盖住学号——这巧合过于完美,完美到让他们自动忽略了通风管深处渗出的、裹着碎骨渣的泥浆正缓缓滴淌。
「缅甸金丝燕会收集亮片装饰巢穴,得亏它们能潜到厕所里面。」
李强用鞋底碾碎半截指骨,把从天花板掉落的铂金尾戒揣进口袋。他没有注意到戒指内圈刻着某种英文缩写,就像徐亮也没发现金丝燕喙间闪烁的蓝光非常诡异。当最后一片石膏板停止颤动时,两人正对着学生证背面用经血绘制的地图笑出声——那潦草的箭头正指向他们三年前埋尸的泄洪渠旧河道。
厕所昏黄的灯光突然频闪。教学楼里到处传来放学的喧哗,透过厕所窗户,他们看见苏瑾正在车棚解锁自行车。李强的刀尖卡在最后一道刻痕里,当初埋尸用的铁锹锈味突然在鼻腔复苏。
就在这时,通风管的金属网格骤然结满霜花,缅甸金丝燕集体转向西北方的动作整齐得像被丝线牵引。女人的轻笑从通风孔渗出,裹着沼泽气泡破裂的粘腻水声。
徐亮用袖口抹掉后颈渗出的冷汗,金属网格上的霜花擦过他手背时留下蛛网状的灼痕。李强踢开脚边突然掉落的缅甸金丝燕尸体,黑曜石般的鸟喙碎片扎进运动鞋底,发出踩碎甲虫的脆响。
「肯定是娘炮搞的鬼,」
他舔了舔美工刀片上凝结的霜粒,「全校就他最有动机。」
两人透过厕所破碎的玻璃窗俯瞰车棚,苏瑾正弯腰调整自行车链条,后腰处露出报纸包裹的矩形轮廓。徐亮摸出弹簧刀试了试刃口,刚从警官腰间偷来的警用辣椒水正在裤袋里晃荡。
「记得当初那会儿吗?」李强用刀尖在窗台刻下带倒刺的十字标记,「埋那小杂种前他也这么撅着屁股系鞋带。」
徐亮喉咙里滚出砂纸般的笑声,完全没注意到滴在锁骨上的泥浆已在皮下孵化出荧蓝的幼虫。当苏瑾的自行车碾过水洼驶向化工厂方向时,两人阴影里纠缠的毒蝎刺青突然立起螯足——而他们只当是暴雨前的幻视。
*** *** ***
教学楼的阴影在地面拖出细长的裂痕。苏瑾单肩挎着书包走向车棚时,帕卡·砂楚正蹲在凤凰木下啃烤鱿鱼串,竹签尖戳着三天前凶杀案的新闻标题。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浪里,苏瑾闻到廉价香水的柑橘味——艾丽卡·宗拉维蒙从体育馆方向迎面走来,发梢还沾着排球训练后的薄汗。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艾丽卡用纸巾擦拭着锁骨处的防晒霜,这个动作让路过的一年级男生撞上了消防栓,「要不要去711买伞?」她指了指苏瑾鼓胀的右裤兜,很好奇那里究竟塞了什么。
帕卡突然从树后探出脑袋,鱿鱼须粘在下巴上:「说到雷暴,听说化工厂方向的排水渠去年就废弃了,现在过去会踩到水蛭。」他说话时盯着艾丽卡小腿处结痂的擦伤——那是上周排球赛救球时留下的。
苏瑾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叶栾雨十分钟前发来的定位正在泄洪渠三号闸口闪烁。「我先走一步,得去喂流浪猫。」他随口扯谎时,注意到校门岗亭有两个穿检修工制服的男人正在登记——其中一人的鞋帮上沾着缅甸金丝燕的蓝色羽毛。
艾丽卡突然贴近半步,混着防晒霜的汗味钻进苏瑾鼻腔:「听说郭乔恩常去那边玩摩托。」她指甲上的星月贴纸擦过苏瑾手腕。帕卡发出响亮的咋舌声,用鱿鱼签在地上用力地戳着。
苏瑾的自行车链条发出生涩的摩擦声,这让他不得不第三次蹲下来调整变速器。车链油污在苏瑾的拇指纹路里积成黑线。他转动踏板时注意到艾丽卡换了新的指甲贴纸——上周还是粉色贝壳图案,今天换成了银色星月。与此同时,帕卡·砂楚把易拉罐踢到消防栓上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金属碰撞声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艾丽卡·宗拉维蒙就倚在车棚立柱旁,用吸管搅动着冰咖啡里的椰果,塑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涂着芒果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下滑。她悄然注视着苏瑾,然后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我表哥在修理厂打工。」
她突然蹲下来,发尾扫过苏瑾握着扳手的手背,「要不要让他帮你调刹车片?」
这个动作让她的短裙下摆蹭上了链条油渍,苏瑾闻到她防晒霜里新添的栀子花香。
「不用了。」苏瑾猛地合上车链盖,金属碰撞声惊得艾丽卡手一抖,冰咖啡泼在他运动鞋上。艾丽卡挑了挑眉,当她抽出湿巾帮苏瑾擦拭鞋面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大腿,「那么着急去喂流浪猫啊?」她抬眼时睫毛几乎戳到他下巴,「当心别被它们咬了。
帕卡突然挤进两人中间,鱿鱼签上的辣椒粉蹭脏了艾丽卡的衬衫。「西郊那片的流浪猫去年就被抓光了。」他晃着手机屏幕,显示着刚刚谷歌到的新闻,「倒是有群食尸鸦总在泄洪渠转悠。」
苏瑾趁机跨上自行车,车篮里突然多出个711塑料袋——艾丽卡不知何时塞进来的驱蚊喷雾和创可贴正压着同样刚买的即溶咖啡。「慢点骑,雨天伤口容易感染。」
当苏瑾拐过第二个路口时,后视镜里艾丽卡仍在擦拭衬衫上的辣椒渍。帕卡把鱿鱼签折成两截丢进下水道,金属井盖的缝隙间突然涌出裹着蓝光的缅甸金丝燕尸体,但这异象被轰鸣而过的卡车完美掩盖。
*** *** ***
市郊排水渠的泄洪隧道口像张开的兽喉。苏瑾刚把自行车锁在锈蚀的铁栅栏上,身后就传来轮胎碾过碎玻璃的脆响。徐亮的影子被暴雨前的阴云拉长,覆盖住隧道口「化工厂危险品通道」的警示牌。
「喂猫要喂到泄洪渠?」
李强用美工刀尖刮擦着隧道壁,水泥碎屑混着亮蓝色苔簌簌而落。
苏瑾后退半步,后腰抵住潮湿的水泥壁。这几天叶栾雨教他的巴西柔术在肌肉记忆里苏醒:「陈警官找到的趾骨上,有半枚牙印。」说这话时他盯着徐亮发黄的牙齿,笑得灿烂,「说是像某种啮齿类动物啃的。」
徐亮突然挥刀劈来,刀尖擦着苏瑾耳廓钉进水泥墙。
「三年前就该把你也埋到沼泽里。」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警用辣椒水瓶在裤袋叮咚作响。
隧道深处传来塑料袋拖拽声。李强用鞋尖碾碎一窝蟑螂幼虫,沾着荧蓝黏液的虫尸在他鞋底拉出丝线:「郭乔恩靴子里的脚踝骨,是你塞进去的吧?敢放到卫生间里吓老子?!」他用美工刀片挑开苏瑾书包搭扣,报纸包裹的剔骨刀哐当坠地。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苏瑾在雷声中迅速抓起剔骨刀,刀柄缠着的缅甸平安结散开,露出叶栾雨用红笔标注的动脉位置图。「看来你们是真的中毒了,」他刀刃斜指徐亮喉结,「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
徐亮瞳孔剧烈收缩,接着表情变得滑稽。李强则狂笑着掏出另一把美工刀,肌肉抽搐扭动:「瞎扯什么鸡巴蛋,老实交代,郭乔恩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从哪弄来他的东西的?」
刀光在雨幕中撕开银线。苏瑾突然发动袭击,精准扎向徐亮右肩三角肌——叶栾雨说过这里能废掉惯用手。徐亮踉跄撞上渗水的配电箱,弹簧刀脱手滑进排水沟,满脸的不敢置信——娘炮居然真敢动手?李强趁机从背后勒住苏瑾脖子,美工刀片压住他三天前被叶栾雨咬过的阴囊部位。
「你们完蛋了……就算今天不死……」苏瑾哑着嗓子笑,肘击李强肋骨的力道让两人同时摔进水洼,「陈康查到的不止校徽……还有初中小卖部的监控——你们埋尸那晚买了三把铁锹。」
徐亮挣扎着摸到警用辣椒水,液体喷溅的瞬间被苏瑾用剔骨刀挑飞。塑料瓶在空中炸开红雾,混着雨水灼烧了李强的眼睛。惨叫声中,苏瑾的刀刃划开了徐亮的大腿动脉,喷涌的鲜血在积水里晕出缅甸地图的轮廓。
「不可能!」李强捂着溃烂的刺青后退,「那晚也是暴雨,肯定都冲毁了……」
他的话被隧道顶棚的金属断裂声打断。苏瑾趁机滚向配电箱后方,叶栾雨叮嘱的逃生路线在脑海浮现——左侧第三个检修口藏着备用通道。
徐亮拖着伤腿扑来,美工刀片在苏瑾锁骨划过。李强捡起剔骨刀的手在发抖,刀尖对准苏瑾心脏的轨迹却精准得可怕。暴雨裹着缅甸金丝燕的尸体灌入隧道,鸟喙间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冷光。
「下地狱去吧!」李强双手握刀下刺的刹那,通风管突然垂下两米长的异形骨尾,环状外骨骼上密布的倒刺闪着荧蓝幽光。苏瑾的瞳孔映见蝎螯状末端钳住李强头颅的瞬间,颅骨碎裂声混着金属管道的震颤轰鸣炸响。
「操……操你妈这什……」李强的惨叫卡在碎裂的喉骨里,骨尾倒刺勾出半截舌根甩在渗水壁面。徐亮则疯狂惨叫着,拖着断腿向后爬,大腿动脉喷出的血线在积水里画出歪斜的S型。
隧道顶棚的应急灯突然频闪。骨尾末端的螯钳绞住李强脖颈猛地回缩,他的躯体在管道口卡住半秒,腰椎断裂声混着布料撕裂声炸响。苏瑾看到李强的右臂砸在徐亮面前,校服袖口的毒蝎刺青正被血水晕染成紫黑色。
「救……救……」徐亮的手抠进水泥缝隙,指甲掀翻也浑然不觉。李强的左腿带着半截骨盆坠落,同时骨尾二次扫过,卷走了李强残余的胸腔,更多肋骨碎片混着铂金尾戒的闪光散落在积水中。
「你安全了。」
叶栾雨的足尖点在徐亮翕张的喉结上。苏瑾抹掉眼皮上的血痂,看到徐亮喉间发出濒死的咯咯声,大腿动脉的喷涌渐渐微弱。排水渠底部散落着折断的芦苇杆,徐亮的后脑勺正好磕在凸起的混凝土边缘。他的右眼球脱出眼眶,像颗被踩烂的葡萄吊在颧骨位置。李强残存的尸体横跨在排水沟上方,敞开的外套露出肚皮,六道平行伤口从锁骨延伸至下腹,肠子如同泡发的粉条般垂挂在沟沿。
叶栾雨的脚掌陷进潮湿淤泥里,水面刚漫过脚踝。月光穿透她赤裸的脊背,在锈蚀的格栅上投出靓丽的蝴蝶骨。苏瑾默不作声,只看见那双竖瞳在黑暗里微微收缩,像两粒悬在空中的橄榄核。
叶栾雨弯腰拾起李强的校服外套,布料撕裂声惊起芦苇丛里的夜枭。「今天早上,警察到校前,他们往你书包里塞了蟑螂卵鞘。」她将沾血的布料在胸前展开,暗红指印正好遮住乳尖,「上周化学课你弄洒的酚酞试剂,也是徐亮调换了标签。」
苏瑾用手指抠进排水管裂缝,混凝土碎渣刺破指甲。距离他三米远的淤泥里,半截断指正在被水虿啃食。一双裸足踩碎水面倒影,叶栾雨的脚趾陷进徐亮外翻的伤口。她歪头时颈椎发出轻微的错位声,抬起的右脚脚背上仍粘着半片头皮。
「虽然如此,但已经不重要了。」
苏瑾的嗓音宛若梦游,「都已经死了,都结束了。」
叶栾雨垂眸拨开苏瑾的衬衫,指甲划过锁骨伤口时带起一串血珠。积水的倒影中浮着半片铂金尾戒,那是不久前李强刚在卫生间捡到的战利品,此刻正卡在排水渠格栅间闪着冷光。
「神经毒素会在恐惧情绪下加速代谢。」叶栾雨将染血的食指探进苏瑾口腔,指腹压住舌根,「徐亮翻看学生证时,已经沾到了受我操控的缅甸金丝燕的毒液……
他们都是,思考不了复杂的问题,并受到情绪支配。」
苏瑾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水,舌尖缠绕的粘液让瞳孔蒙上灰翳。数日前被咬破的阴囊仍感到阵阵肿胀,叶栾雨似乎也有所察觉,突然攥住他的裆部,「是不是很想射?」
叶栾雨的裸体在隧道应急灯下泛着蜜蜡般的光泽。苏瑾的视线从她紧绷的脚踝向上爬升,小腿肌肉因常年奔跑形成的流畅线条没入阴影,膝盖内侧浅褐色的晒痕像是泼洒的咖啡渍。排水渠的积水漫过她的脚背时,水面折射使腰臀比例呈现出违反人体工学的完美弧度。
「你感到亢奋。」她的耻骨贴上苏瑾大腿外侧,腹股沟蒸腾的热气穿透校服布料。小麦色乳房随着呼吸在距他鼻尖三厘米处轻微震颤,乳晕表面细小的凸起擦过他的嘴唇。
苏瑾缓缓地呼吸着,深情凝视着对方。叶栾雨捏住他下巴的力度让臼齿泛起酸胀,竖瞳收缩成两道狭缝:「张嘴。」沾着尸臭的唾液滴在他的舌面,某种类似发酵蜂蜜的粘稠液体迅速在口腔扩散。苏瑾的喉结被虎口卡住,吞咽的本能反应快过理智。
叶栾雨拽着他的手覆上右乳,排水管道的回声突然消失。掌心肌肤的触感远比视觉更震撼——乳肉在指缝间溢出的饱满度接近熟透的木瓜,乳尖刮擦掌纹的粗粝感又像砂纸。她的心跳频率稳定在每分钟22次,胸腔共鸣震得苏瑾腕骨发麻。 「腰。」叶栾雨突然咬住他的耳垂,犬齿在软骨上留下对称的凹痕。苏瑾的手滑向她的腰窝,感到凹陷处的汗液正在蒸腾,脊椎沟汇聚的生理盐分结晶硌着他的指腹。当他数到第七节腰椎时,叶栾雨突然胯骨前顶。
她拽着苏瑾的头发迫使他仰头,舌面刮过他昨晚训练时被刀背击打的喉结。
淤青部位的刺痛转化为灼烧感,顺着颈动脉涌向耻骨。当她连续咬开他的校服纽扣时,徐亮漂浮的尸体正好撞上泄洪闸门,肢体拍打金属的闷响与皮带扣落地的脆响完美重叠。
苏瑾的脊柱撞上配电箱锈蚀的边缘。叶栾雨并拢的双腿卡进他膝弯,膝盖骨摩擦的钝痛让清醒短暂回归——这个姿势能清晰看见她大腿内侧的静脉血管,蓝紫色的纹路在麦色皮肤下延伸成蛛网。她的耻毛异常浓密,乌黑的毛发间还粘着半片金丝燕冒着蓝光的羽毛。
「别分心。」叶栾雨看到他的眼神转动,微笑提醒着。她用虎口卡住苏瑾脉门,指甲在动脉处划出细长血线,然后将染血的指尖探入他的口腔,并以虎口压制他的喉结。苏瑾主动吸吮着,瞳孔映出她锁骨下方两寸处新渗出的汗珠,咸涩的液体正顺着乳沟流向脐窝。
叶栾雨的呼吸频率首次出现波动。她突然揪住苏瑾的头发向后扯,胯骨前顶,让他的臀部撞向混凝土墙面。苏瑾尝着嘴里的腥甜,喉结被虎口压住的窒息感催生出病态的兴奋。
「你今天的表现值得奖励。」叶栾雨的胯骨前顶的力度放缓,膝盖内侧的嫩肉擦过苏瑾腿根。带着尸液腥味的指尖从他的口腔中抽出,在锁骨鞭痕上画出粘稠的螺旋,「现在可以进入我的身体。」
苏瑾的瞳孔继续映出她绷紧的腰腹线条。叶栾雨拽着他的手覆上耻骨,蓄积在脐窝的汗液正顺着肌肉沟壑向下淌。她的两腿突然分开成锐角,胫骨压住苏瑾膝盖的力度让他忍不住轻蹲。
插入的瞬间,苏瑾发现她的阴道甬道异常干燥。褶皱的软肉裹住龟头时带着砂纸般的摩擦感,这种反常识的生理特征让他本能地后撤,却被叶栾雨掐着尾椎骨按回原位。
「动。」叶栾雨的犬齿陷进他的喉结皮肤。她的盆骨前倾角度远超人类极限,子宫颈撞击龟头的钝响在隧道产生诡异的回声。苏瑾被迫掐住她的臀瓣借力抽送,指腹陷入臀肉的深度显示着超常的肌肉密度。
五次顶弄后,阴道里开始变得粘稠。叶栾雨的乳房晃动的幅度逐渐增大,乳晕表面渗出半透明液体。苏瑾的龟头在抽离时同样带出粘稠透明的液体,并于再次深入时被紧密包裹,这种强烈的快感让他感到眩晕。
不一会儿,栾雨突然用脚踝锁住他的腰部,苏瑾感到阴茎触碰到类似子宫颈的环状肌肉。高频收缩的力度让他的龟头震颤,率先渗出前精,并随着性器官的不断交合,混合着带荧光的分泌物滴落在女孩的耻骨位置。叶栾雨的竖瞳已经完全扩张,猩红的虹膜吞噬了最后一点应急灯光。
紧接着,她的腰胯摆动频率突然加快,耻骨撞击苏瑾下腹时,阴阜挤出的黏液已在交合处堆积成乳白色的泡沫。当苏瑾骤然将阴茎退至冠状沟时,她的阴道内壁的环形褶皱突然收缩,龟头系带阴道褶皱强烈刮擦的快感让苏瑾弓起脊背。
「别闭眼,看着我。叶栾雨掐住苏瑾的下颌,竖瞳在隧道壁渗出的微光里泛着猩红。小麦色的乳房随着撞击剧烈晃动,右乳乳晕分泌的透明黏液擦过他的锁骨。
第三十二次深顶时,叶栾雨突然拧转腰肢。这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扭动使阴茎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角度,致使苏瑾发出高亢呐喊。睾丸撞击臀肉的闷响夹杂着细微的骨骼摩擦声。她的左手突然探向两人交合处,拇指按住阴蒂揉搓的力度让整个会阴区剧烈抽搐。
「停……要……射……」苏瑾的求饶被舌吻截断。叶栾雨用舌尖刺破他的上颚黏膜,腥甜的血液倒灌他的喉管。然后她用右手掐住充血的阴囊,阴茎在阴道内跳动的频率突然提升两倍。
积水的倒影里,叶栾雨绷紧的背肌呈现奇异的波浪状起伏。她的脚趾勾住苏瑾的跟腱,足弓施加的压力让胫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在某个特别深入的顶弄中,苏瑾的龟头再次撞上了宫颈口的肉膜,她的喘息声首次出现颤音。
她的乳尖在苏瑾胸口磨出两片红斑,渗出的汗液在皮肤接触面形成真空吸附。
当阴茎退出至仅剩龟头卡在入口时,她突然并拢双腿,大腿内侧的肌肉群如同液压钳般锁住他的腰部。
反方向的冲刺让苏瑾的龟头棱角刮过阴道前壁。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她阴唇外翻的幅度,深褐色的褶皱表面粘着精液泡沫。叶栾雨突然仰头咬住通风管垂下的电线,铜丝断裂的火花映亮了她收缩成针尖状的竖瞳。
在持续四分钟的高频抽插后,苏瑾的阴茎开始规律性抽搐。叶栾雨的小腹突然隆起拳头大小的移动凸起,这个异物沿着子宫颈向阴茎根部游走的触感令苏瑾浑身颤栗,精液在剧烈痉挛中激射而出。
射精持续了二十三秒,完全有违常识。叶栾雨用手指掐住阴茎根部,延长了最后三秒的喷射时长,粘稠的精液呈线状挂在她耻毛间。她的阴道在阴茎软化的同时恢复紧致,退出的过程中甚至需要双手掰开阴唇协助,带出的半透明黏液不断滴淌到脚下的水面里。
「呼吸。」事情还没完,叶栾雨突然捏住苏瑾的鼻子,用舌头顶开他的牙关。
濒临窒息的瞬间,苏瑾尝到从她喉部反刍出的精液,混着宫颈粘液的腥咸液体被强制吞咽——倘若嘴里的滋味真是这些玩意。排水渠的水位随着吞咽声再次上涨,外界雷声滚滚。
当叶栾雨跨坐到苏瑾腰间时,他的阴茎在软垂状态下再次被纳入。阴道内壁分泌的液体正在修复勃起障碍,三十秒后肿胀的龟头便重新撑开宫颈口。叶栾雨的骑乘角度让阴蒂直接摩擦耻骨,阴唇外翻拍打睾丸的节奏与隧道顶部的滴水声同步。
第二次射精前,叶栾雨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阴道。当四根手指与阴茎并排塞入时,宫腔挤压产生的吸力让苏瑾眼前炸开青白色光斑。精液最终呈喷射状浇在痉挛的子宫内壁上。苏瑾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到她用小指勾出阴道深处的精块送入口中吞咽。隧道深处的排风扇突然启动,将精液的气味卷向化工厂方向的夜空。
(待续)
(05)渴望新鲜血液
空调冷凝管在窗外规律地滴水。苏瑾缓缓地睁开眼,天花板的霉斑像具吊死的尸体。他保持着蜷缩的睡姿,鼻腔里充斥着熟稔的酸腐味——既不是厕所地漏反涌的沼气,也不同于厨房角落的烂菜叶,更像是生蛆的猪肉在塑料膜里发酵的味道。
母亲的工作靴整齐地摆在玄关,鞋底沾着化工厂特有的淡黄色粉末。餐桌玻璃板下压着褪色的全家福,父亲的面容已被阳光晒成了灰白色。苏瑾睡醒后踩过开裂的瓷砖,地板缝隙里还粘着去年除夕的爆竹碎屑。
卫生间镜面蒙着水雾,他在上面画了个绞刑架。发黄的美工刀躺在洗手台边缘,刀刃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上周他用这个削苹果时划伤了手。当冷水扑在脸上时,喉结下方的两个暗红牙印隐隐发烫。
厨房飘来隔夜咖喱的哈喇味,冰箱压缩机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喘息。苏瑾从橱柜深处翻出袋装方便面,指尖触碰到某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是那把用报纸包裹的剁骨刀,刃口沾着褐色污渍。他顿了顿,将刀推回阴影深处。
管道井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苏瑾贴着斑驳的墙壁挪到门后。猫眼像颗混浊的眼球。对门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一个谢顶男人臃肿的后背堵满视野。深蓝色垃圾袋被拖动时隆起不规则的形状,男人抬脚将凸起踩瘪,使塑料袋发出黏腻的挤压声。
腐臭味骤然浓烈,像有人把死老鼠塞进了鼻腔。苏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结下方的牙印变成灼热的烙铁。当男人第三次折返搬运时,运动鞋底拖出的暗红痕迹在水泥地面延伸,如同蜗牛爬过的黏液。
苏瑾退回卧室,从床垫夹层摸出偷来的预付费手机。
「说。」叶栾雨的嗓音裹着电流声传来。
「邻居在运尸体。」苏瑾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
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细节?」
「右下方有红色三角形回收标志,捆扎手法是活结套死结。」苏瑾注视着第三个垃圾袋滑进电梯,男人油亮的后颈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袋口渗出的液体在水泥地凝结成胶状物。"
通话陷入短暂静默,远处化工厂的排气阀正在释放蒸汽,白雾顺着锈蚀的管道爬升。叶栾雨的呼吸声在电流干扰中变得绵长:「有进步。」叶栾雨夸赞道,「上次来你家做客就发现了——那股尸臭都渗进墙皮了。」
苏瑾的指甲在窗台划出刻痕。那些被当作管道反味的日夜闪过眼前——母亲抱怨对门垃圾处理不当的每个清晨,自己擦拭通风口霉菌的每个周末——此刻铁锈味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灌进肺里的血沫。
「现在我闻得出来。」
他通过猫眼盯着男人领口的褐色污渍,「就像能看见你牙齿上的血。」
「毕竟经历过了。」叶栾雨再度赞许,「又问,「你闻到茉莉味了吗?」
苏瑾的鼻腔黏膜刺痛起来。腐臭味中确实漂浮着一缕甜腻花香,就像殡仪馆用来掩盖尸臭的廉价香精。被汗浸湿的手机外壳在掌心打滑,他在裤缝上蹭了蹭:
「你怎么知道的?」
「上个月有个站街女失踪。」听筒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她的假发上别着茉莉绢花。」
「原来如此……」苏瑾用美工刀在窗框刻下第七道划痕,朽木碎屑落在去年冬天凝结的雨渍上:「……我想处理掉他。」
*** *** *** 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过七秒,教工电梯的钢缆就发出异常摩擦声。陈康警官的皮鞋踩在走廊瓷砖上,鞋跟沾着泥沼地特有的青黑色淤泥。班主任的菊花茶在一次性纸杯里晃出涟漪,浮在水面的枸杞黏在杯沿。
教室吊扇发出轴承磨损的异响,第三片扇叶的阴影每隔0.8秒就会扫过讲台上
的康塔纳矿泉水瓶。苏瑾用圆珠笔在课桌划痕上重复描画,木质纤维在笔尖下卷起细小的毛刺。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讲台被推歪了十五度角。
两名警察的皮鞋底沾着红色黏土,粉笔灰沿着裤缝滑落。班主任的陶瓷茶杯留在讲台边缘,杯壁内侧的茶垢在水面投下环状阴影。后排有人踢翻塑料板凳,惊飞了窗台上的灰斑鸠。
「徐亮和李强的家属在凌晨两点报案。」女警的执法记录仪镜头扫过教室后排储物柜,柜门贴着的动漫贴纸正在卷边,「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监控是前天晚上六点零七分。」
苏瑾的圆珠笔尖戳进课桌裂缝。徐亮的数学作业本摊开在抛物线习题那页,李强的铅笔盒摔在地上,三支HB铅笔一路滚到了讲台下方。一切都保留在他们失踪前的状态。穿防弹背心的警员正在测量郭乔恩课桌的划痕深度,金属卷尺擦过苏瑾裸露的脚踝。
「我再问一遍,九月十四日毒品宣讲课以来,」陈康用证物袋装起徐亮抽屉里的缅甸卷烟,「你们有谁见过他们接触可疑人员?」
艾丽卡·宗拉维蒙正在补涂唇彩,薄荷味的膏体在空气中划出淡粉色弧线。帕卡·砂楚把游戏机塞进裤裆,显示屏还停留在格斗游戏KO画面。苏瑾盯着女警胸前编号尾数897的金属牌,想起化工厂排污口编号也是这个数字。
当取证箱的卡扣发出脆响时,徐亮同桌突然抽泣起来。这个总把校服拉链拉到顶的男生哽咽着说,最后一次见到徐亮是在男厕所隔间,「他在给游戏账号充值,说要打稀有装备用。」
女警的签字笔在笔录本上顿出墨点:「充值金额?」
「八千泰铢。」徐亮同桌的指甲缝里粘着蓝色墨水渍,「他说要买『金面佛』
的强化符石。」
后排有人发出窃笑。穿防弹背心的警员戴上乳胶手套,镊子夹起郭乔恩课桌下的口香糖。被嚼过的胶体黏着根卷曲毛发,在物证袋里泛着油光。陈康用紫外线灯扫过徐亮的储物柜,荧光反应在隔板形成手掌轮廓。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后排传来口哨声。转学生在传阅《曼昆日报》,头版用红色字体印刷着——连环失踪与商场分尸案关联推测。「赌三块钱他们被做成腌肉了。」帕卡用硬币敲着苏瑾的保温杯,「听说妙瓦底那边的新园区很缺猪仔。」
事情确实很严重,这已经是短短几天内,连续三人失踪。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苏瑾把数学课本竖起来挡住脸,书页间夹着上周的随堂测验卷。他的手机在裤袋再度震动起来,艾丽卡·宗拉维蒙的消息正在锁屏界面不断弹出: 13:24【要不要去喝泰式奶茶?我知道有家店冰块特别干净】
13:25【你嘴角沾了炒米粉的辣椒酱】
13:26【帕卡又在偷看我的大腿】
苏瑾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课桌上。记忆里艾丽卡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春游分组时她宁可跟教师同组,月考递答案被拒收的草稿纸现在还压在自己的书包夹层。但如今她的搭讪不但没完没了,更突然塞满了可爱的猫狗表情包,昨天甚至「不小心」把生理期暖贴掉在他的脚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艾丽卡新换的头像在锁屏界面闪烁——是张对镜自拍的腰部特写,运动文胸勒出的红痕像某种暗号。苏瑾用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的裂痕,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复,叶栾雨的微信头像突然弹出,留言附带着一个定位——放学后老地方见。
苏瑾的后颈泛起一阵酥麻。他低头解锁屏幕,指尖掠过锁屏界面艾丽卡的露腰自拍,使叶栾雨的对话框充分弹开。教室吊扇的阴影扫过后排课桌,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靠窗第四排——女孩正在给钢笔吸墨水,暗红墨水顺着银色吸管倒流,她突然抬起眼皮。
他们的视线穿过帕卡正在传递的作弊纸条,越过郭乔恩空荡荡的课桌,在讲台边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上方相撞。叶栾雨用沾着墨水的拇指擦过下唇,在小麦色的健康的皮肤上拖曳出痕迹。
手机再次震动时,艾丽卡新换的香水味正混在汗味里飘过来。这次是段两秒语音,他长按转为文字——你后腰有根线头。
前桌突然转身借橡皮,撞翻了插着吸管的AD钙奶。乳白色液体顺着桌缝流向郭乔恩课桌下的口香糖残渣,凝成蛛网状黏液。艾丽卡第六条消息弹出猫咪表情包时,苏瑾终于长按关机键。
*** *** ***
「苏瑾!」
艾丽卡·宗拉维蒙的声音像玻璃碴子刮过黑板。苏瑾攥紧书包带加快脚步,校门口的铁栅栏在夕阳下拉出细长的影子。炸鱼丸的油烟味混着帕卡·砂楚新买的椰子香膏涌进鼻腔,十七个围观者鞋底碾碎枯叶的声响正在耳膜堆积。
「装聋是吧?」
化学课本从车筐里被抽走的瞬间,艾丽卡涂着草莓唇彩的嘴角绷成直线。她的三颗水钻发卡把刘海别得过于工整。「上周借的课堂笔记该还了。」她故意提高的嗓音引来更多驻足,李强的小跟班正把手机镜头对准这边。
「明天给你。」
苏瑾的球鞋碾着地上口香糖残渣往右挪了半步,「现在有事。」
「现在就要。」艾丽卡突然拽住他腕骨,美甲上的亮片刮过三天前鞭痕结的痂。劣质香水味随着她逼近的动作灌进衣领,「或者……」她踮脚时热气喷在他耳垂,「你跟我去器材室拿?」
便利店方向传来易拉罐坠地的脆响。叶栾雨把空瓶扔进垃圾桶的力道让铁皮桶晃了三下。围观人群里有人吹起口哨,教导主任的秃顶在二十米外的榕树下反光。
「那边巷子。」苏瑾从牙缝里挤出妥协。艾丽卡胜利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他拽着书包带踉跄拖向马路东侧。
生锈的消防栓在拐角处渗出褐色水渍,艾丽卡的后背撞上公益广告牌时震落两张通缉令。她突然伸手按住苏瑾肩膀,指甲陷进三天前被树枝抽破的校服褶皱:
「你小子还挺会耍大牌啊,」睫毛膏结块的眼睛微微眯起,「难得我主动示好,居然敢代答不理的?」
腐烂的芒果从墙头砸在两人中间,黄绿色果肉溅上艾丽卡的小腿袜。苏瑾趁机后退半步,后脑勺却贴上潮湿的砖墙。艾丽卡的手指正在他的衬衫纽扣打转,唇膏印突然蹭上他渗汗的下巴。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瑾半无奈半拘谨地说,「还拿课堂笔记当借口……我对你不敢兴趣。」
腐烂的芒果从墙头砸在两人中间,黄绿色果肉溅上艾丽卡的小腿袜。苏瑾趁机后退半步,后脑勺却贴上潮湿的砖墙。艾丽卡突然用膝盖顶住他颤抖的大腿,指甲陷进三天前被树枝抽破的校服褶皱。
「那三个杂种的失踪……」
她的舌尖扫过苏瑾渗血的耳垂,「是你干的吧?」
苏瑾的后颈瞬间暴起鸡皮疙瘩。通风管道飘来的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混合着艾丽卡发丝间新换的茉莉香波,在鼻腔搅成粘稠的漩涡。他想起几周前放学时,这姑娘正趴在二楼走廊用手机拍摄郭乔恩踢他裆部的画面。
「你疯了?」苏瑾的喉结在对方虎口下滚动,"他们只是失踪。」
「装蒜的样子真可爱。」艾丽卡轻声哼笑,手掌贴着苏瑾腰线下滑,校服下摆卷起露出叶栾雨留下的指痕,「如果不是这样,你最近半夜总溜去西郊伐木场干嘛?而且身上总有股臭味?」
公益广告牌后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苏瑾的余光瞥见巷口闪过半个黑影——帕卡·砂楚的运动鞋尖正在水洼里打转。他果然是喜欢她的,但是可惜……
就在这时,艾丽卡趁机将苏瑾的右手按在自己腰窝,滚烫的皮肤下传来剧烈心跳。
「告诉我真相。」她舔掉苏瑾鼻尖的汗珠,「我就让你碰这里。」
陈年霉斑在砖缝里蜿蜒如血管。苏瑾抓住她探向自己皮带的手腕,指甲在对方雪白的小臂刻出月牙:「你跟踪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对你好奇……」
艾丽卡的笑声震落墙头爬山虎的枯叶,她的指尖暧昧划过苏瑾的锁骨,「顺便也确实想知道……」
就在这时,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巷尾炸开——叶栾雨踩着满地的冰咖啡碎片走来,711塑料袋挂在她的手腕晃荡,吸管包装纸粘在运动鞋底。艾丽卡愣神的瞬间,苏瑾用手肘轻轻撞上她肋下三寸——这是上周叶栾雨教他的脱身技巧,然后他成功了。
「别多管闲事。」
艾丽卡轻哼一声,目光不善地说,「我们正在深入交流……」
却不料苏瑾直接踉跄着撞进叶栾雨怀里,鼻尖蹭到她衣领的消毒水味,更被女孩一把搂住。这个动作让艾丽卡瞳孔骤缩,她立刻伸手拽住苏瑾的校服下摆:
「原来好学生也会偷吃啊?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叶栾雨没做声,只是捏住了艾丽卡伸来的手腕,眉宇高高挑起。
「她强迫我!」苏瑾的辩解混着铁锈味的喘息,「我根本不……」
「噤声。」叶栾雨用拇指抹掉苏瑾下巴的唇膏印,转而对艾丽卡勾起嘴角:
「看到你午休时在便利店买了避孕套。」她踢开脚边的711塑料袋,草莓味铝箔包装飘到艾丽卡脚边,「要现在拆封吗?」
「松手!我腕骨要断了!」艾丽卡疼得单膝跪地,奶茶泼在砖缝里引来了成群的蚂蚁。她的美瞳在右眼滑片,露出底下浅褐色的原生瞳孔。
叶栾雨的虎口又收紧两分:「谁派你来的?」
「要你管!」艾丽卡用高跟鞋踹向对方小腿,鞋跟却在距离皮肤三厘米处僵住——叶栾雨的另一只手正捏着她的脚踝,「变态女!放开!」
苏瑾突然抓住叶栾雨的小臂:「监控!」
他压低声音示意巷口的球形摄像头,「西边过来两个巡查老师。」
腐坏的芒果被碾出汁水,在水泥地面洇开暗红色。叶栾雨甩开艾丽卡的瞬间,对方撞上公益广告牌的铁架,通缉令上嫌疑人的照片正贴着她涨红的脸。
「你给我等着!」艾丽卡揉着发紫的腕骨后退,三枚水钻发卡随着颤抖的发丝摇晃,「我会叫龙哥来收拾你!最迟明天就带人过来,到时候把你……」
没等苏瑾明白那龙哥是个啥,叶栾雨突然向前半步,影子完全笼罩住了艾丽卡。巷口的穿堂风骤停,盛夏的热浪凝结成冰碴,广告牌后的野猫炸着毛窜上围墙。艾丽卡的威胁卡在喉间,瞳孔倒映出对方漆黑如墨的虹膜。
「滚。」
当第二片枯叶落地时,巷子里只剩711塑料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帕卡·砂楚的球鞋印在水洼边缘戛然而止,便利店自动门仍在播放促销广告。苏瑾的校服下摆还粘着艾丽卡的草莓唇印,像朵开败的罂粟花。
*** *** ***
残阳将伐木场的铁皮屋顶烧成暗红色,108室窗板的裂缝里渗出腐肉般的浊黄。
苏瑾踩过门槛时踢到半截锁链,生锈的金属在地面拖出蝰蛇爬行的痕迹。叶栾雨关门的动作惊飞了屋梁上的缅甸金丝燕,鸟喙间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冷光。
「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苏瑾的手指绞着校服下摆,布料撕裂声混着冰箱压缩机的哮喘,「这几天突然……」
叶栾雨用脚尖勾起散落的保鲜膜,蓝光在她的虹膜表面结成冰霜:「护得挺紧啊。」她突然捏住苏瑾充血的耳垂,「要不你搬去跟她住?」
「不是的!」苏瑾踉跄着撞上渗水的墙壁,后腰抵住郭乔恩曾躺过的浴缸边缘,「她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叶栾雨突然咬住他解释的尾音,犬齿在喉结烙下新痕。她的手掌贴着苏瑾后腰下滑,使数天前灌进直肠的触感突然复苏:「所以……」同时舌尖扫过突起的脊椎骨,「你喜欢她吗?」
「有你足够了……」
苏瑾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肩胛,「从你帮我处理郭乔恩那天起……」
话尾被突然响起的冰箱警报切断。叶栾雨拎起变形的保鲜膜包,暗红液体正顺着缝隙滴落:「既然这样……」她将尸块扔回冰箱,霜雾在睫毛凝成冰粒,「言归正传,你准备怎么杀那个对门邻居?」
这才是两人放学后在此相会的目的。窗板缝隙透进最后一缕残光,照亮冰箱表面凝固的血手印。苏瑾的喉结在叶栾雨的虎口下不断滚动,鼻腔灌满熟悉的尸臭——和自家通风管道的味道如出一辙。
「我想用这个。」他从书包夹层抽出泛黄的《曼谷日报》,连环杀手的报道配图正在颤抖,「先切断颈动脉,再……」
「太温吞了。」叶栾雨用保鲜膜缠住他手腕,力度让皮下血管凸起。她的指甲在苏瑾胸口划着地图,「要像处理郭乔恩那样……」然后指尖停在心脏位置,「把还在跳动的器官捧到我面前。」
苏瑾盯着冰箱表面干涸的血手印,指甲在裤缝划出褶皱:「预谋杀人……我手可能会抖。」
叶栾雨的手指在浴缸边缘敲出节奏,锈蚀的铁皮震落几粒碎屑:「第一次都会抖。」她忽然咬住苏瑾颤抖的指尖,舌尖卷走渗出的血珠,「等把他的喉管剖开……」粘稠的吐息喷在少年耳后,「……你会比射精还爽。」
苏瑾的喉结在夕阳下滚动,「我该怎么办?」
叶栾雨转身,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悬停在画着化工厂排污口地图的页面:
「你的那个邻居,身高体型?常穿的鞋子类型?垃圾袋规格和封口手法?」她沾着消毒酒精的棉签划过苏瑾锁骨结痂,「我需要他扔厨余垃圾的时间段,这都是连环杀手的基本素养……呵呵。」
苏瑾用美工刀削着浴缸边缘的冰碴:「四个月前搬来时,他门口堆过注射器和带血的纱布。」然后停顿片刻,「上周三凌晨,我听见防盗门开了三次——每次间隔二十分钟,拖拽声像在运冰冻的肉块。」
忽然间,苏瑾眼睛微亮,「还有,他是个专嫖男妓的变态,经常往家里领各种怪人,门口垃圾袋里总有些空瓶,我怀疑就是装灌肠……」
叶栾雨指尖顿在监控记录本上:「男妓?」
苏瑾用鞋尖碾碎地砖裂缝里的玻璃药瓶:「……嗯,至少有五个戴兜帽的男人被他拽进屋里,但再也没见他们出来过……全被杀了?」
叶栾雨合上笔记本的咔嗒声惊飞窗台的乌鸦:「城北废弃游乐场的公厕,周三和周五晚上七点以后……现在时间正合适。」她将沾着冰霜的折叠刀塞进苏瑾裤兜,转身道,「先吃饭,然后跟我去认人。」
苏瑾的瞳孔在夕阳下颤动:「公厕……怎么会?」
叶栾雨拽起苏瑾手腕走向锈蚀的防盗门:「排泄物的腐臭能掩盖精液腥臭,隔间底缝最适合传递现金。」她的表情透着得意,「不知道吧,那儿是咱们市有名的鸭子交配场。」
*** *** ***
夜色已深。
城北荒废的游乐场像具生锈的巨兽骨架,旋转木马顶棚垂落的彩灯线缠着风干的内脏。苏瑾踩过结冰的爆米花包装袋,鼻腔灌进混着尿骚的尸臭——前方二十米处的公共厕所外墙,泛黄的瓷砖正往下滴落油状液体。
叶栾雨拽住苏瑾的衣领,「第三块地砖。」她踩了踩脚下龟裂的水泥块,「去年九月,警察从这里挖出三具无头童尸。」
厕所入口的节能灯管滋啦作响,小便池上方的镜面裂成蛛网状,光晕里飞舞的蠓虫撞上苏瑾发烫的脸颊。苏瑾的球鞋粘住地砖缝里的安全套残骸,橡胶碎片在脚底拉出黏丝。
「进。」叶栾雨突然将他推进最内侧隔间。
腐朽的木门撞上后脑时,苏瑾闻到铁锈味的经血混着大麻烟味。隔板爬满黄色水渍构成的生殖器涂鸦,墙角堆着用过的注射器和沾满精斑的纸巾。叶栾雨的膝盖抵住他修长的大腿,食指竖在唇间——隔壁传来皮带扣碰撞的金属脆响。
「舌头要卷着舔……对,就是这样……」沙哑的男声混着湿漉漉的水声,「你他妈属狗的吗?牙齿收起来!」
苏瑾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他听见一个少年含糊的呜咽声,像是口腔被异物塞满发出的哽咽。叶栾雨将他的脸按向隔板裂缝——月光正照亮隔壁隔间摇晃的身影——谢顶男人抓着少年染成金色的头发,胯部把对方的脸撞向马桶水箱。
「咳……王哥……钱……」少年从喉管挤出的字句被撞击声打断。
男人从皮夹甩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纸币飘落时蹭过少年青紫的膝盖:「再加两百,让老子走后门。」他的拇指粗暴地捅向少年尾椎,「就是你卖粉时藏货的地方。」
苏瑾的指甲抠进隔板霉斑,叶栾雨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形成热浪。当隔壁传来润滑剂挤压声时,她拽着苏瑾推开隔间门——肮脏的镜面映出嫖客脱裤子的剪影。
「不是他。」
苏瑾盯着男人后颈的蝎子纹身——对门邻居的皮肤是尸斑般的青灰色。
「还是有收获的……」
叶栾雨甩出折叠刀,刀尖钉住嫖客的颈椎正中。
「……这个小东西,」她悠然看着剩下的金发少年跌跌撞撞,连裤子都来不及提,慌乱地跑出厕所,「既然是混这行的,自然会有线索,毕竟圈子就这么大。」
两人在垃圾转运站截住瑟瑟发抖的少年。叶栾雨用刀背抬起对方下巴,苏瑾盯着他颤抖的指尖划过手机相册——三张拍摄于化工厂后巷的监控截图,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递出印着房间号的信封。
「那客人以前常去彩虹酒吧找人妖。」少年抹掉嘴角的秽物,「但他上个月开始只点特殊服务……」他哆嗦着掏出另一部碎屏手机,「别杀我……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们……
叶栾雨拧住少年手腕,手机相册里滑出大量照片——二十八条微信转账记录截图,每笔328元整,备注栏统一标注「通马桶费」,收款方ID带着化工厂区编号
「明晚八点。」
她的刀尖在少年掌心刻出血痕,「带我们去见你的这名客人。」
(待续)
(06)罪恶发起行动
陈康的钢笔尖戳穿了第七张稿纸。墨水在「社会关系」栏目晕开黑斑,模糊了郭乔恩父亲照片里那道横贯左眼的刀疤。老式空调出风口垂下的灰絮落进咖啡杯,褐色涟漪倒映着女警林岚的睫毛——她正用镊子夹起李强课桌下的口香糖残渣,胶体表面还粘着半片蓝色美甲。
「苏瑾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老周把苏瑾的学籍档案摔在会议桌上,溅起的灰尘惊飞了窗台上的绿头苍蝇:
「调查显示,郭乔恩三人组两年间对他实施过至少27次暴力行为——去年11月那次厕所灌肠甚至导致他住院三天。虽然不是好事……但足够作为作案动机了。」
林岚端起凉透的速溶咖啡,杯底残留的褐色环痕在桌面拓出年轮状印记:
「但测谎仪数据正常。」她翻动尸检报告的手指停顿在氰化物检测页,「倒是学校男厕通风管里那些缅甸金丝燕尸体……我还是纳闷,它们究竟是怎么钻进去的?」
办公室骤然陷入死寂。物证袋里的禽类尸体在投影仪下呈现诡异的钴蓝色,喙部残留着人类表皮组织。实习警员小吴凑近观察时,发现鸟爪缝隙卡着半片美甲水钻——与徐亮抽屉里的装饰品完全一致。
陈康的钢笔无意识地在便签纸上划动,墨水逐渐勾勒出苏瑾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少年右耳垂的结痂与李强指甲缝里的皮屑DNA完全匹配。
「各位!」实习警员小吴撞开门的瞬间,粘在门框的案情照片雪片般纷飞。
他举着的平板电脑正在播放监控画面:三天前的深夜,苏瑾背着鼓胀的书包穿过化工厂后巷,运动鞋底反光的蓝紫色粘液正与徐亮靴底的沼泽沉积物如出一辙。
老周突然猛捶桌面,震倒了林岚的咖啡杯:「要我说就该直接审!那小子今早还……」
「证据呢?」陈康用沾着墨渍的指尖按压太阳穴,「就凭他恰好在案发前跟死者交际过?别忘了,那毕竟是学校厕所。」
林岚擦拭咖啡渍的动作突然停顿——污痕在桌面洇出的形状竟与两年未破的码头分尸案现场惊人相似。她想起法医说过凶手有特殊的脏器摆放癖好,就像此刻窗台上绿头苍蝇正在尸检照片排列成的诡异阵列中穿行。
「最新的毒理报告。」
物证科同事突然闯入,腋下夹着的文件夹散发出福尔马林与茉莉香精混合的古怪气味,「徐亮尸体里检测到的神经毒素,跟在厕所天花板发现的缅甸金丝燕尸体喙部的特殊毒素,属于同一物质。」
老周凑近观察投影仪上的光谱图,鼻尖几乎贴上徐亮腐烂的趾甲照片,同时物证科同事继续讲道:「根据数据中心对比显示,这种变异毒素在东亚地区从无记录。」他沾着碘伏的棉签在亚洲地图上划过,「要不要通过国际刑警向中国云南方面申请毒理学支援?」
曼昆警察局很多人都属华裔。
老周皱着眉头捏起密封袋里的鸟类嗉囊标本:「可以考虑。法医在这些金丝燕尸体的胃部检出人类肌红蛋白,说明这些畜生吃过尸体。」投影仪蓝光里,鸟喙锯齿状边缘的荧蓝粘液正缓缓滴落,「更邪门的是,受害者的牙床残留物里发现了同样物质。」
林岚用红外线笔圈住鸟爪显微照片:「看这些倒刺结构——和徐亮尸体的平行抓痕完全吻合,只是凶手的倒刺尺寸更大,甚至说极大。」她颈后的汗珠滑进警服领口,「而且毒素检测显示,这玩意会刺激中枢神经产生愉悦感,简直像……」
「像毒品。」陈康用钢笔尖戳着尸检报告照片上,徐亮临死前扭曲惊恐的表情,「还记得缉毒科去年端掉的实验室吗?那些嗑药致死的瘾君子也挂着这种表情。」 物证科主任推门时带进的穿堂风掀飞了满桌文件。他腋下夹着的恒温箱正渗出淡紫色冷雾:「刚做完动物实验,注射0.1毫升毒素的恒河猴……你们看吧。」
平板电脑上开始播放实验室录像,笼中猴子正用指骨刮擦钢化玻璃,咧到耳根的嘴角淌着带血的唾液。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撕裂凝滞的空气。
陈康按下免提键,指挥中心接线员机械化的声音传来:「城北废弃游乐场保洁员报案,男厕第三隔间发现男性尸体。」键盘敲击声停顿两秒,「巡法医初步判断,凶器是弹簧刀,刀刃从寰椎与枢椎间隙刺入,直接破坏延髓。」
林岚的咖啡杯终于坠落,在苏瑾学籍照溅开的褐色污渍里,少年微笑的唇角正在缓慢爬升。
*** *** ***
帕卡·砂楚的自动铅笔在英语试卷上戳出了第六个窟窿。教室后排的壁挂钟指向四点二十七分,离放学还有十三分钟。他的余光第三次扫过艾丽卡·宗拉维蒙空荡荡的座位——那里残留着芒果味唇膏的气息,椅背挂钩上晃悠的Gucci仿款包包拉链还卡着半截银色流苏。
黑板左侧的课程表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物理老师拖堂的粉笔声与后排男生转笔的咔嗒声此起彼伏。帕卡盯着苏瑾后颈被衣领遮住的淡红淤痕,猜测那是郭乔恩失踪之后,徐亮和李强泄愤用树枝抽打留下的——当然他们现在也失踪了,这是否意味着……
「昨晚校门口……」瞥了眼老师,帕卡用课本挡住嘴,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草稿纸边沿被橡皮擦出的毛边,「他们都说你和艾丽卡在交往。」
苏瑾转笔的动作凝滞半秒,圆珠笔滚落到抽屉深处。「但她今早都没正眼看你。」帕卡扯着校服拉链上下滑动,「昨天还忙着往你课桌塞暖贴呢,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
教室后门突然灌进穿堂风,艾丽卡·宗拉维蒙踩着预备铃冲进来,薄荷绿的指甲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她经过苏瑾座位时扬起一阵茉莉香波的气流,发尾扫过课桌上未合拢的笔袋,却连余光都没施舍半分。
「看吧。」帕卡把橡皮擦捏成碎屑,「就像突然换了个人。」
苏瑾用美工刀削着突然断裂的铅笔,刀刃在指腹压出白痕。「本来也没关系。」
他将无名指上的铂金尾戒转了个面,内侧刻着的「SY」在夕阳下泛红,「可能她找到新玩具了吧。」
「但她不是喜欢你吗?」
帕卡刚嘀咕完,突然感觉有冰冷的视线掠过脊椎,抬头正撞见叶栾雨转来的微笑——她虎牙尖上的反光像捕兽夹的寒芒。暮色透过脏兮兮的教室窗户泼进来,给女孩的侧脸镀上金边。她正在笔记本绘制某种昆虫解剖图,触角末梢的荧光笔痕迹与苏瑾后颈的淤痕如出一辙。
「我喜欢她。」
帕卡没多想,扭头看向艾丽卡的位置,「虽然她……接过很多客。」
苏瑾转动着尾戒的动作顿住。铂金圈内侧的「SY」刻痕在夕阳下泛红,那是自己跟叶栾雨名字的缩写。教室后排突然爆发出哄笑——有人用激光笔在艾丽卡后背打出爱心光斑,而她正对着小镜子补涂草莓味唇彩。
「你知道化工厂后巷的霓虹灯牌吗?」苏瑾的圆珠笔尖戳进课桌裂缝,「最便宜的那种钟点房,床单上永远有洗不净的……」他顿了顿,「你值得更好的。」
帕卡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他想起上周值日时,在艾丽卡储物柜发现的避孕套包装纸,铝箔边缘还沾着暗红色唇印。窗外的缅甸金丝燕群突然集体转向,整齐划一的动作像被无形丝线牵引。与此同时,手机在苏瑾裤袋震动的频率与叶栾雨敲击桌面的节奏完全同步。
「放学后见,」苏瑾轻声念着信息,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要记得分开行动,不要引人……」最后两个字淹没在放学的喧哗里。
叶栾雨起身时带翻了昆虫图鉴,书页间飘落的缅甸金丝燕羽毛正落在艾丽卡头顶。帕卡看着苏瑾快步追上那道高挑背影,他们的影子在走廊瓷砖上交缠成食肉植物的轮廓。
*** *** ***
苏瑾的球鞋碾过粘着口香糖的窨井盖,化工厂飘来的硫磺味被商店街的椰浆香冲淡。街角711便利店的玻璃橱窗映出三个便衣警察——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在翻看《曼昆日报》,头版头条的失踪案报道恰好遮住他监视的视线。
米粉店霓虹灯管漏电的滋滋声里,叶栾雨正用筷子尖戳破溏心蛋。蛋黄缓缓漫过叉烧肉,她皓白的牙齿在暗红酱汁里一闪而过:「老板说生腌蟹今天特价。」
她推过菜单的手指残留着消毒水味,「但你过敏。」
街对面五金店突然拉下卷帘门,金属碰撞声惊飞屋檐下的缅甸金丝燕。苏瑾瞥见警用摩托车后视镜的反光——林岚警官的短发被头盔压得乱糟糟的,腰间对讲机天线正对着他们这桌。
「两份蟹肉炒粉。」苏瑾用尾戒叩了叩油腻的塑料桌布。后厨飘来的鱼露味让他想起徐亮靴底沼泽沉积物的气息,上周那摊烂泥还粘在他的运动鞋纹路里。
玻璃门推开时带进的风铃响了三声。一个金发少年缩在门框阴影里,脖颈处粉底遮不住的吻痕像某种烙印。他褪色的牛仔裤膝盖处沾着教堂后巷特有的红粘土。
「坐。」叶栾雨踢开脚边的空塑料凳,鞋尖粘着的荧蓝羽毛飘到少年膝头。
少年颤抖着摸出皱巴巴的万宝路,打火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街角便衣按快门的响动完美重叠。
老板娘端来炒粉时,油星溅在少年手背的针孔上。叶栾雨一把擒住他的手腕,舌尖舔过烫伤的皮肤:「血糖太低了。」她撕开砂糖包的动作像在拆手术缝合线,「吃完才有力气接客。」
金发少年哆嗦着挑起一筷子炒粉,米线从颤抖的筷子间不断滑落。苏瑾用纸巾包住冰可乐推过去,冷凝水在桌面积出的小水洼里映出少年扭曲的脸:「慢慢吃,你叫……昂觉温对吧?」
金发少年僵住动作,酱汁从嘴角滴到印着失踪者照片的报纸上。后厨飘来的罗勒叶香气里,叶栾雨正用吸管戳破奶茶封口,珍珠滚落的声响让少年打了个寒颤。
「八点……八点整在金色年华宾馆306房。」昂觉温颤抖地拿着筷子,「我用姐姐的病发誓,绝对会把客人伺候好……」他的哭腔淹没在隔壁桌学生的嬉闹声里,三个女高中生正用叉子争夺最后一块炸鱼饼。
叶栾雨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捻起粘在少年衣领的荧蓝色羽毛:「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你。」她将蟹肉夹进昂觉温碗里,海鲜的甜腥混着少年后颈的廉价古龙水,在吊扇搅动的热浪中发酵成令人作呕的芬芳。苏瑾向她抛来暧昧的眼神。
收银台电视机突然插播失踪案新闻,陈康警官的脸出现在屏幕瞬间。昂觉温打翻了酸辣酱。暗红色的酱汁顺着桌缝流向苏瑾的球鞋,与化工厂沼泽的沉积物颜色如出一辙。
「只要听话,」苏瑾用尾戒抹开酱汁,在桌面刻出新月状痕迹,「你姐姐的医药费明天就会到账。」他绽开笑容,牙齿在炒粉店暖光里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如同金丝燕啄食腐肉时的喙。
接着苏瑾用纸巾擦拭嘴角,指尖突然顿在虎口结痂的咬痕上——这是不久前训练时被叶栾雨咬的。曾几何时,光是听见郭乔恩的脚步声就会发抖的自己,如今竟能面不改色地给猎物下套。人类的适应力真是可怕得令人发笑。
手机在裤袋震动。苏瑾看了眼对桌女孩,解锁屏幕时,奶茶杯壁的冷凝水顺着他的小臂滑进校服袖口:「收银台监控后面有个戴渔夫帽的。」叶栾雨舀起珍珠的动作像在捞取眼珠,「街角711第二个货架,穿灰色POLO衫的秃顶,便衣警察。」
昂觉温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只因他瞥见了手机上的文字。苏瑾顺着叶栾雨的视线望去,只见五金店拉下一半的卷帘门后,果然闪过对讲机的幽光:
「他们在盯谁?」
「我杀的人能从曼昆排到清迈,」叶栾雨咬断珍珠的力道让少年缩起脖子,「所以随时能招来苍蝇,这个不算。」她的虎牙尖抵着吸管戳向昂觉温,「或者小可爱昨晚接客时留下线索了?」
金发少年突然剧烈咳嗽,米线从鼻腔喷出。隔壁桌女学生尖叫着跳开,苏瑾瞥见便衣警察的右手按在了腰间的辣椒水上:「也可能是郭乔恩的案子。」他转动尾戒露出内侧的刻痕,「毕竟活要见人……」
街边爆米花机「嘭」的巨响掩盖了叶栾雨的嗤笑。昂觉温趁机抓住苏瑾的腕表:「警局悬赏五万泰铢!我发誓绝对没有……」他的哭嚎被店门口突然飞过的缅甸金丝燕群打断,荧蓝色鸟粪正落在便衣的摄像机镜头上。
叶栾雨突然掰开少年紧握的拳头,将一颗泥丸塞进他掌心:「八点整吃下去。」
她的指甲在对方虎口划出血丝,「能让你快活得忘记恐惧。」收银台电视机开始循环播放陈康的警告声明,背景里法医正从缅甸金丝燕胃袋取出半截人类手指。
当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纹身壮汉闯进店面时,苏瑾的尾戒正在桌面刻下第八道划痕。警用摩托车的轰鸣声里,他听见叶栾雨哼起了游乐场凶杀案题材的恐怖童谣——每个音符都精准踩在金丝燕振翅的节拍上。
玻璃门被推开的力度让风铃发出垂死挣扎的响动。扎着脏辫的高大男人堵住店门,脖颈处的关公纹身随着吞咽口香糖的动作起伏。四个小弟呈扇形散开,最瘦的那个用棒球棍敲击着「今日特价」灯牌,电流短路滋出的火花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穿圣玛丽校服的。」男人吐掉口香糖,黏胶正粘在苏瑾的炒粉碗沿,「蓝衬衫男的叫苏瑾,短头发女的叫叶……栾雨?」他翻开手机相册,屏幕上透出学校器材室偷拍的照片。
叶栾雨用吸管搅动着杯底的珍珠,「我们认识?」
「龙哥,西街台球厅的。」男人踹翻邻桌的塑料凳,露出后腰的九毫米手枪轮廓,「艾丽卡说你们弄脏了她的新裙子。」他身后的黄毛突然掀开外套,露出别在裤腰的警用甩棍。
黄毛掀开的外套下,警用甩棍的金属光泽刺痛了苏瑾的视网膜。他与叶栾雨视线相撞的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冷笑——艾丽卡所谓的「弄脏裙子」,不过是报复昨夜巷口被叶栾雨羞辱的借口。后厨飘来的罗勒香气突然混入血腥味,邻桌老太太的假牙掉进了冬阴功汤里。
「龙哥想怎么处理?」苏瑾用尾戒拨开抵在喉间的棒球棍。711门口的艾丽卡正对着摩托车后视镜补涂唇彩,薄荷绿指甲在龙哥小弟裤袋的对讲机上折射出荧光。
龙哥咧嘴笑时露出镶金的犬齿:「小崽子还挺上道。」他踹翻的海鲜柜里蹦出条垂死的石斑鱼,「要么三十万现金,要么……」沾着鱼血的指尖戳向叶栾雨胸口,「让她陪我兄弟们玩三天俄罗斯轮盘。」
最壮实的小弟突然掀开T恤,腹肌上的弹孔疤痕组成俄罗斯轮盘赌的弹巢图案。
叶栾雨的睫毛在蒸腾的热气中轻颤,这个表情苏瑾再熟悉不过——上周她用同样的神态,把郭乔恩的睪丸塞进嘴里的。
「龙哥是吧?」苏瑾转动尾戒露出内侧的警徽刻痕,「你知道化工厂后巷第三个监控死角,上周埋进去的是谁吗?」
一个最壮实的打手掀翻海鲜柜,章鱼触手缠着冰块砸在收银台上。老板娘尖叫着钻到柜台下,龙哥的刀尖已经抵住苏瑾锁骨:「老子管你埋的猫狗还是条子……
」他突然噤声——叶栾雨正用吸管戳破他的蛇纹刺青,针眼大小的血珠渗出时,对街艾丽卡突然拧动摩托车油门。
「其实我今天本来想当个淑女。」叶栾雨叹息着将珍珠奶茶泼向天花板,粘稠的液体瞬间模糊了监控镜头。当第一颗珍珠落地时,她已经拧断龙哥的腕骨,碎裂的关节软骨迸溅到「今日特价」灯牌上。
四个打手扑来的瞬间,叶栾雨的校裙扬起死亡弧线。她踩着海鲜柜跃起时,苏瑾看见她大腿内侧新贴的蝴蝶纹身贴——正是艾丽卡昨天用的同款。碎瓷片嵌入膝盖骨的声音与警笛声同时炸响,林岚的呵斥混着龙哥的惨叫:「给我活剥了这婊子!」
「改过自新果然不适合我。」叶栾雨扯断龙哥的银链塞进苏瑾掌心,链坠是枚微型U盘,「带小可爱去306房,密码是你生日。」
苏瑾揪住昂觉温的后衣领冲进后巷时,整条街的野猫都在凄厉嚎叫。警笛声与龙哥手下的惨叫声从米粉店方向炸开,路边的水果摊被慌不择路的食客撞翻,山竹和榴莲滚进排水沟,甜腻的腐臭味混着催泪瓦斯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往右!」
苏瑾踹开挡道的垃圾桶,沾着剩饭的塑料袋糊在追踪而来的黄毛脸上。昂觉温的帆布包钩住铁丝网,避孕套包装纸像葬礼纸钱般漫天飞舞。
金色年华宾馆的霓虹灯牌滋滋漏电,将「年华」二字照得如同「年葬」。秃头老板从《曼谷日报》后抬起醉眼时,昂觉温的房卡已经刷开生锈的电梯门。电梯轿厢贴满治疗淋病的小广告,苏瑾的尾戒在「紧急呼叫」按钮上刻下第九道凹痕。
「三楼……三楼的监控坏了。」昂觉温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指甲在掌心掐出血印。电梯突然卡在二楼,门外传来妓女高亢的呻吟和皮肉撞击声。苏瑾抄起灭火器砸开安全门,生锈铰链的惨叫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
306房的木门被踹开时抖落陈年烟灰,昂觉温直接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二十瓦的灯泡下,床单上的精斑勾勒出人形轮廓,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堆满带血的避孕套。苏瑾掀开窗帘缝隙——对面居民楼四层的望远镜反光一闪而过。
「他不会来了……」昂觉温瘫坐在龟裂的皮沙发上,「全城的警察都在追我们……」他脖颈处的遮瑕膏被冷汗冲花,露出叶栾雨昨晚掐出的青紫指痕。
「那可未必。」
苏瑾看了看手表,离晚八点还差半个钟头,「你的那位客人,绝不是会被陆巡警察妨碍的。」
苏瑾的球鞋碾过走廊地毯的呕吐物,身后昂觉温的啜泣声混着警笛忽远忽近。
307房突然爆发的床架撞击声里,他想起对门邻居搬运尸体的夜晚——那个谢顶男人总穿着化工厂制服,拖拽垃圾袋时露出小臂的烫伤疤痕,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你确定……」昂觉温的指甲抠进门框霉斑,「这种时候他还敢来?」
「上个月缉毒队突袭时,」苏瑾用尾戒挑开房卡锁,「他正把妓女的内脏塞进行李箱。」陈年烟味扑面而来,床头的安全套包装纸上还印着夜总会的火漆印。
昂觉温蜷缩在龟裂的皮沙发上,看着苏瑾检查迷你冰箱。「知道他为啥叫屠夫吗?」苏瑾碾碎结块的冰渣,「去年台风夜,他把三个站街女的舌头钉在化工厂管道上。」窗外的警用直升机掠过,探照灯扫过床头柜的圣经——书页间夹着半截红木书签。
看到自己随意编造的故事已经唬住少年,苏瑾静下心来,默默地看着窗外。
叶栾雨并没有赶来的迹象,但她不可能真被警察拖住脚步,所以自己大可放心。
只是接下来恐怕只能依靠自己。
八点整的报时声被破门巨响打断。昂觉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苏瑾已经抄起刀柄。走廊传来妓女高亢的浪叫,混杂着重物拖拽的摩擦声,像极了邻居处理尸体的响动。
「客人来了。」苏瑾盯着门缝阴影里扩大的皮鞋轮廓——那双沾着沼泽泥浆的工装靴,正是对门邻居搬运垃圾袋时的标配。猫眼里闪过谢顶反光的头皮,带着化工厂特有的硫磺味。
三长两短的敲门节奏,与化工厂夜班交接的暗号完全一致,想不到竟被对方用在这种场合。苏瑾的尾戒在门把手上转了三圈,金属摩擦声惊飞了窗外乌鸦。
当一张张浮肿的麻子脸挤进门缝时,昂觉温终于明白——最凶残的嫖客,从来不会被警笛声打扰兴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