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第十四章 雾中囚鸟
“Baby,搬去哪?”
“......”
郁知没回答,蹲在地上拆着一卷胶带,指尖已经被磨得发红。
“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迟晚悠闲地抿了口杯中的酒,“你刚搬进来,还挺拘谨。
“外面楼梯坏了,你要从消防通道绕路搬行李,我记得你当时就带了个纸箱和几件衣服。”
郁知连行李箱都没带。
她在过去找租住的房子时弄丢,也或许是被蓄意偷盗。
但她没多余的钱再买一个新的。
郁知仍蹲在那里,用力拉扯胶带的一角。
她回想自己在这里时的日常:和迟晚其实并不算亲近,但多少有点交情。
刚搬来时,确实很穷,每月房租都掐着日子给,还要兼职好几份工。
有几次,把工资打给国内后,身上窘迫,那几次的房租都是迟晚帮她垫付的。
迟晚慢悠悠把杯口凑近唇:“Well,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再续租一年。”
“没想到,你跑得倒比我想象中要快。”
“...确实很突然,我应该跟你提前说的。”
“Baby,我可不care。”迟晚眯眼笑出点戏谑,“ I’m all for free choices.”「我完全支持自由选择」
“不过是懒得打扫,又懒得去找下一个 roommate。”
说罢,迟晚捋了捋自己红发,一抬眼,望到楼下车影。
“再说,Baby,我收到的这笔补偿款不低。”
“楼下那辆车是来接你的?”她嘴角轻轻扬起,眼里带着些调侃。
郁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Bentley Continental GT静静停在楼下街道处,车旁的少年靠在车门上,低头看手机,卫衣罩着的肩膀松垮,整个人笼在一层冷调的慵懒里。
平时的程聿骁,眉眼间少了几分暴戾,多得是冷漠。
看上去,竟没有那么多压迫感。
“那个人,是程聿骁对吗?”迟晚说。
郁知贴胶带的手一顿。
“他很有名,Baby,你居然会和他在一起,出乎我的意料。”
“嗯。”郁知轻声应了一下,又低下头,没有多做解释。
“他为什么不上来帮你?”
“你还真随时都有酒。”郁知没回答迟晚的问题,目光看向红发女人手中玻璃杯中所剩的半杯酒。
“明天还有课。”
迟晚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个玻璃杯,指尖轻轻转着杯沿,杯中是琥珀色的液体,在布满陈旧锈丝的灯泡下摇晃。
郁知避而不答,她轻笑了声,笑意模糊得让人琢磨不透。
她耸肩:“生活就这样,我只是及时行乐。”
伸出一只手,指腹和美甲边缘触碰到纸箱边缘。
郁知顺势抱起整理好的纸箱,往室外走。
迟晚送她到玄关处,看着郁知推开门。
郁知抱着箱子,站在门外,准备开口说些道别的话。
迟晚状似再次慨叹:“去年这个时候——”
又来了。
郁知打断她的话:“去年这个时候,你也在参加“Occupy Wall Street”的抗议活动。”
“别只说我。”
迟晚唇角的弧度僵住。
......
玻璃杯沿搭在唇边,迟晚眯起眼,轻轻一笑。
“Oh, right,Occupy Wall Street.”
她漫不经心地重复了遍,像是从某种遥远的记忆中被抽丝剥茧地重新拽出来。
“是啊,那时候多热闹啊。”迟晚低声说道,指尖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
“一年前,大家喊着‘We are the 99%’,我跑去Zuccotti Park举牌子。”
“Occupy Wall Street”
「“占领华尔街。”」
占领华尔街运动在2011年秋天爆发,大批抗议者涌入纽约金融区的心脏地带,高举标语,声讨社会的不平等和金融机构的贪婪。
郁知在去兼职的路上亲眼见过。
她从临近华尔街的餐馆后厨出来,整个人都被油烟和疲惫包裹,她从街道边被翻得杂乱不堪的垃圾桶走过。
那些个铁皮盖子上还有抗议者留下的写着彩色抗议语的报纸板。
当她转过街角,喧闹的声音像洪水般涌来。
她看向远处人头攒动的广场。
抗议者的身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条街,手举着五花八门的标语牌。
颜色鲜艳,字迹粗糙。
——“End Corporate Greed!”、“Justice for the People!”、“Tax the Rich!”......
那些标语怒吼着扑面而来,简单又直接。
郁知无法挪动赶着去地铁口的脚步。
在人群中,有个男孩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扩音器快贴到嘴边。
他的嗓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却依然用力地高喊:“This is our future! We fight for it, or we lose it!”
「这是属于我们的未来!我们为它而战,否则我们就会输掉它!」
他的声音随着风散开,越来越多人跟着喊了起来。
“We are the 99%! We are the 99%!”
「“我们是被那忽视的99%!我们是被那忽视的99%!”」
那种声音震得郁知耳膜生疼,她站在远处的街角,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移动。
抗议者的身后,是一排竖着“金融区”字样的路标,与背景里庄严的高楼格格不入。
那些光鲜的写字楼在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玻璃窗上映着落日。
冬季的残阳,冰冷无情。
带不来丝毫温度。
同样的,郁知也看见西装革履的金融从业者与举着标语的抗议者站在同一条街道上。
郁知猜测他是某管理层级出来勘察局面的,即便一句话不说。
一看身份就足够体面。
她眼中所见西装革履的白男,身边有几个保镖,鼻梁很高,挺得有点夸张。
冬风灌来时,鼻骨泛着淡淡的红,或许是因为冷,也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站在户外。
而抗议的群众,被拿着防暴盾的police阻挡,他们穿着单薄的外套,振臂高呼,鼻头因为情绪激动而酸楚的通红。
大风里呼出的白气在他们的脸侧散开,额头和面颊都被低温冻结得泛红。
从额头到面颊,从脖颈到手掌。
就连指尖,也是又红又僵。
凡是裸露之处,郁知看见那在寒风中的肤色红得像是冻烂的西红柿。
红得很离谱。
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实际上,最先转身离开的是由保镖护送的白男。
一方站在人流中央挥动标牌,一方拿着公文包朝私家车内屈身。
——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群体,在这寒冬气息里短暂并置。
后来,郁知终于迈动脚步,但不是往广场去,而是绕路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她用最快的速度结账,买了一箱矿泉水和十来包压缩饼干,放在Zuccotti Park中抗议者所安扎帐篷的地上。
Zuccotti Park中,有抗议者跪坐在地上,还有人站在临时搭起的帐篷边分发瓶装水。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迟晚告诉她,要为普通学生所背负的助学贷款率发声,就来Zuccotti park找她。
但郁知没有去。
那一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也不需要被注意到。
人各有志,她对政治不感兴趣,更不想参与敏感话题,从而影响自己的学业生涯。
她只需要安静上课,安静兼职打工赚钱,从而安稳的顺利毕业。
然后回国。
在这场抗议运动中,迟晚与纽约一些大学的学生也参与其中。
郁知不知道别人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迟晚在声援些什么。
2012年学年的哥大学杂费高达五万多刀。
叁十多万人民币。
一个极其吓人的数字。
这是郁知想都不敢想的,所幸她在学业上产生的必须费用全部由基金会承担。
否则她才不会出国。
可对一部分学生来说,他们无法负担得起如此高昂的学费。
至少在“DACA”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学生贷款利率过高。
上大学即负债。
所以,在columbia university内为Dreamers发声的学生中,同样有迟晚的身影。
.......
“Dreamers, justice, fighting for what we believe in…...”
「“梦想家,正义,为我们所相信的奋斗......”」
迟晚轻声念着,嘴角勾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隐隐藏着点儿不甘。
暮阳洒在迟晚的红发上,照得颜色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她站在那儿,与整个破败的公寓居所格格不入。
迟晚轻叹一口气,开口:“Yu,你居然会记得这些。”
“我以为你只会忙着跑兼职赚钱。”
“动静闹得那么大,想不看见都难。”
“那又有什么用呢,效果甚微。”迟晚声线里罕见的有一丝平静。
郁知说:“至少你们得到了部分教授支持,不是吗。”
“在columbia university,在那么多富二代都存在的地方。”
“你们得到了部分支持。”
“迟晚,你比我最初见到你时,想象得要好。”
“我来这租房,是因为你联系我说我们是校友。”
“可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在骗我。”
本来公寓就破,郁知来的时候,公寓里满地的酒瓶,涂鸦绘料,以及一个熬的眼袋泛青的红发女人。
郁知差点以为遭到哄骗。
迟晚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得是酒杯撞在一起的声音。
“郁知,你真是……算了,我无话可说了。”
她张开双臂:“来,Give me a hug。”
郁知抱着纸箱,错开一步:“不抱。”
迟晚大笑一声,没有计较,直接伸臂环住郁知肩颈。
隔着纸箱,迟晚抱住她。
两人略显笨拙地贴脸,郁知鼻间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酒香和某牌子的香水气混合味道。
结束蹩脚又美好的拥抱后,迟晚后退半步,看着郁知,说:“Yu,Be safe. If he’s good to you, enjoy. If not, you can always call me. I’m not that powerful, but I can do a bit.”
「“郁,注意安全,如果他对你足够好,你就享受,如果没有,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没有那么强大,但我可以做点什么。”」
“For example, bringing you back here.”
「比如,带你回来这里。”」
“......”
“Thanks,you too.”
「“谢谢,你也是。”」
转身下楼前,郁知嘴唇动了动,终究笑出来:“其实,如果你愿意花点时间去收拾卫生,会更好。
迟晚啧了声,唇角向下,做出张苦瓜脸:“Come on,Are you kidding me? baby ,很难做到。”
-- Bentley Continental GT驶离破旧的公寓门口时,夜晚的风刮过的是浅薄凉意。
郁知微侧头朝后看,旧公寓楼窗上还残留着昏黄灯火。
她脑子闪过迟晚那张带着酒杯的脸,心里有点发堵。
“收拾得够久。”程聿骁在换挡时侧了侧视线,声音不高,“我还以为知知又要逃跑。”
郁知把安全带扣紧,嗓音干涩:“我的东西比较零碎,再加上又跟室友多聊了几句。”
“嗯。”程聿骁面上无甚表情,但也没再追问,踩下油门融入车流。
郁知闭眼,任由车里暖气将她手指慢慢焐热。
车窗外是纽约繁忙道路,街角霓虹闪烁,曼哈顿的夜景依旧车水马龙。
心里空落落的。
睁眼时,她看见程聿骁冷硬的下颌线。
应该要说点缓和气氛的话。
郁知想。
但她并不擅长跟人沟通,最后,只能盯着车窗外闪过的路标。
广告灯牌里写着“Join us for Occupy Activities”或各种商场季末折扣,还有拉丁裔Dreamers在街头穿插派发宣传单……
New York,这座国际都市在夜晚五光十色,对郁知来说,依然是熟悉的陌生。
车子转过3rd Avenue时堵了会儿,行进缓慢。
郁知望向左侧窗外,感受到周围高楼拉伸在夜幕里。
她想起过去常会在路边等好久的公交,如今坐在这辆豪车里,好似脱离原本生存环境。
车子行经Times Square边缘,霓虹广告牌洒在车窗里一阵闪亮。
郁知看到一组巨幅音乐剧海报正播放着耀眼影像,心里一阵恍惚。
仿佛电影镜头般的城市, 郁知真切地感到自己离旧公寓彻底远去。
与她的贫穷,忙碌切割。
她张着唇,想说点什么,难以开口。
放以前,哪有心思坐着想东想西。
最多想想晚餐要不要加杯热牛奶。
车子穿过第六大道,往西南方向驶去。
十来分钟后,Bentley Continental GT到达Columbus Circle附近路段,街角霓虹交错。
“知知,快到了。”
郁知看向车窗外高耸的大楼外墙。
上方悬着一块标牌:“Time Warner Center”。
郁知倏然呼吸缓停。
“你......我......我们要住这?”
少年指骨屈起,轻敲了下方向盘。
“不然呢,知知想住哪。”
郁知看着这21世纪初就在世界极富盛名的地标建筑,难以相信程聿骁居然在这里有住处。
她以为这两座双子塔楼里以办公商务居多。
她是隐约听过流言,说程聿骁背后的背景深沉。
郁知瞥了眼程聿骁的侧脸,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对她的反应并不放在心上。
看来……真的并非传言。
车子转弯,驶入一处警卫并不严格的大楼门廊前。
门口保安大概已提前接到消息,抬手示意无阻。
程聿骁将车停到地下车库通道里,熄火。
“知知,到家了。”
第十五章 哄
玄关门在郁知身后落锁,发出一声闷响。
寂静里,郁知抱着怀中那只小纸箱站在客厅中央。她听见自己还没平复的喘息。
她心里有些慌,她的行李只有一个纸箱,却在旧公寓里“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下楼。
当时她心里太乱,根本没做好要搬家的准备。
反而在坐上车后,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了许多。
她原以为,程聿骁会当面质问几句,或露出些不耐烦。可从她坐上车到现在,他只是淡淡询问了自己一句,任何情绪化的话都没说,反倒始终保持平静,让她心底越发忐忑。
如今再次站在陌生的环境,那股心烦意乱的情绪再度涌来。
灯光在她头顶亮起,郁知“被迫”看清了这间平层的样貌。
平层住宅内,米白色墙面配深灰地板,一整面落地窗占据了客厅的北侧,玻璃几净外的中央公园在夜幕中铺展开来,稀疏的路灯在草地上投下浅淡的光影。
窗边是一张小型黑色圆桌,桌上摆放着一瓶尚未开封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屋内家具数量简单,像个样板间。
“看着......不像有人在这住过。”郁知用极轻的声音开口。
“的确没人住过。”程聿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以后你住,就不一样了。”
程聿骁关好门,走向她。
郁知举着纸箱,犹豫要不要先开口说点什么,可程聿骁并没有急着说话,只在她身前站定,静静看她。
郁知心慌不已,抱紧箱子不知怎么转移话题。
“累吗?知知。”他问,嗓音温柔。
郁知有些紧张,轻轻摇头:“...不......不不累。”
“一个小纸箱。”程聿骁说,语调平缓。
她吞口气:“对,只有……一个。”
“两个小时。”他接着说,目光落郁知她怀里的纸箱子上,“知知,我在你公寓楼下等了你两个小时。
“我有在收拾......”郁知底气有些不足。
“所以,一个纸箱子,就耽误两小时?嗯?”程聿骁问得不疾不徐。
“呃……室友跟我聊了会儿,耽搁了点时间……还有些杂事……”郁知悄悄抬眸,想看程聿骁的反应,却见他目光含着笑,举止不显生气,只是温柔地盯着自己。
“我没故意拖。”她轻声补一句。
郁知看他往前慢慢靠近,冷气息冲击感涌来,程聿骁衣领半敞,锁骨线条显露出几分。
他盯住她,无形中让空气粘稠。
“理由。”他开口,嗓音不高,“知知,你让我在车里耗了这么久,要不要给点交代?”
郁知背脊贴住墙面,她被逼到角落。
房间太大,中间地带空无一物,他似乎随时能将她压制。
郁知眼神躲闪:“我真没想故意浪费时间。”
程聿骁俯身,手掌搭在她的肩侧,“没想?我说过要陪知知一起。”
“可知知拒绝了我。”
“当时,知知给我的理由是‘都是女性不方便。’,‘东西不多,会很快。‘所以我答应了知知。”
“那现在呢,知知的理由是什么。”
郁知神色慌乱,张了张口:“我......”
她确实是故意在拖延。
“我不过是想接知知和我一起住,结果呢,知知磨蹭得像在抗拒。”
程聿骁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靠近的呼吸却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郁知的侧脸,从耳垂一路滑到下巴,缓缓停住。
“我没有……”郁知的声音有些哑,心跳快得让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没有?”他低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一个不错的笑话,“那我倒要问问知知,为什么总是在躲我?”
郁知张了张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偏开头。
然而,程聿骁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单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回视自己。
“又在躲。”程聿骁的声音变得更低,一点压抑的情绪逼近,“知知,你的嘴巴明明说‘没有’,可你的身体呢?”
郁知看见程聿骁的手臂抬起,随之,墙面上的某个控制器按钮“滴”了声。
——郁知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客厅的灯被男人关掉了。
腰间多了抹温热,郁知闷声“啊”了下,小半边身体贴在冷硬的墙面上。
转头就看见程聿骁的面庞逼近。
昏暗光线里,他眉眼略显深刻,呼吸的低沉热度充斥在她周身。
“等等,你——”郁知心里慌张,下意识想拒绝,昨夜的余痛与心理被支配感还没散去。
程聿骁把手掌贴在她背后,用身体稍加力度把她困住,气息贴在她颈窝:“知知,你在抖啊。”
郁知手抵在他神前,气息有些不稳:“程聿骁......你靠得太近了……”
程聿骁弯腰凑近她耳廓,没说话,只在她耳后轻啄了下。
黑暗增添灼热气息,郁知心跳再次加速,那股男性气息侵袭,让她几乎抵在墙上无法动弹。
“不舒服吗?知知。”程聿骁问,手掌顺着她腰侧滑到背脊,“是疼,还是怕。”
郁知吸口气,不想显得自己软弱,但她又无法阻挡。
程聿骁凑近得太近,鼻尖都快贴上她面颊。
“我……还好。”
程聿骁放轻力道,将她小半个身子揽进怀中,“是吗,我看知知很紧张呢。”
郁知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跳得更急,只能感到他胸口起伏。
程聿骁不再说话。
.......
“...不该让你等那么久的。”
“对不起。”
这场沉默中,终究是郁知先开了口。
让金主等自己。
好像是不太对。
.......
郁知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程聿骁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心下更慌乱,再次重复了遍:“对不起……”
郁知似乎听到了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寂静的空间中,程聿骁低头,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侧,声音低沉而缓慢:“知知,我有点生气。”
“我……”郁知手指蜷了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心里太乱……”
“所以,知知要不要哄哄我?”程聿骁淡淡地说,打断女孩的解释,语调平静,没有起伏,更让郁知心里发麻。
......
郁知咽了口气:“……怎么哄?”
程聿骁弯腰时,鼻息落在她耳垂附近,气氛立即暧昧。
“我......我不会。”
郁知想后退,却被他揽住腰,一只手熟练地绕到她背后。
她后脑勺撞上墙面,轻轻发出声响。
“不会?”他将手掌抵到她后腰,把她往自己这边带。
“两个小时,知知连信息都不回,就为了和室友聊天吗?雇主……或者说,你的金主,要被晾在车里?”
郁知的心揪紧:“我没有不回,我……”
程聿骁指尖抚过她下颌,往上一提,令她对上他的视线:“知知,闹脾气也该有个度。”
“...对不起。”
程聿骁敛眉:“又是对不起。”
说着,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引,引导着郁知前进半步,他自己的手臂动作缓慢,带她慢慢贴上自己的身躯。
郁知双肩一抖,觉得气息微凉,穿透薄衣。
程聿骁双臂随之圈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这个逼仄区域。
郁知绷紧身体不敢动。
“既然这样,那让我更生气行不行?”程聿骁声音极低,俯身贴近她颈窝,“知知,你知道我要什么补偿。”
“我……不会哄人……不知道要怎么做……”
“那我教知知,好吗。”程聿骁单手握住她侧腰,一手垫在郁知脑后,“来点实际的。”
郁知想推开,指尖刚放在他胸口,就被他另一手扣住手腕,掌心摁回她身侧。
“闹够了,嗯?”
“我没有闹……”
“那就好。”程聿骁嘴角笑得浅,将她下巴往上抬了些。
“我给知知两个小时。“
“知知可以给我什么?”
郁知无法回答,脚下磨着地面,身体僵硬,一层薄衬衫隔在他胸膛与自己之间。
程聿骁俯首凑过来,一手拢住她后腰,将她往怀里带,另一手慢慢贴到她耳后。
郁知神经紧绷。
“先亲。”程聿骁说。
话一出,郁知还没思考,唇就被堵住。像被电流击中,她脑袋轰地一下,往后仰,可背后是冰冷墙面,根本退不了。
程聿骁吻得并不激烈,却很深,舌尖探进来时,她想张口呼吸,又觉得喉咙被热流搅乱。
郁知想咬牙,但不敢。
程聿骁温柔掌控她的唇齿,在唇舌交合里带着淡淡的惩戒味道。
郁知发出含糊的闷声, 几分钟后,程聿骁退出一点距离,鼻尖还贴在郁知脸侧。
她喘着,睫毛湿润,再次说:“对不起……”
程聿骁啧了声,手掌托住她后腰,轻轻用力,将她整个人往上带。
“等等……啊……”
郁知惊呼,还没适应就已被他架到半空,双腿挂在程聿骁腰侧。
郁知指尖捏着他的衬衫:“别……别这样。”
程聿骁附在她耳边:“我本该更狠,知知想吗。”
郁知呼吸打结,一只手想抓住他袖口稳住身体。
程聿骁动作轻柔,但稳固,将郁知整个人半托起来。
迫于平衡,她的手臂环住他脖颈,脸几乎埋进他肩窝。
程聿骁的吻再次落下时,郁知脑子里一片空白,腰胯处被他单手牢牢托住,另一手握住她后颈,把她固定在吻的黏腻中。
唇被吮吸得湿润,她断断续续地呻吟,挣扎两下,无果。
半晌,程聿骁留出一丝空隙,让女孩喘口气,又立即含住她的唇:“还跑?嗯?”
郁知快哭出来,只能被迫接受他来回掠夺。
唇舌间湿热黏连,连呼吸都带上异样声响。
程聿骁动作放柔一点,贴着她下唇轻吻:“以后还躲我吗?知知。”
郁知不知道回答什么,含混摇头:“不......不躲了。”
程聿骁用牙齿轻轻咬她下唇,没有过度用力,但吓得郁知浑身一颤。
“那就记住,知知现在还欠我。”
郁知一阵惶然:“...怎么还欠?”
亲都亲过了。
程聿骁低笑:“两个小时,很久远。”
“仅靠这一会儿,怎么够呢,知知。”
房里只开了玄关那盏微弱的灯,程聿骁把她捞紧,似乎是要重演昨夜的激烈。
郁知攥紧指尖,不知是该抗拒还是顺从。
但她也清楚,无论是何选项,她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今晚......能不能......”郁知小声开口,手抵着程聿骁胸膛。
“不要做。”
“还有点痛。”郁知说。
“......”
程聿骁的头埋在郁知颈窝处,闷闷地笑了声,那声音闷得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
“可以不做。”
“但我们可以做点别的,知知。”
程聿骁抬眸,二人对视。
距离好近,女孩看见程聿骁的鼻梁。
也很高。
但没有泛红。
透过瞳孔,郁知依稀看见自己通红的鼻尖。
或许是她在哭。
第十六章 妄想结束的吻
“我看看。”程聿骁低头擦拭郁知面颊,又用指腹替她拭去鼻梁附近的泪痕,“又哭了,知知。”
郁知咬紧唇,下意识反驳:“我没有……谁叫你……”
程聿骁静静俯视着她,手掌封住她嘴边,吻了下她的侧脸。
“知知,你答应过我的。”
郁知呛出一句含糊:“我知道……”
“但是别再……让我……”
“别让你做什么?”程聿骁将她从墙边直接抱起,手扣住她后腰,扣着膝弯带她往客厅沙发走去。
郁知想挣扎,两脚悬空,死死勾住男人腰际。
“再乱动,摔下去可别怪我。”
女孩头埋进程聿骁胸口,无可奈何。
等程聿骁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才被往下一放,整个人面向他跨坐在他腿上。
郁知衣衫凌乱,眼底泛着湿意:“放开……”
“都这样了,还想推开我吗?知知。”程聿骁略收紧手臂,让她贴紧自己,动作轻柔,“你磨了我两小时,这么点小惩罚就哭?知知,胆子真小。”
郁知想骂,但怕惹来更凶的攻势,她咬牙低头,眼泪又要掉。
程聿骁将她捞到更近处,嘴唇凑近她耳廓:“有没有想过主动哄我?嗯?还是要我继续教你?”
郁知别开头:“我……真的不懂。”
“装傻可不是好女孩。”程聿骁的食指抬起女孩下巴,“知知,看着我。”
郁知含泪看他。
“知知想早点结束对不对。”
“嗯。”
程聿骁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亲我。”
“亲我,我就放过知知。”
郁知眼眶红肿,像只被逼进角落的小兽,唇角瑟缩,不知如何配合。
她做不到。
女孩心头砰砰乱跳:“我……不会。”
“不会啊。”看更多好书就到:huolawu.com “那知知肯学吗?”男人话尾带点诱哄,“如果肯,就不用哭成这样。”
郁知攥住他衣袖,声音抖个不停:“我不想这样……算了,今天能不能到此为止……”
程聿骁托住她臀部微抬,让她双膝分得更开,贴在他身侧,姿态暧昧到极点。
“别——”
“看看,知知又这样,什么都不会,还要说拒绝。”程聿骁揉了揉郁知发顶。
“我教知知,乖乖做就行。”
郁知心里一阵发颤,却无法驳斥。
哭泣减弱后,呼吸仍急促,她半张着口,泪花在眼里转动。
男人用一只手箍住她腰,指尖轻碰她的唇:“张嘴。”
郁知不太情愿。
程聿骁耐心地一下一下示意:“知知,今天只要学会接吻。”
“我们就不做别的。”
郁知闭眼不动。
程聿骁捏住她后颈将她往前送,温热唇瓣贴上她的唇。
郁知瞳孔紧缩,身体想扭动,没法挣脱,舌尖又立刻被男人轻咬挟制,带着点宠溺的轻狠。
“别怕。”程聿骁说的温柔,“知知想再哭也行,但这次不许喊停。”
郁知无法出声,含着泪,无奈屈服,木然与他相贴。
程聿骁的唇舌来回引导,让她跟随,像教小孩用勺子吃饭。
郁知畏缩无措,却随着男人侵入的深度慢慢迎合。
唇瓣被程聿骁含吮了好几秒,女孩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死抓住他衬衫一角防止自己滑落。
最终,程聿骁松开一线空隙,让女孩喘息。
郁知脸涨红,唇边还黏着些许水痕。
“知知。””他声音轻,夹杂着一丝哑意,“真的好笨哦。”
郁知抬眼看他,映着水光的双眸里写满了慌乱与无措,低咽着开口:“我又没学过……”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笑声低低地从喉咙里溢出,尾音压得很轻,听不出是嘲弄还是纵容。
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孩湿润的长睫上。
“没学过?”程聿骁轻笑一声,气音揉碎在喉间的暗涌,“没学过就敢这么应付我?”
男人退开一点,与她额头相抵,唇角轻轻勾起,语气柔和得近乎残忍:“我倒想知道,知知是不是认为,只要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我就会放过知知,嗯?”
郁知呼吸一滞,脸上红晕愈发深,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扣着她肩膀的力道加重,她无法后退半分。
“别摇头。”程聿骁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手指滑过女孩的肩膀,某种克制的力道。
“知知,你得学会对我负责。”
什么?!
谁对谁负责?!
郁知怔住了,与男人对视的眼底写满了震惊:“我……”
她刚开口,话音便被程聿骁打断:“嗯?不愿意么。”
“不是。”
“证明给我看。”
程聿骁示意她再一次往前。
郁知犹豫一瞬,勉强贴上男人唇瓣。
双唇相触,两秒后,程聿骁撬开她的牙关,尝试更深地探舌。
瞬间,唇舌交缠。
程聿骁腾出手,轻抵女孩头顶往下压,带着更深的引导,让她喘息不及。
郁知好几次想呼救,都被他含住舌尖,一再纠缠。
她彻底被他掌控 吻得越深,郁知脑袋越晕,双腿悬在沙发外,背部没有丝毫支撑。
程聿骁一手握着她的腰,抱着女孩让她往上坐得更紧。
郁知险些尖叫,却被他第二次堵住嘴 几分钟后,空气中只余某种水声余响 松开地瞬间,郁知气息凌乱,下意识想别过脸,程聿骁攥住她下颚,让她不得躲闪。
“哄法,不合格。”程聿骁的语调像在评价学生作业,“知知,你笨死了。”
男人似乎还要继续。
女孩的眼泪又往出流:“你……你骗人!说了只要我主动,就放过我……”
男人笑容淡淡:“我没说一次就够。”
郁知撑着发软的身体,怒从心来:“骗子混蛋……”
“听到了,知知。”程聿骁不生气,亲亲女孩嘴角,“知知自己都说不会哄人了,还要乱骂。”
“那只好继续了,自己亲,或者……要我来?”
郁知还想咒他,却被平静气语调噎住。
她知道男人在生她的气。
看程聿骁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女孩气急,湿润的眸中显出抗拒:“不要,我拒绝!”
她有点后悔答应程聿骁的这场“交易”了。
男人的指尖柔缓地握住女孩的双臂,让她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程聿骁面上无甚表情:“既然还是不会,就继续教知知好了。”
语毕,他握着女孩下颌,凑过去,再度吻住郁知发烫的唇。
这次的吻比先前要更有侵略性,郁知又一次发不出声音,她听见自己心跳轰鸣,腰部酸软,程聿骁掌控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挣脱。
郁知难受得想尖叫,却被吻得死紧 意识像是漂浮在一片混沌的海中,模糊而不真实。
程聿骁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掌心的温度灼得她浑身发烫。
每一次靠近,都像是在将她的理智一点点拆解,让她无法分辨周围的一切。
迷迷糊糊中,郁知感到有热意再次覆上她的唇,熟练的侵占和不容拒绝的力道。
女孩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攀上程聿骁的肩膀,想要推开。
郁知发觉自己的力气小得可笑。
“知知……”程聿骁低低唤她,声音温柔得都有些压抑,像是用火焰裹着刀刃,既蛊惑又危险,“别想逃。”
——骗子。
——男人的话像是一道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郁知半麻痹的神经上。
“够了……”郁知声音颤抖,哭腔明显,程聿骁吻得更深,所有的拒绝都化作了低哑的喘息,挣扎与克制之间,理智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女孩眼睛猛地睁开,胸腔里的气息紊乱到让她近乎窒息。
——这一瞬间,迷雾散开,郁知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也看清了程聿骁。
——这个男人,将她彻底锁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聿骁,够了!”她几乎喊了出来,猛地抬起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内炸开。
程聿骁的动作瞬间停住,侧过头。
这一巴掌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红痕。
程聿骁没有立刻反应,手依旧扣在郁知腰间。
郁知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指尖颤抖着,她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
“程聿骁……”她的嗓音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喘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崩溃的气息蔓延。
郁知发现,她受不了这种被人始终压着的关系。
再多的钱她也受不了。
她宁愿去打十份工,不停歇的那种。
程聿骁对此反应不大,只用那双深邃的,尚在情动的眼睛盯着郁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女孩压抑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地回响。
“结束吧……”郁知终于开口,嗓音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眼眶酸涩得像被针刺过,每一次眨眼,泪水都像是溢出堤岸的湖泊,缓慢,无声地流下。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渗过她微肿的唇角,在下巴处凝聚,像一滴迟迟未坠的冷露。
“程聿骁,我后悔了。”
“我给你赔钱,多少都可以。”
泪水最终落下,坠在她的衣襟上,洇开一片小小的湿痕,隐隐透着狼狈。
郁知没有去擦,任由那湿意扩散。
程聿骁静静看着女孩。
目光深沉得像一潭无波的深潭。
男人的脸上还带着那道清晰的红痕,皮肤微微发热,嘴角原本带着的一抹笑意,随着女孩的话语渐渐淡去,连眼底那点隐约的温柔也随之散尽。
他缓缓眯起眼睛,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思考,目光从郁知红着的眼眶、颤抖的双手,一路落到她湿润的衣襟,最后停在她红肿的双唇上。
“结束。”
程聿骁的指腹落在郁知红肿的唇肉上,面无表情地缓慢摩挲。
“知知,你再说一遍。”
第十七章 “知知,怎么不动了呢”
“再说一遍。”
程聿骁声音不高,平稳得让人心惊,手指依旧停留在女孩是的唇瓣上。
那里红肿微热,因着刚才那崩溃啜泣变得柔嫩脆弱。
郁知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呼吸里还残留着自己混乱的抽泣。
她以为程聿骁会生气,却只看到他眼瞳发暗,唇线轻抿,气息带着克制之下的危险。
郁知的双眼含泪,深吸一口气,哑声重复:“我后悔了。”
“...我要结束。”
“……我……要走。”
指腹从她唇间离开,程聿骁抬眸。
先前那一巴掌清脆,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郁知手指悬停未收,随后的沉默与泪水将一切凝固。
男人轮廓埋在昏暗光线里,侧灯只照出他面部的半边,先前那道红痕还留在脸上,并未消散。
侧脸上可见的突兀痕迹,与他矜贵淡漠的神态形成诡异张力。
“让我走。”郁知开口,泪水汹涌,大口喘息时胸口不断起伏,“你骗我……,你说过不会太过分,根本没有……”
程聿骁不多言语,将手指放到她锁骨上。
“知知想好了吗,要离开。”语速轻缓。
郁知流着泪不说话。
“.......”
“好。”程聿骁说。
郁知倏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泪在眼底凝成薄膜。
“你……肯放我离开?”
程聿骁将手从她发尖抽回,停在半空:“知知要走,可以。”顿了下,又补一句,“只要知知能走出这扇门。”
郁知再度愣住,颤抖着声线开口:“你说的?”
“我说的。”
“...好......”说着,郁知撑住沙发边缘想站起,但腿仍抖得不行。
咽下喉间痛楚,郁知落在沙发上的手用力,双腿半撑着努力想离开。
程聿骁注意到她动作,握着她腰的手松开些,让她有施力空间。
......
郁知猛然发力朝门口方向挪动。
起身的瞬间,男人大掌一下握住她小臂,力道不大,直接打散了女孩重心。
郁知闷哼了声,脚尖还没踩稳地面,就无力摔回沙发,半搭在身上的衣衫滑落半边,显露里面所穿的白色吊带上缘。
昏黄光影下,女孩侧颈打出脆弱弧度,瘦削的肩胛骨若隐若现。
郁知惊慌拉住吊带想掩盖,程聿骁手掌微动,白色肩带往下滑落几公分。
“你做什么!......”
郁知气得气结:“骗子……你说让我走!”
“我说过,不拦知知。”程聿骁的声音依旧沉静,“可知知站不起来,怎么能怪我呢。”
程聿骁手掌落她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知知,在你没有离开这里之前,合约仍然有效,不是吗。”
女孩眼尾通红,眼泪汹涌:“你故意的……你不放开,我怎么可能……”
男人唇角弯出一点笑:“是知知自己不争气,坐不稳。”
说罢,将那只手落在她后腰,掌心稍加压力,就让她动弹不得。
郁知又一次猛力挣扎,妄图起身:“放……我要出去……让我走……”
这一次,程聿骁托着女孩的腰侧转了个角度,将她整个人顺进自己大腿间距更深的位置。
手掌微动,吊带彻底脱落。
黑色蕾丝布料包裹住的两团奶肉在女孩喘息间上下轻轻波动,纤瘦腰线显出分明骨感。
“知知不是要走吗。”
喉结滚动,程聿骁扶住女孩腿根,俯身,嘴唇贴上女孩腰际。
“继续。”
温热手掌贴住腰侧,薄唇含住肌肤,男人留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痕迹。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郁知惊呼抽气,泪珠扑簌落在地毯上,身体一抖,坐得不稳,险些再度跌落回男人怀中。
郁知咬紧唇,腰侧被男人的唇与呼吸碾过,一阵酸麻炸开脑神经。
“你……放开我……你……”
她用力去推程聿骁肩膀,对方位置丝毫不移,她又抽身想踩在地毯上,男人半移大腿轻顶她膝窝,重心又歪回沙发,几乎摔到他怀里。
郁知越挣扎越发现,程聿骁没有任何激烈动作,在一步步逼近中,将她牢牢困在一个极小范围里。
“混蛋……你……”郁知失控地啜泣,腰间的冲击让她身子发软,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泣不成声,“够了……程聿骁……”
男人仍然呈放松姿态,听到女孩难堪哭腔,没有半分动容痕迹,只漫不经心地收拢臂弯,唇吮得更深,把她腿再次压向自己这边。
“知知,还不走吗。”
男人手掌顺着女孩小腿探进半身裙下摆,摸到棉布布料。
指腹隔着布料缓慢打着圈摩挲逼口。
昨夜带来的冲击似乎还在残留,程聿骁轻而易举便摸到那挺立的阴蒂。
跨坐在他腿上的女孩身子猛然僵硬。
程聿骁轻笑一声:“知知,怎么不动了呢。”
指腹重重一按,随即,逼口瑟缩着出了水。
淅淅沥沥的水液打湿了内裤。
郁知咬着牙,被他拖进更紧的怀抱。
“知知,要不要再试一次?”程聿骁轻声,面无笑意,嗓音温柔到近乎危险,“真能站起来,我绝对不拦。”
郁知手脚并用地扭动,可他的力量像无形绳索般牵住她,连手臂都难抽开。
他维持坐姿没变,骨架就那样把她桎梏住。
而她下身的内裤被人拨开。
仍在红肿靡软的穴口插进两根手指,顺着紧致穴肉中的淫液挺进。
郁知挣扎的动作顿住,嘴里溢出几句低咽:“嗯......出去......拿出去......”
“出去......唔......不要......”
郁知两腿发软,紧紧贴着程聿骁,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你……你凭什么不让我……离开……”郁知拼命稳住呼吸,失声痛哭。
程聿骁轻捏女孩下巴,指腹按她唇间那处红肿:“明明是知知自己跑不了,我可没动。”
郁知哭得满脸淌泪:“骗子、骗子……你故意这样……”
男人笑意藏在阴影里,不做否认,手掌顺着她发根往下抚,似乎全然在安抚她的泪水。
“知知,走不走,是你自己的选择。”
郁知抽泣难止:“你……你个疯子……别碰我……”
“别碰你?”程聿骁说,“知知自己太笨,坐不稳。”
穴肉里,手指抽插越来越快,“咕叽咕叽”的水声不断在客厅内回响。
郁知哭得要昏,连骂都只能变成断断续续“混蛋……放……开”之类。
他将她腰抱紧,吻落在她的胸口,薄唇含住粉嫩的乳晕。
程聿骁好整以暇地说道:“知知,好湿。”
嘴里话音低柔。
郁知眼泪愈发汹涌:“求你……别这样……我要走……我要……”
程聿骁顺着她下巴去亲吻她眼角泪水,用舌尖剥开那颗咸涩。
“知知,要结束,自己先站起来,不要用嘴说。”
第十八章 “现在,是教育不乖小孩的时间”
郁知全身无力,屡屡尝试,结果不外乎都是跌回程聿骁怀里,最后只能哭得浑身发抖。
而她全身早已被褪得干干净净。
程聿骁指尖缓慢划过她耳后湿发,停在后颈那片柔软处。
“知知,就算你现在出去,半夜,你能去哪?”
郁知感受着汹涌的情欲涌来,眼泪不停滴下,“……我有朋友……能收留……”
男人口中发出轻而短的一声笑,似是在嘲讽她的天真。
郁知泪水中混着不甘地重复:“...我就是有朋友!”
“朋友?是指那每天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室友,还是见过几面的同学。”
“知知的社交关系,比白纸都简单。”
郁知奋力扭动身躯,程聿骁单手不慌不忙撑住她手臂,插在穴里的手入得更深,将她往回带。
郁知重心不稳,又跌回他腿上。她嗓子发哑,大口喘气:“程聿骁……你故意——”
“离开后,有钱付房租吗,停下的兼职能很快找到吗?”程聿骁继续念着,手掌拨开黑色蕾丝布料,握住那两团颤颤巍巍抖动的奶肉。
“我……可以找到,哪怕去餐馆……”郁知声线焦灼。
“这次又打几份工,下个学期会很忙,知知有多少时间能浪费在兼职上,学分还要吗。”
女孩猛地吸了下鼻子,泪更凶,无从反驳。
程聿骁手掌揉捏着双乳,用力间,手指陷入奶肉中。
郁知想挡住,呼吸混乱:“别……碰我……”
程聿骁倾身凑近:“我说过,不会逼知知,不过是给知知列清楚困境。”
他的舌尖轻触女孩唇角,眼睫呈低垂,挪近她咫尺。呼吸交杂在一起, 郁知挣扎再度失败,彼此依旧是跨坐姿态,她哭着想将程聿骁推开,结果只推开他胸膛一点点。
或许是一根发丝的距离。
“还钱,那知知母亲需要的治疗费用怎么办?”程聿骁压低音量,同时手掌从穴口抽出,顺着大腿根部滑到膝弯。
郁知觉得一股凉意和酥麻袭来,垂下头继续落泪。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妈的病情。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程聿骁看她发抖不语,便再次将她揽近自己胸膛:“别晃,坐稳。”
郁知只剩撕裂般的抽噎:“你……你太阴险……”
“阴险?知知,晾着我两个小时的人是你,擅自要毁约的人也是你。”
“我只是在提醒知知,认清现实。”话毕,他扶着她脊背,让她尽量舒服地贴到他胸口。
郁知埋首在他颈窝,哭到湿黏的发丝散落在他颈间,两人呼吸一热一冷。
.......
夜幕是揉皱的墨色丝绒,将平层的灯火尽数吞没,灯影与夜色参差交迭,多了几分叫人心里发慌的逼仄。
仰起脸,模糊视线中,郁知能看见男人神色始终如一,淡淡的,没有责备,也没有退让。
她闯进了一只披着温柔外衣的大尾巴狼的领地,却硬生生想拍开他的掌心,仓皇的,想要退回自己那并不宽敞的安全区域。
结果注定不会如她所愿。
......
猛然垂眸,嗫喏着,郁知嘴中喃喃道:“总......总会有办法的。”
底气弱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什么办法?”程聿骁反问。
喉咙里卡着一句未出口的呜咽。
郁知无话可说。
“知知,抬头。”
“别让我说第二次。”
郁知不情愿地抬起泪痕沾湿的脸蛋。
程聿骁将她手臂半抬起,贴上自己侧脸,那地方留着她刚才扇巴掌的红印。
郁知惊得想收回,却被男人反手按住。
她掌心触着那灼热痕迹 程聿骁眸底情绪平静。
“知知。”
“要不要再扇我一巴掌,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郁知呼吸停顿数秒,抽泣堵在喉间,嘴唇大幅抖动。
“你......你是疯了吗你?”
哪有人让人打自己的。
程聿骁不急回答,反而靠近她的唇侧,用极轻的动作去吻她依旧沾泪的嘴角。
郁知想闪躲,没成功,被他唇齿捕住。
程聿骁吮住她软唇,把女孩破碎语句堵回喉咙。
郁知难受地拱起身体,随后又想起还在跨坐姿势,潜意识又想逃,程聿骁稍动大腿,就让她失去平衡,再度跌回怀里。
郁知发出闷哼,泪水沾到男人面颊,他呼吸加重,但姿态仍旧冷静。
心底厌恶与抗拒纠缠,挣扎间,郁知咬破嘴唇,血丝溢出,情绪崩溃得更彻底。
血腥气在二人唇齿间蔓延。
握着女孩手腕的手掌微动,程聿骁没退,反而吻得更深,先是轻吻女孩唇上那点血丝,舌尖蘸到咸味泪与血混杂。
缓缓撬开牙关,舌尖触到女孩舌根,郁知短促呜咽,血气占满湿软的口腔。
郁知想吐,使不出力气。
一阵湿润舔舐,她呛得险些呕出声音。
闭着眼,郁知感受程聿骁那均匀的呼吸和结实胸膛。
一阵钝痛从颈椎处散开,双手被迫攀住他的脖颈,湿发黏在他颈窝 一次次深吻中,郁知挣扎终于失效。
她含糊喊出:“不要……”
程聿骁滚动喉结,再吻回她下唇。
女孩哀怨地哭,然而身体没多余力气,任男人再度探舌长吻。她一边哭泣一边接受,被逼张开唇齿,泪混着唾液沾满彼此。
眼泪水液混为一团,神智沉入混沌,最后只能靠在程聿骁肩头,失神地抽搐。
......
郁知被吻到大脑缺氧,泪水空干,发根潮湿,贴住程聿骁颈侧,能闻到他衬衫那股淡香。
“知知,打人能解决问题吗?”
“回答。”
郁知趴在男人怀中喘息:“...不能。”
“很好。”
“还有,知知,别乱咬自己。”程聿骁伸指擦掉那点血渍。“哭了这么久,还想失血晕倒吗。”
“你——”
“真亏知知想得出,给我一巴掌,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程聿骁轻托她头,略把她拉离颈窝,端详那张泪痕满布的脸。
郁知压着泪声默不作答,他将她抱更紧些,从她喉咙里逼出一串呜咽。
女孩啜泣得话都说不清,最终吐出一句:“我……我服了你了。”
这人怎么能......
都这样了,还跟个教育家一样的训她。
郁知失语,把脸贴在他肩窝中,不停抽噎,满脑子的绝望。
心底一片灰暗,最终,她虚弱地低喃:“骗子……坏蛋……”
好一会儿,程聿骁沉默抚她后背,灯光落在她一半的肩胛骨上,曲线上能看见尖削骨头。
......
待稍微稳定点情绪后,郁知依旧抽抽搭搭:“你……你……恶心……”
男人的嘴唇贴在她耳廓,低哑嗓音犹如一把温柔刀:“不否认。”
“可知知一直在这,不动,还没法摆脱我,是不是?”
郁知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想大骂,喊不出。
泪珠把他衬衫都打湿一片。
程聿骁没有松手,反而慢慢揽住她,沿着她脊背抚摩安抚。
郁知哭到末尾只有断续抽噎。
半晌,男声打破沉默:“还哭,知知真爱哭。”
她啜泣无力,翻个眼皮:“闭嘴……”
程聿骁捏她下巴,亲了下她唇角,声音极轻:“好,不说了。”
郁知妥协地收拢双臂,彻底窝在他怀里。
反正再大逆反都成徒劳。
.......
忽而,程聿骁开口:“知知,起来。”
郁知抬眸:“还要做什么……”
程聿骁半抱住她肩背,一下将她从沙发坐垫抱起。
郁知双腿又吓得一抖,赶忙双臂箍住他脖颈。
“你...…你带我去哪儿?”
程聿骁平静把她腾空抱离,郁知惊慌张望:“我......我的衣服……”
“回头再拿。”
“你......是还在生气吗?”
郁知惴惴不安地看客厅与卧室的距离,程聿骁将她抱在怀里,全无支撑。
本想反抗,但往事教训让她认清自己根本无力对抗, 她玩不过程聿骁。
郁知垂下眼,低声:“对不起,是因为那一巴掌吗?我打你……真的…...对不起……”
程聿骁脚步不慢,未表原谅与否,只静听她忏悔。
郁知嗓音断续:“不会了……我真的不会再乱动手了……”
卧室内没开大灯,只余壁灯散发柔黄。
朦胧间,她看见一张床与宽敞的落地窗,隐约瞧出城市夜色映在窗外。
郁知害怕往床那边看,不愿再深想。
“你……要做什么?”她语气带颤。
程聿骁轻吻她额头:“现在,是教育不乖小孩的时间。”
还要做?
郁知想逃,双臂被箍住,腿脚没站稳,被程聿骁半提进室内。
男人将郁知轻放在床沿,郁知脚触到柔软被毯。
泪光朦胧里,郁知骤感更大压迫,不由自主地往床角躲,双臂几乎是撑着,慢慢往床角瑟缩,口中再次低声说:“对不起……”
双腿并拢,瑟缩翁张的粉嫩穴口在每次往后退时若隐若现。
未退到一半,往后再躲时,脚踝攀上温热手掌。
用力一拉,女孩跌落回程聿骁身下。
“知知很会说对不起,可我听多了。”
郁知惊惶抬头时,见男人居高临下俯视自己。
掌印还在他脸上,灯光斜照出冷静轮廓。
“做错事情的孩子就要接受惩罚。”
第十九章 惩戒的红
“嗯呜程程聿骁你不是人!”
男人勾唇冷笑,掌心热度再次落在女孩微肿的屁股上。
“滚开滚啊”
深埋在逼里的性器猛的一肏。
“啊!”
郁知低声痛呼,弓起后腰,小腿在空中乱蹬, 程聿骁慢慢的用一只手牢牢按住女孩的大腿根,顺着女孩“逃离”的姿势插得更深。
郁知哭得更大声,去撕扯程聿骁的衬衫,语调凄厉,咬得唇色发白,眼泪还悬在眼角,模样既怨又无力。
“你个混蛋疯子”
男人的手揉了揉女孩的屁股,拍了下。
“知知,夹得太紧了。”
“放松。”
程聿骁声音平淡,自带凌驾感,他没有理会郁知的咒骂。
面庞低垂,专注观察她被拍得微红的臀瓣,眉尖没有过多表情,只有淡定漠然。
“痛痛痛轻轻一点呜呜呜”
“滚疼”
程聿骁把那白皙臀尖再拍两下:“还说么?再让我听见骂人的话,就加倍。”
刚开始,郁知痛恨皮肉上的疼痛源。
郁知尖叫中带哭,抱紧被褥,撅着屁股想躲:“不不说了”
“我错了别…别打…呜……别……”
程聿骁含住女孩颈间吸吮,不再打了,将她翻个面,大开大合地肏干起来 后来,郁知痛恨在她肚皮上乱凸起的性器痕迹。
她呜呜的流泪,艰难地捂着肚子想往前爬,试图让嵌在逼穴里的鸡巴拔出去。
“嗯出去啊不要了呜呜”
性器真的不动了。
鼓鼓囊囊的囊袋拍在她红得不行的逼口,几秒后,程聿骁握着她的腰,射了她满肚子微凉的精液。
肚子被射的鼓鼓,胀的郁知偏过头。
女孩一直在流泪 “嗯啊”
郁知失神的趴在床上喘息,口中念着破碎的低咽 “知知,知道错了吗。”
程聿骁捞起她的腰,将人揽在怀里,湿润的薄唇贴在在她耳边说。
郁知失焦的视线渐渐聚集在男人冷硬的下颌上。
“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撑起颤颤巍巍的膝盖,郁知手忙脚乱地从他怀中往上爬。
顾不得腿间乱流的精水,手臂紧紧环住男人的肩颈,含着泪液的唇肉急切地贴上去。
郁知在慌乱中亲亲冷淡男人的嘴角。
“错了呜对不起不要再打了,好疼”
程聿骁看着她,手指落在她的脸上,声线冷淡:“真的?”
郁知疯狂点头,眸中水色晃动:“嗯嗯,真的。”
“那给知知一个认错的机会,要不——”
“我要!”
男人口中的话语还没结尾,女孩便忙不迭答应,完全不顾及后果。
郁知只想先逃离这短暂的“惩罚”
壁灯照出微黄暖晕,郁知垂着头跪坐在程聿骁怀中,呼吸急促,满脸湿意,眼角余泪尚未干透,发尖滴着汗黏在肩上,轻咬住下唇,不敢抬眸,呼吸破碎明显。
胸乳上那被男人强行穿上的情趣内衣早被扯开大半,仅存的布料盖不住半裸摇晃的奶肉,细细的系带一端还在她身后男人手中,露出白皙肩背与凹凸分明的脊线。
空气凝聚绵长暧昧。
一切似乎都笼罩在逐渐升温的氛围中,除却女孩手中紧握的钢笔和白嫩屁股上布满的红印。
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三毫米,滴落的墨迹像朵将开未开的昙花。
“手这么僵。”他含住她泛红的耳垂。
“知知,怕什么?“程聿骁轻轻舔舐着,将资料翻到背面,密密麻麻的补充条款在火光里扭成黑蚁。
“我们又不需要公证人。“
“我”
郁知捏紧笔帽,刚想开口,尾音淹没在突然贴上的唇间。
“拿过全额奖学金的知知,怎么会握不稳笔了呢。”
蜷在程聿骁怀中的女孩肩膀抖了下,身子僵硬。
郁知眼中隐现泪光,呼吸还停留在刚被拍打与亲吻后的紊乱里。
她手拿钢笔,但却久久不肯落下。
男人伸手,掌心落在郁知屁股上轻拍了下。
“啊”
女孩屁股火辣酸麻,想合腿却被他夹住腰不许挪动半分。
“知知。”程聿骁轻唤她。
“不愿意签?”
“”
“说话。”他不容她沉默。
郁知攥紧他的衬衫衣角,没有回答。
程聿骁忽然轻笑了声,腕表贴着女孩的唇肉。
“小骗子。”
说罢,将女孩的腿往上抬,郁知下半身更赤裸,腿根曲线无处掩藏,流着水的逼口半暴露在男人视野中。
郁知尖呼:“别——”
程聿骁冷淡嗓音飘在她耳后:“说好的,知知签的话今晚就能少点惩罚,现在还不肯?”
郁知一身汗,哪还有力气反抗,可她固执不想就范,妄想死死抓住那剩余的可怜自尊:“我……我听话,可可是…”
她不想签这种一看就在限制她人身自由的补充协议。
简直太过分了 郁知咬着下唇闷哼出声,身体被掀到床沿,湿嫩逼穴彻底暴露。
想往旁爬出半步,脚踝猛的被人一把抓在掌心。
钢笔毫无预兆地捅进她唇缝,金属外壳磕在门牙上激起战栗。
薄荷味的钢舌撬开齿关,在女孩上颚刮出细微痒意。
“含着。”男人拇指按在女孩唇角轻微用力。
郁知被迫仰头呜咽,看见程聿骁慢斯条理地拆解领带夹,碎钻折射的光斑跳进瞳孔,协议首行“禁止与异性单独会面”的补充条款突然被放大成刺目白光。
男人指尖继续顺着女孩肌肤下压,沿脊背一直滑到尾椎下方,碰到她薄薄的,撕扯开的,湿的不成样子的蕾丝内裤边缘。
那里仅勉强覆盖住半个臀。
程聿骁凑近女孩耳根,幽幽吐息:“既然不愿意,那就不签了,我尊重知知的选择。”
“那么。”
“知知,我们再做一次。”
第二十章 “可怜死了,知知”
后入的安全感对郁知来说近乎于零。
被肏到有些崩溃的女孩把脸埋入臂弯,试图挪动膝盖,又因膝下酸软而作罢。
“嗯......呜......放.....放过我。”
她全程趴着,仅用一臂支撑着不至于完全贴平,泪水憋在眼眶,不知是羞还是慌。
她在这被动姿势下,显出纤瘦背骨与骨感腰线,昏暗落地灯光打在她肌肤上,泛出潮湿与薄汗痕迹。
而在这姿势下,在她身后的男人能清楚看到性器撑开薄薄逼口的场景。
小小的,流着水的逼缝口一下下迎接着不属于那里尺寸的鸡巴捅入。
淫靡的色情。
程聿骁握着女孩的腰,将她慢慢的贴紧自己:“不逃了吗?知知。”
趴在床上的女孩无力摇头,小声:“不……不了……”
郁知被钉在性器上,鸡巴在穴里捅到不可思议的深度。
瞳孔微缩,她呜呜地想蹬腿,但无力。
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慢慢响起:“五个小时前,我在知知公寓等了两个小时。”
肉棒顶端重重的戳到湿软的子宫口。
“叁个小时前,知知用巴掌扇了我。”
郁知浑身一颤,双唇微微张开。
“疼......不要......太深了......出去......”
粗大的鸡巴在宫口慢慢地磨,磨得郁知不自觉弓起后腰喘息。
......
程聿骁慢斯条理地肏着郁知。
“协议,不签。”
“道歉倒是说得很顺嘴。”
“为什么呢,知知。”
“总要惹我生气。”
女孩闭眼咬唇:“...对不起……我错了……”
又是毫无诚意的一句对不起。
程聿骁忽然有些烦躁。
......
背脊颤粟,郁知被抱着翻了身,但还是动不了。
程聿骁左掌按住她肩背,压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程聿骁重新将她翻向正面,抓着女孩脚腕往床中央移。
郁知仰面半躺,双腿被迫稍分,极度暴露。
湿发黏在后颈,看上去可怜又惹人怜爱。
“够了……不要再做了......我……我认错了,可以了……”她嘴唇发抖。
程聿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面无表情。
郁知有些怕,不自觉颤了颤眼睫,想躲。
握着她腰两侧的手微微用力,程聿骁忽然俯身,狠狠吮住女孩嘴唇。
郁知闷哼,被这火热气息推到混沌。
亲吻间,他咬住她舌尖,轻舔几下,毫不掩饰的惩戒姿态。
郁知快无法呼吸,指尖陷入他背部衣料。
几分钟后,他离开她唇边,将她唇瓣含了含:“孩子不乖,就要更深刻地记住惩罚,不是吗。”
郁知不住喘息,双颊泛潮红,泪仍挂在眼角。
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错了。
打也打了,肏也肏了。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知知。”他掌心扶住她后脑,将她头顶抱紧自己肩颈,“现在,还要扇我吗?”
郁知放弃思考,惶恐摇头:“不……没有。”
“那乖。”程聿骁缓缓吻她头发,然后单手抱着女主后腰将她半坐起,腰被他臂弯牢牢箍住。
这种姿势让郁知更加无从可逃,双腿分开挂在他腰侧。
粗大的性器混着湿湿的水液插去。
一点点填满逼穴。
“知知,你要记得,这是惩罚。”程聿骁呼吸深重,双手扣住她肩胛往前带,舌尖再度钻进她舌根,攫住所有吐息。
郁知本想反抗几下,可脑中空白一片,泪腔再起,也只能半闭眼浸在他热吻里。
“知知,乖一点。”他俯近,唇齿在她耳际喷出热度。她想别头躲开舌尖。
程聿骁抓住她后颈,让她脸挤进软枕。
尖锐难耐的羞耻和尴尬让郁知微微呜咽。
程聿骁再次肏干起来。
“唔......出去啊......”
......
“当年我父亲惩罚族中后辈时,用的是烧红的烙铁。“他的犬齿陷进她后颈。
粗大的性器一点点填满穴,磨着不动。
“知知,你说我们谁更仁慈?”
郁知在气颤中出声:“你们......一家......都是神经病。”
“......”
男人在无边的沉默中低笑一声。
......
忽而,程聿骁松开唇,稍稍把女孩往上顶,嗓音嘶哑:“喊我名字。”
郁知咬唇,没有立刻照办,可他攥住她腰线往前一提,肉棒在屄里捅的更深,险些让她全身失衡。
男人掌心落在女孩臀上,再度轻拍两下。
“知知,又不乖了。”
郁知只能巴巴道:“程……程聿骁……”
程聿骁舌尖舔过她锁骨附近,埋在穴中的性器因这一声更加粗胀。
“再喊。”
郁知被他动作刺激得浑身电流,通过颈背又散到腰间,声音快透不出:“程……聿骁……”
程聿骁身下动作缓缓,贴在她肩窝的薄唇细细的舔舐,“知知好乖,但是......”
“叫名字太生疏,知知觉得呢。”
郁知喘息着,在干涩的喉间吞咽几下,薄唇张合间,用极小音量答:“我…...不知道。”
男人轻轻啧声,在下个挺腰之后拔出性器,红软湿腻的穴口涌出一堆白色与不知名水液的混合液体,打湿女孩股间。
手掌贴到她小腿,将她微并的腿往床沿带。
“唔……不要.......”
程聿骁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二人体温在喘息中纠缠,修长指骨掰开那印着红痕的屁股,油润发亮的紫红龟头一点点挤进去。
郁知再次被男人按着后入。
“知知,想想更亲密的办法。”他贴近她耳侧,呼吸带点热度。
郁知下意识向后缩,却被男人箍住腰肏,完全动弹不得。
她在一片混沌中轻咬舌尖:“啊......呜......哥哥.......”
太羞耻了,郁知咬着舌尖的力道微微发痛。
她尝到一丝血腥味。
程聿骁听到那称呼,沉默几秒,随后抱住她肩膀拉近:“这么含糊,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倾身吻住她嘴唇,将她吐息完全摄取,身下交合处泥泞不堪。
她瞪大眼,想发声,被纠缠堵住。
数秒后,他离开,留她喘息不均。
“换更合适的。”
她脑内一片混沌,声音弱:“老.....老.....”
郁知头埋着,牙关颤抖,不敢张口。
男人在她臀上加深拍击,未用极大力道,郁知强烈感受到疼痛的惩戒感。
郁知瞬间弓起背,低喊:“啊……老……老公——”
尾音破碎难明。
他收回力度,缓缓拨开她身后那束乱发,贴近她汗湿颈窝,不急不躁地舔吻上那片皮肤。
她控制不住打颤,鼻尖挤进枕套时发出呜呜声。
“乖,知知,再喊一次。”程聿骁气息低哑。
郁知受不了这种惩戒般的疼痛,双手主动攀上男人的脖颈:“嗯......老……老公……求你……别打……”
程聿骁嘴唇咬住她锁骨后缘,轻轻吮出淡红印记。
“我错了......”
“协议......可以签......”
......
男人嘴唇贴近她耳廓,肏得更深,说:“可怜死了,知知。”
郁知不敢再乱动,老实把腿环住他腰,双手抓住他肩膀,那动作暧昧到极点。
她小心翼翼地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肏了好不好?”
“......”
程聿骁咬住她耳垂,低声说道:“都学不会。”
郁知痛得想抹泪,啜泣着抽气:“……我,我学什么?”
程聿骁没回答。
他退开,舔掉她嘴角一点水渍痕迹。
然后,再次深吻。
这次的吻很深。
女孩的泪音再发不出声,尽数被他吻去。
郁知双臂发软,死死抱紧程聿骁。
唇舌交迭间,想哭却出不了声,思绪混沌到极点。
郁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抚平男人的怒气,只能一遍遍呢喃着道歉。
“对不起......原......原谅我老公......我知道错了”
“我错了......对不起.......”
“程......老公......”
忽而,程聿骁松开手臂,将女孩翻转面对自己。
郁知侧躺着,呼吸未定,目光惶恐地看他。
“听到了,知知。”
第二十一章 她属于他
冬日夜寒,卧室地毯与鹅绒床面上铺着暖色阴影。
程聿骁赤裸着上半身,锋利锁骨与冷白线条腰腹勾出餍足神态,修长指骨捏着瓷勺细致搅拌杯中褐色液体,腰间只穿条深灰色绒质睡裤,松垮挂在腰骨处。
郁知蜷在他怀中,薄毯与从男人身上主动“扒下”的衬衫包裹住肩背,眼眶通红,鼻尖酸楚。
先前闹过一阵,她还残留微弱低咽,指尖不安地绞住毯角。
周遭一片绵软寂静,微余她的不平稳呼吸。
程聿骁将杯缘递到她唇前:“知知,喝一点。”
“我…...我不想喝……”郁知低声开口,眼角坠着泪。
程聿骁没多说,用手背按着女孩后颈肉摩挲,将她嘴唇慢慢贴向杯缘:“尝一口。”
指尖顺着衣摆下缘触到圆润奶肉。
那处颤得不行。
“知知,你全身都在发抖,确定不需要补充体力吗。”
“别为了不必要的事情跟我置气。”男人垂下眼睫,舀起一勺可可送到女孩唇边。
“喝。”
不必要?
把她屁股扇成那样叫不必要?
焦糖浓郁的香味钻入鼻腔。
郁知哭泣中带点倔强,本想拒绝,可她确实没有丝毫力气再挣扎。
用舌尖舔了舔温暖香甜,热可可与泪混在一起,郁知满脑纠结复杂,抖着呼吸犹豫不决。
随即,干涩唇肉轻轻触到暖暖的液面,焦糖香与可可味混成醇厚甜感进了喉咙。
她感到胸腹一阵回暖。
那就......尝一点好了?
郁知毫不犹豫地捧起杯壁喝完了整杯热可可。
可可的暖意让郁知紧绷的神经松弛一点。
尝完整杯后,郁知情绪更泛酸,眼泪又滴到衬衣袖口。
程聿骁用指腹温柔替她拭去眼尾的泪:“知知,喝完该签协议了。”
郁知:“......”
程聿骁贴耳温语:“怎么?知知想反悔。”
郁知摇头,闷声开口:“没有……。”
程聿骁再度把她抱正到腿上,单手掌心握着胸乳轻揉,另一手拨弄着女孩身下红肿屄囗,舌尖沿着她锁骨线条勾弄,“没有就好,那我们开始签。”
......
补充协议资料与沾着水液的钢笔重新又摆放在女孩面前。
郁知迟迟未动。
......
过了会儿,坐在男人怀中的女孩仰起眼泪浸湿的脸蛋看他,眸底泪光盈盈:“...程聿骁,我可以不签吗?”
“.......”
男人捏捏她的脸说:“不可以哦,知知”
郁知还想垂死挣扎:“...我很累了,以后再说可不可以?”
他叹气:“看来知知还没学好。”
“是惩罚太弱,不能让知知记住吗。”
郁知声线立马哽咽:“不要……我签……我签…”
程聿骁单臂揽过后背,将她抱起翻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托住她臀部轻拍,手指插进湿漉漉的穴缝:“那就签。”
郁知还想再顶一句,被他在臀部拍重了下,身下的羞耻再度袭来。
她惊叫,眼泪滴落到衬衫上,强忍住不适:“呜…...老公……我好累了…...”
听到女孩猝不及防的一声“老公”,男人一怔,随后淡淡勾起唇角。
俯身,程聿骁吻她耳垂以做安抚:“再坚持一下哦知知。”
默了几秒,他说道:“随知知怎么喊我,但签完我才会放你休息。”说着,用舌尖轻吮她颈窝那片白皙。
郁知发出哽音。
装乖,对他来说,一点没用。
郁知颤抖着手,忿忿拿起纸张资料。
......
重新审读完资料的郁知又哭了。
这次不仅是因为那些一条条黑色字行的过分,也因为背后男人过分的“要求”。
“知知,从这念给我听。”
郁知攥紧指尖,颤声:“可……我——”
程聿骁看她迟疑不决,唇角浮一抹笑意。
不是温暖,更像是捕猎者的漠然。
插在穴里的手指变成叁根,缓缓插入,又抽出,从红肿翻软的穴口退出时,晶亮的水液在大腿内侧勾成粘稠的丝状物。
“知知,念。”
女孩强忍泪意,开口:““第二条……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呜……”读到一半,抽泣又涌上来。
程聿骁的唇触到女孩肩背,细细亲吻,似在安抚。
郁知动不了,他沉声:“别哭,先念完。”
她吸吸鼻子,泪挂在眼角:“好……”
“嗯......啊......第叁条……不……不得与他人私下过密,尤其……呜......尤其……”
男人将手挪到她腰侧,吻落在她耳垂,贴近她低语:“别停。每条都要念。”
“是为异性......第四条…甲方需要......随叫随到,外出行程......需汇报地址......与原因……若有违背,接受……接受……”
后面文字里写的“惩罚”二字,郁知不敢继续念。
泪水滴在协议边沿,纸面渐生晕痕,她心里慌得不行。
女孩尝试抬头:“这……太苛刻……”
程聿骁用舌尖轻咬她耳廓,穴里指尖扣弄着湿软肉壁,郁知身体不由抽动。
“如果知知顶撞过头,难道我得继续纵容。”
“知知,我帮你,但不是在做慈善。”
郁知抽泣着,点头又似摇头:“对不起,我……我念……”
程聿骁看她委屈得快崩溃,唇边溢出闷笑:“嗯,乖孩子。”
郁知就着他的怀抱继续念:“第五条……不许违反……临时增加条文……”嗓音因哭泣变得沙哑,“严格遵守夜间陪同,不可擅……”
“啪”,沉闷一声响。
资料夹落在床铺。
郁知不再念了,她一阵鼻酸,再度呜咽。
......
“知知?”
身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
郁知有些自暴自弃地抹了把泪,拿起资料夹,视线跳过没有念过的条例,直接挪到最末尾。
......
郁知用力咬住唇,流泪接着念:“若被认定违反,需要……接受惩戒……程度视甲方心情而定……呜……”
插在穴内的手指快速抽插,水液飞溅,她不自觉抬腰,背脊颤抖:“...甲方......有权......嗯.....在任何时间.....索取合理补偿......”
“啊......嗯......我......念完了......”
“可以了......念......完了......”
.......
知知抖得好厉害,是不满意吗。纸页沿着脊线下滑,停在被迫塌陷的腰际,还是说......程聿骁用钢笔尾端挑起女孩下巴,知知想从定义‘合理’这个词开始教学?
男人没有追究她擅自“念完”的举动。
“不......没有......”
“那知知喜欢这些补充条款吗,嗯?”
“...喜欢......”
“嗯......可以了......手......出去.......呃啊——”
——按在穴内的手指猛的一插,郁知瞳孔骤缩。
——水液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女孩弓起腰。
郁知颤抖着在程聿骁怀里到达了高潮。
......
程聿骁湿润的手指贴上她的大腿内侧。
郁知艰难喘息,双目失神地去看纸上空白的签字栏,耳边是身后男人腔调里隐含的低哄:“乖,最后一步。”
“签完知知就可以休息了。”
“...好。”
......
墨水在白色纸张上晕开,郁知抖着笔尖一点一点签下自己的名字。
......
收笔时,程聿骁舔去她踝骨溅到的墨点:真漂亮。吻顺着小腿攀升,郁知腰上感知到热意。
——火漆印按在她腰窝,熔化的红蜡烫出女孩唇齿间的轻喘:法律效力从融化这枚火漆开始。
程聿骁指尖绕着蜡印打转,知知,你不会想要试试毁约的温度,对吗。”
郁知呜咽着点头。
......
“这是最古老的契约方式。他摩挲着郁知指腹冷却的蜡印,中世纪的女巫用血和蜂蜡与魔鬼立约。
银光刺破指尖。
指尖重又刺破蜡膜,程聿骁在她耳后低喃:“但我的知知比她们幸运......”鲜血从伤口渗出,在白纸上晕开成玫瑰,至少魔鬼不会在雪夜给你煮热可可。
郁知唇间仍残留一点苦味墨渍,被他舌尖细细品尝。
.......
程聿骁亲手握着郁知的手在协议资料上按下指印。
指腹覆上纸张,他感受到她的微颤。
印泥的颜色落在纸上,一点点晕开,像是雪夜里烧透的红烛,印刻下女孩无法逃脱的命运。
“契约成立了,知知。”
他低头,唇含着她的眼泪低笑,腕表指针停在凌晨叁点。
城市在暴雪中沉睡,窗外风雪不止。
映在落地窗前的中央公园景色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路灯光晕柔和,枯树影子在雪地上拉得极长。
笑什么笑。
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个补充协议,装个什么劲。
郁知哆嗦着用手背抹泪,想。
“知知……别再哭,”程聿骁嗓音低缓,看女孩伏在自己身下低泣,“协议都落定了,你跑不掉。”
郁知缩在他怀里,喉头还涩:“…我......我知道。”
“知知。”他喊她,语气犹如恋人般亲昵。
“嗯?”郁知还是抹着泪,蜷起小腿,不自觉贴近他的怀抱。
她感觉冬夜寒气渗透窗缝,直逼自己身躯。
然而,程聿骁怀抱灼热,令她颤粟不已。
男人低低地笑了声,指尖掠过她的发尾,垂眸凝视她仍然泛着泪光的脸。
他再度握着郁知的手,控制着,让女孩拿起资料,放在二人面前。
距离只有一指之近。
——郁知瞳孔映出签字栏那抹还未干透的红,与男人含笑的双眸。
程聿骁舔去郁知指尖残红。
现在,法律和上帝共同见证你属于我。
“知知。”
第二十二章 俗套的重逢
在接到郁瓒电话前,郁知的心情不算平静,但也算不上烦躁。
结束期末周最后一场考试,离开教室时,她抱着笔记本和几页发黄的阅读材料,走过灰白石砌的走廊。
廊内有同学叁五成群讨论考题,或是相互问起Paper参考文献,氛围并不平和,因临近放假反倒更显仓促。
郁知一言未发,从人群边绕过去,踩着地面残雪,沿着通向Low Library的主道前行。
裹紧大衣,郁知在CU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近一个小时。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郁知懒得去看。
她知道,是程聿骁发给她的。
但她此时不想去看。
没心情。
自从一个月前和程聿骁签订那什么所谓的“补充协议”以来,郁知几乎是被关在了那大得似乎说话都有回音的平层里, 用“关”这词,很贴切。
关着洗漱,关着吃饭,关着学习,还有......关着她,天天肏她。
不分白天黑夜。
肏得她屁股都痛。
程聿骁什么都答应她,从吃穿住,到所有试探的“小脾气怄气”。
没什么不给她的。
除过“行”,除过她提出要出门之外。
程聿骁不会松口。
......
直到期末考试这几天,程聿骁才算放了她点自由。
她才不想回他消息。
郁知宁愿在学校发呆到晚上跟他约定好的“宵禁”前再离开。
好歹能多呼吸点新鲜空气。
......
有点冷。
蜷在袖口下的手指放进了大衣兜里。
郁知掌心压到了一板新买的避孕药,随她手指小幅蜷动而轻微磨蹭。
那是昨天她偷偷买的。
颤动的指尖残留着两小时前奋笔的酸胀感。
郁知心情更不好了。
......
就在她揉按鼻梁打算平复下情绪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郁知微蹙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垂眸,看见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郁知的心瞬间绷紧。
——屏幕显示“郁瓒”两字。
——那是她叁个月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弟弟。
——那令人厌恶的,可憎的弟弟。
一瞬间,女孩呼吸卡在嗓子眼,连同周遭空旷校园的残阳,也仿佛被阴影攫住。
郁知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颤着手按了接听,声线中是一丝不耐烦和莫名的恐慌,“喂。”
“姐。”对面声音冷得融不进半点情绪。
听见熟悉的少年嗓音,郁知浑身一颤。
对方只说了一个字,她已经能感到耳膜被某种冷意侵袭。
握住手机的手立刻绷得死紧。
明明才叁个月不联系,这声音还是拥有着能让她心里发寒的能力。
郁知捂住听筒,拉远了手机,抬眼,看向远处,妄图通过深呼吸将自己的心绪平复。
视线中,Low Memorial Library圆顶上,覆着薄薄一层雪。
这座建筑,笼罩在淡灰天幕下。
此刻,在郁知眼里。
像一头寂静而又狰狞的巨兽。
刚适应留学生活那会儿,郁知一有空闲时间便在图书馆查资料看。
她会赶在要上课前20分钟离开,路上还会默念记在随手录上抄下的知识点。
......
后来,公寓,兼职地,教室,成了她每天叁点一线的生活。
日复一日。
直到两个月前,程聿骁的私人工作室取代了她所有并不固定的兼职地点。
......
其实,这也并不是郁知全部的生活。
累得喘不过气时,她偶尔也会坐在校园的长廊上,对着园艺建筑发呆。
她会想象多年后毕业的自己能成为知名投行分析师。
她会努力学习,顺利从纽约这座城市毕业。
她会靠着镀过金的学历,为破败困顿的过去找一条逃生通道。
她会发财,发大财。
然后,过上好生活。
.......
郁知深吸口气后,颤着手将听筒靠近自己,说出口的却是斥责:“打电话做什么?”
“郁瓒,你知不知道国际长途贵死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自动忽略了郁知的抱怨,说:“考完试了吗?”
“......”
郁知也没有回答。
“考得怎么样?”
“...反正不会挂科。”
“考完试,姐要去兼职,对吗?”
“...我没去兼职。”
“那你在哪。”
“要你管。”郁知随口敷衍,余光看见有不少学生在合影留念。
电话那头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姐现在回去了吗。”
“回什么?”郁知的思绪一时转不过来,觉得对方说话毫无上下文。
“回公寓。”少年声音依旧冷淡。
郁知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嗯”了声,扯了谎。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通莫名紧张的通话。
“到公寓了?”
“我在公寓……呃,到楼下了,马上回去。”话出口后,郁知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后是句让郁知头皮发麻的话:
“半小时后,我会到姐公寓楼下。”
郁知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什么?!”
——她瞳孔骤缩,怀疑自己幻听。
——郁瓒怎么会来美国?他凭什么来美国?从哪里来的钱?签证是怎么办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郁知脑海里炸开,但她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对那份无声无息的压迫产生了畏惧。
郁知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冷汗,浑身发僵:“我……你……”
电话那端顿了一拍,语气中一丝阴沉的淡漠,似是准备抓捕只挣扎不已的猎物:“挂了。”
嘟—— 郁知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被冷风抽干了力气。
话未说完,对方已经挂断。
她没想过郁瓒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纽约, ......
郁知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校园大门,低头看了眼腕表,她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门打开,她赶忙钻进去。
......
“......Please!”用英文催促过司机后,郁知瘫在了后座上。
余光瞥见后视镜的自己。
郁知这才惊觉自己脸色有多么苍白,但她先在慌乱间擦掉了唇上的口红。
——那是程聿骁软性要求的。
——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被郁瓒看见。
郁瓒那个讨人厌的蠢货......
郁知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长得也阴。
——字面上的“阴”。
从小到大,郁知一直觉得郁瓒长得阴气森森,生了张不像男人的脸,肤色也白得跟鬼似的。
说话也阴得要死。
......
郁知蓦地回想起自己离开北京的前夜。
十七岁少年瘦削的脊梁硌着她胸口,呼吸间是逼仄出租屋内的潮湿:姐,别走。”
“我会考上好大学的......
“给我半年时间。”
“姐,只要半年......”
......
郁知是坐在纽约出租车上的,但她嗅到多年前,她还住在北京阴冷出租屋里,旧报纸混着发霉空气的味道。
那是一阵令她恶心反胃的味道。
也让她无法平静。
......
下了车,冷风吹得郁知头脑清醒了点,她边往公寓里跑,边掏出手机,试图先给迟晚打个电话。
她想借她的钥匙。
——藏在门口地毯下的备用钥匙。
至少要先得到她的同意。
......
或者,只先发消息说一声也行。
同不同意的,以后再说。
......
翻开通讯录,在郁知想拨通时,手机又响了。
她一惊,险些把手机跌在地上。
郁知接起:“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段浅淡的电流声,紧跟着,是郁瓒的冷淡声线,掺了点微不可察的鼻音:“姐,我有点迷路了,路况……有点复杂。”
郁知背脊一紧,指尖也跟着发颤,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深冬的空气冷冽刺骨,她裹紧了大衣,努力压下声音里的慌张:“啊……嗯,纽约的地铁是挺乱的,我......我来这几年了,也不是很熟悉......”
谎言总是被场景出卖,郁知说完才发现自己话里漏洞百出。
她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哪有人叁年了还不熟悉自己公寓周边的路况。
......
她含糊敷衍:“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等我?我......我穿个外套下来接你?”
......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空气骤然冻结。随后,男声半分笑意,却毫无温度:“姐,你现在在哪儿?”
郁知心猛地一抽:“我……我在公寓啊……”
话音未落,对面语气平淡,话语间,是让她后颈发麻的笃定:“转身。”
雪水顺着靴筒渗进短袜。
郁知身后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冰碴的声响, 手臂微微颤动,郁知最终还是照着他的话缓缓转过去,风呼呼往耳里灌,刺得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对面街道英文指示牌下,立着一道修长身影。
——是郁瓒。
她叁年未见的弟弟。
黑色大衣肩头积着薄雪,领口露出她前年寄回北京的手织围巾。
抬头时,暮色光线落在他锋利眉骨上,流露出比记忆中更加深刻的冷意。
郁知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比记忆里更成熟、更高挑。
郁瓒不再是那个瘦削的男孩。
——与其说是个男孩,不如说更像一个初涉人世的青年,神色冷淡,甚至透着股漫不经心。
青年微微歪了下头,唇角轻动,淡声道:“加上这半小时,我一共等了姐一个半小时。”
郁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松,几乎没拿稳。她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果然......
郁瓒又在耍她。
郁知不敢跟他对视,视线下移,但没低头。
踩过那级台阶,行李箱在地面滚动发出咔哒声。
郁瓒脚边的行李箱,郁知用余光认出来了,是RIMOWA。
——辨认奢牌的能力,是程聿骁这一个月里喂给她各种各样的奢牌教给她的。
郁瓒哪来的钱?
但她现在不敢问。
一切沉默,化作无法言说的缠绕。
而她与郁瓒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暮色里,只剩下十米、五米、叁米……直至近得可以看见彼此眉间的呼吸。
他在逼近她。
郁知最讨厌郁瓒的一点,就是这种无声的逼近,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的那几年,连转身的动作都会只成徒劳。
郁知发现,郁瓒长高了不少,下巴的线条冷硬,神色中的阴沉气息也更加浓郁。
比她离开前长得更阴了。
“好久不见,姐姐。”郁瓒淡淡开口,声音低哑,略带寒意。
暮色光线打在少年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得他侧脸棱角格外冷峻。
郁知眨了眨眼,只觉得他背后的雪光刺眼。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北京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里。
郁瓒常常站在那道昏暗光线里,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几年前在出租屋里天天黏着她的少年,已经猛然长成了凌冽的锋刃。
郁瓒低眸看她时,女孩耳边再度响起叁年前,他曾在她耳边妥协的话语。
“我知道,我拦不住姐的。”
“姐会走,但姐姐别忘了,你还得回来。”
“回到我身边。”
第二十三章 “他碰你了?”
七十二街交叉街口,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寒风里鸣笛。
郁知跟着郁瓒进了公寓。
亮起的玄关灯映出大理石地板的冷色纹路。
不足百平米的单人公寓窗外是上西区的车水马龙,能看见百老汇街上依稀穿行的出租车,喇叭声隔着玻璃传进来。
“你哪来的钱住这?”郁知问得直接。
郁瓒解开解开大衣纽扣的动作顿了一下,羊绒面料擦过郁知手背,声音平静:“国内实习公司提供的临时公寓,出差需要。”
“你大学还没毕业,哪家公司能大方到给你在纽约安排私人公寓?”
“中关村实习的单位在研究IT,跟纽约的公司有合作。”
郁知低眸:“签证办得也挺快。”
“公司出面,信函齐全。”郁瓒语速不紧不慢。
郁知还要开口,却发现郁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吧台处。
郁知脚步没动,看着他的背影:“没听妈提过你要出国。”
“她不知道。”郁瓒打开恒温酒柜,冰块坠入威士忌杯的声响清脆得刺耳。
“妈那边,姐不用操心,我在医院账户预留了足够的钱,也有陪护。”
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摇晃。
郁瓒唇间有了酒气。
她蹙眉:“可......”
等郁知再开口时,郁瓒已经转过身,缓步走近。
两人之间只剩一个臂长的距离。
“姐,问得差不多了,该我了。”威士忌的气息拂过郁知耳垂。
“两个月,一共寄回国内五十万。”
“姐告诉我,你哪来的钱。”
郁知张了张口:“打工,奖学金……”
“姐的那点兼职收入加上奖学金,最多顶四分之一。”郁瓒淡淡打断了郁知的话。
冰冷现实让郁知没法狡辩。
她勉强解释:“有朋友临时借给我,我也做了一些投资……不算太多,我看汇率合适,就……”
话没说完,眼里慌乱已经在乱转。
“我......”郁知站在原地,不知道还要编些什么。
郁瓒面无表情盯着她:“继续。”
......
不对,她凭什么被郁瓒牵着鼻子走。
郁知倏地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我还没问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找姐,是因为有些事情我想确认。”郁瓒神情平静,目光落在郁知蜷紧的手上,“姐这两个月,寄回国的钱变多了,妈每个月需要的医疗费再怎么加,也用不着五十万。
“多的钱哪儿来的?”
郁知心里骤紧,不敢回答。
郁瓒微抬眼:“我想,姐大概有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郁知眸子一颤,心跳砰砰作响:“那是我的私事。”
“你管不着。”郁知低着头,试图掩盖心虚。
郁瓒瞥了眼女孩略显慌张的表情,指尖不急不缓附上郁知腕骨:“所以,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
“姐真的在纽约交男朋友了。”
郁知觉得有点窒息。
她想,都怪公寓暖气开得过高。
“我懒得跟你说。”郁知挣脱他手臂的束缚,转身,打算朝门口走。
郁瓒显然不愿意放她走。
手被重新握住,挣扎间,郁知大衣口袋里一阵松动。
——淡白色的药盒顺着口袋缝隙掉了出来,在地毯上弹跳两下,最终砸在地板上。
——房间骤然安静。
——郁知僵在原地。
傻了。
郁知人傻了。
这一瞬间,郁知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反应。
......
——郁知的血液在耳鸣中凝固。
——她看见郁瓒弯腰时的白皙后颈。
......
药盒在郁瓒掌心转了个圈,铝箔包装的窸窣声撕破寂静。
“避孕药。”郁瓒面容平静,似乎只是在辨认包装上的英文字体。
缓缓逼近的气息裹着威士忌的焦香。
郁知闻到危险的气息。
“姐,不解释解释吗?”
郁知还怔在原地,呼吸在顷刻间紊乱。
“有......有什么好解释的......”反应过来后,郁知张着唇嗫喏。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指腹摩挲着英文说明,叁个月前?还是姐汇款变多的那天?”
郁知蓦地红了眼:“别拿那种腔调说话,还给我!”
她想夺回,但手伸到一半,僵在空中。
郁瓒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脸上,言语平淡:“叁十粒装,看来新姐夫很卖力。
“郁瓒!”她终于找回声音,把药还我。”
“为什么要还?”
“我是在关心姐姐。”
郁知脸颊瞬间发烫:“闭嘴!那是我的私事。”
郁瓒视线从药盒上移开,神情平静:“真是私事?”
郁知咬住下唇,一步跨上前:“给我。”
郁瓒向后退一点,伸手举着那个药盒,没有归还的意思。
郁知几乎要发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房东说有个中国男人替你退了房。”
“能让姐搬走的人,那个男朋友......”
“是他吗?”
郁知犹豫两秒,终究不想正面回答:“和你无关。”
“无关?”
少年轻嗤一声。
郁瓒掌心突然收紧,铝制药盒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郁知眉心跳了跳,她看见从扭曲药盒渗出的阴影正爬上他的眉骨。
那是她许久未见过的神情。
——郁瓒处在暴怒的边缘。
上次见,还是在她高中被同班男生告白的时候。
“他碰你了。”
少年语调里带着一种隐隐的刺痛,像扼住咽喉的利爪。
“关你屁——”
郁知的话骤然停住,郁瓒逼近的气息裹着松木香,却压不住记忆里的潮湿水气味。
他手指抚上她颈侧未愈的吻痕。
郁知抵抗不及,瞪向他。
郁瓒眸光暗沉,从颈侧摩挲的指骨缓缓下落,解开女孩衣扣的动作熟练得不行。
连郁知都来不及反应,胸前骤然一凉。
郁瓒目光落在女孩锁骨边稍暗的红痕处。
郁知想要躲闪,手腕被握得很紧,动弹不得。
郁瓒指尖缓慢划过那片印记:“印子挺深。”
“还碰姐哪里了?”
碰这?郁瓒虎牙擦过女孩耳垂,还是......手掌滑向后腰被程聿骁吻过的淤青,姐最怕疼的地方?
郁知再也忍不住,一把拍开他手:“滚开!你恶不恶心!”
“就算我搬走也好,交男朋友也好......”
顿了下,实在是气急,郁知脱口而出:“哪怕我跟别的男人上床,那也是我的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生气啊?!”
手背浮现出红印,郁瓒没管,只低低地重复了遍他姐的话:“凭什么?”
残留着威士忌酒气的手指抚上郁知小腹。
“这里,有狗东西在抢我的位置。”
“姐说,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第二十四章 一个哄,一个骗
“...郁瓒,你别在这给我犯浑。”
“姐,避孕药伤身体,他对你不好。”
“我用不着向你解释。”郁知咬牙,伸手就要抢过药盒。
“姐不是最讨厌的那群装模作样的有钱人吗?”
郁知被这冷嘲刺痛:“闭嘴,这是我的事。”
“不就是多了些汇款,我愿意给妈治病,用不着你来审问。”
“我不是审问,我是担心姐姐。”郁瓒眼底积满阴郁,“我以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结果姐姐却瞒我瞒得那么紧。”
面对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郁知胸中翻涌,只觉得好笑:“最亲近?”
“谁跟你亲近,不过是在北京那间出租屋里一起熬了几年。”
“那些苦日子过去了,我早就不需要你——”
她话没说完,郁瓒忽然往前逼近一步。
郁知不得不往后退,衣裤碰到沙发边缘,差点绊到。
“不需要?”他定定盯着她。
郁知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还是没敢正面回答:“...反正,我过得好不好,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郁瓒眉骨凌厉,目光如暗潮:“姐要为了个野男人骂我?”
“他就这么让姐喜欢?”
郁知羞恼交加:“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郁瓒凝视她几秒,眼神里积压的情绪仿佛要冲破某道防线。
就在她打算继续骂回去时,他伸手擒住她手腕,将她拖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
郁知惊呼一声,撞到茶几边缘。
“你疯了?!”郁知挣扎,茶几上的小盆栽被带翻,碎开的玻璃渣溅了一地。
郁瓒将她半困在沙发与自己之间。
郁知双手抵住他胸口:“放开!”
郁瓒的呼吸在她耳边喘息,声线压得更低:“那些苦日子姐都记不清了?”
“当初我们挤在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的时候,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姐都忘记了?”
“我不信。”
“......”郁知沉默,心脏猛地抽动,脑中浮现起那段贫困又亲密的日子。
绝对不可以再想。
不能被郁瓒带着走。
闭上眼,郁知试图找回理智:“...那又怎样?早就过去了。”
“姐现在有别人了,有钱了,连打个电话都不愿意?寄点钱就算尽责?”他咬着牙,语调近乎嘲弄,“搬走,居然还要吃这种药……”
郁知抬手想扇他,手腕被轻而易举握住。
少年眸底浮现着阴鸷,克制着力道没让她吃痛。
短暂对峙中,郁知呼吸紊乱,看见少年眼下有着极淡的乌青色。
即便如此,他眼底透出的占有欲依旧让她头皮发麻。
郁知极度厌恶郁瓒这副模样。
“够了,我不欠你。”她说出口的语气硬梆梆的。
“放开!我要走.....唔?!......唔......”
郁知的话被碾碎在突如其来的吻里,推拒的手被郁瓒反剪到身后,腕骨撞上铁质边沿的沙发扶手上,发出闷响。
郁瓒吻得深重,牙齿磕到女孩下唇。
.......
郁知太厌恶郁瓒了,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咬破他的舌尖。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郁瓒闷哼一声,没退,手掌反而握住郁知的腰往前压,吮住她颤抖的嘴唇,舌尖一次次撬开她嘴唇。
每次郁知想发出抗议,都被他炙热纠缠打散。
呼吸被尽数掠夺,血腥味在喉间蔓延得几乎要充血。
......
郁瓒放开了郁知。
......
“郁瓒,你装够了吗?喘息间,郁知抹去唇角的血,靠卖惨把我困在那破地方十年还不满意?
“姐,我错了......”
头顶的男声突然哽咽。
郁瓒的手还抱着她的腰。
郁知缓缓抬眸,撞进他通红的眼眶,泪水正顺着下颚线滚落,滴在她锁骨凹陷处,烫得她心脏骤缩。
郁瓒哭了。
“你......”郁知抵在少年胸膛处正要发力的手僵住。
“对不起,姐,我错了。”郁瓒突然埋首在她颈窝,温热的液体砸在皮肤上:“我不该跟你吵的。”
“我只是有些气。”
气姐为了别的男人骂我......
“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起,姐姐。”
“原谅我。”
哽咽的声音震得郁知锁骨发麻。
又来了。
又在装。
.......
“松开。郁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郁瓒不松。
“就当我没生气行吗?我现在要离开。”郁知闷声道:“我是你姐,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管。”
郁瓒静立两秒,眼中浮现一丝嘲意,却没再碰她,转而将手掌缓缓下滑,扣住她腰背,用力收紧,直接将郁知圈紧在怀里。
垂头贴近她耳廓:“可我需要你,姐。”
少年的这幅模样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初生狼崽,在最后关头收起獠牙,化成一副惹人心软的哀求。
“姐不生我的气就好。”郁瓒声音压得极低,紧贴她耳侧:“姐,别躲,叁年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
郁知气得想破口大骂,可回忆在瞬间席卷脑海:十七岁那年,北京暴雨夜,她跟郁瓒吵了一架,吵得很严重,气得她根本顾不上天气有多烂,直接摔门而出。
没出一分钟,郁瓒就跟在了她身后,举着把破伞追她,挡在她身前,用湿淋淋的手去牵她,说:“姐,回家,我错了。”
“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伞骨被风吹歪,雨点不要命一般地打在他们身上。
少年将伞压低,形成囚笼般的弧度,只想把郁知牢牢护住。
那时,郁瓒也是这样抱着她的腰,固执得近乎癫狂。
思绪纷飞,现实也是无法挣脱。
他将郁知抵在沙发上,阻断她所有的视线。
“郁瓒,我讨厌死你了!”她咬住牙关,声音紧绷。
“那姐可以打我,或者骂我,只要能消气。”郁瓒松开一点,用指腹微微摩挲她发梢,“当年在机场,姐明明说过每年过年都会回来,结果呢?”
“不回来也就算了,每个月说好的电话都没有按时打过几次。”
“姐骗我。”
郁知哑然。
她走之后,的确再没跟他联系过几次,那些只言片语也都是敷衍。
“我很忙,没时间回去。”
“...忘了告诉你。”
.......
“姐不气了?”
“...滚,我不想跟你说话。”
......
郁知真的很烦。
每次跟郁瓒吵完架的结尾总以诡异的“和好”收尾。
二十二年来,从没变过。
......
“别告诉我,你把我带来这,就只是是想问我这些?”
“我想确认,姐过得好不好。”郁瓒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还有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很好。”
“好到,能让姐姐,叁个月都没有联系过我。”
郁知脑海闪过程聿骁圈禁她,不让她出门的场景,心头乱作一团,视线垂下。
“这是我的事,别多问。”
“好,那我不问了。”
“…少给我装乖。”郁知咬牙,想逼自己恢复理智,“郁瓒,你演给谁看?”
“演给我自己看。”他抱得更紧,声线中溢出漫长等待的晦涩。
“这么多年.....”
“我很想你,姐姐。”
“姐,今晚能不走吗?”郁瓒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贴在女孩耳侧,“就当可怜我,别走。”
“陪陪我,好吗?”
问话像利刃,同时也像缠绵。
郁知僵住,周围安静得只剩二人的呼吸声。
那些年在北京相依为命的回忆一下刺穿她所有防线。
——2009年冬,郁瓒蹲在煤炉前炒栗子,死活不看她递给他的申请资料。
“纽约兼职能赚美金,到时候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可以让你买二十斤糖炒栗子。”
“不算在妈的医药费里面。”
郁瓒爱吃甜口。
滚烫的栗子撒了满地,郁瓒固执地低着头,小声说:“不要栗子。”
“要姐不走。”
“留在北京,陪着我。”
郁知脑中浮现不出来他当时的眼神。
郁瓒当时根本就不看她。
......
郁知知道自己现在该狠心推开,可身体却在颤抖。
郁瓒把脸埋在她后颈,呼吸混合着薄热:“就今晚,陪陪我。”
“姐,求你。”
郁知心中骤起波澜:“你别这样。”
他声音沙哑:“姐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
“郁瓒,你有毛病。”她别开脸,眼窝有些发热,“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从北京到纽约。
整整叁年。
“是,姐离开了,也不回头。”
“可我没法不追。”
郁知神经被他牵扯得生疼,浑身紧绷。
过了好半晌,她才扭回视线:“今晚……算了,我不想跟你再吵。”
她听见自己用极低的声音回答:“先松手。”
郁瓒没动。
“...我不走。”
“真的吗?”
“......”
“姐,我好开心。”
“这次来,我还给姐带了这个。”
郁瓒卸了力道,额头抵着她剧烈起伏的肩窝:上个月爸忌日......我在老屋找到这个。颤抖的指尖从卫衣兜里勾出根褪色的红绳。
“姐还记得吗?”
“我小时候老是生病,姐姐你给我求的,说系在手上能保平安......”郁瓒的哽咽声混着暖气出风口的嗡鸣,但它保不住你。”
郁知的泪落在郁瓒手背上。
她怎么会不记得。
起了个清早在潭拓寺求的红绳。
......
郁知在这恍然间想起北京胡同里漏风的窗纸。
.......
郁瓒小时候是真容易生病。
准确来说,是十六岁前。
......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雨夜在猝不及防间倒灌进肺叶。
——连续发了两天高烧的少年蜷在她怀里,滚烫的呼吸裹着84消毒液的味道。
那时的郁瓒,在她怀里一边虚弱地匀呼吸,一边轻声哄慰她:都吃过药了,我不用去医院的。”
“...快好了。”
“姐,不要借钱。”
烧到发丝颤湿成黑乌一片的少年指尖勾上郁知的小指。
郁瓒冲着给他擦脸的郁知笑:“姐的味道能治病。”
少年湿润的唇瓣白得吓人,嘴角的勉强扯开的弧度很丑。
丑得郁知想哭。
用湿毛巾给他不断擦拭额头的女孩囫囵嗯了声。
郁知不敢跟她弟对视。
浑身虚弱的郁瓒在后半夜睡着。
手都快在洗脸盆里冷水泡发的郁知在后半夜悄悄抹眼泪。
......
“你大爷的郁瓒,故意的吧你。”
少年正用泛红的指尖给她腕间系红绳,睫毛上的水汽凝成细碎的液珠:姐,再骗我一次好不好?
他鼻尖蹭过她锁骨下的吻痕。
“就说,你也很想我。”
郁知说不出口。
她真的很讨厌,很烦她这个弟弟。
但她有点分不清郁瓒究竟是不是在装。
这次哭得......好像真有点可怜了。
一秒、两秒、叁秒......
一分钟、两分钟、叁分钟......
郁知始终没有开口。
“不说也没关系。”
“我可以再说一次。”
郁瓒垂头,用脸颊蹭蹭女孩的颈窝,薄热的声音闷得发慌。
“我想你。”
“姐。”
“每天都想。”
第二十五章 装
郁知一直觉得郁瓒很会得寸进尺。
比如现在。
——“姐,我真的难受。”
郁瓒站在她一米开外,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水杯,垂眸时显得恹恹病态。
郁知背对外侧假装没听到,被子裹到下巴,身体蜷起来。
她拒绝与外界交流。
“姐。”郁瓒再次开口,声音很低,混着小小的喘息,仿佛花了大力气才叫出这一声。
郁知没动。
“姐,我胃……又疼了。”
.....
“药呢?”郁知闷闷出声。
“在行李箱。”
“自己没长手?”
“没力气了。”
“...我服了你了。”
......
郁知光着脚踩上地毯,往客厅走,从玄关处拽过行李箱,蹲下身,娴熟地拨开密码锁,翻开郁瓒那堆用报纸裹着的一个个中药处方。
......
等她抱着药回到卧室时,少年半倚在床沿,昏黄的顶灯打在他睡衣上,映出些潮湿的痕迹。
“张嘴。
郁瓒缓慢低头,舌尖擦过女孩指腹:苦。
“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怕苦?”药片塞进郁瓒唇齿间。
“真的苦。”
郁知斜眼看他:“还演?”
郁瓒此时的可怜样郁知不信。
面上确实是一副虚弱劲,可那张乖乖脸上偏有一丝暗火,埋在深不可测的瞳眸里。
他眸子里分明埋着森冷锋刃。
郁瓒一向如此。
外表示弱,骨子里暗藏凶光。
喂得急,水迹顺着少年的唇角往他睡衣里渗。
郁知随手将床头柜上的纸抽扯出几张,递到他面前:“擦擦。”
郁瓒接过纸巾,没有立刻动作,只抬眼看郁知:“姐生气了?”
郁知撇开脸:“废话。”
郁瓒哑着声:“对不起。”
郁知不想接这话,将水杯重新塞回他手里,绕到另一边床沿,背对着他躺下:“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能少来烦我就行。”
郁瓒:“......”
.......
身后床垫略微下陷,郁知将薄被拉到下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枕套边缘。
“去沙发睡。”郁知有些不耐地开口。
身后,逼近的气息钻入郁知鼻尖,温热的额头抵上肩胛骨,汗湿的发梢蹭着她后颈。
郁知烦躁得额角都感觉发烫,往前挪了挪,抄起个抱枕隔开二人距离:“睡觉就睡觉,别乱动。”
“姐姐。”他又出声,一字一顿,好像下一秒就会钻进郁知耳朵里,“胃还在痛,可以给我一点温暖吗?”
郁知的手背往枕头下一塞,不见丝毫动静,懒得骂他。
可郁瓒仍耐着性子,贴近被角,身上那股浅淡药味混了夜的凉,一下下蹭进她被窝。
光线昏沉到几乎看不清彼此轮廓里,郁知却能听见那浅淡呼吸声越来越近。
是郁瓒惯有的阴柔和“耐心”。
“郁瓒,你很喜欢这样吗?”郁知忽地开口,声音很轻,“每回看我不痛快,你就能睡得好?”
“我没想让姐不痛快。”他轻咳,手摸上郁知后腰,声音微弱沉闷,“只是疼。”
“想抱抱姐。”
“那疼死。”郁知把“死”字咬得极冷,可语气末尾有颤音,恼怒中又带着点压抑的情绪:别来碰我。”
郁瓒的手往下,扣住郁知的掌心。
十指相扣。
“我叫你别碰——”她话说到一半,郁瓒却温吞地吻了下她耳侧的皮肤,薄唇的温度渐渐覆上后颈肉,有点痒。
郁知背脊一僵:“有完没完?”
郁瓒放开一点距离,收回唇:“姐,别赶我。”
见她没大幅度拒绝,喉结微动,便又再度低头亲到二人相握的手背,逐渐磨蹭到指节。
他在她指尖吮了口气,缓慢抬头,贴近她侧脸,呼吸喷洒上来:“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郁知睁开眼,生硬地开口:“大半夜的,你又瞎想什么?”
郁瓒继续逼近,吻沿着她下巴侧一点点的挪近,语调克制:“那男人能有什么好。”
“他会有我听姐的话吗?”
郁知不说话。
他稍加力道把她翻过来,面对面:“在我面前闭嘴,在他那儿姐也这样沉默?”
郁知有些烦:“郁瓒,你够了。”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种问题?我不记得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他说不够,声音里夹杂委屈:“关系怎么不好了?我胃疼,药是姐拿的,水也是姐喂的。”
“姐姐不会狠心对我。”
郁知哼了一声:“那是我蠢。”
郁瓒靠近,鼻尖抵着鼻尖:“蠢也不错,证明我还没被姐彻底放弃。”
“姐,叁年了,你还在气我吗?”
“当时我真的.......”
“行了!”郁知打断郁瓒的话,往后退:“少来这一套,不是胃疼吗?吃过药就赶紧睡。”
少年脸色苍白,看着没什么劲,但牵住郁知手腕的动作不见松动:“我就是睡不着……疼得要死,我睡不着。”
“姐,你别躲我。”
“怎么?你又想让我怎么办?又要我天天抱着你?”郁知心里一股燥火燃起,指尖想挣脱开郁瓒的掌心。
“感觉要死了就去医院,我又不会看病。”
郁瓒默了两秒,忽而,伸手将郁知半拉进怀里,声线低哑:“抱我一下也好,姐,我真疼。”
郁知挣扎:“放手!”
郁瓒这回没再装弱,力道明显加强,将女孩拽得重心不稳,一下撞向他胸口。
她吃痛:“你胃疼还能这么拽?”
“疼也拽,”郁瓒说,“比起疼,我更怕姐不管我。”
郁知心里有怒意升腾:“郁瓒,你闹够了吗?药也拿了,喂也喂了,你还想怎样?”
郁瓒轻抿唇角:“还想姐别走。”
“我去死行不行?!”郁知气得不行,口不择言,一把拍开他抱着自己腰的手,“别缠着我了,我在这儿你就不死,你把我当成止痛药吗?”
郁瓒语气平静:“如果姐真死,我恐怕也会跟着走。”
郁知脑中“嗡”的一下,“死”字和郁瓒这个生病如家常便饭的人绑在一起,让她呼吸不稳。
她冷声:“少用‘死’字绑架我。”
“要死你自己去。”
郁瓒反而握住她下巴,让她直视他眼睛:“姐要我去死,是不想看见我?”
“对,”郁知看他,“想让你滚。”
郁瓒轻笑出声,笑里有股暗劲:“姐让我滚,那我不是白白疼到半夜了。”
“那你就留在这儿疼,疼得生不如死。”
郁瓒手掌贴在她后颈,将她拉近,眸子倒映出深夜的阴影:“有姐,我死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