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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变
天有些热了,距离叛军占城,已经三月有余了。
凉州三面环山,最是易守难攻,朝廷的补给线太长,打不得持久战,越发地疲软。再加上凉山上的匪徒人多势众,立场不明,粮草多次被众匪截去,却不见其攻击,引起了一阵的恐慌,有消息称,朝廷不支,就要撤退了。
现在叛军还拿凉州百姓当筹码,等朝廷撤退之日,首先被开刀的便是有钱有粮的大户,进而便是凉州血流成河之时。
宋二缓缓地叹了口气,摩挲着袖里的刀刃。
夜晚凉风习习,解了些燥热。她坐在窗户边,看着竹影萧萧,轻轻敲了敲手指,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却要在这里绊住脚吗?
真是,不甘心啊。
忽而,风止。
宋二蹙起眉头,她又看了一会儿,关上了窗户。
房间昏昏蒙蒙,月光透过窗缝在她面上明明暗暗。
她长得很平淡,单眼皮,瞳色唇色俱是浅的,惯常的面无表情,像个灰扑扑的雀。
此时却见她捞起水粉来,在眼角随意涂抹了两笔红色。
还没放下,门被敲响了。
“宋二,宋二,睡了吗?我害怕……”
带着泣音的娇软的女声,开了门便是艳色扑面,像拥进了一大捧娇艳的玫瑰。
宋嫣。
“我……我房间里有……我害怕,宋二帮帮我……”
宋二错了一下手,宋嫣止了步, 抬眼间便是满满的天真笑意:“小哑巴,小杂役,东西我先替你收着,等你替了我这次,保证还你。”
她手一荡,笑盈盈的,腰牌翡翠如水,藏到她衣袖里去,护卫站在她身后。她不知无意中捡到的腰牌竟有这样的作用。
宋二妥协了。
她袖中有利刃,面上有盛妆,像要去赴一场杀气腾腾的美宴。
路窄而长。
宋嫣好舞,一曲惊鸿惊艳全场,若是平常,她也要好好欣赏一把的,可偏偏,时间地点都不对。
叛军与土匪的联合宴,美人,晚上。
凉州山上的土匪头子,被迷的神魂颠倒。
而宋嫣有未婚夫的,天子手中的利刃,天下交口称赞的侯爷,是无上的荣誉和泼天的富贵,李府不可能放手,所以委身粗鄙野夫这件事情,得换个人了。
门口两个看守果然已经倒地,她掩了门,卧于床上。
房间很暗,鼻尖若有若无的,槐花的香气。
她蜷成一团,整个人都放空了。
十年了。
十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孤魂野鬼曝尸荒野的惨状时时出现在她的梦中。
一个小土匪?怎么敢?……
忽然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肩膀,带着惊人的热度,透着薄薄的布料,让她一下震悚。
“小美人……”低低的,厚重的,磁性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宋嫣……”他又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只手向下,隔着布料开始大力揉捏她的花穴。
他的手非常的热,敷在冰凉的小穴上,感觉越发的明晰。
宋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便直接将手伸了进去,捏着两片阴唇来回摩擦,接着手掌包裹住那里,用力挤压,挤出了一点水。
“小骚货,这么多逼水?”
他的呼吸也是灼热的,全部喷在她的脖颈上。
粗硬已经抵在了那里。
龟头陷进了濡湿的一小块。
“额……”宋二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下面,集中在接触的那一点,被轻轻一抵,身子已经软了。
“……呃!……”
男子开始就着这个姿势,隔着布料大力冲撞起来。龟头开始分泌液体,和淫液混在一起,薄薄的布料已经湿透了,每一回冲撞都留下了一个不能复原的凹痕,越撞越深,撞开了隐秘的通道,直直要插进洞里去。
“…………!”
忽而光影闪过。
利刃距离男人的喉咙只剩一个指尖的距离。
卡住了。
宋二骇然。
被男人的手握住了手腕,轻轻一按,手腕酸麻,匕首便掉了下去。
黑暗中只听到男人闲适地笑:“藏的还挺久的,终于让我抓住了。”
接着双手便被箍在头顶,底下一凉,就这么被进入了。
双腿被拉开的很大,控制不住地痉挛,进入的很深,毫无章法地捣弄。
里面还有些涩,却也紧的要命。
秦洲呼出一口气,有了血液的润滑,层层紧致的穴肉包裹吮吸,差点将他吸得缴械投降,该死地舒服。
不是宋嫣,他便没耐心安抚身下的女人,只顾自己爽快,重重地捣进入,差点连耻毛都塞了进入,如此百来下,他抽了出来,射了女人一脸。
而宋二,早就昏了过去。
秦洲点亮了烛火, 床上的女人姿色平平,只眼尾一抹红,艳得惊心动魄,混着白色的精液,陡然生出淫靡的意味来。秦洲从床上捡起匕首,合上剑鞘,匕首小巧,鞘上有着黑金纹路,秦洲拿着,把玩了一下,随手将它缓慢地推进了女人的花穴。
挤出了鲜血与淫液,将受伤的内部又捅开了,初经人事的人根本经受不住这个,宋二生生被疼醒了。
烛火散发着柔和地光,男人面无表情,他的轮廓十分深邃,光在他面上落下了很重的阴影。
宋二眉目一跳。
男人又猛地将匕首抽动了一下。
“宋嫣呢?”他问。
宋二手指蜷缩,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哑巴?你是宋府的下人?”
宋二点头,她面上还有精液,就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唇上,宋二迟疑,拿手抹了一下,十分迷茫的样子。
秦洲眸色一暗,他抽出匕首,捞了一把她的腰,重新将肉棒捅了进去。
宋二喉间发出哼声,沙沙的,像挣扎的小雏鸟。
秦洲将手按在她颈间,下身猛烈进出,不知捅到哪里,身下人的身子猛地一颤,热流涌出,穴肉竟然层层绞紧了。
柔软的穴肉湿润润的,紧紧含着肉棒,拼命地绞吸,秦洲一时不察,差点就去了。
“骚货!”重重的巴掌落在女人屁股上,秦洲稍稍退了出来,大手掰开两瓣臀瓣,又重重地插了进去,直抵花心,碾磨着敏感点向前。
“呃……呃呃呃……”女人拼命挣动。
秦洲掐紧了她的腰,重重往自己肉棒上撞,他挺身,粗长擦过花心,就要顶开了宫口。
“呃!”
“舒服,小骚逼真是舒服死了。”
一个下人,还是个哑巴,在这种时刻,似乎就这样将人操死了也没有关系。
最终秦洲还是将肉棒抽了出来,痛痛快快地去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女人浑身青青紫紫,早就昏了过去。
秦洲穿戴整齐,掐了一把她的脸,“真是便宜你了。”
翌日,宋府被秦洲放起一把大火,赴宴的匪众假装受伤无数。
接着凉山匪徒昭告天下,凉州叛军背信弃义,妄图将我等杀害殆尽以占山为王,吾等与叛军势不两立。
至此,朝廷终于稍稍喘了一口气。
而宋府一个小杂役的失踪,大概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了。
(二)埋伏
“……哈……”
面前的女人赤裸着,被摆成跪趴的姿势,手被按压在头顶前,臀部高高翘起,随着马车的移动而不住地摇晃。
在白天才发现,这人的肩头有一块胎记,叶子形状的,但好像被破坏掉了,十分模糊不清。
秦洲俯身,颇感兴趣地摩挲了几下,又两根手指随意地搅着花穴,“你叫宋二?好随意的名字。”
他的轮廓十分地深邃硬朗,像是由陡峭的岩石打磨而成,不见精致,却在嘴角微翘时有种漫不经心的邪气。
“宋二下面这张嘴好像有许多话要说。” 他勾了一点嫩红的小穴肉往外扯弄,听到一声沙沙的痛呼又松了手,穴肉回去带动小穴吮吸了一下,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液体。
秦洲感觉下面硬了,他不明白一个小哑巴怎么能这么引起自己的性趣。
“想要么?”秦洲隔着裤子顶她,顶得她身子一颤,小穴立刻将布料濡湿了。
“骚货!”
他重重地拍打她的小穴。
“啊……”
秦洲掰过她的脸,发现她面上有泪,眼角洇的通红,淡色的唇被咬出了鲜妍的颜色,一双眼睛满是隐忍,愤恨的模样。
“操,”秦洲笑出声,感觉她对胃口极了,稍作休整,一个挺身便全根没入了。
“唔!”
面前女人睁大了眼睛,狠狠地挣动了一下。
秦洲牢牢将她楔在原地。
“舒服吗?嗯?”
宋二闭上眼睛。
秦洲换了个角度又顶了一下。
“呃……”
突然马车咯噔了一下,嘈杂的声音响起,似乎起了骚乱,马车也停了下来。
宋二开始挣扎。
秦洲压制住她,快速抽动起来。
外面骚动更甚,两相碰撞,人声嘈杂,刀剑声想,已经打起来了。
秦洲干的更狠了,身下人因为紧张小穴紧的要命,箍得他很舒服。
“啊啊……”宋二捶打他,又被他猛地一顶,操得身体酥软,使不上力气。
宋二恨急了,这个莽夫,登徒子!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想到一会儿可能会被赤身裸体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神智被干的支离破碎的同时,又陡然生出绝望的情绪来。
“骂我?”秦洲问,他掰开她的臀瓣,就着外面的惨叫声,身下撞得又快又狠,次次顶撞花心,撞得淫液直流。
刀剑砍在马车上的声音响起,秦洲就着这个姿势突然揽着她的腰,将她翻过了身。
宋二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粗硬直接旋转着抵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一道白光闪过脑海,宋二痉挛着高潮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
淫液潺潺,宋二揽着他的肩膀,无意识地放松下来。
秦洲哼笑了一声,靠在坐背上,一下一下地顶她。
她是真的疲了,手脚俱是软软地垂着。
忽然秦洲带着她偏了偏头。
“唰!”
一只利箭直接穿透车厢,带着冷硬的锋芒,映在她的瞳孔里,划着脸颊而过,在她的眉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划痕,血珠瞬间滚落。箭头直直钉在后面壁上,余震铮铮。
猝不及防。
宋二僵得像块石头,心在后知后觉地狂跳,瞳孔维持着紧缩的状态,下面因为恐惧缩在一起。
瞬间极致的紧致直接将秦洲夹射了。
“呼,”他重重地呼出了口气,懒洋洋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赏。”
马车外安静了下来。
秦洲随手将宋二裹了起来。
他掀开门帘,回头看了一眼,一束光映了进来,薄薄的浅淡的眼皮,像轻而透的蝉翼,微微振翅,丝缕光沫之下,一汪清透的泉。
一抹异样缭绕,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来不及细想,下一秒却消散无踪了。
秦洲回神,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彼时山路之间,群峰环绕,崖悬壁深,风吹过,满山松林摇曳。
秦洲负手站着,他的手下训练有素,被按倒在地上的少年却也不发一言。
秦洲在他面前饶了一圈,摩挲着粗糙的下巴,问道:“朝廷派来的?”
那少年不说话,垂着头。秦洲嗤笑一声,转身将宋二揪了下来。
宋二跌在那里,衣不蔽体,脖颈处 尽是青紫,面颊上还划着一道血痕。
少年霍得抬起头,眼睛都气红了,挣扎着就要上前,又被人死死按住了。秦洲往他肩膀上踹了一脚,玩味笑道:“老姘头?”
少年肩膀颤抖,大力挣扎,嘶哑着声音大喊:“土匪!禽兽!!”
秦洲倒也不恼,慢悠悠地吩咐:“杀了他。”
回去的脚步却受到了阻碍,一只瘦弱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裤脚。宋二伏在地上,黑发披散,扬起的脖颈处尽是被凌虐的红痕,她抓住了他的裤脚,眸子里有些祈求。
“啊……啊啊……”
秦洲垂着眼睛看她。眼中有了一丝兴味。他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宋二瞳孔骤缩。
她的手指蜷了一下,脸上血色褪尽了。
秦洲哈哈笑了起来,轻慢地拍了拍她的面颊,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后面传来少年的怒吼,声音嘶哑,像个绝望的小兽。
宋二紧紧拽着手下的衣服,肩膀有些颤抖,表情无助极了。
秦洲后知后觉感觉到前胸衣服上的湿意,嘴角下垂,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他将人扔车上,讽道:“这么在意他啊。”
(三)投名状
秦洲今年刚满二十,吊儿郎当,占山为王,是接了他爹的一把手,他爹是老土匪,他是小土匪。秦洲狂妄胆大,几番出生入死将土匪窝发展到如此规模,众人都很信服,尊称“小当家的”。但土匪并不是一个好活计,他爹临终前给他说,土匪,活不长,尽早打算。
恰巧叛军围城,朝廷僵持,凉山上的土匪头子见机行事,假意投诚烧了宋府,将叛军机密泄露,里应外合,爽快地向朝廷交了一份投名状。
晚上的凉山,分外热闹。
“要我说,咱这次是立了大功啦!”
篝火四溅,土匪们凑在一起,大嚼着肉,兴致昂扬。
“是啊,外面那只打了三天,凉州就被收回了,之前可整整打了三个月呢!”
“朝廷的追赏令昨天就下了,良田千亩,赏银万两,兄弟们发达了!”
土匪们又将闹起来,推着秦洲给他庆祝。
秦洲懒洋洋的,他眉目高深,满是意气风发:“你们自己玩,我有别的好玩的……”
其他人挤眉弄眼起来,齐齐“哦~”了一声。有人调侃道:“小当家的,女人的滋味当真这么好?”
秦洲笑了,有些邪肆的:“好是好,只是太丑了,只能做个暖床的婢子罢了。”
众人哄笑一片。
秦洲喝了点酒,有点头晕,他摸索着回到房里,热热闹闹的声音被关在了 门外。
宋二被蒙着眼睛,缚着双手,跪趴在床上,全身颤得厉害。
秦洲一件件褪下自己的衣服,站在她前面,歪头笑道:“我已经吩咐人将那少年送出凉州城,囚与别处,你若还想见他,就好好服侍我,待我腻了,许你们一个团圆。”
说话间他已将衣服褪尽,扶着肉棒抵到她唇边,将淫液涂满她的嘴唇,诱哄道:“舔。”
软嫩的小舌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舔着龟头,他不耐烦于她的速度,直接伸手卡住她的下颌,捅了进去。宋二的两颊直接被塞到鼓起,有些想干呕,喉咙不住地收缩,秦洲收紧了手指,肉棒使劲往里面抽插,摩擦的快感与紧致的口腔让秦洲舒服地叹了几口气。
转而,他又拍了拍宋二的屁股,示意她再撅起来一些,往那花穴伸进去两根手指,手下的人开始挣扎起来,秦洲反手甩了那屁股一巴掌,道,老实点。
他起了兴致,从她嘴里抽出肉棒,去抵那花穴,屁股被一巴掌打得泛红,疼得不住地抖动,秦洲勾唇一笑,往另一边又重重打了一巴掌。
“啊……啊……”小哑巴挣扎得出了点声音,细细嫩嫩的,像猫呼一样。
秦洲心想,可惜是个哑巴,否则定教她淫乱地喊出哥哥相公用力一类的话才好。
他腰下一沉,将肉棒抵进花穴。
她的屁股高高抬起,中间小穴红肿充血,紧紧裹着入侵的肉棒,秦洲在她两腿中间,伸手去摸那外翻的穴肉,穴肉惊慌地抖动,竟让他摸出一手的水渍。
秦洲暗骂一声骚货。
接着,屋外惨叫声忽然接二连三响起,秦洲一惊,眼眸映出屋外熊熊大火。
(四)惨败
他极快速度地穿衣,推门去看,远处竟是乌压压的一片军队,箭矢如雨般疾射而来,当中人高喊剿匪剿匪!竟是有一队人悄无声息地攻上了凉山!
极目望去,到处是黑压压的尸体,喊着小当家的那些人早已没了生息,欢欣鼓舞的庆功宴霎时变作修罗场。
远处还有求救的声音,秦洲被激得眼睛都红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利用完凉山土匪,这是要倒打一耙了!朝廷做得像模像样,真给了大批的粮食与金银,可怜他们信了,兴高采烈,全无准备!
秦洲关了门,退后几步,心里被狂怒裹挟,他从腰里抽出把刀将床上缚人的绳子割断,道一声自求多福。
接着从屋里拿出佩刀,贴腰放了几把,嘴里叼了一把,又转了一手鸣鸿刀,竟是要出去搏命了。
门哐当被踹开了,狂风呼啸,热流翻滚。
宋二把蒙眼的布扯下来的时候,外面只火光迸发,人声沸天。
门开着,卷来一阵热浪。
她勉强找黑色衣服裹上,忍着全身的酸痛,摸索着推开窗户,撑着身子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
回头看着四处惨叫声连连,土匪窝已被捅了个稀烂。
这土匪头子倒是个有胆气的,可惜以卵击石,英雄末路。
她转身,不再看了,只寻着黝黑处钻,摸黑下山去,远离这是非之地。在一片黑压压的林子中,竟与一队人马擦肩而过。
林子里黑影幢幢,宋二伏在树上,屏住呼吸,当头一队列甲,只听一人恭敬道:“小侯爷,已经听您的吩咐,将各个暗处都把住了,这凉山土匪纵有三头六臂,也跑不出去了。”
“好。”一把被江雪浸透的声音。
宋二压低了身子,从树叶缝隙看,只从隐约的火光中,窥见了一段挺直的鼻梁,以及鼻梁上面随火光明灭的小痣。
她便不敢再动,手心里出了密密的汗。
黑甲军整整守了一夜,待天亮,大火渐渐熄灭,才有序地撤离了。
宋二整个身体都僵了,一夜都没合眼,她再三确认无人再守了,才小心翼翼地下来,下来的时候头顶的树枝一晃,落下几片树叶。
宋二抬头一看,愣了。
伸手去摸,离地最近的一枝树桠绑着一段头绳,正是她自己戴的。
不知什么时候掉的,怎么又被绑在了这里,被谁绑的?
宋二头皮一阵发麻。她解开了头绳,收回,又四周看了好几眼,心里一阵凉意。
再往山顶上瞧,一阵阵黑烟冒着,还有不少人在上面活动,应该是在查看有没有活口。
宋二赶忙掩了掩身形,快速地向下跑着,山顶很快起了一阵响亮的呼哨。
糟糕,她的一身黑衣太过明显。
宋二心里有些着急,脚下一绊,一下子侧翻了过去,下面一道很长很长的斜坡,石头树枝割得人生疼。额头上更是被划出一道长口子。
直到被一块重物给挡了。
那是个全身血迹斑斑的人,衣服破烂不堪,都是刀伤,胳膊耷拉着,腿似乎也断了,眉骨上一段锋利的划痕,还在渗着血。是秦洲。
头顶山上已经传来抓捕的声音。
秦洲这状况,看来是活不了多久了。
宋二忽然想到自己那被他抓住的人,还不知道被送到哪里了,她推了几下他的胳膊,发出了点气音,在他手上写“人呢?”
写了几下。
秦洲蓦得攥紧宋二的手指,吐了一口血,哑声道:“小哑巴,你若还想你那老姘头活着,须得听我的。”
(五)我不也没嫌弃你么
凉山上的土匪头子早在凉山底下挖了一条密道。
蜿蜿蜒蜒直通密林稀稀拉拉几座茅草房。草房地处山坳,周围树木参天,隐蔽的很。
秦洲过于高大,宋二扶着他,走的踉踉跄跄,走不了多久,宋二体力不支,双腿重重地磕在地上,直磕得鲜血淋漓。
两人一病一残,皆是力竭。
待走到的时候,已是傍晚了。秦洲伤得太严重,胳膊腿俱断,全身上下都是伤,最狠的当属一道从腰侧而过的贯穿伤,还在渗着血。就这样,他昏过去前还不忘攥着宋二的腕子威胁:“你那老姘头可在我手里,我要是死了,你就别想再见到他。”
宋二什么也没说,直愣愣地瞅着他,让他昏得很不放心。
秦洲梦里乱糟糟的,都是火与尸体,被从山顶打落的时候,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摔断了。
再一睁眼,阳光已经明晃晃地照了进来,他全身已经都包扎妥当了,鼻尖竟然还有肉饼的香气。
简直恍然若梦,他喊了一声宋二。
没人应,又喊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二是个哑巴,没法应。
过了好久,门嘎吱一声响了。
宋二倒是不紧不慢的,她没发现人已经醒了,从热水里拧出毛巾一点点擦了擦秦洲的脸,劲还挺大,擦的他生疼。
她擦好了,又拿起肉饼来,自己就开始吃,她嚼了一口,肚子响了,又嚼了一口,肚子还响。
宋二后知后觉地住了嘴,与床上的人四目相对。她“啊”了一声,愤愤不平,语气非常指责。
秦洲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他躺在床上,伤痕累累,手脚俱断,竟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宋二将肉饼递到他面前,他啊了一声,要她喂。宋二耐着性子将肉饼掰碎了喂他。
“唔,你哪来的钱给我看伤?”秦洲问。
宋二不理。
秦洲一想,道:“你发现了那地砖下的银两?”
“还有多少?”他问。
“不问自取即为盗啊宋二。”秦洲说。
宋二的耳朵尖红了,气红的。
她把肉饼放回去,使劲戳了戳秦洲断掉的胳膊、腿,各处的伤,那里都抹了厚厚的药膏,绑着厚厚的绷带。
“啊,啊!”都是钱。
她又退开了些,掀开自己的裤脚,露出自己的小腿,刮伤很多,伤痕累累的膝盖只是抹了点草药,仍然血肉模糊的。
“啊,啊,”到我这都没钱了,没藏你的钱。
秦洲的目光一下凝住了,宋二就站在那里,瘦瘦的胳膊掀开裤脚,露出自己没有包扎的小腿,手还气的颤抖,咬着下唇,眼睛里有了水色。
秦洲原本只想逗她,倒反而被烫到了一般移开了视线,良久,他闷声道:“窗下地砖还有银两,你……去包扎一下。”
宋二这才抿了抿唇,好像在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等会儿,”秦洲微微抬头,“你先带我方便一下好么,有点受不住了。”
“好么?”他又问。
“……”
宋二扶着他,他单脚能走,踉踉跄跄的,又穿得薄,隔着布料感受到女子温热的体温。
“扶一下它……”秦洲微微喘了一口气,他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
宋二犹豫地伸出手,那物什又大又滚烫,很有些强劲的力道。
两人热热地挨在一起,均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等完事了,宋二扶着他往回走。
一阵风吹来,这茅屋四周到处都是树木沙沙的声音。
“宋二,我爹小时候给我算命,说我生来贵胄,封侯拜相不在话下,你愿意跟着我么?”
封侯拜相?宋二心说,要不是遇见我,你不知在哪做孤魂野鬼呢?
又想到此人种种恶行,百般作践,面上一阵冷笑。
“……,”秦洲道,“小哑巴。那天晚上是你送上门来的,还拿匕首要杀我,怎么能怪我?”
“你不是自愿代替宋嫣的吗?”
“而且你又丑又凶,还是个哑巴,我不也没有嫌弃你么?”
宋二忍无可忍。重重在他伤口上戳了一把。这才让他住了话,嘴里只剩浅浅的抽气声。
(六)你可知他什么来头
过了晌午,宋二揣了银两又回到了街上,此时的凉州城,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叛军占城三月有余,一切都损耗得差不多了。
她正在医馆包扎,街上一溜官兵打马而过,高喊:“小侯爷下令,抓土匪!人人有赏!”
随着有人整肃民房,颁发粮食布料。
老大夫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叹道:“这小侯爷,了不得。” 他点了点宋二:“哑巴,你可知他什么来头?”
宋二不理。
老头来了兴致,压低嗓子要说与她听:“小侯爷顾浅渊,可是因为救了太子而顶顶有名的,玉妃盛和发疯于昭和殿,欲烧死皇后的一对儿女——那时顾浅渊才十来岁吧……”
宋二闻言慢慢抬起头看他。
“……便制了玉妃,救了皇后,从火中抱出皇家血脉,啧啧啧,年少有为啊。”
宋二蹙起了眉毛,在纸上问:“那玉妃为什么发疯?”
老大夫咂了咂嘴,道:“得了什么病症吧,圣上还找大夫去看了,疯得不成人样。”
“死了?”宋二写。
“死了。”老大夫说,“嘿,你这小哑巴,不是不听么?”
宋二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将银两放在了桌上。
现在叛军四处作乱,朝堂上也斗得你死我活,这些皇家轶事倒显得微不足道。
“砰”的一声医馆的门被踹开了。
“都起来,都起来,搜查土匪!”
医馆里涌进了一大波官兵,训练有素地将里面人看住,一部分翻箱倒柜地进行搜查。
“官爷,搞错了吧,我们这小医馆,怎么会有土匪?”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手快速地将宋二放于桌上的银两收入袖中。
“少废话!那土匪头子跑了,定藏在这城中!你帮这人看过病没有?”
一官兵拿一副画轴,一甩开,正是秦洲的画像。
“这,这,官爷,没见过啊……”老大夫擦了擦脑门的汗。
那一圈搜查的人回来,果然一无所获。
领头的人显然十分急躁,“走”。
他们将医馆翻得乱七八糟,做事情并不仔细。
如今人走了,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等等。”有人说。这声音清而冷,如叶上霜。
宋二一根弦一下子绷紧了。
门口有了点声响,不轻不重的,官靴踏地的声音。
因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宋二抬了抬眼,看了看,脑中一下闪过火光中那段挺直的鼻梁和上面明灭的小痣。
是他,剿匪的侯爷。
如今再看,最直观,最清楚的反而是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水色褪尽,眼珠黑得没有半点神采,窄窄的内双,抬眼时只眼尾露出了折痕,一股子的冷淡气。
“小侯爷,您,您怎么来了?”
侯爷不答,官兵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大夫,最近都有谁来包扎过伤口?”一个随身侍卫模样的人问。
“这……”
一阵骚动,很快地,宋二便被官兵逮住,重重地压到了地上。
一路压来十几个人,黑压压地跪着,本来嘛,在医馆,伤患可太多了。
顾浅渊一路巡视,偏偏视线一下子定在了宋二头上。
宋二暗叫倒霉。
“哑巴?”顾浅渊低声问了一句,他半蹲下身子,两根去捏她的下巴,“怎么受的伤?”
宋二指了指台阶,表示自己是磕伤的,与他对视,睫毛颤颤的。
良久,顾浅渊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松开手站了起来,道:“无事了,我们走吧。”
医馆的官兵有序地撤了出来,大批的人随他走了。
只见哑巴也站起来走了,走得很慢,身形又瘦又小,走路还有些踉跄。
“侯爷,那哑巴可疑吗?”
顾浅渊拿手帕擦着那两根手指,言简意赅地说:“找人跟上。”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跟丢了。
(七)一把骨头
宋二裹着一身的草屑回到了茅屋。
秦洲已经在拄着一个木拐杖练习走路了。
“宋二,过来。”他喊。
宋二整个人蔫巴了,无精打采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秦洲将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包扎好了。
宋二紧紧抓着手里的药膏,抿着嘴,撇着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被打了,嗯?”秦洲去扶她肩膀。
宋二板着肩膀,僵着。
秦洲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得轻轻嗯一声。
因着这声音,秦洲的心一下软了。真是奇怪,他与宋二萍水相逢,也谈不上多么喜爱,却总是容易对她心软。以至于许多年后,他找到宋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时候,因着这一声,却又使他放下屠刀,丢盔弃甲。
“好么,让我看看。”
走到亮处,秦洲才发现宋二灰头土脸的,额头上还有一块青紫。真是新伤添旧伤。
灰扑扑的,怪可怜的。
“我有一朋友,在朝廷里有官职,凉山的事我打听清楚了,本来他们要招安的,结果我们这边出了叛徒,还有是那个什么侯爷一意主战,才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接下来我肯定要找办法同他们算账的。我把你那老姘头放了,你跟着我,怎么样?”
宋二仍然偏着头,秦洲看她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很想再说点什么。便去摸她的脸。
她的脸很小,转过来,被他捧在手里,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却让秦洲看出几分可爱了。不由自主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胡渣扎得宋二痒痒的,她往后躲了躲。
“宋二,”秦洲暗示性地顶她,“我想要了。”
宋二瞪大了眼睛,拿手去推他。
秦洲哼笑一声,一只手制住了,低下头用了狠劲去亲她。
“唔唔唔……”唇舌激烈地搅拌,津液啧啧作响,空气都被榨取干净了。
宋二胸膛剧烈地起伏,眼中都被逼出了泪水。
秦洲弯腰,拿额头抵着她额头,调笑道:“宋二……你这名字也太过难听了些,像唤阿猫阿狗似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名字里有禾字部,我唤你阿禾如何?”
“嗯?阿禾,我想要了……”
最后秦洲坐在床上,宋二光溜溜的,双腿环住他的腰,穴肉被捅得红肿肿地翻开,白色液体爆浆填满,被他颠了个痛快。
秦洲似乎转了性子,对宋二格外注意起来,阿禾阿禾地唤着,挺粘人的。
宋二又到了街上几次,搜查土匪的官兵已经撤离了,想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秦洲的恢复力惊人,不到一个月,手脚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只是还有些僵僵的,不大灵光。
白天,两人作寻常打扮,踱至酒楼。
“我要去竹雅间,你帮我打个掩护。”
凉州城已经渐渐恢复秩序,酒楼内增添了不少客人,秦洲进去的很顺利。宋二坐在大堂内昏昏欲睡,昨天折腾的太狠,她腿根还有些隐隐作痛,甚至还有一种没有清理干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小二在她附近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送上菜单,宋二招了招手要他向前。
她想着要不要先点几个菜做做样子。
只是一个错眼,宋二像被烧到一样缩回了手,两人面面相觑,她看到小二露出了一个笑容。
宋二行动极快地矮身,躲了一下,桌子旁侧了过去。
顿时,许许多多杂乱的脚步声聚了过来。
她不知道秦洲要见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侯爷笃定她与土匪有关系,看这情况,秦洲似乎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勾当。
此时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己也不可能是早有准备的卫兵的对手,慌忙去寻找什么竹雅间,后面卫兵追的紧,她一个踉跄。
忽然被人揽住了腰。
“嘘——”
两人隐在暗处。等急促的脚步声过去,秦洲闷闷地笑:“大意了。”
他拉她的手,转身,“走。”
福贵酒楼的菱格窗透出光线,由于三个月的占城,阁楼已经少有人光顾,楼下嘈杂的脚步声似乎要将朽了的木梯齐齐震断了。
秦洲嫌她跑的慢,干脆半蹲,要她趴上来,背着她。
宋二趴他背上,手下的肌肉又紧又硬,跑动中,简直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光线明明暗暗,路线也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个僻静之处,极大的窗户一框,框住了一副绿涛图。
秦洲试探着踩了踩脚,放她下来,告诉她:“不行。还是我先跳。”
他推开了窗户,外面一瞬空气涌进,吹得秦洲的衣摆飘荡起来。让宋二想起在土匪窝全是火光的那个夜晚,秦洲转了一手鸿鸣刀,衣摆也是这样飘了起来。
秦洲的衣服总是箭袖的,束住他的腕子,显得比旁人要利落,也显出他狡黠的好斗,偏他又长得身姿卓绝,眉目高挺,有时不像土匪,倒像个话本子里的英雄。
此时他一跃而下,衣带当风。而后立在那里,背后是旷远的深绿,带着点笑意仰头看她,“跳啊,阿禾。”
身后追兵发现端倪,愈发接近。
宋二闭了闭眼,也往下跳去。
“!”身子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只听耳边人嘶了一声,又笑道,“一把骨头,硌得我生疼。”
(八)反杀
晚上,宋二没有睡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腰牌,正是之前被宋嫣捡去的那块。
那小二拿着菜单,把腰牌偷放在了她手里,她甫一接触,感觉掌心都烫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根本来不及交流太多。宋二有许多问题想问,譬如你从秦洲那里逃出来了?或者宋嫣去哪了?解药呢?
那少年冲她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卫兵来了,示意她赶紧逃。
宋二将腰牌珍而重之贴身放好了。
“阿禾,一切妥当,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
话音落下,竹帘掀开,秦洲走了进来。
外面是黑洞洞的夜,宋二掩好神色看他。
以往凉山上的秦洲还带着些少年气,现如今是半点逍遥意味也没了,眼角眉梢显得极其陡峭冷冽。
不是好人。宋二心说。
秦洲站在那里,肩宽腿长,束腰,罩一件黑袍箭袖,一把银亮弯刀挂在了腰间,气势极足。
“今晚不折腾你了,阿禾。”他的眼睛漫上笑意,好玩似的,摸了摸宋二的头发。
“对了,你那老姘头我已经放了,你可不许再想他,安安心心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他低头凑近了,不顾她瞬间的呆愣,一只手扣住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秦洲从来不知道宋二这么狠的。
她在他面前一直像个兔子一样,弱小,惶恐,战战兢兢,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总是很可怜地看着人。
让秦洲觉得很容易拿捏她,又觉得很好看顾她——一个哑巴,自小受尽了冷待,对她温柔点,她就会给了甜枣忘了疼,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了。纵使他曾对她不好,但好歹给了她一个去处,她不得巴巴地跟着? 况且他记着她的救命之恩,唤她阿禾,定会善待她的。
谁想到他的判断通通是错的。
错的离谱。
以至于小哑巴拿着把刀子,很容易就贯穿了他的胸膛。
秦洲愣住了,他退后了几步,捂住了右胸口,血水瞬间浸透了他的手指。
他看清了宋二手里拿的那把匕首,黑金纹路,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宋二刺他的那一把。他当初用这把刀折磨了宋二,这是要还回来了。
他终是坚持不住了,跪倒在地上。
接着宋二又上前,用着这把匕首,在他眉骨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血瞬间涌了出来,秦洲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眼睛都被血水糊住了。哦,这是,要还在马车上那一箭。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都打点好了一切,未来波谲云诡的局势必然有他一席之地的,那是辉煌的富贵与权利的大道。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哑巴。
他最后看了一眼宋二,他的阿禾嘴唇还被他亲的红肿的,却满手的血,居高临下,很是冷漠。
月余温存尽化作过往云烟,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秦洲自小是土匪,他不懂礼法,野性难训,想通了宋二因着那姘头迁就他,又想通了宋二的种种忍辱负重,今日才还齐了自己曾施与的折磨,他心里竟没有半点后悔,只在心里咬牙想着:若有来日,他定将宋二与那姘头千刀万剐!
全身疼得要断掉,心中又不明不白地涌上酸楚,他低低唤了一声:“阿禾……”
终究一点声音也没了。
(九)土匪窝里的女人
宋二是连夜走的,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将茅屋点燃了。
这是秦洲生命中的第二场大火,第一场在凉山上还未熄,后一场将所有都烧了个干净,他这才真真切切地,什么都没了。
宋二着急,连夜走的山路,途中唤了一次信鸽,未果。
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宋二决定不等了。
现在城里已经完全没了管制,军队两天前就撤退了。
尽管如此,宋二还是很小心,出凉州城门的时候,她换了身衣服,抹黑了脸,跟随商队走,小心隐蔽身形。
但是在出门的时候,突然来了卫兵查人。
宋二因为回不了话,被扣下了。
官兵皱眉看她,问了一句,哑巴?
过程十分迅速,宋二至今没反应过来,究竟她的哪一点引起了怀疑,使人断定,哑巴就与土匪有着勾结。
极有目的地,她一路被压至侯爷的府邸。
顾浅渊一身月白绣花枝的流云袍,负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冷声道:“哑巴。”
他将手按向她的发间,一动,抽出她的发绳,黑发霎时披散。
宋二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她只有这一根头绳,在凉山大火那场逃亡中,这发绳不知什么时候盈然而下,然后被人系在了树枝上。
如今,只听得侯爷,捻了捻发绳,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土匪窝里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她想到那极黑的夜,她几近赤裸地趴在树上,瑟瑟发抖,原来自己早就暴露了。
不知这冰雪尊贵的侯爷,怎样接下她的发绳,又怎样将它系在树上。他发现她一丝不挂了吗,在有着火光隐现的黑夜?
树下还有那么多士兵,简直不能细想,一瞬间羞耻简直要将她淹没了。
“土匪早该死了,没想到我的一次心软,竟让他又苟活着。”侯爷慢慢地说,“那土匪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浅红薄唇上下一碰,疑惑道:“他操得你很爽吗?”
宋二震惊地望向小侯爷,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的字眼,她啊啊两句,要写字。
顾浅渊耐心地半蹲下来,摊开了掌心,示意她写。
宋二一笔一划认真写道“他死了”
最后一笔完成,宋二点了点他的手心。
顾浅渊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擦手:“是你杀了他?”
“你怎么杀的土匪?”
“你既要杀他,为什么又要救他?”
不行了,纵使宋二现在如实答出,官兵过去也只能找到被大火烧过的残骸,看起来更像畏罪逃跑掩藏踪迹,谁又能帮她证明呢?
顾浅渊不问了,一松手,帕子轻飘飘落在她的头顶上。
她跪伏在地上,心中一阵懊恼,应该,再等一等的。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报,夹杂山、火、茅屋等字样。
顾浅渊听了,表情十分平静,他对宋二说:“倒也算个痴情种。”
又道:“审。”
(十)给你一件好差事
此次剿匪大获全胜,兼又凉州城收复,皇帝龙颜大悦。第二天,小侯爷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叛军占城,边关外敌蠢蠢欲动,朝廷各自为营,说是乱成一锅粥都不为过。
可皇帝还是热热闹闹大摆宴席,酒醉酣畅之际,只听皇帝道自己想念女儿了。
便如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皇帝子嗣单薄,现有一儿一女,皆是皇后所出,随身伴在宫中,他想见便见了,有什么好想念的……
大家心思各异,面面相觑。
宴席结束,顾浅渊酒热酣张,冷白的面颊一抹飞霞似的红。
他立于大殿之前,往下千层白玉台阶,远望,琉璃瓦间灯火通明,簇簇相连,便如那星火,蔓延了整个宫城。
他有些醉,疑心回了那场大火中,耳中是噼里啪啦的木头烧焦的声音,他提枪走马,听得一声轻呼,回头,于灯火水月之间,看见一双簇亮的眼睛。
再一晃神,又什么都没有了。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
下人来报的时候,顾浅渊和林玉秀正一起喝酒。
林玉秀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事出有因的,边关你知道吧,前天刚递来的的消息,咱那对头蠢蠢欲动,早先遣了特使说是……”
他凑到顾浅渊耳边:“……要和亲。”
顾浅渊神色一动,他转动一下手里的白玉盏,没说话。
“现在国内叛乱还没平定,边关定是得安稳着。”
“这可不能找个宫女随便糊弄,人家柔然可精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密探,说要货真价实的,一旦查出来不对,是要立刻开战的。”
“我舅舅能不急吗……他想女儿了,他不就两个女儿,一个夭折了,一个宠的很。派谁去和亲?派那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找到一个和亲的公主来,不就,你们当臣子的,想想办法嘛。”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顾浅渊一把饮了盏中酒,将盏底亮给他看,道:“多谢。”
林玉秀笑眯眯的:“客气。”
两人又碰了一杯。
此时下人来报,道:“侯爷,那哑巴,要不行了。”
顾浅渊都要忘了哑巴这个事了。
林玉秀听了来了兴趣:“你那未过门的小妻子还没找到啊?”
顾浅渊嗯了一声:“哑巴不肯供出土匪的下落,现在还不知道宋嫣在哪。”
林玉秀抵唇一笑:“把人弄过来,我帮你问。”
两人说定,不一会儿,哑巴被拖了上来。
只一放,地毯上便洇了一片血迹。
伏在地上的人黑发披散,蜷缩着,背上血肉模糊,动也不动。
一张纸轻飘飘地放在她手边,林玉秀柔声道:“哑巴……”
陡然间银光闪过,林玉秀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拉力,被拽得单膝跪倒在地,重量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喉间一凉,低头一看,是一把黑金纹路的匕首。耳边是沉沉的,粗重的呼吸声。
一阵心悸过后,林玉秀感觉到身上湿沉的重量,心道,这哑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顾浅渊站了起来,他仍然是不急不缓的。
哑巴手抖的不成样子。
顾浅渊本是要出口安抚的,可站起来的时候,心念电转之间,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胆大妄为瞒天过海的可能性,不由得血液加速,手心里有了点热意。
“哑巴,我不追究你任何责任,给你一件好差事你干不干?”
林玉秀似乎也猜到他的意图,惊愕地睁大眼睛。
是了,是了。
找到一个和亲的公主,她要无父无母,她要身份清白,她要颠沛流离,她要居无定期,她要没有任何额外的关系,要柔弱听话嘴严。最重要的是找到她,要快,抢在所有人之前,将这份功绩,牢牢攥在手中。
只听得顾浅渊继续道:“保你身份尊贵,一生富足。”
哑巴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昏过去了。
(十一)下毒
大夫来了,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宋二被洗了个干净,倒也白净,薄薄的眼皮,线条如同花瓣一样流畅。
林玉秀还有着阵阵的心悸,他喃喃道:“你疯了吗?浅渊……”可他也说不下去了,自从顾浅渊提出之后,他的脑海里就只充斥着这个想法。
他虽是皇帝的外甥,但他舅舅向来对外戚不喜,与他也不亲近。在皇帝面前,他实在没什么话语权。
手已经自顾自抖了起来。顾浅渊这次,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若事后追究,往小的说,这是为圣上排忧解难,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君罔上啊。
顾浅渊倒是很冷静,他站在窗前,外面雾色浓重,一线月光映在他面上,显得下颌线条惊人的冷淡和秀致。他微微偏了一下头,道:“没事,圣上不会在意是不是真的。”
“只不过,还有另一件事……”顾浅渊若有所思,他道,“玉秀,我进宫一趟。”
夜还未深,仆从忙忙碌碌备好东西,马儿嘶鸣,顾浅渊掀帘进入马车,冲他一点头,看起来很有把握。
林玉秀送过他,回哑巴屋里,大夫已经告退,哑巴情况好转了。
他发了会儿呆,顾家朝中盘根错节,坚如磐石,这次事情也正是遂了他皇帝舅舅的愿,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怦怦直跳。如同戏曲开场,咚一声纯厚的锣鼓,厚厚的幕布开了一线窄窄的缝,光透出来,不知道将有什么了不得的开始。
怀揣惊悸,玉秀一转眼,对上了一双湛黑的眼睛。
小哑巴醒了,还不能动,直勾勾地看着人。
林玉秀想到她之后可能的的境遇,勉强露出一个好面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下来,道:“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二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了一个难辨的神色,便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热脸贴了冷屁股,林玉秀看她那表情,非常熟悉,好像这表情在哪里看到过……每当顾浅渊与他商议什么事情,他插嘴多问一句,顾浅渊也是这表情,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是不忍嫌弃他笨的表情……
为什么呢?林玉秀想不明白了,顾浅渊就算了,这小哑巴,也能这样看他?
不知道顾浅渊进宫与圣上商议了什么,事情一下子铁板钉钉,证据确凿了。
很快,消息便传出来,这小哑巴,就是那曾说早夭的安和公主!安和公主早先体弱,养在外面躲避灾祸去了。如今年限已到,便把这公主认了回来。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在百姓中间传遍了,百姓们议论纷纷,难得一点皇家风流轶事,顺着公主,皇后玉妃和皇帝那事,又被翻出来咂摸了好几遍。
况且这可是皇帝亲口认定的,下了诏书了。 宴席也痛痛快快地摆开了,在叛军作乱的阴霾里,硬是造出了一番热闹的场景。
国宴散尽,多日来的疲惫让顾浅渊沉呼口气,他揉了揉额角,还未踏进家门,家丁慌慌张张的:“人……人跑了。”
闷气是一下冲上来的,顾浅渊咬了咬牙,冷笑了一声。
高敞的主屋,檀香缕缕,顾浅渊坐得端正,手边茶水还冒着热气,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像一个一个小笋壳,沁在水雾中。
热气渐渐消散殆尽,茶还未动一口。
渐渐的,檀香也烧完了,燃而不落,驻着一小截烟灰。
满屋子仆从大气也不敢出,陪在屋里战战兢兢地等着。
终于,五更天的时候,院子里热闹起来,一人被护卫押送着,重重按跪在主座前。
林玉秀也被找回来了,满身脏污,一脸土色,袖间还有血迹,被伤得不清。
“玉秀,这事怪不得你,你去包扎一下。”
顾浅渊吩咐道,他向来熬不得夜的,睡眠浅,过了睡觉那个时候,便再难以入睡,加上连日来的应酬,整个人已是疲惫之致。
他低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这个哑巴。
更脏了,浑身的泥巴,头发也散了,十指紧紧撑着地面,指关节泛着白,地上也洇出血迹混着泥水的一大片脏污。
看着让人反胃,顾浅渊懒得起再发火的心思,只颔首示意下人将药呈了上来。
他面色差,不想多言,看着她被捏着嘴巴,强灌进去药,心中的恶气才缓缓疏解。
这是极霸道的药,每月一发作,发作时让人感觉千刀万剐。是审穷凶极恶的犯人的药。被他轻轻松松灌给了一个弱女子。
仆从退下了,护卫们也松了手,宋二却没有再起来,她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团。
黑发散在她的面上,只见裸露在外细瘦的手指泛起了潮红色,控制不住地颤抖,深深地扣在地板上,还有压抑不住的喉间的嘶声。
“鬼七,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安和公主。”
他这样对手下吩咐道。
许多年后,是一个模糊的黄昏,他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空气中带着萧条的凉意。身着华服的女子从他面前踏过,衣摆繁复,环佩叮当。
他又想起了最开始的这个狰狞的夜晚。潮红的,细瘦的,伶仃的手指。
“别走,”带着点不可名状的绝望,他低语,“你看看我。”
黄昏中,那身影连停顿都没有,走的不快,也没回头。
正如他此刻,看她被慢慢拖走,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十二)小顾的肉
“浅渊!”林玉秀已经包扎好了,他匆匆出现在门口,“你冷静一下,她毕竟要去和亲的……”
顾浅渊冷冰冰的: “她这样不安分,不好控制,这药是必须……”
变故是一瞬间发生的。
也许是护卫没把这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哑巴放在眼里,没有用太大力气,也许是顾浅渊真的疲惫极了,放松了警惕,两人对话,没有注意其他,从主屋到门口的短短的一点距离,顾浅渊被袭击了。
从正面,炮仗一样的,撞进他的怀里,唇上一凉,狠狠的,水流直接渡进了他的喉间。
接着,细密的疼痛从全身泛起。
他踉跄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小哑巴伏在怀里,唇角有血,苍白的面上满是潮红,冲他一笑。
“浅渊!”
“家主!”
护卫要赶来。
顾浅渊抬手制止了,他仍然揽着人,只问道:“这是哪一种药?”
话音落下,他也不需要回答了,因为迅猛的情热已经泛起,成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身,与这相比,那磋骨的疼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他知道了,最阴毒的那种药,不疏解,就会死。
“去找人……不,不能让外人知道,”顾浅渊面上也泛起了热,怀里的人更是热的烫人,像烙铁一样,两人接触的地方已经酥麻起来,要烧起来了,“……玉秀,去请宋大夫。”
主屋的后门通向后庭院,那里有一汪温泉,经过处理,泉水是流动的,推陈出新,泛着热气。
顾浅渊抱着怀里的人,往里一抛。
“扑通”好大的水花,哑巴被水流冲尽了脏污,挣扎着从水里露出面来,唇色烧得嫣红,满眼的水光。
顾浅渊单手将她拎了出来,迫她脚尖踮地,狠狠地吻了上去。
两人像干涸已久的鱼,甫一贴近,便是激烈的汲取,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嘴里混着毒药的苦还有血腥的味道,真是小瞧这个哑巴了,竟还能藏毒于唇,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他心里恼恨,下手没有轻重,宋二竟也迎合着,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乱揉乱捏。两人的衣服很快褪尽了。
宋二身体不住往他身上贴,她中毒较早,眼睛都已经迷蒙了,双手抚在他的腹部,一副痴态。
顾浅渊抄起她的一条腿,她的下面早就溢出了大片淫水,汪得穴肉又骚又软,他也理智全无了,巨大抵着她的腿根,便捅了进去。
甫一接触,两人便是重重的喘息,穴肉被一点一点破开,湿滑柔韧,紧紧箍着巨大,缠绕不休,敏感的穴肉被重重擦过,擦得红肿,便过激地颤悚,溢出淫水,巨大一下捣入腹部深处。宋二痛苦地弯下腰。
她的头倒在顾浅渊的颈窝,额间满是汗珠,下体被塞满,不住地收缩,榨出欢愉,骨头缝里又都是磋磨的疼痛,满身热气腾腾。
顾浅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表现的像个老手,凶狠地捅进去了,只是里面的软嫩湿热实在超出了预料,暗叫不好,只知道咬牙忍着,动也不敢动。
可是绞得太紧了,宋二也太急了,自己就动了起来,还没抽送两下,顾浅渊就没忍住,射了。
宋二发出啊的气音,呆呆地张着嘴,液体射满了她的小穴,又从她腿间流出,滴在地上。
顾浅渊也愣了,不一会儿,他的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也微微抖了起来,“我……”他的喉间似乎也变得干涩,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
日后位极人臣搅弄风云的冷峻丞相,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热腾腾的温泉旁,初次享受极乐的快感后,他慌乱地解释不出来,而对面的小哑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微妙的同情起来。
然而顾浅渊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很快回过神,有点咬牙切齿的,他将人拎到温泉里,迫她趴在池子边上,恼恨道:“你这个小哑巴。”
便双手掐着她臀部软肉,挺身又重重捅进花穴里。
性器粗长的不可思议,捅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宋二哭叫了一声,往前挣动,随着她的动作,温泉水开始顺着挣开那一点点缝隙往里涌动,顾浅渊眸色暗了暗,又是重重一顶。“噗嗤”,水又全部被挤了出来。
似乎找到了乐趣,顾浅渊开始一轻一重地抽插着,将水不停地操出来,甚至还带出了红肿的穴肉。
“啊!啊!”宋二的嗓音都变了调,内壁的摩擦分外明显,一开始是有些疼得,可是在水的润滑下,每次摩擦又有一些瘙痒的爽意,穴肉似乎渴望着被粗暴地对待,肉棒一抽出去,便空虚得直收缩,一捅进来,便紧紧缠绕上去,绞动着,吮吸着,宋二感觉顾浅渊呼吸明显粗重,粗大的抽动开始变得又重又快,不停地摩擦,不停地顶弄,简直要撞到胃里去。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身上除了一件黑袍子,什么也没穿,就那么趴在树上,火光亮堂,我看见一点水色,一抬头,就看见你的小逼……”
顾浅渊呼吸极重,像骑马一样从后面干她,大概是药效原因,说话有些肆无忌惮的,热气全扑在她耳朵上,“土匪轮奸你了吗?天天操你?是不是快把你操烂了?”
宋二被干的神智迷离,只知道张嘴喘气,腿软地都快站不起来了,顾浅渊揽着她的腰,重顶几百下,开始往里面疾射,宋二喉间又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很快液体满得溢出来,顾浅渊慢慢抽出来,看着穴里白色的液体滴落。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目光暗沉,道:“土匪窝里的女人。”
(十三)天明
自鬼七通知了他,宋神医一直等到了丑时,才见顾浅渊从屋后踱过来。
他衣服穿得歪歪斜斜,大敞着,头发湿透,与他速来冷肃的形象大相径庭,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拿衣服裹了,只看见垂出的一条素白的小腿,满是青紫红痕。
顾浅渊抬眼,眼睛仍然没有半点水润,黑白分明,眼尾的折痕分外明显,染了一层薄薄的砂红,像一幅细致描绘的工笔画。
他看了宋柯一眼,简要道:“昏过去了。”
宋柯了然,随之入室,为两人把脉。
“这是你们新研制的毒药?成分过于复杂了,又是磋骨又是情毒的……不好解……你下药的时候没想让人活着?”
“嗯,最多活六个月。”
宋柯说:“啧啧啧。”
一番看诊,宋柯表示,能解,但需要时间。
顾浅渊没有太多表情,看了看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眉头微皱,吩咐道,调配一份解药就够了。
他又问:“能看出来为什么哑么?是天生的吗?”
宋柯“嘶”了一声,去摸她的喉咙,又撑开了嘴巴看,按了宋二一把,迫使她发声,细细研究了一番,最终道:“不是天生,是被毒哑的。”
中途宋二醒了一阵,发起了高烧,顾浅渊随手披了件以前的侍卫服,赶到的时候,宋二就躺在那里,双眼雾蒙蒙的,在无声地流眼泪。
她的黑发梳顺了,脸小小的,烧得泛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让人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无声地,就像一只被拔了羽毛的灰雀,无人护它,只能裸露着伤口,在小角落里瑟缩着。
顾浅渊觉得喉间有些发干,他问:“你怎么了?”
天已经实在晚了,外面是浓重的夜色,屋里也昏暗暗的。
宋二可能有些烧糊涂了,她听到问话,将眼泪抹了抹,冲顾浅渊缓缓地比了个手势。
顾浅渊看不懂。
宋二又擦了擦眼睛,半坐起来,竟然摸索着拉起顾浅渊的手,轻轻地写着“苦。”
她又写了什么,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很慢很认真,“……一”,又撒娇似的划拉,“好苦呀。”
她认错人了。顾浅渊握起手掌,温热远离,怅然若失。
他想要安慰一些不苦的场面话,又说不出口,只轻轻地推宋二的肩膀,“睡吧。”
宋二很有倾诉欲,拗着肩膀,很执着,又写:“药。”
顾浅渊将端来的退热的草药给她喝下,她嘴里咿呀两声,才认真地拉上被子,缓缓躺下。
但还是没有睡,睁大眼看着他,隐隐有些期待。
……顾浅渊不为所动。
好一会儿,宋二有些急了,扯了他的手,往被窝里拉。
顾浅渊才明白她的意思,对那个什么一有些探究,二者的关系竟是超乎寻常的亲密。
他稍稍有些犹豫,摆出了拒绝的姿态。
宋二眼睛更加雾蒙蒙了,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哼了一声,还是乖乖睡了。
只是手还是紧紧拉着。
顾浅渊等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甩开她的手。
他是睡不着了,看着漏刻的剑标往下沉去,看着高热从小哑巴脸上褪去,看着天色渐渐明了,屋里褪了寒色。
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顾浅渊轻轻将手腕挣开了。